原神:巡查官的职责就是吃瓜 作者:患瞳 简介: 连续抽卡保底暴毙后,塔维纳尔再睁开眼时,已经成功加入愚人众,被女皇认命为巡查七国的巡查官。归属愚人众的同时又独立在十一执行官的体系之外,成为唯一的巡查官,只对女皇效忠。为践行冰之女皇的意志,她被派出来协助和监控神之心的获取进度。只是,手拿反派剧本,老是参与进伟光正的主线剧情里,会不会太违和了?而且,怎么感觉自己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第1章 巡查官上任 塔维纳尔面朝上首单膝而跪,低垂着头,银白的发丝垂落在两侧。 上首,是高居王座的冰之女皇,尘世七执政之一,至冬的最高统治者。 气质高贵的至冬女皇冷酷而威严地注视着下方身形瘦弱的少女,从王座上缓缓走下。 宫殿两侧伫立着愚人众目前身处至冬的八名执行官,他们的视线随着冰之女皇移动,落到大殿中央的那名少女身上,神色各不相同。 有人不甘,有人兴趣盎然,但不管是何种心情,在女皇美丽又威严的冰蓝眼瞳注视下,执行官们很好地收束自己的情绪,安静地充当着这场授勋仪式的忠实观众。 “自此,你将成为我在外的眼睛。” 至冬女皇在塔维纳尔跟前驻足,将一枚镶嵌着神之眼的徽章戴在她的左胸。 “你视线所及之处,我的目光也将投下。” 不含情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塔维纳尔与女皇极为相似的双眸张开又闭合,她感受着冰雪的意志,将手覆盖在崭新的冰系神之眼上。 “遵从您的意志,女皇陛下。” 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世界的地16天,她向冰之女皇宣誓了效忠。 如果不是这个场合太过庄重太过严肃,她真的好想用另一种方式来宣誓。 比如—— 我是冰之女皇的狗! 如果这就是连续大保底后血压飙升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暴毙的补偿,那么不管是天理还是大伟哥,她都想抱住对方的大腿大喊一声:谢谢你! 是你让我原本沉闷无趣的生活出现了一丝微风! 停,打住,谨记人设,咱现在是莫得感情的人造人,是前不久才被冰之女皇赋予人格的塔维纳尔,寒霜意志的代行者,虽然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但是也要有逼格! 塔维纳尔克制住了自己疯狂想要上翘的唇角,尽职尽责扮演着一个初入世间情感淡漠的人造人。 授勋仪式结束,冰之女皇返回平日起居的宫殿,留下在场的九个人。 塔维纳尔环顾在场的执行官。 “今后就算是同事了,初来乍到,很多事物对我而言都很陌生,前辈们请多指教。” 执行官公鸡笑呵呵地点头,这个小老头政坛沉浮多年,早就是人精一个,此刻双手拄着手杖,一派和善: “都是为女皇陛下效力,如果有什么地方遇到了困难,我会尽力帮忙。” 紧随其后的是九席的富人,银行家眯着眼,嘴角噙着的笑无比斯文,“若是遇到资金难题,可以和我讲。” 富商政要的场面话结束后,更加有愚人众内部气息的话语紧接着响起。 “希望我们可以相处愉快,塔维纳尔小姐。” 仆人表情认真,接着扫了眼公鸡和富人,“也希望你能尽早认清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交往。” 她对前者的敌意和不屑完全不加掩饰。 这就开始了吗? 塔维纳尔控制住嘴角的抽动,你们愚人众内部不和这件事真的有必要一开始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有个性,不愧是你。 塔维纳尔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应对,好在她给自己的人设就是木头脸,于是她板着张脸,就像是没听见阿蕾奇诺后半句话一样,“感谢你的祝福。” 这样,这边的三个人算是打过招呼,塔维纳尔索性将脸转向另一侧。 坐在巨大机械人偶手臂上的少女穿着精致的衣裙,小小的身体与其身后高大的冰冷机械给人一种巨大反差。 木偶桑多涅朝塔维纳尔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无聊和事不关己的冷漠,一声不响地坐在角落,对周围的一切缺乏关注。 队长黑洞洞的头盔下看不清五官,他像是一把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战兵,对待新同事的态度既不冷漠也不过分热络:“愿女皇庇佑你,年轻的巡查官。” “也愿女皇庇佑你。”塔维纳尔同样回敬。 “呵。” 一声不合时宜的短促笑声在空荡大殿内回响,博士捏着一只怀表看了看时间,啪的合上,“我没有和试验品交流的闲暇,请问,可以回去了吗?” 他这话是对丑角说的,塔维纳尔,这个人造人,一开始就是女皇让他制造出的初代试验品,存在诸多缺陷,是本该销毁的垃圾。 可不知为什么,女皇却给予了她作为人的意识,甚至特地为她衍生出一个新的职位。 多托雷盯着那个残次品,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其剖开,然后安装新的插件进去的画面。 塔维纳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去理会这具新身体的制造者,不得不说当试验品的那几天给她留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如非必要,她不想和博士身处同一个空间。 于是同样将视线投向那位最为年长,充满威严感的执行官第一席。 “授勋仪式已经结束,你们随时可以离开。”皮耶罗颔首。 博士满意了,率先转身,离开了大殿。 其后是木偶和仆人,接着是队长。 塔维纳尔在队长行动后同样迈开步伐。 一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位于第三席的执行官少女微笑着,朝塔维纳尔竖起食指,轻轻抵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她又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哼着歌,脚步轻快地离开大殿,留下一头雾水的塔维纳尔。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塔维纳尔琢磨的时候,富人和公鸡也越过她,公鸡继续向前,富人则停顿住了步伐,转身面向她。 塔维纳尔用一个鼻音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你接下来的任务,是要去蒙德和璃月,对吧?”富人问。 冰之女皇确实是这么要求的,让她去盯着外出执行任务的两个执行官,并在必要时刻提供一定的帮助。 虽然作为玩家,她相当清楚公子和女士在蒙德和璃月玩得挺开心的,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 “是的。”她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 富人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丝黑气,他的笑容依旧不变,但隐隐有些扭曲:“可以劳烦你替我给公子带句话吗?” 啊这……塔维纳尔对他接下来的话语隐隐有了猜测。 虽然现在女士还没有拿到风神的神之心,剧情应该还没到帝君遇刺封锁全场的地步,但她记得公子认识钟离,应该是在那段剧情发生之前的,否则也不能那么快就引见主角给钟离。 也就是说,现在那位往生堂客卿的账单,是记在北国银行账上的。 塔维纳尔看着富人,眼神里闪过他人不易察觉的同情。 可怜的潘富贵,你现在大概还不知道,你的钱都拿去养摩拉克斯了,以公子的名义。 而且在璃月剧情结束前,这笔支出将是持续而长久的。 别问,问就是为了女皇。 富人潘塔罗涅微笑着,一字一顿,“帮我问问公子,他打算怎么解释最近的那几笔,报、销、款、项!” 潘塔罗涅对待报销账目一向亲力亲为,这个好习惯很快就让他发现了最近支出的几笔账单有问题。 调出明细一看,璃月两大高档饭店新月轩,琉璃亭吃了个遍不说,还有各种古玩奇珍,那一串串零看得潘塔罗涅是两眼发黑,心中不禁发出质疑: 什么时候执行官个人的吃喝玩乐,也要公费报销了? 他需要一个解释。 潘塔罗涅低头看着新任的巡查官,恍惚间好像从对方的冰蓝色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怜悯。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住,斯文的表象出现一丝裂纹。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低气压,塔维纳尔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丑角皮耶罗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离开了,她觉得还是不要留在这继续刺激这位银行家比较好,果断点头:“我会代为传达。”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去准备离开至冬所需的材料和装备了。” 富人收敛住继续外扩的低气压,重新变为那个笑眯眯的商人,“你的经费会在明天批下来,祝你旅途顺利。” “谢谢。”塔维纳尔礼貌回应。 离开至冬宫,空气中吹来冰冷的风,夹着一点点雪,落到她银白色的发间,落到她没有捂严实的衣领,融化成一滴滴水。 她捂了捂领口,收拢起长发,将毛茸茸的兜帽盖到头上。 “真冷啊……” 人造的躯体功能相当齐全,尤其是对气温的感知。 博士居然没搞点耐寒基因出来,真是没远见。 心里嘟囔着,塔维纳尔抬手摸上左胸的位置,内蕴雪花纹样的神之眼在微弱到几乎不起作用的阳光下反射着光泽,冰的元素力涌动其中。 “不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应该会暖和些。” 她迈步朝着自己目前的居所走去,那里原本属于一个***,因为贪污败露而被没收了财产,此刻人正在蹲大狱。 冰之女皇将她从博士的实验室带出后,安置在了这间颇为豪华的大宅中。 回想起前半月的遭遇,回想起女皇注视着自己的冰蓝色眼眸,她居然有了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就是她了,很合适。” 冰之女皇无视掉博士的种种劝说,就那样将她从即将沦为废弃品被销毁的命运中带离。 “塔维纳尔,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名字,这里,就是你的家。”女皇的声音仍旧冰冷没有起伏,但其中的温柔塔维纳尔也感受颇深。 推开大宅的门,女皇的话语仿佛还未散去。 “我的家……” 她看着不管是装潢还是风格都与她真正故乡迥异的房屋。 “先把窗帘的颜色换了吧。” 然后是书桌,书架,还有墙纸。一点点把这里变成,她的家。 第2章 初至蒙德 塔维纳尔没能在自己新装修出的房子里住太久。 女皇正式发下指令的当天,她就踏上了前往蒙德的商船。 离开时她手上仅仅只带了一个手提箱,里面是几套换洗衣物。 啊,值得一提的还有她的新装备之一。 一根纹路弯折,顶端镶嵌有水蓝宝石的法杖。 据说这是愚人众的制式装备,虽然说是施法用的,但塔维纳尔觉得这玩意抡到人头上也能达到和施法同样的效果。. 因为觉得好玩,当然也有其他目的,她并未将法杖借助神之眼收起,而是一直拿在手中。 于是,这样一幅画面出现在蒙德城的码头——有着银白长发的少女右手提着皮箱,左手拄着一根比她人都高的拐杖下船,艰难挤过人群。 抬头看了眼明媚的阳光,她额头开始有汗液渗出。 好热…… 踏上蒙德第一步,塔维纳尔就开始想念雪国万年不化的冰原了。 正如夏天的时候想着冬天快点来,我宁愿被冻死也不要热死,冬天的时候刚好又反过来一样。 站在喧闹的码头上向前望去,不远处就是蒙德城的高墙,规模远比游戏里要夸张得多。 果然是设备性能和团队产能限制了米忽悠。 不知道璃月港又会是何种风光? 怀揣着这样的期待,她开始寻找起离开港口的道路。 她的到来是个秘密,即便是女士也顶多知道会有个同事过来。 至于是谁,在哪,作为巡查官,女皇之眼,她当然没必要向女皇之外的谁报备自己的行程。 而且,只有身处局外,才能更快地看清时局。 塔维纳尔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是潜行于黑夜中的夜鸦,非常有幕后黑手的气质。 殊不知她的银白发色在人群中有多么醒目。 “巡查官阁下,女士大人正在等您。” 没多久,就有两个带着面具的愚人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草,刚刚谁说她的行踪是个秘密来着。 塔维纳尔木着一张脸转向那两个愚人众,同时也察觉到周围人的远离,以他们为圆心,空出好大一圈——没有人想和愚人众沾染上关系。 心里泪目,塔维纳尔表面却仍旧平静:“带路吧。” 还能怎么办,估计用不了多久,愚人众疑似有重要成员出现码头港口的消息就会传到西风骑士团的耳中,出现在琴的办公桌上。 看着前面正带路的两个人,塔维纳尔捏了捏手里沉甸甸的法杖。 目光落到对方头上,非常想教一教他们何为低调。 两个愚人众只觉得后背升起一阵恶寒。 回头又只看见少女精致的面容平静冷淡,冰蓝的眼瞳犹如不化的坚冰。 看着她,就好似他们久别的故乡来到了眼前,莫名亲切。 “阁下请——” 走进歌德大酒店,此地已经被富人承包作为愚人众的据点,在这里见面她毫不意外。 对方替她拉开了门,塔维纳尔径直走入,一眼就看见了豪华沙发上半坐半躺的女士。 女士罗莎林摆弄着茶几上的棋具,眼睛完全没有落到门口进来的人身上,自顾自地喝着红茶。 “找我有什么事?”塔维纳尔将手提箱暂时放到门边,拎着比人还高的法杖走近女士,仿佛对她刻意的冷落与无视毫不在意。 女士没有说话,食指一下下敲击着棋盘发出笃笃笃的声响,眉毛微微皱着,像是塔维纳尔的话语打扰到了她的思考。 空气沉默着,女士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 塔维纳尔的目光落到对方茶几上的华丽棋盘,落到对方捏在手里的棋子上——那是一枚皇后。 静默持续着,塔维纳尔站在那里等待,女士百无聊赖地端起红茶抿了一口,仍旧无视她的存在。 钟表滴答,五分钟在两人的沉默中飞快流逝。 “既然你这么闲,看来已经拿到女皇陛下的想要的东西了。” 视线从钟表收回,塔维纳尔表情不变,“既然如此,我该去考虑计划的下一步了,再见,女士。” 她当然知道女士还没有拿到神之心,只是这位同事找她过来又晾着她,还暴露了她原本暗中观察的打算,她现在心情比起雪原上猎不到兔子的雪狼也好不到哪去。 她转身,法杖在地上划过轻微的声响,准备离开。 “冒冒失失又缺乏耐心,女皇居然任命样的人当巡查官……”女士拖着特有的调子偏过头,看着那道银白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近乎垂落至脚裸的娇小少女,眼神中带着高傲和轻蔑。 然而不等她后续讽刺说出,塔维纳尔便半转过身体,眼神不喜不怒地回望过来,微微昂头,眯起眼,语气冷然: “如果你这是在质疑女皇陛下的决策……那么我将向你发起挑战,证明女皇的正确。” 这是她给自己的又一个人设,冰之女皇的狂信徒。 当然,她有把握女士不会真的和自己打起来,尤其理由是为了女皇。 女士默然两秒,嗤笑道:“还真是忠心耿耿呢,不过,我可没闲心同你胡闹。” “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正好,去这个遗迹里拦一下那个风头正盛的荣誉骑士吧,别让她太轻松拿到那把破琴。” 女士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塔维纳尔看着女士,“你似乎搞错了什么。” 女士皱眉。 塔维纳尔伸手抚过左胸的神之眼,这枚镶嵌于胸针上的神之眼造型独特,代表着她独立在执行官之外的位置。 “我并不是你的手下,洛厄法特。” “我来到这里,只是作为一个见证者,代表着女皇陛下的目光投射至此。” 塔维纳尔用法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作为合格的观众,我会待在我的看席,认真欣赏你的表演。” “你!” 被比作演员使得女士怒火升腾,但善于权谋和算计的她这种时候并不会像野蛮人一样暴跳如雷。 她压制住恼怒,冷笑出声:“那你可得躲远点,可别被舞台上的火焰烫到你那身脆弱的骨骼。” 提起放在门边的提箱,塔维纳尔优雅鞠躬,“感谢你的提醒,我会站得远一些的。” 尤其是在雷电将军劈你的时候。 砰的一声,门被闭合,与女士的第一次会面,不出预料地不欢而散。 一直守在门口的愚人众战战兢兢,“阁下,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他本来想接过塔维纳尔手中的提箱代为搬运,但看到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也就不强求,在前引路,一路将她带到酒店三层的一个单间,并将钥匙交与。 放下提箱,塔维纳尔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开始沉思。 她在游戏里过剧情时完全没想到女士其实是知道天空之琴的藏匿地已经被发现,至于她并未前去阻止的原因嘛…… 女士一直在找风神巴巴托斯的踪迹,从跟迪卢克争抢蕴藏有风神气息的瓶子开始,再到如今的施压西风骑士团,逼他们对特瓦林挥剑,以及偷走天空之琴,这一切的指向都是蒙德背后的风神。 她现在当然不知道温迪就是风神,但她很快就能确定了。 能够弹奏天空之琴呼唤来巨龙的人,就是风神。 塔维纳尔庆幸自己算是个记性不错的剧情党,东拼西凑的分析出了当期局势。 深渊教团想要特瓦林成为侍奉深渊的战争兵器,于是对特瓦林出手,带来了龙灾。 女士发觉了龙灾可以被利用的空间,于是开始插手蒙德的内务。 不得不说,女士确实算计得不错,想必现在已经派人远远盯着旅行者一行人的行动了,不然她最后也不会出现得这么巧合。 塔维纳尔注视着窗外不远处的教堂广场,巨大的风神神像屹立在广场中央。 “演员已经就位了,就是没有给我留位置,那么,这段时间里做些什么好呢。” 她不会去阻止女士,先不说她现在没有立场去阻止,仅仅是两位神明间都已经有了默契,她一厢情愿地跳出来未免太过不解风情。 “先出去转转,吃点好吃的,就当是旅游了。” 反正可以找某个大冤种报销。 有了主意,塔维纳尔带上零钱,拎起法杖出门。 她打算先去猎鹿人吃饭,然后去天使的馈赠混一下午,晚上再回来睡大觉,等待剧情自己发展。 来到风神的国度,不知不觉就懈怠了啊,哎嘿。 用美食填饱肚子后,她走在蒙德城的街道上,虽然一头白发仍旧显眼,但因为没有佩戴愚人众的标志,也就只是显眼而已。 坐在天使的馈赠的吧台前,塔维纳尔潇洒对着酒保道:“我要一杯苹果酒,谢谢。” 查尔斯看了眼面前的少女,淡定擦着杯子,“未成年禁止饮酒。” 塔维纳尔眼皮一抽,睁大眼睛看着对方,无比真诚:“我成年了,只是长得比较显小。” 查尔斯看着塔维纳尔,塔维纳尔看着她。 “你看我头发都白了。”塔维纳尔指着自己的银白发丝道。 “一米六都不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查尔斯无语。 这下塔维纳尔绷不住了,险些泪目。 谁能想到博士给她编辑了这么一个身高啊! 在至冬国面对一群人高马大的毛子很自闭就算了,来蒙德也备受迫害。 得亏她不算是执行官,不然直接就把散兵最矮执行官的名号抢走了,他一定会恨死她吧。 “那,苹果汁总行吧?”塔维纳尔蔫了,低垂着头叹气。 查尔斯这回没再阻拦,动作熟练地倒了杯苹果汁推给她。 喝着杯子里酸酸甜甜的果汁,塔维纳尔低落的情绪稍稍缓和,抬头开始四下环顾。 旅行者和迪卢克去抢天空之琴成功以后,会回到天使的馈赠,修复近乎枯竭的天空之琴。 搞不好她能近距离围观全程。 “哟,这位朋友,你也喜欢苹果吗?” 就在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在旁响起。 转头,一个带着绿色帽子,身披绿色斗篷的吟游诗人笑眯眯地同她打着招呼。 再往旁看去,是一个金发蓝眼的美女,穿着带有西风骑士团徽记的衣服,正满眼警惕的看着她。 第3章 我不是坏人 是温迪和琴。 而且看琴的表情,她好像已经知道今早码头的事情了,嘶,怎么这时候西风骑士团就那么有效率呢。 被温迪发现还好,哎嘿怪脾气好得很,就算自己直接告诉他,想和他说点掏心窝子的话,看在女皇的面子上,他怕是半推半就就答应了。 只是…… 目光接触到琴团长犹如防贼一样的眼神时,塔维纳尔表示相当受伤。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更喜欢酒的,可惜了。”塔维纳尔假装看不出琴的提防,耸肩看了眼查尔斯,颇为遗憾。 “你眼光相当可以啊,嘿嘿,这里的苹果酒可是一绝,可惜我也喝不了,哎,可惜啊——” 讲个笑话,两千多岁的未成年。 两人对望一眼,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塔维纳尔转头对着查尔斯说:“再来两杯苹果汁,请这两位朋友。” “哦哦哦,这位小姐真是慷慨,那我就不客气了。”温迪笑吟吟的坐到了吧台旁,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对着还站在一旁戒备的琴说:“琴团长也坐呀,等他们回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诗人!”琴有点紧张地打断道,一个劲朝温迪使眼色,生怕他把消息走漏给可恶的愚人众。 温迪却是对她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模样。 琴只好停下,她想了想,坐到塔维纳尔另一侧。 这样一来,就算是被两人包围了。 “小姐身上有来自雪国的味道呢,怎么称呼?”温迪倚靠着吧台,单手支着下巴偏头,笑的样子人畜无害。 “我是来自至冬的旅人,塔维纳尔。” “我是温迪,这是琴。”温迪象征性地介绍了一下,大口喝着苹果汁,幸福地眯起眼,“不知道那位冰之女皇给你下了什么样的命令,这时候来到蒙德还真是让人难免警惕呢,你看琴团长都已经在头疼怎么处理你的问题了。” 诗人声音不大,语气悠闲自在,像是在和朋友开玩笑一般,竟是直接挑明了塔维纳尔的身份。 气氛不知不觉间紧绷起来。 他却恍若未觉,目光落到塔维纳尔的神之眼上,“真是漂亮的宝石,看来你的女皇对你很是照顾呀。” 琴一直在旁边警戒塔维纳尔爆起的可能。 只是被戳破身份的愚人众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她表情沉静,甚至用于战斗的双手都仍旧捧着杯子,小口喝着里面的饮料。 冰蓝色的眼瞳中没有被揭穿的窘迫或者急切,如同龙脊雪山上冻结的湖水。 “诗人先生,我只是一个旅行者,出来替女皇看看外面的世界。”塔维纳尔学着琴对温迪的称呼,平静道: “而从上午来到港口开始直到现在,我也只是在猎鹿人吃了两份蜜酱胡萝卜煎肉以及在这喝了一杯苹果汁。” 还有谁比她更安全无害? “所以,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将我当做普通的至冬旅人。”塔维纳尔真诚道。 “哦哦,那真是太好了!”温迪没心没肺的笑了,转向琴挑挑眉,“这样一来,琴团长也可以放心了吧?” 很明显,并不能。 “塔维纳尔小姐,实在抱歉,你的到来,对于我们而言,存在特别的含义。”琴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起来。 “我接到的消息里,你的地位或许不逊色于目前处在蒙德的那位外交官,可否容我多问一句,这是否意味着愚人众对盟友的态度要又一次变更。”: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与态度傲慢的女士差别很大,很难从外表看出她的行事风格,如果外交官更换,她就要思考新的应对策略了。 “我并未收到这样的指令,女士仍旧是我们位于蒙德的外交官。”塔维纳尔轻轻摇头,“别那么紧张,我不是坏人。” 看着琴显得不信的表情,塔维纳尔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了公子初遇旅行者时的感觉,叹息:“好吧,我大概是坏人。” 饮下最后的苹果汁,朝着刚刚起就一直有意无意望向这里的查尔斯道:“结账吧。” 和两位游戏里的角色真真切切接触过以后,她已经没有多少遗憾了。 要不是顾及人设和脸面,真想抱住温迪的腿大喊一声芭芭脱丝我是你的虔诚信徒啊。 就在塔维纳尔付好钱准备离开时,酒馆的大门被人推开。 一个活泼可爱的声音先一步进入酒馆。 “我们把天空之琴带回来了!” 塔维纳尔起身的动作倏然停顿,嘴角一抽。 琴的表情几度变幻,眼睛余光瞥向塔维纳尔。 温迪则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派蒙,哈哈哈,小派蒙真厉害,我还没见过琴团长的脸上能同时出现那么多的表情,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旅行者一行人走入酒馆,就看见了捂着额头的琴和笑到捂肚子的温迪,最后目光落到两人中间的陌生少女。 她是谁的疑问还来不及发出,琴就朝迪卢克和旅行者荧道:“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三人去往酒馆的角落,留下搞不清楚现状的派蒙疑惑地想要飘近过去听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派蒙飞了那么久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来点果汁或者其他饮料?”温迪笑吟吟地喊住小精灵。 一听到有吃的,派蒙当即忘记了原本要做什么,飞到温迪和塔维纳尔旁边,眼睛亮闪闪的,不过也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有钱请我喝东西了?” “哎嘿,我当然没有啊!” 温迪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塔维纳尔,“但是,塔维纳尔有的吧~” 还没等派蒙喂出声,塔维纳尔就重新对着查尔斯道,“这几位的今天的消费就记我账上吧。”接着转头对派蒙道:“想要点什么可以自己拿主意。” “哇!”派蒙惊喜出声,飘过去用手指戳着温迪的肩膀,“你在哪里认识她的,真是个慷慨大方的好人!” 好人……塔维纳尔表面佁然不动,内心的则是几乎变成了流泪猫猫头。 “那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派蒙指着菜单上的饮品,把自己平日里想喝但没机会喝,以及喜欢喝的都要了个遍。 塔维纳尔瞄了眼菜单上跟着的价格,瞳孔微微一缩。 她大概能想象潘塔罗涅看到这份报销账单后的表情了。 没办法,为了女皇,这是必要的牺牲。无慈悲.jpg 看了眼酒馆角落,三人的交谈差不多已经完成,朝着吧台的位置走来。 “别担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温迪哎嘿一声,在旁安慰道。 塔维纳尔表情仍旧不变,“我并没有在担心。”她重新坐回吧台椅,长长的法杖靠在随手可得的位置,看起来安如磐石。 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琴看了眼迪卢克和荧,按照她们刚刚短时间内想出的策略,朝塔维纳尔开口。 “塔维纳尔小姐,我希望你能够代表愚人众加入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我会向你澄清一个误会,关于风魔龙,并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般,是必须讨伐的对象。” 这就是他们快速商议后的结果,既然天空之琴的下落被这人得知,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那么就不能让她离开,去给女士报信。 但是同样作为神之眼的拥有者,贸然使用通过武力去制伏对方同样不可取。 那么比较折中的方法,就是保证这人时刻处在可以监控的范围,直到风魔龙的事件真正结束。 “我没有问题。”塔维纳尔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坦然应允,配合得不可思议。 这倒是让迪卢克和荧多看了她几眼。 “倒是有几分胆量。”迪卢克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派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埋头苦吃,此刻才终于从几个空着的饮料杯中爬起,有些奇怪于气氛的变化。 不过当她再次看到温迪时,终于想起正事。 “喂,歌手,琴我们带回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可以用它召唤特瓦林了吗?” 温迪唔了一声,“恐怕不行,历经千年的时光,风的力量早就枯竭了呢。” “该轮到你出马了,异乡人,试着把特瓦林的泪水滴到琴弦上吧。” 荧照做,携带着风神力量的泪水滋润琴弦,天空之琴重新焕发光彩。 “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接下来,就麻烦英雄们去收集更多的特瓦林泪滴吧,我就用这一曲,来为你们送行吧!” “你的意思是要只凭一张嘴偷懒吗?”派蒙叉腰。 “弹琴需要用到手呢!”温迪语带笑意。 “啊——好生气,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派蒙跺了跺脚,“唔……以后就叫你,卖唱的好了!” 名场面ge 几人商议好需要前往的秘境,便一同离开了酒馆。 因为不放心把塔维纳尔留下,他们理所应当的带上了这个众人眼里的***烦,由琴和迪卢克轮流盯着。 塔维纳尔本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面不改色地跟着他们跑完好几个秘境,甚至充当了部分战力。 遇到战斗,她一法杖下去就是一个丘丘人,这样的战斗风格让琴和迪卢克品品侧目。 荧看着把法杖舞得虎虎生风的塔维纳尔,想起她在其他世界旅行时听到过的一句话:法师只要点一个照明术,剩下的全加点近战就行。 与眼前少女的打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冰结控制住对方的移动后,就开始抡法杖,一棍下去必倒一个。 怪不得她法杖这么大,敢情是战斗法师啊。荧感觉自己真相了。 搜集完塔瓦林的泪水,一行人在晨曦酒庄***,前往摘星崖。 悠扬的琴声中,温迪召唤来特瓦林,然而,过来的不仅仅是特瓦林。 在那个蓝色魔物的蛊惑下,特瓦林的理智进一步被侵蚀。 “这些人是和你一起——来猎杀我的吗!” 巨龙的吼声震动山崖,狂风呼啸间,乘着飓风离开,留下原地的一行人。 “巴,温迪阁下,请您小心保护好自己。”琴担忧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温迪,对这个吟游诗人的身份都有了猜测,语气也变得更加尊敬。 “其实你早就对那个身份有所猜测了吧,琴。”温迪的语气难得正经,“不过,谢谢你继续用这个名字叫我。” “刚刚那是,深渊教团?” 塔维纳尔重新捋顺被特瓦林口气吹到打结的长发,看着东风之龙飞远的方向,说出符合人设的台词。 “如你所见,至冬的朋友,现在,你愿意相信我们,并给骑士团一些时间了吗?”琴郑重道。 “恐怕不行,代理团长。”塔维纳尔摇头,“蒙德的外交官仍然是女士,而我,只不过是她的眼中钉,恐怕我的证词效果一般。” 众人沉默间,派蒙这才后知后觉地从他们的对话里察觉到不对。 “哎?你,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小精灵眼镜都睁大了,一幅惊呆的模样。 塔维纳尔摊手,“不,是巡查官。” “这有什么不同吗!”派蒙跺脚,看起来对于自己被欺骗这么久感到非常生气。 “当然有,他们执行官要累死累活地完成任务指标,而我,只需要在不同地方走一趟彰显一些存在感,就能躺着拿钱。” “公费旅游。”荧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塔维纳尔一本正经地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完全正确。” 迪卢克和琴表情中多了几分思索,对塔维纳尔在愚人众中的地位有了更为具体的想法。 “现在怎么样,琴还能用吗?”塔维纳尔见此情况,主动接过推动剧情的担子。 “已经坏掉了。”温迪抚摸着碎裂的天空之琴。 “问题的根源是深渊教团,这个人类共同的敌人,腐蚀的源头如果不得到彻底净化,再来多少次也会发展回如今的模样。”塔维纳尔又开始了她的抢台词之路。 琴对此也认可,“那么,我去召集侦查骑士……” 如果没记错的话,目前蒙德城剩下的侦查骑士,只有安柏一个人吧?塔维纳尔默默在心里吐槽,这样真的好吗。 “不必了。”迪卢克开口,“不久前,我亲手斩杀过一只它的同类,想要追踪这些怪物的话,可以借助我的情报手段。” “哇,不愧是迪卢克老爷,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蒙德呢!”派蒙慈祥地看着迪卢克。 迪卢克转过脸,轻咳一声,“总之,等我线人的消息吧。” “而在此期间,”他转向塔维纳尔,“为了大家好,你就先在晨曦酒庄暂住一段时间。” 这不好吧,手拿反派剧本的我和你们这些主角待在一起可是很有压力的。 塔维纳尔摸了摸下巴,“你会不会对我动私刑?” “嗯?”迪卢克皱眉,垮着张小猫批脸道:“我没那兴趣。” “那你对伟大的风神大人发誓——”塔维纳尔得寸进尺,两只手做了个指向温迪的展示动作。 温迪对此相当配合,且乐在其中:“我虔诚的信徒啊,请尽情说出所想吧,哎嘿!” 派蒙:“噗——” 琴将脸转到一旁,掩饰自己疯狂上翘的嘴角。 荧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迪卢克:“……” 硬了,拳头硬了。 第4章 风的协奏曲 玩笑归玩笑,她最后还是跟着迪卢克去了晨曦酒庄。 不得不说,迪卢克老爷领着一个漂亮女孩回来这事情对于酒庄的人而言相当震惊,纷纷猜测着女孩的身份来历。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哀叹自己没机会了。 塔维纳尔:“……” 你们开心就好。 暂住酒庄的这几天,塔维纳尔表现得十分安分,完全没有向外传递消息的举动,让迪卢克是越看越起疑心。 为了深渊教团一点线索每天在外奔波的他一回来就看到大厅沙发上躺着个游手好闲的愚人众,这感觉别提多膈应了。 “你一整天就没点事情做吗?” 一天,迪卢克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在他的注视下,塔维纳尔已经反反复复数了半小时的头发,实在是不知道那几根毛到底有何吸引力。 塔维纳尔捧着掌心的十来根银发,眼神居然有几分空洞。 “你是无法理解它们对我的意义的……” 她的目光转向迪卢克火红的一头长发,艳羡无比。 妹啊,怎么到了二次元也无法摆脱头秃的诅咒! 而且作为一个人造人,她居然没有被优化易脱毛基因吗! 她又一次陷入对博士的怨念中。 迪卢克确实无法理解这人看自己头发的眼神,沉默片刻,他呵了一声,“我反倒是庆幸我理解不了你们愚人众的古怪思维。” 喂喂,你这算人身攻击了吧?塔维纳尔闭眼吸气,“迪卢克老爷,我有必要声明一下,愚人众并不等同于人渣和败类,就像西风骑士团中同样存在小人。” “你说的对。”迪卢克对此非常认可,“西风骑士团,哼。” 其实你完全没把前半句话听进去,对吧? 塔维纳尔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不再说话,继续缅怀起自己掉落的头发。 迪卢克也继续处理起手下线人传来的情报,不再去试图思考这个愚人众巡查官种种行为的合理性。 三天后,晨曦酒庄。 “刚收到的情报,深渊教团的踪迹出现了,离我们很近,就在酒庄附近。”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发吧,把那些坏家伙都干掉!”派蒙看起来跃跃欲试。 “哈哈,小派蒙真是干劲十足,那么,英雄故事的终章,就要开始喽!” 琴,迪卢克,温迪,荧还有派蒙,再加上原本故事中并不存在的第六人,开始了拯救特瓦林的最后一幕。 塔维纳尔跟在这五个五星的后面,看着他们一路砍瓜切菜,轻松破盾干掉落单的深渊法师后,将视线投向了风龙废墟。 从风龙废墟的正门一路往前,他们被风墙阻隔住了继续向前的通道,温迪故作不经意地提醒另一边有风场,可以绕路。 一路闲谈间,一行人顺利抵达了高塔孤王残留下的这座高塔的顶层。 借助迪卢克的学识破解导光机关,六人汇集在塔顶。 “我在想,一切结束后,我要把这些写进歌里。” 温迪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说着他准备构造的故事中的角色。 “英勇的骑士团代理团长,默默守护蒙德的酒庄老板,意外卷入事件但却起到关键作用的异乡人……” “啊,当然,我们还有另一位来自异乡的伙伴,一个自雪国而来的强悍武人,虽然一开始身份令人怀疑,但最后也用自己的真诚融入了这个团队,嗯嗯,真是个富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噗……”派蒙看着塔维纳尔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荧一把抓下派蒙在怀里揉戳,“派蒙,你这样塔维纳尔会伤心的,她虽然是愚人众的人,但还是帮我们很多忙的,尤其是在对付魔物的时候,可比只会飞的小精灵有用多了。” “不过至冬武人什么的,听起来好怪哦,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反倒是像一个一米九的粗狂男人。” 一米五出头的某人:“……” 谢谢,更难过了。 仿佛从她的脸上感觉到了那近乎凝结成实质的怨念,琴也没忍住掩住嘴巴笑了起来,迪卢克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个像素点。 这段时间的相处确实让塔维纳尔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 人能说谎,但身体长时间形成的本能会反映出其主人真正的性格。 虽然有些打法确实称得上狡猾,但他们能明显看出对方缺乏一定的攻击性,往往要等魔物找上她,她才会开始反击。 “这首歌会像温妮莎传奇一样,被蒙德的人传唱下去吧。”温迪微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将来。 在不知道多少年后,他仍旧能在吟游诗人们传唱的故事中与往昔的朋友相见。 战前发言结束,每个人调整到最佳状态,在温迪升起的风场中,打开了自己的风之翼。 “就像上次那样,追上特瓦林吧。” 温迪的声音在风中仍旧清晰,荧在最前开路,瞄准特瓦林后背上的毒疮,开始净化侵蚀。 呼啸的风吹过耳边,塔维纳尔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被狂风托举着向前,这种感觉与平时使用风之翼滑翔不同,就像是真的长出了双翼,脱力地心引力自由飞翔。 虽然这效果仅限风场范围内,但塔维纳尔还是飞得十分畅快。 “毒疮还剩一个,特瓦林要开始加速了,我们跟上。” 巨龙痛苦的吼声在前方传来,只见它猛的扇动羽翼,速度顿时拔高了一个档次。 而且开始有一个个风漩涡自它双翼下生成,冲向后方! “特瓦林开始反击了,这是它的常用招式,注意躲避!” 温迪的提醒被风带到耳边,塔维纳尔看见一个气旋飞速朝着自己砸来,连忙调整风之翼进行闪避。 躲开一个后还没等她松口气,大大小小的风漩像是雨点般朝着他们打来,塔维纳尔险之又险的避过一个又一个,显得相当吃力。 她对风之翼的使用并不熟练,这玩意和游戏里的用法差别大了去了,而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才一个多月,半数时间是在至冬度过,其余时间则是窝在船舱里。 而在至冬的多半时间里,她光是养好在博士实验室中受到的伤就花去了大半,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熟悉身体的使用和那些灌输在本能里的战斗技巧,根本没时间使用风之翼。 摇摇晃晃间,她被一个风漩涡击中,失去平衡。 “当心!” 飞在后上方的琴出声提醒,正准备出手救援,就看到塔维纳尔猛的收拢风之翼,然后在悬空的状态下不可思议的调整回头上脚下的状态,啪的一声重新展开风之翼。 擦了把冷汗,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前方同样向他飞来的气旋上,灵巧闪避。 迪卢克原本绷起的肌肉也重新放松——他同样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荧从后方收回视线,“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这些风漩有一定的追踪效果,必须完全躲过去才行。” 然而塔维纳尔笨拙的闪避动作始终挂在心头,荧几次回头,真的担心她什么时候就坠机了。 分神间,四个风漩朝着荧飞来,角度刁钻。 若是她全神贯注,必定会在这封锁形成前先一步闪避,但她此刻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闪避时机。 荧被风漩击中,向下坠去。 “荧!” 温迪和迪卢克一同朝荧的方向冲去,想要拉住她。 一阵不属于温迪控制的湍急风流阻隔在了他们的面前,尽管温迪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风流令其消散,但时间在此刻显得是如此宝贵,一瞬间的停滞进一步拉开了他们与荧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银白的身影直直朝下坠落。 塔维纳尔本来就飞在众人下方,有着更多的反应时间。 在荧往下落的同时,她就已经调整好了方向,朝着荧下落的位置冲去,只是等她来到荧的位置时,对方已经与她错开。 想也不想,她直接解除了风之翼,以更快的速度朝下坠去,而荧也在尽可能的调整着平衡往下滑翔,两者下落速度的不同使得她们有了靠近的条件。 荧仰头,能看见头塔维纳尔飞扬在空中的长发,女孩神情仍旧冰冷,但冰蓝眼瞳中的急切连狂风都遮挡不住。 “抓住我的手!” 声音被风吹散,但荧还是看出了对方想说的话,朝上伸出手。 啪,两只手紧紧握住。 四周的空气变得冰冷,像是寒冬降临。 荧的脚下突然踩到了实物,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凭借那一点支撑,优秀的战士仍旧找回了自己的节奏,风之翼收拢又展开,恢复了平衡。 低头看去,巨大的冰块翻滚着朝下坠去。 荧瞬间理解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塔维纳尔为她凝结出了一块由冰组成的地面。 手臂猛的一沉,并没有打开风之翼的塔维纳尔挂在荧的手上,看着下方心有余悸。 她刚刚让荧伸手并不是想拉住荧,而是想让荧拉住她。 脚下飓风升起,温迪重新将他们托回空中,前方的特瓦林已经停下,温迪加快了风的流动,迅速追了上去。 众人在一个平台停下,荧将塔维纳尔放下,自己也收起风之翼,扶住膝盖平复仍旧有些不稳的气息。 “你没事吧!” 派蒙紧张地绕着她们转了一圈,看到没什么大碍后才略微放下心。 “总算是有惊无险,好了,打起精神,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温迪一改平时的不正经,看着天上。 众人抬头,特瓦林的身影在狂风掀起的碎石间浮现。 “吼——” 巨龙向着平台俯冲而下,尖锐的利爪擦过众人头顶。 每个人各自拿起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特瓦林绕了一圈,再次俯冲而下,这一次,它的爪子狠狠砸向地面,石屑飞溅。 看到这与周本如此相似的一幕,塔维纳尔a狂动,抡起法杖就a了上去。 迪卢克单手拎着把大剑紧随其后。 琴和荧也各自起单手剑。 几个人对着特瓦林就是一通输出。 砰的一声,特瓦林坠落在了平台上。 还没等温迪提醒接下来该怎么做,塔维纳尔就扒着特瓦林的鳞片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巨龙的脖子。 其余人愣愣看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快上来净化啊,等会它又起来了。”塔维纳尔喊道。 荧这才上前,塔维纳尔朝她伸手,将她一把拉了上去。 看着龙颈上的毒疮,荧伸手,触碰过去—— 特殊的力量将侵蚀的力量化去,毒疮脱落,特瓦林嘶鸣一声,从平台滑落下去。 脚底震动,裂纹开始在脚下的平台上蔓延。 “这里马上就要崩塌了!” 派蒙惊声,下意识贴近向荧的位置。 她的话刚结束没多久,脚下地面崩裂四散,六人一并朝着下方坠去。 混乱间,青蓝色的身影掠过,将人如数接住,飞向高空—— 看着身后不断远去的风龙卷,塔维纳尔摸摸心口,心脏仍旧在狂跳不止。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特瓦林冰凉的鳞片触感有点粗糙,想到自己此刻是在龙背上,她原本的心跳又加快几分。 和隔着电子屏幕的体验完全不同,她感受着风从身边不断掠过,下方是一片翠色的山峦,天地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辽阔。 塔维纳尔将视线转移向前方,转移到温迪身上。 温迪躺在特瓦林的背上,闭起眼睛,这种感觉令他怀念。 “我们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飞过了呢……” “从今往后,带着我的祝福,飞得更加从容一些吧……” “关于此次事件,我能否请你代表愚人众一方出席会议,与我一同澄清关于龙灾的误会。” 事件结束,迪卢克和琴不再限制塔维纳尔的行动,在进行了简单的致歉后,琴提出了希望塔维纳尔出面的请求。 “没问题,不过我需要回去做些准备,比如,换上我作为愚人众巡查官的制服。”塔维纳尔点头。 告别两人,塔维纳尔回到了哥德大酒店。 “阁下,您回来了,女士大人在会议厅等您。” 门口的守卫提醒道。 塔维纳尔点头,沿着上次的路来到会议厅门外,象征性的敲了三下,推门而入。 女士站在房间的窗边,注视着广场上巨大的风神神像。 “这一趟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塔维纳尔简短回答。 女士转过脸,眼中弥漫着寒意: “那么,现在该知道,我们那位躲躲藏藏的风神,究竟是谁了吧。” 第5章 幕间闲叙 听到这个问题,塔维纳尔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女士看着她,表情里是早已了然于心的自信。 怎么样,要说吗? “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吗。”塔维纳尔冰蓝色的眼眸无波无澜,定定看着前方。 女士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勾勒出一个笑容,弧度不大,像是夜晚独自绽放的白桔梗。 她的眼里翻涌着难言的情绪,冰雪赋予她的坚硬白色外壳都有些压制不住那种由内迸发的火焰。 “没错。”她尾音上扬,“真是让我费了不少精力……” 女士半侧过身体望向窗外。 风神的塑像维持着手捧清风的姿势,看着远方的天空。 雕刻者没有赋予神像具体的五官,蒙德人更习惯根据自己当下的心情去填补那份空白。 此刻她眼中的神像又是何种表情,塔维纳尔不知道,在沉默又一次降临前,提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会参与西风骑士团对民众的澄清会议,以巡查官的身份。” “哦,这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吗?真是难得,一句话不留就直接跑去参演英雄冒险故事的人,居然也会顾虑同僚的感受吗?” 你说话真的容易得罪人。塔维纳尔漠然着一张脸,说:“不,只是在通知你,如果你接下来有什么要做的与这冲突,自己调整计划。” “哼,你那点行动对我的计划而言就像是海面上的泡沫。” “那真是太好了。”塔维纳尔象征性地鼓掌,转身离开会议厅。 回到房间,她找出自己的愚人众制服换上,银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在脖颈上虚绕两圈,将剩余的发尾垂在胸前。 她拿起一张能遮住半张脸的面具,将其带到脸上,这样一来上半张脸就仅仅露出一双冰蓝的眼瞳。 因为穿着的鞋有一定的增高效果,她看起来比原本挺拔了不少,原本最为醒目的银白长发被束起后,脸庞和耳朵清晰露出,整个人的气势也更为锋锐。 她走出房间,走过长廊,两侧看守的愚人众士兵一个个挺起胸膛严肃神情,直到她走远才略微放松腰背。 “这是哪位长官,以前没见过啊?” “嘿,一看你就知道上次开会没注意听,那位是女皇任命的巡查官阁下,前不久刚到蒙德……” “感谢你的出面,不然他们没那么容易相信。” 琴对塔维纳尔的感谢发自真心,虽然一开始因为对方愚人众的身份警惕过一阵子,但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这位至冬来的朋友已经改观。 或许愚人众也不全是难缠的麻烦。琴想。 “你在想或许我和我背后的团体并不是那么糟糕,对吗?” “哎?” “你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琴团长。”塔维纳尔摘下面具,露出那双只要见过就很难不印象深刻的眼眸。 “是吗……”琴摸了摸自己的脸,卸下防备后她确实不再如之前那般压抑着情绪,原来这么明显吗? 看着她的样子,想到这位蒲公英骑士的年纪其实也并不大,虽然不否认她意志的坚毅,但是,就这样对一个愚人众卸下防备…… 果然还是年轻啊琴团长,会被情感软化。 塔维纳尔闭眼,脑海中无数与未来相关的剧情闪过脑海,当她再次睁开眼,眸色中的冰蓝更为纯粹。 “请在未来保持对我和我同僚的警惕,琴。”塔维纳尔抬头注视着对方浅蓝的眼睛,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淡:“就如我之前所说,我大概会是个坏人。” 塔维纳尔重新戴上面具。 “这段时间承蒙关照,再见。” 她走出西风骑士团,独自向着哥德大酒店返回。 明天,女生会去夺取风神的神之心。 到那时,她与荧,与他们刚建立的这点联系便会转向完全的敌对。 “哎,谁让咱开局的出生点选得这么刺激呢。” 至于叛变什么的,开玩笑,咱可是冰之女皇的忠犬。 第二天,因为想着女士在蒙德的任务结束后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发去璃月了,塔维纳尔决定趁现在好好逛一逛蒙德。 她很早就起来,先是沿着教堂前的广场转了一圈,最后索性爬上风神的巨大神像,坐在神像的手里,俯瞰整个蒙德。 “一天不见,怎么感觉你整个人都沉重了不少。”温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 看着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塔维纳尔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别叹气啊,来聊聊天吧!怎么样,觉得这里与至冬相较如何?” “至冬太冷,而这里,坦白的说,有点热。”塔维纳尔看着天上逐渐爬高至头顶的太阳。 她感觉有一阵清风拂过,空气中的热意散去不少,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位风神的体贴。 “谢谢。” 她伸手感受着无形的风穿过手掌,“好吧,蒙德是个好地方,我喜欢这里的风。” “哎嘿,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温迪总是笑眯眯地样子,像是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接下来会去哪里呢,冰之女皇的眼睛,应该不会局限于小小的一个蒙德吧?” 塔维纳尔想起女皇给她的指令,点点头,“邻国。” 温迪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哎?就这样告诉我了吗?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你可以假装没听见。”塔维纳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现在呢?现在又要去哪里?”温迪笑着又问,看穿了塔维纳尔的真实情绪,这孩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冷漠。 “去告别。” 塔维纳尔已经看到了远处走进城门的金发旅行者和她身旁漂浮着的小精灵。 她从神像上一跃而下,啪的一声,在半空中打开了风之翼。. 塔维纳尔走向荧时,远远就看见她在和一个皮肤偏黑的男人说着什么,一脸思索的样子。 她走近过去,派蒙率先发现了她,朝她挥着手。 “是你来了啊。”荧也转向塔维纳尔,也算是生死与共过,荧对塔维纳尔的到来十分高兴,笑着帮她和凯亚互相介绍了一遍。 “你好你好,我从琴那里听说了你的事迹,真是令人敬佩啊,蒙德的英雄。”凯亚熟练地开始了他不要钱的彩虹屁。 “你好。”塔维纳尔则矜持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待两人打过招呼,荧看向塔维纳尔,“有空吗,有的话一起吃顿饭吧。” 塔维纳尔点头,就在这时一个头上有着红色蝴蝶结的女孩朝着这边过来,凯亚一看到对方就直呼不妙,直接就找理由跑了。 “凯亚那家伙,跑到这里来偷懒了。”安柏看着凯亚消失的巷子,摸了摸下巴。 “是啊,真是个坏家伙。”荧叉着腰,颇为正经地点头附和。 “下次抓到他,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轻松的混过去。”安柏嘀咕了一句,视线转向塔维纳尔,打量了一下,在荧又一次准备介绍前将其与昨天见过一次的愚人众高层对上。 “你好,塔维纳尔小姐,我叫安柏,是蒙德城的侦查骑士,昨天真是多谢你了,琴团长说你是个好人,和别的愚人众不一样,嘿嘿,我看也是。” 热情的火系女孩一点也不见外,倒是让荧放心了不少,至于塔维纳尔,见多识广的愚人众巡查官一定对各种情况都应对自如吧。 三人加上派蒙正好凑一桌。 “荧,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安柏问。 “我要继续出发,去寻找哥哥的下落。”荧表情坚定。 “真可惜,我原本还想你再多住些时间的,不不,找哥哥当然是更重要的事!”安柏晃了晃脑袋,“不过那些告示没能帮上忙,真是抱歉。” 她指的是荧委托她帮忙贴寻人启事的事情。 “希望哥哥不要遇到什么危险。”荧有些担忧,当初哥哥被带走,自己又被封印,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哥哥现在处境如何。 塔维纳尔虽然内心不断吐槽空哥现在正在忙着搞事业,且一直处于欺负别人而不是被人欺负的位置,但也还是象征性地给出安慰: “你会找到他的。” 荧有些困惑,塔维纳尔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她也只当是朋友在相信自己。 “那么塔维纳尔呢,会留在蒙德吗?”荧问。 塔维纳尔轻轻摇头,“我是个有工作的人,会被外派到各种地方出差。” 虽然这工作甚至没有kp,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天的在做什么。 但是女皇既然这么要求,那她照做就好。 “出差最累人了,各种不方便不说,路上还可能遇到强盗,塔维纳尔可要保护好自己!” “她也是有神之眼的人,应该不会有那么不长眼的小贼吧。” “嗯嗯,也是,到时候把坏蛋全部揍趴下!” 说说笑笑间,一个穿着西风骑士团衣服的男人来到他们面前。 “这位小姐,鉴于你刚刚在城内使用风之翼的行为,请出示一下你的飞行执照……” 塔维纳尔:“……” 妈耶,游戏里飞得太顺溜,都忘记蒙德城内其实是禁飞区了。 而且,飞行执照什么的,她压根没有。 违章驾驶加无证驾驶…… 在被骑士团的士兵带走前,塔维纳尔一把抓住荧的手:“记得去哥德大酒店通知门口的看守,让他们找人捞我——” 余下的三人:“……” 互相对视片刻,安柏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那就我去吧,城里我比较熟,哥德大酒店那边,虽然平时看他们不顺眼,但也不是不能交流。” “另外,琴团长在教堂等你,好像是关于天空之琴的事。”安柏跑出几步后又猛的刹住脚步,回头喊道。 “我明白了,那塔维纳尔的事就拜托你了。” 等到安柏也小跑着远去以后,荧再也克制不住笑容。 一想到刚刚塔维纳尔那个震惊到呆滞的表情,联想到自己刚跟着安柏考飞行执照时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她就越发克制不住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真是没有同情心啊,塔维纳尔会没事的吧,她可是愚人众的大人物。” 荧摆摆手,她自然相信塔维纳尔不会有事,所以才会如此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幸灾乐祸。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都走掉了哎。”小派蒙用手指戳着下巴。 荧点头。 “那就是说,得我们来付账了吗?” 荧一瞬间呆住,快乐就此远去。 派蒙看了眼桌上的餐盘,跺了跺脚,“可恶,还以为又能让塔维纳尔请客来着。” 远处的塔维纳尔:“阿嚏——” 第6章 风起时 荧付完自己这一桌的钱后,在派蒙忿忿不平的嘀咕中一路行至教堂,此时的教堂里正聚集着一群人,分别是琴,温迪,以及一个发色与瞳色都和琴相同的少女。 “这位就是教会方面负责回收天空之琴的专员,祈礼牧师芭芭拉。”琴介绍道。 “愿风神护佑你们。”芭芭拉说道,她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感谢诸位的努力,让蒙德免于遭受厄难,如果真的调动军力与龙开战,很难想象要怎样收场……” 显然她高兴得太早了。 当她问出天空之前是否带来,而荧递出已经破损了一个角,连琴弦都绷断了好几根的天空之琴时,芭芭拉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派蒙和温迪同时心虚地游移开视线。 片刻后,芭芭拉的声音几乎掀翻教堂顶: “啊啊啊啊啊啊——” “天空之琴——!!!” 芭芭拉膝盖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巴巴托斯大人,芭芭拉就算用余生的时光向你赎罪……也都是不够的吧!!!” 温迪看着少女崩溃的样子,终于大发善心,“算了,把琴给我一下吧。” 他从荧的手中接过天空之琴,身周凝聚起清风,一阵流光闪过,太空之琴不仅恢复了原样,甚至比原本更为崭新。 看着芭芭拉一脸震惊的接过琴,看着她抱着复原的琴急急忙忙跑开,温迪回过头朝众人眨了眨眼。 “快跑,毕竟我用来修复天空之琴的幻术,并不是百分百可靠的~”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反应,小跑着就朝教堂侧旁的后门跑去。 “卖唱的——!!” 派蒙和荧一起跟了出去,而琴考虑到接下来和教堂主教这边的交涉,没有跟一起离开。 塔维纳尔站在教堂前的广场上,身旁是一个愚人众的妹子。 “大人,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女士说今天所有愚人众的成员都不能靠近这里……” “所以现在的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外国旅人,并不是什么愚人众,维罗妮卡。” 不久前刚被这个妹子从骑士团捞出,塔维纳尔就带着人回哥德大酒店换了身常服,接着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教堂。 “可是……”维罗妮卡显然还有顾虑,女士的冷酷她早有所见,违抗那位执行官的代价不是她一个普通愚人众能承担得起的。 “维罗妮卡小姐。”塔维纳尔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是要违抗长官的命令吗?” “属下不敢。”维罗妮卡连忙低头。 塔维纳尔看着不远处的教堂,闭了闭眼,“你回去吧。” “那,那您……”维罗妮卡欲哭无泪,上层给她的命令就是盯着这位巡查官,可谁知道这位巡查官会明目张胆的和女士对着干啊,现在她是真的进退两难。 如果不是为了女皇,真的好想辞职啊。 “不用管我。”塔维纳尔慢慢走向教堂,就在刚刚,她感觉到了冰之女皇的气息,女士使用了女皇赐予的力量。 “可是……”维罗妮卡想跟上又畏惧女士那道不许靠近教堂的命令,思来想去,决定就在这里等着。 “维罗妮卡小姐,一个诚恳的建议,你还是不要在此地久留的好,女士可并不像我一样好脾气。” 塔维纳尔看着后面的愚人众姑娘,觉得这小眼线当的还真是不容易,官大一级压死人。 幸好她一上来就直升了。 感谢女皇,赞美女皇。 不再去管犹犹豫豫跑开的维罗妮卡,塔维纳尔在教堂楼梯上停下,佯装眺望风景。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都有你。”女士的声音在家身后响起,虽然还有有点阴阳怪气,但明显能感觉到她心情不错。 “我只是在完成女皇交代的事情罢了。”塔维纳尔丝毫不在意她的讽刺,“事情做完了?” 女士低头看着塔维纳尔那双与冰之女皇极为相似的眼睛,原本还想再刺几下的话吞回肚里,“那是自然,所以你接下来可以走了吗?” “是的,感谢你的付出,罗莎琳。”塔维纳尔微微颔首,女士对于名字从被人从口中里吐出只是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人转身离开。 好了,现在故事的终幕也已经结束,自己确实该离开了。 只是,她看着那边的教堂好半天,脚步几次想要迈出,但都停住,始终无法向前。 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呢? 想当初在原本世界的时,公子还是唯一进池子的执行官,虽然一直被人诟病永别东都,但是他的剧情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 合家欢的剧情不会带他,各种节日庆典也没有他的露面客串,那种欢乐的气氛与他,与他背后的雪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塔维纳尔咬咬牙,扶在石护栏上的手慢慢握紧。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嘿,那边那位好心的小姐,能不能扶我一下啊,要站不住了……” 虚弱的声音自上方楼梯顶传来,塔维纳尔眼眸睁大,霍然回头—— 温迪同样扶着护栏扶手,脸色有些白,身体也晃晃悠悠的,看起来摇摇欲坠。 塔维纳尔赶忙几步过去,一把扶住对方,将他的一只手绕过肩膀,支撑起对方的身体。 “嘿嘿,我就知道塔维纳尔不是那么冷血的人。”温迪轻笑两声,抬起头看向远处,“接下来,带我去风起地,好吗?” 塔维纳尔刚想回答,就觉得自己的嘴巴失去了控制,接着就是手脚,眼睛,最后是整个身体。 但是她仍旧能够借助身体感受到世界,不管是声音还是视觉,全都如常。 她一瞬间有些慌张,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难得博士写的程序出g了? 直到温迪又一次轻笑出声,“好久不见啊,怎么,舍得从那座宫殿里出来看望我这个老歌手了?” 塔维纳尔一下愣住。 她的嘴巴自行张开,声带震动:“我来和你谈谈关于,——的事情。” 那个词汇好像是被谁凭空抹去,塔维纳尔只能听出一个中断的音节,然后是后续的话语。 “是吗,会不会有点早了呢,你的突然出现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温迪却好似听懂了那个被屏蔽掉的单词,可他的态度还是那般轻松,还有心情开玩笑。 “诗人,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幅样子,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我们长话短说。”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她还承受不了我长时间的投影。” “嘿嘿,你直接说就是,我可没有阻止你。”温迪表面仍旧虚弱的倚靠着塔维纳尔向前,但是声音里却并不见多少疲态。 “我想找你借样东西,那颗种子。”她说。 温迪少见的沉默了一下,他们又走出一段距离,就在里面只能旁听的塔维纳尔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沉默到底时,听到了温迪的声音:“可以。” “……谢谢。” “哎呀,风太大了我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温迪晃晃脑袋,像是刚刚有什么干扰了他的听觉一样。 塔维纳尔忽然又重新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脚底绊了一下,险些带着温迪一起摔倒。 “居然跑了,真是的,一点也不好玩……”温迪嘟囔着,看向塔维纳尔,神色居然有几分不怀好意,“你刚刚一直有在听吧?” 塔维纳尔警惕地停住脚步,“你想干什么?” “没有没有,别紧张嘛,我只是普通的吟游诗人,又不是什么大坏蛋,好啦继续走呀,前面就是风起地了。” 塔维纳尔这才继续带着他朝前。 “嘻嘻,是不是很困惑呀,不过,我可以帮你解除这些困惑哦,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你只需要请我一顿酒就行。” “还好,之前倒是有奇怪过女皇给我那道命令的原因,不过从刚才来看,我大概知道她的打算了。” 她竟是人形电话,可恶,还以为有更高的背景设定呢,怪不得女皇和博士说现在的躯体就够用了,作为传声筒,那确实是够用了的。 塔维纳尔暗暗泪目。 温迪笑而不语,一脸的年轻人你还是看得不够深。 “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解答。”塔维纳尔敏锐发现了这两千岁老牌风神表情的不对。 “就像你想的那样。”温迪晃晃食指,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 “你其实一开始就不打算告诉我,只是在逗我玩对吧。”塔维纳尔恢复了那张面瘫脸。 “哎嘿~” 如果你不是风神,我一定要把你按在地上捶,可恶的谜语人。塔维纳尔暗暗握拳。 风起地的大树遮蔽出大片大片的阴凉,阳光投下点点光斑,枝杈摇动,风声如絮语。 “每一段旅途的终点都应该有一个具有象征意义地点最为句号,这里流传着蒙德英雄的故事,虽然你可能没有太多感受,但在蒙德人的眼中,这颗大树就象征着蒙德英雄的纪念碑,是接受神明礼物再合适不过的地方啦。” 温迪抬手拖起清风,一个盒子在他的手中凝聚显现。 “这是给你们女皇的礼物,回去可要记得转交哦。” 温迪笑眯眯地将盒子递出,塔维纳尔伸手接过。 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感沿着盒子传递到她身上,整个人如同***净的风洗涤过一遍。 看着塔维纳尔收起盒子,温迪又摊开右掌,一枚青蓝色的宝石熠熠生辉,风的元素在其中旋转。 塔维纳尔:“?!!!” “别这么惊讶嘛,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就给你啦,要好好利用哦,我会护佑你的~” 做梦一样的接过那一枚风系神之眼,塔维纳尔愣愣地呆在原地,此刻她脑中想的不是为什么她能拿两颗神之眼,而是喃喃道: “完了,我长不高了……” 温迪疑惑地嗯了一声,纵使思维跳脱如他,也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好了~来自至冬的勇者的授勋仪式结束,荧好像要过来了,嗯……你要留下来陪我吗,晚上一起去酒馆?” 听到荧这个字,塔维纳尔立即回过神,摇摇头,准备离开“我该走了,感谢你的礼物。” “我在天使的馈赠帮你预付了接下来一个月的酒钱,当然,份额有限,你省着点用,至于该怎么突破查尔斯的未成年防沉迷,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塔维纳尔一口气说完,捏着新到手的神之眼,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速度远去,身影逐渐融入长风,直至消失。 第7章 歧路与蝴蝶 塔维纳尔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再次出发,她仍旧没有带人,也没有使用愚人众的势力租用马车,而是靠着双足去丈量从蒙德至璃月的土地。 为了观赏到完整的戏剧,她至少要在荧之前先一步抵达璃月。 于是,聪明如她,果断选择了一条最近的道路。 然后,聪明如她,在一处阴森山岗里迷路了。 这显然不是她的问题。 好吧,或许她确实也有一点问题…… 提瓦特的真正面积比游戏里大多了,当年探索的时候就算地图就在屏幕的左上角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也能走偏,更何况现在需要自己辨认方向。 迷路在所难免,只是如今可以驱动两种元素力的她有实力遇山翻山遇水越水,很时候她只需要走直线就总能爬到高处并借此眺望远处分辨方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被困在一个地方将近两天,这显然不正常。 塔维纳尔再次停下,观察起这片树林。 这里树很高,高到几乎遮挡住了所有本应照射下来的阳光,整个林子显得黑沉沉的。 林间飘散着薄雾,像是面纱遮掩住少女的真容,好吧,或许是个老太婆也说不定,反正这林子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对劲。 塔维纳尔选中一棵树,又一次爬上树顶,视线仍旧被雾霭所遮掩,仿佛远处雾外的世界虚无到并不存在,只有此处是唯一真实。 天又要黑了。 周围本就晦暗的光线更低,塔维纳尔不得不再次寻找暂时歇脚的营地。 要是她能驱使的风元素能更多些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把这些雾全部吹散。 塔维纳尔把玩着手里的风系神之眼,思绪一点点发散。 她不是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够使用两种元素力。 提瓦特有很多比较高级的生命往往都是如此,甚至有点直接就是四五种元素混着用。 本土生物尚且如此,作为一个从博士实验室出来的异类,被女皇所看重的她,这具躯体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特殊。 加上先前那种失去身体控制权仿若被夺舍一样的经历,她要是真把自己当成个普通人那就有必要去回去找博士看看脑科了。 就像散兵是雷神制造的人偶,她又会是类似的东西吗? 所以说—— 有种如此高级设定的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鬼地方啊! 狠狠咬了口嘴里的烤蘑菇,塔维纳尔越想越憋屈。 地上的干枯枝叶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有什么在悄悄靠近,塔维纳尔停住手上动作,朝后转头。 后面什么也没有。 有些错乱的心跳稍稍恢复正常,她松了松柴堆,又加进几根新的枯树枝,让火堆变得又大了一些。 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响起,她这次没有贸然回头,而是假装不经意的侧过脑袋,用余光朝侧后方瞥去。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是什么? 灵魂中来自古老国度的a理所应当的将一个答案告诉了她,但是那答案说出来有被和谐掉的风险,她决定自欺欺人一波。 强装镇定的正要转回眼睛,就感觉另一侧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 惊与惧来回切换,塔维纳尔本能就催动起冰元素力向着四周冲去,好在她在看见那好像是个人影的时候及时停住。 虽然凝聚的攻击在中途就失去力量而溃散,但空气中的冰寒却没那么快消散,点点雪花一样的冰晶四散在周围,像是一场小小的落雪。 “哇哇哇——” “ 是雪!” 耳边传来女孩兴奋的声音,塔维纳尔定神看去,一个穿着有着复杂花纹的黑色制服的女孩正伸着手去触碰空中飞舞着落下的冰晶,一双大白腿就那样浸在寒冷的空气中。 这说话语调,这服装样式,是你没跑了。 胡堂主我是你的……咳咳,你是我驰骋深渊两年的强力的胡堂主! 胡桃的兴奋劲在那些冰晶差不多落完后终于过去,她非常自来熟地坐到塔维纳尔旁边,笑得灿烂: “我就说怎么有人敢一个人跑到无妄坡来呢,原来有神之眼啊。” 塔维纳尔叹了口气,“有神之眼也还不是被困在这里迷路了两天,我叫塔维纳尔,阁下怎么称呼?” “嘿嘿,我姓胡,叫我胡桃就可以,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 胡桃将伸手向衣袋,笑容越发明媚灿烂。 “这位朋友,我看你很有成为我们往生堂优质客户的潜质,来来来,这是咱们的优惠券,买二送一,了解一下?” 她手指间夹着一张黑色的小卡片,递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略有停顿,但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她觉得自己用不上,不过她的同事们或许能用上。 胡桃看了看她的表情,确定这人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眼睛稍微睁大,好奇道: “朋友,你好像不是璃月人吧,以往我推销往生堂优惠政策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是很乐意接受呢,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听名字,应该是和丧葬相关,或者是杀手组织?”塔维纳尔故意抛出一个错误答案。 “嘿嘿,真聪明,确实是和殡仪相关,不过杀手组织什么的,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如此处变不惊,朋友你一看就是做大事的。” 胡桃摇头晃脑,“说回正事,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她歪了歪头,长长的马尾辫跟随着晃动:“我手下的小家伙们说在无妄坡看到了个人,被那些东西困住了,考虑到这边算是我管辖的地方,就过来看看喽。” 要是活着的话就救一下,要是死了刚好又是一个客户,对吧?塔维纳尔内心默默吐槽。 “那些东西……”塔维纳尔刚想发问,就见胡桃将食指伸到她晃了晃,“嘿嘿,看样子你知道是什么了,不可说,不可说~” 脑内飞速闪过一串串标红的字句,她果断住嘴。 “好啦,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上路喽——”胡桃笑眯眯问。 塔维纳尔一口闷掉最后的蘑菇,擦了擦嘴,“那句话有歧义,胡堂主,吓人是不好的。” “哈哈,不逗你了,走吧,再晚些咱可就赶不上歇脚的客栈,得露宿荒野了。” 第8章 望舒 “朋友从哪里来呀?” “也是来参加不久后的请仙奠仪?最近来璃月观礼的外国人可不少,每年这时候都有人因为路痴迷在半途。” “你要是在其他地方迷路还好,这管道上到处是千岩军,只是你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居然跑到无妄坡去了。” 胡桃和塔维纳尔一并走在山道上,此时的她们已经出了无妄坡的范围,时间临近傍晚,西下的斜阳将前方的一片芦苇映照得格外漂亮。 “我不久前刚从蒙德过来。”塔维纳尔说着绝对的真话。 “哎呀哎呀,蒙德好啊,我听人说他们那里最多冒险家了,毕竟是自由之神的国度,要是什么时候能把业务发展到那边就好了。” 胡桃开始了她的商业大计,“朋友,既然你是蒙德来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往生堂啊?福利待遇优厚!到时候我让你做蒙德分堂的老大……” 塔维纳尔嘴角隐隐抽动,“我的理想是游遍七国,所以现在暂时不会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 “嚯呦,那我给你优惠券还真是给对人了。” 胡桃思维跳脱,一下越过蒙德分堂的事情,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游遍七国上。 于是她一脸正色,拍着胸脯给出保证: “放心,要是你在游览七国的哪个环节出了意外,我保证给你抬回来。” 大可不必……塔维纳尔默默捏了捏手里的法杖,觉得她狗带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小。 “我会考虑的。”塔维纳尔认真道。 听到这个回答,胡桃看起来更高兴了。 她在塔维纳尔看不到的地方小幅度地挥了下拳头,庆贺自己第一次成功做出业务推销。 果然自己的商业理念是没错的,钟离那种老古董当然不会与时俱进。 “很豁达嘛,就凭你对死亡的态度,你这个朋友我胡桃交定了!” 胡桃心情一好,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嘴里哼着奇怪的旋律,两人越过一道门关,来到了一座建造在巨大古树上的客栈。. 望舒客栈。 “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和蒙德很不一样啊?”胡桃转了个圈,张开手臂展示道:“这可是传说中居住有仙人的客栈哦,可出名了,来璃月怎么可以不来看看望舒客栈呢~” 感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感觉就跟回了家似的。 塔维纳尔张望一阵,指着那道沿着树根弯折而上的木楼梯道:“我们怎么上去,走那边的楼梯?” 一旁的店员听到了她的话,走上前来:“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的楼梯目前还在维护修缮,两位可以从那边上去。” 店员将她们指引到“电梯”旁,“这边请。” 脚下的地面轻微晃动,塔维纳尔看向外面逐渐下降的风景。 这里视野非常的好,可以远远眺望到周围的山峦和更远处的海,空气中有霓裳花的香味,夕阳的余晖把河滩映红,远远的地方传来笛声…… 是和蒙德截然不同的地方。 宁静,祥和,让人的灵魂都像是被洗涤过的透亮。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采药四丘丘熬——” 胡桃脑袋左摇右摆的唱着她的小调等待,脚下一阵,她眸子一亮,拉过塔维纳尔的手就小跑出去,指着天上的一朵云道:“快看,像不像蝴蝶!” 塔维纳尔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天空中有一朵云由一个三角形和一条线组成,眯了眯眼,图形在脑海中与各种素材迅速配对。 “那种落在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上休息的蝴蝶?” “对对,很有想象力,真的不考虑加入我的往生堂吗?”胡桃觉得这个才见面不到半天的新朋友简直就是知己啊,非常想把人拉进往生堂陪她一起玩。 “……”她也不擅长应付这孩子,感觉比重击接跳跃打断后摇难应付多了。 “还是先去找之类的老板登记一下住房吧。”塔维纳尔提起正事,转头朝着后面的房间走去。 虽然比游戏里大了很多,但好在老板娘所在的位置大概还是在中层,塔维纳尔很容易就找了过去。 利索出示身份证明文件,办理了两人的入住。 “哟,想不到你还挺熟练的,一般人来这里想找到老板娘可不容易。” “而且你居然是至冬人,哇,没想到没想到,塔维纳尔看着老实,其实也是有心眼的嘛。” 塔维纳尔看着堵在她房间门口一脸坏笑“兴师问罪”的胡桃,表情仍旧淡定如常,“你问的是我从哪里来,而不是我是哪里人。” “嘿,别担心,我可没有怪你隐瞒的意思哦。”胡桃叉腰,“要是好朋友你真的打算满世界旅游,对于陌生人来说,必要的防备是应该的,那时候我们不熟,你有所保留才正常。” “要是你真的傻乎乎把什么都说了,我才是要担心什么时候就得去抬你回来了。” 塔维纳尔点头,“感谢你的理解。” “毕竟我是善解人意胡桃啦~不过你刚刚的表现还真是没意思,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脸红一下子的,唉,跟钟离一个德行,都是张木头脸。” 胡桃让开门口的位置,朝着对门的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 “啊,不对,你是木头脸,他是石头脸,石头心!” “我突然决定不招你进往生堂了,不然到时候你俩各往门边一站,哎哟,那我生意还怎么做。” 谁家殡仪馆会笑着和死者家属交流啊……光是相信了一下那个画面,塔维纳尔就觉得一阵魔幻。 看着胡桃关门进屋,她好半晌才回过神,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提箱和法杖,终于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能睡在床上了,无妄坡这两天简直就不是人过得日子。 她找侍者要了热水,洗去这段时间折腾出的一身泥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胡桃敲门带她下去吃了顿饭,再次回来时已经是银月高悬。 坐上还算柔软的床铺,她后仰身体倒下,累积的疲惫一下涌上。 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不用担心被什么怪物或者盗宝团之类的偷袭了…… 她不再支撑,将双脚也收到床上,合上了眼睛。 第9章 套路太深 月光从窗外照入,在窗前撒下一地的白霜,蝉鸣阵阵,晚风宜人。 塔维纳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褥被她蹬开,有一半都落到了地上,窗外的风在屋子里盘旋,凉丝丝的吹在身上。 她迷迷糊糊的摸过被子一角,盖住肚皮,继续睡得深沉。 “呜呜,又是大保底……”塔维纳尔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一场名为非酋的噩梦正侵扰着她的心灵,那是灵魂难以承受之痛。 她感觉自己的捏在手里的被子一角被轻轻拽动,本就因为噩梦将醒未醒的她顿时有所察觉,一下警醒,睁开了眼睛。 视线迅速扫过房间,借助窗外的月光,视力本就不错的她立即排除掉了视野范围内潜伏有人的可能,但她仍旧没有放松,下一步就是抬头。 天花板如同她入睡前一般干净。 塔维纳尔抿了抿嘴,视线顺着手里的被子往下看去。 如果有什么藏在房间里,那就只剩床下了。 和很多人一样,塔维纳尔也有属于自己的童年阴影。 床下的怪物。 这个阴影的来源她已经回忆不清,但直至今日,床下伸出手抓住主人公垂落在窗沿的脚的画面仍旧清晰浮现在脑海。 轻轻吸了口气,塔维纳尔伸手摸过枕头边的两枚神之眼,双腿一点点挪到床沿。 我能打十个,我是大反派,胡桃在对面……心里默念着,她逐渐积累起勇气,双足落下—— 踩上木质地板的一瞬间,她便以极快的身法远离了床铺。 满脸严肃,如临大敌。 “嘻嘻嘻……” 轻轻的,虚幻的窃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像是看出了她的畏惧。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稚嫩,飘忽,让人后背直冒寒气。 垂下的床单轻轻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要从床底出来。 恐怖的永远是未知,清楚这个道理的塔维纳尔控制着呼吸的频率,运使起周围的风,将床单一把掀开! 轻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床下,愣愣看向面前豁然开朗的视野。 她的身体有着明显的虚幻感,像是一个由微光凝聚而成的幻觉,缺乏真实。 似乎还没搞懂眼下发生的状况,小女孩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笑容。 只是此刻那笑容已经僵硬,看起来就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小孩。 小女孩下意识往床底深处缩了缩,抱紧自己的小膝盖。 一双脚出现在床边,然后,长长的银白发丝慢慢垂下,逐渐在地上堆成一小卷。 小女孩又往后缩了缩,紧张的攥紧手指。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缓缓越过头顶的床板,出现在小女孩的视野之中。 冰冷的,令人血液冻结的冰蓝色眼瞳在黑夜之中没有丝毫光彩,光是被这双眼睛注视,小女孩就觉得浑身僵硬,连逃跑都忘记了。 头顶的床一点点飞起,被风托着悬浮到天花板的位置,小女孩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了塔维纳尔的视线下。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来着。 看着对方一脸紧张的样子,塔维纳尔恍惚间有种自己才是大恶人的错觉。 她半蹲下身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回答:“小……冥……” 够阴间。心下评价一句,塔维纳尔接着又道:“为什么在我床底下?” 小冥更害怕了,心虚的低下头,手指搅在一起:“小冥……想和姐姐玩游戏……” “你的游戏就是指大半夜和我抢被子吗?” 这是抢被子的问题吗?还不等小冥回答,塔维纳尔又继续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不好的。” “小冥……知道错了……姐姐……可以原谅小冥吗……” 小女孩飘忽的声音依旧令人心生寒意,但塔维纳尔此时此刻更多的却是不爽。 “你知道我快两天没好好睡一觉了吗?”她声音无波无澜,但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怨气。 小冥:“对不起……” “小冥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了……以前的小伙伴……都不和愿意小冥玩了……小冥……没有朋友……” 塔维纳尔盯着小女孩,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和小冥相关的信息。 那个寄养在望舒客栈,吓得厨师言笑心态爆炸不愿意进厨房的小家伙。 “你想要朋友?”塔维纳尔脸上冰冷散去不少,小冥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软化,连连点头。 “姐姐……愿意当小冥的朋友吗……”她露出一个空洞的笑容,觉得自己又行了。 只可惜对面半蹲着的姐姐仍旧没有一点害怕,反倒是向她伸出了手。 小冥脸上的笑容又一次维持不住,迷惑的看着对方真的向她伸手。 “你不是说一个人太孤独了吗。” 塔维纳尔的声音依旧平稳,缺乏必要的情感表达,但却足以让小冥微微动容。 原来真的有人,愿意接纳这样的她吗?小冥有点颤抖的伸手,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就这样虚握在一起。 塔维纳尔感觉了一下手上的触感,虽然视觉上她们的手碰到了一起,但她却只觉得自己握住的是一团空气。 塔维纳尔慢慢站起身,小冥也配合着被她牵出。 浮空的床被轻轻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小冥站在塔维纳尔的身边,仰头看着她的侧脸。 “小冥,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久了?你的家人呢?” 塔维纳尔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清亮的月光穿过发间,剔透如同宝石。 “小冥……有些记不清了……” 小冥眼神空洞,声音伴随着阴冷的风在周围不断打着旋。 “那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塔维纳尔又问。 “记得哦……小冥是跟着一个好看的大哥哥过来的……大哥哥很可怕……嗯……比姐姐还可怕……” 塔维纳尔还想问点什么,小冥却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兴致勃勃起来:“小冥回答了姐姐的问题……作为交换……姐姐来和小冥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家伙,和你玩捉迷藏,那是什么恐怖故事展开。塔维纳尔轻轻点头又摇头,“可是我们才两个人,玩捉迷藏太容易了,没有挑战性啊。” 小冥苦恼的挠挠头,“可是小冥没有其他小伙伴了……” 塔维纳尔唇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没关系,姐姐还认识有其他朋友,我们可以叫上她一起玩。” 小冥高兴起来,可旋即又低落的垂下脑袋:“小冥不想吓到……姐姐的朋友……” “没关系,她不怕的。”塔维纳尔站起身,走向门口。“来,我们去找她。” 第10章 热心肠的胡堂主 塔维纳尔敲响胡桃的房门,没多久,胡桃就打着哈切打开了门,揉着眼睛看向门外。 “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想我了?”她含糊不清的话语在看清门外后戛然而止。 她那双梅花眼越睁越大,嘴角也咧开笑容。 “哎呦呦,好姐妹真是照顾我生意,这么快就给我介绍新客户了啊。” 胡桃搓了搓手,朝小冥亲切笑道:“小朋友,你好呀,喜欢什么款式的棺材?对葬礼有什么特殊要求不?” 小冥半个身体缩在塔维纳尔的身后,看见胡桃就像看见了某种天敌,与生俱来的畏惧使得她下意识就要钻入地板逃走,但周围就像是被封在了看不见的罩子里,她的特殊已然失效。 于是就只好躲在塔维纳尔身后,朝着胡桃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这是小冥,说自己没有朋友很孤独,我记得这方面的事情你比较权威,那这孩子就麻烦你了,怎么样,至于花费,在找到她的家人前,我代为垫付。” 胡桃点头如捣蒜,非常热情的上前揽住小冥,“真是小可怜,不过还好你遇到了我们,来来来,咱进屋慢慢聊,姐姐这里可是有很多新朋友可以陪你玩。” “那就麻烦你了。”塔维纳尔由衷地松了口气。 目送塔维纳尔返回房间,胡桃轻轻笑了一下,揽住浑身僵硬的小冥走进房间,阴冷之风吹过,身后的门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合上。 第二日,塔维纳尔就被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塔维纳尔,太阳晒屁股啦,该起身啦!” 虽然昨晚睡得并没有多踏实,中途还被人打扰,但她仍旧觉得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听到了。”略微提高声音对着外面的胡桃回应道。 “我在下面等你!”胡桃又说了一句,接着就算脚步声的远离。 塔维纳尔伸着懒腰,一个鲤鱼打挺下床,穿衣,洗漱一气呵成。. 当她一边按着翘起的头发一边乘着升降梯下到楼下时,胡桃已经点好了一桌较为清淡的早餐,正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来,尝尝璃月的特色早食,虽然这段时间望舒客栈的主厨总是心不在焉的,但其他厨子的手艺也挺不错,也不算枉来一趟。” 胡桃给她递过来一双筷子。 言笑啊,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了吧。呵,被小冥吓到不敢进厨房的猛男主厨。 两人吃过早餐,去退了房,便再次朝着璃月港的方向而去。 路上,塔维纳尔问起小冥的事情。 “小冥怎么样了?” 胡桃伸出手,展示了一下她的戒指们,“在这里和新的朋友们玩得很开心呢。” “那孩子应该是生前受过什么大的打击,现在关于生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多少。” “不过她说记得以前和几个小伙伴在船上玩捉迷藏,我璃月最多船的地方当然是璃月港,我想先带她回璃月港,到时候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胡桃晃晃手,在太阳底下看了又看,忽然露出笑容。 “那孩子让我和你说谢谢呢,说你真的没骗她……” 像是想到什么,胡桃突然抿着嘴肩膀耸动个不停,过一会还是实在忍不住了,拍着塔维纳尔的肩膀笑出声来:“我还真没想到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坏心眼居然这么多,昨天小冥和我说了,你就是这么蒙骗小孩子的嘛,哈哈哈哈,她甚至还要谢谢你……”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 “好啦好啦,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走不动路了,嗨呀,真是好久没这么乐过了。”胡桃好不容易捂住肚子直起腰,擦了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副自己非常辛苦的惆怅模样。 塔维纳尔看着她这样子,心情都莫名变好,这一放松,竟然也露出一点笑容。 “哎哎哎,你笑了!我以为你不会笑呢!”胡桃无比新奇,塔维纳尔用手掩住嘴干咳一声,重新变回那张木头脸,一脸若无其事, “哇,原来面瘫是演的吗,哎呀,别嘛,再笑一个再笑一个……”胡桃居然拉着她的手臂摇晃了起来。 你仿佛有个大病……塔维纳尔一脸正色地往前走,胡桃就在旁边不依不饶的磨着,归离原上少见的飘荡起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也已经足够热闹。 两人就这样走着,胡桃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哼着别人听不懂的歌谣大步走在路中央,塔维纳尔则拎着她的提箱和法杖,与最为平常的行人无二。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胡桃停下脚步,侧了侧耳朵,“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不?” “应该是有人在呼救。”塔维纳尔同样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走,去看看,没准是新客户呢。”胡桃跃跃欲试。当然,她这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只是旁人往往无法接受有人在这方面开玩笑。 两人循着声音找去,很快就在偏离大道的一个土丘后找到了呼救的人。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璃月最常见的衣服,看到有人过来,就像是找到救星。 “这里,我在这里!两位路过的好心人,我的脚好像折了,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两位这是要去璃月港吗,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你是怎么受伤的。”塔维纳尔看着对方的脚,从外面看去只是稍微有点红,于是提出疑问。 听到这个,那男人就是满脸的懊悔和愤恨,一个劲的说着自己有多么多么倒霉。 本来只是回家探亲,没曾想路上遇到歹人,他只好散财消灾,结果没想到对方临阵反悔要杀他,好在他跑得快,加上那时候天比较黑,让他甩脱掉了劫匪。 可也是因为天黑,他一个不小心就扭到了脚,就只好躲在这土丘后面等到天亮,等那些人走了才敢出声呼救。 “唉,我就不应该出这趟门,好不容易攒的一点家当全没了,现在我也没脸面回老家,只能回璃月港,再干上几年,唉……” 胡桃摸着下巴思索,“你怎么看?” 她这话说问塔维纳尔的,塔维纳尔其实对于这人描述的遭遇还挺同情,但是,她老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没什么意见,璃月你比较熟,还是由你决定吧。” 胡桃点点头,突然微微侧耳,像是听到什么,笑了。 “那行,我们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只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力气,怕是提供不了多少帮助的,真正要走路还得靠你自己。” “哎哎,行,两位稍微等着点我就好,还有路上的花费,等到了璃月港,我就去找工头预支一部分钱来先还给两位。” “行,那咱就走吧~”胡桃去找了根还算结实的木棍给他当拐杖,三人就这样继续朝前。 途中,胡桃凑近塔维纳尔,嘿嘿低笑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上他不?” “为什么。”塔维纳尔捧场的反问。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啊,小冥认识。” 胡桃的笑容与以往的活泼狡黠不同,她向后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第11章 意外收获 小冥认识? 塔维纳尔眼神微动,虽然没有多问,但对身后那人的警惕又是提高了几分。 胡桃则后退几步退至能与男人并行的地步,和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话来,看似聊天,却是在不动声色的打探着对方嘴里的情报。 虽然胡桃给人的感觉过于活泼,但她却与“天真”一词相距甚远,14岁从爷爷手中接过来往生堂,且经营至今未有大疏漏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生长环境的特殊性,她见过的各种人性阴暗绝对不会少。 塔维纳尔一边听着后面两人的对话,听着胡桃一点点从对方嘴里撬出信息。 阿徐,自称是璃月码头的工人,老家在轻策庄,这一趟回家是准备看望老父亲,途中路遇劫道,险象环生摔了腿,因为不想回去让父亲担心,只能仰仗路过行人带他返回璃月。 乍一听也没什么,但是仔细品却能发现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他说不清码头每日运作的大致流程,又比如他为什么会挑选这么一个时节返家,毕竟一没过节二没放假的,过不久璃月就要举办请仙典仪了,一般人都不会错过那个时间点。 而且一般人求助大都会选择看起来更加可靠的成年男性,又或者委托将他送到千岩军那里。 塔维纳尔看了眼自己的法杖,难道是觉得神之眼的持有者更加可靠? 不无可能,但该有的警惕也不能少。 “这么快就中午了,现在往璃月港还有一段距离,咱要不先把午饭什么的吃了吧。” 阿徐提议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脚,苦笑一声:“而且我有点走不动了。” 老大他们应该已经埋伏好了,到时候自己再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用上迷香……呵呵,他们用这个套路已经成功拿下很多人,屡试不爽,其中甚至包括神之眼的持有者。 只要走进陷阱,在特质迷香的作用下,哪怕有神之眼也没有,只会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胡桃和塔维纳尔对视一眼,胡桃率先点点头,“那行,嗯,前面有个歇脚的茅草屋,咱借锅生个火。” 官道路上经常有这样的茅草屋,用于供行路的人休整,由月海亭拨款修缮,一般都配备有简易的桌椅和炉灶。 三人一行走近那间稍微有点偏离官道的茅草屋,阿徐小心翼翼的看向约定好的几个潜伏点,确定同伴都埋伏好了,心下越发镇定,感觉已经吃准了这两人。 到时候人和神之眼都能高价卖出,难得的两个好胚子,肯定能值不少钱。 阿徐朝着潜伏在茅草屋旁边的老大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如常。 胡桃和阿徐走在前面,塔维纳尔降低了速度,寻思起一会中午吃什么,干粮有点吃腻了,要是来只野猪或者野兔就好了…… 行走间,塔维纳尔看到脚边的草丛在无风的情况下微微晃动,心中一喜,莫不是女皇听到了自己的祈求? 于是她在路过时手里的法杖在手中打了个圈,沉甸甸的杖头就朝草丛砸去。 咚的一声,前面两人猝不及防地停步转头,就见草丛里趴出一个人,两眼翻白。 “你,这,怎么回事?”阿徐眼皮狂跳,指着地上趴着的人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胡桃两眼放光,“嚯哦,这下真的是新客户了——” 怎么回事? 一开始只是以为有啥小动物或者毒蛇之类的,本着不打白不打的心态抡了下法杖,谁知道里面趴着的是个人! 塔维纳尔虽然同样有点懵,但还是保持住了应有的镇定和警惕,用法杖给地上的人翻了个面。 嗯,还戴着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加上刚刚非常类似埋伏的姿势—— “劫道的。”她语气平静的开口,举起法杖就要补刀。 “哎哎哎——停停停——”胡桃赶忙一把拉住,虽然她总是拿有新客户开玩笑,但她本质上还是遵纪守法的璃月公民,更不会看着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杀人,毕竟那是要蹲大牢的。 “你们至冬人都这么莽的嘛,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别下死手啊姐妹。”胡桃忍不住叹息。 阿徐更是被她们这动作吓得冷汗直冒,心说这是什么姑奶奶,老大可真会选目标,这下感觉要遭。 就在这时,平地里响起两声口哨,伴随着“又一个实验对象”的喊声,周围的草丛和树上纷纷跳出一个个人,下饺子一样围住了所有退路。 啊这,感觉a又动起来了,就是少了个史莱姆音箱。 塔维纳尔略显惆怅的捏紧法杖,冰的元素力渗透而出。 阿徐一把丢掉拐杖,正想跑回同伴之间,就觉得自己的脚像是黏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冰晶蔓延,他膝盖之下全部被一层坚固的冰层冻结住了。 他惊骇回头,就见那个白头发的正半转过身,寒霜满溢的双眼看着他,就像是在漠然注视着蚂蚁的挣扎。 塔维纳尔不知道对方脑补能力优秀,她只是简单确认人被困住,就开始了下一阶段的进攻。 下一秒,地面寒霜凝结,有白色冰雾以塔维纳尔为圆心,五十米为半径向着四面扩散,漫天飞舞的冰元素几乎侵占了每个人的呼吸。 如果现在是游戏视角,那就能看见他们的身上全部覆盖上了冰元素。 当然,现在用元素视野看也是如此。 “胡堂主,看你的了!” 塔维纳尔法杖向着地面一插,最远端的冰雾迅速凝实,化作坚固的高大冰墙,画地为牢。 真正的包围,应该是这样! “好嘞!” 胡桃的手中幻化出一把赤红长枪,护摩之杖伴随着纷飞的火蝶不断挥舞,所过之处,皆有人倒下,不过十秒,盗宝团就减员大半。 “先解决那个法师!” 盗宝团老大匆忙闪避胡桃刺过来的护摩之杖,连滚带爬间还不忘给手下下达指令。 五个盗宝团成员调转矛头,一股脑冲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不慌不忙的摆动法杖格挡对方的攻击,同时维持着这片区域的冰元素持续附着,还时不时能抽出空反手给身边的盗宝团一记棒槌。 博士给这具身体装载的战斗本能非常优秀,其实她不仅能用法器,各类武器都有相应的使用本能,只是目前时间有限,她只练了法器和长柄武器。 好吧,简单来说就是她的法杖用得越来越熟练了,不管是哪方面。 又敲晕一个盗宝团成员,塔维纳尔开始朝胡桃周围的人频频发动攻击,时而是寒意森森的尖锐冰刺,时而又是禁锢行动的坚固冰牢。 “老大,搞不定啊,咱们撤吧!” 有盗宝团崩溃大喊,紧接着就被塔维纳尔一棍子抽飞。 “往哪里跑!路都被封死了!” 盗宝团老大刚说完也被胡桃一脚踹倒,然后狠狠踩住了后背,动弹不得。 塔维纳尔元素力再度爆发,最后两个人被困在冰牢之中,她进一步向着胡桃靠近,法杖点地间,冰晶再度蔓延,将对方脚下盗宝团老大的半个身体困住。 松开脚,胡桃朝塔维纳尔举起手掌,“配合很默契嘛,来!” 塔维纳尔想了想,也伸出自己的手掌。 胡桃立即伸手过来拍了一下。 “咱俩一起简直无敌啊!” 可惜我还不想暴露风元素力,不然加个聚怪更爽。塔维纳尔想,指了指周围倒成一片的盗宝团,“怎么处理?” 胡桃挠了挠耳垂,“交给千岩军吧,还能领赏金呢。” “赏金?”塔维纳尔眼神一动。 “对,还不少。”胡桃点头,随即坏笑一声, “你不会想转行当赏金猎人吧,虽然确实可行,但是盗宝团一般都是多人行动,就算有神之眼,应付起来也很麻烦,当然,我是绝对相信好朋友你的实力啦!” 塔维纳尔颇为认真的点点头,“也不是不行,我最近挺缺钱的。” 大部分钱都拿去请某个酒鬼喝酒了,她工资又还没发,现在身上确实没多少现金。 可叹,她大概是最穷的愚人众高层了。 “哈哈哈哈,那我就先替他们默哀了,呼——那么,现在该谈谈正事了。”胡桃笑着收起护摩之杖,转向阿徐。 阿徐还被塔维纳尔的冰牢禁锢在原地,看着她们两个走过来,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讨好献媚, “两位侠女,勇士,是我们瞎了眼,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放我们一条生路,我,我家里还有老爹,还有一个女儿要养活……求求你们……” 阿徐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胡桃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这些话就留着跟千岩军说吧,我问你个事,好好回答我就让你全手全脚的去坐牢,不然,哼哼……” “不然,我会一点点让你身上的血液冻结,让你的手脚四肢慢慢坏死,最后只能切掉,而即使你以后从牢里出来,也只会是一个动弹不得,连上厕所都不能自理的废人……”塔维纳尔接过了话头。 她一边说一边加重阿徐身上的冰元素附着,刺骨的寒冷下,阿徐能感觉自己的手脚慢慢失去知觉,体表凝结出冰晶,一点点覆盖他的身躯。 “而我对官方的解释,只需要说我刚获得神之眼不久,使用不熟练,加上我的被害者身份,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而你——” 伴随着这声冷哼落下,阿徐哆哆嗦嗦疯狂摇头,“不敢不敢,您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绝不敢隐瞒!” “阿徐,住嘴,你知道后果——” 砰,巨大的冰刺从盗宝团老大的身上砸下,一声痛苦无比的尖叫过后,盗宝团头头再无声响。 胡桃眯了眯眼睛,往盗宝团老大那边走去,看了一眼,惊呼道:“死了可不好领赏金,你这下手太亏了啊!” “这样,就没有后果了,不是吗?”塔维纳尔缓缓转向其他盗宝团成员,“其他人也一样,回答问题的全须全尾,不合作的,就去陪你们的老大吧。” 阿徐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老大,全身一松像是泄了气,颓然却隐含轻松。 “我都说。” 塔维纳尔点点头,“胡堂主,麻烦你带人进去问话吧,一个个来。”她走向胡桃,“这个我来处理。” 巨大的冰刺崩解消散,塔维纳尔抓住盗宝团老大的脚,一路拖行着离去。 胡桃看了眼他们远去的方向,笑了一声,也抓着阿徐走进茅草屋。 茅草屋避阳的角落,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若隐若现,呆呆看着外面,表情空洞的脸上挂着没有笑意的笑容。 将人拖到空地上,塔维纳尔看了眼对方,“起来吧。” 盗宝团老大直挺挺从地上坐起,脸上隐隐盘踞着一层黑气,他嘻嘻一笑:“你不怕我?” 塔维纳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堂主是她怎么交代你的?” 一开始,塔维纳尔的冰刺瞄准的就是盗宝团老大身体和手臂之间的缝隙,虽然冰锥整体看起来很大,但实际起到的是一个视觉误导的作用。 而她也在冰锥落下之前用大量冰元素将人冲晕了。 所以在听到这人的惨叫时,她是有那么片刻蒙圈的。 好在胡桃及时让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到她耳边讲明了情况。 脑子转速飞快的她当即反应过来,顺势就说出后续早就准备好的威胁。 “那丫头啊,真是给咱派了一个苦差事,咱接下来就得去找千岩军自首了,唉,一把年纪了还得给她当牛做马的,她爷爷当初可没说咱要做这种事。” 顶着盗宝团老大壳子的家伙叹着气,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要不是咱不能离开那戒指太久,她估计都想让咱继续潜伏了……” “走了,帮忙照看着一下咱堂主啊!” 盗宝团老大摇摇晃晃沿着官道朝前,不仅顺拐,还时不时手脚并用,像是不适应这具身体一样。 活脱脱的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珍贵录像,差点给塔维纳尔整笑了。 回到茅草屋,胡桃已经给四五个人绑了个结实丢到一边,看见她回来挥着手招呼:“再等等啊,还有五个人。” 塔维纳尔就进去围观,看到胡桃堪称专业的问出一个个问题,包括但不限于做这行多久了,参与过那些活动,带头的是谁,还有多少团伙等等,全部用一本小册子记录了下来。 搞定后,塔维纳尔翻开看了看,对着胡桃比了个大拇指,肯定道:“专业。” “哈哈,当初帮了一个心愿未了的老狱卒,他临走前教我的。”胡桃毫不避讳,甚至有那么点得意,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厉害。”塔维纳尔鼓掌。 “那么,小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胡桃忽然正色道。 第12章 吃瓜人的自我修养 “阿徐确实认识小冥,或者说,小冥是他认识的诸多孩子的一个。” 塔维纳尔没有插话,安静听着胡桃的讲述。 “为了更快的锁定下手目标,阿徐会经常在璃月港的街上游荡观察行人,认识小冥和那些孩子,用他的话来说,只是个意外。” “他不知道大部分孩子是哪家的,但很巧的是,他知道小冥的父母。”胡桃望向远方的天空,声音低沉下来,“据他所说,小冥一家住在下桥区域,呵呵,忘了你是刚来,怎么说吧,璃月以一座桥为区分,上半个区域贸易繁华,住得起的大都是有钱人,而一般的璃月百姓大都是住在桥的另一边,也就是居民区。” “总之,在家境一般的情况下,小冥的父亲是个赌徒,还是个运气和脾气都不太好的赌徒。” 胡桃垂下眼眸,她笑了笑,神态里更多是无奈,“阿徐说他半月前还在码头见过小冥,至少那时候小冥还是活蹦乱跳的,至于之后,他也不知道现在小冥已经死了。” 她吹出口气,像是甩掉了什么,重新提振精神,“回去以后,我会去小冥家拜访。” 塔维纳尔只是点头,“那就拜托了。” “怎么,你不打算一起去看看吗?”胡桃惊讶。 “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但要是没有,就只能麻烦你讲一下后面的故事了。” 塔维纳尔也不确定自己到璃月港后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首先她肯定得先去一趟北国银行,再然后就是公子,不确定因素很多,她也就不把话说满。 “呜啊,居然这样……”胡桃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摆摆手满脸无所谓,“算了算了,谁让你给钱了呢,客户的要求,我们往生堂向来都是非常重视的。” 因为盗宝团老大已经先一步去自首,没看到老大回来的盗宝团成员们就真的以为老大是被那个可怕的白头发女人给灭口了,一路上不敢造次,被她们用一根绳子拴着手腕一路来到璃月港,走进大门时还被千岩军给拦了下来问话。 好在胡桃能说会道,加上她本地人的身份,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本着为居民负责的态度,两个千岩军被派出随行,帮助她们把盗宝团一路送到了总务司。 在收收获了一大笔摩拉作为悬赏金后,两人被客客气气的送出总务司。 站在大街上,周围的繁华热闹把手里的摩拉袋子衬托的更为可爱,要不是顾及人设,塔维纳尔估计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就此别过,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记得来找我啊——我在璃月还是有不少门路的!就在往生堂,你随便拉个璃月人问一下就知道在哪啦——” 胡桃挥着手道别,没有多少不舍,一路小跑着,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塔维纳尔则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一间客栈。 十分钟后,她面无表情的从客栈走出,太贵了。 她自认没必要把钱花在这种地方,完全没必要! 走在街上,她又重新看好了一家装潢没那么夸张的客栈,走入,询问价格,勉强能够接受。 跟在店员的后面,她来到了西北角的房间。 房间整洁干净,采光充足,能清晰看到下方街道的人来人往,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是太吵了。 虽然店员把这形容为能够感受深刻璃月港的繁华。 打发走店员,塔维纳尔关上窗户阻断了部分来自街道上的声音,从提箱中拿出一本笔记。 这是由愚人众内部情报网提供的,各国基本情况以及注意事项。 比如,那些场所表面看起来是茶馆,其实是个赌场,又比如,那些人其实是愚人众布下的线人。 当然,它们都不会以大白话书写,以正常的语序看,这只会是某人的旅行日记,隐含在字里行间的信息,需要用专门的技巧破解。 她记忆不错,加上出色的图形文字本能,看这些就和看书没什么两样。 有些在意小冥的事情,知道她父亲是个赌徒后,对这方面的信息也就多看了两眼。 “岩上茶室……”默默记下这个地名,她收拾好东西,将证明巡查官身份的徽章和一封信放进衣服口袋。 想了想,还是没将法杖就那样大摇大摆拿在手里,而是用神之眼持有者的技巧,将其收起携带。 离开了客栈,她一路观察着周边建筑,向着北国银行而去。 走过不知道多少条楼梯,多少条长廊,就在她被满眼红绿配色的建筑彻底搅晕判断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穿着愚人众制服的家伙。 看衣服是个讨债人,用面具遮着脸,正盯着下方不远处栏杆旁的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人。 “你好。”塔维纳尔出现在他身后。 讨债人没有反应,直到塔维纳尔喊了第二声,才猛的回过神,有些紧张的回头,“你在喊我?” “你刚刚一直在看下面,那个商人,有什么问题吗?”塔维纳尔也往下看了一眼,商人正在和人交谈,笑容满面。 “只是无聊随便看看,与你无关,如果……”达尼尔面具后的表情有些紧张,她在这里看了多久?她发现了吗?自己果然还是不够专业,要是暴露了任务目标,一定会被丢回新兵营吧…… 种种思虑快速闪过,他的观念不由自主地滑向悲观。 塔维纳尔微顿,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在忧心什么,“别担心,我是新来的,正要去北国银行报到,不过迷路了。” 她拿出口袋里的徽章展示了一下。 看到徽章,达尼尔松了口气。虽然和自己的徽记不同,但总体风格统一,估计是其他部门的徽记。 “吓我一跳,同胞。”他拍拍胸口,想起对方说迷路了,于是就指着一个方向道:“直走,右拐转过两个回廊,然后沿着楼梯上行,再直走,你就能看到它的大门了。” “感谢你,同胞。”塔维纳尔回以简化过后的至冬礼仪,达尼尔看到这个动作,面具下的嘴角几度抿起又张开。他有不少问题,同胞是从老家那边来的吗?现在一切安好?寒灾是否又有发生? 但他一时激动下这些都无从说起,而且眼下他还有任务在身,这实在不是什么聊起故乡的好时机。 最后,他同样回以相同的礼仪,将自己所有对故乡对故土的思念全部融入掷地动作。 楼下的商人似乎已经讲完了话,正准备离开。 “愿女皇庇佑你,同胞。”达尼尔轻声留下一句话,就紧跟着富商而去。 塔维纳尔目送着他离去,原地静默了好一会,在两个孩童经过时的嬉闹声中找回原本的思绪,照着刚刚讨债人的指引继续往着北国银行而去。 终于,又一次险些迷路后,她终于看见了北国银行的烫金牌匾。 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神态轻松淡然,仿佛来到这里只是晚饭后的一次散步,巡查官迈开脚步,朝大门走去。 北国银行平日业务繁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门口的两个愚人众对她的到来并不在意,很随意就给她开了门。 北国银行内部的装潢非常好的融合了璃月本地的建筑特色,金碧辉煌,一看就很有钱,让人信服。 即使此刻已经临近八点,这里也仍旧没有下班,万恶的资本家。 好吧,按照笔记本上所写,北国银行实行的是两班倒的制度,会营业到晚上十点,现在上班的已经是另一人了。 走到正对大门的那个窗口,塔维纳尔在叶卡捷琳娜营业微笑的表情里拿出自己的徽章,从柜台上推过去。 “你好,我是塔维纳尔。” “公子在吗?有人托我给他带了封信。” 一间颇为豪华的办公室内,塔维纳尔坐在一侧的小桌上给自己倒着茶水,时不时侧目看一眼办公桌旁看信的人。 公子达达利亚,这个原神中饱含争议的男人,此刻正翘着腿坐在办公桌后,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上的信,富人那张扭曲笑着的脸仿佛就在眼前,达达利亚眉毛有些苦恼的皱起,随即又放松。 反正现在富人离他十万八千里,根本管不了这么远,报销还是照旧,无非就是回去以后多被念叨几句。 愉快做出决定后,他将视线转向送信过来的人。 巡查官,他知道女皇新提拔了这么个人,但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年轻。 十九岁就成为执行官的达达利亚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年轻了,这个看起来身高甚至都没有他妹妹冬妮娅高的小姑娘,怕是压根没成年,这样年轻,不知道实力又有几分呢? 塔维纳尔对他的跃跃欲试并不知晓,不知不觉间又发起呆来,手捧茶杯盯着里面的茶叶出神,直到感觉光线被一团阴影遮挡,抬头,达达利亚已经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他对面。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至冬人,这人长得是真的高,仅仅是背光所投下的阴影就几乎将她笼罩。 怎么想都是博士的错。 塔维纳尔放下茶杯,“富人的信我已经带到,虽然有些逾越,但我还是想问问花费激增的原因,你遇到困难了吗,末席。” 达达利亚随手把信丢到一旁,轻松笑道:“只是为了疏通关系而已,“ “璃月是个讲人情的地方,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而且为了女皇,这些都是值得的,我相信他也不会在意的。”达达利亚自信道,随即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大概。 不,他在意到差点崩人设,想到潘塔洛涅把信交给她时那个咬牙切齿啊,塔维纳尔摇了摇头,“我想你回去就能看到了。” “是嘛,哈哈,那我还是挺期待的。”达达利亚浑不在意,眼下他更加关心眼前的新同事,那双眼睛,和女皇陛下实在太过相似。他双手交叉低在胸前,笑眯眯看着塔维纳尔,“巡查官阁下还有别的事情吗?” 这是送客的意思吗。 塔维纳尔想了想,这个时间的也确实该回去了,不过为了自己接下来找到一个好的观众席,她觉得还是得说明一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在璃月,女皇陛下说有困难可以找我,我还是比较擅长战斗的。” 达达利亚微微挑眉,玩笑似的说:“那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切磋下。” 塔维纳尔动作轻巧地站起,这样的高度总算能与对方平视。 “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接到消息,前不久替蒙德解决龙灾的那位荣誉骑士,即将抵达璃月,她的到来会带起诸多变化,可以留心一下。” 说到这里,公子能感觉到塔维纳尔的话还没完,于是就急促笑眯眯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等她到了璃月,我希望你能派人告知我她的行踪。”塔维纳尔道。 “哦,巡查官阁下是想利用这位荣誉骑士做点什么吗?”公子显得饶有兴趣,但那双无光的眼眸中并无多少笑意,但足以给人他挺好相处的错觉。 “不,那是公子大人应该考虑的事情,遵照女皇陛下的旨意,我会尽可能旁观全局,将您攫取胜利的过程记录下来。”塔维纳尔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清晰。 她或许会蹭合照,但是真正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现在,是下班时间。”塔维纳尔微微欠身,“晚安,祝您好梦。”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又闭合,女孩向后摆动的银白发丝消失在门后,屋里的温度似乎也随着她的离开稍微回暖,达达利亚耸耸肩,懒洋洋的忘后一仰,晃荡起身下普通的椅子。 新同事果然有新的古怪法,不过至少比女士好相处。 算了,反正他跟这些家伙一向合不来,阴谋诡计什么的,远没有拳头来的简单高效。 可惜,还是得用,就当是为了女皇。 不过最近是真的无聊,连连找个人打架都没机会,那些游荡在外的盗宝团完全不够看,连热身运动都称不上。 希望新同事能给他平淡无聊的生活稍微带来点调剂。 距离璃月的请仙典仪也快到了,感觉是个不辍的机会。 达达利亚手指缓缓敲着扶手椅,思绪一点点沉淀。 第13章 相逢即是缘 塔维纳尔原本的计划是在客栈休息一段时间,等到请仙典仪开始后直接去现场围观岩王帝君表演一个当场去世,可第二天才闲了一上午,她就觉得生活都失去意义,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填补。 想起先前委托胡桃的事情,她一个翻身从咸鱼趟的状态坐起,决定去往生堂看看。 出客栈前她跟客栈老板打听了一下往生堂的位置,这一次非常顺利就找到了地方,毕竟那一带和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摊贩都不乐意在附近摆摊,就显得格外空荡。 塔维纳尔对此并不忌讳,就如同是走进平常商铺一般来到往生堂有人看守的侧门。 仪倌小妹一看她不像是璃月本地人,善意提醒道:“你好,这里是往生堂,是专门处理死者后事的地方。” 塔维纳尔点点头,没找错地方就好,毕竟是侧门,没挂匾额,她也不是很有自信。 “胡堂主在吗?我是她的朋友。“塔维纳尔开门见山。 “客人,咳咳,姑娘你找我们堂主的话,她今早出去了,看这个时间点估计也快回来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到堂内等等,或者你也可以把想说的事情写下来,我之后转交给堂主。”仪倌小妹斟酌着语句,即使对方不是璃月人,也尽量给出让人满意的处理方式。 “那我等……”就在她正打算说等一等的时候,仪倌侧门被人推开,一道低缓平和的声音传来: “堂主的话,应该会直接在万民堂把午饭吃完,或许回来得会比较晚。” 朝说话人看去,身长玉立,銮金的眼眸有种天然的威严感,眉眼俊朗,龙章凤姿。 “钟离先生。”仪倌小妹微微欠身行礼。 塔维纳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错乱,卧槽卧槽卧槽不愧是男女通吃的颜王帝君,这脸绝了。 冷静,这人出门不带摩拉的。 意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塔维纳尔像是被人丢到了至冬最冷时节的冰湖,一下就从颜控状态脱离。 “正巧我与人在万民堂有约,不妨与我同道?” 和谁?塔维纳尔心里飞快排除出了一个个人选,感觉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公子。 算了,管他作甚,自己是来找胡桃的。 “有劳了。”塔维纳尔点头,紧接着她忍不住回忆自己出门时带了多少摩拉,然后又一下惊醒自己为啥会有这样的本能反应。 一定是二创看多了的原因,塔维纳尔想。 塔维纳尔跟在钟离身侧,眼睛时不时瞥一眼他的飘逸在后的发尾和在摆荡间时隐时现的那一枚神之眼。 钟离对她的动作看得清楚,倒也不点破。 “璃月港以我们刚刚所过桥梁划分两区,桥这头生活着大多数的璃月港百姓,虽然有人说不及红墙绿瓦的商业区繁华,但璃月真正的繁荣却是在此。” “你看那处,经营瓷器已经有百年历史,家族三代都以此为生,要说在璃月,每家每户都能找到一两个来自他们之手的碗碟。” “还有这棵树,一开始顶破地砖冒出枝丫时还绊倒了不少行人,原本是要除去的。不过上一任天枢星却觉着它在此处反倒是能提醒人们减速慢行,就留了下来,当初这里可是事故频发,它在此倒是挽救了不少人,后来道路改建,它也被留了下来……” 钟离像是个导游一样,一路介绍,塔维纳尔就跟着点头,听着故事,仿佛能窥见过往的时光。 前方不远处,胡桃的身影出现,塔维纳尔立即看去,只见她正和人说着什么,但对方满脸的不耐,挥着手赶人。 这是推销业务又失败了?塔维纳尔将视线朝旁一转,看到了对方头顶牌匾上的几个大字,神情微动。 岩上茶室。 钟离走上前去,“如何?” 胡桃无可奈何叹气,“就这样喽,你也看到了,咱这种小老百姓可入不了人家的眼。” “就这样丧气可不像你,吃饭没有?”钟离露出浅浅的笑意,像是个老父亲一样摸摸胡桃的脑袋,“吃饱喝足以后再处理。” 胡桃连忙扒开,“哎哎,我朋友还在呢,你这样我堂主的面子往哪搁?”话虽这样说,但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小跳两步来到塔维纳尔面前,“不辱使命啊小老板,我从昨天晚上打听到现在,可算是摸着门路了,嘻嘻,小冥的爸爸就在这里。” “她母亲呢,阿徐不是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吗?” “哎呀,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这忙活了一上午,都还没吃饭呢,钟离主动带你过来这边,哼哼,想必是又有人请客。”胡桃眉眼弯弯,看向钟离:“对吧,我的好客卿?“ 让往生堂报销的账单在脑中一闪而过,胡桃的脸上笑容越发和善。 钟离摇头失笑,“也没说不带你,本来就是要去万民堂找你,既然遇到了,就一同去吧。“ 几分钟后。 塔维纳尔看着那个不出所料的橘发男人,对方也看着她。 两人相顾无言,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两位认识?”钟离的眼里有些许笑意,胡桃也好奇的眨着眼。 “啊哈哈,认识不久。”达达利亚打着哈哈,招呼几人坐下,将菜单推给钟离。 钟离也不客气,他一向吃得讲究,一个个菜名爆出,香菱和卯师傅也忙碌起来。 “不知公子阁下运气如何?”吃饭间,钟离放下手中酒杯问。 达达利亚正和手上的筷子进行较量,闻言只是略一抬头,“还不赖。” “是吗,那我们可得带上你一起了,不知公子是否空闲?”钟离仍旧语气轻松,不过胡桃和塔维纳尔对于他的打算都有了猜测。 达达利亚敏锐的直觉使得她预感到了什么,不过他向来热衷于争端,欣然应允。 等吃完饭公子也买完单,四人便再次来到岩上茶室外。 “客卿,事先说好,我最近手头紧,可没钱给你嚯嚯。” 塔维纳尔不动声色看向公子,只见他无比轻松的笑了起来,“胡堂主无需担心,随便玩玩消遣罢了,这趟就当是在下请诸位的了。” 一个愚人众不知道从哪冒出,将带着印章的信函交给达达利亚,告辞离去。 公子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在前领路,门口的两个守卫态度还是那吊样,不过在看到信函后还是放了他们进去。 “果然就如坊间传闻,这里表面上看是个茶室,其实内里确实干的这个,哎呦呦,不得了,要是被爷爷知道我来这里,嘿嘿~” 胡桃笑着揽住塔维纳尔的肩膀,“走,我们找人~” “哦,原来如此,不知道能不能透露一下,或许我也能帮上忙呢?”达达利亚不放过任何机会,三教九流,不管是谁,在这璃月认识的人多了,总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塔维纳尔点点头,“他或许确实能帮上忙。” 既然真正花钱委托的人都这么说了,胡桃也没纠结,简单讲了自己路上发生的事情,以及现在找的人的名字。 还没等公子施展自己强大的情报网,钟离就出声道:“倒也不必如此繁琐,对方也只是个葡萄赌徒,想知道什么,既是此处常客,找这里的人一问便知。” 钟离挑中一个空闲的荷官,上前搭话。 对方起先是警惕十足,随后被钟离几句话化解,最后更是娇笑着直接带他们走到一张桌子旁,拍了拍一个男人的后背将他从亢奋中唤醒。 “王六行,你朋友来找你了。”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没看见我正忙着!走走走,手气要好起来了,别断了我运势——” 男人长着一张长脸,脸上的胡茬久未打理已经乱作一团,甚至还能看到有食物残渣混杂其中,头发也是油得凝结成了一片一片,脸色蜡黄,双眼有点外凸,血丝遍布。 看他无法自拔的样子,胡桃皱起眉毛,伸出手按住另一只手上的戒指,嘴里低声说着什么。 荷官略显尴尬,稍微使了点力气将王六行往后拉开几步,“你先看看是谁再说!” 周围的几个赌徒发出扫兴的声音,纷纷让王六行赶紧解决了再回来。 王六行压着郁气扭头,对着四人上上下下打量,呸的吐了口痰,“你们谁啊!” 他大步走向四人里个头最矮的那个,一把揪住对方衣领。 “找老子***嘛?”王六行声色俱厉,像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口中的异味飘散在空气中,塔维纳尔神色冰冷下来。 公子原本想要出手阻拦,但旋即又放下手,眼神微变,很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新同事会怎么处理。 他也只是在手下传来的文件里了解到塔维纳尔参与过风魔龙的行动,具备一定战力,至于真正情况如何,嗯,还是亲眼看看比较好。 胡桃则嘿了一声,颇为气恼的要上前阻拦,钟离迈步上前。 就在这时,深入骨髓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漫,少女眸色森然。 “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松手。” 冷冰冰的声音让现场安静几秒,随即桌上的醉汉赌鬼哄笑: “老六,听见没,好厉害的小丫头哦。” “这不得让她见识一下出门在外什么叫低调?” 你一言我一语,王六行被激起火气,冷笑道: “敢这么和老子说话,看我不收拾——”王六行抬起空闲着的手,高高扬起就要落下。 “啧,麻烦。” 达达利亚耳朵微动,听到了塔维纳尔很小声的轻啧,首次从那张表情一成不变的脸上看到了不耐烦。 她抬手捏住对方手腕,看似瘦小的身躯里却爆发出极大的气力,一个过肩摔就将王六行砸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将所有人震得一抖,赌场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数道目光投向这里,暗暗感叹居然有人敢在这闹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带他们过来的荷官也吓了一跳,但她经验老到,很快就反应过来,拨开人群小跑着冲向里间。 塔维纳尔弯下腰,拽着哎呦个不停的王六行就朝门口一路拖行而去。 “人找到了,我们走吧。”她还提醒了一句。 不管是钟离还是胡桃对这一幕都缺乏准备,公子则眨了眨眼睛,绽开笑容。 钟离双手抱胸认真思索,以普遍理性而论,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而且他年轻的时候经常用到。 三人跟上,沿途的人纷纷避开腾出空间,他们就这样一路穿行,来到门口。 两个手里拿着家伙,长相凶神恶煞的守卫拦住了塔维纳尔的去路。 “诸位就想这么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刚刚那个荷官喊来了她的上司,岩上茶室的管事。 那个中年男人戴着副小眼镜,蓄着短须,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商品。 塔维纳尔此刻心情不太好,也不再去刻意维持人设,“我就是来找个人,现在人找到了就走,一没砸你店二没打你人的,现在还不让我走了,怎么——想碰瓷吗?” 她说出最后一个问句时已经是催动起元素力,脚下蔓延出寒霜,双眼也在元素力的作用下泛起冰蓝色幽光。 元素力……神之眼! 这下,终于有人重新捡起了脑子,再次看向这四人。 火、岩、水、冰,四个人,就有四枚神之眼。 被神明认可的意志所催生出的超凡力量,万中无一的神选者。 这也是打起来……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管事这下也是脸色一转,那种令人厌恶的审视消失,他示意门口的守卫将门打开,自己也是拱手致歉道:“误会一场……” 不管如何,既然对方已经让开,塔维纳尔也就懒得再和他们浪费时间,拖着王六行走出了岩上茶室的大门。 胡桃等人紧跟而来。 “比我预想的要简单。”公子吹了声口哨,“简单的方法往往十分奏效。” “确实。”钟离跟着点头,“本以为还有多费些口舌。” 胡桃则是趁着路过行人注意前招呼着钟离和和达达利亚把王六行扶起,塔维纳尔远远走到一旁,整理被揪地皱起的领口,眉毛还时不时皱起,满面寒霜。 胡桃也看出她心情不佳,从她侧后探过头,“不开心吗?刚才对不起啊,原本是想帮忙的,没想到你一下就把人撂倒了,我都担心事情会不会闹大。” 她有点歉疚,“搞得最后还是委托人出手,咱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这样吧,下次来找我,我请你吃大餐!” “我并没有介意这些,不过大餐我记下了,不许反悔。”塔维纳尔转过身,又恢复了那张淡定如常的表情。 “那么接下来,轮到去见小冥的母亲了,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去找千岩军来做一下见证。”胡桃拍了拍塔维纳尔的肩膀,见她并无排斥,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第14章 爱好 一开始,塔维纳尔对于需要找千岩军见证一事只是隐隐预感不妙,而当她真正来到小冥家所住房屋的门外时,不妙的预感已经成为现实。 空气中漂浮着令人反胃的恶臭,像是地板缝隙里有只死去多时的老鼠,皮肉已经腐烂,引来蛆虫啃食。 被请过来的千岩军脸色难看,押着王六行打开了门。 嗡嗡的声响间,屋内飞蝇被惊扰,冲出屋外,那种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臭也随之加重。 王六行低着头,完全没了在赌场里的威风,焦躁地咬着嘴唇,眼睛不敢往屋里瞧。 等待里面检查的过程中,钟离面色严肃,胡桃也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表情沉重;就连达达利亚,也不是没有情商的傻子,不声不响的站到塔维纳尔旁边。 “结果如何?”等初步检查完成,钟离像是一个大家长一般上前交涉。 “很遗憾,至少死了有一个月了。”进去检查情况的千岩军摇摇头,正色看向四人:“作为线索的提供者,能否麻烦你们讲述一下发现这件事的过程。” 一行人就这样去了一趟总务司,挨个录了口供,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嫌疑和动机,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王六行承认了是他杀害的妻子。 那天回家,他输了点钱,因为想从家里拿钱而妻子不肯,一怒之下,他们起了争执,他也失手将人打死。 面对这样一个结果,众人唏嘘不已。 不过,问题仍旧没有得到解决。 王六行说他那晚回来时家里只有妻子,女儿不知道是跑哪里玩去了。 “小冥啊小冥,你到底在哪呢?”胡桃举起手上的戒指观瞧,小女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冥在这里哦……姐姐是想玩捉迷藏吗……小冥最擅长捉迷藏了……” 胡桃头疼的捂住脸庞,失忆的家伙真是难搞,接下来该从什么地方查起呢? 与胡桃钟离两人在往生堂门前分别,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一并往前。 “动作很快啊,一来就和往生堂的堂主搭上线了,我有点小瞧你了。”达达利亚随口道。 “只是巧合。”塔维纳尔顿了顿,“倒是你,我大概知道你花销大的原因了。” 闻言达达利亚喉头微梗,摊手道:“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这也只是其中之一,这段时间我可都是在相似的场合上下忙碌。“说到这里他视线下移,“不过既然你在这里……” “我对经营人际网不感兴趣,而且这属于额外工作。”塔维纳尔不等他说完,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复。 她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付出额外的劳动,这一点也不符合她吃瓜摸鱼的人生理想。 “好吧好吧,看来为了女皇的理想,我只能自己加把劲了。”达达利亚边走边伸出手,一个路人打扮的家伙就这样将一张纸递到他手心。 塔维纳尔克制住往回看的冲动,“话虽这样说,可我看你做的也挺熟练的。” “啊,你指这些线人啊,哈哈猜猜我们周围还有几个?”达达利亚边说边打开纸张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看来是个坏消息“塔维纳尔点评道。 “女士要来了。”达达利亚沉着脸轻声道。 “你讨厌她?” “反正称不上喜欢就是了。”达达利亚轻笑一声,“走吧,回北国银行,看看那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你们两个倒是关系不错。“女士看着前后脚回来的两个人,懒洋洋的斜靠在沙发椅上,打了个哈欠。 “你来做什么?”达达利亚走进房间,坐上另一张空沙发,塔维纳尔挑了一张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 “巡查官还真不给情面,是觉得我们入不了你的眼才跑这么远?”女士习惯性的想阴阳怪气一波,不曾想塔维纳尔听完之后居然重新站起,走到了罗莎琳旁边,在对方紧紧盯着她以防备她突然发难的眼神中,一屁股坐到罗莎琳旁边。 仅仅只隔一个身位。 女士放在沙发上的拳头收紧,脸色发青。 公子起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到女士的表情,心情突然就愉快起来了。 “满意了?满意了就赶紧的说正事。”塔维纳尔神色如常,朝着达达利亚的方向投去冷淡一瞥。 险些忍不住笑出声的达达利亚摸了下上扬的嘴角,附和出声:”是啊,有何高见赶紧亮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罗莎琳:“……” 冷静,我的同事或多或少精神都不太正常,看开点,就当是为了女皇。 声线明显颤抖的深吸了口气,罗莎琳将自女皇那边获悉的信息进行了一定的分享。 当然,部分信息没必要说,她知道就好。 “静观其变?”达达利亚后仰着靠坐在沙发上,眼睛眯起,“那么变化是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罗莎琳款款起身,姿态优雅的走向门口,“还有,留影机小姐,希望这次,你也能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鞋跟踩踏地板的声音远去,达达利亚看看门口,对着塔维纳尔狡猾一笑,“看来我们和她都不是很合拍啊。” 塔维纳尔对此只是点点头,她的表情更像是在思考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窗外微风吹过,她忽的抬起头,颇为严肃,达达利亚也给予了一定的尊重,表现出倾听的姿态。 直到塔维纳尔缓缓的,一脸认真的开口: “达达利亚,北国银行包晚饭吗?” 很显然,北国银行并不管饭。 不过,财大气粗的公子还是很好客的吩咐手下多带了份晚餐过来。 办公室内,两人吃着饭,相对无言。 “你还不回去?”过了一会,感受到气氛的沉闷,达达利亚率先开口。 “不想。“塔维纳尔头也不抬。 “哦?”达达利亚饶有趣味,面对同事他也懒得去维持什么人设,有问题就直接问了:“为什么?” 塔维纳尔喝了口汤,盯着碗里的浓汤无奈道:“我带来的小说看完了,回去无聊。” 达达利亚那边好半天没有声音,塔维纳尔朝他看去,只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本来就拿不好的筷子都差点掉落。 那双深蓝无光的眼睛仿佛在说你一个愚人众居然喜欢看小说! “很奇怪吗。”她又淡定的喝了口汤,“话说回来,你这里有没有小说,嗯,愚人众们的探险日志也可以。” “那种东西就算你是巡查官想看也得走正规流程申请,既然无聊,那就聊聊天?你应该是不久前才从老家那边出来吧?” “没错。” 达达利亚用手支着下巴,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不知道老家那边,现在是不是在下雪,在璃月港待久了,就越发想回去看看,这里可没有那么大的雪……” 两人就至冬的话题聊了起来,从飞雪到寒灾,从城市到小镇,感慨至冬的变化,也感慨至冬和外面的不同之处。 虽然塔维纳尔并没有在至冬生活过多久,但公子格外擅长找话题。就比如他先是抱怨筷子不好用,然后说起至冬的甜菜汤和各色美食,最后延伸到两地饮食习惯的差异。 故乡的话题总是能迅速拉近关系,这一点从很多诈骗都是由老乡见老乡开始就得以看出。 一番交流过后,公子表示很开心,并诚心诚意的想挑个时间和塔维纳尔约架。 塔维纳尔一开始想拒绝,但是想了想自己的战斗技巧缺乏磨炼,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她再三声明自己刚拿到神之眼不久是个菜鸡,不能下手太重把她打出毛病,公子对此满口答应,但到能兑现几分就不知道了。 隔日,女士一整天都不见踪迹,估计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神之心夺取计划奔波,无愧劳模之名,塔维纳尔早上在万文集舍挑书,下午陪胡桃到码头,于众多小孩子的口中打听小冥的事情,可惜一直没有进展,一些小孩虽然和小冥认识,但并不熟,平时不会一起玩。 这让她和胡桃都挺挫败,他们的举动也吸引了几个值守官兵的注意,以为是人贩子在物色模板,不过胡桃在璃月港也算比较出名,解释清楚后却意外获得了其他消息。 “最近有三个孩子走丢有段时间了,所以上边才叫我们值班的时候多注意可疑人士,唉,岩王爷保佑,希望孩子们能找回来吧。” 官兵回到了他的岗位,胡桃和塔维纳尔互相看了一眼,走到一旁。 “看来事情又绕回人贩子那里了,而且按小冥现在的情况来看,另外两个,怕是也凶多吉少。” “要告诉千岩军吗?”塔维纳尔征求对方的意见,“说的话该怎么解释?” “死者的事情生者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也已经有备案,小冥失踪一事官府也在调查,呼,我过几天再去一趟无妄坡。” 胡桃笑着扶了扶帽子,“活人的事情留着给活人自己解决,至于死者,还是不要在世间逗留太久的好。” 看来她是打算先送小冥走了。 也好,或许回忆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胡桃说的,生者的事情就让生者来解决吧。 第15章 天权 因为已经买到了足够用来消遣的小说,塔维纳尔就想着在客栈窝到一周之后的请仙典仪 前两天她确实过得相当舒坦,公子和女士忙着为神之心做准备,当然,他们都是各自准备。 公子的准备是想着如何搞事情逼出岩神然后莽一波,女士则是已经安排好了与岩神的交易,着重于防备着公子在她计划实施前把事情闹大。 于是达达利亚最近经常收到子虚乌有的消息跑上跑下,看女士的眼神越发不爽。 两位执行官都在为女皇效力这同一目标下愉快的胡扯后腿,塔维纳尔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吃瓜看戏。 就在她以为这一趟任务多半就能在摸鱼划水中度过的时候,一天,有人敲响了她客栈的房门,说有人要见她。 啥玩意,她怎么说也是愚人众高层,虽然是个光杆司令,但岂是说见就见的。 她当即表示自己还有要务处理——只看小说,准备回绝。 “凝光大人邀请您前往群玉阁一叙。” 凝光,七星之首的天权星,璃月第一大富婆…… 诸多名头一一闪过脑海,这样的人找自己,绝对不会是为了找乐子,塔维纳尔木着脸,一阵头疼。 不过,至冬外交向来强势,自己眼下的身份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她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至冬的态度。 女皇和岩神的交易层次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眼下七星也不知道接下来岩神会在请仙典仪上诈死,他们或许发现了愚人众最近想搞事情,毕竟这段时间公子相当活跃;女士的到来是个秘密,目前除开公子,没怎么掩饰行踪以及与愚人众关系的我很明显是个突破口。 思索这些并理清关系只在她沉吟思索的两秒,塔维纳尔在对方悄然观察的视线里点点头:“既然是天权大人的邀请,我大人是要给面子的。” “麻烦你带路吧。” 引路人稍显错愕,就这样去吗,不做任何准备,甚至不和北国银行的人知会一声,该说是天真,还是自信呢? “有什么问题吗。”塔维纳尔看她愣住,平静发问。 “并无,贵客请随我来。” 没像游戏剧情中一样绕好大一个圈,引路人小姐引领着她一路找到“卖月亮”的步云,说明了来意。 “我就说言轻小姐很少下来,原来是有贵客,这边请这边请,这就为两位打开通道。” 踩着浮空石一路上行,言轻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旁这个来历可能并不简单的女孩,尽职尽责的为天权大人收集着情报。 单看外表,在美人如云的璃月港都能排到最高的那一档,性格却相当内敛,与近段时间风头正盛的愚人众外交官公子差异明显,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眼神都缺乏情感的波动,站着不动的时候比起人更像是橱窗里精致的人偶。 而且即使站在这样的高空,她的情绪也还是如同死水一般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 这让言轻对于天权大人的判断更加确信,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至冬旅客。 不知道言轻的脑内小剧场正在上演什么的塔维纳尔看着前面越来越大的群玉阁,满脑子都是这玩意往旋涡之魔神奥塞尔脑壳砸下去的场景。 如此庞大的建筑群,想要建成所花费的心力可想而知,这是凝光多年来累积的财富的最有力象征。 一般人磕一下都得心疼好久,更别提砸了,只能说不愧是大富婆,有手腕有胆识。 两人登上群玉阁,穿过层层把守的门廊,来到一座最为富丽堂皇的宫殿。 刚进屋,淡淡的檀香便飘入鼻端,入眼不是古玩奇珍就是名画字帖,不过摆放得相当具有水平,显示其主人收藏丰富的同时又相当克制。 简单地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凝光大人,言轻将人带到。”言轻朝着前方端坐于书案后的凝光微微躬身。 “辛苦了,言轻,去休息吧。” 凝光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非常的亲切,气质矜贵,却又不显高傲。” 待言轻离开后,凝光转向看起来沉静内敛的客人。 “塔维纳尔小姐,请坐,不必拘谨,我早就对你的事迹有所耳闻,可惜事务缠身,直至今日才抽出时间相邀。” 塔维纳尔也不矫情,坐到了对方早就摆放好的椅子上,面向凝光,表现出倾听的态度。 凝光微笑,招手便有人端来茶水,看着两杯茶分别倒好,塔维纳尔随手拿起其中一杯,捧在手心,不紧不慢的摩挲着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听闻塔维纳尔小姐亲自参与了蒙德的龙灾处理,还在之后出面帮助骑士团澄清误会,我一直在想阁下会是怎样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用璃月的话来说,举手之劳,也是份内之事。”塔维纳尔心绪沉淀,每一个回答都经过斟酌,力求不让对方从自己的态度中分析出不利于女士计划实行的线索。 “过谦了。”凝光眼中闪过精明的算计,多年商海浮沉使得她练就了一双看人极准的眼睛,她能看出对方对她的戒备,她对此并不意外,按照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个话题闲聊着,慢慢化解这种警惕。 “巡查官是个什么样的职位,不必紧张,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可以不回答。” 在气氛逐渐平和放松的时候,凝光没有一点预兆的抛出这个问题,在此之前她已经从多方面暗示了她从蒙德获悉了关于塔维纳尔在愚人众内部职位的消息,此刻觉得铺垫已经足够。 塔维纳尔慢慢眨了下眼,像是在斟酌语句般,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平静讲出:“天权大人知道史官吧。” 凝光点头,塔维纳尔继续道:“历史需要记录,然而历史并不准确,尤其是那些从他人口中获悉的旧闻,大多经过加工,真正的真相也许相去甚远。” “而我职责,即是游历各国,尽可能的记录下自己所见所闻。” “理性的做法,或许也值得我们参考。”她浅笑着,不动如山,从外看去也同样看不出她对此信了几成。 时间就这样在潜藏的试探中临近中午,塔维纳尔心累非常,表示出了告辞的想法。 凝光知道仅仅一次的接触根本问不出多少实质性的内容,比起言语,行动更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目的。她没有挽留,让言轻送客。 离开群玉阁,刚走到玉京台,塔维纳尔就看到了两个愚人众。 其中一个在看见她后匆匆离去,另一个则是在原地等她走近后,对她行了一礼,有点紧张: “阁下,七星没有为难您吧?” 塔维纳尔马上就猜到了自己被请上群玉阁的事情估计已经被两位同僚知晓。 他们担心属实正常,要是她暴露了什么,可是事关计划的顺利进行的。 “无事。”她摆了摆手,自行离去,目标明确。 是刚刚隐约瞥见一角的戏台。 第16章 讨债 碧蓝的天空略过飞鸟,塔维纳尔坐在一章角落的八仙桌旁,看着台上那眉眼眣丽的少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原本是来听书的,不曾想云翰社的传人竟然也在这里。 云堇,游戏中所有普攻选手的大爹,当然,在这里,人们追捧的是她本身。 优美的唱腔和动人的唱词从云堇的口中唱出,下面的人如痴如醉,表情痴痴的看着台上人。 云堇看着台下,角落里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有着一头银白色头发,加上一身外国人打扮在此地显得非常醒目。 两人目光相触,那双冰蓝清目好似冬雪,让人连心绪都变得平静。 云堇似乎忘记了周遭的杯盏碰撞之声,忘记了头顶烈阳,情绪越发融入所唱的故事中,让听者动容。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喝彩之声不断响起。 “云先生,云先生最近有空吗,我们家老爷子很喜欢听戏,过两天就是老爷子生日……” “云先生,小女非常崇拜您,不知可否让她与您学戏?” “云先生......” 云堇对此已经算是习惯,熟练应对着,姿态大方游刃有余。 她又一次看向角落那边,可却是空空荡荡,一只茶杯安静放在桌上,还有余温袅袅升起,仿若刚刚所见只是幻影。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塔维纳尔喝着茶看着戏,邻桌一个富商打扮的男人站起,向着场外走去。 塔维纳尔一开始只是出于本能朝那人瞥了一眼,却在看清对方长相的一刻微微抬了抬眉毛。 这人她见过,那时她第一次去北国银行,路上拉了个讨债人问路,他当时就是在监视这家伙吧?: 于是她多瞅了两眼,看到对方椅子旁的地面好像掉落了什么东西。 塔维纳尔过去捡了起来,那是一块玉佩,上面刻了一个岩字。 看了眼对方离开的方向,本着拾金不昧的精神,塔维纳尔追了上去。 富商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出,转头看到有人朝着他小跑而来,还不等塔维纳尔出声,他就脚下飞快的奔跑起来。 “?” 看到这人不仅不停下,还一个劲往前跑,塔维纳尔都懵了,“等等!你东西掉了!” 她难得大声吆喝,这句话随着空气传播,终于传到那埋头狂奔的人耳中。 对方猛的刹住步伐,又往回看了一眼。 塔维纳尔举起手中的玉佩在半空晃了晃。 那人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定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孩以后,终于肯回头。 “是你掉的吧?”塔维纳尔把玉佩递过去,富商尴尬的笑笑,双手接过,连声说着道谢的话语。 “你刚刚为什么要跑?”塔维纳尔将一缕发丝往身后理了一下,有点好奇。 “生意上出了点问题,咳咳,你懂的。”富商看起来更尴尬了。 所以才见人就躲,以为是来找他麻烦的?塔维纳尔点头表示理解。 “想想姑娘了,要是这玩意被搞丢,我回去还得头疼一阵子。”对方又道了几声谢,然后告辞离开。 跟着那人远去,塔维纳尔忽然转头,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家伙正靠着栏杆,见她回头,笑意盎然的走上前来。 “公子阁下这是出来散步?” 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讨债人,多看了两眼,发现就是当天遇到的那个讨债人。 讨债人见到她也有点尴尬,一开始听说对方是新来报到的,还以为是新兵,没想到居然是和顶头上司同级别的高层。 不过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朝塔维纳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这是过来处理任务目标,就是没想到还能碰到你,早上听说你被请上群玉阁我还有点担心,不过现在看来是多余的。”达达利亚刚刚一直在上面,看见她还有心情喝茶看戏,就知道问题不大。 要问他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就只能说是直觉了。 他的直觉在他历来的任务中都起到过关键作用,很多时候机会往往就只有那么一时间,不及时抓住可不行。 而直觉这样告诉他——这个人和他一样忠于女皇大人,那么在此基础上他们就可以是朋友了。 “任务目标就是刚刚那个人吗?”塔维纳尔朝那边看了眼,方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没错。”达达利亚打了个响指,“你可别同情他啊,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像个好人,但私底下也是干了不少坏的,而其中最主要的是——他欠了我们的钱。” “他最近正准备整合资产跑路,为了挽回北国银行的损失,我决定亲自出马。” “嗯~我在讨债这方面可是相当专业的。” 达达利亚这话说的轻描淡写,都是笑眯眯的,像个狐狸一样。 塔维纳尔却觉得他的笑容里染上了一抹残忍的血色。 “你不是喜欢看戏嘛,伙伴,一起?” 达达利亚发出邀请。 “知道对方住哪里吗?”塔维纳尔没说拒绝。 “唔,两个住址我都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他具体会在哪里落脚还不好说,不过,要在一个地方可以堵住他们所有人。” “哪里?” “我们去过的老地方,岩上茶室。”达达利亚笑道。 岩,塔维纳尔瞬间明白那块玉佩上刻的岩字是什么意思。 夜晚,大片阴云遮蔽着天空,不见星月。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要发生点什么的。 跟着达达利亚悄无声息地潜入岩上茶室,躲在屏风,融于阴影中,并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一男一女走到屏风前,摇曳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到墙上。 “哈哈哈哈,这一趟收获不小,哪怕这里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能随时远走高飞喽。” 白天遇到过的那个商人翻看着手里的册子,看起来完全没有了白日的局促和不安,显得自信十足。 “可是,老爷……”他对面的女子显得有点犹豫。 “债呢?” 这两个字吐出的时候声音略带颤抖,像是恐惧着什么。 塔维纳尔此时早已经想起这对应着哪部分剧情,看向那个已经挪到人家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而坐的达达利亚。 他的面孔藏于黑暗中,身后立着讨债人的身影,只见烛火微微一动,轻佻而危险的声音也在房间内响起。 “这就来收了哟。” 男一女明显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 “谁!” “快来人!保护老爷!” 公子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食指在膝盖处缓缓叩击,“无论欠下什么,都会沉淀成债,我听说在璃月,你们管这叫做——天经地义。” 第17章 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两人终于看清黑暗中的人,惊恐万分,“是,是愚,愚人众!” 商人惊惧交加,还是硬撑着一口气,“来人!我们言上茶是自有待客之道,这位朋友见识见识!” 公子呵了一声,两把水刃自他的手中幻化而出,“就当是活动筋骨吧——” 五分钟后,无动于衷地跨过倒在地上的人,讨债人已经翻遍了对方的收藏,最后将一张符箓双手奉上。 达达利亚捏着符箓观察,讨债人站在门边道:“没想到这样的俗人还藏着百无禁忌箓,东西可是很多年都没出现过了。” “讨债是你的工作,你居然不能查清他们家有什么宝物?”公子轻飘飘地说道,看也不看对方。 “是属下的失职。”讨债人惶恐。 “不必多说,走吧,可以收工……”达达利亚看向塔维纳尔,对方正拿着那本先前商人拿在手里的账本,很少表露情绪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正色。 “可以帮我查一下这个吗。”塔维纳尔走过去,将账本翻开,指着上面的一个地址。 达达利亚眯眼看去,轻松给出回答:“当然可以。” 第二天中午,就有人敲响了她客栈的房门,公子派人送来了他的调查结果。 塔维纳尔感慨他的效率,展开纸张阅读起来。 账本上的那个地址,位于天衡山。 会注意到它仅仅是因为账本上给出的一个标注:顺风牵了三头猪仔,跑丢一头,还剩俩站得起,最近粮价高,再寻老爹问问。 初看一眼,甚至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塔维纳在那本笔记上见到过类似的词语,这是人贩子的黑话。 对照着翻译下来,意思就是: 顺路多拐了三个小孩,跑丢了一个,剩两个身体比较好的,最近价钱不合适卖不出去,要再找新的买家。 码头最近正走丢了三个小孩,很难不让人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收拾好东西,塔维纳尔依照着地址独自前往天衡山。 山路也崎岖对于塔维纳尔并不算困难,她的身体与寻常人不同,不管是体力还是耐力都经过极大加强,毫不夸张的说,她能够一掌拍碎人的头盖骨。 寻常人可能需要用上一整天的路程,在她的步履之下,不到半天就到了目的地。 此刻夕阳最后的余晖洒落山间,夜幕即将降临。 又月黑风高夜,非常适合她这样的坏人出来行动。 在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中,塔维纳尔看到了一座孤零零建立在山间的木屋,黑暗笼罩前,窗后亮起灯火。 房子里有女人教训小孩的声音,有男人嚷嚷着吃饭的声音,他们看起来就像是非常普通,非常平常的一户人家,与周边孤寂的山色形成对比,给人一种找到家庭温暖的错觉。 塔维纳尔在扬起的晚风中向前迈步,走到房子的门前,一缕缕银白的发丝在她脑后随风飘起。 白色的幽影在蝉鸣声中敲响房门,笃笃笃的声音像是打破了某种虚假的平静,房子里的声音一下停止。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谁啊!” 屋里屋外都是如此安静,他们屏息凝神,倾听着墙对面的声音。 “路过的赶路人,天黑了一个人走在外面不安全,想问问方不方便借宿。”那个声音顿了顿,“我会给钱的。” 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屋里的一男一女对视片刻,男人示意女人看好懵懵懂懂的小孩,走向门口。 弯腰透过锁眼向外,能隐隐约约看出对方是一个穿着外国风格裙子的女孩,年纪不大个头也不高,站在夜风里的身形格外纤细可怜。 戒备有所松动,男人伸手拔出插栓,打开了门。 吱呀,门轴转动间,门外人的身形越发清晰。 精致的五官,柔弱可怜的神态,无不击在人心柔软的一处。 男人的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彩,喉头滚动吞咽着唾液,“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赶路啊,你的家人朋友呢?” 女孩脸上浮现出尴尬和羞愧,“我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玩的,老家在蒙德。” 没有家人朋友随行,只身在外。 这无疑是非常完美的目标,即使失踪,天高路远,等消息传回去就什么都完了。 “这可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坏人可怎么办,来来来,先进屋,冷不冷饿不饿啊?”男人做出一副关心的神态,就这样将人引入屋中。 回身面对向女人,他眨着眼一个劲暗示,女人绽开笑容,将塔维纳尔拉到一旁的凳子坐下,嘘寒问暖。 那个小孩也好奇的凑在一旁,“姐姐,你的头发好长好长——” 他伸手将一缕银白发丝绕过指尖,塔维纳尔的垂下眼眸注视着这个不过五岁的孩童。 女人从厨房返回,端来一碗青菜粥。 “来,饿了吧,先垫垫肚子。”她温柔又体贴,就像是热情的邻家阿姨。 看着少女端起碗,一点点喝下其中的粥水,男人和女人的脸上绽开笑容。 “感觉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女人关切着,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判断着***的生效时间。 “能再来一碗吗?”塔维纳尔是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小声道:“我中午也没吃饭……” 于是女人又盛了一碗,看着塔维纳尔全部喝下,可她仍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那双冰蓝眼瞳在跳动的烛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澈。 女人看向男人,有点不知所措。 “姑娘,天也黑了,你要是困的话,就去我儿子的房间睡一觉吧,不用强撑着,他今天和我们一起。”男人已经收敛起了笑容,看着塔维纳尔的眼神相当漠然。 塔维纳尔摇了摇脑袋,反倒是一点点头,展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一点也不困,刚刚的粥很好喝,叔叔和婶婶在里面放了什么呢?” 女人的眼皮剧烈颤抖了两下,强颜欢笑道:“就是很普通的调味品,喜欢吗,可以给你装一点一起带走。” “呵呵,我可不敢要,要是被官府的人抓到了,我该怎么解释它们的来历……” “你,你是谁!” “我啊——”塔维纳尔拉长了语调,房屋的四壁开始凝结出冰霜,“一个路见不平,一时兴起的反派,仅此而已。” 烛火熄灭,三声闷响过后,房屋再次重回平静,山林之中蝉鸣依旧。 第18章 一般路过的好市民 面无表情看着晕倒在地的三人,塔维纳尔平息房屋内乱窜的元素力,等待片刻后,打开了元素视野。 扫视一圈,除开满屋子冰元素微粒四散外,并无异常的元素残留。 最近有点过于依赖神之眼了,这种情况下或许用简单的拳头更为有效。 反思片刻,她开始用更为原始的方法搜寻。 她拿出法杖东敲敲西碰碰,一寸寸排查起可能的暗室。 咚的一声,一处地板底下发出空荡荡的回响,塔维纳尔当即推开上面挡着的桌子,看到了被遮挡在下的拉环。 并没有上锁,她轻易打开的通往下方的地窖。 内部一片漆黑,塔维纳尔看了眼那盏之前被她熄灭的烛火,去厨房找来打火石重新点燃。 就在她端着灯盏准备下到地下室中时,她看着外面躺着的三个人皱了皱眉,将灯盏放到一旁的桌子,重新走入厨房。 从柴堆旁找来一根粗麻绳,她将三个人各自绑住,串联在一起。 这样一来,即使在她下去的途中醒了也跑不了,虽然她有自信能让他们躺到明天,但该做的防备还是做一下,免得遇到各种意外。 解决完后顾之忧,她重新拿起灯盏,踩着爬梯几个小跳就顺利来到了下面。 烛光摇曳着照亮一小片区域,更远处的黑暗也变得不再那么纯粹,模模糊糊显露出轮廓。 地下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似乎烛光将其唤醒。 小孩子隐隐的抽泣声响起,但极为克制和压抑,仿佛恐惧着什么。 塔维纳尔表情沉静的脸庞在橘色的火光中染上了些许暖色,她迈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火光一点点舔过晦暗的领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笼子,最常见于野外的野兽捕捉,用木头打造,还算坚固;然后是一双小脚,一只鞋子不知丢在了何处,脚掌脏兮兮的,沾着凝结成块的污垢。 塔维纳尔不断向前,一个捂住眼睛颤抖着的幼小身影蜷缩在火光之下,那看起来是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他的另一只手咬着嘴里,似乎是想通过疼痛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火光转向四周,一个又一个类似的笼子里关着年龄不一的孩童,男女皆有,最小不过五岁,最大的看起来有十二三岁。 七个。 塔维纳尔数清楚了地下室里被拐来的孩子,看向那些还空着的木笼子,这里最多人的时候又有几个? 看到他们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照而睁不开眼睛,塔维纳尔朝他们开口:“我是冒险家,来救你们的。” 七个孩子有的茫然,努力睁眼看向火光中央;有点更为恐惧,不断后缩着身体;那个最小的孩子怯生生的透过笼子往外看,他的眼睛因为光线的刺激而不断流出泪水,小小的声音里带着祈盼:“真的吗?” 塔维纳尔转向他,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软下来,“真的。” 她走到小男孩所在的笼子外,一只手抓住笼子,“来,往后躲一点,我放你出来。” 小男孩泪眼朦胧的点着头,听话的退到笼子另一侧,塔维纳尔估计了一下距离,用脚踩住笼子底部,抓着木栏的手猛的用力向后—— 咔嚓,那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不知如何能有这样的力量,就是这样直白的拉扯,居然就硬生生将木栏折断, 她伸手向旁边的另一根木栏,仍旧是那样向外一拽,木屑飞溅。 就这样,可容一人通过的空隙出现在了小男孩的面前,泪水模糊掉的视野中,他只能看到橘色烛光映照下的人有着一头漂亮非常的白头发,就像是爷爷给他讲的故事里的仙人。 塔维纳尔看向眼泪越发汹涌的小男孩,“可以出来了。“ 她随即不再管他,就近走到另一个木笼边,又是两声咔嚓碎裂的声响,淡淡的木料气味飘在空气中。 甚至不给里面的人反应的时间,塔维纳尔就已经走向新的牢笼…… 七个孩子前前后后走出笼子,仿佛做梦一般。 如此暴力的解救方式,让孩子们放下了警惕,尤其是当塔维纳尔带着他们爬出地下室,看到被捆成一团丢在墙角的三个人时,他们彻彻底底相信了塔维纳尔就是冒险家协会派来救自己的大侠。 “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孩子们希翼的目光投来,塔维纳尔看了看角落的三个人,不清楚自己就这样带着孩子们离开后会不会有他们的同伙过来把人救走。 她想起厨房里有一根挑水用的扁担,有了决定。 不过夜路不好走,她自己还好说,带上这么多孩子可顾全不了,干脆就到厨房重新烧了一顿饭,给孩子们填饱肚子后就地将就了一晚,直到第二日天明才带着人出发。 七个孩子围在她的身边,年纪最大的两个负责照看着年纪小的,塔维纳尔则用扁担把那一家三口挑在了肩膀上,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最近的千岩军哨所而去。 这一队人一大早就到哨所喊人,负责看守的千岩军满脸问号,直到那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来自己的经历,千岩军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上报给了哨所的负责人。 没多久,负责人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出了塔维纳尔是这群孩子的领头。 看起来不像璃月本地人……带着这个想法望向塔维纳尔身旁放下的扁担和扁担上挂着的人,多年职业生涯来见多识广的负责人也是忍不住抹了把汗。 负责人的身后慢慢踱步而来一道倩影,塔维纳尔目光在对方身上停顿两秒,内心已经认出对方,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夜兰,她怎么在这里? 带着这个疑问,塔维纳尔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边的人贩子,简单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晚上借宿结果发现对方图谋不轨,好在有神之眼体质特殊没有被***影响,最后反手收拾了坏人还发现地下室的故事。 突出一个侠肝义胆的游客路见不平攘除女干恶。 “塔维纳尔姐姐是好人,是大侠!”孩子们在一旁附和,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偶像来崇拜。 塔维纳尔? 夜兰看着银白长发冰蓝眼瞳的女孩,关于的种种情报浮上脑海,嘴角勾起。 第19章 迟来的追索 “总之,非常感激你的仗义相助,我们会在之后汇报上级,给出相应的赏金。” 哨所的负责人给出承诺,最近人口失踪呈现小幅度的集中爆发,作为野外监察的哨所,他无疑也收到了留意这方面情况的命令,现在走失的孩子们被找回,对他来说这可是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即使没有升官那么夸张,履历也会加上一笔。 因此,对于给他送功劳的这位他可谓是客客气气。 只是,眼睛喵到一旁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交涉的夜兰,他高涨的情绪稍有回落。 希望这位大人物能分他一杯羹就好。 在听完孩子们的证词后,夜兰还记得最近上报给他的那一起案子,亲切对着孩子们道:“你们谁认识一个叫做小冥帝孩子?” 塔维纳尔也专注精神,竖起耳朵。 有两个孩子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兴奋之色,他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较高的孩子出声道:“果然是小冥帮我们喊来了帮手,我就说她不会抛弃我们!” “太棒了,小冥救了我们,这下爸爸妈妈不会不让我跟她玩了!好想快点回去,把这些告诉他们,然后去找小冥!” “嗯!她一定也想我们了!” 塔维纳尔看着男孩们脸上洋溢的喜悦,偏过了头。 夜兰走到他们身边半蹲下身体,温柔的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可以告诉姐姐小冥是怎么和你们分开的吗?” “好呀!” 就这样,两个孩子相互补充着,还原出了那一天的遭遇。 立立和小支是邻居,他们和街道对面的小冥玩得很好,甚至组建了一个寻宝队,因为两个男孩子谁也不服谁,小冥就成了这支小“寻宝队”的队长。 “小冥要找到好多好多宝藏,然后带妈妈住到大房子里。”小冥总是这样说。 他们知道小冥的爸爸是个坏蛋,经常打小冥和她妈妈,要不是小冥很灵活,身上估计会像她妈妈一样有很多淤青。所以他们支持小冥赚到钱以后不要爸爸。 那一天,他们来到约定好的秘密基地时,小冥比他们早到,只是她的身上蹭了好多灰尘。 他们照常玩起平时最喜欢玩的游戏,那个为了锻炼寻宝的本领而每天都玩的游戏——捉迷藏。 这次抽签轮到小冥当鬼,立立和小支躲了起来,可是小冥并没有来找他们,等了一会,两个小朋友从各自的藏身处走出,就看见一个不认识大人抱着小冥。 小冥则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那个大人看到了他们,问他们和小冥是不是认识,说小冥好像生病了,要带她去看病。 担心小冥的立立和小支就跟着一起去了。那个大人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小巷子里,马上就有好几个大人跟了上来,立立和小支害怕了,想要跑,但是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就被绑了起来,塞在一辆马车的里面,四周是已经远离城镇的山林。 孩子们终于知道自己遇到了坏人,慌乱恐惧过后,小冥发现了木板的缝隙里卡着一块碎掉的瓷片,她凭借小孩子细小的手指将瓷片拿出,三个孩子一通努力,终于割断了小冥身上的绳索。 失去束缚的小冥本来想要帮小伙伴也解开绳子,但是恰好这时候听见前面赶车的人说什么时间差不多了,要到后面检查,三个孩子没有多少犹豫,很快就做好了决定,由小冥逃出去,去叫大人和千岩军叔叔来帮忙。 趁着马车后门打开的一瞬间,躲在后面的小冥用瓷片刺中了人贩子的眼睛,冲下了马车,朝着林中跑去。 立立和小支挨了好几个巴掌,但是派出去追小冥的人并没有回来,他们两个被带到天衡山的那座木屋里,被关到地下室,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小孩,但都没有小冥。 “太好了,她一定跑掉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带人来救我们的。”立立这样安慰着大家。 “要是她找不到你们呢?”有孩子不信。 “小冥最擅长捉迷藏,最擅长找人了!”小支坚信着。 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绝望逐渐笼罩这些孩子时,塔维纳尔来了。 白头发的姐姐一手就能扯断笼子,像是故事里的大侠,将孩子们从黑暗的地下室带出。 “姐姐,你就是小冥找来的人吧!“ 立立和小飞期待的看着塔维纳尔,面对着他们两双饱含欣喜的眼睛,塔维纳尔无声吸气:“是。” 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她停下,含在嘴里的那个但是始终未能说出。 夜兰喊来两个手下送这些孩子回璃月港,看着叽叽喳喳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立立以及小支远去,塔维纳尔转身也准备离开。 “别急着走,你就不想找到小冥吗?”夜兰在后面喊住了她。 塔维纳尔回望向她,夜兰轻轻撩了下鬓角的发丝,看着塔维纳尔的眼神笃定而自信。 “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塔维纳尔收住了步伐。 她们按照两个孩子的描述,从天衡山往璃月的道路逆行。 “他们运人用的是马车,那这几条路线就可以排除了,而剩下的几条道路中,会穿过树林的,只剩这两条。”夜兰指着在地上画出的简易地图分析。 “要分头找加快效率吗?”塔维纳尔站在旁边,盯着那两条路线,已经将其记忆下来。 “不必,我大概知道他们走的是哪一条路。”夜兰自信道。 塔维纳尔也不问她自信的原因,就那样跟着她一起,沿着道路前行。 她们就看到了那片树林,开始沿路仔细检查。 “这边有踩踏过的痕迹,虽然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夜兰扒开一簇草丛,凭借着丰富的追踪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不断改变着在树林里的方向,塔维纳尔跟在其后,能够想象出一个小女孩不断在其中穿行的样子。 她的体型很小,能够穿过很多大人过不了的地方,灵活躲避着身后的追逐,小小的身体被林中枝叶擦出一道道痕迹。 “往这边去了。”夜兰捻起一根枝条上挂着的一丝衣料纤维,看向林外一处陡坡。 这样的地形…… 即使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但是当夜兰和她找到断崖下的那具孩童尸身时,塔维纳尔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揪住—— “头骨破裂,这是致命伤,身上还有多处骨折,最严重的已经错位,不过因为位置险峻,没被野兽啃食,对于死在荒野的人来说已经好上不少了。” 验尸官在走廊里跟夜兰汇报着检查结果,此刻的她们已经回到璃月港。 又有夜兰的手下前来汇报,在看到塔维纳尔这个外人的时候稍微有点犹豫,收到老大的眼神后就直说道:“王六行认了,是他把女儿卖给岩上茶室的二东家的。” 夜兰呵了一声,随后看向塔维纳尔:“这边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那孩子的尸身检查完了吧。”塔维纳尔无比认真,“我要带她离开,去往生堂。” 第20章 后事 往生堂,门口的仪倌还是上次那个,一眼就将她认出。 “你们堂主回来了吗?”塔维纳尔问。 “昨晚刚到,您找她吗?”仪倌小妹笑了笑,转身向后打开往生堂侧门,“不介意的话请跟我来吧。” 塔维纳尔没有那些忌讳,跟着进入了往生堂。 小院子内,胡桃趴在石桌上,手里拿着根毛笔,就那样悬停于纸上,嘴里低声念叨着词句,几次欲要下笔却都又在笔尖落及纸张前停下,眉头时不时皱起。 这是在作诗?她想起胡桃确实有这爱好,和行秋在这方面可谓是至交好友,经常聚在一起比试和探讨。 “堂主,您有朋友来访。”仪倌小妹见胡桃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无奈出声提醒。 胡桃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待她看清来者的模样,眉梢眼角染上喜色,立即从凳子上跳下,“哎呀,这不是塔维纳尔吗,消息很灵通嘛,昨天刚回来你几天就上面来了,来来来,坐这里。” 她推着塔维纳尔到石桌旁,转头笑嘻嘻对仪倌道:“渺渺姐帮忙泡壶茶过来,钟离先生前些日子刚从别人那得了不错的茶叶,记得他放哪了吗?” “好好好,就知道您惦记着,我这就去找来。”被称作渺渺的仪倌边笑边应,对于她这个年纪不大的上司颇是无奈。 胡桃先是拉着塔维纳尔讨论起了她纸上的大作,奈何塔维纳尔在诗词这方面确实没有研究,只能根据上辈子老师教的随便发表几句见解,不想胡桃却像是遇到了同好,越说越激动,还说要拉她加入啥啥诗词会。 直到渺渺将茶壶端来,给两人各上一杯,胡桃才问起塔维纳尔的来意。 “我想请你帮忙料理两个人的后事。”塔维纳尔喝了口茶,只觉入口微涩,但回甘绵长,让人忍不住又喝一口。 “哦?”胡桃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说说具体情况吧,姓名,生辰年龄,还有住址什么的。” “你认识。”塔维纳尔顿了顿,在胡桃无辜眨眼的时候继续道:“小冥和她母亲。” “小冥……”胡桃略微停顿,“你找到她的尸身了?” 塔维纳尔点点头,讲述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到最后发现小冥的尸体时的情景,就连生死看惯了的胡桃也忍不住叹息。 “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上逃脱,最后却死于郊野,被救出来的那两个孩子知道后会是什么感觉呢……” 胡桃没有说下去,她们都知道答案。 “交给我吧。”胡桃将茶水饮尽,望向天空。 时间很快来到选定好的日子。 小冥家没有亲戚,两家的老人早在前些年去世,如今因为父亲赌博欠债,剩下的亲戚们不想再和这一家扯上关系,所以即使早就派人去告知,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反倒是塔维纳尔这个没有关系,甚至称得上的陌生的人来了,她静默的站在两具棺材前,并无太多悲伤。 空荡荡的灵堂,白蜡烛安静的燃烧,胡桃对着小冥和小冥母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深夜,璃月港内人烟已散,早就看到往生堂挂在外面的白旗,知道今夜会有送葬队伍的人们早早回到了家中,有点紧闭门窗,有点熄灯灭烛,白日繁华的街道一片静谧。 胡桃一改平日的嬉笑,穿着那身黑色的制服神情肃穆,仪倌们抬着两具棺材跟在她的身后,塔维纳尔也换了一身黑色长裙,跟在一旁。 上山的路上下起蒙蒙细雨,油纸灯笼在雨雾中朦胧显现,队伍安静的前行,一身黑衣融入雨夜,远远望去,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塔维纳尔踩着脚下逐渐泥泞的山路,她没去问胡桃那一趟出去小冥是否已经前往另一个世界,打算一切等尘埃落定后再说。 来到预先挖好的墓坑,一叠叠纸钱撒下,混杂着雨水坠入泥泞,因为并无亲属随行,很多与此相关的步骤省略,最终胡桃下令:“时辰到,葬棺入土——” 没有寻常葬礼的那种哭嚎,整个过程安静非常,那场小雨此刻已经停歇,只有泥土打到棺木上的声响,随着填入的泥土越来越多,那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塔维纳尔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鼓起的坟包。 夜风穿过,雨水打湿的衣物贴着皮肤,湿冷湿冷的,塔维纳尔望向胡桃,银月当空,少女朝她点头,流程已至尾声,她带着仪倌们返回。 塔维纳尔走在胡桃旁边,思考着如何开口,胡桃像是看出她有话想说,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将食指抵到唇前,嘘了一声。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等第二日的太阳真正升起,才算是结束。” 既然这样,塔维纳尔选择尊重习俗,返回旅馆,等到第二天天明,她便再次上门拜访。 她到的时候胡桃正巧在院子里做早操,非常基础的拉伸动作她做的颇为认真,像是乐在其中。 “嘿嘿,等我学好这套体操,就去找七七。” 塔维纳尔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顿时无语。 不过看来胡桃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状态,轻松诙谐,看到塔维纳尔的到来还真切邀请她一同加入体操运动。 塔维纳尔就当没听见,一点也不拘束的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开门见山:“昨天不方便问,你之前送小冥到无妄坡,所以她是已经走了吗?” 胡桃一边拉腿一边回答:“是啊,而且是和她母亲一起走的。” “母亲?”塔维纳尔疑惑。 “小冥的妈妈啊,因为记挂小冥,滞留在边界有段时间了。”胡桃活动着脚腕,继续道:“小冥和那两个孩子失踪的那天早上,就是那位母亲让女儿从窗口翻出家。” “因为早些时候他丈夫就说过要把女儿送去抵债,只不过第一次小冥刚好不在就不了了之,后来每次丈夫回来,她都会让小冥离开家,她在家也只是被打一顿而已,只不过她大概也没料到那次丈夫会下杀手吧,” “也没想到丈夫经过前几次早就有了防备,让人跟上了小冥。” 塔维纳尔听完心里也是感叹,沉默片刻,她又问:“小冥最后恢复记忆了吗?” 胡桃笑着摇了摇头:“或许这样也不坏。” 渺渺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份早餐:“堂主,还有塔维纳尔小姐,快来吃早点,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来啦!”胡桃当即小跑着凑过去,还回头对塔维纳尔招手:“你也来,快点快点,不然我可就吃完啦——” 塔维纳尔暂且放下脑中思索,朝着她们走去。 忽的,她感觉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用让人能够理解的方式比喻的话,就好像有一颗种子悄然冒出幼芽。 那是什么? 还没等她想出答案,胡桃就把四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怼到了她面前,“发啥呆呢?” “不,没事。“塔维纳尔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早餐,暖洋洋的温度贴着掌心,暂时盖过了那种奇异的感受。 第21章 正式进入观众模式 众所周知,人忙的时候可能忙到脚不沾地,比如现在的公子;闲的时候则可能门都不用出,比如已经把该做的做完的女士。 不同于这两位同事,塔维纳尔这段时间的生活还算有趣。 因为帮忙破获了一起让七星分神的人口拐卖案兼杀人案,她算是递交了一份友好相处的契约,在璃月港的生活也变得颇为顺利。 当然,这不代表七星对她放松了警惕,只要注意观察,还是能看到若有若无的注视。 塔维纳尔自觉心里没鬼,也为了展示自身的坦荡,任由他们跟着,甚至时不时看过去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在监视我,但是我光明磊落,尽管看。 当然,她也不是全无顾忌,在客栈住着的时候当然是关着门窗的。 此刻,街道外繁华热闹一如往常,不,应该是比往日还要多了几分热切,像是要过节了一样。 请仙典仪,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是比平常过节还要重要和隆重。 这是掌控璃月的神明在明面上接近人世的一天。 塔维纳尔知道这种日子璃月人肯定会相当热闹,早就借助愚人众的职权要来了一个还不错的观礼点,就等着明天的仪式开始了。 对,明天。 原本塔维纳尔对于这样的事件是本着远观的心态,只是前段时间有关小冥的事件让她改变了想法。 在事件彻底结束的时候,她获得了一种体内有什么东西缓慢生长发芽的奇异感受,而之后的一次元素力使用中,确定了那种感受绝非幻觉。 她的实力得到了增幅,不多,但胜在明显。 不是冰元素和风元素的使用,而是某种更为诡奇的力量。 一本虚幻书册在她眼前浮现,其封皮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繁复花纹,底色为黑,金色的四个大字勾勒出它的名字。 《记叙之书》 翻过扉页,第一页上虚幻的字迹写下她在那段时间的有关小冥的遭遇,像是日记,又像是小说。 这本书除她以外谁也看不见,包括钟离。 为了测试,她曾经专门抱着这本书去过往生堂,而不管是钟离还是胡桃,对它都置若罔闻,甚至还奇怪她的动作不自然——当然不自然,因为她手里有东西。 这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幻影,平时也缺乏实感。 而在它的出现,并记录下小冥事件的始末后,塔维纳尔获得了全新的能力,试过之后,她称之为【旁观者】,也叫【上帝视角】。 即拉远视角,能够清晰冷静的整理和分析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这突如其来的能力让塔维纳尔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安,但仔细想想自己都穿越了,有什么离谱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能乐观一点,多活一天都是赚。 而且【旁观者】对于她这种知道很多额外信息的剧情党相当好用。 房门外传来脚步,随后敲门声如约而至。 塔维纳尔打开房门,一个侍者端来了餐盘,“这位小姐,您的午餐。” 塔维纳尔甚至不检查是什么,伸手接过,随后给了点小费,带着餐盘关上门返回屋中。 打开餐盘,一张小纸条夹在餐盘底部的暗槽之中。 展开,是愚人众内部都不怎么流通的密文。 旅行者已抵达璃月。 来了。 塔维纳尔随手用风将纸条搅碎成粉末,随手混入喝掉大半的落日果汁液中丢入垃圾桶。 为了全程围观到这场新的戏剧,以观测《记叙之书》的功能,她决定尾随,咳咳,是以另外的身份一定上参演。 首先,她需要做的是找到荧,找不到荧的话提前去请仙典仪法场顿人也行。 塔维纳尔借着剧情优势,离开客栈后没多久就找到了金发的旅行者和会飞的小精灵。 没有多少犹豫,她直接就a了上去。 “好久不见,荧,还有派蒙。” 讲个笑话——尾随。 她塔某人玩了这么久,最讨厌的就是判定成迷的尾随任务。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遇到了熟人,异国他乡的这种事情本应令人高兴,奈何一转头,荧和派蒙就僵硬住了表情。 “你,你——”派蒙指着塔维纳尔好半天说不出话,又惊又恼,直到荧做了她这次的嘴替:“你们愚人众这次又有什么阴谋?” 塔维纳尔维持着表情的镇定和淡然,“我之前和你们说过,之后会来璃月。” 所以你们在这里看得我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荧仿佛从那张一成不变的冷漠脸上看到了这样理所应当的潜台词,回想蒙德最后遭遇女士的情形,金色的眼睛眯起。 但是街上来往的人流让她打消了比较极端的想法。 “我知道你们在戒备什么,坦白的说,我对此并不在乎。”塔维纳尔转头看向街道另一边示意,“出于之前并肩作战的情谊,我可以破例向你透露一点消息。” “你说。”荧言简意赅。 “我们不会是永远的敌人。”塔维纳尔指向前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转移话题道:“午餐吃了吗?” 面对这等诱惑,派蒙可耻的动摇了。 “请仙典仪明天开始,可以先参观一下璃月港,这里有趣的东西不少。” 塔维纳尔毫无防备的走在前,边走边学着之前钟离样子当起了导游,荧和派蒙虽然警惕依旧,但最终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荧对于璃月和岩神的问题,塔维纳尔也一一回答,讲起各种传说头头是道,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般熟悉。 “你来了多久?”荧忍不住问。 “比你早半个多月。”塔维纳尔不甚在意。 “你话也变多了。”荧又指出,“真的没有什么诡计等着我们?” 塔维纳尔仍旧是不疾不徐,“话多是因为你们想知道璃月和岩神的事情,而我刚好知道,而关于阴谋,袭击你的可不是我。” “女士的事情,你果然知道。”这是指风神的神之心被夺。 “不知道才奇怪,同为高层,我们只是负责的工作有所不同。” 塔维纳尔带着他们在新月轩门外停下,守卫一看到她的到来,立即开门欢迎,“塔维纳尔小姐,您总算是来了,位置已经预备妥当,里面请。” 派蒙唔了一声,“你还是挺有钱的嘛,看在你请客的份上,我半小时内内勉强相信你了!” 荧看着派蒙被收买的速度,捂住了额头。 三人吃饱喝足,荧一直等着塔维纳尔接下里的动作,可是她除开带着她们在璃月港内到处闲逛外真的再无别的动作,让荧心中的疑惑越发深刻。 直到最后夜色降临,分别之际,她也没有额外的手段,感觉真的就像是在陌生城市找了个熟人当导游就这样玩了一整天一样。 “明天就是请仙典仪,岩神每年只会在大众视野中出现这么一次,错过就得再等一年了,所以早点休息。”塔维纳尔表情淡淡的道别,甚至没多留一秒,就那样离开了。 荧和派蒙互相看了看,回到自己的客栈,讨论起可能的阴谋,但都缺乏证据,只是臆测,到最后派蒙人都要抑郁了,觉得塔维纳尔肯定是想通过示好来让她们东猜西猜,平白耗费精力。 “不管她有什么打算,我们明天都是要去的,别想那么多了。”荧打断了这场无意义的猜疑,拉灯睡觉。 回到客栈,塔维纳尔坐在床上,再一次翻开《记叙之书》,新的文字已经在空白纸页上形成,正是今天与荧的相遇。 果然,故事开始了。 第二天,塔维纳尔并不打算继续跟随荧和派蒙,根据她在小冥那件事上观察到的结果,故事无需全程跟随一个视角,只要最后事件能够串联,就算完成了故事。 所以,为了故事视角的多样性,也为了荧和派蒙能到尾放松一下,她选择到自己早就预定好的观礼位置围观岩王帝君诈死。 说来好笑,当她填写这份报销账单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驳回的打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至冬那边传回的却是通过的消息,让人不由得思考潘塔罗涅对摩拉克斯的态度。 或许在很多年前,他也曾经是每年等待着岩王帝君降临,赐下神谕引导人们中的一员吧。 于是怀着这种感慨,塔维纳尔很早就来到了高楼之上,这里能较为清晰的看到法场上的一切,在视力中正常的情况下。 她看到人群让出道路,七星之首的凝光走到台上,捏起法诀。 也看到人群之中,金发的旅行者和派蒙正挤过人群,来到前面。 天空之上乌云汇聚,不安的气息开始向下压来,这是以往不会出现的状况。 凝光皱起好看的细眉,红色的眼瞳紧紧盯着黑云中心。 有什么的东西正极速下坠,凝光的瞳孔稍有放大,一个黑色的影子飞快放大,沿着黑云凝聚的漩涡,坠落到了法台之上。 岩龙的头颅无力垂下,生机全无。 刹那间,全场寂静。 那个身影,那是,那是—— 心脏扑通直跳,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没有人敢于说出那猜测。 直到—— 凝光蹲下身体,仔细检查之后,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 “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法场。 原本用于维护秩序的千岩军立即出动,人群中的议论刹那间爆发,惊愕,难以置信,他们扫视着周围的人,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荧的身影躲在人群之中,念头闪动间,她有了决策,带着派蒙迅速借助人群和建筑物的遮掩撤离。 她们躲在假山后面,混乱间,踩到枯枝发出了声响,当即有千岩军调转矛头。 “什么人!” 荧一咬牙,这个距离应该可以了,她不再试图藏匿,向着场外冲去 士兵纷乱的脚步声中,荧一下跃至台阶下方,但向下的来路已经被另一队人堵住。 “抓住她!” 听到这样的命令,荧神情一肃,一把直剑在掌中幻化而出,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小姐,小心别动——”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个灰色的身影自后方跳出,水流蔓延凝聚成刃,几下扫清了前方的阻碍。 “跟我来。”公子达达利亚收起冰刃,轻轻朝前抬了抬下巴。 三人一路跑到没有追兵的地方才停下,派蒙已经累的飘的高度都降低了不少。 “呼,跑得好累……”派蒙气喘吁吁,即使刚刚面对了追捕,荧也已经重新稳住心态,甚至还能吐槽:“魔法飞行到底用的是哪块肌肉啊?” “缺乏同情心!”派蒙鼓起腮帮子,转而想起正事,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旁笑眯眯看着她们的男人,“对了,这位小哥,你是谁啊?” “你们可以叫我公子喔。” “哇,性格真糟糕,救过我们一次就把我们当仆人。” “哈哈哈,名字这种东西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们,应该在蒙德见过女士吧?” 派蒙总有反应了过来,荧也摆出防备的架势。 “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啊,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女士给你们留下来很不好的印象吧,呼,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是,就像你们也认识塔维纳尔,我只是来帮助你们的。” 达达利亚这段时间忙于公务,虽然不知道昨天旅行者已经和塔维纳尔见过,但先前蒙德传回来的资料中,对于最后龙灾平息者中,塔维纳尔的存在并非秘密。 那么借此换取一定的信任,不失为一种方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他说的对。” 一听就知道是谁。 公子笑眯眯转头,派蒙和荧也相继侧目。 塔维纳尔正抓住一包吃掉了大半的手抓饼走来,手里还提着包子酱饼,就像是单纯路过的普通人。 “刚从玉京台那边过来,顺路带了几份,吃吗?”塔维纳尔像是看不出此刻紧张的气氛,把包子酱饼递向派蒙。 “可恶,你又想来这套!”派蒙尽管都开始咽口水了,但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勉强守住了底线。 “你们愚人众到底有什么阴谋。”荧皱着眉,实现在塔维纳尔和公子身上扫过。 “简单的说,因为听说过你在蒙德的事迹,所以我在仪式上稍微关注了一下你,清楚事情不是你做的。” 公子挑了挑眉毛,往旁边看了眼,“加上我这个同事对你观感不错,所以我决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伸出援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图谋。” 塔维纳尔又咬了口手抓饼,帮忙补充动机:“主要是他最近比较闲。” 公子不置可否,“如果想洗清嫌疑的话,就移步北国银行吧。” 他说完就迈开步伐,将决定权交给荧。 考虑到眼下确实没有眉目,荧选择了跟上。 塔维纳尔走在她们和公子之间,回头又对派蒙递出酱饼袋子:“吃吗。” 派蒙咽了咽唾沫,狠狠抓过袋子,“吃!” 第22章 牵扯 荧最后还是接过了公子的百无禁忌符,踏上了去往绝云间寻找仙人的路程。 塔维纳尔目送着她们远去,自己则转身走入了北国银行。 公子吩咐完手下去打探各方消息,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看见塔维纳尔正无所顾忌的仰靠在待客的沙发,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好像在发呆,听到开门的声音才看过来。 公子挑挑眉毛,“你这是怎么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加上手下传来的各种汇报,达达利亚对塔维纳尔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知道她虽然表面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其实是个非常闲不住的人,宁愿找一些无聊的三流小说看都不会去无所事事的发呆,眼下这样子还挺反常的。 “在等你完事。”塔维纳尔打了个哈欠,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卷文件纸,在公子然后呢的视线里继续道:“愚人众外出部队的探险日志,你说要申请,这是申请文件。” “你还真想看啊?”达达利亚无语。 “闲着也是闲着,这一趟出去估计也也得用上一段时间,在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得找点事情做。” 比如开发点故事支线什么的,小冥的故事让她获得了一个新技能,既然如此,完全可以像游戏里一样到处乱逛,触发各种支线任务,最后获取完整故事。 愚人众的外勤部队在璃月和雪龙脊雪山的各个位置,要说当地有什么异常现象,他们或许会有所了解。 达达利亚接过证明文件看了一眼,拿到办公桌前找出笔签下了字,盖个章以后就塞到了桌上的那一沓文件堆里,的从最右边的抽屉里搬出了一大摞文件。 “就这么多?”这也太少了吧,塔维纳尔忍住了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达达利亚嘿了一声,“知道就这么多点东西,我处理了多久吗?” “两天?总不能是三天吧?”塔维纳尔随口猜着。 达达利亚笑了笑,没有回答,自顾自看起桌上的其他文件,看着看着他的眉毛逐渐皱起,满脸的纠结和为难。 “遇到麻烦了?或许我能解决。”塔维纳尔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支线。 “不,小问题,一笔账单而已。”达达利亚做了个深呼吸,旋即轻松一笑,“反正能报销。” 她大概知道是谁的账单了,塔维纳尔想。 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好奇,“你都是怎么和九席交流的,他这段时间对于报销账单管的还挺严的,数额较大的每一份都要写申请,由他亲自审批,至冬离得又远,这一来二去交流起来还挺耽误时间。” 潘塔罗涅:谁也别想让我轻易掏钱,要钱就写个一万字的申请报告先,以示诚意。 “他啊,”达达利亚回忆了一下,“说钱是用来干嘛的就行了,反正到最后他都会批的。” 没有任何参考意见的办法。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下次试试。” “那我就先带回去了。”塔维纳尔说着就站起身,“麻烦你派个人把这些资料送到我那边去一下。” 自己搬还是挺累的,既然都是大官了,当然是要利用特权了。 达达利亚摆手,“慢走不送。” 刚出北国银行没多远,她就又看到了上次见过一面的引路人言轻,对方的嘴角挂着亲切的微笑,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塔维纳尔小姐,有空吗?凝光大人请您上去坐坐。” 不是,你们的神刚刚暴毙,现在那整个璃月港都人心惶惶的,居然还有空闲喊她去喝茶? 还是说七星已经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愚人众。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七星对愚人众一直保持着相当高的戒备,在教室还出手干涉他国内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璃月家底殷实国富民强还不至于在外交上弱势,发生这种事情,直接找愚人众的高层也很正常。 一瞬间,【旁观者】开启,目前缠绕于身边的种种事件条理清晰的罗列,她清晰地认识到了如今的局势。 内忧外患之下,攘外安内是当务之急。 拒绝七星的邀请,就相当于给他们留下把柄,好让七星找到更好的借口来限制愚人众的活动,或许不利于公子和女士之后的行动。 只是现在大局已然布置妥当的情况下,女士所需要做的行动已经没有多少,但是七星不知道这一点啊! 对两位神明之间交易缺乏了解的七星,会在帝君遇刺身亡后寻求着璃月利益的最大化,他们会迅速接手璃月,稳定住民间舆论,限制愚人众这种干扰因素的活动。 就让他们如愿好了。 短短几个呼吸间,塔维纳尔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 要让他们成功限制愚人众,但又不能显得那么轻松。 不然会显得自己在演,反而还让人徒生警惕,去猜测愚人众是否有更深的图谋。 “好的。”塔维纳尔朝言轻微微颔首,在她的带领下又一次前往群玉阁。 这次,凝光给人的感觉与之前大有不同。 如果说说上次见面她更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商人,那么这次,在她面前的便是七星之首,天权星凝光了。 高位者的气势在此刻尽显无疑,她们相对而坐,气氛比先前要正式的多,如今两人各自代表的都是自己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本就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有段时间不见,不知阁下都在忙些什么?” “做一个记录员该做的事情,闲逛,买书,以及偶尔试着充当热心市民。”塔维纳尔指的是他先前破获人口拐卖案的事情,她在这件事上的贡献不容辩驳。 “关于早上的请仙典仪……”凝光缓缓抬起半闭的眼眸,不闪不避的与塔维纳尔对视。 “我的观礼位置还是借由您手下的帮助才得来的,一直还没来得及与您道歉,而仪式上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那让自己的脸上稍微显露出那么一丝哀伤,借助【旁观者】的调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如此的恰如其分。 第23章 注意力转移 空气陷入短暂沉默,两人无言注视着对方,凝光的眼中暗藏探究,塔维纳尔则是无波无澜事不关己的平静样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入房间,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轻盈粉尘,昭示着时间还在流逝。 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凝光缓缓闭眼,再度睁开时,优雅站起,缓步走到床边,向下俯瞰,璃月港来来往往的人们缩成小点在仿佛模型一般都建筑间来来回回,即使隔着如此高空,那种入眼可见的繁华依旧感染人心。 但是现在,璃月的人民一定处在极度的不安和惶恐中吧。 她的眼神从柔和慢慢变得坚定,轻声开口道: “阁下在璃月也有段时间了,对此地的风土人情想必也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不知在至冬的眼中,璃月是一个怎样的国度?” 璃月是怎样的? 与神同行,在神明的带领下克服了重重困难,扎根大地汲取养分,凝结出提瓦特大陆难以再现的璀璨钻石——既有宝石的美丽,同时也坚不可摧。 塔维纳尔有很多答案,但看着凝光的侧脸,她突然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凝光回眸,像是执意着寻求一个回答。 塔维纳尔呼吸一点点下沉,眼神逐渐坚定:“在至冬的眼中,璃月是岩神所统领的国度;璃月港,是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无数的财富在此流通汇集,是一个充满宝藏的地方。” “那,在你眼中呢?”凝光又问,“塔维纳尔小姐,在你眼中,璃月是什么样的?” 塔维纳尔也站起,同样走的窗前站定,眼帘垂下,俯瞰下方云海下的那座城:“鲜活而年轻,像是跳动的心脏。” “然而这颗心脏最重要的部分已经损坏了。”凝光的手扶着窗沿,很轻,像是在触碰一个即将破碎的梦。 “我们的神,璃月的心脏,帝君……” 塔维纳尔看着对方极力压下的悲怆,像是失去了长辈的孩子即将独自面对未来的一切。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七星是否又做出来自己的选择。 “有神之地的长梦已经结束,之后就是你们的时代了。”留下这样一句话,塔维纳尔转身,似乎打算离开。 “留步。”凝光短暂的错愕后,开口喊住了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并未停下,“天权大人,如果你是在怀疑愚人众,那么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即便有女皇陛下赐予的力量,我们也仍旧只是凡人。” 凝光眼中闪过新的思绪,她静静注视着那有着银白长发,仿佛周身缠绕冰雪的人远去,未再阻拦。 等到人离开,屏风之后,走出又一人。 “刻晴,你对这人有何看法?” 淡紫色的眼睛撇向门口,“本以为那个公子就已经算是年轻的了,但现在这个,我都怀疑她不超过14岁。” “我是说,她说的那些话。”凝光道。 “哼,我们的时代,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刻晴吐出口气,看着塔维纳尔消失的方向,“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相当擅长掩饰情绪,也不知道至冬那地方是怎么养出这样的人的,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不显山不露水,有时候反而是比公子那样的狐狸难猜。” “这就是你平时不喜欢笑的原因?” “咳咳,情况紧急,就别聊与工作无关的事情了。”刻晴的双颊染上薄红,正色道:“其余人已经召集完,接下来该讨论一下璃月的未来了。” 又过三日,璃月港的情况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虽然百姓依旧不敢相信,但岩神已死乃是不争的事实。 对凶手的追查也未进展,只是愚人众的活动受到了多方面的压制,一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也联系起两件事,不知道都脑补了些什么过程,逐渐有相关的流言在坊市间流传,七星也并未派人阻止。 岩神的逝去让人痛心不已,七星忙着稳定各方大局,一时间腾不出人手,只好将岩神的后事交给往生堂全权处理。 达达利亚之前累积的人脉终于有所成效,他当即就找认识的那位往生堂客卿又吃了几顿饭,一点点获取着自己想要的情报。 荧还未从绝云间返回,塔维纳尔注视着《记叙之书》上仍未停止书写的内容,看来它并不排斥故事的视角变动,也是,转换不同人物视角去描述同一件事是写作的常用手法。 心里有了把握,塔维纳尔轻松不少。 这日,她来到茶博士刘苏所在的戏台子旁准备听戏,不过这次台上的不是刘苏,而是一道翩翩倩影。 云堇。 看来自己运气不错啊,两次过来都遇到云堇的演出,也是挺难得的。 不过这次没有座位留给她了,她只好倚靠着围栏,叫来一杯茶水,微风习习,倒也有几分自得其乐的味道。 她来的时机刚好,云堇也是刚准备好上台来,没过多久,那韵律独特的唱腔便响起了,描述起一个行商遭到仇家埋伏,被路过仙人所救的故事。 一曲长歌唱尽悲欢,听到商人最后与仇家冰释前嫌,双方儿女有情人终成眷属,两家人一齐来到当初遇到仙人的地方感谢,却未得回音,最终只得遗憾而去后,台下众人纷纷抚掌叫好,有感性些的已经悄悄抹起眼角。 如今情景,怎能不让人联想到已经逝的帝君。 塔维纳尔有些愣神,没有去鼓掌叫好,甚至忘了去看台上的云堇,她感受着那种微不可查的熟悉感觉,那种仿佛有什么在体内缓慢生长的感觉,只觉得不可思议。 悄然离开来到僻静无人的角落,她召唤出《记叙之书》,翻开崭新的页面。 一个名为《雪夜遇仙解尘怨》的故事凝聚在薄薄的一页纸上,只需触碰,便能阅览到完整的故事。 这是刚刚云堇所唱的故事。 这是来源于他人口述,并未亲眼见证的故事。 纸张的右下角,小小的间幕标注其中。 闭眼感受了一下,并未获得新的能力,但自身对于元素力的感应更明显了。 也就是说,听来的故事也能收录,但是不给新技能,只给强化对吧? 塔维纳尔回望先前离开的方向,眼神逐渐热切起来。 第24章 听故事 可惜等她再回去时,云堇今天的演出已经结束,她试着听了一段刘苏的故事,可这人居然讲到一半就不讲了,一句请听下回分解险些给塔维纳尔气笑。 不过刘苏讲的那个故事即使并未讲完,也仍旧在《记叙之书》上留下了记录。 云堇走后一些专程过来的客人也纷纷离开,空出来张桌子,塔维纳尔就坐在那里听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西斜。 刘苏后续又说了两个故事,却均未能录入《记叙之书》,为了探究其中的原因,她便趁着刘苏休息的间歇,让人上了壶好茶,请刘苏过来休息,随便喝茶润喉。 刘苏在此说书,说白了就是打工,配给他的茶水只能说是一般,眼下有人请,还有地方坐,他自然是愿意,立即就坐到了塔维纳尔这张桌上。 “刘先生在此处说书多少年了?”塔维纳尔以一个不会出错的开头开始了对话。 “嚯,这可有些年头了,我算算啊,嗯,十年有余了。” “想必刘先生知道很多故事了?” “那是自然。”刘苏对此颇有几分自得,喝了口茶,清冽如霜,讲了差不多一下午的嗓子就像是得到了很好的滋润,于是他看塔维纳尔的眼神就更为和善了。 “我刚才听刘先生说的那夜遇亡者的故事,起了好奇心,先生这故事是从何而来,若是自己写的,那也太真了,莫非先生其实遇到过?”塔维纳尔不紧不慢的,像是随口一提。 刘苏顿了顿,无奈一笑,“我讲了三个故事,姑娘怎么偏偏对这个有了好奇呢,是另外那两个还不够有趣?” 当然是因为《记叙之书》只录入了那一个故事啊。塔维纳尔心想,只是话不能怎么说,她给自己续了杯茶水,同时道: “刘先生过谦了,其他两个自然也是引人入胜,只是与之相比,我觉得它更为特殊。” 刘苏点点头,“姑娘慧眼如炬,这故事确实与其他两者不同,乃是从我祖父口中听闻,据说是他当年所经历,后来我虽加以改编,但还是保留了绝大部分。” 果然是这样吗,《记叙之书》,只记这片大地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编造成分过大的话就不符合要求了。 塔维纳尔有了答案,心里轻松,对刘苏便又是客气了几分。 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后大概会常来。 第二天,塔维纳尔打算出门搜集故事填充《记叙之书》,在路过往生堂的时看见胡桃正拽着钟离的衣摆把人往回拉,嘴里喊着什么:“你不许走,上次出去偷偷摸摸在往生堂账上乱记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 钟离一脸的无辜,“堂主,这次需要的花费不小,我也是在替往生堂着想,真的,这次是出去办正事,再不走我要失约了。” 塔维纳尔路过两人,两道目光齐齐看来,同时开口。 “塔维纳尔,快帮我拦住他!” “我与公子约好了见面,他现在到何处了,那位旅行者是否有跟随在一起?” 啥玩意,塔维纳尔险些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荧和派蒙回到璃月了?仙人们也到璃月了?她怎么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公子你在做什么! 塔维纳尔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最终看向胡桃,“胡堂主,钟离先生确实是有正事,这回不是去遛街。” 剧情看到是要正常发展的,不然她记个锤子去。 看了眼钟离,恰好与那双金色的菱形眼瞳对上,只见其中一片淡然,见她看来,微微颔首仿佛感谢。 钟离回身看着胡桃,无奈摊手,“堂主,送仙典仪流程复杂,还是要早些准备,松手可好?” 胡桃看看塔维纳尔,看看钟离,小声的切了一声,两手松开钟离的衣服后摆,枕到脑后,“好吧好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忙去吧。” “嘿呀——不过下次可别被我发现了,哼哼……”胡桃摇着头绕开钟离,一把揽住塔维纳尔的肩膀,坏笑道:“几天不见甚是想念,我都给你面子放人了,接下来可就换你陪我了。” 塔维纳尔沉吟两秒,“好。” 《记叙之书》上已经有了开头的故事,后续部分内容可以根据他人口述补完,就算到时候没人给她口述,后续剧情她自己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而胡桃说的陪她,就是指陪和她一起在往生堂里制作之后会用到的祝祷器具。 一开始胡桃只是让她在一旁看着,陪她聊天,并未让她接触丧葬物品。 但是后面看她无聊,就试探着问了一下有没有兴趣,塔维纳尔当然有,于是在简单的教学后,她也加入了进来,负责给器物描线上色。 同时,胡桃也滔滔不绝的讲着她小时候遇到的各种事情,以及爷爷给她讲过的故事和传说。 胡桃是什么人啊,往生堂七十七代堂主,游走生死两界,什么事没见过,更别提她的爷爷了。 由她所讲述的故事含金量比刘苏高了不知道多少,几乎每一个都是真实的,全部能被收录下来。 看着刷刷翻页记录个不停的书册,塔维纳尔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笑出声来。 体内的元素力稳步提高,等塔维纳尔走出往生堂的时候,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对比了一下前后差距,现在的她能打过去的两个自己。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感觉脚下都是飘着的。 回到客栈,没过多久,窗户就被人敲响,打开窗,一个讨债人扒拉在外面。 “大人,公子大人说有事要同您商议。” 塔维纳尔并没有晚上还要加班的不爽,相反,她高兴都来不及。 因为,找到那个可以给她讲下午主线故事的亲历者人选了。 来到北国银行,驾轻就熟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达达利亚正一手托腮,皱眉思索,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眉头舒展开,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来啦。” “有什么令人烦恼的事情吗?”塔维纳尔找到自己常坐的位置。 “一点小事。”达达利亚笑着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沙发这边。 看了眼对方脸上的笑容,塔维纳尔没什么表情变化地道: “在同事这里就不用摆出你这幅标准的营业笑容了,现在也不算上班时间,本来在异国他乡就已经很累了。” 达达利亚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随即伸手捂住脸孔,深深叹气:“眼神不错,如你所见,我现在头疼地很,非常非常非常——想找个人干一架。” 他的手从脸上移开,无光的深蓝眼眸凝望着塔维纳尔,一股压力骤然降下,像是令人无法呼吸的深海。 第25章 普通的打个架 “我有个微不足道的小请求,你不会拒绝吧?” 达达利亚再度绽开笑容,然而比起之前,这个笑明显更加的真实。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打架?”塔维纳尔并不意外,甚至困惑于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出邀请。 嗯,这个时间段荧和钟离应该开始了仪式的材料准备,看来公子没能收获什么有用的情报,瞧这工作压力大的。 “没错!” 达达利亚轻快回应,为了增加说服力,马上就又补充道:“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减轻工作上的压力,就当是陪我活动一下筋骨吧,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不用,不出人命就好。”正巧,她也想实战演练一下,她的实力到底有了多少增长。 达达利亚闻言,对她的态度相当欣赏,爽朗一笑,“那我可得打个尽兴了。”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达达利亚当即就丢开了手上的文件,不顾外面太阳已经下山,带着塔维纳尔出璃月港,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野外。 夜幕已至,月光将这一片平地照亮,虽然不至于同白天那般明亮,但也算一览无余。 “呼,这地方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在这就不用担心放不开手脚了。”达达利亚活动着手腕,朝着塔维纳尔灿烂一笑。 塔维纳尔唤出法杖,整个人的气息逐渐沉淀下来。 “准备好了——”话还未说完,下一秒,一根尖锐的冰刺便从脚边刺出,原来是塔维纳尔已经开始了她的进攻。 达达利亚本以为至少要说声开始,不过这样倒是让他的战意越发浓厚。向旁边侧开身体的同时,他躬身摆臂,双手水刃凝聚,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露出一个兴奋无比的笑容。 塔维纳尔顿时有种被危险猎食者盯上的感觉,浓郁的冰元素刹那沸腾,转瞬覆盖住半径二十米,范围内的温度急速下降,领域内的植物茎叶上迅速覆盖了一层薄霜。 身形一闪,达达利亚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右边的冰元素被搅动,塔维纳尔想也不想,大腿粗的冰柱凝聚,砰的一声,下一秒就被水刃劈断,达达利亚的身影于碎裂纷飞的冰渣中显现。 而塔维纳尔早已在凝聚出冰柱的同时疾步向后退开,冰元素不断汇集,欲将那道灰色的人影封锁。 然而达达利亚的脚像是不沾地一样,一击不中,又一次闪现而出,无数的冰凌紧随在他脚下升起,却总是慢上一步没能禁锢住对方。 水刃流转,劈落,前刺,横斩,刀刀直逼命门。 坚冰凝聚,阻隔,封锁,追击勉力支撑,总是险之又险避开刃口。 短短一分钟里,两人闪转腾挪,所过之处草木冻结,遗留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如梦的光。 “只会躲吗——” 达达利亚双手合刀为枪,猛的向前刺出。 空气中的冰元素一瞬间凝结,水枪自枪头开始冻结,碎裂,而冰冻远未停止,向着持枪者的手臂蔓延而去。 “不错,有点小聪明。”达达利亚一瞬间松手,新的水刃立即重聚在他手上,身体一摆一闪,刹那逼近到了塔维纳尔面前。 他笑容明显,眼中带着得意,仿佛在说看你这次还怎么躲。 然而塔维纳尔却不闪不避,迎着刀锋,法杖在手中打了个旋挪至侧面,手腕翻转,杖头迎面朝着对方的脑袋砸下。 即将刺中自己的水刃则被横生在面前的冰墙所挡。 达达利亚往侧边跳开避过法杖的敲击,轻笑一声,周身电弧盘绕而起,“看来我得认真一点了。” 这特么是二阶段了?怎么有种梦回黄金屋周本的感觉。 “尽管来。”塔维纳尔神色自若,瞬间解除掉阻隔的冰墙,冰屑纷纷扬扬落下之际,被一股清风卷起,绕着塔维纳尔的周身旋转。 风系邪眼吗?达达利亚了然,“那就,看好了——” 雷霆所凝聚的长枪带着恐怖的威势呼啸而来,塔维纳尔眼中冰蓝越发晶莹纯粹,风中的冰屑逐渐扩大成冰棱,如雨刺向来人。 达达利亚长枪舞动,冰棱碎裂,却在风的引领下化作小型的风雪,不断卷向达达利亚,像是雨点一样连绵不绝,偶尔避之不及被其打在身上,四肢的灵活度就会降低,有种重新置身寒冬的错觉。 想要避开就空不出手进攻,既然这样……达达利亚笑容逐渐扩大,闪电喷薄而出,他高高跃起,向着地面投下雷枪。 面对下落的雷枪,塔维纳尔有种头发都要竖起来的感觉,背脊发麻,不敢用法杖硬挡,快步向旁闪避。 抓住她闪避的空余,达达利亚的攻击犹如跗骨之蛆般贴来,塔维纳尔只得用法杖不停格挡,但力量不及对方,几次下来整个防御的架势都摇摇欲坠。 身体内埋入的格斗本能水平显然不及这师承深渊的青年,近战只会输,必须发挥自己的优势。 【旁观者】开启,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映入眼中,挥刀的角度、速度,肌肉鼓起的过程,元素力强弱的变化…… “你看起来要不行了,怎么样,要不要认输?” 塔维纳尔忽视掉言语的挑衅,矮身避开一次横斩,顺势向着一旁冲去,欲要拉开距离。 然而水流延长软化,水色的长鞭绕上小腿,一股巨力拖拽着她向后。 风元素飞扬而过,托起她的身体,反手回踢了两道风刃,一道切断水鞭,一道飞向达达利亚。 风稳住身体,带着她慢慢落向地面,与此同时,达达利亚脚下踩出一圈电网,瞬间覆盖一片土地,就等着她落回去了。 “能和我打这么久,你的实力已经认可,不过就到此为止了!” 只要她再次落地,便再无躲避的可能。 然而,败局也就在这一瞬间扭转。 狂风骤起,原本空气中的冰屑瞬间凝聚,它们已经绕场飞行许久,积累了足够的的材料,不用大幅度的冰元素催动,便已经立起冰墙,达达利亚被围在了其中。 就是现在!塔维纳尔的【旁观者】紧紧盯着下方的细节,手捏法杖脚下冰层凝聚,一踩,轰然砸下—— 磅礴的雷元素炸开,冰层碎裂,冰雾遮蔽了视线,但【旁观者】已经计算好了所有的距离。 手臂高抬,双脚落地的同时俯身,握住法杖的手狠狠向下。 第26章 社畜与摸鱼怪 杖尖插入地面,冰雾缓缓散去,青年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橘色的发丝稍显凌乱,而法杖就插在他耳边过去几寸的位置。 银白的长发顺着弯下脊背垂落于地,部分落到了青年的身上,像是不化的雪,达达利亚静静注视着上方的少女,因为战斗而鼓动着的心脏逐渐平复,衣物上还残留着凝结的细小冰晶。 塔维纳尔顺着对方的前伸的手,看向自己的胸前。 一把水刃抵着她的心口,带着彻骨的凉意,再往前推出一点便能破开衣物刺入身体。 真是精准的控制。 “你输了。”达达利亚笑意盎然,深蓝的眼睛在此刻看不出其中的到底是何情绪。 从至冬来到璃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逼到使用邪眼,这场比斗确实称得上酣畅淋漓。 “但你也没赢。”塔维纳尔转动手中的法杖,冰霜蔓延上对方脸颊,做着提醒。 她刺下的地方同样经过了计算,乃是刻意避开了这人的脑袋。 塔维纳尔直起腰背,跨步移开到一旁站立。 达达利亚也从地上坐起,看了眼旁边无动于衷的人,嘿了一声,“这时候你不应该拉我起来吗,彰显同事情谊。” “那我是不是还得背你回去?”塔维纳尔冷笑。 “我很期待。”达达利亚像是听不出她的拒绝,居然真的朝她伸出了手,见她不动,还催促了一句,“地上还挺冷的。” 无声在心里吐出口气,塔维纳尔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将人拉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回去睡觉。 她真的,大晚上的打什么架,而且还没打赢。 “生气了?”达达利亚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因为没打赢我?” “那不然呢。”塔维纳尔并不否认。 有了《记叙之书》的加成还是没打赢,虽然她一开始也没觉得自己一定能赢,嘴上欺骗自己打着玩玩,但是玩到后面不知不觉就认了真,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平局,讲真,这一瞬间她是相当郁闷。 换做小说里的主角,在金手指的加成下估计早就拳打七神脚踢天理了。 果然现实就是现实得很,走到这份上谁没有点奇遇,就比如旁边这位。 十四岁掉进深渊,学来一身武艺,而在此次之后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不到二十就成为了愚人众最年轻的执行官,这配置这经历,丢小说里那也是主角模板。 更何况,他也还有后手没用出。 那个名为魔王武装的东西。 想到这里,塔维纳尔叹了口气,已经调整好心情,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挂着笑容的达达利亚道:“高兴了?现在还有压力吗?可以好好为女皇陛下工作了吗?” 面对她的三连问,达达利亚笑得更开心了。 “那是自然。” 高兴了,面对塔维纳尔后续的问题,他自然就配合无比。虽然不清楚塔维纳尔为什么对今天下午那场饭局的细节那么在意,但既然都陪他打过架了,这点小小的要求并不困难。 回去的路上,塔维纳尔听完了达达利亚的转述,《记叙之书》书写下新的墨迹,于是,塔维纳尔的心情也变好了。 第二天,塔维纳尔一早就来到了北国银行,但这次并未去往楼上,而是在接待大厅坐了下来,安静翻看自己带来的书籍,还特地和她说不用上报公子,她就随便坐坐。 叶卡捷琳娜看着不远处的那位愚人众高层,对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自成一方天地。 她轻声喊来同事,给塔维纳尔送去茶水。 或者说,是奶茶。 温热的奶混合着甜甜的香气,令人心都跟着柔软下来,塔维纳尔放下书,双手接过杯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送茶的愚人众顿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激动的说了好几句不用后捂着脸小跑离开。 妈耶这位大人看起来小小的很可爱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语气也这么礼貌,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抱起来举高高。 塔维纳尔:“?” 莫名其妙。 塔维纳尔喝着奶茶,继续起把手里的这本野史录进《记叙之书》的工程。 直到中午,一个愚人众急急忙忙进入北国银行,然后没过多久,达达利亚就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大厅里的塔维纳尔时还愣了一下。 不过他刚收到属下的报告,正急着去尾随…咳…偶遇荧和钟离,只来得及打了个招呼,就火急火燎出了门。 下午,他就冷着脸回来了。 下意识转头看向塔维纳尔坐着的位置,此刻那里已经没了人。 他的脸更冷了。 这时,叶卡捷琳娜走上前来,“塔维纳尔大人在您办公室等您。” “她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回来的?”达达利亚只是随便一问,也没打算获得回答,径直上楼。 她就没离开过,只是觉得楼下椅子太硬去楼上坐沙发了……叶卡捷琳娜咽下欲出口的话语,默默看着领导离开。 推开办公室大门,抬眼望去,塔维纳尔已经坐在老位置等候多时。 “回来了,进展如何?”冰蓝色的眼瞳望来,不喜不悲。 达达利亚走到她旁边,一下瘫倒沙发上,满脸郁闷:“唉,警惕性很高,打听不到什么关键信息,而且过了今天,之后大概会更警惕了,我还真不好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简单讲了下自己下午“偶遇”旅行者的过程,因为太过巧合,反倒引起了对方的警惕。 “下次把握好时间。”塔维纳尔满意感受了一下《记叙之书》的记录续写,“我回去了,加油,女皇陛下会庇佑你的。” 达达利亚:“……”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塔维纳尔依旧每天打卡北国银行,喝着奶茶看公子来来回回,每次都是听完复述后就离开。 终于,达达利亚忍不住了。 这几天每次回来都跟汇报工作似的,自己什么时候成对方手下了? “你就这么看着?我什么时候成行走的留影机了?” 塔维纳尔淡定翻书,“看事情不能只着眼于表面。” “七星会把先祖法蜕藏哪,肯定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啊,哪里比较适合呢。” “总务司?普通人进进出出未免太过轻率;群玉阁?那地方没那么大的位置,当然硬塞也不是塞不下,不过群玉阁在天上,把先祖法蜕搬上去怕是不少人会看见,那么还有哪里呢?” “还有哪里?”达达利亚一直跟着思索,此刻顺口便追问出声。 塔维纳尔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可是门都没出,再多等等吧,多派点人,慢慢守着,总会知道的。” 钟离会让你知道的。 塔维纳尔合上了书,“我明天就不来了。” “啊?” “我来任务了,女皇陛下直接下达的。” 第27章 冰之女皇的想法 冰之女皇的传书是在下午经过女士之手转达的,其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她去见岩神,女士也直接讲明了岩神其实并未陨落的事实,并告诉了她岩神的在璃月港的化身,钟离。 刨除塔维纳尔本就知道的部分,她需要接受的信息量并不多,因此女士并未看到她震惊的表情,稍显失望。 “切,希望你这趟出去别给我的计划添堵。”女士临走前这么说了一句。 对此刻还被蒙在鼓里满脸懵逼的公子点点头,塔维纳尔同样什么都没暴露,继续由着这孩子折腾,免得记叙之书上的内容出现断章。 般戴在胸前,束起了长发,检查一番并无不妥后,才出了门。 至于见面以后要说什么,这些她无须操心。 往生堂的人对这位堂主的朋友已经熟悉,在问过钟离的去向后,得知他并未在此,而是早早的往着三碗不过港去了。 塔维纳尔谢过仪倌,朝着三碗不过港而去。 发尾染着淡淡金黄的男子坐在桌前,温酒入喉,銮金色的眸子微微合上又睁开,前方不远处立着屏风,说书人正讲到当年岩王帝君领兵出征时的情节,其他几桌的人即使对这个故事早就不知道是第几次听闻,但每次讲到高潮都会给予掌声和喝彩。 男子感觉到有视线向他投来,平静转过视线,在看清来人是胡桃最近新交的朋友时,微微一笑,紧接着神情稍顿,他像是确认般重新扫过对方,笑容里便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那有着银白长发的少女气质清冷,冰蓝的眼眸动人心魄,像是千万年难融的坚冰,内里却封冻着无尽的悲伤与孤独,被其外的冰层决绝的封闭,以皑皑白雪掩盖。 搭配上一身正式的衣袍和那张仿佛被风雪精心雕琢过的面容,像是自异国而来的贵族后裔,优雅、矜持、孤高。 这便是两位尘世最高执政,横跨千山万水,隔着无数伪装与谎言后的隐秘相逢。 一位明面上已然离世,一位久居至冬宫。 那位神明隔着无尽的帷幕向着尘世投来一道转身即逝的虚影。 而昔日的岩神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在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对方,这双金瞳恍如看破一切虚妄的真知之眼。 而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两个凡人间再平常不过的对视。 银白发色的少女并未多言,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背负着沉重的锁链,让她犹如风雪中摇摇欲坠的旅人,但尽管如此,她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决。 “好久不见。”这是钟离,或者是,这是摩拉克斯的第一句话。 “我希望在契约上添加新的内容。” 少女的声音比起以往刻意压抑情感的平淡无波更为平静淡漠,每一个字眼,每一个呼吸,都仿佛混杂着风雪,无情地飘洒向人间。 “说说看,新的内容,我会考虑。”摩拉克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没有对契约更改的烦躁也没有对变更条件的愤怒,他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商业之神在第一时间就考虑起了后续可能的影响。 “我的附加条件,就是她。”少女以手按胸,做出示意,在对方微微拢起眉头前继续道:“我希望你给予她一定的支持,不多,一次认可就好。” 摩拉克斯金色的眼眸中流光闪动,少女身上的种种细节一览无余,除开眼前虚影的力量外,另有熟悉的气息残留,那是另一个老友。 “可以。”男人颔首,感知到对方身上气息的抽离,遂又补充:“但是我需要她去做一件事。” 即将远去的虚影短暂停住,少女眼眸平静:“ 什么。” “到孤云阁,替我取回一样事物。” 少女注视着她,眸中那不散的冰雪正缓慢平息,她不再言语,似乎是默认了这个条件。 直到来自雪国的气息完全离开,塔维纳尔身体微微一晃,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如何,还需要我阐明情况吗?”男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他看着塔维纳尔,神情不改,那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感不经意流露而出。 塔维纳尔眼角抽动,虽然很想吐槽你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密谋,但居然两位神明都觉得没问题,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调整好心态,朝着对方道: “钟离先生需要我去孤云阁找什么?” 听到对自己的称呼,钟离的神情稍缓,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博学君子,手指在桌面轻磕两下,“一件遗失许久的事物,具体图样我会在之后差人送往北国银行。” “不必麻烦,到时候先生放在往生堂便好,我自行来取。” 敲定好后续,塔维纳尔很快告辞,想着提前回去做些准备。 绝对不是因为她隐隐约约听到了某应急食品的声音,不希望在荧哪里留一个愚人众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的形象。 等她第二天到往生堂拿到图样的时候,差点把那玩意当废纸丢掉。 那是一个晦涩不明的符号,简单来说,跟鬼画符一样,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莫非是要她找有相同图案的事物?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胡桃拍了拍她的肩膀,“钟离还让我转告你,说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哎哎,他说的地方是哪里啊?” 胡桃看起来颇为好奇。 “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塔维纳尔心底叹气,谢过胡桃,出了往生堂,又甩开跟踪她的七星线人,借助风系神之眼快速朝着孤云阁而去。 她没想过坐船,因为开船的可能是七星的眼线,反正她作为一个冰法加风法,凝冰渡海也不算多难,效率极高的跨过了大片海域,来到了孤云阁的浅谈上。 然而游戏终究不比现实,尽管她已经是全力赶路,跨越那片海域也足足花费了一个白天,等到双脚踩上坚实的土地时,头顶已经是一片璀璨星河。 她当即在一块还算干净平坦的岩石上坐了下来,恢复着体力。海上不敢放松警惕来进食,此刻终于得以安心吃一顿了,她掏出干粮和水,快速填补着胃部的空虚。 闲暇之余,她的视线扫过周围,四周根根巨石耸立,想到这就是当年摩拉克斯封印魔神奥赛尔时投下的岩枪,她就仿佛窥见了那漫长历史的一角,看到了那场群魔并起的时代所掀起的滔天风浪。.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光阴无情的时候。 吃饱喝足,短暂恢复精力后,塔维纳尔再次掏出那张绘制了神秘图文的纸张,借助已然高悬的明月,看到其上的图案正泛着淡淡的微光。 第28章 孤云往事 那淡金色的光芒在夜色中如同萤火,塔维纳尔能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元素力的力量在其中不断流淌,这就是璃月的仙法吗? 她试着挪动起脚步,那金色的光芒暗淡几分,她又往回两步,光芒重新明亮。 近乎直觉般的,她领悟了钟离留下的那句话的含义,只要按照这图案光亮的明灭,便能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事物。 于是,她一手捧着图纸,按照金色光亮的起伏不断更改着方向,最终确定了一个大致方位,紧接着便快步而去。 不远处有一个丘丘人聚落,只是月上中天之际,丘丘人们早就已经睡下,而以它们如今残存的智能,显然无法理解守夜的必要性。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是孤云阁,魔神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古战场,出了名人迹罕至,只有那些好奇心浓重的学者和寻求宝藏和冒险家或者盗宝团会出现在这里,不过频率也不高,毕竟并非谁都能如此轻松的越过那片海域。 塔维纳尔并未去打扰那些丘丘人,此刻的她对于宝箱并不在意,更何况这里也没有那玩意,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了,毕竟这些小家伙聚在一起还是麻烦的。 绕过丘丘人的营地,塔维纳尔看到前方不断向上的山坡,拿着图纸上蹿下跳一阵,确定了要往上走。 最终,她来到一个秘境前。 秘境位于石窟之中,大厅宽阔,顶上并未完全封闭,仍旧有月光流泻而下,岩元素晶蝶翩跹而过,美丽的尾翼拖曳着金色流光。 塔维纳尔看着那个秘境,根据细节判断着玩意在游戏里应该是岩本的入口,但是在这里呢,里面又会是什么? 圣遗物? 开玩笑,她已经发现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圣遗物的加成,那些零星散落的圣遗物真的只是起到很普通的装饰品作用。 就在塔维纳尔思考着是否该直接进入秘境的时候,秘境旁边的一块小石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拨开草丛,用风吹散其上覆盖的尘土后,她看清了石碑上的,是与她掌中图纸上如出一辙的图案。 但是,方向是反着的,如同镜子里映照的文字一样。 神色微动,她试探着把光芒明显的图案往石碑上贴去。 金色的流光自图纸上流出,沿着她的手臂缠绕往上,接着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内。 拖拽感自手上传来,塔维纳尔有种被漩涡吸附的感觉,不,那是事实,图纸与石碑相接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漩涡,不知通往何处。 金色的流光裹挟着她朝着漩涡内而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塔维纳尔被漩涡吐出,毫不客气的丢到了地上。 眼珠转了两圈才重新聚焦,眼前的事物清晰起来,她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巨大的溶洞内遍布着色彩绚丽的钟乳石,到处都是夜泊石,单一夜泊石微弱的光此刻聚集在一处,经过岩壁的层层折射,将溶洞照亮。 从未见过的瑰丽奇景,比起以往人生所见都更加震撼,她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流光溢彩的地下宫殿。 手上的图纸已经消失,塔维纳尔拍着衣摆从地上站起身,朝着光芒最为明亮的地方而去。 走出两步,她的脚步忽然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传送进来的地方,抬起手掌,冰霜凝聚,一根冰柱凝结而成,做成箭头的样式,指向自己走过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下心来,继续朝前而去。 这样就不会迷路了吧? 大概。 当塔维纳尔再次回到原点,看到那根自己立起的路牌时,面上镇定依旧。 排除了一条错误路线。 她继续往前,这次选这里不同的洞口,并不忘立下冰柱。 第三次回到起始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稍有变化,顿足思考起一个问题:一共就四条路,错误的路径已经标记,她不会真的要走到第四遍才找到那条真正的路吧? 然而事实证明,不止四遍。 因为即使在已经走过的洞口做了标记,但溶洞内道路错综复杂,几个洞口排列组合,至少有二十四条路径选择。 洞内感觉不到外部时间的流逝,她只记得自己又吃过了两顿饭,这才在第二十一次出发后成功找到了正确的路途。 “你还不如直接把我丢到怪堆里让它们围殴我,摩拉克斯。”塔维纳尔终于绷不住了,瞪着一双死鱼眼气喘吁吁的把法杖撑在地上,双腿都微微打颤。 远处,正和荧一起走在天衡山间准备寻找椰羊的钟离忽的转过头,望向孤云阁,仿佛听到了那声直呼其名的抱怨,轻笑出声。 “钟离先生?”荧不解的目光投来,钟离摇摇头,“无妨,只是想起有趣的事情罢了,走吧。”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后者摊手一脸无奈,三人继续朝着不远处的归终机而去。 这边,塔维纳尔靠着墙壁短暂休息过后,重新提振起精神,向着前方的石厅而去。 入口与其他通道一般无二,只有走到内里,才能发现其的恢宏与雄伟。 石厅之内光华璀璨,四周的洞壁绘刻着巨大的壁画,目光逡巡而过,并无文字记录,塔维纳尔在确定大厅内除***尽头的高耸蓝紫色水晶后再无其他。 壁画的内容,是一头有着许多头颅的巨大海怪,和一只小上许多的类似海怪,他们支起巨大的水流屏障盖住海洋之上的一块陆地,以层层叠叠的洋流漩涡让那一小块陆地与世隔绝,不被外来的危险侵害。 岛上生活着一群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安居乐业,供奉着护佑他们的神祇。 然,还算安然平静的生活总有一天被打破。 海岛正逐渐被海洋侵占。 一开始,他们的神还能以魔神的恐怖伟力支撑着那道屏障,使得他们的家园不被淹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屏障开始时不时出现裂口,时常有海水顺着涌入,频频的裂口让人们无比忧心。 神便为他们从远处运来新的巨石,铺叠出新的位于海面的居所。 一次,两次,一大一小两位魔神为这座岛屿上的岛民撑起庇护,筑起栖身之所。 然而,他们的神明却难以永远维持这份恒心。 一次供奉的疏忽,越发暴躁易怒的神明让海水涌入,上百人因此殒命。 平静下来的魔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化作人形,收敛起那些因他而亡的尸骨,久久沉默,无尽的湍流诉说着他内心不平静。 不久之后,他带着海岛朝着一片大陆靠近,最终将其镶嵌在那块大地上,云端的游龙目睹了这一切,默认了他的做法。 魔神留下了他的人民,与伴侣重新没入无尽深海。 理智缓慢滑向深渊,记忆中时间中模糊,再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后,魔神凭借着破碎的记忆拼凑出虚妄的过往——大地上的魔神夺走了他的子民。 于是,海兽破开风浪,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冲向陆地。 两位魔神的交锋并未持续太久,如雨的岩枪自天穹而落,一一刺穿了海兽的躯体,将他牢牢钉在了海底的河床上。 壁画的故事就此结束,最后的画面是海面之下,一只深渊般的巨大眼瞳注视着陆地上正兴起的人类城邦。 呼——缓缓吐出口气,塔维纳尔从四周的壁画上收回目光。 没想到奥赛尔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记叙之书》哗啦啦翻着页,像是复印一般将壁画原封不动的绘入其中。 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且来自较高层次的历史,在壁画完成后,她获得了新的能力。 【概念】提取与强化。 简单来说,就是贴标签。 通过观察某样事物总结其上的规律,可以提取出一个标签,然后选择是否将对方所展现的特质进行强化。 还不等她欣喜,大厅之中便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 塔维纳尔心头一紧,环顾一圈,发现那声音来自中心的那块水晶。 这是什么,颜色还挺好看的。 塔维纳尔果断开启【旁观者】,绕着水晶观察起来。 水与岩的元素在其中混合,隐隐有种牵连自更深层的水下而来。 这就是钟离要她来拿的东西吗? “也不说清楚,拿错怎么办。” 虽然抱怨,但是这里除开迷宫和壁画之外确实再没有别的事物了。 只能是这玩意了,希望她拿起以后别突然触发什么战斗或者即死剧情。 塔维纳尔停住脚步,平复了一下有点紧张的心情,向前探出手掌。 手指触碰到水晶,像是摸到了柔软的水史莱姆,指尖没入蓝紫色的水晶之中。 而从外看来,她并未看到自己消失在水晶中的那一截手指。 这里面果然还有玄机。 塔维纳尔继续向内探手,半个手臂没入,手的另一端却仍旧未能触碰到别的实物,她的手仿佛伸入了一个虚无的空洞。 近在身前的水晶中又传来一声低吼,仿佛野兽正守在自己的领地,注视着入侵者,发出威胁的声音。 莫大的危险感盘旋在心头,塔维纳尔的手臂僵住,额角已经被汗水打湿。 等到低吼平息,又过片刻,她再次向前探手,整个右臂都没入了水晶之中。 而她的指尖也触碰到了某样事物。 冰凉的触感,像是蛇类的鳞甲,一股森寒沿着皮肤接触的位置渗入骨髓,接着,她感觉有什么握住了自己的手。 顿时,整个躯体如坠冰窖,居然连抽回手都无法做到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痛失一臂的时候,自己的手掌被摊开,有什么被放在了她的掌心。 紧随而来的,便是潮水般的记忆,转瞬将她的意识吞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度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她已经是脱力般的瘫在了地上,手已经从水晶中抽出,但手臂上多出了一圈层叠繁复的淡蓝色纹路,正随着时间缓慢淡去。 脑袋一阵刺痛,却无法回忆出更多的内容,那庞杂的记忆竟然未在她的意识中留下任何痕迹。 不,不是全无痕迹。 她抬起右掌,手臂上盘绕的纹路已经淡到近乎完全消失,但是在下一秒又重新显现,流光隐隐浮现,与此同时,一个水元素凝结的水球出现在她的掌中。 这是不借助神之眼获得的元素力。 塔维纳尔看向水晶,神情逐渐凝重。 《记叙之书》浮现于身侧,不断翻页,在其中一页停下,无数流动的知识和记忆在其上闪现,只是一眼望去,就让人头疼欲裂。 塔维纳尔赶忙合拢《记叙之书》,脑中原本被大脑保护机制刻意遗忘的记忆犹如沸水般不断翻腾,她竟然直接愣在了原地,满脑子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思绪。 遥远的祝祷,祈求传入耳中,然后呼啸的海浪,水下腾挪的巨大身躯……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层纱。 再度回过神,她不敢再去深究灌入脑海的陌生记忆,r让自己将注意力转向当下。 水晶在这那之后暗淡了下来,再次触碰,不再有那种果冻般的柔软触感,坚硬,冰冷,和平常的石头无异。 她试着探掌,原本漂浮在祭台上的水晶就这样被她轻易取下。 紧接着,地面开始了摇晃。 祭台一点点崩裂,露出地下的深坑,裂纹不断向着四周蔓延,整个大厅摇摇欲坠。 塔维纳尔一声卧槽被堵在喉间,面色苍白的抱着水晶就往来时的道路返回。 然而不知道现在是过去了多久,她先前留下的冰柱早就已经融化消失,面对四个洞口,塔维纳尔眼皮直跳。 凭借着脑中模糊的一丝印象,她选中其中一个洞口,大步狂奔。 身后是石壁崩落的声响,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 更远处,她还听到了巨大的水流声。 这鬼地方果然在水下! 而现在,这里要塌了! “啊啊啊啊啊摩拉克斯你个阴险小人我跟你没完啊!” 一块巨石轰然砸落,挡住了前方的道路,碎裂的晶尘扬起。 塔维纳尔毫不停顿,巨大冰锤在头顶形成,裹着狂风狠狠砸下。 巨石与冰锤同时碎裂,漫天的粉尘飞扬,白色的身影御风穿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 第29章 一掷千金 塔维纳尔再也不吝啬元素力的使用,不仅如此,其他的实力也再不保留。 【旁观者】观察着岩石的纹理结构,判断出其脆弱的部位,获得一个个有关脆弱的【概念】。 终于,她来到一开始的位置。 因为来时是被传送过来的,此刻这里也并未没有出口。 回望自己经过的洞窟,夜泊石照亮的洞穴正在逐步瓦解,轰隆的水流越发靠近。 崩塌点在绘画有壁画的大厅,随着海水的灌入,用不了多久,整个地下空间就将被水淹没。 这就是当年海岛子民们所面临的绝境吗? 脚下的地面又是一阵摇晃,像是自己所在的牢笼正在被什么巨大的外部力量所撞击,头顶纷纷落下石块。 塔维纳尔抿着嘴,催动冰元素在四个入口处堵上厚厚的冰层阻隔即将涌来的海水,紧接着按照【旁观者】所获得的信息在仅剩的空间内用冰柱支起一根根支撑梁,延缓它的崩塌速度。 最后,塔维纳尔将目光投向最为薄弱处的石壁。 她刚刚已经用冰锤试过,这种质地尤其脆弱。 一路积攒的脆弱概念叠加上去,她为这面墙贴上了脆弱的【特质】。 与此同时,她伸出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圈,一层水泡裹在了周身。 冰锤再度凝聚,无形的风托举起它,朝着已然变得更加脆弱的石壁砸下。 这一次,石壁碎裂,冰锤完好无损。 石壁后的仍旧是新的石壁,塔维纳尔将耳朵贴上去,能听见后面水流的声音,与外面冲进石窟的海水不同,这是更为雄厚更为磅礴的声音,来自海洋。 咔嚓,她也听见了后方冰墙裂开的声响。 没有时间了。 剩余的脆弱概念全部附加在其上,塔维纳尔后退两步,冰锤抡起,砸下。 哗啦,身后的冰墙彻底碎裂,海水汹涌而来,贪婪的填补着每一寸空间。 冰锤再次抡起,与石壁碰撞,裂纹在两者接触的位置展开,龟裂。 身后的海水蔓延而至,塔维纳尔先前身边环绕的水瞬间凝结成坚固的冰,将她完全护住。 即便这样,她的视线仍旧未脱离前方,石壁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她的耳朵里仅剩水流汹涌的身影,可看着那些花纹,她却像是听见了岩石在海水压强下不断裂开的声音。 终于,一股细小的水流从缝隙中渗透而出,下一秒,石壁完全碎裂—— 身前身后的水一同将她淹没,如此的水压之下,坚冰所形成的保护本应碎裂,但它却纹丝不动。 因为被塔维纳尔同样为其附加了坚固的特质。 她观察到的特质当然不只有脆弱,那些坚固的岩石同样平等被【旁观者】记录,留下了相应特质的标签。 右掌水色纹路浮现,在压力平衡后同样安静下来的水流里、结构已经完全损毁的地下通道内,一股水流推着她所在的冰球向自己砸出的坑洞而去。 冰球内部的空气不算多,她的仍未脱离险境。 刚一脱离洞窟,塔维纳尔就被一股巨大的水流冲散了方向,透过圈在自己周围的冰层向外看,模糊看到了一大片的黑暗,自己果不其然是在水下。 而此刻的海洋并不平静。 水流裹挟着她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翻滚,她像是被困在仓鼠球里的仓鼠,在冰球内滚作一团,短短几个呼吸间脑袋就不止被撞了一下,预计不日就能鼓起几个包。 她尽可能伸直身体贴上冰面,使得自己不必磕磕碰碰,可惜这么做后,她又开始随着冰球一同滚动,没过一会连上下左右都迷失了。 不行,得浮上水面去。 塔维纳尔控制着新获得的力量对抗着那要将她带走的海底暗流整个右臂逐渐被蓝色符文覆盖,颜色也越来越深。 或许是这力量的来源本就有着那么一点特殊,又或许是这片海域还认得曾经的主宰,塔维纳尔逐渐将自己从暗流中剥离,凭借着冰球上浮的本能和自己感受到的向下的引力,辩证过方位后,朝着海面不断上浮。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冰球内部的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塔维纳尔的心逐渐提起。 不知道距离海面还有多长距离,她到底被传送到了多深的位置? 尽可能的慢慢呼吸,时不时屏息,就这样又过了两分钟左右,头顶终于开始看见一丝丝光亮。 悄悄松了口气,塔维纳尔开始加速上浮。 头顶的光亮虽然扩大,但并没有加深,仍旧偏暗,似乎海面之上并非白日。 随着靠近,塔维纳尔能听到有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响起,像是在打雷。 心中明悟,看来就算出去了也得小心点,雷雨天出海还是挺危险的。 不过她倒不是很怕,要是真遇到海啸之类的,再凝聚一个新的冰盒子躲进去就好,冰系和水系在海上就是这么任性。 头顶的光亮骤然变化,周围的海浪声也像是穿过了一层阻隔一般变得清晰起来,然后那刚刚在海面下听到的巨响将她的冰球都震地颤动了起来,这么仔细一听,好像不是雷声。 塔维纳尔将冰球的顶部化去,探头那么往外一看。 厚重的黑云凝聚成漩涡压在头顶,浓郁的水元素在空气中浮动,不远处,巨大的,有着长长脖颈的,仿佛由水本身汇聚而成的庞大怪物正掀起一波有一波海浪。 再往上看,天空之上,一座规模惊人的浮空楼阁正凝聚出一束又一束光,炮弹般朝着海上的巨兽射去。 塔维纳尔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咋回事啊? 这咋整啊? 咱摸个水晶的功夫你们咋就打起来了? 今夕是何年? 看了看还揣在怀里的,作用不明但客户要求的紫蓝色水晶,她有种不妙的猜测。. 已知水下石窟里有关于奥赛尔的壁画,水晶里有疑似奥赛尔遗产,啊不是,传承的事物,再加上石窟的破坏与她拿下水晶的时间吻合—— 漩涡之魔神,不会是她放出来的吧? 嘴角抽动间,她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小友,此处绝非久留之地,还请速速远离。得带上记石,我在北国银行等你。” 这是钟离的声音。 塔维纳尔看了眼距离她真的不算远的奥赛尔,一个浪花打来她的小冰船一个晃荡险些翻进海,周围时不时有错落的攻击落下,有的是奥赛尔打歪的水弹,有的是打歪的归终机炮火。 又看了看头顶的群玉阁,仅仅是目测,就能确定自己在它的打击范围内,这玩意要是砸下来她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甚至不用动脑子去想,塔维纳尔就控制着水流推动身下冰球朝着远处逃逸。 一边跑,还要一边注意着头顶可能落下的天降正义,然后还得时不时凝聚个新的冰球顶盖躲过海面上卷来的大浪。 这一波眼观六路,得亏她有【旁观者】辅助,能预判所有危险的路径以提前闪避,不然真的会死在这场混战里。 不知道距离凝光一掷千金还有多久,她来不来得及跑出攻击覆盖范围。 这时,她甚至觉得光用水流来推动可能还不够,元素力像是不要钱一样涌动,卷起狂风一路疾驰。 不管是群玉阁还是奥赛尔都远比游戏中要庞大,塔维纳尔就这样跑出去了几分钟,拉开点距离对比起那两个庞然大物来说都太过渺小,塔维纳尔抽空往上瞄了眼,发现群玉阁似乎在移动。 在朝着奥赛尔的上空移动。 我艹! 这不就是凝光准备砸钱让群玉阁和奥赛尔同归于尽的征兆吗? 塔维纳尔感觉自己心都凉了。 不行,现在的速度还是不够,再快点再快点,怎么才能再快点…… 脑中灵光一闪,她连犹豫的没有犹豫,直接跳出由冰凝结而成的小船。 抬手朝前挥手打出一道寒光,一条冰道在海上生成,她脚底还未完全踩上,骤起的风就推着她不断前行。 海面并不平坦,海浪晃动间冰道四分五裂,眼看她就要随着这条破碎的道路一起被卷入海中。 然而塔维纳尔右臂符文亮起,一条高出水面的水道出现,上方冻结出新的冰层,她则借助风快速朝前。 海面之上,一条醒目的白线就这样不断的生成,在她经过后又不断的崩解碎裂。 不过,眼下没人有余力去注意这一点,所有人的目光和心神都被奥赛尔所牵动,家园的安稳,家人的安危,都在那巨大魔神的吐息下岌岌可危。 空气中的水元素越来越浓烈,头顶汇集的黑云漩涡中,不祥的混沌不断酝酿,将灾厄撒向尘世,撒向这片已经脱离了神明臂膀的土地。 “如今的分别,是为了能够在未来再度相见。” “暂且别过,我的老友……” 凝光注视着自己多年来累积的财富,注视着这座由她一点点建成的,伴她走过多年的老朋友,满眼温情,像是真的在与一位朋友道别。 红色的美眸转向海面,看着那升起的巨大漩涡,那连接天空的水柱,还有位于最中心的,那狰狞着面目,怨恨着世间的魔神。 几位仙人的身上各自分离出部分力量,将其投射到最中心的荧身上。 水打湿了她的发,金色的发丝贴着脸颊,金色的眼瞳满是坚毅。 双手紧握长剑,少女向着脚下的群玉阁刺下了汇集着众仙力量的全力一击。 第30章 至冬好队友 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震颤。 魔神的吼声,天空盘旋不散的雷云,沉重楼阁向下砸落所牵动的空气,漫天的雨水被狂风携着飘洒,整个璃月港仿佛处在末日之际。 然而那从天穹坠落的琼楼玉宇,恰恰象征着太阳再度升起。 极致的爆裂声似乎已经超越了某种界限,塔维纳尔的两耳一片嗡鸣,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声音。 她只觉得身后千米高的巨浪前所未有的庞大,对比之下她的所有挣扎都是那么的渺小,渺小且微不足道。 巨浪砸下,淹没了塔维纳尔的身形。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正被人背着,周围是一片浅滩。 似乎察觉到她醒来,一个声音喘息着,语气却还是相当的悠哉和惬意:“哟,醒了?” “达达利亚……”塔维纳尔觉得自己口中一片苦咸。 那时她虽然重新在身上覆盖了冰球,但还是被巨大的海浪轻易打碎,海水灌入口鼻。 “失踪这么多天,一出现就是在那种斗争漩涡里,你似乎比我还喜欢寻求刺激啊。” “失踪……”大脑里一团浆糊,塔维纳尔花了好一会才理解对方的话语,“距离我最后出现的那天,过去了多久?” “五天了。”达达利亚步伐有点摇晃,显然此刻他的状态也称不上好。 不久前刚和荧在黄金屋大战一场,魔王武装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恢复,正退出正面战场躲起来边围观,知道岩神假死的他自然有余力去关心其他,也就注意到了海上的更多情况。 看到自己失踪几日的同事终于出现,想起对方最后说是要去执行女皇大人的任务,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但海上风浪着实危险,他也是尽可能拖到最后时刻,才在身体能承受的状态下又开了一次魔王武装。 “岩神还没死,放出远古魔神都没能逼对方现身,呵,真是失策了。” 达达利亚看着头顶的阴云逐渐散去,自嘲了一句。 “没关系……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了……” 塔维纳尔强提精神断断续续说完,伸手确认了那块被带出的水晶还在,松了口气,这玩意要是掉海里去,那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你怎么知道,女皇大人和你说过什么了?”达达利亚好奇。 “回北国银行…岩神,在那里…等我们…” “哦?你知道的不少啊,不会吧,不会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忙前忙后吧?” 达达利亚有点不爽,但是后背上的人却不再回答他,对方的呼吸又一次平缓下来,似乎是睡着了。 “喂,你好意思就这样睡过去吗?我现在这个状态,随便来个人都能把愚人众的两大高层一锅端了。” 任凭他怎么吵吵嚷嚷,塔维纳尔都听不见了。 她的意识漂浮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无知无觉。 仿佛百万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又像是仅仅一瞬间,她停滞住的思维开始转动,塔维纳尔看着周边漫无边际的黑暗,第一次思考起了“我是谁”。 没等她思索太久,过往的人生经历幻灯片一般在黑暗的空间里闪过,她找回了自我的定位。 然后紧接着,大量的陌生记忆席卷而来,冲刷着她的自我认知。 她一会是渔民,一会是鱼;一会是飞鸟,一会又是猎户。 商人、农户、乞丐、贵族…… 一个个身份变换着穿插在她的记忆中,最初的,原本的自己岌岌可危。 这时,一本书倏的出现在她的身前,书页翻飞间,那一段段人生显现于其上,塔维纳尔突然有了新的明悟,那些都是他者的故事,她只是一个阅读者,一个旁观者。 自我的定位重新变得清晰,目光凝聚在书页的最后,巨大的魔神伸展着脖颈,一个个脑袋在水下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她与那些眼睛对视着,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尽的深渊。 疯狂的呓语在耳畔响起,像是在向她传达着什么,又像是单纯的无序音节拼接,让人无法理解。 那一双双眼睛就这样注视着她。 直到她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冷汗顺着额头不断落下,塔维纳尔按住狂跳的心脏,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那血红色的眼睛仿佛还徘徊在心头,她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开始注意自己周身的环境。 这里是北国银行的休息室,她被放在一张长沙发上,身上的衣服还湿着,海水滴答滴答打湿了小块地毯。 看来距离自己再次昏过去还没多久。 按了按脑袋,元素力过度使用让她此刻的眼前时不时有黑点闪烁,像是接触不良的电子设备。 身旁的沙发扶手上还放着一身干净的,拿起来展开,是至冬常见的女装样式。 她想了想,身上湿漉漉的相当不舒服,就换上了。 拿着自己差点拼出条命换来的水晶,她打开房门,门口有个愚人众的姑娘一直等候着,向她询问后,得知公子和女士此刻都在大厅。 她走下楼,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五人。 一眼望去,公子,女士,荧,派蒙,还有钟离,嗯,人很齐。 她的到来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面对五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塔维纳尔想了想,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那就用上班状态吧。 “钟离先生,您的要求已经完成,需要现在验收吗?” 此刻的钟离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威严得多,朝她微微颔首,“稍后。” 于是塔维纳尔就不说话了,等着他们完成了解释,荧最后在离开前又往塔维纳尔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荧走后,塔维纳尔来的钟离几步之外,“我现在将东西给您。” 见对方并无异议,塔维纳尔将水晶取出,公子和女士也不再说话,目光全部落到其上,带着探究。 钟离伸手接过,眼中金色流光一闪而过,不喜不悲的点了点头。 千年时光的沉淀下他早就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三人都未能从他的这个简单动作中读出其他。 “既如此,你明天再来一趟往生堂,届时,这份契约便算是完成。” 留下这句话后,钟离同样离开了。 第31章 记石 等钟离也走后,这下子剩下的就真的都是自己人了。 即使公子和女士显然不具备好好说话的基础,在一番的抱怨和阴阳怪气后,三人还是面对起同一个问题。 如何应对七星。 不管如何,放出魔神的确实是达达利亚,即使这算是女士和钟离商议过后被那位神明作为条件之一所要求的,但对于璃月七星来说,如此一个针对愚人众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现在离开也没问题了,弯弯绕绕的利益纠纷,我可没兴趣。” 公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随意的笑,摊着手一副你们自己看着办他不关心的样子。 他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逐渐放空,似乎已经回想起来故乡经年不散的雪,和围在壁炉前等待着他的家人。 “你似乎没有还没搞清楚状况,是你放出了漩涡之魔蛇,那个旅行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人赃俱获,还真是会给我们添麻烦。” 女士冷笑着,绝口不提自己一直在暗地推波助澜,就等着公子搞出大事情以证明璃月有独自解决危机的能力。 “喂喂,可别把黑锅甩我头上,自己暗戳戳制定计划就算了,还什么都不透露,你这种满脑子算计的女人迟早要倒霉。”公子不甘示弱,甚至巴不得用言语激怒对方,好跟他打起来。 塔维纳尔表情平淡,闷头吃着茶几上的所有点心,对于两位同事的口角不感兴趣。 天知道她在身体是怎么做到五天不吃不喝的,接触水晶晕倒过后的时间对她来说就像是一瞬间,莫非那地方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 终于,在他们对彼此烦不胜烦后,塔维纳尔已经把所有点心吃完,补充了一定能量后,拍了拍手,“两位准备什么时候回至冬?” “尽快,或许就是明天。” 得到女士的答复后,塔维纳尔又看向公子。 “不可不想和她坐同一条船,所以晚些。”公子笑吟吟道。 女士优雅的交叠双手,“记者小姐是准备回去交差了吗?” “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向女皇陛下汇报工作。”塔维纳尔说,“不过确实要回去一趟。” 温迪托付她带回去给冰之女皇的种子孩子在手上,这种神明给予的赠礼她要确保途中不出意外,当然不可能让谁代为转交。 对于往生堂,这是她在璃月第二熟悉的地方。 当她再次踏入其中,见到钟离的时候,对方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礼貌的邀请她坐下,语气温和,又变回了那个谦逊博学的客卿。 塔维纳尔将那块水晶放到桌面,向着对方推过去。 “钟离先生此前说这是记石,可否请教此名有何含义在其中。” 钟离探掌将水晶握在手中,随意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仿佛这不是他所求之物一般。 相较而言,似乎塔维纳尔更加让他感兴趣。 钟离朝她微微一笑,“小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塔维纳尔一怔,她确实有所猜测,只是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只能说这种活了很久的老狐狸洞察人心的本事当真恐怖。 “我在接触它时,看到了一些片段,似乎是关于远古的魔神……”塔维纳尔思索着吐露出了一些自己的所见。 钟离就这样看着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纵使塔维纳尔表情管理相当成功,此刻也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皮直跳。 “你的判断没错。”钟离肯定的点点头,他的手指在水晶表面抚过,带起一层元素涟漪。 “那么,我很好奇,此刻的你,究竟还有几分属于原本的你。”钟离探究的注视投射而来,“或者说,奥赛尔,你准备藏到何时?” 那双金瞳之中仿佛蕴含着亘古的浩荡气息,仿佛经历了无边的杀伐与无尽的孤寂,带着一点试探,一点不知道是针对旧事还是旧人的怀念,向着尘世投来一瞥。 哐当—— 椅子翻倒在地,塔维纳尔后退两步,精神一下紧绷。 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钟离轻笑一声,轻轻合眼,紧随其后的是若有若无的叹息。 当那双眼眸再度睁开之时,男人又变回了钟离,好笑的将倒下的椅子扶起。 “你这孩子,平时看着是安静,却是比胡桃还毛躁。” 他像是教训家中晚辈般,没有丝毫的架子,“怎么,这就吓着了?” 塔维纳尔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您玩笑开得有点大。” “呵呵,我也没料到,你这孩子却是有几分自己的特殊之处的,魔神的记忆,一般人可承受不了。”钟离把玩着手里的水晶,终于给出了塔维纳尔最开始那个问题的回答:“记石,特定条件下生成的记忆载体,在地脉记录一切的前提下,这是额外的一个备份。” 懂了,还真是盘啊。 塔维纳尔点点头,“您找它,是想阅览奥赛尔的记忆吗?” “奥赛尔……呵呵,你对于魔神们还真是缺乏一定的尊重,难怪会对岩王帝君直呼其名。”钟离玩笑似的开口,意有所指。 “不过我确实是有此想法,但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想起自己先前跑路时的两次口吐芬芳,塔维纳尔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它的信息输入方式是触碰吗?” “不,需要特定的仪式。”钟离说到这里又露出那种略带深意的笑容,“所以说小友特殊啊,居然直接获取了其中的信息,按理说常人接受如此多的陌生记忆后,属于自我的那部分会被庞大信息冲刷,进而迷失。” “这就是您之前问我那个问题的原因吧,迷失的话,“我”的存在会被压制,进而由那部分外来的记忆诞生出一个新的自我,而这记石,来自那位魔神。” 钟离对她的敏锐相当满意,塔维纳尔突然感觉自己衣袋里多出了某样事物,伸手摸去,又是一枚神之眼。 岩系的神之眼躺在她的手心,已故的岩神坐在她的对面。 “如此,我与你们女皇的契约正式完成。” 提起契约,这位昔日的契约之神郑重了起来。 新的元素力在身体中涌动,逐渐与旧的几股力量汇合,各自泾渭分明。 这便是女皇所说的,岩神的认可? “嗯,这时候应该说,合作愉快?”塔维纳尔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此刻无比淡定问。 第32章 故事尾声与新能力 待一切平静下来,在七星的带领下,璃月港很快恢复了秩序,那场大战中损失最大的便是凝光,因为有仙人和七星的阻拦,奥赛尔没能对璃月港造成更多的破坏。 七星对于公子,对于至冬的追责仍旧还是没有浮上明面,不过群玉阁大战时愚人众出来捣乱是很多千岩军都看到了的,对于这场厄难的源头,自然有矛头指向愚人众。 愚人众接受了七星限制他们在璃月活动的结果,但对于其他指控并不承认,不过他们的让步在民众眼中便已经是自知理亏的退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简单的重建过后,璃月人的目光逐渐转向了别处。 自帝君离去,到遭遇魔神侵袭,抵抗住远古的恶意亲手守卫住家园,璃月脱离了襁褓,帝君不在了,从今往后,他们要自己往前走了。 面对这位伴随着这片大地度过了三千七百多年的神明,璃月的父亲,所有璃月人的君父,他们有必要为其的远行举行一场正式的仪式。 很快,便到了送仙典仪开始的日子。 还是那里,在岩王帝君仙逝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举行的仪式并不相同。 七星之首的天权星凝光站在不久前站过的位置,神情庄重无比,她看向众人,也看着脚下的璃月港: “……梦醒之后,人就学会了诀别,在契约重立之后,你们,会祝福下一个时代吗?” “那么,天权大人的致辞到此为止。”甘雨看向刻晴,“玉衡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人群中走出一个金发金眼的少女,刻晴朝对方看去,荧也发觉了她的视线。 “旅行者。”刻晴上前一步,她的举动使得周围观礼的人纷纷转头,关于那位击退古神的旅者的议论在人群中响起。 “璃月七星有恩必报,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说出你想要的报酬吧,因为那是你应得的。” 一道道艳羡的目光看着荧,荧也抬眼扫过人群,在派蒙的小声催促下,荧正准备说出自己的请求——帮她贴几张寻人启事,眼角的余光却猛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人群外围经过,再去寻找时,却又已经找不到。 “你可以慢慢考虑。”刻晴看她愣在,也不催促,如此态度更是使得周围人对那位金发旅行者不敢小觑,能被玉衡星如此对待,这位少女绝不简单。 荧回过神,笑了笑,将已经准备好的话语说出:“那就,帮我贴几张寻人启事吧。” 另一边,钟离站在最外侧的露台上,背对着人群,独自眺望远处。 “哦,你来了。” 他无须转身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这样的情形下还出门来观礼,看来他们对你还算友善。” “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巡查官,日常也就写写游记,没有他们那样强大的力量。” 塔维纳尔捋了捋鬓边的银白长发,“倒是您,居然还出席自己的葬礼。可惜这点不能往游记里写,不然也是很有趣的。” “从今往后就打算以这个身份行走世间了吗。” “近百年内都不需要改变。” “不老不死的话,邻居们会觉得奇怪的吧。” “可以用神之眼解释。”钟离微微偏头,在化身这事上他有着足够的经验。 这时,派蒙的声音传来,“快看,真的在那里!” 塔维纳尔和钟离回身面向来者,荧迈步而来,裙摆微荡,白色的飘带在风中扬起。 “你们两个,居然偷偷摸摸躲在这里!”派蒙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塔维纳尔,“你怎么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害我一直担心你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 尤其是在黄金屋荧和公子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派蒙缩在后面,时刻注意着塔维纳尔这个愚人众高层会不会突然跳出来合伙围攻她们。 荧也是如此,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奥赛尔被封印回去。 “不是早就说过了,我只是个负责记录的巡查官,非必要不插手。” 塔维纳尔丝毫没有反派的自觉,面对明显警惕愚人众的荧反倒是话多了起来,“按理说我本该是坐办公室的文官,但是总被外派也是没办法。” “那难不成在稻妻还会遇到你吗?”派蒙叉腰,皱着小眉毛气鼓鼓的样子相当可爱。 “说不准,不过可以透露的是,接下来我要回家一趟,你和荧如果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准就不会遇到我。”塔维纳尔淡定摊手。 说到稻妻,荧想起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 她看向钟离,“关于稻妻的雷神,可以和我说说吗?” 这下原本还打算和塔维纳尔再怼几句的派蒙也安静起来,三人齐刷刷看向钟离。 钟离露出思索的神色,简单描述了雷神和稻妻目前的处境,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锁国令啊,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 荧转向塔维纳尔,“你有办法过去吗?” 之前塔维纳尔说她之后还会继续前往稻妻,作为至冬在外的话事人,愚人众的***,在能够动用国家力量的情况下,她想去至冬应该挺简单的。 面对这个问题,塔维纳尔有点犯难。 她无疑是能坐专门的船去稻妻的,但是,旅行者不坐北斗的船队的话,怎么认识枫原万叶,那接下来在天守阁那一刀,又会不会被影响? 短暂的思索间,她有了新的思路。 “我接下来要先回至冬,等那边的事情解决,或许可以顺路带你过去。” 反抗军会前往天守阁,而万叶,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去的。 塔维纳尔的嘴角隐蔽翘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不过,南十字武斗会还是得参加,毕竟关于万叶那位友人,心里路程该走的还是得走,自己在那之后出现就好了。 有了塔维纳尔的口头承诺,荧和派蒙也轻松了不少,至少有了个托底的。 当然,要是她们在这之前找到船,肯定还是倾向于其他的船。 毕竟坐愚人众的船,怎么说心理上也会有的不舒服,睡觉都不踏实,怕哪天被阴了。 塔维纳尔心念一动,感受到了《记叙之书》上璃月的主线篇章完成,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又获得了新的能力。 心情又明媚了几分,看来无需再去找谁补完剧情的空缺了。 先一步告别几人,她独自远去,虚幻的书籍自身侧浮现而出,自行翻动。 篇章结尾的角落,新的能力标注其上。 【情景演绎】 第33章 她人缘还挺好的 情景演绎,通过已知信息,能够在脑中构建一个模拟的沙盒,推演接未来。 塔维纳尔用手指支着下巴思索起来,目前几个亲眼所见的完整事件给与她的能力分别是【旁观者】、【概念】提取与强化以及新获得的【情景演绎】。 这些都是辅助向的技能,缺乏直接的对敌手段。 不过同样的,这些能力来源于《记叙之书》,如果哪一天她失去神之眼,它们便是她最大的依仗。 在这个元素力极可能牵扯高层次力量的世界,《记叙之书》这样的物品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它从哪来? 同样是世界之外吗? 这些问题都没有合理的答案,塔维纳尔暂时将他们压在心头,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快速经历事件获得能力。 这里的故事不一定非要是主线剧情,《记叙之书》评判故事似乎只以她的视角所见来和部分他人讲述来构成,比如最开始的旁观者,完全就是原神这个故事主线中没有深入的部分,被她的深究挖掘出了一个故事。 而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尝试,事件太小也是无法被《记叙之书》认可的。 她就曾走街窜巷参与璃月百姓的日常生活,比如那家老王爬了那家的墙,那家孩子不听话喜提男女混合双打,那个社畜被老板压榨报复等等一系列事情。 然而《记叙之书》并不认可其价值能够换取新能力,记录过后只是多多少少给她增强了那么一点元素力强度。 只能说,这玩意挺挑剔的。 塔维纳尔回到自己住了一个多月的客栈,上了楼,来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在房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对方身穿璃月常服,只在胸口别了一枚胸针,仔细看能看出愚人众的标识。 最近愚人众处处受限,所以如今执行隐秘任务时,往往不会再大摇大摆的穿制服。 “巡查官大人,返回至冬的船将在明日出发,公子大人让我过来提醒您。” 塔维纳尔谢过对方,让他回去转告公子她明天会过去后,回房间开始收拾家当。 她东西不多,即使在璃月港住了一个多月,换洗衣服还是那几套,比较占地方的反而是那几本已经看过的书籍。 她当天就又去了一趟万文集舍购买了几本返程中用以打发时间的新书,将看过的那几本放到客栈房间的抽屉里,让之后的有缘人自取。 整理好箱子,塔维纳尔第二天掐准了时间,在船开前的半小时上了船。 这是一艘客船,至少表面上是。 塔维纳尔说明身份,侍者便领着她来到了专门准备的房间。 房间一看就是专门给那些有钱的大商人和***准备的,完全没有底层船舱的脏污和恶臭,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洗浴室,还有一间小隔间,一般作为仆人房。 这环境不得不说比她来时的船要好上不少。 咚咚咚,她刚坐下没多久,门就被人敲响。 开门,公子达达利亚抓眼的橘发让她无需仔细去辨认就一眼看出了来人是谁,她一手还拉着房门,表情不变的开口:“有什么事?” “这么冷淡啊。”达达利亚先是打趣了一句,随后道:“船就要开了,怎么样,去甲板上透透气?” “顺便回望一下这座大商港,和它告别。” 你还挺感性的。塔维纳尔思索两秒,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走吧。” 来到甲板上,两人倚靠着船舷,周围不断有人来往,他们有的三两成群,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明显是一家子热热闹闹,也有的两人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看起来确实是一艘客船。 “哎呀,这就要走了,感觉第一次和你在璃月见面的时候还是昨天,那时我一边应付各种麻烦,一边还要分神了留心你,担心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弄出什么麻烦,那时候,无时无刻不再怀念着老家那边的生活。” 达达利亚笑容和煦的看着下面的港口,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那你在至冬平的时候平时都干些什么?”塔维纳尔头的目光落到码头上的几个人,那是一群不超过十二岁的孩子,在来往的船工和行人间你追我赶,脸上洋溢着笑容。 塔维纳尔主要注意的是其中的两个孩子,立立和小支。 小冥的两个朋友。 “你在看什么,哦,那些孩子啊,呵呵,是挺可爱的,不过比不上我家托克,有机会可以让你认识一下……”达达利亚想起老家的家人们,便越发期盼着船能开快点了。 “你是什么都要比一下吗。”塔维纳尔无语,仍旧看着那两个孩子和其他人玩闹在一起,心中有些遗憾,若是小冥还在的话,也该在这群孩子之中吧。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立立和小支先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海船。 银白色的长发飘荡在风中,映入孩子天真的眼眸,那是他们无法忘记的颜色,那是将他们带出黑暗地牢的太阳。 “姐姐——” 清脆的声音响起,穿过周遭的嘈杂来到塔维纳尔的耳边,少女的表情柔和下来,向着两个孩子抬起手掌挥动,这是告别。 那双如同冰雪的冰蓝眼眸此刻如同被阳光照射过的冰晶,熠熠生辉,无比温柔。 达达利亚愕然侧目,这一幕是他没预料到的。 “姐姐再见——再见——” “谢谢姐姐——” 两个孩子也挥动起双手,那些与他们同行的玩伴一开始是困惑,紧接着看向那大船的船舷,眼睛一点点睁大。 “姐姐!” “神仙姐姐!” 七个孩子,全都是塔维纳尔从那个地下室救出来的,见过人性的丑恶后,孩子们又被那仿若仙人的少女所救,无私的善意如同清泉滋润了孩子们被刺伤的心灵。 尤其是在回家以后,感受到家人给予的温暖,他们也更为感谢那天那个姐姐,感谢她带他们重新回到人间。 孩子们挥着手,和船上的人遥遥相对,一声声清脆稚嫩的喊声在港口传开,路人顿足侧目,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再见啊,一路顺风——” 脚下传来晃动,水手们的吆喝着,船只缓缓离岸。 孩子们聚在码头,他们热切的交谈着,船只慢慢远去,直到看不清船上的人,他们才平静下来。 “刚刚那是谁?”有路人好奇的问。 “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好姐姐!” “不对不对,是仙人!仙人!救了我们呢!” 孩子们打闹着跑远,周围的大人哈哈笑出声,并无恶意,只是觉得这些童言稚语可爱又天真。 “那些孩子,好像是不久前失踪被找回来的……”有人认出了孩子们。 “哈哈,那他们或许说的是真的呢,一个漂亮的仙人姐姐,像是我小时候会喜欢的故事。”: 又是一阵笑声,璃月港对于这样的传说一向喜闻乐见。 想必用不了多久,那些说书先生们收集了民间的种种见闻后,新的故事又会流传出吧。 第34章 劝酒三思 看着塔维纳尔脸上逐渐散去的笑意,达达利亚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挺讨小孩子喜欢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塔维纳尔眺望着越来越小的璃月港,久久未能移开目光。 “喂喂,说得很惨的样子,这样吧,下次你要是再出任务,我派手下给你办一个送别仪式怎么样?” 塔维纳尔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那画面尴尬极了,当即否决:“不,不需要。” “哈哈哈哈……”达达利亚愉快的笑出声来,他站正身体活动了一下肩膀,“我更想那么做了,除非,你和我切磋一下。” 他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先前看你在海上使用元素力逃离战场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与上次我们切磋时相比前进步很大啊。” “以后再说,我可不想把船掀了。” 说起打架,塔维纳尔现在可谓是相当膨胀,冰、风、水、岩四种元素汇集一身,自己就能给自己打元素反应不说,再加上《记叙之书》的辅助,她感觉自己的配置总算像个关底o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时,达达利亚的手下走了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低声道:“公子大人,塔维纳尔大人,厨房那边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是让他们送到房间吗?” “不用,我们去餐厅。”达达利亚转向塔维纳尔,重新露出笑容,“一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塔维纳尔也离开船舷站正,“那就去吧。” 跟公子来餐厅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切开盘子里的肉排,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一群人围在他们的餐桌旁,虽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在那一道道炙热目光的注视下,塔维纳尔身上的低气压也越发冰冷。 看看看,就知道看,她是什么展览的动物吗?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达达利亚,此刻正毫无架子的和周围人打成一片,在一片执行官大人的呼声中,拿着瓶酒吨吨吨个不停。 这是一艘去终点为至冬的船,船上大半都是至冬人。 面对愚人众执行官的第十一席,而且是。那位平日没少参与公开活动的公子,达达利亚的出现无疑收获了这群人高马大的至冬人非常热烈的推崇和尊敬。 威望和知名度都很高啊公子,不愧是至冬第一爱豆。 塔维纳尔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缓解被人围观的不自在。 而公子大人旁边那位,经过介绍得知她是女皇陛下最近新任命的巡查官,惹起一阵热议。 包括但不限于很小声的“看起来好娇小啊”之类的讨论,听得塔维纳尔额角青筋暴起。 不敬巡查官! 时不时有人想凑过来和塔维纳尔认识认识,但都慑于少女身上阴郁冰冷的气质,不敢上前。 就这样,塔维纳尔一刀一刀切着肉排,仿佛那是敌人的血肉,连刀柄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散溢出的冰霜。 砰! 这时,公子将一瓶火水放到她面前,虽然他已经是好几瓶酒下肚,此刻却还是满眼清明,看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塔维纳尔,他热情邀请道:“来,一起喝!” “公子大人这不好吧,这位大人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有人劝阻。 “怕什么,我们至冬哪来那么多讲究,你在外面呆傻了吧。”旁边的人开始煽风点火。 “哈哈哈哈哈哈……” “……” 塔维纳尔放下刀叉,从达达利亚手中拿过酒瓶,在对方揶揄的神情中不带情绪的呵了一声,轻松拔开瓶塞。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她仰头将火水灌入口中。 “好!” 餐厅内掌声雷动,不愧是女皇陛下任命的人,虽然看着小巧,但其内毫无疑问具备着他们至冬人的铁血特质。 公子好笑的看着,只见塔维纳尔就这样灌了半瓶,刚想伸手过去拦住后半瓶,就被她敏捷后跳闪开,手扶着卓沿脚踩着凳子,将后后面半瓶喝得干干净净。 砰的一声,她将酒瓶按到桌上,下巴微抬,望着周围的围观群众,一脸倨傲。 只是她双耳已经泛红,一抹醉色逐渐爬上脸颊。 “呃,你没事吧?”达达利亚很少看见上脸那么快的,酒量看来不怎么样啊,他有点后悔了。 “哼,”塔维纳尔侧过头,银白的长发倾泻而下,她看着众人,薄唇张开,缓慢勾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看起来像未成年?嗯?” 骤然间有狂风四起,餐厅墙壁上摇曳的烛火被纷纷吹灭,窗前的布幔高高飘起,卷向周围。 “我看起来很矮?嗯?” 飓风又加强了一个度,餐厅里帽子盘子齐齐飞起,各色酒水菜肴抛洒,见塔维纳尔又发酒疯的倾向,乘客们开始朝门口跑去。 “都——不许走——” 出口被骤然凝聚起的冰墙堵住,人们回头,那个之前不苟言笑气质冰冷的的少女已经站到了桌子上,歪着脑袋,脸上的笑容逐渐失控。 一盘盘食物被风卷起,抛洒向一旁,塔维纳尔跳下桌子,抓起邻桌的一瓶酒单手拨开瓶塞,仰头就又是一阵狂饮。 她身边的风越来越大,餐厅里的客人们见门出不去,纷纷找起掩体躲避随风而来的盘子和各种食物,短短不到一分钟,整个餐厅就一片狼藉。 “喂喂,你清醒一点,别喝了!”达达利亚见事情逐渐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赶忙准备阻止。 只是塔维纳尔就像是风一样,每次都灵活的躲开,一手死死拿着酒瓶在餐厅里晃晃悠悠的走着,看似不稳,但移动速度相当快。 “哈,你让我停我就听你的啊,你又不是女皇陛下,***嘛要听你的——”塔维纳尔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完全发散着本性,肆无忌惮。 “艺术就是爆炸,吃我一拳。”先不说前后逻辑的关联性,但就那句说着吃她一拳,结果反手丢出一个空酒瓶的行为,足可见这个醉鬼的逻辑有多跳跃。 哐当,又是一张桌子被掀翻,塔维纳尔一下就又跳上了另一张桌子。 她一边躲一边往达达利亚那边抛盘子,达达利亚方便的就顺手接住放到一旁,但也有一些角度偏到离谱的,就任由它们砸在地上墙上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这画面,惨不忍睹。 刚刚起哄的一群至冬人搬来几张桌子挡在住四周,看着外面的执行官和巡查官打得热闹,居然开始在旁拍手叫好,被塔维纳尔砸过去的几个碗碟惊得迅速缩回脑袋后,又不怕死的探出头来继续。 整个餐厅闹成一团,赶来的水手被冰墙堵在门外,还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担心乘客出事,不断尝试进入餐厅的方法。 到最后,居然拿着锤子和斧头准备破开堵在门口的冰墙,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断。 一时间,餐厅内外群魔乱舞。 餐厅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普通路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他们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坐至冬人的船了。 这就是至冬人吗,太可怕了。 第35章 故乡 “船长,上层餐厅那边好像出什么事了。”大副神色犹豫的来到船长室。 “小问题,有那位执行官在呢。”船长叼着烟斗,却并未点上,他双臂撑在桌面上,看着航海图,慨叹道: “这趟船开完终于可以休息了,我可是攒了一年的假期,加上年假,半年都不用出海了。” “船长,你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好像是执行官大人和另一位大人打起来了……” 大副还是不放心。 “那就更不用去了。”船长看了大副一眼,“你有神之眼吗?” “没有。” “我有吗?”船长又问。 “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船长摊手。 大副沉默了,不远处还隐隐能听到上层餐厅传来的声音,那里的战斗似乎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闹得更厉害了。 “放宽心,执行官大人会赔偿我们的损失的。”船长拍了拍大副的肩膀,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看着满脸愁云的样子,总是让船长不禁想起自己刚刚出海的那段岁月。 他惆怅的望向窗外,开始思考起餐厅的新餐具该挑什么样式和花色。 不得不说,宿醉的感觉相当恐怖。 塔维纳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和恶心感仍旧徘徊不去,她呆坐在床上整整缓了五分钟,才将断片的记忆一点点拼接完成。 “呃……”揉按眉心,一幅幅或残缺或模糊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包括她如何按着别人的脑袋给人灌酒,如何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达达利亚起外号,如何扯着嗓子引吭高歌…… 塔维纳尔默默捂住了脸孔。 太尴尬了。 看向房门,她有种将其焊死的冲动,至少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出去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自闭得无以复加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她实在没有勇气开门,就隔着门板朝外喊道:“有什么事情。” “公子大人派属下过来看看,您有什么何需要吗?” 我需要你们集体示意做得到吗?塔维纳尔暗暗吐了口气,声音平稳的道:“暂时没有,不过之后的三餐都送到我房间里来吧。” “好的。” 等到脚步声走远,塔维纳尔转身进入房间自带的卫生间,开始收拾自己一身的酒气。 换了身宽松的白色睡裙,她边擦拭头发边走到舷窗边。 从这里往外看去是一片的蔚蓝大海,一晚上过去他们早就已经远离了陆地,天空有成群结队的海鸟掠过,水中时不时跃出游鱼。 远离陆地,似乎也远离了工作,远离了作为巡查官的事务,怪不得很多人旅游都喜欢到海上去,在这里,有种脱离世俗的自由感。 心情慢慢平静,塔维纳尔坐到安乐椅上,轻轻晃荡着安乐椅,积累的疲惫慢慢发散。 隔着船板,听着一道道海浪涌动,听着海鸟的叫声,塔维纳尔逐渐又有了困意,眼睛一点点闭合。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舷窗之外的天色已经来到黄昏,夕阳的辉光在海面上洒下一片金黄,波光粼粼。 头发已经干了,她将毛巾晾到一旁,打了个哈欠,身体状态回到了最佳。 从箱子里找出一本小说开始翻看,约摸又过了半小时,房门又一次被人敲响,她走过去打开门,之前那个愚人众送来了晚饭。 抬眼看了下对方的神情,虽然有面具遮挡,但抿着的嘴角依旧能看出对方面对上司的谨小慎微。 看起来昨天的事只有她在尴尬,其他人估计都不记得这回事了。 这就好,她松了口气,接过餐盘,朝对方点点头,“辛苦了。” 见她要关门,那个愚人众连忙开口:“塔维纳尔大人,公子大人让我问您是否要到甲板上去钓鱼。” 钓鱼?她昨天就是跟公子出去才发生后面的黑历史的,想起昨日自己做出的种种离谱行为,短时间内她都不想看到达达利亚。 “不了。”她冷淡拒绝,后退一步,“半小时后麻烦来取餐盘。”说完果断关上房门。 送饭的愚人众摸了摸面具下的鼻子,回到甲板上,来到正在垂钓的达达利亚身边。 “公子大人。” “她没来啊。”达达利亚看了眼手下,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是的,塔维纳尔大人只让我半小时后去取餐盘。” 达达利亚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轻松道:“那就按她说的做好了。” 愚人众看着自家悠哉悠哉的上司,犹豫了一会,看他确实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大着胆子开口:“您很少对其他执行官这样,属下愚钝,不知那位大人,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达达利亚仍旧看着海面,头也不回的道:“嗯——非要说的话,我们都忠于女皇大人,这就足够了。” 他现在都记得塔维纳尔昨天指着他的鼻子嚷嚷“你又不是女皇陛下,***嘛要听你的”的语气。 那种理所应当的高傲,多数时候也是他面对其他执行官时的真实心理写照。 而更深层的原因嘛——总感觉她身上很有至冬的感觉,每次看到她,就总是让人回想起风雪不歇的故乡。 而仅仅只是想到家乡和家人,就足以让他展露笑容了。 与昨天相比,气温变得更低了。 塔维纳尔站在舷窗前,入眼的海洋已经开始覆盖上一片片冰层,半月过去,她知道距离至冬已经很近了。 换上自己压箱底很久的冬装,她披上斗篷,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甲板上。 凛冽的海风吹来,现在的甲板上人不多,即便是在雪国长大的至冬本地人,也很难忍受这是刺骨的寒风,此刻他们更多的是窝在温暖不透风的房间里。 空气中的冰元素相当活跃,塔维纳尔感觉到神之眼引导入体内的元素力活泼无比,此刻感受到身体里的冰雪力量无比充盈。 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她抬眼望向远处。 极目远眺,海的那一头,一片白皑皑的陆地出现在海平线上。 至冬国,我回来了。 第36章 种子 客船停靠在港口,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走下舷梯,脚下的土地冰冷坚实,踩踏上去,那种寒意即便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 塔维纳尔整个人缩在厚重的大衣下,凛冽而过的风扬起她的发丝,冰蓝的眼眸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相互映衬,犹如一幅配色和谐的绝美画卷。 呼吸间白色雾气氤氲,塔维纳尔望向达达利亚,正色开口: “我会先去至冬宫述职,此行有劳照顾,就此别过。” “别急着走啊。” 达达利亚笑着往前几步挡在她面前,有点好笑地问,“难道我就不用述职嘛,一起走吧,距离至冬宫也还有段距离,我都让人提前安排好车了。” 说话间两驾马车在他们前边停下,达达利亚则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肉都送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塔维纳尔登上其中一架马车的车厢,穿过条条街道,窗外掠过至冬风格的建筑,一路朝着至冬宫的方向驶去。 高耸庄严的宫殿一如她上次所见,无声的伫立在那里,一排排列兵镇守在关口,神情肃然,双目如同鹰隼般直视前方。 愚人众第十一执行官名声在外,即便是不佩戴身份标识,卫兵们也能将其认出。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少女,气质冷冽仿佛冰雪本身,一枚银色的徽章别在她的胸前的衣领之上,其上是一只翩跹的苍鹰。 看到他们过来,门口的卫兵神色越发严肃专注,下意识的又挺了挺背脊。 没有人敢为难这两位大人物,即便是新上任不久的巡查官,即便还没有什么显赫功绩,那也是女皇陛下亲自任命的。 只要理性还在,在场的没谁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例行的询问后,他们便被放行。 有卫兵小跑着奔向后殿,前去通报。 自从踏入至冬宫,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就没再说过话,两人都是摆正了神色,以最精神最郑重的姿态迈入大殿。 此刻这里所有人都被遣退,空旷的大殿内每一点声响都被无限放大,原本的寂静犹如冰结的水面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被一点点踩裂,塔维纳尔和公子在大殿内前行,来到冰雪王座的下方。 “参见女皇陛下。” “参见女皇大人。” 他们一同行礼,眉眼低垂,姿态虔诚。 冰之女皇端坐在最上首的王座,绝色的面容神情淡漠,仿佛时光都在她的眼中冻结。 她俯视着两人,空旷的宫殿让她清冷威严的声音带上了庄重的回声: “我的利刃,我的臣民,此次外出,为我带回了什么?” 冰之女皇首先看向公子。 达达利亚一下站正,以手按胸又行了一礼,无光的蔚蓝眼瞳坦然与上首的最高统治者对视着。 他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轻快,郑重的开始了他的述职:“回禀女皇大人……” 塔维纳尔就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直到对方讲完,冰之女皇轻轻阖眸颔首,那双摄人心魄的冰蓝眼眸再度睁开,转向塔维纳尔。 “你呢,我在外翱翔的苍鹰,在你的眼中,见到了何种光景?” 冰之女皇的话语相较对公子的公事公办来说,罕见的多了那么一点期待。 对于情感从不外露的至冬女皇而言,这很少见,达达利亚在心中小小诧异了一下,他并未参与塔维纳尔的授勋仪式,对于这位巡查官的分量一直只是处于听说的阶段。 如今看来,她对女皇大人确实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您不是都附身投影好几次了嘛,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我还用补充什么……塔维纳尔克制住心底抖机灵的念头,保持着那副冰冷中带着无上尊崇的神情,开口道: “属下最开始去了风神的国度,在酒馆中偶遇了那位扮成吟游诗人的风神……” 塔维纳尔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简单挑重点讲述。 其中不涉及谋略布局,大多数时候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加上有《记叙之书》的整理在前,因此她讲得相当快,十分钟左右便概括了自己一路的经历。 两人的讲述结束,冰之女皇态度并未有多少变化,结合在他们之前到来的女士的述职,她对整个过程有了较为完整的了解。 公子和女士那边都未发生超出预料的情况,冰之女皇示意公子可以回去休息了。 而塔维纳尔留下。 冰之女皇望着她,她也抬头望着冰之女皇。 片刻的安静后,塔维纳尔将自己在马车上就已经从行李箱中取出暂时放在大衣内侧口袋里的事物取出。 一个黑色镶嵌金边的盒子方方正正,只有手掌大小,看似能够轻易打开,但塔维纳尔深知它的坚固。 这是在最后一次见到温迪时,他委托自己交给冰之女皇的事物。 “女皇陛下,这是那位风神让我带回来的。” 塔维纳尔将黑盒子放在手心,用微风托举着奉上。 冰之女皇接过,并未立即打开。 她清冷的嗓音不带其他情感,“你做的很好。” 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塔维纳尔恭敬听着,克制住自己的每一个多余动作。 在独自面对这位威严的统治者时她还是有一定压力,冰之女皇不像已经退位自称凡人的钟离,只在偶尔才能窥见一丝属于岩王帝君的威势,更不想毫无架子的温迪,吟游诗人说起话来更想是和煦中带着一点调皮的清风,总能让人放松下来,忽视他作为神明的一面。 而冰之女皇,只是坐在那里,周身就裹挟着一种看不见,却能觉察到的无边无际的凛冽寒意。 这种寒意并非是对谁抱有恶意,她只是注视着你,一眼便望穿一切,所有的心思,所有的考量,都毫无保留的袒露着。不管是,还是恨也好,在她的面前都不重要了。 或许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早就只剩下无尽的苍茫。 直面这样的意志,对于凡人而言,本身就是在靠近冻结灵魂的寒渊。 “塔维纳尔。”冰之女皇转动着手上的盒子,良久,喊出她的名字。 塔维纳尔低下头:“陛下有何吩咐。” 冰之女皇苍白如雪的手指轻轻抚过黑盒的金色边缘:“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塔维纳尔诚恳给出回答:“不知道。” 冰之女皇打开了盒子,表情看不出变化,更准确的说,她甚至没往盒子里看一眼,直接将打开的黑盒转过来,面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看去,黑色的盒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 塔维纳尔的第一反应是温迪是不是在玩她。 紧接着,脑中空白了一阵,冷汗一下从她额头渗出。 “女皇陛下,”她语调都加快了一倍,“属下从拿到这个盒子开始就没打开过。” 真不是她动了手脚掉包了或是其他。 塔维纳尔嘴角隐隐抽动,温迪给个空盒是几个意思。 “我知道。”冰之女皇的语气有了一丝变化,似乎塔维纳尔冷汗直冒的样子让她有所触动,“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塔维纳尔,不要害怕。” 这话说出,塔维纳尔才终于找回了大脑,她刚刚已经连自己死后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她又看了眼盒子,里面确实是空的,冰之女皇在打开盒子的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动作,那东西是去哪了?莫非是她看不见? “女皇陛下,我能问盒子里的是什么吗?”她斟酌着语气和用词,颇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种子。”冰之女皇言简意赅。 种子……冰之女皇当初借他的身体和温迪对话时确实有提过,是什么的种子呢? “东西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啊?”她又一次没跟上老板的思路。 “我不确定在你手中它会是以何种形式出现,但既然这里是空的,那你确实应该收到了。” 不是,塔维纳尔眨眼,她有获得什么吗? 冰之女皇就那样看着她,不喜不悲,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塔维纳尔脱线的脑子重新连接,她飞速在脑中回忆拿到盒子以后她身边出现的种种事物。 温迪给的风系神之眼?不对,那是他分开给的,一开始就不在盒子里。 去往璃月的途中除了迷路以外一切正常…… 她思考着,陷入自己的思绪后,本能的开始用【旁观者】进行辅助。 突然,她的思绪凝滞了。 缓缓抬头望向女皇,她不确定的在对方看透一切的目光中张口:“是《——》?” 她的声音仿佛被擦去,有关《记叙之书》的语言居然无法被表达出来。 冰之女皇安静坐在王座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却胜过千言万语。 宫殿又一次沉寂下来,塔维纳尔呆呆站着,许久未有动作。 “塔维纳尔,”冰之女皇又一次开口,揭过刚刚的对话,“回到至冬后,先暂留一段时间吧,我需要一个助手。” 意思是稻妻她暂时不用去了吗?眼下满脑袋被繁杂思绪围拢的塔维纳尔没有任何犹豫的称是。 “我需要做什么。” 冰之女皇:“撰写文字。” 暂时压下情绪,塔维纳尔将注意力转移,有些困惑,一时间不能理解老板真正的用意。 看出她的不解,冰之女皇没有让属下自行琢磨旨意的爱好,直接了当的在之后给出了回答: “设立新的公示部门,对愚人众以及其余六国进行宣传。” 这……这是要做什么? “女皇陛下,您希望让普通民众了解眼下的时局?”她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这太过激进了,会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烦吧。 “不,我希望坚定他们的信念。” 第37章 要干活了 简单地说,冰之女皇想要塔维纳尔成立一个对内安抚民心的部门。 当然,就像老板的要求永远不会只有简单一个那样,冰之女皇还希望这个部门在稳定内部之余,还能在必要的时候对外部也施加一定的影响。 抛出这个问题后,具体的实施方案就看手下人的灵性了,总之女皇陛下让她放手去干,遇到麻烦也不要紧,万事有她撑腰。 走出至冬宫的时候,她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切。 怎么好端端《记叙之书》的存在就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敢情这不是老天看她混的可怜,所以给配的无条件金手指啊? 还有之前就不该抱怨自己没有具体工作项目的,现在好了,活上门了,而且还是从头开始建立一个新的部门,该怎么起头她都还不知道呢。 来到外面,先前送他们来的马车只剩下了一辆,问车夫得知达达利亚已经先走一步,赶着回去和家人团聚,走前还特地让车夫留话说不要忘记答应好的切磋,他过段时间会上门拜访的。 “本来还想问他看看有什么眉目的,跑得真快啊。”塔维纳尔提着行李箱,风中凌乱。 “大人,我送您回去?”车夫看塔维纳尔站在原地吹风,出声提醒。 “麻烦了。”塔维纳尔踏上马车。 回到冰之女皇赐予的府邸门前,塔维纳尔刚进门,一位年过半百,两鬓已经开始斑白的管家便迎了上来。 “欢迎回来,大人。” 先前说过,塔维纳尔的府邸曾经属于一位***,对方锒铛入狱后,因为此处刚好就在至东城内,加上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便被女皇赐予了她。 因为考虑到府邸不算小,她一个人打理实在太过困难,原先的佣人便被留下来了部分。 其中包括一名管家,两名女仆和一名园丁。 以塔维纳尔如今的工资,还是请得起这么多人的。 “好久不见,维亚切斯拉夫,最近家里情况怎么样?”最开始被冰之女皇从博士的实验室中带出时,她伤的很重,有好几天甚至都是不清醒的,全靠这些人照顾,她还是挺感激的。 维亚切斯拉夫是个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小老头虽然年纪还不到退休,但时间并未磨平这位先生身上的棱角,对于女仆们而言这是位不苟言笑,且挑剔非常的上司,不过对于塔维纳尔,他的态度会和缓很多。 “您一路奔波辛苦了,塔莉娅已经准备好晚餐,热水也烧好了,一直在等您回来。” “辛苦你们了。”塔维纳尔将行李箱交给对方,迈步进入宅邸。 填饱肚子,又洗了个热水澡后,塔维纳尔终于舒舒服服的窝到了壁炉旁的安乐椅上,打着哈欠翻开了《记叙之书》。 今天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全部被它记录了下来,包括冰之女皇的部分,在她当时想要说出《记叙之书》时,有关的音节全部遭到了删除,类似的力量她并非首次遇到。 还是在冰之女皇借用她的躯体和温迪对话时,在提及某样事物的时候,也出现了相同的状况,本该讲述出来的声音凭空消失,如同被什么无形的规则强制删掉了一样。 她从获得《记叙之书》到今天之前,都未尝试过在现实中讲出《记叙之书》的名字,直到今天,她才确定这个所谓“金手指”的特殊。 它的层次绝对不低,且与神明,乃至更高层的天理都有着某种联系。 温迪所说的种子,就是它? 说它是种子,那又是抽象的比喻还是事实如此呢?如果它是某样事物的种子,最后又会萌芽出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她身上,这也是冰之女皇安排好了的吗? 这位神明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局?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她一把挥散书册的虚影,摇晃着安乐椅,思考起眼下正面临的问题。 “内外兼修的部门啊,而且做的还是文书工作……”塔维纳尔任由思绪发散,联想起一个个可能。 “嗯,说起来,好像还真有个这样的部门。”塔维纳尔摸着下巴,表情慢慢舒展。 她打算组建一个新闻部门。 虽然提瓦特在这方面并不发达,但应该是可行的。 明天就去收集信息,然后丢到【逻辑演绎】模拟一遍,看看能进行到什么程度。. 然后就是设计一个正经部门要有的行政体系,最好是要在她外出的时候也能独自远行,不会拖后腿。 而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或许能借鉴的,富人和公鸡,这俩算是比较熟悉这一套体系的人了,背靠女皇,他们想必也不会给出太坑的回答。 然后是人手,得足够信任才好,不过她在至冬根基太浅,压根没自己的人脉渠道,更别提什么信任的人了。 仔细想想,也不用必须忠于她,忠于冰之女皇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可选范围也就变大了,从愚人众里选就很不错,毕竟那些人为了女皇是真的什么都能做的。 想到这里,塔维纳尔眉头微皱,她突然想起一个愚人众的入职来源。 愚人众们虽然大部分都是自愿参军效忠女皇的,但还有一部分,来自一家孤儿院。 壁炉之家,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孩子们在那里长大,长大后的很大部分人都会直接进入愚人众,这批人的忠诚度可以是高到了某种恐怖的地步。 对他们来说,为了女皇陛下,为了至冬,去死都是无需犹豫的。 看来,自己也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同僚,仆人——阿蕾奇诺了。 考虑的这几位同僚之间的关系,她很快决定好了顺序,先去壁炉之家,看看能找来多少人手,再去市政厅找市长先生聊聊新部门的建立,最后去听取一下大银行家的建议,顺便把拨款需要也说一说。 一通整理下来,确定没有遗漏过后,塔维纳尔立即动笔写了三封信,让管家派人去分别投递,向那三人说明了自己接下来的拜访请求。 然后,就是等待回复了。 第38章 壁炉之家 没有让她等太久,三位同僚先后回复,谈妥了拜访时间。 预定的时间很快到来,她的第一站是壁炉之家。 这家孤儿院所在的位置处在至冬城较为边缘的位置,占地面积不算小,门口挂着壁炉之家的牌子,灰色的石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压抑。 门口站着一位教师打扮的成***人,她戴着方框的银框眼镜,面带微笑,自我介绍是这座孤儿院的副院长,奉院长之命再次迎接她的到来。 女人很健谈,一路介绍着孤儿院的种种,从孩子们的日常,到职工教师们的相处,可以看出,她相当喜欢这里。 塔维纳尔在进门后就开始打量这所孤儿院。 虽然现在是冬天,天上时不时就飘雪,但院墙内的地面却被扫得相当干净穿着素色棉服,年纪大小不一的孩子们在院中追逐打闹,时不时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来访的客人。 “现在是孩子们的休息时间,再过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他们就该去上课了,我们给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准备了不同的课程。” “不过因为教师人数的短缺以及孩子们的年龄分布也不平衡,所以会把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合并到一个班级。” 副院长随手替一个经过的孩子摘下了贴在后背的纸张,并交还到他手上。 看着那孩子气势汹汹的冲向另一群孩子,周围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们的精力比起大部分老师都充沛,管理这些小家伙总是要提起十万分的精神。”副院长在前推开了进入室内的门,“这边请。” 不同于外部灰色石墙给人的压抑,内部的墙面反倒是令人放松的米白色。 正对大门的便是向上的楼梯,副院长不急于带她前往院长的办公室,而是慢慢沿着走廊一间间房间的参观起来。 “这里是11到12岁孩子们的教室,这个年纪他们除却日常的功课以外,已经能够帮着我们做一些简单的打扫工作了。” “这是孩子们的阅读室,我们院长会从各地收罗回来书籍,所是部分图书馆和政府部门淘汰下来的书籍,在进行分类后放在这里,供孩子们阅读。” “这是……” 一楼参观完,塔维纳尔跟随着对方上至二楼。 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子,窗前摆放有一张书桌。 一般来说走廊上很少会这样放置家具,因此那张书桌一下子便吸引了塔维纳尔的注意。 书桌上堆着高高的笔记本,墨水瓶,羽毛笔随意放置,地面散落着纸张,每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向副院长询问得到准许后,塔维纳尔走向书桌。 俯身捡起地上的纸,文字主人似乎相当自由随性,字迹时而倾斜向上,时而上下跳跃,时而规整无比,若非字迹相同,很难想象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有时候很羡慕那些每天吃饱以后就能心安理得去睡觉的人,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明天和今天不会有任何不同。” “大家似乎很难理解我所担忧的问题,如今的至冬在女皇的带领下一切都无需担忧,总说至冬人想要的未来终会到来,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 “米利亚真是无可救药,再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我会疯的,他居然连最基本的算学问题都无法理解。不不,真正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他整晚都不会停歇的呼声,我受够了,我要向院长提出更换室友的申请……” “被拒绝了,这是预料之内的结果,毕竟除我以外,还有谁能忍受米利亚的聒噪,院长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其他人不愿意调换,而院内又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除非我愿意搬到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楼梯下。” 放下手中的纸张,塔维纳尔朝桌上堆放着的十几个笔记本看去。 这些不会也是和手里差不多的日记内容吧? “这都是一个叫瓦吉姆的孩子写的,他是我们这里识字最多的孩子,已经能帮生病的老师代教文字,教的还算不错,因此,他要将书桌从房间挪到二楼走廊的要求被我们满足了。” 副院长将地上散落的纸张一一捡起,整齐叠好,放到一旁,又将未盖好的墨水瓶盖上,羽毛笔放到一旁。 塔维纳尔发现这位副院长有随手整理的习惯,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每个动作轻盈又自然。 她们随后又被其他的几个教室挨个走了一遍,塔维纳尔发现这家孤儿院从某种程度上比一般家庭的条件还要好上不少,他们每周至少有一次音乐课,一次美术课,三次户外活动,住宿年纪比较大能自理的八人一间,年纪小的在老师的陪护二十人一间。 食物上虽然称不上丰盛,但各类营养需求都得到了朴素的满足,而且量大管饱。 衣服的话有捐助而来的旧衣服,也有孤儿院统一定制的衣服,颜色并不鲜艳明亮,款式也不新颖,但衣料和厚度都相当足够了,或许孩子们会寻求新颖的变化,因此那部分捐助来的旧衣服也能满足他们。 这里的孩子除开先天畸形和残疾的,几乎每一个都是唇红齿白健康非常。 这就是阿蕾奇诺的壁炉之家。 “前面是我们院长的办公室,她已经在等您了。”副院长将塔维纳尔引到四楼左侧倒数第二扇房门前,上前敲响了门,后退一步微笑着对塔维纳尔点头。 “请进。” 听到门后传出的声音,塔维纳尔拧动把手,推门而入。 正对着门的是一扇巨大的窗子,房间的左侧是一个大书架和办公桌,右侧有着一个壁炉,温暖了整个房间。 中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块巨大的兽皮地毯,环形的沙发摆放在其上,对着壁炉和门口。 阿蕾奇诺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套茶具,氤氲的蒸汽从杯中升起。 “欢迎你的到来,我的客人”阿蕾奇诺向着对面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在这里无需讲究那些繁琐的礼节,我们可以更随意点。” 第39章 招聘 “你的需求我已经知晓,想要找几个能干的孩子,对吧?”阿蕾奇诺单手支着下巴。 塔维纳尔一边坐下,“是的。” “在信中不方便长篇大论,眼下可以聊聊你的要求了,方便让我知道这些孩子是要去做什么吗?” 阿蕾奇诺毫不掩饰她的想法,“毕竟我算是看着孩子们长大,他们未来的去处,为了女皇,无论是去他国潜伏也好,还是直接参军也好,总是令我这个大家长在意的。” 塔维纳尔微歪脑袋,语气淡淡:“你很在乎他们?” “自然。”阿蕾奇诺为两人倒上热饮,“我知道在你们看来,一边收养孩子,等他们长大以后又送他们上战场去死,这件事相当荒唐。” “我无意解释什么,你来这里也只是想找几个忠诚的棋子不是吗?何必深究这些。” 塔维纳尔点点头,“我需要几个具备一定书写基础的孩子,他们不需要上战场,不需要去深山野林,也不需要在一个小村落隐姓埋名潜伏几十年。” 阿蕾奇诺举杯的动作停了下来。 半晌,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终于正视起塔维纳尔的眼睛。 “那还真是个好工作,文书类型吗?我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她抽出口袋里的钢笔,走到另一边的书桌前,撕下纸张刷刷刷写着什么。 “除了这些呢?还有别的要求吗?” 塔维纳尔思索片刻,留影机已经能够为大部分报道配图,但是传统手绘也还有生存空间。 “有擅长机械或者留影机操作的孩子吗?或者懂美术的。” 阿蕾奇诺点点头,“有,而且是同一个人,米利亚。” 说着她倏的又笑了声,“这下瓦吉姆总不会天天给我写投诉信了。” 甩干墨迹,阿蕾奇诺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那位副院长还在附近,很快就接过她手中的纸下了楼。 阿蕾奇诺转过身,面向塔维纳尔摊开一只手,“她会把符合条件的孩子带过来,你自己挑选。” “谢谢。”塔维纳尔说。 对方却只是摇摇头,缓步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反倒是我该谢谢你。” 塔维纳尔不解眨眼,阿蕾奇诺将钢笔挡在两手之间,望着桌面: “这些孩子大都就要去参军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很少能再回来,北境的兽潮和雪灾今年也到了最严重的时候,精疲力尽的魔物们往往危险又极端。” 而如果跟着塔维纳尔走,好歹不用去面对这些。 塔维纳尔了然,“你确实在乎那些孩子们。” 阿蕾奇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那双奇特的眼睛里只剩平静。 “哦——瓦吉姆,你是不是又把糖当成盐了,而且还放了好多,这汤还怎么喝啊!” 饭堂内,有个孩子兴冲冲的尝了口刚盛的热汤,一口下去险些喷出来,随即不满的进入到厨房,发现今天负责煮汤的又是瓦吉姆。 “嘿,没看见大厨正在构思他的世纪著作嘛,让你喝口甜汤怎么了。”一旁有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煽风点火,“他至少他今天在魂游天外的时候还记得分辨颜色不是吗?” 瓦吉姆是个黑发蓝眼的少年,此刻正皱着眉毛眯着眼睛搅合餐勺,对于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庸俗,甜的才好喝。他无不鄙夷的想着,有本事别把他安排进厨房,这里的油烟几乎要把他的脑子糊上了,哪还分得清糖和盐。 他的眼睛略微发红,最开始的浓烟让他泪眼模糊,几乎看不清前方。 “哈,他那些大作,送我烧炉火我都觉得熏得慌,至冬人都忙着呢,谁有空看那些蚂蚁在纸上爬啊。” “是啊,听说北境的寒灾越来越严重了,兽潮经常袭击村庄,知道吗,我老家就在那边,不过被兽潮踏平了,真希望之后的征兵能把我安排过去。” “喂,你开玩笑的吧,不要命了?” 听着那俩人反而还闲聊了起来,瓦吉姆一丢厨勺,挤开他们大步出了厨房。 “哎,你上哪去——” 那个端着碗的少年刚想伸手,就被一旁的人拦住,对方朝他摇了摇头。 “他的亲生父母好像就是死在兽潮里的……”同伴压低了声音。 瓦吉姆来到外面的大餐厅,时不时有人朝他举着汤碗抱怨,全部被他无视。只身来到外面的走廊,打开今天的窗子,迎着冷风望向外面的街道。 “瓦吉姆?”孤儿院的副院长不知何时来的她的身后,她手里还拿着张纸,“怎么不去里面,又和人吵架了?” 瓦吉姆摇摇头,正想说不用管他,副院长却一手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餐厅走去。 “好了好了,不管你遇到了什么烦恼,暂且都先忘记吧,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副院长拿着纸张进入餐厅,一众孩子陆续转过脑袋,有的热情的打招呼,邀请她一起吃饭。 “院长!今天瓦吉姆又放错调料了!” 也有人抓紧机会告状,看着被副院长拉在一旁的瓦吉姆,以为她正是为此而来。 瓦吉姆现在的角度正好看得见副院长手中的纸张,其中有自己和几个人的名字。 “好了,孩子们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谢谢。”副院长抬手下压,等到他们安静下来,才讲出了自己的来意。 “女皇陛下身边的一位大人物亲自过来招收人手,现在被我念叨名字的都出来。”副院长晃了晃手上的纸张。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副院长带着五个少年少女进入。 他们脸上有种稚嫩又青涩的感觉,神情既好奇又畏怯,不知道副院长在这之前都和他们说过什么。 “这是维克多利亚,这是阿琳娜……” 副院长一边走一边介绍,挨个点过:“米利亚、瓦吉姆还有帕维尔。” 塔维纳尔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介绍完后,五个孩子一起朝前一步,向塔维纳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维克多利亚擅长叙事描写,风格简略流畅,叙事节奏相当不错。”阿蕾奇诺在旁道,到书桌后面的暑假中抽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这是孩子们平时文学课上的作业,你可以进行参考。” 塔维纳尔浏览的同时,阿蕾奇诺也未停下,将剩余四个孩子的特长简略描述,最后道: “虽然他们的技巧比起那些成名的作家要欠缺上不少,但他们也还足够年轻,可以向着你需要的方向进行发展。” 塔维纳尔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其中有两个孩子的写作确实非常出色,随着她放下文件夹,五个孩子也都紧张的起来。 第40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 来时的路上,副院长就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都已经简略的告诉大家,此刻谁被选中,就代表着他一生的命运都会因此改变。 没有谁是不被需要的孩子,这是院长告诉他们。 也正因如此,壁炉之家吸纳了无家可归的他们,给予他们温暖的房屋与充足的食物,让他们长大。 在长大后,作为这一切的回报,他们也将投身到女皇陛下的伟大事业中去。 这是他们自小就被灌输的理念,也是他们一直所期望着的,实现自身价值的途径。 少年少女们紧张的看着最中心那个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他们大的少女,如果幸运,这将是他们今后的领导,荒山河谷也好,冰雪高原也罢,只要女皇需要,只要长官下令,那便是拼尽性命也要前往。 塔维纳尔看着他们眼中的稚嫩与执拗,那表情,仿佛即将朝他们而来的是刀山血海,而他们也早早做好了为此献身的觉悟。 在这样年纪的孩子的身上种下如此烙印,阿蕾奇诺,你心里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自然没有谁回答她心中的疑问,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做出挑选。 “这五个我都要了。” 掀不起波澜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五个孩子皆是睁大的双眼。 副院长诧异的微张嘴巴,随后又抿起。 由于阿蕾奇诺此刻站在塔维纳尔的身后,她并不能看到那位执行官的表情。 “没有问题。”只是两秒的停歇,身后的阿蕾奇诺便给出了回应。 她绕过塔维纳尔,走到五个孩子的面前。 五个人敬畏又钦慕的看着她,努力站直身体。 “从今往后你们便正式成年。” 阿蕾奇诺开始挨个整理孩子们的衣领,抚平他们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如同一个送别孩子的母亲在临行前最后的关怀。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也不乏温柔。 “你们的身份不再是壁炉之家的孩子,” “而且保卫至冬,守护家园的战士。” “你们的兄弟姐妹会以你们为榜样。” “你们的故事会被他们所铭记。” “孩子们,恭喜你们长大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也整理好了最后一个孩子的衣领。 她轻轻在这个孩子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记得给弟弟妹妹们写信。” 阿蕾奇诺转过身,看着塔维纳尔,“现在,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我不着急。”塔维纳尔淡定自若的喝了口热饮,“下午我会派车来接他们的。”她说着转向那五个孩子:“可以先去收拾行李,顺便跟兄弟姐妹们道别。”. 副院长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感谢您的慷慨。”她摸了摸维克多利亚和米利亚的脑袋,“还不快去?” 五个孩子仿佛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一样,不是马上就离开,这让他们轻松了不少,感激的朝塔维纳尔鞠了个躬后,在副院长打开门后小跑离开。 看着他们跑开,塔维纳尔将杯中的热饮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告辞。 “你需要这么多人?”副院长离开后,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人,阿蕾奇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我很好奇,如果我喊来的是十个人,你也会照单全收吗?” 塔维纳尔将杯子放回茶几,不疾不徐的回答:“由于北境寒灾和兽潮的缘故,阻击兽潮的第一道防线人手紧缺,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孩子到了参军的年纪了吧。” “所以是你的同情心在作祟?” “你可以这么认为。” “……”阿蕾奇诺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承认,一时失语。 “好吧,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你能带走他们,我很高兴。”阿蕾奇诺放弃了深究。 “不用客气。”塔维纳尔乐得节省精力编故事。 离开壁炉之家,她的下一站是市政厅。 “得赶在太阳下山前跑完。”抬头看看眼天色,她挥手招停了一辆马车。 “去市政厅,麻烦快些。”她特意强调了一下。 “好的,您坐稳了。” 那个脸上洋溢着憨厚笑容的车夫爽朗回答,塔维纳尔刚上马车坐稳,就觉得屁股底下的座位朝着一个方向而去,由于惯性,她的上半身大幅度的摇摆了一下,车厢并不宽敞,险些撞到对面墙上。 马车带着她一路疾驰,很快就进入了繁华的市中心,路上人来车往,塔维纳尔本来还担心以这个速度,马车怕是要撞到人,一路跑来愣是擦都没擦到路人,在后方偶尔传来的几句怒骂中,马车稳步向前。 脚步微放的下了马车,付了钱,看着马车夫那一脸朴实无华的憨厚笑容,塔维纳尔对于不能以貌取人这几个字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至冬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怀揣着敬意目护送马车远去,她站在原地吹了会儿风,直到胃里翻腾而起的那股感觉稍稍平复,这才迈步向前。 走入市政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有的是市民,有的是政府官员,塔维纳尔站在门口张望片刻,打算找个人问问路,一个穿着政府官员制服的男人就朝着她走这边来。 男人在她几步外停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圈。 “是巡查官阁下吗?” “是。”看来公鸡普契涅拉对于他的造访早就已经派手下做出了安排。 “市长大人吩咐我来接待您,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这边请。” 塔维纳尔没有意见。 两人穿过市政大厅,搭乘升降梯来到三楼,踏上一条弧形走廊,越过一扇扇门,最终来到一扇挂着市长办公室门牌的门前。 男人你手在门上轻扣,“市长大人,巡查官阁下到了。” 听到门后的请进后,男人替她打开了门,请她入内。 和仆人阿蕾奇诺相比,公鸡普契涅拉的办公室明显缺少了一些生活气息,除开书柜、办公桌以及一面墙上的巨大地图外,再无其他。 和他的办公桌上正整齐码放着一摞文件,那位个头不高,有着尖耳长鼻等明显非人特征的市长先生从手上的工作中抬头,不大却锐利的眼睛透过小圆眼镜看向门口。 第41章 老狐狸们 “欢迎回来,听说你在外替女皇陛下办成了几件大事,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我想这些今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聊,这才刚回来几天,就又开始忙碌,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呵呵。”普契涅拉笑容和蔼,仿佛一个亲切友好的邻家大爷。 塔维纳尔反手关上身后的门,走到办公桌前的几步外站定,开门见山: “市长先生,女皇陛下希望我组建一个新的部门,用于控制国内的舆论,然而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希望向您请教一些问题。” 普契涅拉微笑着点头,“我很高兴自己的经验能帮助到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塔维纳尔没有立即提出问题,在对方的注视下将手伸进衣兜,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翻开。 普契涅拉微微挑眉,看来准备得很充分。 “唔……第一点,一个能自如运行的部门都需要哪些岗位?”塔维纳尔看了一眼册子,抬头看着普契涅拉将后续的话语讲完。 笔尾在桌面上轻磕两下,普契涅拉在脑中组织好语言,以求自己的讲解不会太过复杂:“首先,我们要确定执行的顶端……” 塔维纳尔认真听着,借助《记叙之书》将对方所说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并结合回答时不时提出新的疑问。 就这样,塔维纳尔将小册子上的问题全部问了一遍。 两个小时后,普契涅拉又一次伸手拿过一旁的水壶,倒出了最后半杯水,慢慢饮下。 塔维纳尔站在原地仿佛在回忆刚刚的对话,两眼放空,其实是在查看《记叙之书》上的内容。 “还有哪里不明白吗?”普契涅拉手捧水杯问。 “已经理解了,感谢您的帮助。”塔维纳尔点点头,看向壁钟,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再次感谢市长先生能抽出宝贵的时间与我见面。” “无需如此,既然是女皇陛下的命令,我自然应该给予关注。”普契涅拉一副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的模样,不过涉及冰之女皇,塔维纳尔相信他的帮助确实出于真心。 “你确认好部门的成员后记得来登记就好,市政府给予在编人员的待遇会在随后下发,目前确定办公地点了吗?需要场地的话我也可以提供。” 在离开前,他又按着额角提醒了一下。 塔维纳尔微微弯腰,“我会牢记在心的,办公场地的话麻烦请在我住处附近寻找,不用太大的地方,部门成员不会很多。” 说完等到对方应允,她便回转身体走到办公室门前,推门离开。 走廊上还站着刚刚领她进来的男人,此刻见她出来,便又上前:“需要我送您离开吗?” “我记得路,你忙自己的事情吧。”塔维纳尔自己朝着来时的路线离开。 在她离开不久后,办公室的门又一次打开,普契涅拉柱着手杖走出。 “市长大人。”男人连忙行了一礼。 普契涅拉轻轻颔首,径直朝着走廊一端而去。 “市长大人,有什么是属下能做的?”男人小心翼翼道。 普契涅拉脚步一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位巡查官需要属下派人稍微盯一下吗?” “可以。” “她应该没有对您不敬吧。” “没有。” 走着走着,普契涅拉又一次顿足,那双精明非常的眼睛里少见的透露出一丝疑惑,“你也要去盥洗室?” 男人的脚步倏然停顿,略显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跟着我?”普契涅拉更疑惑了。 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跟着普契涅拉已经来到三楼卫生间的外面,脸色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又有点惶恐,“属下……一时没注意,那个,大人您慢走,我,我去派人盯梢。” 等到走远,男人这才伸手擦了把冷汗,心说您去上个厕所至于一脸严肃吗,还以为是和巡查官对话后有什么命令要下发,还想着帮忙跑腿献献殷勤呢。 嘶,话说自己这次差点围观上司上厕所,明天不会变成护城河上漂着的新鲜尸体吧,市长大人应该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塔维纳尔又一次挥手拦下了新的马车,并且抱着对车夫技术水平的信任,没再提要对方开快点的要求。 最终她被安安稳稳的送到了距离至冬城不远的郊外的一栋府邸前。 一下车,塔维纳尔就看到了站在府邸门前披着身深色厚实外袍的潘塔罗涅。 “我想着你差不多也是时候到了。” 男人笑眯眯的看着从马车上跳下的人,“真是有段日子不见了,阁下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塔维纳尔刚站稳的脚险些一崴,她看了看潘塔罗涅,又看了看他身后占地面积巨大的府邸,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你这要是寒舍,我那岂不是狗窝。”她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豪宅,满脸的无欲无求。 “您说笑了。”潘塔罗涅脸上挂着那张很少变化的标准笑容,“这也是多年积攒下来的微薄家底,钱财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不得真。” “大银行家恐怕也忙,我就不和您兜圈子了,有几个问题请教,是在这说还是进去说。”塔维纳尔不想再听这人明里暗里的炫耀家产了。 万恶的资本家。 “哪有让客人在外受冻的道理,请随我来。”潘塔罗涅还是笑眯眯的,单手向前一引,背负着双手在前引路。 从进入大门到穿过院子,最后来到潘塔罗涅宅邸的待客厅,一共就花去了近五分钟。 一路的各种烧钱设施看过来后,塔维纳尔最终坐在沙发上时,心境上已经彻底的无欲无求了。 对于前段时间跟着公子乱报销账单的那一点点愧疚之情也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甚至觉得报少了。 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一句话。 可恶的资本家到底从广大人民群众的身上吸了多少血! 之后就是重复在公鸡普契涅拉那里的事情,掏出小本本对富人潘塔罗涅进行采访。 潘塔罗涅叫人端来茶水和精致的点心,游刃有余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问题问完,塔维纳尔又真诚无比的提出了经费申请。 “经费啊,这倒不难,不过据我所知市政厅那边对于新部门也有拨款,您还缺我这点小钱嘛?”潘塔罗涅笑吟吟的微微歪了下脑袋,像是护在自己财宝面前的恶龙。 第42章 终于不是光杆司令了 说服潘塔罗涅花费了她一个小时。 到最后,对方突然答应下来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不过看着潘塔罗涅那张意味不明、非常乐子人的笑脸,感觉这人好像并不是被她说服的,反倒像是看戏看够了以后心情好,所以才答应。 有种令人不爽的傲慢,突然心情就不是很美丽了。 她理智的压抑住了自己深究的冲动,怕忍不住动手。 “过段时间经费就会下发到你的账号,记得去确认。”尾音上扬,潘塔罗涅的声音里满是愉悦。 所有事情都做完,塔维纳尔自然没有再在这里久留的打算,简单的告别过后,便离开潘塔罗涅的府邸。 站在门口,她站在原地看了看道路的两边。 作为郊外,这里当然是连个路人都没有。 塔维纳尔在转身回去借辆马车和自己走之间摇摆了一下,选择了尊严。 藏在衣摆下的风系神之眼微微亮起,塔维纳尔的脚下扬起风,整个人如同被淡化的虚影,仅仅是几秒过去,便与清风合一,向着城市的方向吹去。 先前在海上没有落脚点稳固自己,腾不出时间让她完全风化,这才是她借用风系元素力赶路的完全体。 就是读条有点长,容易被限制。 宅邸之内,潘塔罗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远远看着门前发生的一切,听到手下的汇报,轻笑了声。 “她还真是讨神灵们的喜欢。” 单手扶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他的目光从那阵远去的清风上收回,眼镜腿上挂着的细小链子擦过手背,带来些许凉意。 “天冷了。”他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后,守在房门口的女仆走到壁炉前,添入更多的柴火。 塔维纳尔以风的形态掠过城市上空,对于至东城的全貌有了更深的了解。 城内总共有五个区域,分别是商业区、行政区、居民区、富人区、以及最大面积,也最为老旧破败的贫民区。 塔维纳尔看向最西侧的那片区域,房屋最高不超过三层,最多的是简易搭建的棚屋,以及一座座高耸的烟囱。 那些烟囱里持续不断的喷出黑色或者灰色的浓烟,将半侧的天空都染得格外阴沉,而临近西侧的那条河,也呈现出一种被污染了的黑色。 之前只是听说,但现在亲眼看见如此场景,作为一个曾经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她非常清楚那些工厂会带来的影响。 至冬的工业相当发达,而这些,就是发达的代价。 女皇陛下也是看得到的吧? 不过以神明的眼光来看,这些所谓的污染或许不值一提,到时候集中处理一下就好。 收敛住思绪,她转身滑向自己住所所在的富人区。 一阵清风落在地上,打着旋显现出具体的人形。 “遭了,好像忘记派人去壁炉之家接人了。”看了眼已然落山的太阳,那个在至冬并不明媚温暖,仿佛只是一个光源的天体还未消失太久,现在勉强也还算是下午。 她赶紧喊来管家,交代好对方壁炉之家的弟子后,让他雇三辆马车赶紧去接人。 她打算暂时把人安排在家里,反正一楼空闲的房间也多。 虽然有点可耻,但不得不说有钱是真的好。 大约一个小时后,五个孩子便被管家接了回来,而在此之前,塔维纳尔也让两个女仆打扫出了五个房间,宅子里原本的被子不够,还又出去买了几套回来。 五个少男少女怀着忐忑的心走入这间陌生宅邸,在看到塔维纳尔这个熟人后,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 他们坚定起眼神,注视着自己今后的长官,发誓无论今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会走下去,不会让壁炉之家蒙羞。 就在他们怀着满腔的热血等着长官发号施令时,塔维纳尔淡淡看了几人一眼,“从今天起,每人每天交一篇稿子,交给管家,他会帮你们投给目前至冬国最大的出版商。” 少年少女的热血凉了一半,有一个鼓起勇气举起手,表示自己有问题。 塔维纳尔嗯了一声,不留不冷不热颔首,“说。” “报告长官,这是要我们伪装成作家潜入学者群体吗?” 看向那双期盼满满的眼神,塔维纳尔的回答就亦如冬日的寒风,浇凉了剩下的一半热血。 “不用伪装,也不用潜入,你们的目标就是成为合格的作家。” 不是披上战甲踏上战场,不是潜伏进危险的地方获取情报,这是哪门子参军? 他们真的是来到某位职位不低于执行官的大人手下了? 这未免也太过和谐了,和那些参军的哥哥姐姐们寄回来的信里所描述的生活相差太大,以至于显得不真实。 “……”几个人面面相觑。 “好了,把行李放到自己的房间去吧。” 两个女仆引着他们前往新房间,瓦吉姆站到五人的最后,看着站在原地不动,就那样看着他们的塔维纳尔,咬了咬牙,“长官,我……” 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般,但是当塔维纳尔看来时,他却一下收了声。 “抱歉,”他垂下脑袋,“只是我们要写到什么时候?” “直到成为合格的撰稿人为止。”塔维纳尔给出回答。 打发走这批小孩,塔维纳尔便回到楼上,再度翻起《记叙之书》来。 虽然知道这玩意问题不小,但能确定的是它的问题是潜藏的,短时间内不会爆发,或许要到冰之女皇获取所有神之心,展开下一步计划时,它的异常才会显现出来。 所以在此之前,用是肯定要正常用的。 《记叙之书》将她这一天的经历全部记录了下来,在全新的页面。 看来冰之女皇颁布给她的任务,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神不愧是神,位格很高啊,一句话就能提升自己这个任务的奖励。 等到自己构想的新闻部完成,大概就又能获得一个新能力了,再不济也能加加强一波。 将上面与公鸡和富人两人的对话重新阅览、分析再通和,她慢慢构思起部门的内部结构来。 第43章 薅羊毛和见世面 在等待公鸡和富人回复的时间里,她也没有闲着。 先是按照冰之女皇先前的吩咐,时常上门找领导汇报工作进度,然后就是在至东城内大街小巷的转悠,去各大书店和图书馆收罗书籍。 有着《记叙之书》的存在,她辨别书籍内容的真假相当简单,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往书里录,录不进去的就是编纂的。 当然,就算是编的,她也不会全盘否定,毕竟看小说打发时间是她最开始的爱好之一,再不济也能拿回去给家里几个小朋友开开眼。 于是但凡是内容还不错的书,差不多就被她搬回去了,短时间内买走大量书籍,她很快就出现了资金短缺。 跑去银行看了看自己的账户,潘塔罗涅的拨款还没到。 这人效率还真是有够低下的,拖拖拉拉,就这么舍不得那点钱吗? 既然这边行不通,她便将主意打到了至冬宫的皇家图书馆上。 一本正经的向冰之女皇申请过后,也不管她目的究竟如何,女皇陛下没有一点犹豫的给了她自由出入的权限。 我是冰之女皇的狗! 她在心中再一次高呼女皇陛下的英明。 由于这里的书不能带回家,紧紧只是录入书籍的情况下,她的效率快乐很多,每本书抽出来在《记叙之书》上擦一下就好,发现是真实历史就继续往后录,不是就直接下一本。 为了尽快将全部书籍过一遍,塔维纳尔去至冬宫的次数由原本的两日一次变成了一日两次。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后的24小时内,富人和公鸡就像商量好了一般,先后给了她答复。 这下办公室和经费也齐活了。 但是那五个少年少女们显然还没到能上岗的程度。 为了赶进度塔维纳尔略微放缓了去皇家图书馆频率,转而将矛头转向五个手下。 于是,惨绝人寰的一幕上演了。 早上不到六点,他们就会被更早起来的长官拖出房间,快速用过早餐后,就集中在大客厅听长官请来的文法老师上课,两小时的课程结束后。 吃过午餐,便又是一下午的自由写作时间,每人在下午需要上交一篇文章,在文法老师判定合格后,才能休息。 晚饭过后,便是长官亲自监督的阅读时间,当前正在看的书会被长官抽查其中的情节设计以及阅读体验。 不过在那样的抽查里,他们也发现了一个离谱至极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的那位长官,居然能清晰记得自己随手在书架里选出的一本书中的所有内容,并提出问题。 那她至少已经把书架上的书全部看过了,并且记住了其中的内容。 这是怎样的阅读量和记忆力,他们难以想象。 只是感觉覆盖在那位看起来轻飘飘,文弱非常的长官身上的迷雾越发浓重了。 于是,在塔维纳尔闲来无事以至于专门的监督下,孩子们的文法水平以一种非常竟然的速度在提升着。 他们本来就是孤儿院里天分较高的那一部分,在进行了高强度的练习和阅读后,各种表达技巧和写作方式都已经熟记于心。 仅仅是十多天,他们便陆陆续续收到出版社的回信,五个人全部通过,水平已经得到业界认可。 就在他们以为纳维纳尔终于要开始正式发布下一阶段的任务,比如更高层次的学习和阅读,但塔维纳尔却终止了这种填鸭式学习。 “现在,该用你们的笔来描述你们真正看见的世界了。” 塔维纳尔站在五个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疲倦,眼圈青黑的人身前,声音不大却也清晰非常: “从现在开始,你们跟随我行动,每两天只需要交一篇日记。” “日记?” “对,日记,用你们所学的,将自己所见的描述得尽量有趣些。” 一开始,他们觉得自己的日常枯燥无味极了,能有什么值得记录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也真正认识到了自己长官的官职究竟有多离谱。 第一天,她就带了他们去至冬宫。 面对那位仅仅只会在庆典偶尔出现的最高统治者,五个人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视线做高也就看到了冰之女皇贴地的鞋子。 塔维纳尔坐在角落的旁听席,表情依旧不苟言笑的样子,但从她轻敲桌面的手指来看,此刻她相当惬意。 一众汇报工作的大臣时不时偷眼瞄向角落,即使是女皇特许的,突然多出这么多人还是很难不让人在意。 以往就她一个也就算了,毕竟体型较小不算太显眼。 如今可是拖家带口的来了总共六个人,手里都还拿着本子和笔刷刷刷记录个不停,搞得他们也都紧张了起来,每句话出口前都是在嘴里反复斟酌,生怕哪里不妥被人家录下来。: 等到散会,官员们陆续离开,普契涅拉扶了扶小眼镜,提着手杖缓步来到塔维纳尔身前。 “塔维纳尔,你这是在……”小小的眼睛并未有多少疑惑,毕竟是女皇陛下在意的人,他也就给面子过来寒暄一下。 “如您所见,我在带新人。”塔维纳尔不卑不亢的回答,接着又道:“新的办公楼很漂亮,辛苦您了。” “呵呵,能帮助到你就好……”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吹了几句,市长先生刷过存在感后也就满意离开了。 五个小弟满眼敬佩的注视着塔维纳尔的背影,不愧是老大,不仅能轻易进入至冬宫旁听女皇陛下的重要会议,还能和德高望重的市长先生谈笑风生,自己前途无量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塔维纳尔突然回头,“刚刚听到的各类政策,大部分是不能写进日记里的,保密法案,记得吧。” “记得!” 五人齐刷刷回答,声音不小,引得路上行人频频侧目。 “路上小点声,你们不是在军队里。” 塔维纳尔两眼一黑,阿蕾奇诺提前对孩子进行提前的军事化管理也不全是好事啊,听话是听话,但有条件反射在这种情况下实在太憨了。 看来教育之路任重而道远。 第44章 来活了 少男少女们的成长在继续,带着他们满城转悠了一个星期后,她开始将工作内容逐渐转移。 在请教了几个出版社大佬后,塔维纳尔确定了自己这个不伦不类的新闻部发展方针,而更具体内容直接丢给了五个少男少女。 她不并不奢望能一次成功,毕竟那太过理想,所以犯错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试错成本有的是。 无非就是又去听富人畅聊一番提瓦特商业体系和至冬经济发展策略而已。 只需负责点头,等聊够以后富人就会拨款了。 得到长官的支持后,五个人也开始自己琢磨起来。 虽然说是资金管够,但出身孤儿院的他们相当清楚金钱来之不易,每一分都争取花到刀刃上,摸索着前辈留下的经验,警惕得很。 几人中以维克多利亚为首,这姑娘表现出来远超同龄人的警惕性,却又不失临场应变,借着塔维纳尔巡查官为背景成功和一干出版社混熟,可谓胆大心细,带着小伙伴避开了不少陷阱,给塔维纳尔省下了不少钱。 阿琳娜则相当擅长交流,能很快让陌生人卸下心防,长相也明媚可爱,在跟着维克多利亚到处跑的几天里,已经获得了不少青年才俊的青睐。 而面对他们明里暗里的示好和追求,小姑娘无师自通养鱼技巧,在海王的路上逐渐走远。 幸好被塔维纳尔及时发现,暗中派人给她布置了点小麻烦,让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知道了养鱼有风险,过度的暗示和暧昧容易给人留疤柄,光明正大的合作才能可持续发展。 米利亚比起写新闻似乎更擅长画画和拍摄,性格颇为跳脱以及活跃,常人很难跟上他的思路,在塔维纳尔给他买来了一台留影机后,这孩子整天沉迷走街窜巷拍东西,往往只有晚上才见得到他。 瓦吉姆是五人中最擅长创作的,写作风格多变不说,不同风格都能驾驭得游刃有余。然而大概是人无完人,他非常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在生活中总是最沉默的那个,用他的话来说,想说的都已写进了纸上,他对与人交流缺乏兴趣。 当然,在塔维纳尔看来,并无坏处,自己给他一个不需要和人交流的岗位和工作内容就好,对于有能力的人,她总是宽容的。 帕维尔是五个人里写作表现最不突出的,不过观察能力不错,不管是阅读还是记忆都相当强,沉迷心理学。 塔维纳尔觉得人才多方面发展是好事,干脆就把他和米利亚派出去收集大街小巷的情报去了。 作为老板,她除了在重要问题上过问以外,大多时候都是由着他们自己发展,隔几天再看一眼总进度。 《记叙之书》上的内容也在不断增多。 这天,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日程表,确定没有事情后,干脆就找来几本小说,用以打发时间。 盖着毯子,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壁炉旁的安乐椅上,用风将书托在眼前,手脚都缩在毯子里。 即便过了最冷的时节,温度也没有回升的迹象,如非必要,塔维纳尔想和她的被子厮守到老。 在这个寒冷残酷的世界里,只有小被子才能给她带去一丝温暖。 盖着被子缩在壁炉沙发旁的塔维纳尔正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时光,房间门就被女仆敲响。 “大人,有您的信函,至冬宫送来的。” 至冬宫?看来女皇陛下找她。 惋惜的掀开温暖的毯子,她站起身,女仆也已经走过来将信送上,便接过拆开。. 唔……召集令啊。 “我出去一趟。” 因为是正式召集,塔维纳尔换上了制服。刚走出家门,发现又开始下雪了,好在没有刮大风,那种刀割脸颊的体验可谓是提神醒脑。 将毛茸茸的大衣兜帽戴好,她迈步走入漫天的雪中。 此次的召集并非是针对所有人,到场的只有目前处于至冬的几位。 博士、少女、公鸡、富人、仆人以及公子等几人到场。 丑角只有重要场合才会出现,既然他不在,看来至少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塔维纳尔站在仆人身边,安静听着公鸡代替的讲话,冰之女皇坐在王座上,平静注视着下方。 “北境袭来的寒灾超过了八十年来的最低温度,这不是没事好现象。 “地脉的异常已经累积到了临界点,为了确保至冬居民的正常生活,不影响来年耕种,我们需要尽快处理。” “经过女皇陛下的深思熟虑,我们决定派三席前往处理。” 塔维纳尔无声点头,非常不错,不出意外的话没她什么事情了,等着散会吧。 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呢…… 她开始发散思绪。 “以及,巡查官,也请你随同前往。” “嗯。”塔维纳尔点头,随即一顿,重新看向公鸡普契涅拉。 只见对方朝她郑重颔首,“有劳了。” 有劳个鬼啊!这和她有关系吗?!而且明明都派出第三席了,对方完全有能力独自解决,带上她这个挂件是几个意思? 等等,挂件! 塔维纳尔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这是冰之女皇的意思,莫非是想让她知道什么?而且这也确实是个记录的好时机,女皇知道那枚种子在自己手里的表现效果是《记叙之书》了? 即使她根本说不出那四个字! 内心念头迅速闪现,奈何她表情管理太过优秀,在几位执行官的眼中,她的这一个“嗯”字是如此的淡定自若,处变不惊,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让她为之动容。 唉,她的新部门还没完全验收啊,出去一趟再回来鬼知道会不会出岔子,内心默默泪奔,塔维纳尔看向人群中巧笑嫣然的少女。 她闭着眼睛,却好似什么都能看清一般,也朝塔维纳尔侧过脸来。 伸出一只手,少女张开五指幅度不高的挥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在冰之女皇的面前,大多数执行官至少都有所收敛,唯独她,旁若无人的宛若天真无邪的少女。 塔维纳尔看向冰之女皇,那位统治者此刻正单手支着下巴,神情平静的看着下方的他们。 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场与她不相关的戏剧,不发表任何感言。 第45章 一路向北 会议结束,公子立即凑到了塔维纳尔旁边。 拉着她快步出了大殿,在门口停下,一番左右张望后,达达利亚弯腰小声道: “伙伴,你可千万小心啊,这次任务可不简单。” “哦,寒灾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塔维纳尔看着淡定无比。 “不不,不只是寒灾,还有那个人,和你一起搭档的人。”达达利亚走到她正面,伸出两手抓住她的肩膀,表情无比认真。 “总之,你要全手全脚的回来,我还等着和你打架呢,要是少了什么部件就没挑战性了。” “……” 你这么会聊天小时候没少挨打吧,哦,不,你巴不得别人和你打起来。 塔维纳尔眼角余光瞥见后方正缓步而来的人,心中一动。 “达达利亚,以你的了解,那位少女是怎样的人?你让我小心总该是有理由的吧。” 说起这个,公子沉吟一秒,抱起双臂,眼睛望着上空回忆道: “我不清楚她的实力到底有几分,但直觉告诉我她相当可怕,连我都不是很想和她作战,甚至有时候站在她旁边都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是嘛,真是抱歉呀。” 一个声音自身后而来,轻飘飘的。 公子当场僵硬,眼珠子缓缓移动,余光向侧看去。 少女闭着眼睛站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公子深呼吸,一口凉气直窜后脑。 打了个激灵后,总算让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笑一声,他伸手在塔维纳尔肩膀上拍了拍,“我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就先走了。”. 他的手在塔维纳尔肩膀上重重一捏,背对少女的脸庞有些许扭曲,控诉的瞪了塔维纳尔一眼后,背影挺直的走开了。 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脚步比平常要快了几分,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坚强。 哥伦比娅对着达达利亚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她似乎并无被冒犯的感觉,声音轻飘飘的传进塔维纳尔耳中。 “塔维纳尔,什么时候出发呢?” 她指的是有关寒灾的任务。 “我还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你呢。”塔维纳尔想了想,至少要和管家以及那五个孩子提一嘴自己要出远门。 哥伦比亚微笑着,“我啊……随时都可以哦~” 她本人给人的感觉远比第三席这个称谓来的更加无害,但塔维纳尔深知越是高明的猎手,往往越喜欢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那我先去准备了,您方便的话,我们明日在这里碰面如何。”塔维纳尔给出建议。 “好啊,可不要迟到哦~” 少女仍旧是亲切无害的样子,没有丝毫三席的架子,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可是塔维纳尔看着那双一直闭合着的眼睛,竟莫名有种无端的寒意升起。 她想她是不会迟到的,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第二天,两人如约在至冬宫门前碰面,塔维纳尔又拎出了她心爱的小旅行箱。 其中有摩拉和衣服,还有一些医疗急救用品,虽然不觉得自己会受伤,但凡是做足准备总是没错的。 少女则是两手空空,一身轻盈好似要去郊游,不,郊游至少都会带个包,她这就跟饭后上街溜达一样。 “我们走吧,塔维纳尔,路途有些远,不过不要紧。” 哥伦比娅轻飘飘的走向塔维纳尔,带头朝前而去。 北境处在至冬内陆,不考虑超凡力量的情况下,最快的移动方式是马车。 在坐了半天的马车后,塔维纳尔提出新的建议,那就是她用风系的元素力带着哥伦比娅一起飞行。 “你想快点完成任务,对吗?”哥伦比娅很轻松就猜到了。 “是的。” 新闻部的项目没做完,还有答应荧的事情,如果把大多时间花在路上,她大概就要错过了。 错过那个验证猜想的机会——如果原有的故事线打乱,《记叙之书》会给出怎样的反应呢? 哥伦比娅没有追问,就那样接受了塔维纳尔的提议,之后的行程里,便是塔维纳尔在天上带着人飞了。 往往一飞就是半天,直到吃饭才会暂时落回地面,若是一般人估计早就力竭了。 但塔维纳尔的元素力强度在经过这么多天来收罗的各类真实历史的强化下,已经远超常人。 长时间的飞行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反倒是夜晚的到来拖慢了她的进度,因为人总是要睡觉的,就算她是人造人也不例外。 而哥伦比娅就会在这时提出守夜,虽然塔维纳尔有说半夜换她来,但每次到该换班的时候哥伦比娅都不会叫醒她,往往一个人就守到天亮,而她也想是睡死了一样,自己醒不过来。 塔维纳尔几度怀疑是哥伦比娅做了手脚,但又没发现自己究竟是如何被影响的。 试探着问过哥伦比娅,少女只是微笑,并不解释。 这样赶了三天的路,天气越来越冷,陆地上的植被也逐渐换成灌木。 她们也看见了奔跑在地面上的兽群,一波一波的向着她们身后的来路迁徙,这就是兽潮的雏形。 飞到最后,一片白雪覆盖的平原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而这里,除了茫茫白雪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空气中的寒气到了一种近乎凝结的程度,就连口中随着呼吸呼出的白色雾气,也会迅速被冻结成莹莹冰晶。 若非有冰系的神之眼在,她怕是真的扛不住。 “要到了哦。”哥伦比娅仍旧闭着眼睛,她对周围的严寒仿若未觉,嘴角的笑淡淡的。 果然如她所说,当天的中午,她们就来到一面坚冰筑成的高墙前。 墙横亘在冰雪平原上,左右两端都看不到尽头,仿佛无限延伸到了无穷远处。 而这堵墙的高度,即使塔维纳尔如今是飞在天上,也仍旧看不到高墙的另一端。 一千米?两千米?又或者更高,抬头望去,冰墙像是和天空连接到了一起。 这么高的墙,是由谁建造的? 这是人力所能构筑的吗? “到了呢。”哥伦比娅向前伸出手,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过后,她才放下手道:“走吧,我们去把墙补上,漏风好久了。” 顺着她刚刚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冰墙上有块区域,一道深刻裂痕横在其上,左右绵延,似乎要向着更远处裂开。 而一股已然可见的寒流,正透过墙壁不断吹来。 第46章 高塔之下 抬头望着那条裂缝,那肉眼可见的寒意仿佛跟随着视线就注入了血液,那是用语言都难以表达的寒冷。 不,与其说是如此,倒不如说它已经接近了某种概念化的东西,是寒冷这一本质的表达。 那么,是冰墙的存在阻止了这根源般的寒意的入侵吗? “它就是寒灾的源头。”哥伦比娅恬静的微笑着,闭着眼同样望着那处。 “唔,为了明年的花儿们能顺利长大,我会把墙堵上。” “怎么堵?” “这得看损坏到了何种程度,走,先进去确认一下吧。”哥伦比娅说。 很快,塔维纳尔就知道了进去是什么意思。 哥伦比娅迈步来到冰墙跟前,伸出手,冰墙与少女纤细***的手掌相接,一扇白光幻化出的门扉便出现在了前方。. “来吧,塔维纳尔,让我带你看看,这个世界最深的苦寒。” 哥伦比娅朝后伸手,仿佛是在邀请。 塔维纳尔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轻轻的拖拽力量传来,塔维纳尔看见哥伦比娅走入光门,接着就是自己的的手,然后是胳膊,最后整个人迈入门后。 柔和的白色光芒占据满视野,待到光逐渐散去,塔维纳尔看清了如今身处的地方。 周围是冰层构筑的墙体,整体是一个圆柱,身后是一堵墙,她和哥伦比娅站在一个平台上,前方是向下延伸的阶梯。 向上看,乍一眼是一片漆黑的天花板,盯着细瞧几秒后,能看到那片黑暗并不纯粹,有零星的白色小点分布其上,时不时闪动一下。 看起来像是一个并不晴朗的夜空。 “我们的目标是下面哦。” 哥伦比娅的话让塔维纳尔收回视线,“这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开启大门的哥伦比娅却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哦,不过我想,这里或许是一座登天塔也说不定呢。” 登天塔……向下螺旋楼梯,又怎么登天? 塔维纳尔看着前方向下延伸的楼梯,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但又一下子回想不起来。 实在想不起来,塔维纳尔看向哥伦比娅,“解决墙壁裂缝的方法在下面吧。” 哥伦比娅点头,松开塔维纳尔的手,走在前面。 塔维纳尔赶紧跟上。 台阶也是某种类似冰一样的东西,虽然是冷的,但并不算滑,脚踩在上面稳固。 她试着探头望向楼梯下方,旋转的一层层楼梯不断在视线中向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照亮了这座延伸向下的圆形塔楼,脚下的台阶质地剔透,闪着莹莹的微光,她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传说故事中水晶打造的高塔,正在想着神秘的逐步靠近。 沿着一节节楼梯往下,塔维纳尔注意到手边的墙壁上时不时有文字出现,像是被人刻上去的。 但那些文字本身并不像出自同一人,痕迹有深有浅,很不规律。 “那些是来到此处的冒险家们留下的痕迹。” 即便完全没往后看,哥伦比娅也还是在塔维纳尔疑惑初生的时候就给出了回答,让人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没有视线死角。 “冒险家连这种地方都到得了吗。” “这不奇怪,我们不也进来了。”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是墙里面的话,塔的面积会不会太小了。”塔维纳尔觉得相当的不合理。 “不知道哦~”哥伦比娅还是同样的回答。 两人继续向下,就这样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塔维纳尔仍然没看到塔的尽头。 她抬头想看看自己走过了多长的楼梯,这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她眨了眨眼,又一次向上看去。 很好,不是幻觉。 按理说,走了半个小时的楼梯,她抬头看到的应该是层层叠叠向上回旋的楼梯。 可是此刻在她们头顶的,仍旧是那片漆黑的屋顶。 它与她们之间的距离并未变化。 要不是她们如今已经不在出发点的那个小平台上,塔维纳尔都要以为自己其实压根没走几步。 “哥伦比娅,”塔维纳尔出声,“天花板跟着我们下来了。” 哥伦比娅甚至都没抬头,声音悠悠,“是的,我上次来的时候它也是这样呢,它好像喜欢我们。” 不要说这种细思恐极的话啊…… 塔维纳尔在心里嘀咕着,接着道:“所以是正常现象?” “是的吧。”哥伦比娅的话没有说死。 那就当是正常现象,不要再去想它了,塔维纳尔默默盖棺定论。 不过,感觉那片漆黑中的白色小亮点似乎多了不少。 她们继续走,塔维纳尔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确定那天花板一样的黑暗确实一直在和她们同步向下,既不试图缩短距离,也不会落后。 而每向下一段距离,上面的白色亮点就会增添上不少。 随着不断向下,头顶的这片黑色幕布慢慢褪去单调,散落在其上的白色光点不规律的闪烁着,遥相呼应,看起来竟有了几分夜空的模样。 塔维纳尔又一次抬头,一颗新增的“星辰”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终于,在又走了一个小时以后,她们终于下到了最底层。 前方是一个拱形通道,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道路,看见哥伦比娅毫不犹豫的走入通道,塔维纳尔也就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这条通道长百米左右,穿过通道,塔维纳尔的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圆形的大厅出现在眼前,大厅的中心生长有一棵颜色奇异的树。 看起来就像是由冰雕刻而成,每一根枝丫,每一片叶子都栩栩如生。 视线沿着高大的冰树往上。 那是一片无比璀璨绚烂的星空。 塔维纳尔记得这片星空,这正是一路下来,在她眼中逐渐完整的那片漆黑夜幕,每一颗星星闪烁的位置乃至频率都被她印刻在了脑海中。 《记叙之书》微微震颤。 如今的它与塔维纳尔早就已经深层次相连,能记录下这片星空的它不可或缺,然而如此规模的数据输入,可远比塔维纳尔之前录入的文字多了不知道几千倍。 这亿万浩瀚星辰,一般人光是看都看不过来。 视线从头顶的星辰收回,塔维纳尔看向身侧的哥伦比娅。 “接下来如何?” 第47章 危险的同事 “接下来如何?” 哥伦比娅望着大厅最中心的那棵冰树,口中轻轻哼唱起一段旋律,慢步走向大厅中心,走向那棵树。 “需要我帮忙吗?” 塔维纳尔并未跟随着前往,反而是站在了原地。 因为从对方吟唱迈步的一刻,有股无形的压力便由她身上发散开,并随着歌声不断向外延伸扩散。 晶莹剔透的冰雾开始蔓延,汇聚成一个个音符,以哥伦比娅为中心,环绕整个大厅。 哥伦比娅此刻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她没有回答塔维纳尔的问题,歌声开始在大厅之中盘旋,空灵缥缈。 “小心你的搭档。” 公子临别时的提醒在脑中浮现,塔维纳尔抿了抿嘴,小小的后退一步,重新回到通道之中。 虽然有点怂,但她也不忘紧盯大厅中的情景。 对于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很好奇。 这里与那面墙究竟存在何种联系? 哥伦比娅又打算怎么修补墙上的裂缝? 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少女随着元素力在空中舞动长发的背影,她头上的白色羽毛像是天使的六翼,神圣而洁白。 少女安然的闭合着眼眸,却并不影响行动,世界于她眼中又是何种模样? 塔维纳尔好奇着。 轻盈飞扬着的雪花伴随着少女的吟唱一同飞向那棵似乎是所雕琢的巨树,环绕着主干,延伸到枝丫,盘绕着,旋转着。 少女的歌声也到了最高潮的时刻,穿透人心的吟唱像是平静湖面上砸落的石块,最初的涟漪汹涌而过,涤荡向四面八方。 咔嚓嚓—— 盘旋在枝头的冰雪骤然聚拢,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紧,压实。 最终,它在枝头成为了一片新的树叶,脉络膜清晰,栩栩如生。 哥伦比娅的歌声逐渐平静下去,湖面荡起的涟漪在平复,归于最初的平静。 而这场并不公开的演奏也接近了尾声。 喀——喀啦啦…… 巨树的主干却在这时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塔维纳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仅仅凭借哥伦比娅的修复方法是在树上凝聚新的树叶来看,主干的破损或许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歌声停歇,哥伦比娅沉默的伸掌抚上树干。 “看来损坏比表现出来的还要严重啊。” 哥伦比娅轻叹一声,回望向塔维纳尔。 “很严重吗?”塔维纳尔问。 对方不再唱歌后,她不再有那种灵魂都要被牵引走的感觉,便试着迈步,同样来到树前。 “从根部就开始溃烂了,这是那面墙的根基,根基损坏,即便补上了此刻最明显的裂口,用不了多久,整面墙也会崩塌。” “主干怎么修补,还是像你刚才那样吗?” 哥伦比娅轻轻摇头,“那太慢了。” 她似乎看出塔维纳尔的担忧,随即又轻笑着补充:“无需害怕,我有更快的办法。” 塔维纳尔松了口气,“那就好。” “接下来,请塔维纳尔回到那个通道等待。不管看到什么,都请安心,那是正常的现象。”哥伦比娅解下了束在眼前的镂空面饰,将其交给塔维纳尔。 “请拿好,不然我可能会误伤到你,那种事我总是情难自已。” 既然大佬交代了,塔维纳尔二话不说,乖乖退回通道之中,等着看大佬接下来的操作。 感觉这一趟她真是够凑数的啊,明明哥伦比娅一个人就能解决,她到现在为止唯一做的只有缩短到达北境的时间。 难得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担任一位合格的交通工具? 在塔维纳尔退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后,哥伦比娅也开始了。 她此刻仍是闭着眼的,但失去面饰遮挡后,脸上原本的恬静安宁已然消失,少女嘴角上翘,双唇轻启,更为高亢和悠扬的旋律自她喉间涌出。 一开始就是最高潮! 没有铺垫,没有保留,高音一声高过一声,大厅之中刹那间卷起暴风雪。 风雪以大厅中央为圆心席卷向四周,墙壁被凛冽的风雪划出数不尽的痕迹,冲破天顶的女高音裹挟在风雪中,仿佛掌控冰雪力量的女妖在忘我的歌唱着。 透过风雪所形成的屏障,塔维纳尔看见的是少女已然模糊的身形。 在连续的哨声后,骤雪的密度再次扩大了一倍,哥伦比娅的身形完全淹没在雪中。 不,她的气息在那一刻也同时消失了,仿佛被风雪搅碎,又或者主动融入了风雪之中。 紧接着在下一秒,整个大厅都是哥伦比娅的气息! 她化身无尽的雪,填补了大厅的所有空隙。 一朵雪花飘进通道之中,晃晃悠悠落到塔维纳尔的肩头。 带着一点好奇,一点亲昵,犹如新生的孩童。 越来越多的雪花发现了这处还未填满的空间,朝着这里延伸出臂展。 一种被盯上的感觉随之而来。 那仿佛是懵懂幼儿在扯烂蝴蝶的双翅,是好奇的孩子在向蚁群泼洒滚烫的沸水。 不带恶意,却令人骨髓冻结。 而此时此刻的她无疑就是这样一只虫子,生死捏在孩童的一念间。 她终于知道对方身上那种奇特的危险感来源于何处了。 并非平等的对视,也并非平等的施与,那是同与非人之物相处时会有的本能的退缩,虽是人形,虽维持着某种规律,但人性的一部分依然偏移,变为了常人所难以理解的独有价值观。 好在塔维纳尔还记得哥伦比娅开始前的提醒。 一朵雪花飘落至她的掌心,在触及掌心的白色面饰后,原本蜂拥而来的雪突然停了下来。. 它们开始向着通道外退去。 脱离危险后,塔维纳尔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这是她舒缓情绪时常用的动作。 拿好了手里的白色面饰,塔维纳尔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既然这东西有用,自己或许可以大胆点。 这可是观察哥伦比娅的好机会啊。 小心翼翼的在手中凝结出一根一臂长的冰棍,她拿着冰棍向通道外探出。 下一秒,探出的冰棍就被肆虐的风雪搅碎。 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棍子,她再次安耐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还是不要作死了。 第48章 裁剪 风雪席卷全场。 那棵树被包裹在凛冽的风雪中,枝叶晃动,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终于,就像自然界的风带走树叶一般,如此狂暴的风开始将枝丫上的叶子卷下。 在脱离树枝的下一秒,树叶便粉碎融入风雪之中。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树叶,越来越壮大的风雪。 如果说一片叶子代表着高墙上的一条裂缝,如今的墙壁,恐怕已经千疮百孔。 而一道缝隙就能带来那种程度的寒灾…… 塔维纳尔扶在墙壁上的拳头慢慢攥紧,不敢想象此刻的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终于,在所有枝叶都被卷下后,一直盘旋在大厅内的风雪减缓了速度。 光秃秃的树干立在大厅中,就像每一棵过冬的落叶树。 原本停歇的歌声再一次响起,轻缓悠扬。 大树根部位置的地面一寸寸皲裂,漂浮到空中。 依然漆黑的根部暴露在空气中。 风雪再次涌动,化作一把把尖锐的利刃,将漆黑的根部削下。 很快,整个根部就仅剩一两根还干净的根须。 大树摇摇欲坠。 这时,塔维纳尔看见风雪开始朝着树根底下的空洞汇集,每一片雪花携带着一小颗冰晶——那是先前从树枝上卷下来的枝叶。 如同砌墙一样,雪花们用叶子作为原料,重新拼凑出新的树根。 本就同源,如此的操作并未引来排异反应,有了新的根系作为支撑,原本摇摇欲坠行将破碎的树干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当构筑出新的五条主要根系后,原料也用完了。 重新盖上地板,所有的风雪朝着树下汇聚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大厅里传出鸟类振翅的声音。 纷纷扬扬的雪凝成翩飞的白鸽,鸽子散开朝着各处掠去,哥伦比娅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树下。 她的状态算不上好。 脸色比起之前显得要更苍白,仿佛失血过多。 见到风雪散尽,已经安全,塔维纳尔从通道中走出,来到歌伦比娅的身后。 “啊,真是抱歉,能扶我起来吗。” 歌伦比娅的脸上勉强维持着微笑,她的损耗太大,如今正陷入衰弱期,连独自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少女的长发披散在洁白的地面,头上的微缩羽翼一尘不染。 当她向着身后转过脸时,一行血泪正顺着她的右眼滴落,血色划过苍白的脸庞,有种圣洁与堕落交织的诡异美感。 塔维纳尔弯下身体,将歌伦比娅从地上扶起。 “树上的叶子全部落完了。” 塔维纳尔很担心这会对墙面造成影响,要知道,一道裂缝所带来的寒灾就已经让现在的至冬大面积覆盖上冰雪。 哥伦比娅仰头望着树顶,对此她也很无奈。 “被雕刻上去的每一片叶子都代表着一道裂缝,这是千年来的累积。” 她伸手轻轻按在树干上,此刻的树干已经没有了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根源的损坏极为严重,普通的修复并不能彻底根除污染,为了修补根源,我将已经坏掉的所有根系切除,再挪用原本用于修补城墙的部分,才终于构建出新的根系,支撑它不倒。” 哥伦比娅的声音轻轻的,对于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如此的的缝隙,等寒灾降临,至冬恐怕就真的永陷寒冬了。”塔维纳尔只希望冰之女皇能顶住。 哥伦比娅微笑,突然伸手摸了摸塔维纳尔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们还有时间。” “这个地方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只要赶在缺损完全映照过去前将其补上就好了,唔,一个月内完成的话,应该可以赶得上。” 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塔维纳尔恍然,心下稍安。 “不过损失的叶片确实太多了,塔维纳尔,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该做什么?” 只要能把寒灾的问题解决就好。 “唔,塔维纳尔,我记得你也是冰系的神之眼吧?” 塔维纳尔点头。 哥伦比娅灿烂一笑,“那就拜托塔维纳尔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运用神之眼为我调动来更多的元素力吧。” 这个要求比塔维纳尔预计的要简单上不少,一开始她还以为要自己也加入捏叶子的工程。 于是她马上就答应下来。 哥伦比娅先是休息过一阵,等体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才重新把关注放回事关整个至冬的那颗冰树。 她们未作等待,虽然理论上她们的时间还算充足,但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尽早开工为好。 塔维纳尔控制着神之眼不断凝聚出纯粹的冰元素,再由哥伦比娅接过后续,将它们汇集在光秃秃的枝丫上,这才凝聚成一片片叶子。 不得不说,在经历过《记叙之书》的一次次强化过后,塔维纳尔的元素力相当可观,这让哥伦比娅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更快一点。”哥伦比娅哼着小调,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天的时间里,她们完成了头顶这一簇叶片的修复,虽然对比整体来说相差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看着枝头的那片剔透叶片在头顶那片星空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成就感油然而生。 就这样过去了五天,冰树的稳步进行,可是随着时间的增加,新的问题也出现了。 这里的时间流速只是比外面慢,并不代表她们的身体状态恒定,仍需要进食。 在发现干粮储备的不足后,塔维纳尔马上将这个情况与哥伦比娅讲清。 “哦,我都忘记这回事了。”哥伦比娅歪了歪头,“嗯,要不我先送你出去,到雪原上弄几只野兽来吧。” 考虑到时间流速的不同,自己在外面一个小时这里差不多就是一天,塔维纳尔想了想,有了决定。 “也行,剩下的食物放在你这里,我大概会消失一两天左右。”塔维纳尔顿了顿,“我到时候该如何与你联系?” “嗯,拿上这个吧,用元素力激发它,我就能感知到,为你开门。” 哥伦比娅从头上摘下一根羽毛,切断一小缕发丝,让它们凝聚成一根细绳,将羽毛拴好。 为了防止丢失,塔维纳尔将绳子绑在手腕上。 哥伦比娅微微低头,将双手十指相抵,在胸前缓缓拉开,一扇一如来时的光门出现在她与塔维纳尔之间。 这次无需提示,塔维纳尔自行迈入光门之内。 . 第49章 作为一个至冬人干掉熊很正常吧 再度感受到那刺骨的严寒,塔维纳尔便知道自己成功出来了。 乍然亮起的光线令她情不自禁眯眼,适应片刻,才重新睁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天气似乎变得更冷了。 她回头看向身后,所见的并不不是那堵高耸入云的冰墙,而是一片森林。 也不知道哥伦比娅把她传送到哪里了。 算了,时间紧迫,当务之急是找到食物,哥伦比娅还在等着,虽然塔维纳尔觉得她似乎完全没有进食的需求,每次都只是象征性的吃几口。 森林里应该能找到不少小动物吧。 塔维纳尔用风元素托起自己小幅度浮空——听说有很多小动物都是藏在雪下面的,而且听觉十分灵敏。 就这样找了一圈,她居然连根毛都没看见。 难道是天气太冷,都搬走了? 眼看都一个小时了,还是全无收获,就在塔维纳尔有点沉不住气的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兽吼。 吼声传出很远,气势逼人,连树上的积雪都被震落。 嚯,这叫得那叫一个健康,不用想就知道个大家伙。 塔维纳尔兴奋起来。 她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一分钟后,越过遮挡视野的树木,塔维纳尔如愿看到了叫声的主人。 那是一头体格壮硕的棕熊,扒在一棵树下,看起来正在用树皮磨爪子。 塔维纳尔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过,在棕熊扒着的那棵树上看到了一个人影,最后又将视线重新转向棕熊。 肉很多啊,把这带回去,至少是够吃的了。 初步评估后,塔维纳尔两眼放光,抬手就唤出自己的法杖。 恰好在这时,棕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四足落回地面。 它转头,就看见一个看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的人类正与它对视,那眼神仿佛在看猎物一般,危险无比,令它愤怒。 “吼!!!” 棕熊朝着不速之客龇牙,慢慢踱步而去。 渐渐的速度加快,四足迈开,迎着人类扬起的木棍扑了上去。 按理说,不管是从体型吨位,还是自然规律来看,赢的都应该棕熊。 然而塔维纳尔一法杖砸下去,力量之大,竟然直接将扑来的棕熊挡住。 而且不止仅仅挡住,在下一刻,法杖继续朝前,棕熊则被直接推了回去。 四足不稳,棕熊被那根法杖按着脑袋整个拍在了地上。 这大概是这头棕熊一生仅此一次的噩梦。 值得庆幸,这不会持续太久,也不会再有下次。 接下来,便是塔维纳尔单方面的欺凌。 十分钟后,棕熊安详地躺在血水染红的雪地上,已无生息。 那个之前一直躲在树上的人影也在这时选择了下树。 塔维纳尔正蹲在地上用雪擦拭着沾着红白事物的法杖,那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跟前,这才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少年。 “姐姐,谢谢你,我被它追了好久好久,还以为要没命了。” “不用,我只是刚好路过。”她站起身,甩了甩法杖上的雪和水,将之收起。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站起后身高居然比少年还要矮上一点。 麻木的再次腹诽了博士一通,塔维纳尔后退两步争取与少年平视,“你是这附近村子的人?” 如果附近有村落,那下次如果还缺食物,就可以去看看。 “姐姐你有神之眼哎!”少年答非所问。 眉毛皱了皱,塔维纳尔盯着少年。 似乎发觉她的情绪,少年干笑着摸了摸脑袋,“附近没有村子啦,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离家出走?” “嗯,我以后可是要当冒险家的人!”少年看起来志气满满。 他背着不算大的行囊,的腰上还别了一把小匕首,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差点被熊吃掉的冒险家?”塔维纳尔反问了一句,“寻求刺激很正常,但也不要让家人担心才好,你家里知道你出来了吗?” 少年心虚的别过脸。 塔维纳尔将走到死去棕熊的边上,用风刃切下一只熊掌,朝少年抛去。 少年连忙接住,不明所以望着塔维纳尔。 “冒险家的战利品。”塔维纳尔言简意赅,接着拍了拍手上的脏污,“早点回家吧。” 抱着熊掌,少年回过来神,大声道了句谢后,便朝着森林外跑去。 他跑出几步,突然停下转身。 “姐姐,我叫阿贾克斯!不是冒险故事里已经有的那个阿贾克斯,总有一天,我会变成最厉害的冒险家,然后写出比那还棒的故事!” 少年说完似乎也有点尴尬,连忙转身,以更快的速度跑开。 塔维纳尔呆滞的站在原地,险些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刚他说什么来着,他叫阿贾克斯? 阿贾克斯……阿贾克斯…… 刚好和达达利亚的真名相同啊。 而且现在想想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也差不多。 是巧合吧,阿贾克斯一本是冒险小说的主人公的名字,给孩子起这个名字也不难理解。 然后因为名字的影响爱上冒险故事,渴望来一场属于自己的冒险而离家出走,这也是有概率发生的事情。 塔维纳尔不断给自己找着合理的解释。 但还是有点在意。 塔维纳尔想跟出去看看。 然而,这一转眼的功夫,她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叫阿贾克斯的少年了。 绕着附近快速飞了一圈,完全没有人影。 来到对方离开时走的道路,发现他在走出一段距离后,连脚印都凭空消失了。 真是见鬼。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正事要紧。 重新回到棕熊的旁边,塔维纳尔从袖口出抽出哥伦比娅给的羽毛,将元素力导入进去。 “塔维纳尔,你找到食物了呀~”一个声音直接从羽毛中传出。 哥伦比娅的语调还是那样不疾不徐,带着某种韵律感,像是在唱歌。 “是的,我找到了一只熊。” 对面罕见的沉默了一秒,旋即开心起来,“那我给你开门。” 言闭,塔维纳尔身旁突兀的展开一扇光门。 一手拉着棕熊的耳朵,用风托起它沉重的身体,塔维纳尔迈进光门。 第50章 容器 迈入光门,塔维纳尔回到了那个大厅之中。 看着她带回来的食物,哥伦比娅并无太多惊讶,似乎对她来说这作为食物是没有问题的。 “你先前把我传送到哪去了。”塔维纳尔对于那个自称阿贾克斯的少年还是有些在意。 “嗯……我们来时有面墙,你不认识路了吗,记忆力需要锻炼啊。”哥伦比娅看起来有点困惑。 “是嘛……”塔维纳尔也拿不准了,她记得自己确实在那片森林里看到那面墙,那么高的墙,如果距离不远的话,想要看见还是很简单的。 “我出去以后看见的是一片森林。” “是这样吗,真奇怪呢。”哥伦比娅轻飘飘的走到塔维纳尔身旁,绕着她转了一圈。 她猛的凑近在塔维纳尔,在鬓角处用指尖挑起一片晶莹的落雪,雪在她指尖融化,她盯着那一滴水半晌,轻轻咦了一声。 “是以前的雪呢。” 她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的。 不等塔维纳尔再问,哥伦比娅重新走到树下,“你走了两天,我们接下来要加紧赶上哦。” 冰树的修复进度比起塔维纳尔离开前并没有多上多少,看来哥伦比娅的恢复只是表面,没有塔维纳尔提供冰元素,她一个人的元素力根本不够用。 看来修复那树根耗费的力量真的不小。 愚人众执行官的前三席已经不能用凡人来评估了,他们的力量已经接近神明,连哥伦比娅都要付出如此代价才能修复出几条根系,这棵树到底是什么? 目前只能知道它和外面的冰墙有极深的联系,树的损坏会反应到冰墙上。 “你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 哥伦比娅的话语打断了塔维纳尔的思绪。 暂时抛开这些,塔维纳尔双手抬起,汹涌的冰元素喷薄而出。 就这样,半个多月很快过去,期间塔维纳尔又出去补充过一次食物,但传送地点却不再是那片森林,而是哥伦比娅所说的高墙之下。 若非《记叙之书》将那天的见闻记录了下来,塔维纳尔都要以为自己是把梦里的事情给当真了。 月底,看着重新恢复繁茂的树冠,塔维纳尔由衷的感到了放松。 哥伦比娅则像是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底的包袱,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直接坐到了地上,手臂撑着地面,呼吸急促。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比最开始修复树根重新凝聚人形的时候都要不好看。 如果说那次是苍白虚弱,那她现在就已经是到了脆弱的地步,仿佛来阵风都能将她吹散。 “你一直都没休息过,睡一觉吧,我会守着,不着急回去。” 塔维纳尔真的有点担心。 虽然一直说三席的少女实力恐怖到高深莫测的程度,但除开那次化身暴风雪以外,她都未对自己展露过恶意,一直都是纯真少女的模样,甚至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照顾她。 不管是睡觉从不让她守夜,还在身体状态不佳的时候打开光门给她。 哥伦比娅原本还想摇头,但在与塔维纳尔的眼睛对视片刻后,最终却还是微笑着答应了。 “塔维纳尔,你的眼睛和女皇很像,看着它们,就像是陛下在看着我一样。” 说完,她背靠着身后的树干,呼吸渐渐绵长起来。 银白发的另一个少女独自站立,给人的感觉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塔维纳尔”将身上的斗篷脱下,动作轻柔的盖在了哥伦比娅身上。 哥伦比娅的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却并未醒来,一直带着笑的嘴角一点点平缓,但表情反而更加的自然,一如每个沉睡的人般无害。 做完这个,“塔维纳尔”将目光转向哥伦比娅背靠着的大树上。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真是多亏了你们。” 她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将手触碰向冰树,极寒的气息在此刻降临,范围却被死死的圈定在了一小片区域内。 原本的冰树方法得到某种滋养,竟然开始由内而外的发出淡淡的荧光,枝叶上的叶片原本因为赶工多少有点粗糙,此刻却也像是被人重新雕刻过一般,变得生动无比。 “这样,应该就足以支撑到计划结束了。” 做完这一切,“塔维纳尔”缓缓在地上坐下,接着眼睛一闭。 等塔维纳尔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的面前生着一个火堆,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柴火。 不对不对,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这是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吗? 猛的坐直,她的斗篷顺势就滑落到了地上,有些迷茫的将其捡起,她试图回想睡着前发生了什么。 记忆不清晰,她就干脆掏出了《记叙之书》。 看到《记叙之书》上打着双引号的自己的名字,塔维纳尔嘴角一抽。 有必要把自己弄晕嘛,又不是第一次借助她的身体进行投影了,怎么这次就这么见外啊。 而且拿自己的斗篷去给哥伦比娅盖什么的,冰之女皇是完全忘记了她这个容器也是会冷的是吗? 得亏哥伦比娅又给她盖回来了。 呼出一口气,对了,塔维纳尔四处扭头,哥伦比娅人呢? “你醒了呀,塔维纳尔。”哥伦比娅从大厅的另一头走来,“我在附近捡到了一些冒险家们的遗留,用来烧火,怎么样,很暖和吧。” 塔维纳尔仔细看向火堆,隐隐约约看到了笔记本残留的较为坚硬的外壳。 对于书籍,尤其是类似日志,她因为《记叙之书》的存在,对那些东西本能的就有一种收集癖。 加上能转悠到这地方的冒险家,肯定是有真材实料的,他们的日志直接就是其经历,也就是真实历史。 此刻看到火红的残骸,心痛得不是一点半点。 “还有吗?”她控制着自己尽量平静的问。 “没有了哦。”哥伦比娅笑得纯真无邪,“在你醒之前,全都烧干净啦。” 全都……烧干净啦…… 烧干净啦…… 净啦…… 少女的言语犹如魔音贯耳,徘徊不去。 “……”塔维纳尔眨了眨眼,险些泪目。 “你被烟熏到了吗?真可怜,来,我帮你吹吹。” 哥伦比娅俯身靠近过来,轻轻在塔维纳尔泛起泪光的眼睛上吹出凉丝丝的气息,带着稀薄的冰元素,让人很快镇定。 “谢谢你,我好了。”塔维纳尔抹了把脸,坚强的站起。 “那我们就回去喽?” 哥伦比娅轻轻拉起塔维纳尔的一只手,自从醒来后,她的态度相当亲昵。 隐约能猜到原因的塔维纳尔也就随她去了,冰树的状态经过冰之女皇的力量后明显好转了不知道多少倍,加上哥伦比娅对女皇的态度,大概是真把她也当成自己人了。 笑话,女皇家的移动电话怎么就不能算是家庭成员了? 塔维纳尔自我安慰了一句,至少现在实现了和少女的贴贴自由,这可是当初在看冬夜愚戏pv时就开始心心念念的超级卫星之一。 第51章 万恶的资本家 离开用的并不是光门,或者说,如果想真正离开这个地方,不被奇怪的时间法则缠上的话,最好还是沿着旋转楼梯原路返回。 “虽然我有直接前往外界的道标,但是既然你第一次出去的时候到达的不是高墙下的空间,我们就要注意陷入其他无序时间线里。” 哥伦比娅解释了那次经历的可能。 “无序的时间线?” “是的,时间之河的支流,因为这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所以有这样的可能。” “真是庆幸,你那时候还能联系上我,看来迷失的时间并不算太遥远。”哥伦比娅也轻声感叹着。 “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塔维纳尔后怕的呼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与危险擦肩而过。 不过这样一来,那个孩子,不会真的是小时候的达达利亚吧?塔维纳尔回忆着自己当初在游戏里看到的角色故事,虽然大部分对上了,但是好像并没有被熊追上树的这一段经历。 是世界补全了这部分信息吗? “如你所见,我对进食的需求并不高,而且以往几次都是很快结束,并不需要在两地往返。” 哥伦比娅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们迈上一层层楼梯,头顶的星空逐渐褪去璀璨,一点点变为最开始的那块黑色,零星点缀着几个小点。 回到最初的那块平台,哥伦比娅再次打开了门。 两人来到外面。回望身后高耸入云的冰墙,上次见到的那道裂痕已经消失,不再有寒流吹出后,感觉气温都回暖了不少。 “这样一来,那些野兽也不会再因为严寒而南下,侵扰附近的村庄和城镇了。”塔维纳尔感觉自己总算是做成了一件。 之前的几个主线故事中为了不让剧情跑偏,她大部分时候都在旁观,参与得属实有限。 “兽潮啊,好像是还有这么一个任务来着,那些家伙靠村庄不劳而获太久,也已经变得懒惰了不少呢。” 哥伦比娅看向塔维纳尔,笑容甜美,“虽然这是我的个人任务,但是我希望塔维纳尔能帮我一起处理一下。” 七天后。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嗯,这个数量就差不多了。”哥伦比娅的目光从瑟瑟发抖的野兽们身上收回,肆虐在周围的暴风雪散开一条口子,兽群顿时朝着那个方向逃开。 塔维纳尔站在一旁,表情与其说是淡定,倒不如说是习惯成自然。 这几天里,她负责带着哥伦比娅东跑西跑清理附近的兽群,将它们的数量控制到了难以形成兽潮的程度。 虽然对于动物们来说这就是无妄之灾,但她们也刚好在暴走的兽潮下挽救了一个村庄,塔维纳尔现在都还记得离开时村民们感激的眼神。 兽潮的形成也不完全是寒灾的效果,目前原因还不能确定,只知道在数量到达一定规模后,野兽们会自发的聚集在一起,向着人类聚落展开攻击。 因为不清楚原理,目前的解决方式只能是人为狩猎控制野生动物的数量。 但很多兽潮都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发展壮大的,等到完全成型,才开始向着最近的人类聚居地进发,很难有效预防。 于是派出较强的神之眼持有者前往治理一直都是在实施的政策,可惜近段时间因为神之心获取行动导致人手外调了不少,对兽潮做延后处理。 而现在,延后处理来了。 由执行官亲自出手,巡查官辅助,沿着北境飞了一圈,把不管是成型还是未成形的兽潮全给一锅端了。 “最后的任务也完成了,真是辛苦。”哥伦比娅活动了一下手腕,“塔维纳尔,这次真的可以回去了哦。” 至东城,至冬宫的大殿之外。 回来述职的她们刚好又遇到了开会现场。 气都没歇一口,塔维纳尔就又站在了一票执行官旁边,毫无违和感。 听着普契涅拉的意思,似乎稻妻那边的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加上兽潮和寒灾的结束,至冬这边可以准备开始下一年的生产计划了。 当然,民生问题主要交给市长操心,塔维纳尔现在想的只有一个问题,她该怎么去稻妻。 “诸位还有其他问题吗?”普契涅拉扶了扶他的小眼镜,看向其余人。 塔维纳尔上前一步,朝公鸡颔首致意后,向着最上首的王座以手按胸,“女皇陛下,我希望在之后前往稻妻。” 冰之女皇冰蓝的眼睛望过来,塔维纳尔如今已经能够坦然的与其对视。 “可以。”冰之女皇威严冷淡的嗓音在宫殿内回响,她转向普契涅拉,“你帮她安排。” “是,陛下” “你又要出去了?上次答应的切磋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 散会后,刚出宫殿,达达利亚又是第一个跑到了塔维纳尔旁边,语气颇有点怨念。 “我记得,下次一定。” 塔维纳尔本想解释一下,但是瞥见前方的潘塔罗涅,直接就敷衍了过去,快步赶到富人旁边。 “大银行家,能不能麻烦你借助北国银行帮我在璃月打听点事情?”塔维纳尔难得放缓了点语气。 “哦?你想知道什么,又打算用什么和我交换?” 潘塔罗涅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时时刻刻盘算着怎么多捞出点好处。 “有关那位旅行者的事情,她现在是否还在璃月?” 潘塔罗涅笑容都加深了几分,“那可是机密情报。” 潜台词:得加钱。 第52章 远行前的准备 看着潘塔罗涅仿佛万事皆在掌控之中的样子,塔维纳尔心中痛斥这人没有一点同事情谊,上次找他拨款的时候明明没有那么困难来着啊。 “之前是公事,既然是女皇陛下的旨意,我自然会伸出援手。”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潘塔罗涅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老神在在的看着塔维纳尔。 “但这次既然是私底下的交易,那我们双方都应该拿出合作的诚意来,不是吗?” 塔维纳尔无言以对。 “我能给出的条件并不多。”塔维纳尔不想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和这个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对拼,干脆直接开诚布公: “我的报社即将正式出版刊物,一个月的广告位,随便你在上面写什么广告,哦,当然,不能有碍公共良俗和社会秩序。” “哦,广告位么?”潘塔罗涅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您不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太过于短暂了吗?” 当然,她的底线是三个月,但总要留有讲价的空间。 “那您想要多久。”塔维纳尔淡定无比,“和您说实话,那位旅行者的行踪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不管如何,我都会去璃月一趟的,无非就是提前做些准备而已。” “看来您相当忌惮她呢,您看半年如何,只需要半年,就能换取一位棘手敌人的情报,我还可以附赠您一些额外的消息,免费。” 潘塔罗涅用一种你赚了的语气循循善诱。 “我之后还会去一趟市政厅,先生,您的情报并非独有,只是更快些。” 只是去找公鸡问这些消息的话,事情就难免绕到女皇那边,她还不确定冰之女皇对荧的态度。 “三个月,不瞒您说,这是底线了。”塔维纳尔抛出最后的价码。 潘塔罗涅没有立即接话,他与塔维纳尔对视,像是在确认这番话有多少可信度。 塔维纳尔平静着一张脸态度坚决。 “好吧,既然是您,我自然是可以给出点优惠的。”. 潘塔罗涅含笑点头。 塔维纳尔则悄然松了口气。 真是心累。 一转头,她就看见达达利亚还没走,此刻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们。 “没想到你们还挺有共同话题的。”达达利亚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不过那位荧小姐的行踪,我记得……” “末席,你之前不是说有笔账单需要我报销吗?” 潘塔罗涅突然出声,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走吧,和我去银行那边,趁现在有空,我帮你处理掉。” “那太好了!”达达利亚一咧嘴,屁颠屁颠就跟着潘塔罗涅走了。 留在原地的塔维纳尔:“……” 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举,早不说晚不说的。 算了,既然口头已经协商好,看在同事的面子上,她也做不来临时反悔的事情。 塔维纳尔转身走入风中,随风而去。 回到自己阔别许久的宅子,她感觉精神都放松了不少,女仆看见她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立即出来迎接,管家也是直接派人到外面街道不远处的办公楼把几个少年少女都喊回。 府邸很快就热闹起来。 听完四个人汇报完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度,塔维纳尔原本的担忧也逐渐平息,很好,没有出什么岔子,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就在这时,最后在外的帕维尔也跑了回来。 他走进房间的时候还气喘吁吁,但是面色红润,眉眼间洋溢着喜色。 “刚刚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听楼下的人说你们下班了,我就说怎么这么早,原来是老大回来了啊。” 帕维尔喘着气,走到其余四人面前,也不说话,就那样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阿琳娜第一个忍不住,“结果怎么样,长官还在这里呢,别卖关子。” “就是就是。”其余人附和。 “哦,你们已经开始了吗?” 塔维纳尔隐隐有了猜测,在她离开之前,因为担心自己不能及时返回,正式开业的计划就让他们自己拿主意看着办了。 维克多利亚点点头,“很抱歉没能让您及时知晓。” 塔维纳尔摆摆手,“现在结果是出来了吗,第一次发行的效果如何?” 帕维尔脸上的笑容又灿烂几分,“出乎意料的成功,我们打印的远远不够,出版商那边还追加了订单与合作,老大,您的点子太棒了。” 塔维纳尔的嘴角隐蔽翘起,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淡定。 她吃了块点心,“既然如此,就还请诸位今后保持这个趋势,向着我们的目标努力向前吧。” “是!为了女皇陛下!” 五个人志气勃发,齐声回答。 与此同时,塔维纳尔感觉到了《记叙之书》的动静。 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果然,这个创业故事算是结束了,作为亲身经历参与的故事,自然给予了相应的奖励。 新技能:【观测之眼】 乍一听和旁观者相差不大,但效果完全不同。 比较通俗的理解是,这是一个可以往人身上放的监控摄像头。 总共能有三个眼位,塔维纳尔想也不想,就先往维克多利亚的头上插了一个。 对方毫无察觉。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能不能插在神的身上,如果可以不被发现的话……嗯,仔细想想,好像就算对方不发现也没什么用啊。 温迪对蒙德基本处于一个放养的状态,钟离是退休老人。 至于冰之女皇,说真的,自此那次述职过后,对于在对方眼皮底下使用《记叙之书》这件事,她一直有点发怵,更别提往女皇身上插眼了。 算了,暂时先用来守家吧。 潘塔罗涅很快就让人送来了有关荧的情报。 对方此刻仍然还在璃月。 确定这个消息后,塔维纳尔和普契涅拉提了一嘴自己想绕路先去一趟璃月,普契涅拉表示没问题,他已经和稻妻那边取得联系,随时都可以过去。 拿到证明文件后,塔维纳尔专门又抽空去找了达达利亚一趟,一番拳打脚踢友好交流后,终于暂时堵上了这人喋喋不休的嘴,省的下次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要打架, 确定自己把该做的都做完以后,塔维纳尔登上了至冬的军舰。 等等,什么玩意? 军舰? 塔维纳尔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穿着愚人众制服的一群人。 先不提至冬的军工厂水平已经到了能造出大型军舰的地步,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重要的是眼前的这批人是什么鬼! “报告长官,第十三连队全员到齐!听候您的调遣!” 第53章 尝试诱拐 荧刚刚完成一件较为棘手的委托,正回到冒险家协会提交任务。 不过,她在这里看见了个熟人。 梳着双马尾的刻晴正在和凯瑟琳交谈着什么,等她走近,就看见面向着她的凯瑟琳朝外她看了一眼,随即笑着对刻晴说:“你要找到人回来了。” “咦,刻晴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派蒙疑惑的飞在空中转了转,小小的手指抵着嘴巴。 刻晴转过头,看到她们,表情一阵变换,像是在犹豫着说不出口一般。 “你遇到麻烦了?” 荧很少看见这位雷厉风行的玉衡星会表现出如此迟疑的态度,或者是一直以来就没见过,仅有的几次见面里,刻晴都是来去匆匆。 刻晴定了定神,“我们到那边说吧。” 片刻后。 “你说那个巡查官真的来了?还是专门来找荧的?”派蒙直接喊破音了,小小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震惊。 紧接着她一把抱住荧的手臂,“你不能去,她一定不怀好意,这是一个针对你的陷阱!” 派蒙的一张小脸严肃极了。 刻晴也捂着额头,“我也觉得那家伙越来越危险了,知道她这次带了什么过来吗?” 荧和派蒙互相望了一眼。 “军舰!那家伙居然开了一艘炮火齐备的军舰过来,要不是他们识趣没靠太近,我现在估计是在前线而不是这里。” 刻晴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于那个名为塔维纳尔的巡查官的气愤和无语。 接着她摆正神色,“虽然我建议是不要和她过多接触,但既然她说是为了和你的约定而来,那还是可以去见一下的。” 说完刻晴轻轻呼出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在找去稻妻的船,前段时间南十字船队也刚刚回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发去稻妻,我还是建议你坐北斗的船,都是自己人,会安全很多。” 荧点点头,金色的眼眸安抚的看着刻晴,“我知道分寸的。” “好,那我们现在过去。”刻晴放心了不少,在前带路,“人现在正在琉璃亭。” 琉璃亭,塔维纳尔看着菜单,没有急着点,耐心等待着。 她一来就被七星关注,刻晴更是直接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奔自己而来。 她现在都还记得刻晴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不得不说,那相当的有趣。 闲来无事,她翻着菜谱,看到其中一道特色菜的时候,眼前一亮。 于是,当荧一行人来到包间的时候,看着餐桌上的菜品,神情皆是微变。 桌上有口锅,底下放着炭火,锅内的汤咕噜作响。桌面上摆着个雪亮的大盘子,一只只被剥干净了皮的蛙类躺在那里,由于神经没死透,还时不时抽搐着。 “听说这是此处的特色美食,如何,卖相还算不错吧。” “哪里不错啊,这明明就跟剥了皮的小人一样好吧,而且还在动!”派蒙难以置信她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简直比睁眼说瞎话还过分。 刻晴:“……” 塔维纳尔坐在桌边,无视掉派蒙的吐槽,朝着三人点点头,“三位请坐吧,后续的菜品很快就到。” 荧:“……” “一段时间不见,生分了吗。”塔维纳尔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荧却在其上看出了点委屈的感觉,像是在控诉一样。 荧想了想,还是坐下。 有她在前,刻晴和派蒙也跟着落座。 “听说,你是来找我的?”荧拿着筷子犹豫了好一阵,实在是下不去手。 塔维纳尔夹着一只还在动的肉蛙,将其按进锅内,“先前答应你的,带你去稻妻。” 本以为只是客套话而已,荧不曾想她竟然真的这事情当了真,心里五味杂陈。 这样的人,要是不是愚人众就好了。 那她也就不用去担心是陷阱,不用去怀疑对方的真心了。 “我已经找到船了。” 荧还是不敢赌,她不止是怕圈套,更怕圈套真的摆到她面前,那样她就真的没有立场不对这个曾经和自己并肩过,甚至救过她一次的人动手了。 听到荧的话,刻晴和派蒙都轻松不少,她们是真的担心荧跟着塔维纳尔离开,那太危险了。 塔维纳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能暂时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让你自如的行走在稻妻。” 派蒙一下子就急了,疯狂向荧使眼色。 “甚至能帮你省去过重重关隘,直接见到雷神。” 荧闭了闭一眼,伸手按照派蒙悄悄扯她衣服的手,“不必了,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她笑笑,“谢谢你的好意。” 这是下定决心了啊。塔维纳尔微微眯起眼,看来一艘满载愚人众的船确实无法让她打消戒备,毕竟换作是自己,也是绝对不允许自己陷入那样腹背受敌的处境。 她迅速将目前已知的信息丢入【情景演绎】中,若是荧不上船,无需她帮助进入稻妻的发展。 既然出发点无法更改,那更替掉过程中的环节也不是不行。 不需要太大的改变,一点点就好。 她想确认,这个世界的命运并不是早就写好的剧本,还有更改的可能。 毕竟前几次新角色的加入,也并未带来什么不是吗。 “不用道歉。”塔维纳尔起身,这时外面又端来了后续的菜肴,香味扑鼻。 “我先前的话依然有效,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塔维纳尔走向门口,朝三人摆了摆手,“我已经买好单了,几位慢慢吃,我在这里的话你们估计会不自在。” 说完,她洒然离开,留下三人。 派蒙看了看一桌的美食,良心有了点触动,“那个,我们要不要把她喊回来啊……” 荧却如释重负,在派蒙身后轻轻拍了下,小精灵险些被拍进锅里,打了个圈稳住自己,又连忙抓住了头顶下落的小冠冕。 “诶——你太过分了!” 第54章 摸鱼是不可能摸的 在得到荧的答复后,为了体恤璃月的公务员,让他们的精神不用太过于紧绷,塔维纳尔在船只补给完成后就重新启航,向着那片风暴不歇的海域行驶而去。 在经过漫长无比的一段航行后,越过暴雨和雷电,她的船成功停在了离岛。 繁琐的身份验证结束,塔维纳尔和她带着的一百来号人被放行,并未遭到过于严苛的对待,这主要是有至冬国的面子在。 总之,在进入稻妻境内不久,塔维纳尔就深刻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光是这百来个手下的吃饭就很成问题,一般饭店根本顶不住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好在他们知道自力更生,一家店装不下就分开去不同的地方吃饭,等到时间了再***。 安置好这帮碎钞机没多久,塔维纳尔就被天领奉行的当家请了过去。 不得不说,九条家主是个相当自信的人,并非对自己,而是对于稻妻的雷电将军。 在自认有将军在,没有谁能真正的危害到稻妻,与愚人众合作也仅仅是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而已。 这样的人坚持着自己所奉行的那一套正义,傲慢的注视着所有人。 对此,塔维纳尔表示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认同。 正是因为理解,她才更加知道这种人的自私。 “塔维纳尔小姐,年纪轻轻有所建树,想来也是明事理的人。” “所以有话我就直说了,在稻妻,很多事情老夫都有相应的门路,就看你舍不舍得付出代价了。” 塔维纳尔淡定听完对方一番优势在我的言论,微微点头,反手就是一个拒绝三连。 “您的建议我已经知晓,但毕竟事关重大,我人微言轻,怕是之后才能给您答复。”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比较好。”九条不屑的勾了勾嘴角,看着塔维纳尔的眼神怜悯又冷漠。 塔维纳尔脚都不停一下的,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对于最后面的那句话充耳不闻。 且慢,不听,告辞。 “你以为,没了天领奉行的帮助,你又能在稻妻做什么?” 走出天领奉行,看了眼不远处雷电将军的居所,层层重兵把手之下,一般人怕是连靠近的想法都没有。 不再停留,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途径一座石雕的神像,她的视线在上面扫过,其上的神之眼可谓是色彩缤纷,什么系的都有。 塔维纳尔在来时就已经将自己的神之眼藏到了衣服里面,虽然看在至冬的面子上眼狩令还找不到她头上,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选择谨慎一点。 回到租住的旅馆,塔维纳尔喊来了手下。 “通知下去,收拾好东西,今夜离开稻妻城。” “遵命!” “还有,让他们找城里的其他士兵问问,女士的位置,我要见她。” “一来就迫不及待的找我,你是在稻妻混得有多惨啊。”罗莎琳看见塔维纳尔走进包间,惯例先手嘲讽。 “你这次获取神之心的计划是什么?” 塔维纳尔毫无她们并不对付的自觉。 “我说了你就会信?”罗莎琳好笑反问。 “你可以先说,我挑着信。” 不理解这人找自己究竟为的是什么,罗莎琳对于别人耽误她的时间相当不满,语气已经不掩饰厌恶: “没价值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吧,塔维纳尔,你真以为背靠女皇,其他人就都要给你面子不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然而,即便她如此说了,塔维纳尔也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像个缺乏表情的人偶。 “观众就该有观众的样子,我的计划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在边上看着就够了。”罗莎琳起身,准备离开。 真是讨厌,耽误她时间。 “我只是想来和你确定一下,眼下稻妻的现状,是你做的吧?” 罗莎琳呵了一声,不掩得意。 “倒不全是,只是散兵那家伙,效率实在是太慢,这样的速度,又怎么完成女皇陛下交给的重担。” 塔维纳尔点点头,“你说得对。” 罗莎琳用鼻子轻轻哼了一下,刚想再嘲讽一下她,眼睛落到塔维纳尔的手腕处。 此刻塔维纳尔的袖口挽起,一条羽毛手链就那样挂在白净的腕口。 那是哥伦比娅的物品。 罗莎琳收住了本欲出口的话语,淡漠的斜了塔维纳尔一眼,直接离开。 塔维纳尔在她走后,伸手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饰品。 哥伦比娅之后并未找她要回去,她也因为当时被袖口遮住,忘了有这东西,之后就干脆直接戴着了。 总感觉女士对少女的态度还挺不错的样子。 当晚,塔维纳尔在稻妻城的野外聚集了一批人。 他们没有问为什么,仿佛不管他们的长官接下来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都会坚决的去执行。 “报告长官,第十三连队全员到齐!听候您的调遣!” 塔维纳尔背对着高天之上的银月,面向着所有人,她的轮廓在夜色中渡上一层柔和的辉光。 鸣神岛有女士在,没有她发挥的余地,若是想要加入乃至搅乱时局,她便不能在这此偏安一隅。. 她也算带着不少人,不动,就只是死水而已,而且每天的饭照吃不误。 既然这样,干脆来玩把大的。 第55章 针对性决策 玩票大的,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作为曾经反雷电将军训练的优秀毕业生,塔维纳尔有着天然的剧情优势。 虽然她现在已经决定对接下来的剧情出手就是了。 放眼整个稻妻,能真正对雷电将军产生影响的人很少,八重神子是一个。 而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总是一副无所谓的l乐子人模样,但要说对雷电影的关心,绝对不会少。 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接触她,然后说服她。 活了这么多年的正牌老狐狸,可谓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所以自己也得加上筹码。 迈入棋局的第一步,她将目光投向了反抗军。 虽然在珊瑚宫心海的带领下,反抗军守住了一片阵地,但各方面的劣势仍旧让他们在与幕府军的对抗中节节败退。 此时若有新的力量加入,即便明知道可能是钓鱼的饵,那位胆大心细的军师也会试着咬下部分饵料吧。 将已知的信息投入【情景演绎】,塔维纳尔的眼中浮现出一条又一条可能的分支剧情…… “部分人留在稻妻城,剩余的跟我一起前往八酝岛。” 塔维纳尔面色平静的看着士兵们,挑出应变能力较强的几个。 她和这群人在海上呆了几个月,加上记忆力很好,已经将所有人的名字乃至性格都有了把握。 只要眼睛还睁着,她就会一直在本能的收集身边的所有信息,仗着内存充足,什么都记。 挑出来的这几个人不仅机灵,对至冬也是忠心耿耿,不怕背叛。 至于被女士收买的可能嘛,她也已经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插上了【观测之眼】——不得不说,这才是她最大信任的来源。 塔维纳尔带着剩下的人,当晚就离开了鸣神岛。 她走得太过干脆,留下来的几个人也换了酒店和身份,潜伏起来。 以至于等第二天九条家主终于慢悠悠的打算开始对那个不识趣的年轻人的限制时,对方所住旅店早已经人去楼空。 至于对方是否会在天领奉行里发脾气或者与跟他有合作关系的女士对峙询问塔维纳尔的行踪,她不关心。 反正女士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透过【观测之眼】观察到这一切,塔维纳尔无声的笑了。 从对方放狠话的时候开始,她就做好了被针对的准备,当天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现在看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避开又一道朝她而来的闪电,塔维纳尔望着天空密布的雷云,很怀疑是不是雷电将军在针对她。 已经是第四次了,怎么总是指向她,她真的就那么明显吗? “长官,距离目的地预计还有一个下午的路程,能休息会儿吗?”一个背着巨锤武器的士兵走到塔维纳尔身边。 塔维纳尔看向他,他虽然略显疲惫,但脸上最明显的还是担忧。 看向队伍末尾处,塔维纳尔心下了然。 “那边有个山洞,过去休息一小时,注意躲避闪电。”塔维纳尔朝后高声喊着,带头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等众人头顶的雨水终于被山洞遮挡处,士兵们抹了把脸,挨个找地方或坐或躺,抓紧每一分休息的时间。 由于面具的遮挡,他们多数看不见眼睛,靠在洞壁上也不知道已经有几个陷入睡眠。 塔维纳尔走向刚才和她说话的雷锤。 “长官。”雷锤往旁边挪了挪,以为她是想坐这里。 塔维纳尔看向他身边的那个圆圆胖胖的士兵,对方身上背着背包不方便躺下,就只是靠着身后的洞壁坐着,看见塔维纳尔的到来后还挣扎着露出一个笑容。 “长官,您来了。” 塔维纳尔半蹲下来,“身体怎么样?” 水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咧嘴笑着,说话瓮声瓮气:“脑子里有点吵,不过一会就好了,谢谢您,长官。” 他知道对方停下休息的很大原因是自己。 塔维纳尔心里有些压抑,看着时不时抽搐一下脸部肌肉的水胖子,他看起来显然很痛苦。 用以提取元素力的装置被制造出来让他们使用,虽然在战场上确实提高了他们的战斗力,然而这种力量是有代价的。 由于力量的来源于魔神残渣相关,及时隔着层层防护,也依旧无时无刻不在缓慢侵蚀这他们。 水胖子此刻便是正在遭受侵蚀的过程中。 一旁的雷锤嗓音沉哑。 “他最近有些经常听到那些呓语,虽然跟着您以后我们就没再用过那个装置,但之前他为了救我们小队的术士透支,现在也还没恢复。” 水胖子用脚无力的提了提雷锤,接着深深吸了口气,对塔维纳尔憨厚笑着: “长官别听他乱说,那会儿只是不小心把功率开大了点,,过去那么久,早就没事了。” 塔维纳尔微微皱了下眉,“休息好了?休息好了我们可就出发了。” 水胖子脸色一白,但还是逞强的想要站起来,一边还说着:“好的,长官,我们不耽误时间了。” 塔维纳尔看他那样,心里无语,一巴掌下午按住他的肩膀,轻易就将人按了下去。 “你休息够了别人还得休息呢,在这里呆好了。” 水胖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是。” 附近听到他们对话的士兵哈哈笑出声,笑声并不刺耳,但在这一刻却仿佛让整个山洞都温暖起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士兵们三三两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塔维纳尔在山洞口附近靠着墙壁坐下,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唤出《记叙之书》,一页页慢慢的翻看着之前的经历。 视线落到原本的一页空白,上面关于北境那一堵冰墙的故事仍未完结。 看向手腕的羽毛手链,她试着伸出手,一点点冰元素力注入其中。 哥伦比娅曾经说过,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也能凭借这个感应到自己。 “嗯?是塔维纳尔呀,你在想我吗?”. 空灵的声音响起,塔维纳尔一下子坐直了腰。 怎么办? 发呆的时候不小心把电话打出去还被接通了该说什么? 塔维纳尔头脑风暴了一秒,害怕对方等久了会生气,轻轻咳了一声,“我现在在稻妻。” “哦,稻妻啊,我记得罗莎琳也在那边哦,你见到她了吗?”哥伦比娅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似乎很高兴有人能和她说话。 “见到了。”塔维纳尔言简意赅,丝毫不提其他比如女士看她相当不爽的事情。 “罗莎琳是个很好的人哦,和塔维纳尔余一样,会陪我聊天,一定要和她好好相处哦。” “嗯。” 只能说她尽量。 不过现在想来,好像每次都是女士在给她甩脸色啊,是她不想好好相处吗? 她是喜欢披着木头脸的人设,但也没有区别对待啊,对谁都是这表情,女士总不能是因为这个看她不爽。 “塔维纳尔,你那边在打雷吗?还有雨声,真是个好天气。” 塔维纳尔望向洞外,雷云滚滚,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哥伦比娅,我有个问题。”塔维纳尔轻声开口,“我们去的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你知道的吧。” 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就在塔维纳尔以为通讯已经挂断,要放弃的时候,哥伦比娅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塔维纳尔,还记得我们在那里看到的天空吗,等你这里的雨停了,你抬头看看,说不定,就知道了哦。” 说完,塔维纳尔感觉到某种链接断开,这下才是真的关电话了。 天空…… 一道闪电打在洞口,刺目的光灼仿佛能烧眼睛,像是在警告着她什么一般。 天空,是凡人不可窥探的。 塔维纳尔背对着人群笑了。 她看着天上,目光像是能想要穿透一层层的乌云,直指天穹。 这里的雨,一时半会可停不下来。 第56章 一位路过的投资商 “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 “可是——” 塔维纳尔不带情绪的看了说话的士兵一眼。 她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反抗军立起的旗帜,独自一人前往的决定或许在他们看来并不明智。 “我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倒是你们,跟着反而会让他们提高戒心。” 几个反对的士兵不说话了。 “找个地方藏好,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下一步的指令。” 留下指示,塔维纳尔朝着反抗军所在的营地走去。 “站住!什么人!” 两个守卫在她靠近后拦住了她。 塔维纳尔低头从上衣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神之眼,“我来找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你也被幕府军强制收缴神之眼了?”一个守卫上下打量着塔维纳尔,“看你不像是稻妻本地人,” 塔维纳尔没有面肯定对方的猜测,她要的效果就是让他们自己说服自己,只是针对后面的问题给出一个绝对真实的回答:“我是至冬人。” “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知,你看着她。”后半句是对着同伴说的。 五郎看着铺在桌面的八酝岛地图,眉头紧锁。 前线物资吃紧,几条运输道路也出了问题,士兵们因为营养供应不足体质变得很差,医疗物资偏偏又是最欠缺的。 诸多问题在他脑子里不断交缠成毛线团,让他烦躁不已。 真希望珊瑚宫那边能尽快抽出时间,不然他真的要黔驴技穷了。 “报告,五郎长官,外面来了一个有神之眼的至冬人,因为拒绝被幕府军收缴神之眼,想要投靠我们反抗军。” 五郎闻言抬起头,先是诧异,紧接着喜色便爬上眼角,冲淡了之前的愁绪。 能有带着神之眼的人加入,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不过他也还是保持着理智。 “对方只有一个人?” “是的。” 五郎点了点头,“好,将人带过来吧。” 没一会,守卫就回来了。 “五郎长官说可以见你,跟我来吧。” 塔维纳尔便在守卫的引路下进入反抗军的这个据点, 一路上塔维纳尔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前所见的一切。 路上几个帐篷敞开着,里面传来很浓的药草味,时不时有细微的哀嚎声传出。 那是一种被痛苦长久折磨后才会发出的声音,带着不知尽头的绝望。 一些士兵在较为宽敞的平地上训练,可以看出他们的动作多少有些生涩和不协调,在加入反抗军前,他们大多是普通人。 说来也挺有意思,明明眼狩令针对的是那些获得了神之眼的人,但反抗军中却有着半数以上的普通人,他们大多数是海祈岛的居民,追随着“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就开始了对幕府军的反抗。 “他们都是普通人,怎么,以为我们反抗军都是有神之眼的吗?”守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颇为开朗的笑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加入反抗军。”塔维纳尔收回视线看向守卫。 守卫停顿片刻,“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因为我老婆加入的。” 塔维纳尔点点头。 “不过,她已经死了。”守卫说的轻飘飘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是因为眼狩令离开的吗?” “不,只是生了病,和幕府军没关系。”守卫勉强的笑了笑,“她走了以后,我浑浑噩噩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看到幕府军强制收缴神之眼,那姑娘一直在挣扎,但最后还是被带走了。”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老婆还活着,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事,一想到我就觉得难受,然后,我就加入反抗军了。”守卫望着天空不散的雷云,“他们都说我不正常,我老婆都走了,我做这些也不能让她活过来,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我还能去做什么,如果这世界上有鬼的话,她会不会也觉得我是在自找麻烦呢……” 抬手擦了擦眼睛,守卫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说太多了,前面就是五郎长官的营帐,我们走吧。” 塔维纳尔的《记叙之书》翻过一页,听闻的故事再一次被录入,化作她力量的一部分。 “人生哪有什么意义不意义,对于一般人来说,仅仅只是活着都困难,在这个前提下还能有时间去考虑其他问题的人,本身就赢了。” “别气馁,你做的不错,她会理解你的。” 塔维纳尔肯定的点点头,上前一步,撩起布帘。 五郎看着门口进来的人,他的听力相当好,此刻耳朵一抖一抖的,塔维纳尔先前的话全部被他听见了,于是,对于这位据说是来投靠的神之眼持有者,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好,我是五郎,这座营地的统领,阁下怎么称呼?” “塔维纳尔,至冬国的巡查官,初次见面,虽然有些唐突,但请允许我提出一桩交易。” “别急着拒绝,我绝对诚心诚意,甚至只身来到了你们的营地之中,不是吗。” 塔维纳尔几乎不给人思考的时间,一个个堪称炸弹的关键词就那样一股脑的丢了出来,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重点主次。 在有实力打底的情况下,这招直球屡试不爽。 “你…你……”五郎被这一串回答冲击得语言系统都有些失控,你了好几遍,才找回逻辑,将那段话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 “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真诚,请不要在这个问题上隐瞒。”. 五郎并未大声喊来外面的士兵,他本身也有神之眼,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激化矛盾。 真正的目的? 说出来怕你不信。 塔维纳尔几乎想都没想,面不改色的开口胡扯: “我可以提供大量的物资,包括医疗与部分武器,可以看出你们如今相当紧缺。” 五郎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这样的雪中送炭,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看到五郎有些紧张的甩起尾巴,塔维纳尔略微加重了语气: “而我的目的,很简单。” 她直视着五郎的眼睛,尽显真诚。 “我要见你们真正的神明。” 第57章 绝非鳝类 海祈岛,日光和煦,这是在八酝岛很少会出现的天气。 五郎和珊瑚宫心海站在珊瑚宫前,正对着下方仿若通往无尽深渊的水漩涡,完成了信息对接。 “也就是说,那位巡查官想和我们合作,对吗?” 五郎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珊瑚宫大人,我一开始也觉得那条件诱人,可是事后想想,漏洞也很多。” 心海没有接话,听着五郎把所有的想法表达出来。 “粮草,武器,药品,每一个都正中我们的软肋,那人一定已经暗中策划了很久,她真正的目的我们并不能确信。” “而且,见到我们真正的神明什么的,这样的理由,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五郎现在都忘不掉那个人在说这句话时的情景,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犹如是在看着什么平常的事物般。 简直是……亵渎。 虽然他们作为反抗神明旨意的反抗军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来说这句。 但讲真的,口号是这么喊没错,可真要把他们单个人拉出去,又有谁敢直面那永恒不熄的雷霆? 至于说这个真正的什么其实指的是另一个人,开玩笑,谁都知道曾经庇佑海祈岛的那位已然身陨,要见他,大半个八酝岛都是,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在嘲讽? 听着五郎的一通分析,心海浅笑着摇了摇头。 “五郎,对比幕府军,我们能在天平上放下的筹码一直都不多。” “您……”五郎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劝阻的话语,那先受伤的士兵,他们的哀鸣时再度在脑海中回响,他最终还是不忍心看他们如此被病痛折磨。 “即便知道那是个鱼钩,我们也要咬上去,哎,雷电将军啊……”五郎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放心吧,五郎,即使是鱼饵,只要不被鱼钩挂住就好。” 心海倒是看不出太多的忧虑,她自信的样子总算是让五郎重新拾起来信心。 “嗯!我相信珊瑚宫大人一定能行!” “那就通知我们的客人,约一个时间见面吧。”心海笑了笑,“地点就在海祈岛,请她一个人过来,如果她真像她说的那样有诚意。” 三天后,塔维纳尔独自来到了海祈岛。 其实她随时都有时间,之所以把见面推迟,原因也仅仅只是留出时间给自己多在八酝岛观光一下。 不过八酝岛的生存环境实在堪忧,那破雷一天到晚劈个不停,没完没了,大福福降低了她收集故事的效率。 好在她一部分穿越前的记忆作为参考,很快就把八酝岛犄角旮旯里的各种日志和文本翻了个遍。 途中还碰上了个医生和一个小孩,一番亲切交流后让他们在《记叙之书》上留了个故事的开头,就等着以后找荧聊天吧后续也给补上。 这样虽然不算完全亲历了故事,但你要说完全没参与也不对。 《记叙之书》虽然不会给新技能,但给的强化效果又要比一般的听故事要好上很多。 不得不说,卡BUG成功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最后,她又顺道去大蛇的尸骨那边转悠了一阵,确定那具骨架如今只是残留着些许魔神残念,再无更多。 不过仅仅只是这些残念、天上不停歇闪电,最后再加上那道雷元素严重超标的无想刃峡间,就已经能让整个八酝岛变成并不那么宜居的海岛了。 如今岛上的原住民能跑的大部分都跑了,跑不掉的也入土了,无需牵挂他们。 除了那一批反抗军以外,见到活人的概率比见鬼都低。 在两天的快速探索后,塔维纳尔终于腾出手来处理正经事了。 靠着一手化身入风的本事,她愣是没用船,直接飞到了海祈岛。 至于手下们,已经被她安置到了八酝岛的外围海域。他们的船从离岛那边开了过来,船上物资丰富,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看到颜色梦幻的山石和那些巨大扇贝后,她一路直奔岛内,直到遇见海祈岛上的住民才停了下来。 在一番交流后,塔维纳尔在卫兵的指引下,成功见到了海祈岛的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 “初次见面,我是珊瑚宫心海,请多指教。”心海做着自我介绍的同时也在打量着来人。 第一感觉就是年轻,外表上的年轻。 紧接着就觉得不是善茬。 那双眼睛,那种眼神,实在是太特别了。 抽离而冷静,仿佛不会错过任何细节,洞察一切。 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隐藏起自己。 心海原本的笑容更加自然,她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希望让人看出内心所想。 “初次见面,珊瑚宫大人,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你应该不希望我在这里呆太久,以免我看出什么。” 【旁观者】的辅助下,塔维纳尔可以捕捉对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并通过【情景演绎】来模拟可能的心理活动。 心海只觉得心脏一紧,身上的肌肉已经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了,这可比五郎描述的要难得应付。. 她虽然熟读各式兵法,但人心的处理一直都是重中之重,也是最难把控的一环,需要提起十分的注意力来小心应对。 “阁下爽快,既然如此,我们谈谈合作的具体内容吧。” 在稻妻,如果想要带来混乱,除开散乱难以约束的海乱鬼和流浪武士外,反抗军是最好的选择了。 有规模,有组织,还占据了两片区域,反抗军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就这样,两人就着合作的问题商议出了种种方案,塔维纳尔的慷慨让心海不安,愈发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在最后,请容我再确认一遍,阁下的目的,真的仅仅只是见到雷电将军吗?”心海已经在之前的对话中对塔维纳尔的性格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估量过对方反应后,试着将真正的猜想挑出: “阁下既是愚人众的高层,想要面见雷电将军想必并不算难,你究竟,想做什么?” 塔维纳尔表情不变,心海却从他的眼中觉察到了一丝笑意。 “我说过了,我要见真正的雷神,至于更多,说出来很危险,想想奥罗巴斯吧。” 第58章 亲力亲为好上司 奥罗巴斯…… 心海眸子低垂,看来是有关神明的信息啊,只可惜对方并不打算告诉她,而她却缺乏与之等价的筹码。 “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心海笑叹一声,似是妥协,不再追问。 塔维纳尔虽然不知道她都自己脑补了什么,不过只要自己说服力自己就行。 总不能说我要雷神的神之心吧,先不说她信不信,反正这种话一听就会觉得她不怀好意,心海可不知道有关天空岛的事情。 而以塔维纳尔的推测,对方反倒还会因为为了保全稻妻的大局,为了海祈岛不被影响和波及,放弃与她的合作。 哎,明明只是想扶个贫而已,真难啊。 帮助反抗军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最主要的作用是投名状。 为的是让八重神子相信自己有能力用更小的代价换取雷电影从一心净土出来。 接下来,就等荧抵达稻妻了。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海面上盘旋的雷暴,目光逐渐深远。 荧重新踩上坚实的土地时,入眼的已经是一片陌生的国土。 哥哥,你说等我游历遍七国,便会理解你的选择。 等到旅途的终点,我会看见什么? “荧,荧?” 派蒙声音让她回过神来,目光从远处的影向山收回。 “刚刚在走神,你说到哪里了?” 派蒙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说到之后的行程!” “你打算怎么面见雷神,她和蒙德璃月的神可不一样,在这里,她是最直接的统治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荧嗯了一声,点点头,就在这时,码头那边有人朝着他们走来,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从外貌上看起来不像是稻妻本地人的样子。 来人笑得十分阳光,“各位好呀,这两位就是北斗船长所说的旅行者和她的同伴了吧,幸会,叫我托马就好。” 因为船上还有万叶这个通缉犯,北斗他们没有在港口逗留太久,很快就重新启程了。 荧和派蒙也由托马引领着进行了身份的登记,稻妻的不友善也再此初见端倪。 “两百万摩拉,她真的敢说啊,把我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钱。” 派蒙对此念念不忘,即便托马在最后帮助他们免于被敲诈,但派蒙单方面的认为这个仇她记下了。 “不要妄自菲薄,派蒙,你还是比三百万摩拉贵不少的。”荧看着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头。 “呜哇,荧你果然是在乎我的!”派蒙感动极了,从最开始的应急食品到现在的最好的伙伴,她可是一直在兢兢业业的完成着向导的职责。 “那是,等以后我们名声大了,你的身价会更高,也就更值钱了。”荧玩笑似的话在派蒙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 她颤抖的伸出小手指,“你,你居然开始想着把我买掉……” 派蒙,一款很好的理财产品。 这时候,走在他们前面的托马停步转身,合掌笑道:“好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就先行一步,之后若是有缘,可到木漏茶室一叙。” 说完,托马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了眼他远离的方向,荧和派蒙对望一眼,“他好像还没告诉我们离开离岛的办法。” 派蒙惊了,“啊?那现在怎么办?” 荧无奈的捂住额头,在派蒙的小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指望你想办法的话我们怕是一辈子都出去不了。” “先去找岛上的官府,嗯,这里的好像是叫勘定奉行。” 塔维纳尔睁开眼睛。 人到了啊。 先前被他挂了【观测之眼】的士兵这段时间被她派到了离岛,留意荧的到来。 甚至无需报告,她就已经知晓了消息。 那她也该动身出发了。 正好顺路去解决一下这几天都那个麻烦。 塔维纳尔从愚人众在海祈岛边缘临时搭建的住处走出,两个士兵先后喊了声长官,她朝对方颔首致意。 “我接下来会离开一段时间,这边的物资运输别出岔子,和我们的盟友要友好相处,切记不可参与进正面战场,以免激化矛盾。” “是!” 塔维纳尔满意的点点头,趁着对方此刻心情澎湃,反手就从士兵的身上提炼出一个新的【概念】,名为忠诚。 她不甚在意的将忠诚的【概念】强化,然后贴回给士兵。 士兵并无异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长官好像变得更加威严和让人信服了。 塔维纳尔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强化了几个重要角色的忠诚感后,才离开营地,往着海上飞去。 她在一片沙滩上停下。 这是这段时间里他们运输物资到反抗军的道路之一,最近路上不是很太平,居然有人敢劫她的物资,属实逆天。 愚人众并不是每个人都装备着那套几度伤害身体的设备,出开两队愚人先遣队以外,大多数还是普通人。 作为军人,被人抢劫还是挺丢人的,为此塔维纳尔还专门加强了他们的训练。 总之听闻这个消息后,一直都热衷于薅别人羊毛的塔维纳尔当即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遭受挑战。 虽然物资不是她花钱买的,但这也妨碍了自己大计划的进行。 所以她觉得必须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塔维纳尔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待着那帮胆大妄为的匪徒出现。 今天是新一批物资运来的时间。 并没有让她等待太久,果然,在愚人众士兵们的运货队伍出现在沙滩上的时候,在另一边的山上冲下来了一批人,衣着看不出什么,都是稻妻的常见装束。 但这群人一个个蒙着脸,身材也是高达魁梧,比起愚人众的这群至冬人来不逞多让。 塔维纳尔可以看出这些人也是经过系统训练的,很可能也是兵,至少曾经是。 而且他们人数众多,眼看自己的手下就要败下阵来,塔维纳尔知道自己该出手了。 海滩上,剧烈的风呼啸而起,伴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塔维纳尔的身影自风中浮现,踩在虚空中。 长发在风中肆意舞动,她眼神漠然的看向下方。 第59章 感天动地同事情 塔维纳尔一出现,场上形势瞬间逆转。 伴随着一声声“长官”和“大人”的呼喊过后,一众士兵顿时士气大涨,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塔维纳尔的助阵下,反扑了回去。 “弟兄们,冲啊,为了巡查官大人!” 混乱间,一个愚人众士兵在扭打间扯下了对面蒙在脸上的头套。 紧接着,两个人的动作就停住了。 “表哥?怎么是你?” 头套之下,暴露在空气中的面孔有着明显的至冬特色。 “你不是参军去了吗,怎么在这?” 对面的人穿着稻妻服饰,神情多多少少有点尴尬,不知道这架还要不要接着打下去。 这样的一幕还在不断发生。 只见一个个头套被扯下,一张张脸显露出,是不是有人认出对面的谁和自己曾经一个地方出来的,或许训练营的时候曾经一起受过训。 一眼望去,老乡见老乡。 这是大多数人从没想到过的。 尴尬的重逢。 塔维纳尔看了一眼,如果只是一两个还不奇怪,但是既然这么多看起来都是至冬人,那就有问题了。 几个猜测同时浮现,已经有了头绪。“都到这份上了,说出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可以考虑从宽处理。” 怪不得前几次只是物资被劫走,人却没有太重的伤亡。 听到塔维纳尔的话,一群人面露难色。 “不想说吗,无所谓,反正带回去查一下,就知道你们是哪些连队,归属哪个执行官了。” 就在这时,一道电弧朝着空中的塔维纳尔打来,塔维纳尔看也不看,凭空升起一面冰墙,挡下了这毫不掩饰的,明显的“偷袭”。 “哼,你倒是还有点本事,难怪这段时间那女人总是畏首畏尾的,就是你的手段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扶持反抗军?用的也还是被我排除优化掉的策略。” 塔维纳尔循着声音转头,冰蓝色的眼睛淡淡注视着突然出现的人。 “啊,都忘记自我介绍了。”少年精致的脸庞藏在宽大的斗笠下,微微抬起一侧,向着空中站立的塔维纳尔投去饱含戏谑的目光。 “我是散兵,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大名鼎鼎的……巡查官?” 他呵了一声,那种轻蔑溢于言表。 “看来,你很清楚你在妨碍我。” 塔维纳尔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神色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散兵一步步走近。 散兵有些好笑般的抬了抬眉毛。 “我需要保证我的计划,因此,可以请你让你手下这群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吗?” 散兵哈了一声,“可以啊。” 他就这样答应了。 “那么,你又能用什么和我交换呢?” 散兵摊开手,“巡查官大人,你不会真的这么天真吧?” “你说我妨碍了你,可是我也是在为你好啊,你说,如果幕府军知道你在帮助反抗军,会发生什么?” 散兵仰头,紫色的电光在他眼瞳中闪过,“不要让你的女皇陛下难做,是好孩子该做的。” 塔维纳尔看着他,“陛下会理解我的。” 刹那间,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时刻,一堵冰墙升起,将其余人挡在外面,两个人同时展开的攻击。 密密麻麻的冰刺从散兵脚下生出,却刺了个空。 散兵也在同时消失在原地,迅捷的闪电已经从塔维纳尔身后袭来。 身影融入风中,塔维纳尔轻易闪过,反手挥出一条水色长鞭,两道风刃斜斩而下。 电弧流转,散兵从中跳出,他已经脱离塔维纳尔的几道攻击,雷光所凝结而成的长刀从他手掌中抽出,他冷笑着,抽刀向前。 塔维纳尔的周身,一层元素护盾撑开,散兵的刀刺在元素护盾上,仅仅只能没入一个刀尖。 “呵,你还真是深藏不露。”散兵当即松开长刀后跳拉开距离,避开了横斩过来的风刃,“让我看看,风,岩,水,冰,真是受尽了神明眷顾的人。” “听说,你最开始好像还是多托雷那神经病的试验品吧?” 此话一出,散兵能明显看到塔维纳尔的动作出现了一拍错漏。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散兵嘲弄的哈哈大笑,又躲开几道风刃和抽来的水鞭。 “哦,我记错了,只是残次品,看来,他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呵呵,你生气了?为什么,就因为我说出来事实?” “知道那是什么实验吗?知道你一开始是用力干什么的吗,我知道哦,要不要求我告诉你啊——” 风与雪盘踞在半空,逐渐淹没了其中的那个人。 耳畔的声音远去,在这种时候,塔维纳尔却觉得精神疲惫非常,困倦感涌上。 塔维纳尔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 眼中漠然的冰雪投向尘世,在这一瞬间,在外观察着的散兵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其高位的力量。 一如他曾经见到那位时的感受,他的制造者,他的母亲。 那感觉并未持续太久,一闪而逝。 但散兵脸上笑容却消失了。 塔维纳尔驱散风雪,缓缓落在地面。 “到此为止。” 不含情绪的声音仿佛在陈述着什么不容辩驳的事实,却让散兵在这短暂的交锋中第一次愤怒了。 “明明是和我一样的垃圾,凭什么你就能获得认可……”雷光以从未有过的迅捷速度刺向前方,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张脸,呵,多可笑的,外形都是向着自己的神明靠近,他的下场是被丢弃,这家伙却被冰神亲自从实验室的销毁间中带走。 如此可笑,如此可悲。 “我以为我们还会有点共同话题的,真是可惜。”长刀不出意料的被挡下,那根法杖挑开他的刀,却并未进一步追击过来。 塔维纳尔站在那里,她注视着散兵有些扭曲的面孔,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想要神之心吗?” 散兵表情一滞。 “想要成神吗?” 眼神也逐渐困惑。 “想让你的母亲,看到那一天吗?” 塔维纳尔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音节传入耳中都是如此清晰。 . 第60章 直球立大功 白狐之野,夜色刚刚降临不久。 “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 散兵满脸不情不愿的拿着手上的竹篮子,看着一旁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喂狐狸的塔维纳尔。 “这和让巴尔泽布追悔莫及有关系吗?” 塔维纳尔直起上半身,从散兵拿着的竹篮子里又拿出两块点心,放到赤狐的身前。 那只赤狐低头嗅了嗅,确认能吃以后,两三下就将点心吞吃下肚。 抬起狐狸脑袋,赤狐对着塔维纳尔轻轻嗷了一声,仿佛再说还要。 “当然有关系。”塔维纳尔继续喂着,同时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在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呵,我可看不出这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你是在消耗我并不多的耐心。” “你都等五百年了,还差这几天?” 散兵哼的一声,偏过头不再说话。 突然,道路的那一边传来脚步,塔维纳尔看了眼,终于站起身。 散兵也将视线投向来人,金发的旅行者正从铺满了月光的道路上走来。 荧也注意到了他们。 两波人在相距十米的距离停下。 “晚上好,荧,还有派蒙。” 塔维纳尔最先开口,在荧略显戒备的神情中径直迈步朝前。 “我的人说在离岛看见了你,来这里等,果然是正确的。”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荧眯了眯眼睛,将派蒙挡在身后。 塔维纳尔身后的人荧之前见过,也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如今荒郊野岭,一下遇到这两人,即使她获得了新的元素力,恐怕也难应对。 “我?只是在收集新的故事而已,和以往的两次并无多少不同。”塔维纳尔神情淡然,“只是上次分别得有些匆忙,得知你抵达稻妻,特地过来与你叙叙旧。” 一旁的散兵又哼了声,双臂抱在胸前,翘首以盼的样子像是想看看塔维纳尔还能说什么。 如今他对这人的口才可是领教过了。 “叙旧,我们有什么旧可叙。你是愚人众的巡查官,要忙的事情应该很多,何必对我这么执着,莫非我身上有什么是你们所图谋?”荧轻轻摇了摇头。 “当然有。”塔维纳尔竟是直接肯定了。 她直视着荧的眼睛,眼神坦荡,让荧都有有些措不及防。 围观的散兵嘴角一咧,开始了,这何其相似的一幕。 “你是是世界之外的旅人,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特殊性毋庸置疑,或许现在的你还不理解,但是,你的重要性不弱于任何一位神明。” 这也被他们知道了吗,荧开始回想一路上的经历,虽然愚人众一直在针对神明的神之心进行谋划,但每一次似乎都被她赶上,明明最开始只是想寻找哥哥,却总是被卷入大大小小的漩涡之中。 到达稻妻后,她也试着改变了自己的心态,主动试着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但麻烦如今还是找上门来了。 这都是因为她是外来之人的缘故吗? 趁着荧思索的时候,塔维纳尔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我们最终的目的是相同的,你希望找到血亲,离开这里,那你们就必须面对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那道法则。” “而同样的,天理对众生施加磨损,即便众神也不例外,而那并不是单独哪位神明可以对抗的存在,为此,便有了我们的行动。” “那你的意思岂不是你们才是正义的了?”派蒙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们会忘记愚人众在蒙德和璃月做过的事情。” 塔维纳尔并不辩解,“是的,那的确是愚人众所做的事情,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微微垂下眼帘,“在这过程中,有很多人死去,他们有的行事卑劣,手段残忍,有的年纪不超过二十。他们有家人等待着他们回去,有理想还未完成,也有罪孽还未赎清。” 荧感觉到对方正向外发散着某种非常强烈的痛苦,但看着表情却又没有多少变化,仿佛一起炙热的情感都被外表的坚冰所包裹,独自消化。 “塔维纳尔,你是想说那些人无辜吗?” 荧的声音不大,她探究的目光紧跟塔维纳尔,不放过一点表情上的变化。 她是如此的认真。 仿佛只要塔维纳尔点头,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一样。 塔维纳尔重新抬起脸,冰蓝色的眼瞳中映照着一片月色。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人心汇集之处,便有争端,争端有成败,人心中的恶也在随之滋生,他们犯下的恶行毋庸置疑,没有谁能为此辩解。” 塔维纳尔的话让荧心中升起的怒火一点点平复。 “神爱世人,七位执政互不侵扰,国与国的战争被避免。” “于是自魔神战争后,提瓦特获得了短暂的和平。” “然而神明面临磨损,这份平衡并不能维持太久,倘若如今的七神陷入磨损所带来的疯狂,最终,世界会走向何种未来?” 塔维纳尔说着说着抬头,头顶的天空星辰璀璨。她似乎想起什么,表情先是一凝,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的事,便将那点额外的念头暂时压下。 荧深深的吸气,“我只是想找回哥哥。” “我也只是在向你解释我们的所作所为。”塔维纳尔走到荧的几步之外,“正是因为梦想和平,才要挑起争端,与世界为敌。” 塔维纳尔的话说完,荧半晌没有说话,等到派蒙都开始担心她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招数,回望一眼几步外的塔维纳尔慌张起来时,荧终于整理好了思绪。 “你想让我帮你们?” “我想你并不会同意,所以,只希望你在之后遇到我的时候,不要像是见到敌人一样直接拔剑就好。” 塔维纳尔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就当是比较特殊的朋友,可以吗?” 荧最终还是同意了。 试问一个平时看起来冷冰冰,实力强大还救过你,明里暗里帮助过你好几次的女孩,在掏心掏肺和你聊过后,问你愿不愿意当她的朋友,有多少人能顶得住。 荧直到现在才沦陷,已经是心智坚毅了。 目送着荧和派蒙离去,散兵走到塔维纳尔旁边,一下下、缓慢的拍着手,叹为观止。 “你真的才醒一年吗?”他阴阳怪气着,“我当初要是有你这么“聪明”,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塔维纳尔看了他一眼,“现在学习也不晚,不要放弃自己。” 散兵捏紧拳头举到眼前,笑容扭曲:“你再说一遍?” 塔维纳尔却是理都不理,直接转身,“走了,还想不想看见巴尔泽布痛改前非?”: 散兵脸色顿时转青,原地呸了一声,提着小竹篮快步赶上,“你站住,别想就这么算了!” 第61章 说话的技巧 面向着影向山,两人就这样走着,穿过镇守之森,路过神里屋敷。 走着走着散兵眉头一皱。. 他几步跑到前面,伸出双臂拦住塔维纳尔,眼睛阴鸷的眯起。 “你这是要去哪里?” 塔维纳尔伸手从他挎在手臂上的竹篮里取出一串三彩团子,“如你所见,鸣神大社” “你有病啊!你知道那里有谁吗?计划暴露了怎么办?” 散兵眼睛都瞪起来了,他之前这么久信了这女人的鬼话,还以为她真有办法。 “我才不要见到那女人,我们的合作到此……你干嘛,喂!你——啊!” 塔维纳尔也不说话,直接上前单手抓住散兵的右肩,两个人拔地而起。 一阵飓风带着他们扶摇直上,卷向影向山的顶端。 都到这地方了,还说个蛋。 这样的速度对于塔维纳尔已经是习以为常,但散兵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飞行,双脚离地不说,身上一个着力点都没有。 他张嘴就是一阵臭骂,然而尽数消散在风中,在回过神,已经是站在鸣神大社的外面了。 塔维纳尔松开手,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又顺手用风帮散兵把翘起的头发也吹服帖。 散兵站在那里,一张脸黑得能滴出水。 神社的巫女走过来,“两位,现在神社已经休息,还请明日再来吧。” 散兵嘁了声,正想开口刺几句,塔维纳尔眼尖看见,直接开口打断:“巫女姐姐,我们来拜访宫司大人,麻烦通报一声,就说,国崩来访。” 散兵都惊了,当着他的面借他名头,怎么敢的? 巫女原本还在犹豫,身后却传来一道轻笑,“不用那么麻烦,我这不是刚巧过来嘛。” 一道倩影悠然而至,眉眼笑意盈盈,一对与发色相同的狐狸耳朵垂在两侧,随着她的迈步微微晃动。 来人正是八重神子,塔维纳尔此行所找的人。 “嗯……天色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八重神子轻轻在巫女的额头上点了点,嫣然一笑。 刚巧……巫女还在想神子刚刚说的话,忍不住嘴角抽动,现在都是后半夜了,您大半夜正巧散步,还能散到这里也是厉害。 不过自家宫司的话她自然也是不敢违抗的,立即快步走开,生怕留在原地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半夜来访的客人,总觉得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等到四下再无他人,八重神子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绕着塔维纳尔和散兵转了一圈,也打量了一圈。 “两位挑这大半夜莅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八重神子笑眯眯的样子,亲切得好像是和朋友打招呼。 “宫司大人,我有笔交易想和您谈谈。” 散兵在塔维纳尔身后翻了个白眼,独自走到一旁盯着一棵树发呆去了。 哼,果然还是不想看到和巴尔泽布相干的人。 塔维纳尔没去管他。目光真诚的看着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的目光变得饶有趣味起来,居然是这个人在负责对外吗,看来国崩这人偶也遇到了不少事情啊。 她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更加有兴趣了。 “你且说说看,我不介意听一听。” 八重神子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 “我帮你把雷电影从一心净土请出,你把雷神之心给我。” 八重神子以手掩口,眼睛弯弯,“呀,小家伙连一心净土都知道呢,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那么,是不是该介绍一下自己呢?” “塔维纳尔,至冬国巡查官,来拿稻妻的神之心。” “够直接,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呢?”八重神子好笑的绕着塔维纳尔转了一圈,“嗯,身上还有其他小狐狸的气味呢。” “我有个计划。”塔维纳尔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卷轴展开,用风铺平在空气中,展示在八重神子的面前。 八重神子粗略一看,好看的眉头挑了挑,重新看向塔维纳尔,“你……准备得很充分啊。” 散兵向后看了看,盯着那张卷轴,塔维纳尔可没让他看过还有这么个东西。 “一个准确可行的计划才能说服您。”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奉承了一句:“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八重宫司大人。” “你的坦诚反倒是令人浮想联翩呢,小家伙,是不是藏有陷阱?”八重神子笑着试探了一句。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摊开手,“我想要神之心,他想要巴尔泽布后悔,你想要她从一心净土出来,这是我们三个各自的诉求。” “而通过找到一个让雷电影后悔的方式让她改变意志,离开一心净土,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你呢,小家伙,就不怕我之后反悔,不去帮你讨要雷神之心吗?” “她和将军都用不上那玩意吧,倒不如废物利用换给我,而且……” 塔维纳尔突然降低声音,让一缕风裹着自己后续的话语传入八重神子耳中:“东西早就在你这里了。” 说完,她恢复正常的音量,继续道: “我不擅长应付您这类人,阴谋并不适用,反倒是大家都看得见的阳谋,效果更好。” “哦哟哟,和你的同事们对比,你还真是可爱不少,嗯,那姐姐就考虑考虑。”八重神子往旁边让了让,露出卷轴的正面,散兵僵硬的停住身体,面色不善。 “想看就看,不用客气,看了记一下行动步骤,到时候别搞错了。”塔维纳尔直接将卷轴丢到了他手上的篮子里。 “哈?我也得参与进你那不着调的计划里?” 散兵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她凭什么指示自己做这做那的! “不然呢,等着你亲妈自己出门是不可能的,她都自闭五百年了。” 自闭了五百年……这说法,散兵古怪的看了八重神子一眼,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就是感觉心情突然就变得不那么糟糕了,踱步到一旁数起绯樱绣球。 八重神子也是摆出一脸苦恼的架势,捂着额角摇头。 “我的老友,此刻是多么的孤单和寂寞,等待着有人将她从无尽的孤寂中唤醒,我真是不忍心看她那样下去,所以,就勉强同意你了。” 第62章 计划开始 鸣神大社。 “看起来还不错嘛。” 塔维纳尔从换衣间走出,等候在外的八重神子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满意的笑起来。 塔维纳尔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长发在身后束起,冷冷淡淡的表情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可亵渎的圣洁感,看起来完全就是正经巫女。 “有必要吗,换身衣服也挡不住她身上那股子煞气。”散兵抱臂靠在门口。 “哦呦,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八重神子转身看着散兵眼神玩味,“其实我觉得你更适合这装扮呢,要不要试试?” “谁要穿这个啊!”散兵一脸黑线,光是想象一下自己穿巫女服的样子,那画面,他还不如找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宫司大人了。”塔维纳尔朝八重神子郑重道。 八重神子摇头失笑,“清理那些东西本该是我的工作,倒是,没想到你会知道如此之多的事情,我以为那些发生的时候你都在一旁看着了。” 接着,八重神子看向散兵。 “还有你,她确实对你有所亏欠,我知道你听不进去我的话,不过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想承载雷霆与永恒的意志,究竟需要什么。” “在她放弃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心了。” 八重神子眼神复杂的看着散兵,散兵一声不吭的转过身体,像是在无声的拒绝。 塔维纳尔走到他的旁边,同时将神子给她的半张狐狸面具戴在脸上。 “走吧,我们的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他们来到离岛前往绀田村的必经之路上,路口的位置有着一尊狐狸雕像。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塔维纳尔走到狐狸雕像前,将脸上的面具取下,用风托着戴在狐狸雕像的脸上。 一道穿着巫女服饰的身影从狐狸雕像身后走出,齐耳短发,脸上戴着狐狸面具。 “神社那边那么快就发现我了吗,真是新奇。” “不过,这位小姐虽然穿着巫女的衣服,却并不是巫女,唔,不过你的面具很奇特,看来那边也发觉到问题了啊。” “宫司大人派我来协助您完成净化。” 塔维纳尔将空中的狐狸面具取下,重新戴在脸上。 “那真是太好了。”那个巫女由衷的笑了。 “我叫花散里,第一个需要净化的结界在这附近的那个村庄之中,有劳两位了。” 塔维纳尔瞄了一眼《记叙之书》,确认故事已经开始后,朝散兵招呼了一声,向着不远处的绀田村走去。 花散里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完全没问结界的具***置啊……虽然我也不打算说得太清楚就是了。” 散兵走在路上,“你知道结界在哪吗,话都问不清楚。” 塔维纳尔在心里呵了声,想当年她肝还健康的时候,一共开了四个号区区神樱大祓算什么,森林书她都会背了好吧。 “喂,和你说话呢。”散兵感觉自己被无视了,相当不爽。 “我知道。”塔维纳尔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三个字。 “知道什么啊知道,是知道我在和你说话还是知道结界在哪?” “都一样。” 得到的回答还是如此言简意赅,散兵嘴唇翕动,好半天没能说出后半句话来。 “只从和你一起走以后,我就没哪天的心情是好的。” “你已经将近五百岁了,需要我这个一岁的帮你心理调解?” 眼看散兵距离暴走仅差一步,塔维纳尔又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巴尔泽布这五百年也没多少长进,自己躲在一心净土,连稻妻正在遭受污染都不管不顾。” 这话戳到了散兵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嘲弄的嗤笑一声。 “到最后,居然是她主动抛弃的我来替她完成这一切,巴尔泽布,真是软弱又无能的神啊。” 塔维纳尔暗自乐了,还真是好哄啊,怪不得这几天神子总逗他,这种人内心敏感的小人偶最好还是不要落到屑狐狸这类人手上的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绀田村,找路人问出村长家的位置后,塔维纳尔找到村长的家,却并没有向门口那个老大爷询问什么,直奔房屋后面。 那里有一口井,井口盖着木板,被锁上了。 “看来得找钥匙,去问刚刚门口那老头,应该是他家的井。嗯,你在干什么?” 散兵话说到一半,塔维纳尔就已经着井边蹲下,摆弄起什么。 散兵走到侧面一看,嘴角一抽。 “你还会撬锁?” 塔维纳尔头都不抬一下,“这算是必备的生存技巧之一了。” 这算哪门子生存技巧,你好好一个愚人众高层,学这溜门撬锁的技巧干什么。 散兵一口气堵在喉间,缓了下,“谁教你的?” “脑子里自带的,还没实操过,不过这应该能算是博士教的。” 塔维纳尔拿着根细铁丝埋头捣鼓,半晌过后,咔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好了,下去吧。”塔维纳尔搬开井口的木板。 这时候村长奇怪刚刚有人到自己家后院怎么半天没动静,过来查看,一下就看到了被打开的木板。 老村长顿时急了,“你们是谁啊,动我家井干什么,那是口枯井,早就没水了,而且我不是都锁好了吗。”. “我用巫术打开的。”塔维纳尔脸不红心不跳,“老人家,您家的这口井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神社派我过来清理。” 塔维纳尔虽然戴着面具,但一身正气,非常的有高人范。 “这,这……”老村长看着塔维纳尔穿着巫女服,总算是转过弯来。 “原来是这样,巫女大人法术高深,可一定要帮我们清理掉妖怪啊……” 老村长双手合十祈求着。 塔维纳尔颔首,“老人家回去等候吧,别让人靠近这边,免得被散溢的邪气侵染了身体。” “是,是。” 老村长就这样被劝退了。 散兵轻叹一声们“人类真是见识短浅,竟如此好蒙骗。” 看了他一眼,塔维纳尔暗自翻白眼,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两人重新回到洞口,塔维纳尔踩着井沿,便纵身向下跳去。 第63章 净化 身体下坠,穿过狭窄的井道,脚下的空间豁然增大,下面连通的并非什么地下洞窟,至少可以看出人工痕迹。 塔维纳尔借助风力缓冲,下来后很快让到一边,给后面下来的人让出空间。 散兵在半分钟后才下来,感觉到脚下盘绕的风,呵了声。 “你不会以为我连这点高度都搞定不了吧?” 塔维纳尔撤掉风场,“残留的元素力而已。” “哼。” 散兵站稳,向四周看去。 “这种地方,真的会有什么结界吗,你该不会被那奇怪女人骗了吧。” 塔维纳尔迈开步子,“有没有往前走就知道了。” 滴答,滴答。 水流声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前进。 沿路上的发光植物隐约照亮道路,墙壁上的苔藓已经累积了厚厚一层,近乎覆盖全部。 “没想到这地下空间还不小。” 散兵边走边评价着,他压低帽檐谨慎前行,以防被伸出的植物地下根系挂住斗笠。 塔维纳尔并不回应,她寻找着自己记忆中的点,将之与眼前所见对应,在脑海中构筑出路线。 在【旁观者】和【情景演绎】的脑内沙盒模拟下,她已经不会再迷路了。 终于,在地下的潮湿通道内下行良久,他们眼前的空间开阔起来,而且人工修建的痕迹也渐渐变少,周围的洞壁转为天然形成的石壁。 红色的鸟居出现。 “能感觉到特殊的气息,相当堕落的气息,呵呵,原来稻妻的地下还藏着这样的事物吗,真是可惜了,没能早先发现。” “动歪心思影响我计划的话,虽然压制你比较麻烦,但我不介意让你和我一起暴毙,反正我也才活了一年。”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提醒一句。 “切。”散兵单手叉腰,“我像是那种没有诚信的人吗?” “我只是提醒。” “无聊。” 散兵撇了下嘴,发现这家伙不管从哪方面都有点难以理解。 居然会用同归于尽来威胁人,还就活了一年,简直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 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被冰之女皇选中的,连求生欲都没有的家伙,到底哪里合格了。. “接下来怎么做?”散兵不耐烦道。 塔维纳尔看着最中心的污秽,环顾四周,将一个个节点映照在脑海。 供奉镇物激活一个个小灯,塔维纳尔按照心中的记忆走向其中之一。 第一个是这个,然后是第二个…… 她迈开步子,朝着那些节点走去,按照顺序一次激活。 连接完成的瞬间,污秽沸腾,怪物的怨影出现,嘶吼出声。 下一秒,水柱缠绕,绳索一般盘绕在怪物身上,向内猛的收缩。 怪物顿时四分五裂。 “解决了?” 散兵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边上围观,没有一点上手帮忙的意思。 “真了不起,现在看来,雷樱树根系的污染就不会太难解决了。” 这时,花散里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出声前,甚至感觉不到有人到来。 “下一个需要净化的位置在哪里?” 塔维纳尔没有废话。 “等等,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散兵打断道。 花散里看向他,“雷樱树具有袯邪、净化地脉的力量,但疏导污染的根系久而久之也会被侵蚀,凝结成肿瘤。” “因此,我们需要举行净化仪式。” 说到这里,花散里似乎是叹息一声,“但我的身体状况,很难独自完成净化。” “当你们带着鸣神大社的印记找上我时,我相当诧异,因为一些原因,我与鸣神大社的关系比较微妙,最初想等着你们就那样离开。” “可雷樱树根系的污染日益严重,我实在无法就那样错失一个机会,最后选择现身。”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相当正确,您对净化的流程熟悉到我都要以为你做过很遍了。” 花散里微微一笑,“下一个结界的位置,你可以到绀田村东北边不远的废弃神社看看。” “祝您一切顺利。” 对于塔维纳尔来说,废弃神社相当好找,只要原地起飞往周围看上一圈,就啥都能找到了。 他们来到废弃神社的附近,虽然塔维纳尔知道结界的位置,但净化还需先找到镇物。 这个任务需要找齐三个幽影,如果不清楚位置加上视野受限那确实麻烦,但先不说塔维纳尔对这个任务有印象,再不济她还是可以靠着飞行来快速搜索,因此很快便集齐所有条件,拿到了一本古旧书册。 塔维纳尔顺其自然的拿着它在《记叙之书》上划了一下。 下一步的进行需要用到留念镜,这东西在离开神社前塔维纳尔就找八重神子要来了,此刻自然不用再跑一趟,便带着散兵一起,开始到处寻找发光的小狐狸雕像。 每照一次,就能会出现来自过去的虚影或者声音。 花散里的来历揭开一角。 “那家伙果然也不是普通人类,以往的每一次大祓都有她出现,她真的不剩下多少力量了吗,巡查官,小心被利用啊。”散兵围观了全程,啧啧道。 塔维纳尔自顾自来到一开始的狐狸雕像前。 “鸣神敕使。” “白辰血脉。” “油豆腐,速速来。” 一根巫女们常用的御币。 取得镇物,塔维纳尔直奔结界而去。 “您的效率着实令人惊叹。” 解决掉冒出的魔物后,花散里又一次出现。 在一番针对神樱大祓的解释后,花散里请他们吃了顿饭,虽然散兵看起来不是很乐意,但在塔维纳尔的胁迫下还是不情不愿的吃了口。 “这是为了之后能够与妖狸交流。”塔维纳尔解释。 “这位小姐真是见多识广,这正是我从妖狸那边学来的法术,”花散里点头。 花散里随后便交代了剩下三个结界的位置,分别是荒海、镇守之森,以及神里屋敷附近。 “我会在绀田村下方的神樱树树根处等待你们。” 留下这句话后,花散里再一次消失。 靠着塔维纳尔的经验,他们一路莽了过去,挨个搞定,因为流程想差不多,便不再赘述。 总之,他们爆肝两天,跑了差不多整个鸣神岛后,终于将三处结界净化,依照花散里离开前的交代,回到绀田村下方的那处结界,找到了花散里。 第64章 散兵的困惑 “最后的节点,在影向山,那里有一个池子,你们或许有印象。” 花散里向着两人道,略带无奈。 “说实话,如果不是仪式需要,我并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散兵心直口快。 花散里略微一叹。 “先前与你们说过吧,我和鸣神大社的关系比较微妙,直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该以何种面貌去面对。” “关系微妙,怕不是有什么仇怨吧。”散兵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 “你之前有说过你不属于明神大社,但又穿着巫女服,颜色也是红白,而非海祈岛那一派的蓝白,莫非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驱逐了?” “真是可怜啊,即便这样也要操心神樱大祓的事情,可有谁会记得你的贡献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这样做了吧,我们在废弃神社那里看到的虚影是这样说,镇守之森的狸猫也好像认识你,花散里,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执着了这么多年?” 面对散兵的种种质疑,花散里只是平淡揭过,仿佛那些话语无法在她的心中激起一点点涟漪一般。 “好了,你的问题,到时候我再一起解答吧,现在该去影向山了,知道位置吧?” 她说最后那句话时望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点头。 影向山,鸣神大社下方。 随着花散里的咒语生效,原本那危险的池水快速下沉,没多久就露出了下方的巨大空洞。 塔维纳尔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三个人轻松飞到下方。 一颗巨大的,犹如心脏般鼓动的肿瘤被粗大的植物根系挂在半空,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巨大的不祥之感。 “这就是汇集了污染所生肿瘤吗。”塔维纳尔带着他们在较远的地方降落,在旁边抹了一颗雷种子阻隔周围的由于雷元素富集而能给人造成伤害的环境。 再一扭头,散兵跟没事人一样,只能说不愧是曾经的雷神试水初号机。 至于花散里,她的存在形式比较特殊,看样子环境伤害对她是无效的。 “那就是最后是污染了,塔维纳尔小姐,像之前几次那样,拜托你了。” “好的。” 塔维纳尔抬手唤出法杖,毫不犹豫的迈步朝着肿瘤而去。 十分钟后,肿瘤在塔维纳尔招来的冰刺刺穿下轰然溃散,环境中的雷元素逐渐散去,不祥的气息已经消失。 “虽然我不要求你在我战斗的做什么,但是也请你学会安静,否则我下次把你也算进敌方单位。”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看了散兵一眼,对于刚刚他不仅全程吃瓜围观还乱指挥的事情相当不爽。 真是风水轮流转,女士当初看我也有这么讨厌吗?总算是理解了。 “我可是很相信巡查官大人您的实力啊,您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污染所打败呢?您看,这不是解决了?” 散兵看到她不高兴,就更高兴了。 就喜欢你这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塔维纳尔握拳。 冷静。 她闭眼,重新睁开,看向花散里。 “这算是结束了吧。” 花散里已经来到刚刚肿瘤悬挂的那片区域下方,闻言点头。 “已经全部净化完成,真是辛苦二位了。这样一来,这片大地未来几百年内都无需举行如此规模的神樱大祓了。” 花散里看向散兵,“你不是好奇我与鸣神大社的关系吗,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两位了。” “我是花散里,但我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一位五百多年前的大妖,不知道你们是否听闻过狐斋宫这个人?” “狐斋宫……”散兵露出思索的神色,塔维纳尔仍是点头,花散里便继续说起她与那位狐斋宫的关系。 “当年,狐斋宫为了解决稻妻蔓延的污染牺牲,在她死后的很多年,污染都被遏制,然而时间乃是此间最为残酷的法则,即便那位大妖以身为凭,换取的安宁也只有几百年。” “然而,不知道是渴望彻底去除污染的愿望太过强烈,还是她在那过程中早就已经与污染构建了更深的联系,总之,随着污染的复生,我也出现了。” “带着狐斋宫的记忆重现于世,然而生于污染的本源,我自然不会是狐斋宫,于是我为自己取名花散里,既是想以此作为区分,也是想寻找独属于我的部分。” “这就是我于鸣神大社关系微妙的地方了。”花散里笑了笑。 “我有着狐斋宫的记忆,但那些只是记忆,并非我所经历,所以我自然不是她,可又因为记忆,我对鸣神大社情感相当的复杂,干脆后面就不去管它了,眼不见心不烦,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好了,这就是我不希望接近鸣神大社的原因。” 花散里双手拢在袖中,像是个知无不言的大姐姐一样,“还有别的问题吗?” 散兵眉毛一皱,发现了不对,“你说,你是和污染一起诞生的?” 花散里坦然点头,“没错。” “那净化掉污染,对你就没有影响?”散兵开始仔细打量起花散里的身体,比起之前感觉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花散里语气不变,“有影响,和这里残留的污染气息一样,再过不久,我会一起消失,用更为直白的话来说,我会死掉。” “什么?”散兵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他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就为了一个稻妻,为了一群和你不相关,甚至压根不知道你存在的人,你要把自己净化掉,送自己去死?” 花散里还是那副微微带笑的语气,“这不是有你们知道吗?” 散兵烦躁的吸气,呼气。 “这明明应该是那家伙该做的,却要别人去做,她明明有能力解决,却要别人用命去替她填,为了这样一个稻妻,为了这样一个神,你是蠢货吗?” 花散里将目光投向头顶,透过那个口子望着天空,“或许,神明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吧。”. 接着,她有点好笑的看着散兵,“看你一路上都兴趣缺缺的样子,原来还是挺在乎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嘛。” 散兵一拳在墙上打出一个洞,咬着牙瞪向花散里,表情已经扭曲,“我不在乎,你爱死就死谁会关心。” “人有情感是很正常的。”花散里微笑。 散兵低头,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斗笠下方传出,语气也一下变得冷漠。 “人类的低劣情感,我早就舍弃了。” “真要舍弃情感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一个声音在半空响起,尾音很有特色,一听就知道来的正是八重神子。 “你要是真的完全摒弃掉了人类的情感,那表现得至少会更像塔维纳尔一点,哎呀,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呢,狐斋宫,不,应该称呼你为花散里,对吧?” 第65章 故人已故 听闻这个声音,在场的三人除开塔维纳尔仍旧满脸淡定以外,其他两个都神色微动。 花散里抬起脸,看着缓缓踩着无形阶梯往下的八重神子,一语不发。散兵则更是因为她先前的那句话直接闭上了嘴巴,压抑着脸上表情的变化。 “呀,都不高兴看到我嘛。” 八重神子故作惊讶的捂着嘴,摇了摇头,在花散里的身边停下,凑近过去似乎在轻嗅着什么。 “连气味都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八重神子眉眼弯弯,“你知道你一句话把我骗得多惨么?” “不就是让你守一下神社,倒像是逼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难道现在还没实现油豆腐自由吗?”. 花散里无奈笑骂。 紧接着她的语气微变,“如果她还在的话,再次见面,她会这样回答你。如何,是否感觉到了些许慰藉?” 八重神子定定看着花散里,那双时时含笑的眼眸不知不觉间染上哀伤。 “狐斋宫,你这个骗子。” “嗯,她说对不起你,让你一只小狐狸独自挑起神社,她很抱歉。” 花散里就那样看着八重神子,面具遮挡了她此刻的所有表情,但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此刻的她应当是笑着的。 “她一个人躲了那么久,你们也都走了。” “嗯,她只是还没有走出来,你会帮她的,对吧?” “我,这些年也有点寂寞,你们,呵,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必须去顶上的那个,真是自以为是。”八重神子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不过你也理解的吧,怎么能就那样看着稻妻,看着那么多人白白丧命呢,神明不在,我们当然要自己想办法啊。”花散里轻笑。 “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很厉害的,这不是让稻妻等到了她回来吗?” 八重神子不再言语,她久久的望着对面佩戴狐狸面具的巫女,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说,但是,她也深刻的知道眼前的人不完全是狐斋宫。 自己只是在借机闹脾气而已,她知道。 那个狡猾的狐狸。 连告别都要让自己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原来她也怕自己骂她吗? “花散里小姐,感激你为稻妻所做的一切。” 八重神子很快收拾好情绪,过去那么多年,她早就不是那个傻乎乎的,会被油豆腐骗走的小狐狸了。 “也感谢您愿意听我任性的无理取闹。” 花散里有些怔愣,她看着眼前的八重神子,属于狐斋宫的那部分记忆中,那只年幼的小狐狸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你也长大了,真好,她看到一定会高兴的。” 花散里的身形开始消散。 她重新环视几人一圈,眼神在塔维纳尔和散兵身上稍作停留,对着散兵道: “虽然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但还是祝愿你今后过得更顺遂一些,嗯,这不是神的祝福,斗胆算是我的。” 接着看向塔维纳尔点头微笑。 “感谢您一路的照拂,我能感觉到您内心怀揣真诚的善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绷着脸,想必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因吧。因此,希望有一天,您可以更自在更从容些,这算是我对您是祝福。” “再见。”塔维纳尔挥手。 “再见。”花散里同样挥手回应。 她的身影崩解成零星光点,飘散向四周。 八重神子神情有些复杂,稍稍仰头看着飞散的光点,伸出手,接过即将落地的狐狸面具。 花散里的声音还在回荡,轻飘飘的仿佛一阵远去的风。 “ 不受蒙蔽,不受动摇,一直一直走在你们所坚信的道路上。” “这是狐斋宫在最终分别前,向她道出的箴言,请容许我也将之赠予你们。”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早露转瞬晞。” 鸣神大社。 八重神子拿着面具,久久未言。 散兵也从刚才起就出奇安静,一个人呆在僻静的角落,望着影向山下,这里可以看到那个巨大坑洞。 塔维纳尔耐心等着他们eo了一阵,才走到八重神子旁边。 “有关记石,你这边有得知什么信息了吗?” 八重神子放下拿着面具的手,一副被打扰到的表情,斜了塔维纳尔一眼,重新提振精神。 “那个东西啊,资料少得可怜,我都不确定是否可行,你的计划怕不是要在中途出岔子哦。” 塔维纳尔了然的点了点头,“那我接下来的行程调整一下,去找个人。那位旅行者你知道吧,近期刚到稻妻,之前在蒙德和璃月也算是声名远扬了。” 八重神子有趣的抬了抬眼,“你连她都说服进自己的阵营了,真是看不出。” “我倒是知道你先前的自信从何而来了,小家伙,得亏你是至冬的职员,不是幕府军的人,不然我就有得头疼了。” “说吧,你去找那位旅行者做什么呢?她知道记石的事情吗?” “不,但是她认识的人知道,而她刚好有在不同地区快速往返的能力。” 传送锚点。 那玩意,塔维纳尔专门观察过,确实有,当地人也确实是当地标建筑用,甚至在他们的意识中那东西的存在天经地义。 塔维纳尔甚至都要怀疑这个设定是被某种规则强行修改过的。 据她观察,传送锚点只有荧能使用,其他人对于正在使用锚点的荧会本能忽视,塔维纳尔倒是可以豁免这种忽视。 不过她自己用不了锚点。 因此,想要快速跑一趟璃月去找钟离问点消息,还是荧最合适不过了,反正现在她刚刚按照神里绫华的说法在稻妻体验完眼狩令平常人家的悲惨生活,现在正有空闲。 决定后,打听到荧此刻正在神里屋敷,塔维纳尔留下正在思考人生的散兵,顺道给他挂了个眼后,向着影向山下出发。 第66章 假身份 因为自己接下来要去的是社奉行的神里家,考虑到稻妻眼狩令和自己这身红白巫女服,塔维纳尔选择低调一点。 没用风元素或者风之翼,她老老实实下山,来到神里府上。 门口的两个卫兵看到她的穿着,想到她来时的方向正是影向山上的鸣神大社,于是态度还算和善的上前询问。 “留步,不知您所为何事前来府上?” “照宫司大人的命令,我来找人。”塔维纳尔双手拢在袖中,声音平和清灵,“那位远国而来的旅者此刻应该正在府上,有劳通传一声,我在此等候。” 一个卫兵快步跑进神里屋敷,没过多久,就有人出来了,却并不是荧或者神里绫华。 “那位旅者不久前与家妹一同外出了,此刻应当是在参加庆典,阁下若是有急事,不妨与我说说。” 神里绫人看着门口的人,身穿巫女服,银白长发束在后背,戴着半张面具令人看不清全貌,但仅从露出的下半张脸就能知道她的样貌绝对称得上惊艳。 鸣神大社何时有了这么号人? 他的心中不禁疑惑,面上不表,温和有礼,“若是不方便,事情又紧急的话,倒是可以到府上稍等片刻,我派人去找她们回来。” 塔维纳尔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临近傍晚。 祭典,夹在这个时间段,如果想的不错,应该是绫华传说任务那次。 “不劳烦社奉行大人,天色已晚,我到前方道路等候片刻就是,想来她们也快要回来了。” 顺带围观绫华跳个舞啥的。 镇守之森,月上中天。 塔维纳尔站在高处,瞟了眼旁边的人。 “社奉行大人,您没有公务要处理吗?” 神里绫人拿着杯奶茶,原本正咬着吸管注视镇守之森唯一的大路,想看看妹妹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塔维纳尔的问话,他松开吸管。 “已经处理了。” “现在我更关心家妹何时回家。” 哦,妹控你好。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那条大路。 心说那俩人干什么去了,得亏是荧妹不是空哥,不然右边这位怕是要拔刀了。 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嘀嘀咕咕诋毁吐槽每一个人塔维纳尔突然眼睛一亮。 “来了。”. 月光铺就的石板路上,荧和神里绫华在那端显出上半身。 塔维纳尔却并未着急上前,原地不动,神里绫人也一样。 他们就那样看着她们走近,看着绫华突然向前跑开,来到一条小溪流边。 “?” 神里绫人不解的看着自家妹妹的举动。 然后,绫华一个小跳,不顾鞋袜被打湿,踩入小溪之中,清澈的水没过脚踝。 “?!” 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失态,神里绫人一点点放下了手里的奶茶杯。 塔维纳尔一会看看绫华的舞蹈,一会看看绫人嘴角绷不住的表情,感觉到了久违的快乐。 待到神里绫华的舞蹈结束,神里绫人才缓缓吐出口气。 看来绫华的压力也不小啊,自己对她心理上的关心还是因为公务有所减少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该也是要认识一两个同龄女孩子的,有什么烦恼和心事都可以互相倾诉。 神里绫人正想着以后该如何试着让绫华多几个朋友,眼角余光瞥见塔维纳尔似乎要向前迈步,眼皮一跳。 他大手一伸,直接扣住对方的肩膀,压低声音:“等等。” 不然以绫华害羞的性子,会尴尬上一整年吧。 塔维纳尔顿足,也不纠结,等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等到绫华和荧告别,走上镇守之森回家的那条路,等荧也哼着歌往回走时,神里绫人可算是松开了手。 塔维纳尔当即几步跨出,“荧,派蒙。” 听到这声音,派蒙直接一个激灵,在空中就绊了下,把小冠冕都摔掉了,赶忙飞过去捡起。 荧转头,就看见一个佩戴着面具的巫女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向着这边走近。 细看还能发现这男人和绫华有几分相似之处。 “荧,好久不见,我有事请你帮忙。” 塔维纳尔开门见山。 荧看了眼塔维纳尔身后的男人,注意到对方身上社奉行的家徽,又看看塔维纳尔与以往不同的装束,原本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 “塔塔子,你要我去做什么?”荧张口就是一个假名,说起瞎话来面色如常。 派蒙刚想开口吐槽塔塔子是个什么玩意,却还是稍微看懂了一点空气,果断闭嘴。 “能帮忙去一趟璃月吗,找往生堂的那位客卿。我们遇到了些麻烦,有点问题只有他知道答案。” 荧困惑的皱了下眉,“具体问题能告诉我吗?” “记石,一种可以将记忆转录的事物,鸣神大社那边找不到相关的制作工艺,所以想求问别国的博学者。” 荧略一停顿,点头答应下来。 “好的,我可以替你跑这么一趟。” “多谢。”塔维纳尔将一卷羊皮纸从袖中抽出,递给荧,“这是我们遇到的几个具体问题,拜托了。” 说着,塔维纳尔果断远程撤掉自己安插在稻妻城的手下身上的【观测之眼】将仅剩的名额用在了荧身上。 荧对这变化恍若未觉。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在第一时间获知钟离那边的答案了。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荧挥了挥手,带着派蒙走远。 神里绫人看着她们走远,“呵,宫司大人这是又有什么想法了吗?” 塔维纳尔并不否认,反而目视着前方道: “社奉行大人,为了稻妻的稳定,接下来还请您在接下来关注一下反抗军那边的动向吧,另外,警惕愚人众可能的袭击。” “哦,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很多事情啊。”神里绫人笑了,“你在以鸣神大社的名义提醒我?” “仅仅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就此告辞,社奉行大人。” 塔维纳尔学着花散里的样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向着影向山返回。 第67章 名字 回去的途中,塔维纳尔抽空翻开了《记叙之书》。 神樱大祓自然算得上一个亲身经历的完整的故事,只是有一点让塔维纳尔感到疑惑。 原本完整故事结束会获得的新能力在此刻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空白的页码上是一个进度条。 看起来完成了四分之一的样子。 《记叙之书》在升级。 而它的升级需要花费四个亲身经历的完整故事。 按照脑中关联得来的知识,她可以知道《记叙之书》升级后会有何种变化。 首先是目前几个技能的强化,随后是会开启一项新功能。 目前《记叙之书》仅仅只能够记录,但在升级后,通过在其上所记录的故事修改或添加语句的方式,它可以做到对现实的反向干涉。 写下什么,未来便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当然,它现在所能干涉的极限也只是一点点变动而已。 比如让一片本不该落下的树叶脱离枝干,又比如让人凭空多出一个念头,一个想法,或者在当下的时刻放弃某种执念。 另外所写的内容也必须与前面的故事相关,不能是毫无根据的凭空捏造,比如让一个坚毅的人突然嚎啕大哭,想做到这一点就要先进行铺垫,不能瞎写。 否则以《记叙之书》那对故事挑剔的态度,怕不是要当场不认可该故事存留的资格了。 所以,距离所谓的心想事成和写谁死谁的死亡笔记还差得远。 但即使是这样,塔维纳尔也充满了期待。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几个能力或多或少都能对故事的铺垫有所作用。 【旁观者】观察和收集信息。 【概念】提取与强化能提前为人物累积某种情绪小幅度内改变其想法,为之后做铺垫。 【情景演绎】负责模拟推演故事的走向。 【观测之眼】监控全局发展。 想着想着,塔维纳尔眉毛一抬。 这些能力,加上《记叙之书》即将上线的功能,很明显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这本书,果然不简单。 塔维纳尔想起最开始温迪将携带种子的盒子交给她时,脸上的笑容。 此刻回想竟然显得别有深意。 不知道《记叙之书》的最终形态会是什么样子的。 记录和编撰整个提瓦特的历史吗? 想起曾经在群玉阁和凝光吹牛的时候自己所说过的话。 听闻的历史并不可信,所以才要亲眼去看。 有种随口说的话最后成真的感觉。 塔维纳尔心里觉得怪怪的,有点好笑。 所幸,如果自己在此之前收集足够多的故事,那个效果感觉眼下正好能用的上啊。 不过就算到时候凑不齐也没关系,反正她的那个计划差不多就是照搬的游戏里八重神子的计划,只是做了相应改动,反抗军那边不至于死太多人。 这也是八重神子那么爽快就同意的原因,对于未来的她所制定的计划,她有什么可不满的。 反正到时候先把御守给荧,等她第一次去劫法场被将军拖进一心净土的时候,就让八重神子把她和散兵也一起带进去。 到时候先拿记石放一遍稻妻五百年来遭受的各种苦难,让影看看她的人民具体是如何水深火热。 然后再让八重神子这个好姐妹嘴炮一通,顺带也刺激一下散兵,看看这孩子有啥话想说,要是这次搞不定他的心结就往后稍,让他去须弥继续搞事情。 紧接着自己用【概念】强化一波流雷电影对八重神子以及对过往的思念,顺带弱化一下她的内心的坚持,说不定就成了。 最后,如果都没成功,那就等着第二次,老老实实照着剧情走。 不过那样的话女士可能就要遇到点人生重大抉择了,反抗军那边的后手也会顺势启动,保证剧情不跑太偏。 说起女士,塔维纳尔这次想改变稻妻重要剧情的一个关键点之一,就是女士的存活与否。 以此来证明提瓦特原定的剧情可以较大程度的被改写,顺带看看剧情改写后世界会不会给出相应的反馈。 “陛下,我的做法没问题吧?”塔维纳尔自言自语着。 没有回答,但塔维纳尔有种直觉,冰之女皇一直在看着自己。 “既然您没说不可以,我就放手去做了,希望不会影响到您。” 塔维纳尔看向头顶的星空。 星空…… 之前被她压下的想法再度涌出。 在与哥伦比娅去过那座通往地下的“登天塔”时,她便在头顶看见了一片星空,并借助《记叙之书》记录下了星辰们的位置。. 如今将那张星图与此刻的天空对比。 结果有些些出乎意料。 原本,玩游戏的时候就有头顶星空是虚假的这种说法,塔维纳尔在看到那张星图时,考虑到当时所处环境,她曾脑洞大开猜测过那片星图所指示的星空才是真实。 可如今将两片星空的星辰位置进行对比。 它们相差并不算太大。 至少有半数以上的相同。 其余不到不一致的,往往是星辰位置有所偏差以及有部分星辰并未出现或者多了。 她又想起另一句话。 虽然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但是她就是冒出来这么一个猜想。 “当群星归位时。” “妈耶,降临者不会外神的设定吧……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米忽悠不会搞这种大杂烩的……” “应该……” 这样想着,塔维纳尔突然就不自信起来了。 米哈游那么喜欢玩梗,不会真添加了类似的元素吧? “塔维纳尔,塔维纳尔……”她默念着自己的名字,表情一点点凝重。 这并不是至冬人常用的名字,甚至不常用的名字里也找不到。 她也没有冠以姓氏,名字既是代号也是名字本身。 她停住脚步,化风飞向远处。 在一个水潭边停下,塔维纳尔低下头,凝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一轮圆月高悬在头顶,倒映水中,挂在她身后。 她直视着自己倒影的眼睛。 “女皇陛下,能知道您给我取名的依据吗?” 倒影就那样看着她,夜色下,冰蓝的眼眸深邃无光。 塔维纳尔短暂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合。 不含情感的声音响起,吐露出一个名字。 “塔维尔。” 身体重新恢复控制,塔维纳尔一点点蹲下,有些失神的看着水面,久久静默。 第68章 会隐身就是嚣张 塔维尔。 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不具备多少特殊含义,仅仅只是少见。 然而,对于稍微了解一点克苏鲁神话的人来说,这个名字的含义就多了一层。 祂的全名是。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祂是自己所在世界的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旧日支配者之一,是外神犹格·索托斯的化身之一。 但那只是本小说啊,提瓦特也是个架空世界观,八竿子都打不着两个,是怎么连接到一起的。 她承认自己之前吐槽过奥赛尔所衍生的那块记石给她灌输记忆时的表现有那么一点克苏鲁的味道。 但是这边的神明是可知的,并不会因为你看他们一眼就当场疯掉或是暴毙。 相比起来,神明更像是力量强大,掌握一定权柄的高级生命,完全没有那种扭曲诡异和疯狂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深渊那边的画风就有点……呃,不会关联是在深渊吧? 塔维纳尔一直以来都还没跟深渊有过多少联系,只知道深渊和坎瑞亚,和五百年前天理的突然沉睡有不小关系。 也知道深渊很应该与禁忌知识相关,可能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 外来之人,降临者,禁忌知识,天理……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动作要再快点了,争取在不久后即将发生的第一百颗神之眼收缴仪式上就结束掉这边的剧情,尽可能的改变原本走向,看看世界对此会有何反应。 既然冰之女皇一直都有在窥屏,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么想必她也是有此打算的。 “要是真发生了什么,陛下你可得尽力救一下啊,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么好的神降容器上哪找去。”塔维纳尔低喃。 第二天,稻妻城。 顶着鸣神大社假身份的塔维纳尔戴着面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她看似在闲逛,其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听说城里两天前有个人获得了神之眼,偏偏是这个关头,唉,可惜了。” “为什么不藏好一点,不知道眼狩令嘛。” “嘿,你以为他不想啊,大街上和人聊着天呢,突然就出现在他口袋里了,以为是路过的小孩淘气往他口袋里丢石头,一拿出来,好多人都看见了,你说怎么藏?” “啧啧啧,倒霉啊。” “可不是吗。” 塔维纳尔佯装路过,放慢脚步听着路边人的对话。 眼神微闪,可算是找到了。 她又听了会,想知道那个人住哪,发现他们话题逐渐走偏,干脆直接出声询问。 “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名字叫什么呢?家住哪里?”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虽然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看对方的打扮,应该是神社的人,估计是有正事,他们也就直接说出了那人的名字,又给塔维纳尔指出住址方向。 感谢过后,塔维纳尔朝着他们所说的方向而去。 来到地方塔维纳尔一眼就确定了具体是哪栋房子。 因为外面围着不少人,还有幕府军,一看是有瓜可吃的样子。 塔维纳尔来此倒不是想阻止这倒霉蛋被抢走神之眼,她还没有乐善好施到那种地步。 她低声念出八重神子教给她的咒语,戴在脸上的面具闪过一层术法波动。 塔维纳尔径直走到一个幕府军旁边,从对方眼前路过。 那人眼睛眨也不眨,像是没看见一样。 又陆续试了几个人,确定面具的特殊隐身效果生效后,塔维纳尔就那样堂堂正正的站到了队伍的前列,近距离围观起眼狩令的过程。 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双手合十跪在为首之人的面前,神色惶恐又痛苦。 “九条裟罗大人,求求您了,您也有神之眼,您知道没有了神之眼我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求求您了……” 青年不断哀求。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或者武力反抗,但是面对同样有神之眼的对手,对方还带着一支专门收缴神之眼的队伍,他是在不想像先前反抗的哪些人一样落得个神之眼保不住,人还在执法过程中被打残的下场。 九条裟罗表情严肃,不为所动,“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配合点。” 几个幕府军围拢上前,青年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神之眼取下。 “放心,只要你配合,就不会遭受额外的伤害。”九条裟罗冷酷道。 青年惨笑一声,将神之眼递出,事已成定局,他什么也不想说了。 一个士兵接过那枚神之眼,离开主人后,其上的光芒都变得暗淡起来。 事情做完,九条裟罗收队返回。 青年看着远去的神之眼,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最为宝贵的事物。 然而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塔维纳尔将他茫然的神情收入眼底,转身跟上了九条裟罗的队伍。 她走在一个士兵的旁边,士兵却对她视若无物,甚至在有时转弯即将碰到她时还会本能的躲避。 这幻术的效果很强啊,属于直接作用在心灵和意识层面上的。 跟着他们走进天领奉行,塔维纳尔脱离队伍,自顾自旁若无人的行走在天领奉行的地盘上。 她先是找到了牢房,在门口等候片刻,看见有人过来,就站到了那人身后,卫兵给他们打开了牢房最外的大门。 走进牢房,塔维纳尔跟着免费的向导在里面参观,先后看见了聚众赌博的一干看守,拿犯人泄愤的看守,呼呼大睡的看守,可谓是众生百态。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快放本大爷出去!” “九条天狗!你有本事出来跟我单挑啊!” 塔维纳尔眉毛一挑,好家伙,让她看看这是哪位。 礼貌的朝着完全看不见她的向导挥手道别,塔维纳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到一间牢房前。 一个身型健硕,直接高出塔维纳尔一大截的男子正用手抓着铁栏,用力摇晃。 “放我出去啊——” 中气十足的吼声相比起旁边没精打采的囚犯们那叫一个生龙活虎。 男青年用头顶的角撞着铁栏,边撞边喊,发出的各种声音简直称得上闹腾。 “九条天狗!九条乌龟!不敢跟我决斗,你就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吧,本大爷看不起你——” 第69章 监狱怪谈 塔维纳尔走到牢房边,做隔着铁栅栏观察里面的人。: 哦哟,瞧瞧这是谁。 荒泷一斗。 真巧啊。 塔维纳尔无声的笑了,这段时间略显压抑的情绪都得到了些许缓解。 荒泷一斗把脸贴在铁栏上,不知疲倦般朝外喊着,试图吸引看守的注意力。 塔维纳尔就站在他的几步外,他毫无所觉。 “放我出去啊……” 他用手拍打着栏杆,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塔维纳尔看了眼,这里的牢房三面都是实心墙。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隔壁是一个空的牢房。 抬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 “隔壁的,真有精神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荒泷一斗疑惑的嗯了一声,看看左右,“你在和本大爷说话?” “这里还有别人嗓门那么大吗?” “嗐,声音不大点怎么让九条天狗听到,不过她一看就是怕了本大爷了,你看,我这么挑衅她,她都不过来。” 荒泷一斗嗤了一声,颇为不屑的样子,但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得意。 一种小学生和人吵架赢了后的洋洋自得。 “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因为什么?” 荒泷一斗将额头贴着冰冷的铁栏杆,思索般唔了一声。 “我被人陷害了!” “哦?” “那个小鬼慢慢输了,我按照我们的战前协议拿走他的糖果,有问题吗?” 荒泷一斗掷地有声,用力的一拍铁栏,自问自答,“没有啊!” “可是,那个小鬼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找来了幕府军,说我欺负他!” “我哪欺负他了?” 荒泷一斗嘿了声,此刻回想一下那种无端的指责,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屈辱。 “更可恶的是当时带队的是九条天狗,她居然问也不问就把我抓起来了!” “这还有公平吗,有王法吗?” “简直岂有此理!” 塔维纳尔:“……” “确实。”她附和了一句。 “你呢,我的说完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认同自己,这让荒泷一斗很是高兴,对隔壁的邻居顿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是走进来的。”塔维纳尔实话实说。 “逗本大爷玩呢,谁不是走进来的?”荒泷一斗只是性子直,不代表他傻。 “我都把我的告诉你了,你怎么也得展现一下诚意啊。” 塔维纳尔即使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表情管理,她平静着一张脸,在荒泷一斗的催促下淡定开口。 “我确实是走进来的,现在正准备走出去。” 乐子看完,她也该去办正事了。 塔维纳尔迈步离开。 而荒泷一斗还在原地喊着。 “喂喂,你说话啊,别不理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荒泷派?我可是荒泷派的老大哦,可以帮你直接引荐进去……” “喂,你怎么没声了,睡着了,不是吧?” 一个看守过来,看见荒泷一斗的叫骂改了词,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他过去打开了荒泷一斗的牢门。 “别喊了,你可以出去了。” 荒泷一斗走出牢房,往隔壁看去。 牢房内空无一人,根本没有刚刚和自己说话的人。 “你在看什么。”看守有点不耐烦,“现在又不想出去了?” 荒泷一斗指着隔壁,“这里没人?” “没有,你自己看不见吗?” “可我刚刚还和她说话呢?一个女的,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你们什么时候放的人啊?” 看守翻了个白眼,“这里是男囚室,哪里会有女人。” 旁边有一个囚犯在此刻开口了,“他啊,刚刚就在那里自言自语,还一直找个空房间说话,怕不是中邪了。” “是啊是啊,送去鸣神大社看看吧,这么年轻,怪可惜的。”其他囚犯附和着。 荒泷一斗指指自己,又指指隔壁的空牢房,“开玩笑,本大爷堂堂一个鬼族,还能撞鬼不成?刚刚那人明明就在我隔壁的!” “那你倒是说人去哪了,我们也没看见有人离开啊。”狱友们不爽了。 看守拿着棍子邦的敲了下铁栏,“吵吵吵,再吵今天都别想好过!”他转过身瞪了眼荒泷一斗,“走不走!” “走,走,本大爷的小弟们都在外边等着本大爷回去呢。” 等到看守带着荒泷一斗离开,看着空落落的两个牢房,其余的囚犯渐渐回过味来了。 “刚刚那小子自言自语的时候好像真的是在和谁说话,你们说该不会真的有那种东西吧……” 有囚犯试探着问。 众人沉默。 有种房间里温度骤降的感觉。 这牢房不能呆了。 另一边,此刻塔维纳尔已经绕到了监狱另一边,停在几个看守不远处。 他们正在分赃。 锒铛入狱的犯人们总能给他们带来一些额外的收获,为了不让自己在牢狱中的生活太过难熬,很多犯人对此都是默许的态度。 就算想要报复,那也是出去以后才能考虑的事情。 塔维纳尔就那样看着他们分润战利品,无声的旁观着。 她的眼睛,她的书会记录下一切。 夜晚来临。 随着一批交接班人手的置换,塔维纳尔也走出了这座监牢。 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再去当今天领奉行的掌权人九条家主那边转转吧。 然后再去离岛的勘定奉行“拜访”一下。 璃月,天衡山山顶。 钟离站在可以俯瞰整个璃月港的高山上,身旁是借助传送锚点回到璃月的荧和派蒙。 “你们说,想知道有关记石的制作方法,是塔维纳尔让你们来问的吧?” 钟离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紫蓝色水晶,那正是几个月前塔维纳尔带回的那块记石。 水晶的光彩比起之前要明亮上不少,这是被钟离盘了几个月的效果。 “记石的生成多数是偶然,不过在漫长岁月中,人们也逐渐把握到了它生成的规律,进而衍生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工艺……” 第70章 雷暴之前 “只是,制作的方法繁琐又耗时,不管你们想做什么,要抓紧时间了。” 说着,钟离将手上的紫蓝色晶石递出。 “不过既然让你承担了那样的命运,什么都不做也不好,这个拿去吧,里面的陈旧记忆我已经清空,作为新的载体,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荧带着有关记石的情报,以及那块记石离开了。 塔维纳尔从遥远的璃月收回视线,驻足沉思。 看来记石这关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自己还需要再快些,尽早把这片土地的苦难收集进记忆里。 另一边,钟离仍旧独自站在山顶,月影清冷,山顶的风荡起他的发尾。 清风徐来,化作一人。 身披绿色的斗篷,发尾的青色微光还未完全散开。 “过去这么久,倒是终于想起我了。” 钟离的声音沉稳非常,甚至不用去看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温迪嘿嘿了两声,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 “谁让你平时那么凶,还动手打人,我又反抗不了。这次我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前来,结果我一来你就又数落起我了……” 钟离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半开眼眸俯视下方璃月港渐熄的灯火,语气平缓的开口: “就像你说的,年纪大了容易变得啰嗦,你也要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头子。” “哎呀呀,你会服老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你也退休了,平日没事情做可以找人聊聊天,别把自己憋坏了。” 温迪眼睛笑眯眯的弯起,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自己支棱起来了。 钟离脚下的岩石咔嚓咔嚓裂开一条缝隙。 温迪脸色骤变,堆起笑容,“哎呀别生气嘛,老朋友开个玩笑你还气上了。” “咳咳,我过来可是有正事找你的!”温迪端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努力让自己显得认真。 “你?”钟离终于转过脸,有些好笑的看着温迪,“你会有正事,着实稀奇。” 这话说的温迪就不乐意了,他得为自己辩解几句。 “嘿,老爷子你这可就是刻板印象了,我虽然平时很少插手蒙德的事物,但每逢大事我可都是兢兢业业有在后面兜底的。” “好好,知道了,别贫嘴了,到底是什么事。” 钟离叹气。 温迪清了清嗓子,神色真正认真起来。 “我把那东西给送出去了。”温迪满脸无辜的笑着。 钟离的呼吸节奏在这时明显乱了,不过马上又重新恢复如初。 “是吗。” 不过他刚刚的表现在同样经历了千年光阴的老友眼中已经算得上是失态。 “在你见到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看他这样,温迪有种得逞的快感。 钟离略一停顿,回想起当时往生堂自己的试探,忽的轻笑,“一开始没有。” 也就是他还是知道些许的。 温迪笑眯眯的等着他的下文。 “不过后来有了猜测,她对魔神的记忆抵抗性很强。” 钟离背负双手,微微抬起脑袋,头顶的星空璀璨夺目。 “那东西作用是辅助,只能说,她对魔神们的力量,本身就有一定的抵抗力。”温迪摇头失笑,“只能说至冬宫的那位,胆子真的很大。”. 钟离再一次低下脑袋,看着下方。 即便夜色已深,璃月港的灯火仍旧点缀着这片土地,如同另一片星空,只是比起天上冰冷虚无的星光来的要更加温暖。 昔日岩神的嗓音低沉平缓。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一切的发生,等待新的可能性生根发芽,长出崭新的枝杈。” 稻妻,八酝岛与神无冢相接的海滩上。 两军交战后的土地浸染着新鲜的血液,乌鸦和秃鹫在头顶盘旋,嘶哑的叫声传出很远。 天空晦暗,雨水不断下落,冲刷着新鲜的一具具尸体,在地上累积出大大小小的血泊。 几个幕府军分布在海滩上,沉默的用长枪检查着活口。 穿着红白巫女服的身影站在血泊之中。 天地苍茫广阔,她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 她戴着半张狐狸面具,沉默的伫立,路过的幕府军目不斜视,像是谁也看不见的幽灵。 雨水顺着面具和脸颊滑落,身上的衣服已经浸满了水。 冰蓝色的眼睛透过面具看着眼前的鲜血淋漓,情绪被封存在最底,表面徒留一片冰寒。 “这样,关于战争的一切也变得鲜活起来了,死去的不再是纸上的一个数字,他们就在这里。” “那么,巴尔泽布,你真的忍心看到自己领地上的人民如此残杀下去吗?” 三天后,明神大社。 荧在这里看到了一众熟人。 八重神子,神里绫人,散兵,还有塔维纳尔。 一群人或坐或站,正在谈论着什么。 她的到来再次打破了几人聊天的平衡。 “呀,另一个小家伙也终于到了。”八重神子最先开口,“拜托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呢?” 荧展示了一下手上的记石,同时又将一卷写好的纸张取出。 “成品和制造方法都有了。” “辛苦了,你为稻妻所做的所有努力我们都谨记于心。”神里绫人露出笑容。 散兵嗤笑一声,“又不是只有她在努力,我和塔维纳尔也没闲着,怎么不感谢我们?” 神里绫人转向他,神色自如,表情不变,“自然也是感激的。” 塔维纳尔拿起桌上的纸张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记石的制作方法她早就通过荧身上的【观测之眼】知晓。 纸张上写的和她之前看到的并无区别,她转手递给八重神子。 “接下来,我会将自己的部分记忆转录进去,会花费一段时间。” 塔维纳尔接过荧手中的记石。 “我们会在这过程中寻找与雷电将军接触的方法。”神里绫人朝其余人点了点头,“我有个大概的想法,还需要细化。” 八重神子在这时接过话头,“在这种时候,坚定的信仰和一定的运气缺一不可。” 她拿出一枚御守,笑眯眯的递给荧。 “这可是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八重宫司赠予你的好运气,不许拒绝。” 第71章“引荐” 时间转眼就是半月。 塔维纳尔掐着点出现,八重神子已经站到了她门口。 “记忆录得怎么样了?再不快些,我们可就得等下次了,而下次,机会就没那么容易出现了。” 塔维纳尔一边点头,一边拿出记石。 此刻的记石表面浮现雾气般的烟雾,许许多多的画面在烟雾中消散凝聚,正是塔维纳尔这段时间在稻妻各地的所见所闻。 “唔,把这个加上,就能在一心净土具现化这些记忆了。”八重神子拿过记石摆弄了片刻,笑吟吟的将它抛回。 “总算是要开始了,这地方我可是呆够了。”散兵也在这时走来。 “即将和母亲见面,。你就没有别的感想?”八重神子回头看他。 “我和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散兵哼一声,靠着柱子闭上了眼睛。 塔维纳尔走到神社外围,影向山的位置可以隐约望见稻妻城,她将视角转向荧头顶的【观测之眼】。 “荧,不好了,托马被幕府军抓走了!” 神里绫华满脸焦急。 荧先是错愕,紧接着就是震惊。 “将军要举行第一百颗神之眼的镶嵌仪式,托马在广场那边,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木漏茶室内,神里绫华来回踱步,神情凝重。 荧想了想,这段时间受到神里家的照顾不少,又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几个失去神之眼的人,实在没办法就这样袖手旁观。 “我去看一下。” 荧深吸一口气,转手踏出木漏茶室的大门,朝着稻妻城内的那座雕像所在而去。 挤在人群里,她们抬头看向前方。 派蒙看着不远处被两个官兵押着的托马,压低声音小声道:“怎么办,这里人好多。” 她小心翼翼的望向上方,“还有,那就是雷电将军吧?” 荧也在看着那道背对着她们而立的身影。 长长的紫色辫子垂在身后,衣摆随风飘荡。 那人背对着她们,却能让人感觉到呼吸都困难起来。 空气变得危险,像是随时会有闪电迸发而出,而且之前的天气可谓是晴空万里,此刻却阴云密布,仿佛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雷电将***过身,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如同无生命的机械,冰冷冷的看向下方,看向她的臣民。 荧也在这时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雷电将军抬手,托马被两个士兵按着跪在地上,腰间的神之眼被无形之力拉扯,投向空中。 雷电将军漠然的进行着这一切。 神之眼在空中掠过,即将飞入她的手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跃出,一手抓住了那枚神之眼。. “大胆!”几个士兵提枪上前,却被荧甩出来的几道雷光击倒。 荧抬起头,与雷电将军的紫瞳对上了视线。 “不用神之眼就能驱动元素力,你,是个例外。” 雷电将军踩着无形的阶梯向下迈步。 “例外,是永恒的敌人。” 她的声音也如同眼神一样冷漠无比。 荧后退了半步,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腰背微弯,小腿和手臂上的肌肉绷紧。 这是荧第一次与一位神明正面对上,先前不管是温迪还是钟离,对她的态度在此刻的雷神面前一对比,显得是那么友好和平易近人。 雷电将军用手在胸口前展开一个空洞,紫色雷电缠绕,凝结出一个刀柄。 她伸手抓向刀柄,将其向外一点点抽出。 “我会将你,砌进神像里——” 长刀向侧挥出,周围的空间一层层崩解,黑色的空洞自雷电将军身后向外扩散,将荧笼罩。 派蒙伸手,徒劳的试图抓住什么,被隔绝在外。 所处的空间震荡,由原本的黑暗迅速转成一片宽阔场地,一个个柱子立起,红色的鸟居或正或斜的插在周围。 荧看着前方,雷电将军端坐在空中,巨大的红色天体悬浮在其后的那片空间,压迫感十足。 随着荧视线的触及,雷电将军也缓缓睁开眼眸。 此时的雷电将军给人的感觉与刚才有些不同,眼睛里多出了什么,但此刻的荧无暇顾及。 荧紧握长剑,冲上前去。 将她拉入这个莫名的空间,对方绝对不会是为了制造二人空间。 “是你的话,我可要亲自确认才稳妥。” 雷电影也唤出武器,在手里舞了一圈。 乒—— 武器碰撞出火星,荧的力量完全不及对方,被打飞一段距离。 她在地上翻滚卸力,后跳着站起,重新稳住身形。 雷电影却然贴近过来,薙刀斩落。 荧架起剑招架,被压得脚下陷入沙土之中。 奋力向上一推,她立即向侧跳着脱身,拉开距离。 雷电影再次压来。 不到几个回合,荧就已经双腿发软,虎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强撑着精神。 果然以自己如今的状态完全不敌神明啊。 “哈,哈——”她剧烈喘息,眼前已经有些晕眩,却还是再一次提起剑,咬牙冲向前方。 就算是打不过,也得打了再说。 一双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拦在了她冲锋的道路上。 “哎呀,小家伙还真是拼命,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八重神子的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荧被拉入奇怪空间以来的忧虑总算是落下了。 既然对方能出现在这里,转机也就来了。 她一直知道塔维纳尔背着自己和八重神子偷偷摸摸在搞什么事情,只是她没有多问而已。 “要是真不忍心,你动作就该快点。” 这是散兵的声音,带着斗笠的人影逐渐在另一边显出身形。 “我还不是为了拉你们,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早就进来了。”八重神子的语气听起来好不委屈。 荧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原本紧绷的心神都放松了不少。 既然他们都在,塔维纳尔应该也会来吧? 荧下意识就开始寻找起那个银白长发的娇小身影。 果然,第三个影子渐渐凝成人形。 “宫司大人,雷电将军在看着你。” 塔维纳尔最后出现,提醒了不紧不慢仿佛春游一般的八重神子一句。 雷电影看着这一溜出现的人,站在原地,表情逐渐困惑。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的一心净土。 第72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们 雷电影看着一下多出的这群人,表情重新恢复平静。 注视着明显是领头人的八重神子,她的声音保持着应有的平静,“神子,这是你策划的吗?” 八重神子朝前缓慢踱步,却并没有立即答话。 她四下环顾一圈,一心净土的空间晦暗阴沉,死寂又荒芜。 她的老友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独守了将近五百多年。 “老朋友过来看你,你还不高兴了吗?”八重神子一点点走向雷电影。 “你回去吧。” 雷电影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一堵无形的墙壁拦在八重神子的面前,她无法再朝前走去。 这是影无声的拒绝。 拒绝与旧友相聚,也拒绝点燃沉寂许久的心。 “你知道,现在的稻妻发生了什么吗?” 八重神子站在那里,带着点固执的看着雷电影。 “你是想说眼狩令吗?” 雷电影闭着眼,侧过身体,“我知道,那也是我的意思。” “愿望让人们生出种种偏执欲望,破坏稻妻的安定,也搅乱我所追寻的永恒。” “神子,你不要试图劝我,这是为了稻妻的永恒所必需的,暂时的痛楚,也是为了避免更加长久的痛苦。” 雷电影的意思很明确,但她不去正视八重神子的动作仍旧透出一丝动摇。 那并非是对自己所追求的永恒道路的动摇,而是独自封闭许久后,当孤独与沉寂成为主旋律,久违的友谊和温暖再度来临时人会产生的触动。 如果现在的稻妻还有谁能打破雷电影的心防,那就只剩下八重神子了。 塔维纳尔目睹着一切,她的眼中缺乏情感的流动,像是在观看无关己身的戏剧。 《记叙之书》页码翻动,影的脆弱毫无保留的彰显在纸张上,塔维纳尔将之提取为一个【概念】。 【概念】强化,返还回去。 她又从八重神子的身上观察总结出故友相逢的喜悦,凝聚成【概念】,再度附加在雷电影的身上。 塔维纳尔缓缓眨眼,想要确认技能的效果。 雷电影眼角余光看着八重神子的侧影,突然感觉心中涌出一抹苦楚和酸涩。 姐姐和当年的朋友们在她眼前闪过,往昔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 然而当她凝神再看,孤寂的一心净土之中,当年之人仅剩她和八重神子。 她苦求永恒,不就是为了那一刻能永恒维续下去吗? 即便她再也寻不回那段时光,至少也要为稻妻为此那永恒的一梦。 雷电影的拳头慢慢捏紧,嘴唇紧紧抿起。 “神子,不管你是想说什么,回去吧。”她终于转过身,正面对着所有人。 塔维纳尔眼中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反复内心的想法重新坚定下来,她的眼神不再动摇。 孤独也罢,痛苦也罢,由她一人承担就好。 八重神子感到了些许不妙,正要再说什么,就感觉空间正在逐步摇动。 雷电影再试着将她们送走。 “神子,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等等!”神子语气稍显急促,“我来是因为稻妻有危险!” 雷电影眉毛一皱,空间的晃动停了下来。 “我并未收到将军在这方面的汇报。”雷电影怀疑的看着八重神子,深知自己这朋友的脾性,“你不会是临时乱说的借口吧?” “哼,你指望那连智能都没多少,一天到晚呆呆傻傻只知道打架的人偶主动向你汇报有效工作吗?” 雷电影看向说话的人,之前光注意八重神子去了,这几个还没来得及没仔细瞧,此刻一看,眉毛皱起。 “你是……?” 散兵额角青筋一跳,咬着牙,“是啊,高高在上的雷神怎么会记得自己随手抛弃的废弃物呢,怎么,看到我你很意外?” 雷电影默然了一下,她对这个初代的人偶一直都抱着歉疚,刚刚还没第一时间想起对方的身份,只觉得眼熟,更是加深了她的愧疚。 “我……” “将你抛弃,并非我本意。” 散兵心中的怒火更加繁盛,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人随时就能将他一刀劈碎,或者说,他是刻意放开了自己内心理性的那道阀门。 就算被直接销毁也无所谓了。 百年来的流离和漂泊铺展在他的眼前。 在此之前,他想过自己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在脑海中一遍遍预演着可能发生的一切、自己要说的话。 可到真正与这道横亘在过往里的巨大阴影和魔障对视后,他却突然失语了。 用多少的语言才能描述他内心燃烧不熄了百年的的愤怒、绝望以及悲戚? 散兵不知道。 没有人教过他。 他的眼眶略微酸涩,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将所有的软弱吞咽回肚子。 在这个人面前,眼泪是最无用的事物不是吗? 散兵永远都忘不掉自己被抛弃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在那时流出了泪水。 他咧着嘴,露出一个笑容。 “你不用记得我,巴尔泽布。” “我也早就不在需要你了。” 他抬起脸,张开双臂,“我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为了让你看到你的无能——” 雷电影等待着他的后文。 然后现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整整三十秒。 散兵绷不住了。 他转向八重神子,“你还没好?” 八重神子轻笑一声,“现在才好,久等了。” “神子,你是想做什么?”雷电影重新转向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向侧走开两步,一枚蓝紫色的晶莹水晶漂浮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狐妖的法术盘绕在它的周围。 “我可没有骗你,现在的稻妻,在失去神明的注视后,已经快要乱套了。” 积攒已久的庞大的记忆顿时从记石中涌出,在八重神子法术的加持下迅速扩散壮大,很快笼罩了他们头顶的天空,将所有人包裹在了其中。 雷电影不解,但出于对老友的信任,她并未做出对抗,任凭一心净土被这股陌生的记忆洪流淹没。 一开始出现在他们周身的,便是战场。 记忆的虚影真实无比的展现了出来,每一丝细节都是清晰无比。 就仿佛他们此刻所在的并非一心净土,而是不知不觉被带到了现场。 士兵的喊杀声刺破长空,兵戈相交,血色泼洒。 一场战事结束,很快就是第二场,第三场。 血腥味几乎浸透了每一寸土壤,赤色的血斛在这片土地上盛开,鲜艳无比。 第73章 剪辑手法 一具具尸骨累砌在原野上,渡鸦嘶鸣着盘旋,这就是如今的稻妻。 雷电影的目光还未从那具倒在她脚边的青年身上移开,画面再度一转。 牢狱之中,私刑,贪污盛行,哀嚎声与得意的笑声都尽数被高墙阻隔。 与之前的战场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那些战士是在为了稻妻拔刀,那么牢狱里的他们呢。” 冷漠的声音在记忆洪流中响起,这来源于塔维纳尔转录进去的心声。 雷电影神情逐渐严肃,盯着监狱里分赃的官兵,仿佛是想要记住他们的面容。 然而记忆再度转变,来到大街上。 神之眼收缴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反抗所带来的鲜血同样不少,而在失去神之眼后,一张张空洞麻木的眼睛一同注视想雷电影。 数不清的声音重叠反复,汇聚成一句话: “将军,这就是永恒吗?” 雷电影瞳孔扩大些许,眼睛缓缓闭合上。 然而记忆并未在此处终止。 八酝岛上的反抗军营地里,一个士兵苦笑着道:“我的妻子并不是因为眼狩令离开的,而是疾病,不过我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会不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呢,明明和我没关系,却还是加入了反抗军。” 又一个反抗军望着远洋长叹道: “我也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虽然家里说眼狩令和我无关,可是我觉得和我还是有关系的。每当看到人们失去神之眼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去就忍不住去想将军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稻妻现在这样,大家变成这样,她都不在乎吗?” 记忆不断闪现,不断有人和事浮现,离岛外国商人遭受的不公和苦难,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内部的混乱和污秽,压抑阴沉让人喘不过气的氛围,肆虐大地的雷祸,神无冢的污染,以及大大小小的荒废村落和难民。 “这就是,神明不再注视的国度吗。” “连愿望本身,都不被允许存在。” “然而神明的宏大愿望,寿元短暂的人类又怎么理解,千秋于他们而言,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对于寿命悠久的神明而言,转瞬的静默,便已经是他们的一生。” “本来就没有多长时间去获得什么,如今还在不断失去。” 那道漠然的声音还在响起,仿佛旁观一切的看客在做出点评。 雷电影的眼瞳闪动着,无数的影子倒映在其中。 魔神的理解能力本就远超常人,大量记忆的涌入对她来说还构不成负载,但此刻的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然松动,镜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塔维纳尔抓住机会,再次提取出她此刻的自我怀疑,随后就是加强反馈回去。 这时,记忆的洪流也来到塔维纳尔精心准备好的节点。 花散里看着他们。 她的身后是漂浮着的光尘,脆弱美丽。 “或许神明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吧。” “你也理解的吧,怎么能就那样看着稻妻,看着那么多人白白丧命呢,神明不在,我们当然要自己想办法啊。” “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很厉害的,这不是让稻妻等到了她回来吗?” 八重神子的身影出现在记忆里,轻轻呢喃出声:“狐斋宫。” 神樱大祓的最后,众人汇集在崭新干净的雷樱树根系下方,既是重逢也是分别。 这份关于花散里的记忆连气息都复刻得是那么完美。 当那与狐斋宫极为相似却又被污秽所侵染的身影出现,雷电影搭建起的心墙再也稳固不住,崩碎破裂。 她向前一步,徒劳的伸出手,触碰向记忆的虚影。 毫无疑问的,她的手从中穿了过去。 这仅仅只是记忆,是时间飞驰而过后残留的影子。 雷电影的手颤抖着垂落回身侧,她垂下头,仿佛不忍再看的闭上了眼睛。 花散里在记忆中消失,最后的话语长久回荡。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 趁着雷电影低下头的时候,八重神子回头朝塔维纳尔眨了下眼。 无声称赞起塔维纳尔对记忆顺序的处理。 塔维纳尔同样朝她点头。 对于这份传导进记石的记忆,塔维纳尔可是自信满满。 作为米家游戏全家桶爱好者,她早已对各路刀法掌握到了精髓之处,深谙剪辑之法,刀子怎么捅才会更痛。 这身临其境的剪辑,一般人根本绷不住,更别提她还在过程中不断削弱影的心防。 所以说,【概念】真好用啊。 雷电影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像是在叹息。 “你们赢了。”她语气疲惫。 她已经动摇。 八重神子感觉到阻拦在她前面的无形阻碍消失,笑着朝前迈出一步。 “影,现在愿意和我好好讲话了吗?” 雷电影眸色黯淡,“你还真是想了个好办法,知道我在意什么,又害怕什么。” 八重神子笑了。 “不是我哦,这些记忆,可都是那位小朋友搜集来的,这便是外来者眼中的稻妻了。” 塔维纳尔缓缓上前。 “您希望给稻妻的子民创造一个没有人会再失去的世界,便抑制愿望的产生。可您又是否想到了,人类本身就是在愿望,或者说欲望中诞生的。”. “食物,伴侣,情感,即便没有了神之眼,这些仍旧会存在,他们也还会再失去。” “可失去本身也是生命中的一种体验,剥脱掉它的话,人是不会长大的。” 雷电影正视着塔维纳尔,分辨出眼前之人的声音便是之前观看记忆里一直在说话的那人。 “原谅我的逾越,这些话本该不由我这个外人说出,只是在看了稻妻这么多的得失和生死后,我很难一言不发。” 塔维纳尔的语气诚恳又冷静。 雷电影摇了下头,她已经整顿好心情。 “不必,你的忠言,我已经听见,倒是麻烦你为了不相关的国家如此奔波。” 第74章 打酱油的女士 或许是因为亲眼所见的实在太过有说服力,雷电影的妥协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 谈完之后,雷电影说她还需要自己思考一下稻妻接下来该怎么走,塔维纳尔等人也就不好再留在一心净土打扰人家。 直至离开,塔维纳尔都没有感觉到身体失去控制,冰之女皇并未选择附身她。 既然女皇没有话要说,在雷电影送人离开的时候塔维纳尔也就顺其自然的跟着八重神子一起走了。 回到鸣神大社,八重神子也不废话,直接将雷神的神之心拿了出来。 没有一点犹豫的交给塔维纳尔。 一旁跟着一起跟来的荧都惊了。 瞪大了眼睛看着光明正大交易神之心的这俩人。 “这下,我们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别说姐姐我赖着你东西喔。” 八重神子见塔维纳尔接过神之眼,空出的双手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表示自己已经两手空空。 “宫司大人的信誉我一直都是相当信任的,非常感谢您,合作愉快。”. 塔维纳尔谦逊诚恳的恭维了一句。 “所以,这果然又是愚人众在图谋神之心啊。”荧捂住额头,“我就说怎么一路就跟安排好了一样,你们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那个御守能够让宫司大人定位,算是一个锚点。”塔维纳尔实话实说。 “你利用我。”荧鼓起腮帮,佯装生气。 “对不起。”塔维纳尔坦诚无比,认错态度可谓良好。 荧嘴角抽动,“下次还会吗?” 塔维纳尔歪头,思索了一秒,“应该还会,如果我的计划中出现这一环节,不过你不喜欢的话,我会尽量找到替代者或者更改部分计划内容。” 当然,只是更改部分而已,这部分有多少当然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简而言之就是,积极认错,下次还敢。 荧没脾气了。 “算了,你们忙吧,派蒙还在天守阁那边,我没回去估计急坏了,我去接一下。” 说完,她走到明神大社的传送锚点前,伸手触碰一下,身影淡化消失。 塔维纳尔从传送锚点收回目光,发现其余人依然还是对此没有太大反应。 散兵轻笑一声,朝塔维纳尔伸出手,“好了,你之前的承诺呢。” 塔维纳尔没有多少迟疑的就将神之眼抛了过去。 一旁的八重神子挑挑眉。 塔维纳尔朝散兵点点头,“玩一会记得还我,过过瘾就差不多,将军都没用神之心驱动,你要这玩意做什么。” 散兵哼笑一声,当即站起,一步闪到几十米外。 “你让我还我就还?我们的巡查官大人还真是天真啊。” 他扮了个鬼脸,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就等着看塔维纳尔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而,塔维纳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淡定依旧。 “嗯,去吧,拿去玩几天,我过段时间再找你要。” 散兵扬起脸,“你以为我不敢走吗?” 下一秒,雷影闪过,戴着兜帽的年轻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八重神子眺望了一下,“跑得还挺快的,不去追吗?”她回过头看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无所谓的眨眨眼,摊手道: “小事,回头找到他要回来就行,再不济打一架抢回来也可以。” “那你回去怎么复命?”八重神子好笑道。 “就说散兵叛逃,然后派个人去追查神之心就好,没事的。” 先不说她早在散兵头上插了眼,再者,女皇陛下也不是没看见,她不说话自己就当是默许了。 八重神子也乐了,“好吧好吧,既然小家伙你心里有数,我就不替你烦这个心了。”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你在稻妻应该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八重神子笑眯眯的问,那双狐狸眼里满是精明。 “找同事交换一下工作进度,然后就没什么事情了,应该会再住一段时间,忙完正事,就当是散心了。” “哦?那有空可要常来找我玩啊,影那家伙,一天到晚闷不出一句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呆那么久的,换我来我可受不了。” 八重神子不遗余力的吐槽抹黑着自己的老友。 “她的状态应该还未彻底稳定,你应该找时间和她聊聊,以免她又转进死胡同里自闭上几百年。”塔维纳尔提醒着。 【概念】的力量影响已经散去,影自己胡思乱想一阵真有可能会质疑起自己先前是怎么被一段记忆就整破防的。 要是真被她意识到,脑袋转过弯来了,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反正神之心已经换出,她可不负责售后服务。 “当然,到时候我也没有第二个神之心来和你换了。” 八重神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接下来,塔维纳尔也就告别了八重神子,准备先赶往稻妻城观望一下故事的后续。 《记叙之书》还未收尾,这个故事自然也就还没有完成。 等她来到稻妻城,从路人口中得知了先前的第一百颗神之眼收缴仪式已经终止。 据说当时出来了一个捣乱的,被雷电将军一刀送走消失后没多久,雷电将军突然就宣布停止了仪式,口头上安抚了民众过后,直接宣布了废除眼狩令。 当时那句话一说,全场那叫一个震动,没有一点征兆的,眼狩令就这样撤销了,很多人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直到雷电将军离开,那个原本即将被收缴走神之眼的人被当场释放,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如果自己也是一个对高层次博弈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此刻恐怕也只会一脸懵逼吧。塔维纳尔想着。 既然托马已经被释放,那么此刻荧和派蒙就应该是和他们一起在木漏茶室了。 塔维纳尔并未有上门拜访的打算,她这一趟过来完全撤掉了伪装,恢复原本的装束后,明明白白的找到了自己留在稻妻城的属下,交代几句工作相关后,转头就找上了女士。 罗莎琳正在她临时居住的房间里摆弄一把竖琴,听到属下汇报后神色莫名的接待了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看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神之眼已经拿到了,不过被散兵带着跑了,你不用再去雷电将军那边折腾了。” 罗莎琳险些掏掏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好在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制止了她不雅的举动。 她尽可能的平静心情,消化起塔维纳尔进门后就抛出的两个炸弹。 神之眼拿到了,但是又被散兵带着跑了。 不管是哪个消息,听起来都让人难以接受。 在确认对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后,罗莎琳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显得从容。 “你是怎么做的,散兵又去哪了?” 第75章 怀疑人生的女士 罗莎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醒着的。 她在稻妻,兢兢业业打理关系,和稻妻两大奉行周旋那么久,就是为了那颗神之心。 结果有个自己一向不看好,甚至压根不当回事的人过来说神之心拿到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完全没派上用场不说,甚至压根都不知道神之心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 雷电将军白天的时候还在那边举行仪式呢,也没见谁来取她的神之心。 等等,下午的时候…… 罗莎琳脑中念头电转,很快把握到了一个关键点。 雷电将军在今天的意识上废除了眼狩令! 莫非与这有关? 先前愚人众好不容易撺掇稻妻的官员推动眼狩令来破坏稻妻和谐,试图借此削弱信仰影响雷神,现在说没就没了……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罗莎琳盯着桌对面的塔维纳尔,相当不理解对方究竟是如何办到这种事情的。 她也不是没派人留意过对方的行踪,这段时间偶尔发现她的行踪都是带着个散兵在稻妻各个地方转悠,甚至连稻妻城都没来过几趟,压根就没接触过雷电将军。 如此情况下,她是怎么瞒过自己搞出这么一个大动作的? 看到女士满脑袋问号的样子,塔维纳尔的心情一下子就愉悦起来了。 “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自己想出过程来的。” 想知道吗?我就不说,自己掉头发想去吧哈哈哈哈…… 当了回谜语人爽过后,塔维纳尔在房间里踱步的脚步声都轻快了不少。 “罗莎琳,之后你可以先一步回至冬把这个消息告知女皇陛下了,我还要在稻妻滞留一段时间,追回散兵带走的神之心。” 罗莎琳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刚刚倒是忽视了,散兵这是,带着神之心叛逃了?” 塔维纳尔点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你怎么不拦住他?”罗莎琳皱起眉。 “我先前答应了把神之心给他的,这算是和他交易的内容。”塔维纳尔道。 罗莎琳听到这话都气乐了,“那你好意思说他叛逃,你以为神之心是什么?可以随便交易的工具吗?” “难道不是吗?”塔维纳尔反问,“在蒙德和璃月,你以为风神真的没有余力来反抗你吗?岩神真的是因为你的布局交出神之心的吗?” “你能如此轻易成功,不都是归功于女皇陛下?” 塔维纳尔这话有两层含义,既是指冰之女皇赐下的力量,也指代神明间的交易。 罗莎琳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等你哪天拿到了两颗神之心再来指责我吧,我不需要你来替我解释什么。” 塔维纳尔抬手下压,“好的,那么,再见了,罗莎琳,祝你返程愉快,请千万记住把话带到。” 等到她从女士所在的地方离开,塔维纳尔感觉到了来自《记叙之书》的波动。 女士没死,眼狩令提前结束,反抗军的剧情整段没了,现在一看自己这一手操纵还是挺成功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剧情的改变,会不会带来什么额外的影响。 依照《记叙之书》无法在现实中被念出,仿佛被什么高层次的存在直接抹去来看,提瓦特的运行体系是存在某种高层规则的。 先不说那抹去《记叙之书》读音存在是不是天理,这个机制又是不是手动抹除,塔维纳尔都有必要防范那未知的力量。 提瓦特里研究星相学的有句话说,命运之所以是命运,就是因为不可更改。 以及每个人的命运都在星空中留下了轨迹。 那么现在,原定的命运已经更改了。不是小范围的偏移,而是大面积的涂改。 该死去的人还活着,该发生的事情也没发生。 虚无缥缈的命运,又会给出怎样的回答呢? 虚幻的书籍凝聚在面前,页码翻开到对应篇章,一个完字落在最后。 看来,这就是《记叙之书》认为适合作为故事结尾的位置了。 按照惯例,亲身精辟的主线故事会让塔维纳尔获得技能奖励,只不过《记叙之书》的升级需要消耗四个故事,就这样直接抵消了进去。 还差一半。 塔维纳尔抬头望天。 还有哪里能薅到新的故事呢? 唔……仔细想想,稻妻这边支线不少,清籁岛,鹤观,渊下宫…… 要不要全都走一遍呢? 想着想着她就猛然惊醒,不对,自己怎么越来越肝了,主动去亲历故事是没错,但这不代表她要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亲力亲为啊。 做支线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荧呢。 前世论坛有句戏言,说是只要你的愿望足够强烈,就会有个黄头发的傻子出现,替你把全部事情做完。 用【观测之眼】往荧那边瞄了一眼,发现她还在木漏茶室,塔维纳尔也就不着急,等到时候荧遇到任务了自己再飞过去,总是赶得上的。 至于现在,当然是公费旅游来一波了啊,之前因为要避开天领奉行的九条老头,她还没好好在稻妻城里玩过呢。 塔维纳尔迈开腿,当先走向八重堂。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塔维纳尔揉了揉眼睛,从八重堂离开,手上提了一打的轻小说。 虽然不是真实故事不能录入《记叙之书》有点小可惜,不过真实故事看多了,还是看看轻松点的爽文更有意思。 满足的走在大街上,她就瞧见几个人聚在街边,热烈讨论着什么,其中有个个头高大头顶赤角的鬼族青年尤其扎眼。 又碰上荒泷一斗了。 塔维纳尔嘴角微动。 第76章 你的声音有点眼熟 还没等她靠近,荒泷一斗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来,上次写给希娜小姐的信都收到回信了吧,都交到我这里,我来替你们保管!” “老大,那还要再写新的吗?”手底下的小弟问。 “那是当然,每人写一封信,多的不限,争取在下周三之间写完,到时候一起寄过去。” “希娜小姐看到这么多人关心她,喜欢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荒泷一斗叉着腰,笑容自信无比。 塔维纳尔原地愣住,一想到希娜小姐的真身,她就开始绷不住,笑声压在嘴里,险些岔气。 荒泷一斗听到脚步声,往这边看了一眼。 确定这人是因为自己等人的谈话内容驻足后,唔了一声,一拍手掌。 “你也是希娜小姐的粉丝吗?” 他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眼睛似乎都在放着光。 塔维纳尔干咳一声,“不算,但是我知道她。” 不仅如此,还和他在海祈岛和八酝岛碰上过好几次,愚人众那边的前期交涉都是她一手监督促进的。: 不过现在眼狩令废止,自己倒是可以通知手下撤离了。 就当是给富人留点钱,免得他一个心态失衡就暴走黑化了。 荒泷一斗听到只是认识,热情倒是没有多少衰减,或者说,他热情的方向一下子就变了。 由原本的遇到同好,变为了安利偶像。 “我拿着荒泷派的信誉跟你保证,希娜小姐绝对是一位值得所有美好的善良小姐,她就犹如最为轻柔的海风般抚慰着我和大家的心灵。” “每次写信和她讲述自己的心事,她都会不厌其烦的给出各种建议和安慰,每当我陷入迷茫,她都是最明亮的引路灯。所以,这位朋友,不用羞涩或者不好意思,把自己心中的烦恼倾诉给她吧,你会发现那是一位温柔之余又略带着点调皮的最好倾听者。” 塔维纳尔耐心听完荒泷一斗激情澎湃的一同安利,不失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象征性的微笑,同样语气略带着几分激昂: “礼尚往来,我也给你推荐一位绝世无双的才女吧。” 塔维纳尔看向荒泷一斗好奇眨巴的眼睛,神情专注而充满敬意的道:“朋友,你听说过云堇先生吗?” “她是位居住在璃月的戏曲家,她时常会在各大场合出席表演,演绎动人,唱腔优美,每每讲述一个故事都是那么的让人流连忘返。” “她为人谦和有礼,又不失风趣,对前沿摇滚乐也是欣赏无比,处事包容,台上台下面对粉丝们时亲切友善,世间得有如此一人,当真是天地造物之神奇。” 塔维纳尔说完,就收敛起笑容,仿佛刚刚那个沉迷追星的人不是她。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皮一下。 花散里也说了,希望她可以过的更加自在也更加从容一点。 那么偶尔卸下面具以真实的自己呼吸上片刻,也是可以的吧。 荒泷一斗摸了摸脑袋,感觉一时间有点拿不准这人刚刚说的话是几个意思,是不满他的推荐吗? 心很直的他倒是没有被冒犯到的感觉,就觉得那通遣词造句自己好像可以学一学。 下次向别人推荐希娜小姐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他眯着眼想。 “呃,虽然你说的也挺不错,可我现在还是比较喜欢希娜小姐。” 荒泷一斗笃定般点点头,再度自信起来。 塔维纳尔也不指望他会因为自己一句话改变喜好,或者说,她本来就是说着玩的而已。 说起来,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荒泷一斗眼下看起来还不知道眼狩令废除了。 “你知道眼狩令废除了吗?” 荒泷一斗闻言就是一惊,“嗯?!” 一看就是个懵逼的表情。 他诧异的歪过脑袋看着身后的众小弟们,寻求一个答案。 结果几个小弟对视一阵,略显心虚。 “老大,我们今天在这里排了一天的队,眼狩令什么的,不知道啊,还有这种事情吗?” “什么,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稻妻城里的风向吗。这让我们荒泷派的面子往哪放?”荒泷一斗嘶了一声。 “来,你,就是你,从今往后就是我们荒泷派的眼线了,记得做好情报收集啊!”他痛定思痛,马上就认命了一个人当情报官。 “好的老大!” 小弟当即大声回答,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到是城里有名的无业游民团体,顿时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离开,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样子。 合着你们之前压根就没考虑到情报这点啊。 算了,还能指望荒泷一斗心思细腻谋略无双吗。 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靠着外置大脑久岐忍管理帮派的。 荒泷一斗吩咐完手下,笑容张扬的回过头,“谢谢你啊,我都还不知道这回事。” 他向着兄弟们一招呼,“走,我们去千手百眼神像!” 看着浩浩荡荡就要离开的一群人,塔维纳尔更乐了。 你们都不怀疑消息真假的吗? 塔维纳尔腹诽一句,转身踏入风中,身影淡化消失。 就在这时,荒泷一斗像是想起什么一般。 脚步一停,身体一转。 “等等,你声音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话还没说完,他就是一愣。 人呢? 那么大个人呢?刚刚还在的啊! 身体一抖,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个耳熟的声音他还在哪里听过。 天领奉行的大牢。 当时,也是这么一个声音在和他讲话,可等他出来一看,隔壁的牢房却是空的。 荒泷一斗的表情就那样呆滞在原地,手下的几个小弟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此刻的荒泷一斗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 “你们还记得刚刚那个人吗?” “记得啊,怎么了老大,她有问题啊?”小弟也紧张了起来。 “她不见了。”荒泷一斗语气沉重,“一转头就消失了,那么大块空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呃,老大,兴许是人家走得快一点,你别吓我们啊……” 荒泷一斗猛的加快脚步,朝一个粮食铺走去。 “老大!不去千手百眼神像那里了吗?”小弟们追了过来。 荒泷一斗摇摇头,神情坚毅,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语气沉痛却又坚决。 “回头再去,先去买几斤豆子。” “豆,豆子?!” “老大你冷静,你对豆子过敏的啊!” 小弟们惊恐无比。 “既然鬼族怕豆子,鬼一定也怕!” 荒泷一斗视死如归的将手在粮食店老板桌面一拍,“老板,来五斤豆子!” 第77章 第一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房间,塔维纳尔依照着生物钟准时醒来。 虽然已经获得了神之心,但作为至冬的外交使节,她还需要应付稻妻的三大奉行,至少表面上要客套一下。 好在雷电将军根据她先前给出的记石记忆,彻查了除社奉行外的两大奉行,各方面证据正在收集,两大奉行的家主目前都应经停职处理,自己只需要各自见一面,撇清自己的关系就好。 此前在稻妻设下的种种布局,她并不否认,勾结愚人众的罪名,柊家家主和九条家家主是跑不掉的。 至于她,既有外交使节的身份在,最后又帮助八重神子一起将雷电影从一心净土中劝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顶多也就遣返回国。 塔维纳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双目却冰寒非常,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淡漠旁观的感觉。 “观众大人,您今日的行程如下。” 手下早就等候着,等她一出现,便条条分明的讲清了接下来的每项事务。 需要处理的并不多。 塔维纳尔内心颇感轻松,朝手下颔首,“我知道了。” 首先是拜访九条家的家主。 对方此刻正处于停职查看的阶段,为了防止他私下派人销毁罪证,外面看守的那一批人早就换成了天守阁直接调过来的精锐,严防死守。 不过,塔维纳尔依旧被顺利放行。 这是她答应的条件之一,证明九条家主在之前有和自己这个愚人众第八执行官兼巡查官有过私下交易。 一见面,九条家主就紧张起来。 他自然不是傻子,知道眼前之人能来到此处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盟友。 九条家主象征性的笑了笑。 “观众大人不辞辛劳还愿意来见我这个落魄的老头,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塔维纳尔同样礼貌微笑,“哪有的事,您此刻正是行政生涯的要紧关头,作为昔日的盟友,我理应在此表示关切。” “观众大人您说笑了,您来稻妻这么久,我们私底下也才见过几面而已。” “即便是几面,九条家主的手段在下也是领教颇深啊……” 尽管九条家主一直否认,但塔维纳尔还是说出了自己与对方合作的种种细节,一旁的官员笔一直没停过。 “感谢您的配合。”临走前,那个官员还对塔维纳尔表示了感谢。 塔维纳尔微笑着接受。 她之后又去了柊家,还是差不多的流程,把柊家家主也卖了个干净。 两件事情解决,塔维纳尔暂时也就没了外出任务,回到办公室处理起各种文书。 里面有愚人众先遣部队的调遣令,有各种计划的执行与反馈,她全都一一审理、批注。 等到这些也处理完成,天居然已经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 “怎么感觉今天格外的累呢?” 她喃喃着,总感觉自己好像遗落了什么事情。 “算了,以我的记忆力,会忘记的大概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塔维纳尔收拾整理好桌面的一沓文件,一张报告从纸页中滑出,落到了地上。 塔维纳尔弯腰下去捡起,顺便就看了一眼。 报告上称,一艘属于愚人众的船只空荡荡的出现在港口,检查发现其编号并不存在于愚人众的所有舰船,其样式和设施却都与他们的船一般无二。 船上并没有人,港口也没有它的出航记录,它就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在离岛的。 “真是怪事,难道内部技术泄露了?可也不至于连我们愚人众的徽记都要模仿吧?” 塔维纳尔皱了皱眉,将报告夹在最外层,准备过段时间有空了去看看。 她收拾好自己的物品,锁上柜子和办公室的门后,返回了住所。 让手下送来晚饭并解决后,她仰躺在质地柔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略有失神。 穿越来这么久了,还是跑不掉打工人的宿命啊。 明明一开始只是巡查官来着,她顶着自己预设的木头脸正准备横行七国,结果转头就又被安上了一个愚人众第八席的称谓,还被派出来收取神之心。 风神,岩神,雷神,自己这一圈可真是兢兢业业啊,明明收集神之心应该是所有执行官的任务来着,结果到头来只有她最忙。 “上一任执行官肯定是因为受不了这种工作制度才离职的。” 她嘀咕了一声,卷起被子准备睡去。 意识逐渐混沌前,一个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 上一任八席,是谁来着? 她的意识也陷入了黑暗,沉沉睡去。 第二天,塔维纳尔再度醒来,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企图清除掉残留的疲惫。 拉开房间的门,手下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观众大人,这是您今日的行程……” 时间飞速流逝,连续五天惨无人道的工作后,忍无可忍的塔维纳尔将一摞文件用力拍在桌上,一甩裙摆。 妈的,谁爱干谁干,她今天就是要休息! 自己接受这份工作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或者说是她有个里人格在曾经傻不拉几的揽过了这些麻烦事。 什么狗屁执行官,都是仅次于女皇陛下的高级官员了,居然还要被这些琐事缠身,她的手下是吃白饭的吗? 她把两个心腹喊了进来。 “接下来,这些工作你们负责给我处理掉,权限内的所有,能自己处理就别来烦我。” 两个手下不敢吱声。 “听到了没有!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要我来解决,你们脖子上那玩意是摆设吗?” “是,大人!” 塔维纳尔拉开办公室大门,冷着张脸迈出楼层。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她终于把自己的脑子从各种文件中解放了出来。 这时候,她就越发怀疑起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让手下事无巨细的把所有报告上报给她,她闲的吗? 现在回想,简直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情。 不过至少现在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 她松了口气,不再刻意维持那种虚假的笑容,放松的脸部肌肉都回归了原本的位置,于是她就这样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木头脸晃到了稻妻城的大街上。 去吃点什么吧。 想着,她迈开腿朝着比较熟悉的店铺走去。 第78章 第二幕 今天的天气很好。 走在稻妻城的街道上,塔维纳尔看见路上的行人们或多或少都是带着笑意的。 眼狩令的废除对于常人而言,是稻妻压抑了那么久之后罕见的穿透阴云的阳光。 人们乐观的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局势会变得更好。 不过这一切与她这个至冬人并无太大关系。 既拿到了神之心,又没有和稻妻政权闹得太难看,总归算是挽回了点愚人众的风评。 不过,散兵带着雷神之心跑掉,此刻在哪就变成了不可知的意外。 她走入乌有亭的脚步停顿,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在无法确定散兵行踪的情况下就那样让他走掉,简直不能理解。 “客人,要吃点什么?” 见她愣在门口,乌有亭的侍者疑惑的上前询问。 塔维纳尔按了按眉心,“让我看看菜单,” “好的,您先这边请。” 侍者引领着塔维纳尔在靠近窗口的一个位置落座,将一份菜单送上。 塔维纳尔没心情吃饭,随便选了几道菜品,应付完侍者让他离开后,望着窗口有些出神。 最近总觉得自己遗忘了部分事物,心里空落落的不说,还有种压抑的危机感一直横亘在心口,让她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菜品被侍者端来,塔维纳尔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挑着米饭。 她时而皱眉,时而沉思,越发确信了自己那种不安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 她下意识的整理着脑海里的纷杂记忆。 从至冬出来到今天,她的部分行为都不是太符合自己的行为准则。 换而言之,一些事情如果让她现在回去再做一遍,绝对不是现在的结果。 就比如,她即使直接掏走风神之心,按照之前与温迪还算友好的关系,都不会在后续扇出那一巴掌。 更别提后面自己又在离开后返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扶着温迪离开。 这种行为,就像是她和那位风神有着某种刻骨的仇恨一般。 还有最近的稻妻之行。 明明靠自己最后和神子搭上线的计划就能交换来神之心,她又为什么还要联系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那不是在平白浪费资源吗? 自己的部分行为如此反常,就好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格在促使着她做出那种种行动一般。 她该不会患有精神分裂还不自知吧? 她在面前凝聚出一面水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陌生。 因为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塔维纳尔随后便决定去一趟鸣神大社。 八重神子或许会知道些什么,自己与对方合作之后,所表现出的种种行为异常,旁观者或许会更为直观的发现其中端倪。 然而,她并未在神社找到八重神子。 “宫司大人外出了。” 神社的巫女是这么回答她的。 居然不在,还真是不巧。 塔维纳尔只好离开,不过来都来了,干脆去附近的神里屋敷一趟吧。 神里绫人,既和她这个愚人众有了联系,却又并不在和另外两大奉行有关的同个计划之中。 这同样非常矛盾。 塔维纳尔化风向影向山下飞去,在神里家的门外停下。 “社奉行大人和神里小姐都不在,托马先生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请改日再来。” 塔维纳尔挑眉。 他们也不在? 守卫的回答是稻妻城有事务需要处理。 可塔维纳尔刚刚从稻妻城那边过来,她的眼线并不算少,稻妻城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她从神里屋敷离开,轻盈的风掠过绀田村,越过白狐之野,又一次回到稻妻城。 她想试着提出申请,面见雷电将军。 派出去的手下在一小时后返回,获得了雷电将军正在闭关,暂不接见任何人的回答。 到这一刻,塔维纳尔心中的某个猜想基本已经成型。 她立即派出人手,向着各处而去。 一则则回报送回她的办公室中。 长野原烟花店,那位店长的女儿似乎外出了,不知去向。 稻妻城内著名的街溜子荒泷一斗同样不在城中,他的小弟称他正在野外寻找鬼兜虫。 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也不在稻妻城内,去向不明。 笔尖在纸张上触碰,晕染的黑点越来越大。 她的目光从黑点上收回,站起身,走向窗户的位置,推开窗。 一天的折腾过后,此刻的窗外已经入夜,闪烁的星河铺在漆黑天幕上。 点点星辰在夜空中熠熠生辉,仿佛在朝她眨眼。 星辰的排列映入眼帘,冰蓝色的眼瞳中倒影出无数璀璨光点,塔维纳尔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曾经多次仰望过自己头顶的星空,也在星辰高挂的数个夜晚行走于大地,她对星空的记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熟悉。 所以在再度昂首的现在,她无比确信自己头顶的星空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这一刻,一股凉意从脚底顺着脊柱爬升至脑中。 “星空是虚假的。”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这句话,在这一瞬间,她的体悟远远胜过以往的任何一次。 不是典籍里的故作高深,也不是某个人在模棱两可的讲述什么。 虚假天空这一事实就这样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毋庸置疑,也无需辩驳。 那么,她的脑中自然而然就延伸出了另一个想法。 “这个世界,同样也是虚假的。” 她单手撑着窗台,跃出窗户,飞升至稻妻城的上空。 向下凝望俯视,稻妻城内灯火依旧,却安静非常。 夜晚应当是如此安静吗? 稻妻城的夜晚应当是如此寂寥的吗?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一段已经模糊的记忆里,她压根就没怎么在稻妻城呆过完整的一个夜晚。 “你是根据我的记忆来捏造的这一切吗?” “可为什么唯独没有那些神之眼的持有者以及那片星空呢?” “因为你做不到。” “你的权限相当有限,既无法具体展现出那些神之眼持有者的全部个性与相应力量,也缺乏对真实星空和虚假星空的了解,所以只才给出这么一个四不像的夜空和稻妻城。” “你……是谁?” “能够影响我的意识,却并不彻底,总是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以及自己记忆中人格行为不相容的缺陷……” “你的权能,似乎格外的孱弱啊。” 夜晚安静依旧,没有谁回答她。 不过在她说出那些话语过后,连理应的蝉鸣鸟叫都消失了。 就像是对方连掩饰都不屑于做了一样。 “呵,虚假的,却能影响我自身的世界,是梦境吗?” 天空的一角出现了裂纹,于是,塔维纳尔脸上露出一个游刃有余的笑容。 裂纹逐渐扩大,很快笼罩了半个天空,而裂纹之后,是更加深沉而彻底的黑暗。 天幕的碎裂也到此为止,裂纹不再延展,就此打住。 塔维纳尔仰望着一颗被裂痕一分为二的星星,态度依旧悠然自得。 “看来仅仅意识到这是个梦境还远远不够,对吧?” 她向空无一人的面前说着话,旁若无人的抬起自己的右手。 一把坚冰所凝聚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上,她嘴角笑意扩大三分,露出一个嘲弄万物的笑容。 短剑狠狠向着胸口的心脏刺下—— 第79章 第三幕 伴随着心脏的剧烈收缩和鼓动,尖锐冰冷的刀尖刺入柔软的瓣膜,寒意浸透全身。 滚烫的血液从口鼻中涌出,胸前的衣襟早就被刀口溢出的血染红。 不,在夜色中,她的血一片漆黑。 塔维纳尔嘴角笑容依旧,她仰面注视着头顶崩裂四散的天空,无声的笑了。 接着就是脚下的稻妻城,灯火一盏盏熄灭,也像是镜面般碎裂崩解。 然后,她坠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混沌过后,迎接她的便是真实。 当双目再度张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卧室的天花板。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些许浮尘飘动,窗外便是街道行人的脚步与交谈声。 她从床上坐起,脑中的混沌逐渐分离,两段记忆清晰明确的展示在她眼前。 一段来源于女士,一段属于她自己。 左掌摊开,虚幻的书册在空气中显现,书页翻动不停。 她什么都明白了。 “呵,这回,才是来真的了。” 好在她已经寻回了自己真正的意识。 通过那段梦境。 所以,对她来说,这反倒是一个提醒? “可能我刚刚说话是有点大声。” 她低声自语一阵,等到将《记叙之书》中的记忆全部浏览完,确认无误后,从床上坐起。 《记叙之书》的内容并未产生相应变化。 她也回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遭受的那种蒙蔽,甚至连《记叙之书》的存在都被她忘记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点恐怖的,如果她无法从中脱出。 其实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错误,《记叙之书》可是连冰之女皇都无法直接知晓,其书名甚至无法在现实被说出口的事物。 给她营造梦境的人估计都不知道还有《记叙之书》这样的东西,导致塔维纳尔这个长时间以来高度依赖《记叙之书》进行各种记忆以及脑力活动的懒鬼一直在觉得不适应,没过多久就因为疲惫察觉到了种种异常。 她推开房间的门,就如梦中经历的那几天一样,曾经属于女士的手下恭恭敬敬站在她门前。 “观众大人,这是您今日的行程。” 塔维纳尔随便看了一眼。 “改变计划,你们权限内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今天要独自外出一趟。”: 她要去寻找荧,去确认一个事实。 她要问问看,有关自己被替换为愚人众第八席的事情,荧是否还能记得。 以确认这件事情是否是来自天理或者世界树的调动。 她调动安插在荧身上的【观测之眼】,发现现在荧刚好就在稻妻城里,于是马上就找了过去。 荧正和派蒙在一个卖小吃的小商贩的摊位前讨论着什么。 塔维纳尔一来就豪横的让店家把荧和派蒙的花销算到自己头上,那财大气粗的样子,在她们眼中简直像是像是行走的闪光球。 “好几天没见,一来就请我们吃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啊……” 派蒙嘴里含糊的说着话,食物撑得她的腮帮子鼓鼓的。 荧好笑的看着虽然说着不客气,但是吃得相当起劲的派蒙,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向塔维纳尔。 “好久不见,专门来找我的?” 塔维纳尔点点头,“对,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荧很好说话的笑笑,示意她说下去。 塔维纳尔注视着手里的汤碗,“你还记得,在蒙德,是谁掏走了温迪的心吗?” 荧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女士,怎么了?”她颇为困惑塔维纳尔的旧事重提。 塔维纳尔伸出手,越过荧戳了戳派蒙,“你呢?还记得吗?” 派蒙懵懂的抬起头,她压根没注意听刚刚两人的对话,“记得什么?” 塔维纳尔轻声重复了一遍。 派蒙看起来像是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抹嘴,“还能是谁,你啊,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荧神情微变,“派蒙,你在说什么,不是女士干的吗?” 派蒙更加疑惑了,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不解,看着荧。 “你才是把她称谓都记错了吧,愚人众的第八席,观众,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吗?” 荧金色的眼眸睁大些许,回过头看塔维纳尔,却见对方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比出一个嘘的动作。 “大家的记忆都出了点问题,我回头找你单独聊。” 塔维纳尔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个可能,在荧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转身离开。 她打算回办公室找到关于那艘空船的报告单,然后立马去现场确认。 之前的梦境是在半途开始的,她前几天都是处于被天理或者世界树更改了意识而不自知的状态。 大概是在第三天,她才开始陷入梦境,当梦境与现实无缝连接,有时候真的难以分辨。 所以说,第一天看到的船只报告是真实存在的。 她返回曾经女士所居住,但是现在变为她住所的楼层,径直前往办公室。 她的手下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看到她的到来更为惶恐。 “怎么了?”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看了对方一眼。 嘎吱,她的办公室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门后走出。 博士俯视着几步之外的塔维纳尔,嘴角逐渐扬起一个弧度。 “呀,这不是我们的八席吗?真是凑巧,我正上门拜访,你这就回来了。” “怎么样,在稻妻玩得开心吗,我最完美的作品……” 第80章 终幕 塔维纳尔站在门外与博士相对而站。 一个神情冷漠,一个含着笑容。 “你似乎并不欢迎你的创造者,真是令我伤心。” 博士率先开口,他并未尝试进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就那样踩在塔维纳尔的底线边缘,从容不迫。 “是你将我拉进进了梦境。” 塔维纳尔说的是陈述句。 “从须弥获得的灵感,只可惜研究才刚刚起步。”博士戴着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如何,我为你营造的梦境还不错吧,只是你意识到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快一点,而且似乎还有了别的收获,方便让我知道吗?” 很显然,塔维纳尔在梦境中的各种表现都已经被对方知晓。 她庆幸自己那时候因为高层次的力量修改而下意识忘记了自己拥有《记叙之书》,没在梦境中暴露出来。 “如果你是想让我夸奖你的话,很抱歉,我从未见过完成度如此之低的作品,博士,看来你还需要加倍努力。”塔维纳尔冷硬着语气。 博士并未因此生气,他表现得就如同是在和自己学生谈话的老师,淡定而从容。 “你认为那个梦境的缺陷在于何处,我已经尽可能的在最高算力下为你呈现出一个相对真实的世界了,那么来聊聊你是如何发现端倪的吧。” 博士甚至反客为主,做了一个向里请的手势。 紧接着他也从门口的位置让开,给塔维纳尔腾出一段心理适应的空间,把控好了所有距离。 抬头看了博士一眼,塔维纳尔直挺挺的走进房间,在办公桌后坐下,她开始整理起桌面的文件,看起来并没有请博士坐下的打算。 博士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主动到窗边的软凳上坐下,抬起右腿叠放在左腿之上,食指交叉着放到膝盖上,好整以暇的看向办公桌的方向。 “不得不说,你的品味很有蒙德的风格,我能理解你对于自由的执着,以及对我的单方面厌恶。”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不过,为了你所忠诚的女皇大人,我们还是暂且放下过往的种种恩怨如何? “毕竟这次的研究,事关须弥草神之心的获取。” 塔维纳尔翻动纸张的动作停顿下来,但仍旧拒绝与博士对视。 “你想知道什么?” 博士欣慰的笑了,似乎满意于她态度的转变。 “你是如何发现那是梦境的?我已经做过许多实验,多数人在做梦的时候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即便那个梦里所发生的事情再荒诞,人们的大脑总是会相信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习惯性的自我欺骗。” 塔维纳尔凝视着自己的桌面两秒,“你或许不会相信,唤醒我的也是习惯。” 博士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具体说说,我很好奇。” 塔维纳尔手指叩击着桌面,笃笃笃的轻响与她的话语一同传出:“首先确实是我的工作习惯。” “我不是一个喜欢用工作把自己的的生活堆满的人,嗯,你或许想说梦境来源于我的意识本身,这一点我很难解释,总之,太过繁杂的工作使我产生了本能的抗拒,于是,便延伸出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博士没有打断,让她继续往下说,同时也在思考着塔维纳尔话语里的每一个用词。 “接着就是巧合。” 塔维纳尔从鼻中呼出气声,仿佛是在笑,“在那个梦里,很多人都没能出现,一个两个就算了,可我让人去探查了整个稻妻城甚至是鸣神岛,同样还是没有他们的痕迹。” “而总结一下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神之眼。” 博士缓缓点头,笑着接下后续话语:“而一旦怀疑的种子被埋下,更多的不协调很快也就显现了出来。”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稍微前倾身体,脑袋歪向书桌,声音不大,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 “不过,比起后面因为算力不足所带来的漏洞,我很在意前一点。” “关于你的习惯……塔维纳尔,你在梦境中,查觉到了自己的人格出现了不协调吗?” “造成这种差异的因素不会太多,我们的自我也并不可靠,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博士怡然自得的后靠住椅背,姿态舒展。 塔维纳尔手指停顿,转过头,冰蓝的眼瞳定定看着他。 仅仅通过这样几句描述,博士就已经推测出这种可能了吗? 世界树那个层次的力量对历史的修改,一般的愚人众或许并不知道,就连神明也很难意识到,可这并不代表每一个神明都缺乏相应的了解。 就比如钟离对此早有遇见,他称旅行者这个外来之人,降临者为世界的备份。 虽然神明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记忆被修改过,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记忆可以被修改。 而愚人众的前三席,女皇或多或少对他们都是有所提醒的,更何况博士的任务里,本来就涉及到了世界树相关。 思绪电转间,塔维纳尔也明白了博士的意思。 目光重新聚焦后,她能感觉博士脸上的笑容隐约扩大了几分,可仔细看时又像是她的错觉。 “看来,我无意中的实验反而帮助你发现到了什么,不打算感谢一下我吗?” “比如,和我具体说说,那段被修正前的历史,如何?” 博士摊开右手,侃侃而谈。 “对于世界树的研究,我同样有很深的兴趣,你能意识到意识层面的修改,女皇陛下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塔维纳尔,我替那个我收回此前对你的评判,他是个没眼光的顽固家伙,目光总是局限在眼前的一两场实验结果中,现在显然可以看到,年轻的我的愚蠢在那时就已经初见端倪。” “要加入我对世界树的实验计划吗?你绝对会在其中大放异彩,获得非凡的成就与功绩,同时为女皇陛下的胜利铺上一层更为坚实的台阶。” 塔维纳尔眼帘低垂下来,眸色深沉。 再度抬起眼,她眼中的种种情绪已经全部沉落在最底,并封上了层层坚冰。 “不会太多。” “不过,请千万记住,女皇与我一同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不要让陛下失望,多托雷。” 第81章 痕迹 离岛。 塔维纳尔与博士看着停泊在偏僻处的船只,二者脸上都没有多少的表情变化。 “这就是你认为有可能对我们的研究产生帮助的遗留物,一艘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根本不在愚人众在编船只的空船?” 塔维纳尔挥手让属下远离,“不管你信不信,这确实是目前疑点最大的一件事。” 世界树对于历史的修正可要彻底得多,眼下这艘疑似女士最后出航前的船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出现在这里,她都觉得有必要仔细搜索一下。 “作为研究者,你不是应该重视每一种可能吗?” 塔维纳尔目不斜视,“那么有劳博士打个头了。” 博士笑了,“为什么不是你先?” “我是成功与女皇陛下建立了联系的珍贵物品,而你是一个制作工艺已经成熟,花点资源就还能再现的切片,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博士刚想说那怎么不让手下的人去探雷,结果环视一圈也发现塔维纳尔早就让她的属下远离。 而博士这趟出门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专门没带下属。 “我有理由认为你是故意的,一来的就让你的人离开了。” 博士故作深沉的叹息一声,不再停留,第一个上了船。 “你看,我完全没事。”博士在船上朝下挥了挥手。 塔维纳尔并未第一时间跟上,先是谨慎的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观察并未有异常发生后,这才飞上船。 她用风元素托举着自己悬浮在空中,保持着脚不沾地的状态,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身体不去与船只接触。 博士就那样看着她,即便是隔着面具,塔维纳尔还是从他的肢体语言里读到了一丝丝无语。 “这叫控制变量,你们研究者做实验不是也会用到的吗?” “如果之后你出了问题,那么很可能就是因为你和船只有了直接的接触。” 博士摇头笑出声,“我发现你对我的成见依旧很大,似乎一直在盼着我出现问题。 “怎么,还是不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 “让我把你拉到实验室用各种仪器和药剂都过一遍,我再考虑一下有关谅解的事宜。” 塔维纳尔面不改色的说着话。 那段记忆至今还会在她的睡梦中出现,那种不知明日在何处的绝望,以及无时无刻不停歇的痛楚即便相隔了那么久,也还是能顺着时间绵延到如今的她身上。 “可是那并不是我做的。” 博士无辜的耸了下肩。 “那你替他道什么歉,而且你把我投入梦境的事情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现在不管是你还是那个你,都和我有过节。” “况且你们长得也都差不多,还能指望我对你的这张脸轻声细语礼待有加吗?” 博士对她夹枪带棒的话仍旧是游刃有余的笑着,这个博士比起至冬的那个来说似乎没有那么高傲,不过与其说是不傲慢,倒不如说他更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傲慢。 对于塔维纳尔的冷嘲热讽,他就像是看着一个不成熟的晚辈一样,以长者的阅历和见识包容着晚辈的种种无礼与不成熟。 “现在舒服点了吗?人的情绪和压力一定程度上同样影响实验的客观结果,如果现在心情仍旧无法平静,我们还可以再等待片刻。” 博士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用语言描述和解释自己的行为,是为了让智慧并不出众的世人能稍微理解一点他的想法。 “你的判断并不准确,难道没有发现我的心率和各项指标一直处于低频率活动的水准吗,啊,差点忘记了,这里不是你那个实验室,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线路时刻监视着我。” “我并没有在生气或是愤怒,语言上刺激你仅仅是我的一点报复而已。” 博士闻言向着一侧歪了歪头,朝前迈出一步靠近了塔维纳尔一点,略微弯腰近距离观察起塔维纳尔。 “你的瞳孔放大幅度不算大,看得出你对我依旧抗拒,但除此之外,你的面部表情缺乏变化,那些言语攻击并未使你愉悦吗?” “我需要再强调一遍吗,多托雷,这样看着我,你直视的可不仅仅只有我。” 塔维纳尔不闪不避的仰视回去,冰蓝的双瞳中不蕴含丝毫情绪,仿佛倒映着雪国的万古冰原。 博士安抚似的后退,双手在前微微下压了两下,笑道:“如果女皇陛下看到了的话,请原谅我的逾越,不过……”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笑容里带着窥探到某种真相过后的满足和愉悦,“我发现你紧张的时候似乎更喜欢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而非博士。” 塔维纳尔静默一瞬。 “不要在浪费时间了。” 她微微抬起脸朝着船舱的方向示意。 博士笑意加深,仿佛塔维纳尔的转移话题更加作证了他的推测。 在这里汲取到足够的成就感后,他终于见好就收,不用塔维纳尔再强调,就主动在前朝船舱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塔维纳尔久违的再一次有了敲一棍子的冲动。 她受够了,这个切片还不如至冬那个。 那个至少没这么多话,成天到晚就是一副看不起低智商人群所以不屑讲话的架势,根本不会盯着她的情绪变化观察这么久,还非得把观察结果说出来再膈应你一遍。 盯着博士的后脑勺,她本能就就开始思考起了该如何发力能达到一棍爆头的效果。 在【情景演绎】中,这个过程甚至都已经完成了好几遍,然而最终都是被博士挡下然后反杀的结局。 塔维纳尔木着脸结束【情景演绎】。 给她等着,迟早有一天,自己要把这人满清十大酷刑过一遍后吊到至东城市政厅的广场塑像上,扒光的那种。 走了一圈,博士恰好在这时回过头,“你看出什么了吗?” 看你妈,她就没往旁边看过。 “这里很干净。”她通过【旁观者】迅速扫了圈,没有丝毫停顿的给出回答。 “对,就算是废弃的船,它被海浪推到离岛,又放置了好几天,居然连片枫叶,甚至是一颗灰尘都没有。” “没有船员生活的痕迹,也没有诸如航海日志的书面记录,不过,却保留有不少较旧的痕迹。” 博士来到一面墙前,“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上的纹理,“海上的生活大多无趣,于是部分人习惯随手在墙上写写画画一些什么,或者下意识的用指甲扣挖床板桌面,然而这里,最新的痕迹也是三个月之前留下的。” “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么样本还不够,不过我们转了一圈,就没发现时间比三个月更短的痕迹,而这艘船在近几天内离开港口又空着返回……” 博士面相塔维纳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塔维纳尔没有多少迟疑,“最近的一次记录连带着船上的人一起被抹掉了。” “现在,我所说的那部分历史的真实性又多了一个证据。” 第82章 迷失 “现在,我所说的那部分历史的真实性又多了一个证据。” 塔维纳尔的声音不大不小,她看着舷窗之外的海面,表情镇定自若。 “可以,我姑且将这个前提设置为真,那么接下来,该解释解释我们脚下的这艘船是如何回来的了。” 博士走向甲板,他的话语向着身后传去。 “你觉得,一个有能力抹除和改写全世界记忆与认知的存在,为什么偏偏会将这样一艘空船放归呢?为了避免出现逻辑上的漏洞,不是应该将其一并抹除吗?” 塔维纳尔将目光从舷窗外的海面收回,一丝熟悉的怪异感袭上心头,她收敛心神,跟上博士走出船舱。 视野重新开阔,塔维纳尔首先看到了站在船头甲板的博士,接着视线越过博士,投向更远处。 起先晴朗的天空不知在何时积蓄起了浓郁的海雾,抬眼望去一片雾蒙蒙,连离岛都已经不见踪迹。 塔维纳尔感觉到脚下熟悉的晃动,来到船舷边缘向下看去。 船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自动航行着。 “船锚是什么时候拉上来的。”塔维纳尔回忆了一下,自己并未听到过可疑的声响,之前在船舱里时甚至感觉不到船在动,而且在船舱里透过窗户看见的海面是正常的,并未有雾气的出现。 “我们的认知在刚刚被蒙蔽了。” 博士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慌乱,轻描淡写的就说出自己等人陷入某种陷阱的可能。 “能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塔维纳尔同样看不出多少情绪变化,一如之前般镇定。 “缺乏参照物,而且也联系不上其他人。” 博士侧耳似乎尝试在倾听什么,不用想就知道他口中的其他人都是些谁。 塔维纳尔在面前唤出水镜,镜中倒映着她的脸,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女皇陛下,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博士侧头看着她的举动,感兴趣的抬了抬一边的眉毛,同时也停止了呼唤自己的尝试。 水镜中自己的的眼睛眨动一下,塔维纳尔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瞬间失去了控制,但又在下一秒恢复。 塔维纳尔知道,那是冰之女皇在尝试着提醒自己什么,而从目前看她似乎并不想在这时候完全投影过来。 塔维纳尔点点头,正准备收起水镜,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逐渐淡去,一个单词浮现在其上。 时间。 仅仅一瞬间,那个单词就消失了。 然而,它却深刻印在了塔维纳尔的眼中。 “多托雷,我们遇到麻烦了。” 塔维纳尔转过头,就看见博士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闻言点点头表示他在听,一副等着她接着说下去的样子。 “我们现在不……咳咳,咳咳咳……”塔维纳尔呛咳了几声,刚重新稳住呼吸正要说起下文,肺部和喉间就是一阵麻痒,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直到博士走到她的身边,抬手在手腕臂环上的一个按钮处轻轻一按,半透明的波纹裹住两人,塔维纳尔的呛咳才慢慢缓和过来。 她重新直起身,感觉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的透出一种疲惫,连原本充盈的元素力都流失了不少。 “这护盾是什么材质,看起来不是元素力,能挡住那些雾气。” 塔维纳尔已经知道了是雾气有问题。 而从博士稳稳当当从容不迫的样子来看,显然他也知道雾有问题。 “不好意思,刚才在收集数据,因为我想知道这种雾对人的影响,所以没在第一时间提醒你。” 塔维纳尔漠然的嗯了一声,看了含笑的博士一眼,意味不明。 “关于你刚刚想说的话,请继续。” 博士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愧疚,甚至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起后续。 “关于我们的位置,我们现在不在离岛,甚至不是在稻妻。” 塔维纳尔声音冷漠的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我们在时间之河的支流中。” 博士脸上的笑容有所停顿,似乎这个词汇他想到了些什么。 “所以,你对时间的研究有多少?” 塔维纳尔看着他。 安静持续了片刻后,博士缓缓开口。 “我的切片某种程度上就是时间技术的初级运用,目前我可以捕捉特定时间下的某段记忆载体,将其复制到我现在所处的时间中,不过,那需要特定仪器的辅助,以及大量的时间和资源。” 塔维纳尔将一丝元素力送出防护罩,看着它们被周围蜂拥而来的雾气吸收干净,远远的感觉到那丝元素力融入进了这个空间之中。 “你看起来并不急躁。”博士说,“你已经有办法了,对吗?” 塔维纳尔没有掩饰,“我不确定是否奏效。” “但是你也并不介意尝试一下,不是吗?” 塔维纳尔看着他,“我很好奇,如果最后失败了,我们都被困死在时间的支流中,你的本体,或者说其他的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制作新的切片,然后将我的失踪以及失联这一课题也纳入实验中,仅此而已。” “我们虽然多数时候互看不顺眼,但是至少在寻求真实这一目标上,还算道同志合,我最终还是会破解掉这次疑难,一如以往的每一次。” 博士轻松无比的笑了起来。 “当然,我还是更希望能亲自动手,扫除眼前的这片迷雾。” “塔维纳尔,现在的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你自己,都请加油。” 第83章 我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对于博士所说的话塔维纳尔没有什么表示,她只是拨开自己的袖口,在对方好奇的注视下露出手腕上的绳结。 那是一根用发丝编织而成的绳,拴着的是一根洁白羽毛,即使被放在袖子,羽毛也依旧一如最初般崭新柔顺。 博士只是看了两眼,便认出了这件饰品的来历。 他没有说话,就静静等候在一旁。 这时,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护盾变得暗淡了些许。 雾气只是被暂时隔离在外面,正无差别的侵蚀着护盾。 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 有了这个意识后,塔维纳尔抓紧时间,集中精神凝聚元素力。 塔维纳尔让自己的元素力注入羽毛,从冰到水,四种元素同时运用,小范围的空间内不断闪烁起对应的元素微光。 那片羽毛最开始并未出现明显的变化,但随着元素力的持续输出,塔维纳尔感觉羽毛似乎打开了一个奇异的连接点。 小小的羽毛承载着远超过它质量大小的元素力,但它却好似一个黑洞般,源源不断的将获取的元素力传输进那个奇异空间。 以往在稻妻的那一次,自己只是随手激发羽毛,就获得了哥伦比娅的回应。 而这一次,羽毛抽取了如此之多的力量却还是没有回声。 就在塔维纳尔的心逐渐下沉,以为自己失败了的时候,羽毛连接着的另一端终于传来了一段有些失真的话语。 “塔维纳尔,你怎么跑到那么久远的时间里去了呀……” 哥伦比娅的声音时不时会出现那种信号不好的沙沙声。 好在基本没有断片,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嗯,不小心迷路了,哥伦比娅,能帮我开个门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塔维纳尔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点。 即使最后哥伦比娅帮不上忙,那也是一会才需要担心的事情,至少在这一刻,她放松了下来。 她维持着元素力的输入,确保通讯的正常进行。 那一头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你迷失的时间有点偏远,嗯,能描述一下你现在看到的景象吗?” 塔维纳尔看着远处浓雾笼罩的海面,将自己和博士面临的处境简单描述了一遍。 听完她的描述,哥伦比娅安静了片刻,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片海应该代表的是时间之外的虚无边界,雾气会将人同化成这片雾海的一部分。” 塔维纳尔随着她的话语将目光转移向那片已经完全覆盖船只的雾气,博士撑起的护盾光芒越发暗淡了。 无形的雾气在此刻就像是将要吞噬万物的怪物,它在向着自己走来,而他们的所有的手段和挣扎仿佛都只是延缓最终死亡的到来,并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但确实不宜久留啊。” 哥伦比娅叹息着,塔维纳尔只是凝视着无声涌动的,将一切同步为灰白虚无的雾气,不置一词。 她并未催促哥伦比娅,知道对方还有后续没说。 “以我原本的力量,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和屏障阻隔很难给你开门,不过你说你还和博士一起,那也就不算全无办法。” 哥伦比娅那边传出她起身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和破空声,最后是一扇门被人砰的一声打开撞到墙上的巨响。 塔维纳尔几乎都能想象到那一头哥伦比娅飞奔的景象。 “你可很少会直接找上门啊。”另一个博士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听语气应该是常驻至冬的那个。 接着是哥伦比娅的解释。 “有一个你和塔维纳尔被困在在了虚无边界上,你之前提到过自己对时间有过研究吧,请帮我一起翘起那道缝隙,加强与那一端的联系。” 塔维纳尔看了眼旁边一直安静围观,仿佛突然安分起来的博士,晃了晃手腕。 “如果要和那个你交涉的话,你自己来。” 她有心理阴影,即使因为实力和地位的提升这种阴影已经消退很多,但面对直接伤害到她的人,态度总归是不一样。 身边的博士笑了一声,倒是相当好说话的答应了下来,可见他对于脱离目前的处境还是相当在意的。 等他这边主动出声和哥伦比娅那头的自己交流完毕,选取了初步的计划后,那个博士还是忍不住嘲笑了一句:“脑子里突然少了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还以为这份清净能维持得更久一点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从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了。” 塔维纳尔这边的博士也不甘示弱:“要是你的眼光比你的遣词造句更长远一点,我们早就脱困了。” 说话的同时,塔维纳尔注意到博士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小设备,开始了调试。 “你现在还不是差点失联?还是靠着我的试验品才有这个说遗言的机会。” 那边的博士还在喋喋不休,塔维纳尔这边的也正打算反唇相讥一通,然而随着哥伦比娅轻轻嗯过一声后,两个博士都收了声音。 塔维纳尔没什么的表情的看着已经蹲在地上摆东西的博士,真心觉得这人能自己和自己吵起来也真是够无聊的。 要是她也有切片,或者说遇到另一个自己,估计贴贴都还来不及。 还有人比她更懂她吗? 塔维纳尔觉得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棒极了。 不再说话的博士摆弄了好一会,终于停下。 “你好了吧?” 那头的博士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哥伦比娅之前阻止他和自己吵架的事情显然让他有些兴趣缺缺。 这时,哥伦比娅的声音传来。 “那我要开始了哦,博士,记得在羽毛里留下自己的力量,我好更精确的将你们从边界带回来。” 这一次,哥伦比娅的声音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清晰,甚至像是面对面讲话一样。 塔维纳尔将手腕抬高一些,博士也收起来地上刚刚摆出来的种种零件,连接已经稳固,这些材料自然也就可以回收了。 博士的手触碰上羽毛,一丝微弱的力量从他之间流淌出来,埋入白色羽毛。 塔维纳尔还未来得及捕捉那丝力量的构成,一扇熟悉的光门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时间不多,塔维纳尔。”哥伦比娅的提醒近在耳侧。 “走。” 塔维纳尔拉住博士的袖子,率先一步迈出,跨入光门。 第84章 走廊 光门之后的景象与之前有所不同,并非是直接从另一扇门出来,反倒是走进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塔维纳尔站在走廊的一头眺望向另一头,直至视线的尽头,她也没看见出口。 不过这条走廊也不是完全的空无一物。 两侧的墙壁上,大大小小的油画分布在深棕为底的墙壁上,同样向着看不见尽头的那一端不断铺陈。 那些油画有点描绘的是风景,有的是人像,从笔触看应该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而每一幅画都被淡金色的边框保护着,由此可见其主人对它们的珍爱。 博士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他的好奇完全不低于塔维纳尔。 而且感觉到危险的远离后,富有冒险精神和求知欲的他飞快掏出留影机,似乎想给自己留下点研究资料。 “不可以哦。” 少女哥伦比娅空灵缥缈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空响起,抬头却只看到暗红色的天花板。 “既然你不喜欢,我尊重你的意见的。” 博士单手收起留影机,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的问起后面的话。 “接下来我们是要一直向前走吗?” 塔维纳尔原本也是想问这个,不过既然博士说了她也就没再重复,耐心等待起哥伦比娅之后的回答。 “不是哦,如果一直往前走的话,你们大概会在塔维纳尔元素力耗尽的时候又掉到奇怪的时间碎片里去。” “看到墙上的这些画了吗?”少女继续说,“在这条长廊里,同样有你们的画卷,它们对应着相应的一段时间,请找到它们。” 塔维纳尔和博士闻言也开始在走廊上前进起来,同时一一分辨着墙壁上的油画。 哥伦比娅的提醒也在他们寻找的过程中继续传入耳中。 “因为博士你的存在方式是某段时间的映射,因此这里可能看到很多个你,所以,用你的画像作为坐标并不太准确。” “想要精准回到现在,建议以塔维纳尔的画像为坐标。” 塔维纳尔点点头,【旁观者】开启的状态下她所走出的每一步其实都已经将墙壁上的画浏览过了,加上《记叙之书》在一侧不断翻腾页面作为验证,她确信自己不会有任何的遗漏。 而在这过程中,她也注意到了很多极为相似的风景画,这些画里往往只有几处的细节不同,但这种知道每一幅画对应着相应的时间后,塔维纳尔对于这些几乎重复的画也是多了另一层理解。 博士落后塔维纳尔半步,他的手虚按着一侧的墙壁,视线从油画上扫过,那精湛的绘画技巧和艺术手法似乎并未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走马观花一般百无聊赖,甚至没有多花心思去寻找特定的画卷,因为他早就看出了塔维纳尔仅凭一个人就完全胜任了这份工作。 闲暇间,他显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方面。 他在塔维纳尔的身后隐蔽的观察着自己的所见。 按照驻守至冬的那个自己的记忆,这个实验体仅仅用了不到两年,身上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不说承载了神明精神烙印这一点所带来的特殊使得她被派出去游历的时候普遍获得了其他神明的帮助。 单单是这份能够较为自如的面对自己的魄力,多托雷就得承认对方的心智坚韧程度远非凡人可比。 作为记忆同步的群体,博士们也只是表现出的性格稍微有所区别。 他对自己的实验手段对于一个心智健全的普通人来说具备怎样的破坏,大多数实验体在经他的手后,几乎是无法再次直面他的。 然而塔维纳尔做到了。 不管是出于冰之女皇的支持给了她底气,还是力量的丰富让她不再恐惧自己,多托雷都由衷的感到喜悦。 是的,喜悦。 就如同看见自己的成果得到大多数人认可那样,他十分乐得看见这个结果。 这是他作为一个学者难以避免的小小自傲。 塔维纳尔不断扫过一幅幅画,捕捉着自己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还剩余不少,还能支撑维持这个通道很长时间,但她同时对于自己的非酋体质也有着相当深刻的认知。 怕就怕找副画都要到大保底。 然而最恐怖的其实还是这个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到底会不会给她吃保底的机会。 她怕还没探索完,最直接就先撑不住了。 于是,塔维纳尔的脚步一停,扭过身体向后抬头看向博士。 “你有发现了?”博士好整以暇的笑了笑。 “借点元素力。”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划水摸鱼到现在的博士,声音冷的能结成冰。 “你对自己就那么的没信心?” “这是我的概率学,当一件坏事有百分之一可能会发生,就只需要考虑那百分之一。” 塔维纳尔说话时感觉自己的眼前飘过曾经歪过的角色和武器,不禁悲从中来。 不得不说,她的保底人特性不止局限在一个游戏,但凡是个抽卡的游戏,她就永远是吃保底的那个。 “凡是做对坏的打算,对吗?”博士表示自己了解,“我的实验往往也需要尝试很多次才能排除掉所有的干扰项才能找到最终答案。” 塔维纳尔猛的回忆起自己大学那会的实验课,感觉更痛苦了。 “运气差的人不适合穷举法。”塔维纳尔心中的悲伤全部被她所压抑,她平淡而麻木的吐露出自己多年的人生感悟。 博士:“……” 博士也是难得有次接不上话了。 他低了下头,一只手控制起元素力的输出,接替塔维纳尔开始维系通道。 走廊震荡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哥伦比娅的嗓音再一次传来。 “我会在现实世界这边保证大门的敞开,等找到对应画像以后,延伸出力量接触相应的画就行。” “之后为了避免通道的崩坏,我就不会再向里传输声音啦。” 对方的声音消失,塔维纳尔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墙壁,向后提醒了一句。 “我们要再快一些。” 塔维纳尔双眼中光芒闪烁,为了避免博士因为距离拉开而中断掉元素力供应,塔维纳尔操控着风元素围拢在两人周围,向前冲去。 《记叙之书》不停翻动,塔维纳尔的眼里和脑中都迅速掠过两侧的墙壁,数不清的油画在她意识中呈现又抛开到一旁,这种浏览的负担也在慢慢增大。 大量的图画累积,塔维纳尔不禁有些疑惑: 如果这条走廊的主人就是少女本人,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漫长的时光,才能在走廊的两侧墙壁上留下如此之多的记录? 塔维纳尔不止一次好奇过少女的来历。 哥伦比娅为什么总是闭着眼睛? 哥伦比娅为什么效忠冰之女皇? 哥伦比娅的过去都经历了什么? 塔维纳尔忘不了在与对方一同前往北境处理寒灾时。哥伦比娅在夜晚的篝火旁注视星空的样子。 绝美的少女闭着眼眸,神态恬静自然,嘴角永远上翘着,仿佛真的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天使和纯真少女。 然而哥伦比娅在那座向下的通天塔底部,化身风雪时的样子又远远称不上纯良。 两个她对比起来是那么的反差巨大,但仔细想来,又是那么的和谐统一。 塔维纳尔的心中念头闪动不停,同时也没有遗忘搜寻自己想要的画像。 说起来,她也很好奇,自己在这条长廊之上摆放的画像究竟会是以怎样的姿态出现。 于是,等到元素力消耗近乎见底的塔维纳尔看到那副画像时,她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了。 那是一张背对着他们的画像。 塔维纳尔看见背景里漫天飘洒的风雪和远处的冰原,看见一个银发后披,近乎垂地的背影正对着画中的茫茫冰原而立,而背对着画外的人。 塔维纳尔完全看不见画里人的正面,一时间不敢确认这究竟是谁。 “身高比例一致,发色也基本符合。” 旁边的博士客观的给出建议,“除了冰系神之眼的持有者,没谁会在如此大的雪中任由那样长的头发散在外面,会被冻上的。” 塔维纳尔上前。将手按在画框边缘。 她微微合上眼睛,冰元素覆盖在画框上,向着画内部延伸而去。 骤然间,她的耳旁响起了风声,呼啸的风掠过冰原,带着空洞凄切的回响,宛如哀鸣。 而哀鸣又很快被新的风雪声掩盖,鼻尖被骤然降临的寒意刺激,针扎一般的刺痛起来。 塔维纳尔眼前一片花白闪过,身体也陡然变得轻盈,紧接着而来的就是重力的下拉,她感觉脚下一空,朝着无尽纯白的下方坠落而去。 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在她上空,与她面对着面,同样的冰蓝眼瞳和银白长发。 但与塔维纳尔不同的是,对方身穿着繁复精致却不减威严的宫廷长裙,头戴冠冕,面容冷若寒霜。 这是冰之女皇。 更准确的说,是投影。 冰之女皇看着近在咫尺的塔维纳尔,声音依旧冷漠,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温柔。 “塔维纳尔,规则在我们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自行修正世界线,你的尝试暂缓,不要把祂吵醒,这次对话也同样是秘密。” 说完,冰之女皇的这道虚影一层层碎裂消散,直至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塔维纳尔永无止境的下坠也在同时停止。 第85章 归来 她感觉自己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坠落进寒冷的冰窟中。 再次凝神,塔维纳尔看清了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 四周墙壁雪白,光线相当充足,她对此也相当熟悉。 这里是博士的实验室。 而这段时间位于至冬的博士就站在不远处的实验台边缘,正看着这边。 几步外的还有少女哥伦比娅,见到她,塔维纳尔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那幅看不见正脸的画像果然是自己,对应的也是正确的时间点。 转向一旁,在稻妻出现的博士稳稳站在她后面一米外,显然这场传送只有塔维纳尔的着陆姿势不太对劲。 她从地上站起身,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冷战。 “我觉得应该再来一遍,下次肯定能站着落地。” 塔维纳尔面不改色的用冰元素力阻挡侵袭过来的寒意,看了眼自己单薄的衣衫,觉得很有必要先回家一趟。 原本还打算过段时间去找散兵,之后再考虑回至冬的,这下好了,路费都省了。 “长途传送可不是旅行工具,塔维纳尔。”哥伦比娅对于塔维纳尔先前的话倒是挺在意,“如果你想的话,下次回来需要提前三天和我说,我会留些力量来维系通道,你也轻松一点。” 居然把吐槽当真了,塔维纳尔在心底忍不住捂脸,不过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严肃,正经点头,“这次事发突然,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说几位,许久的话还请去别处,我这边的实验可还是在进行着的。” 至冬博士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让我们中最虚伪的这位来陪同你们,到客厅慢慢说慢慢聊,如何?” 塔维纳尔看了眼至冬博士手边的实验台,又看了看稻妻博士笑眯眯的样子。 果然,连自己都骂的狠人。 塔维纳尔果断转身,“不了,我手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她朝哥伦比娅看去,“有空吗,要不要去我家喝茶?” “好啊~”少女双手一合,欣然应允。 于是,两个女生就这样前后脚走向实验室大门。 至于博士们,那两个人反而走到了一块去,围着实验台比比划划起来。 刚刚还互相嫌弃,现在就携手共进了。 塔维纳尔嘴角一撇。 管他们呢,我妈不让我和神经病玩。 经过实验室的大门时,塔维纳尔瞥见门框有一定的损坏,似乎是推门时用力过大,整扇门嵌进了墙里。 “呀——”哥伦比娅停步,回头,“你的门好像坏了呢。” 她语气相当无辜,仿佛这门的损坏和她没一半分关系。 “等会列进报损清单里就行。”至冬博士专注着手上的事情,头也不抬。 虽然这已经是他这个月坏掉的第四扇门了,前三扇门都因为实验错误而爆破。 另一个博士轻笑,“没关系,正常损耗。” 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哥伦比娅自然也是不在纠结于此,嘴里重新哼起悠扬飘荡的旋律,和塔维纳尔逐渐走远。 出了研究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就像刀子一样的刮过脸颊。 光着小腿,身上也就两层单薄衣物的塔维纳尔在寒风中又打了个颤。 从骄阳似火暖风和煦的鸣神岛转眼来到至冬国,这一下子转换是真的过大了,连个适应和缓冲都没有。 得亏自己有神之眼,比一般人要抗冻。 “冷吗?”哥伦比娅侧头看见她的动作,伸出手拉起塔维纳尔的一只手。 一时间,所有的严寒消退殆尽。 塔维纳尔看见了对方身上有隐约的火光闪动。 正如女士一般,少女也是炙热的火与极寒的冰所构成。 只是此前塔维纳尔并未见她使用过。 看见塔维纳尔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哥伦比娅笑容中对了几分调皮,她将食指抵在唇前。 “嘘,不要让他们知道哦。” 塔维纳尔点了点头。 既然身体上的寒冷和不适应已经被驱除,塔维纳尔便迎着寒风无所畏惧的迈出了脚步。 “至冬国,你们的巡查官回来了。” 她抬起头,将被裹挟在冰雪和冻土中的城市纳入眼底。 哥伦比娅:“……” 虽然听不懂你想说什么,但此时此刻只要微笑就对了。 当管家看到门外的人时,一向严肃专业,从业多年后训练出一身处变不惊本事的他还是没忍住愣住了。 这不是几个月前出发去往了远国执行任务的自家主人吗? 怎么回来都没点动静的? 不不,自己一直有让人留意码头那边,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迎接主人的回归,此前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不愧是兼任两职的强者,不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能够以凡俗的手段所能理解的。 忽视掉管家脸上仿佛悟了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但总感觉说出来她一定能吐槽一番。 都到家门口了,当然没有让客人在门外久站的道理,塔维纳尔朝管家颔首致意后,简单提了一下。 “这位是少女大人,今天来家里喝茶。” 然后在塔维纳尔所无法知晓的另一边,管家内心又是一阵激动。. 执行官,在至冬国的地位一直不同寻常。 在大多数至冬人的心中,这是仅次于女皇陛下的大人物。 不仅是追捧的对象,更是每个参军的年轻人梦寐以求的顶点。 就比如那位公子大人,多少至冬的少年少女都是以他为目标前进的,一步步提升自己,更进一步的为女皇陛下效忠,已经是刻入骨血的本能。 就连管家这样的老人,在多年前,在他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这样的时光。 由此可见,他如今内心的翻滚。 这激动之强烈,甚至都已经开始攻破他严肃的表象,他眉毛抖了一下,抑制不住的笑意埋在嘴角,几次差点控制不住。 不过专业素养和主人家的话还是让这位老管家马上找回了状态。 听到需求后,他同时就已经在脑中条理清晰的列出接下来要做的每一项事务。 “欢迎回家,大人。” 说完,他又对少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最后退到一旁让出大门,由两位大人物通过。 看着两人的背影,管家又看了看自己所管理了三十来年的宅院,心中感慨非常。 这座府邸大概从建成之初就没想过哪天回同时有两位执行官光临吧。 而曾经的自己也没想过有一天能以这样的方式近距离接触执行官的生活。 遗憾,惆怅,庆幸,诸多情绪酝酿在心中。 良久,化作一声释然过后的叹息。 回忆了一些往事,管家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平和了下来,他轻轻的关上院门,抬手弹掉肩上落雪,朝着散发着温暖火光的大宅走去。 第86章 巡查官的朴实生活 至冬,塔维纳尔的家中。 塔维纳尔和哥伦比娅此刻正坐在塔维纳尔平时最喜欢的浏览室的沙发上,不远处的壁炉烧得正旺,噼啪作响。 塔维纳尔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手里捧着刚煮好的奶茶,是她根据上辈子记忆让女仆小姐们研究出来的相似配方,奶香醇厚,口感也极佳。 好喝的同时也兼具提神的功效。 塔维纳尔已经能猜到自己回来后会面对怎样的工作量了。 就像稻妻的时候那样,她还得接手女士留下的部队。 不过如果她本人没意识到的话,此刻或许并不会如此纠结。 可惜她都记得,尤其记得劳模女士那仿佛要卷死所有同事的姿态,早就知道她对工作和任务有多热衷。 因为才刚刚和哥伦比娅对话的时候,塔维纳尔通过旁敲侧击,已经完全确定了时间线的更改。 那么她就要按照脑子里那份不属于她的记忆来接手愚人众第八席——观众的工作了。 至于在众人的认知中,上一任八席已经是会被刻意忽视的存在了,在哥伦比娅的记忆里,上一任八席因为和愚人众理念不合离开了,去向没人知晓,对应的代号叫什么歌者,是个很神秘很少露面的人,压根不是女士。 也就是说,女士的被她和那个压根不存在的歌者一同和谐掉了。 不得不说,虽然符合一定逻辑,解释了在塔维纳尔出现前八席的空缺,但啊这手法…… 相当的初级啊。 都能改掉记忆了,为什么不编一个更合理的呢?就那么自信没人能记得吗? 作为第一位降临者,五百年前就已经沉寂下去的天理,真的会意识不到这这一点? 还有女皇陛下在那个纯白空间里告诉自己的话。 她的尝试暂时停止,不要把祂吵醒…… 前一段话好理解,至于后面的,祂是谁,也是指天理吗? 不过既然她这么要求了,这愚人众第八席,她还是得顶上啊。 而她改变剧情的尝试,就如女皇所说,只能先暂停了。 等自己把《记叙之书》升级完成,才能算是真正的获得一点与天理相抗的资本吧。 她可没忘记《记叙之书》升级后能获得的那个功效。 在书上撰写文字,进而改变真实历史。 和世界树很像的功能。 “塔维纳尔,你又走神了哦。” 哥伦比娅左右轻微摇晃着脑袋,嘴角含笑,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塔维纳尔从自己飘飞的思绪中回过神,“抱歉。” “那么,作为赔偿,和我说说你旅途中的见闻吧~” 哥伦比娅双手一合,直接笑吟吟的提出自己想要的“赔偿”。 “故事吗?”塔维纳尔左手向前摊开,这在外人看来她是正要讲话的架势,然而只有她自己才能看见,一本虚幻书籍在她左手上方凝聚成型。 “我有很多故事,作为交换,哥伦比娅能讲讲自己的故事吗?” 哥伦比娅开心的笑了,“我也有不少的故事呢。” 等到送走哥伦比娅,塔维纳尔看着《记叙之书》上多出的好几页纸,一时间既有欣喜也有遗憾。 欣喜的是如此多的故事让她的力量又增强了不少,遗憾的是哥伦比娅对于她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提及。 然而就算是刨除最有戏剧性的身世相关后,她在漫长生命中所经历的事情也足够精彩了。 她早年间也曾游历过提瓦特,途中遭遇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加上美少女主角,塔维纳尔都觉得可以写本游记了。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少女尘世旅行或者少女之旅,绝对大卖。 想着想着,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好像还真的可行。 自己的至冬文化宣传部门还缺少一些撑场面的,到时候问哥伦比娅要一下授权,把部分细节加以改编,不知道能不能再拉动一波执行官们的人气。 另外如果效果好,还可以给每个执行官都写一本。 最后搞个提瓦特名人系列什么的。 想法呈现,塔维纳尔觉得事不宜迟,明天就去找女皇陛下推动一下自己这个搁置了好久的部门再往前挪几步。 塔维纳尔从院子门口返回,正准备进屋,就看见管家带着女仆和园丁堵在院子角落,似乎正围着什么东西。 塔维纳尔好奇心起,就走过去问了一下。 “大人,一只野物而已,我们自己来就好。”几个人有些紧张,怕雇主觉得自己无能。 塔维纳尔看向他们围着的中间,土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开,一个黑窟窿不知通往何处。 塔维纳尔抬手让几人后退开,往洞里送进一缕风,摸清了洞内的情况。 “还挺深。”她眉毛抬了抬,看了眼园丁手上的铁铲,“不用,我来快点。” 接着她按照早就记住的洞坑路径,手掌轻轻按在地面,岩元素送入大地,从最底端起,一点点往里填充岩造物。 管家等人热切的看着。 除了赶路和看书平时很少看见自家雇主用元素力,原来还有这种用法吗? 洞内的空间不断压缩,没过多久,一个白影就从洞里窜了出来,被塔维纳尔眼疾手快的用一根水鞭缠住。 白影晃晃悠悠的吊在水鞭上,发出鸣叫。 这一看,才终于看清了洞里出来的居然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 “居然是狐狸吗,这么小的洞,我还以为是老鼠……” “这个季节没有老鼠的吧。” 两个女仆讨论起来。 管家看着那只狐狸,试探着道:“大人,是要丢出去还是……” 塔维纳尔看着吱哇乱叫挣扎个不停的白狐,眼睛眯起。 “挺好看的,就这样养着吧。” 她愉快的决定。 第87章 陛下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塔维纳尔姿态悠闲的躺在单人沙发上。 头枕扶手,脚搭着另一侧的扶手,仰面朝上,距离脸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悬浮着一本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小说。 她这个姿势可谓是将自由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丝毫没考虑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 当初被派去负责新部门建设的维克多利亚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神情显得郑重一些。 虽然自己的长官看起来懒散得没有丝毫威严可言,但是,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宣传部那边的情况就是这些,在您外出的这段时间,我们内部在除开新闻外,也开始发行一些娱乐期刊,都普遍获得了市民们,尤其是商人们的支持。” “商人们啊……” 塔维纳尔将书挪开到一旁,眼神有些放空。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薯片放入口中,咔嚓咔嚓的咀嚼。 细小的声音传入耳中,维克多利亚汇报完,见塔维纳尔若有所思的样子,停顿了一分多钟后,小声问道: “大人,您觉得哪里不妥吗?” 塔维纳尔摇摇头,转而问道:“潘塔罗涅还在我们的期刊和新闻报纸上投放广告吗?” “是的,合约还有一个月。”维克多利亚想了想,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试探着请教道:“大人,商人们对报纸的关注主要是因为富人大人吗?” 塔维纳尔认可的点了点头,看见维克多利亚若有所思的慢慢皱眉,又补充道:“等他的广告合约结束后,想要维持阅读量吸引住人,我们就得寻找新的立足点。” “我会想办法的!”维克多利亚深深呼出一口气,露出浅浅的一个微笑,“毕竟我的长官可是至冬独一无二的巡查官大人。”. 看着重新提振士气的年轻人,塔维纳尔也不吝啬鼓励。 “只要不触及至冬根本都利益,你可以更大胆一些。” “新闻不仅仅只是报道发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它的宣传作用,过两天我带你出去认识几个人,他们正迫切的需要你的帮助。” 维克多利亚眼睛一转,随即面露喜色。 “那真是太棒了。” 虽然她也知道想和冰之女皇对话直接找一面镜子就行,但是既然人都到至冬了,表面上的礼仪还是得做到位才行。 得去至冬宫装模作样一番了,免得让人嚼口舌。 就好比过年走亲戚一样,虽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有的连你名字和年龄都能记错,但每年聚会都要关切一番你的学业工作以及嫁娶,你爹妈还在旁跟着附和,然后聊一聊别人家的优秀小孩,顺道再把你拉出来对比一番,得出你没出息的结论。 该走的形式得走,人们管这叫仪式感。 更何况那算是领导,一些领导可看中态度了。 当然,以上都是心底一些自娱自乐的吐槽而已。 冰之女皇和大部分领导相比绝对是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当狗的程度,两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作为一个被社会毒打过后的成熟青年,塔维纳尔有些习惯已经接近本能。 总是嘴上没什么,实则心底嘀咕不停想法不断。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紧张的生活里稍微喘口气。 塔维纳尔来到至冬宫,按照之前的流程走完通报,然后面见女皇。 述职的关键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散兵带着神之心跑了。 冰之女皇对此早就已经知晓,而且是明明白白看着散兵带着神之心从眼前跳走的。 “塔维纳尔,追查神之心的任务,你觉得谁去最合理?”冰之女皇声调平淡,眼神也是冷冷清清的。 塔维纳尔恭敬低头,“其他的几位执行官目前都腾不开手,我认为剩下的公子最为适合。” 冰之女皇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提议,“他一向擅长此类工作。” 讨债人出身是吧?声优梗是吧? 塔维纳尔控制着脑内思维的发散,微微躬身请命道: “另外,神之心的丢失我同样有责任,属下请求随同前往。” “可以。” 冰之女皇直接就同意了。 看着感觉很好说话的女皇,塔维纳尔迟疑了一瞬,轻咳一声,正色道:“女皇陛下,您此前让我组建的宣传部门,目前已经初具规模,但距离走向六国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的读者主要都是至冬人,但是想要写出让其他国家感兴趣的故事,还需要一些新鲜感和新奇感。” 冰之女皇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点点头,示意塔维纳尔继续。 塔维纳尔顿时觉得有戏,当即直入主题: “因此,我想借助大众对于愚人众,尤其是执行官们的好奇,写一本关于执行官们的人物传记,由于内容可能会涉及部分机密,我特此向您请求准许。” 冰之女皇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叩击,短暂的几秒思索过后,冰蓝的眼睛仿佛带着无尽的霜雪,看向塔维纳尔。 “可以,不过要事先征求其他执行官们的同意。” “是。”塔维纳尔躬身行了一礼。 同时,她同样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有您这句话,他们大概率都不会拒绝。 一天后。 塔维纳尔带着维克多利亚来到一所高级咖啡厅,在侍者的引领下上至二楼的一个包间前。 维克多利亚穿着优雅得体的礼服,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温柔却不失力量的笑容。 年纪不大的少女跟在一身长跑包裹全身,整个人显得锋锐又冷冽的塔维纳尔身后。 她一路上眉眼低垂,袖中的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手心已经全是汗水。 和还是维克多利亚第一次单独和长官出任务。 好吧,这不算是壁炉之家传统教育里的人物,用正式的话来说,应该是商务洽谈。 包间的门被侍者推开,一个挺着圆润肚皮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个空杯观察,问声朝这边看来,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 他放下杯子起身,即使膀大腰圆,但还是意外的灵活,快步迎到两人面前。 “日安,阁下,初次见面,我是考特船务公司的执行董事,您叫我彼得罗夫就好……” 塔维纳尔朝他颔首,朝着包间内走去,维克多利亚紧跟其后。 彼得罗夫也重新回到桌边。 两边相继落座,侍者很快端来咖啡,离开前关上了包间的门。 看着塔维纳尔不紧不慢摩挲杯子的样子,出于尊敬,彼得罗夫率先开口: “巡查官大人,关于您此前在信中所提及的事情,我还有一定的疑惑,还请允许我多问几句。” 彼得罗夫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看了一眼站在塔维纳尔身后的维克多利亚,见塔维纳尔并没有让这位下属退避的意识,便直言道: “您说的,关于能够让理查德身败名裂的那件事,确定可行吗?” 塔维纳尔直视着对方,“只要你所提供的信息是真实的,理查德确实有用劣质材料修理和制造船只,并且拖欠工人薪水,我们就能在报纸上登载相应的报道。” “你应该也已经看到,“雪国日报”在至冬已经拥有了一批忠实读者。” “是的,我的早餐桌上每天都能看到昨天最新印出,还带着油墨香气的“雪国日报”。” 彼得罗夫连连点头,不忘示好。 塔维纳尔双手放到桌面,十指的之间相抵,缓缓露出一个弧度不明显的微笑。 “到那时,便会有几百上千个家庭同时在早餐桌前阅读到有关理查德的报道,他身败名裂,有的合伙人会选择撤资,而你,将会是他们新的选择。” “先生,你和你的船坞公司会因此获得新的合伙人,以及乘客们的信任。” 彼得罗夫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随着这句话而逐渐沸腾。 “当然。”塔维纳尔话锋一转,重新收敛住笑容,“你所提供的信息,必须完全真实。” 彼得罗夫感觉自己就这样被冰原上的凛风穿过,原本沸腾的血液也重新开始冷却下来。 “当然真实,绝对真实。” 他陪着笑脸,虽然自己所说的大部分都没问题,但多多少少有点添油加醋了,只是为了使得事情显得更加严重。 本来他觉得没问题,但是被塔维纳尔这么一提起,莫名就有些心虚。 他抬起头,一眼就望进了一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冰蓝色眼瞳,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硬起来。 突然就不自信了。 “呃……”他舔了舔因为寒冬和干燥而有些干裂的嘴唇,“我之前所说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真实,只是一些措辞或许有些激烈。您知道的,看到理查德那不负责任的态度,我气坏了,一时间失去了理智,毕竟怎么可以拿乘客的人身安全不当回事……” 他说着说着,额头隐隐冒汗,后续的辩解卡在喉咙里,只觉得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一切借口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嘴巴开合,但之后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好吧,阁下,我得承认,在一些事情上,我确实有失公允。”彼得罗夫苦笑,垂下了头。 果然,即使看着年轻,执行官也不可能真的是个好糊弄的小孩,他确信地在心底自言自语。 “只是我仍旧希望您的报社能报道这件事情,因为理查德确实有才以次充好,这无疑是在搅乱市场,同时那些不合格的船只流入民间也会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烟雾弹不起作用还被无情揭穿,现在,彼得罗夫能做的只有拿出诚意了。 塔维纳尔轻轻点头。 “将真实的证据整理好后,带到我们报社办公楼吧,后续工作交由我身后这位小姐负责。” “你好,我是维克多利亚,报社目前的对外负责人。” 一直旁听的维克多利亚也在此时出声,朝彼得罗夫打了招呼。 离开咖啡厅,塔维纳尔和维克多利亚走在返回的途中。 “今后大概就是这个流程,不过我们需要确定信息的绝对真实与可观,这关乎女皇陛下的威信。”塔维纳尔交代。 维克多利亚听到女皇陛下,神情都肃然起来,郑重承诺: “属下绝对不会辜负大人您的信任,也绝对不会有辱女皇陛下的荣耀!” 塔维纳尔满意的眯了眯眼,看着小姑娘一脸严肃的样子,想来一个领导的摸头关怀。 然后她一下子惊觉自己身高好像不够。 于是她成功在伸出手前果断收束住了这个想法,保住了自己的在属下面前可能已经不存在多少的威严。 她又一次在心底亲切的问候起了博士。 维克多利亚不知道长官此时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一脸的凝重。 应该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吧,长官还真是辛苦,不过这种居安思危的行为还是让维克多利亚觉得自己又多了几分底气。 一定不能让长官失望! 她暗暗握拳。 半个月转瞬过去。 传闻说,至冬执行官体系中,那位名为观众的大人性格古怪,令人难以捉摸。 她可能上一秒还和你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看起来幽默又风趣,下一秒脸上就已经凝聚出一片阴云,冷酷无情的做出决策。 她观察细致,过目不忘,往往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心中最为在乎的事实,并在此基础上与你进行谈判。 是的,并非直接威胁,而是谈判。 往往到最后,她会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 而要是有谁贪得无厌,撕毁与她此前的协议,那么很遗憾,至冬女皇麾下的风雪会向其展露残酷的一面。 据说最惨的一个,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似乎对于政治与经济仍旧缺乏兴趣,手下最出名的反而是一个名为至冬宣传部的机构。 出版报纸期刊和杂志,点评时下发生的每一件事,但不管是她的组织还是她自己,都没有直接参与进事件之中,仅仅只是旁观。 就像是她的代号一样。 总而言之,如无必要,不要招惹,可以适当接触。 毕竟广告位还是很香的。 而且还能投稿一点死对头的丑闻啥的。 这是至冬城那些与她接触过的众多商人以及政要们的一致评价。 不过眼下,塔维纳尔并不知道这一切,早在一周前,她就已经从至东城离开,步上寻找散兵的第一步。 ——先找到公子。 第88章 友谊就是互相迫害 告别至冬宫,塔维纳尔的目的地是一座海滨小镇。 那座小镇并非什么出名的地方,多数居民以捕鱼打猎为生,和已经开始工业化进程的至冬整体相比甚至称得上落后和闭塞。 而在只这样一个地方,唯一值得提及的,也仅仅是它是一位执行官的家乡,仅此而已。 这里,是公子的故乡。 塔维纳尔在你看见镇子和海的距离停下,缓缓降落至地面。 她身上依旧披着那件厚绒斗篷,戴着兜帽,视线越过帽檐望着雪中的聚落,走入其中。 镇子与至东城相比要安静得多,没有来往的马车,也没有工厂日夜不休的机器运转声,路上偶尔来往几个行人,也都是步履悠闲,被冰天雪地冻红的脸上挂着大咧咧的笑容。 偶尔会有人看向塔维纳尔,因为新进镇子的陌生人不多见,但很快也就移开目光,不再过多关注。 “你好,请问达达利亚家怎么走?” 塔维纳尔随便在路口问了一个老人。 达达利亚不同于其他较为低调的执行官,经常出席公开汇演不说,为人也相当高调,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家乡所在,他的居住地址本地人自然知道。 因为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老人痛快的指明了方向,以为她是前来拜访的仰慕者或者挑战者,还嘱托了一句。 “年轻人,不要太冲动了。” 你当我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蛋吗?塔维纳尔嘴角一抽,倒也没去辩解什么,谢过老人后沿着对方指出的道路而去。 塔维纳尔走在路上,地面昨夜的积雪早就已经被镇民们踩踏过,黑色的雪水坑一个又一个。 虽然她的裤脚早就扎进雪地靴中,但还是无法避免有雪粒沿着缝隙滚进鞋子。 塔维纳尔索性直接飞了起来。 身影消融在风中,看不见的风沿着街道掠过,还顺带给途中每个人都送去了凉爽的气息。 冬妮娅正一个人在院子里对着草垛挥剑,她正对着院子的大门,拿着木剑的手冻得红红的。 大门外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把她吹得后脖子一紧,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看向院门,一个人如同跨过无形的屏障般,从空中踏出。 那人正好也看向她,两道目光相接。 “你是谁?” 哥哥时常提醒她要警惕陌生人。 “你哥哥的同事和朋友,巡查官,塔维纳尔。”塔维纳尔扫了眼对方手中的木剑,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达达利亚不在家里吗?” 如果在的话,早该发现有人靠近了。 她看向房屋,目光很快就移开。 “你找我哥哥有什么事?” 冬妮娅也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如果有恶意的话她完全敌不过,还是要尽早让哥哥知道。 而且这个名字好像听哥哥说过,不会是人假冒的吧? 冬妮娅隔着斗篷打量起陌生人兜帽下的细节,个子不高,银白色的头发还有蓝眼睛,一看就像是雪一样的女孩子…… 好像都符合。 冬妮娅暗暗点头,紧接着心里就就有点雀跃。 听哥哥说,这个姐姐很能打! 塔维纳尔准确捕捉到了对方的面部表情变化,不动声色。 心想,看来自己的嫌疑是解除了。 “女皇陛下有任务,我是达达利亚的搭档。” “他去钓鱼了,就在海边!”冬妮娅马上回答,眼珠一转。 “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可以在家里等等,嗯,在此之前,为了避免你无聊,姐姐,你会用剑吗?” 塔维纳尔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算盘,“有你哥哥教还不够吗?” “他下手没轻没重,爸爸已经不让他陪我练习了。”冬妮娅抱着剑柄笑了起来。 达达利亚只要一打起架,好胜心和胜负欲就会不断滋长,到最后他认为的留手和一般人的留手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 或许在他看来,没把人打残打死,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当然,对于自己的妹妹,他的标准还会放宽不少,但在父母的眼里,仍旧是没轻没重,冬妮娅对此也很无奈。 塔维纳尔走进院子,抬手凝结出一把冰剑,“提前说明,我的剑术很一般。” 冬妮娅的眼睛刷一下亮了,兴冲冲的提着她的木剑跑到院里的空旷处。“没关系没关系,来吧!”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房子里也陆续有人走了出来,冬妮娅简单的复述了塔维纳尔的身份,一家子稍微放松了些,不过处于种种考量,最后都选择了坐在一旁围观。 父亲留在这里看着孩子们,母亲则离开家,去把在外面钓鱼的达达利亚喊回来。 塔维纳尔对这些都看在眼里,也并无意见。 或者说,她对此相当认可。 作为执行官的家人,免不了遭遇一些麻烦,不管是慕名前来的还是心怀不轨的,警惕是首要的。 如果达达利亚的家人会成为他的软肋和弱点,塔维纳尔才会觉得悲哀。 她陪着冬妮娅对练,博士预设的战斗知识早就已经被她吸收,甚至不需要《记叙之书》从旁辅助,她就能轻松应付冬妮娅的进攻。 就这样,两人几个回合打完,达达利亚就的声音也从院门口传来。 “哟,终于想起来看望我了,还有你不是去稻妻了吗?回来得挺早啊,看来任务挺顺利的。” 走入院门的达达利亚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张扬,稍显凌乱的橘发在雪景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他围着一条红色围脖,保暖但不臃肿的冬装让个头本就高挑的男人显得人都大了一圈。 “咦,你们在对练?” 他看清院内的情形后,先是看了看冬妮娅,妹妹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姐姐打得比哥哥有温柔多了。” 达达利亚好笑的过去在冬妮娅的头上狠狠揉了一把。 “温柔在战场上可杀不了敌,而且你不知道的是,这位姐姐真正打起人来,跟温柔一词可相距甚远,不要被表象所蒙蔽了。” “你说对吧,塔维纳尔。” 达达利亚转向对面,揽过冬妮娅的肩膀把人推到父母和弟弟那边的屋檐下,顺带放下了渔具,自己则站到冬妮娅之前的位置 “接下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巡查官大人的手段吧——” 达达利亚笑容灿烂明朗,水流汇聚凝成双刀。 塔维纳尔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困住达达利亚的坚固冰层。 达达利亚抖去一身寒气,不仅没有吃瘪,看起来反而兴致更高了。 他搓着手,排掉冰渣,“再来再来……” 塔维纳尔把冰之女皇给的调员令往他身上一丢,“差不多就得了。” 谁让你一堆技能要氪命不能当着家人的面乱用,还是自己这朴实无华的普通元素力好使啊。 塔维纳尔抬了抬一侧眉毛,略显得意。 达达利亚接住塔维纳尔抛来的东西,展开快速浏览起来。 冬妮娅和托克则是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被人打败哎! 朝着叔叔阿姨和两个小朋友点点头,塔维纳尔走到一旁。 达达利亚笑着收起调员令,“那就好,既然这样……” “哥哥,你又要出去推销玩具了吗?” 玩具推销……听到这个词,本能就想起公子在他的传说任务中的种种英明壮举——新兵宣讲、讨债日常、以及那当场氪命的十秒炫酷救场。 前两点实在过于槽点密集,塔维纳尔几乎是瞬间就绷紧了嘴角,以免自己绷不住笑出声来,毕竟她受过专业的训练。 塔维纳尔本着有好戏了的心态,不发出声音,暗戳戳观察起来。 年纪最小的托克眼巴巴看着达达利亚,一想到哥哥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要离开,不由得瘪起嘴,满脸委屈,“你还没教我钓鱼呢!” 达达利亚脸上笑容僵住,双手慌忙摆动,看了眼塔维纳尔,玩具销售的事情不知道她听懂了几成,只好硬着头皮尴尬笑道: “是啊,其他国家的小朋友也需要哥哥的玩具啊,托克是个大方的好孩子对不对,小朋友们没有新玩具会难过的……”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听着,看起来不为所动的样子,像是对此并不在意。 然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牙齿咬住舌尖,在当场笑出声的边缘反复徘徊。 不过她忍得住,不代表其他人忍得住。 “噗嗤——” 冬妮娅看见达达利亚窘迫的样子,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母亲也是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父亲则是看着空地似乎想起以往,自豪间又有点惆怅,儿子又要离家了。 家人同事都在现场,但是弟弟的心灵又不能受到伤害。 达达利亚只觉得自己在面对一百来号敌人的时候都没怎么头疼过。 他干咳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试图讲道理。 转头见瞥见塔维纳尔嘴角已经微微上翘,感觉自己正在社会性死亡的道路上一路飞奔。 “……” 他愚人众第十一席的尊严,再一次的,崩塌了。 哀大莫过心死,达达利亚转向托克,感觉自己已经蜕变到了新的境界,不再畏惧众人的目光,一本正经的哄起小孩来。 “为了让更多的孩子认识到独眼小宝的魅力,哥哥才要更加的努力啊,托克,你能理解哥哥的吧?” 托克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重新高兴起来,“好,哥哥去吧,但是,下次,下次回来就要带我去钓鱼了!钓很大很大的鱼!还有滑雪,还有……” “好,哥哥保证!”达达利亚笑眯眯的答应,心里则呼了口气。 “我们拉钩!”托克伸出手指。 达达利亚也伸手,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拉钩不许变,变了丢他去冰川,冰川冷,雪原寒,撒谎的舌头全冻烂!” 两道声音一起念出童谣。 “好啦,哥哥去吧,一定要把独眼小宝卖给所有小朋友哦!” 托克对此期待无比。 达达利亚抬手抹了把额头,这大冷天的居然都冒汗了,可见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残酷战斗。 就在这时,塔维纳尔的声音在这时悠悠飘来: “其实,你们可以先去钓鱼的,任务的事情并不着急。” 闻言,达达利亚怔愣的回过头,“什么?” “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到时候直接找过去就好。所以我们的时间还算充裕,你在至冬还有什么要做的可以先安排好。” 塔维纳尔双手拢在袖管中,站在雪地里一脸正色。 “为什么不早说……”他嘴唇微微抖动。 “你又没问。”塔维纳尔无辜眨眼。 这一刻,达达利亚有种裂开的感觉,这是面对这人时独有的体会。 他早就该明白了,这家伙看起来不通人情世故,其实什么弯弯绕绕她都知道,只是装作不懂。 就比如刚刚,她早不说晚不说,非得等自己这边丢完了人才站出来,你说她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是在看戏。 而自己,完美的落入了她的圈套里,当了回演员。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璃月那次也是她,这回还是她…… 达达利亚握拳,未有酣畅淋漓的战斗,才能抚平他内心的不甘! 达达利亚大踏步走向塔维纳尔,深吸一口气,亲切友好的重重在塔维纳尔肩上一拍,情真意切,咬牙切齿地道: “那就先别急着走,到我家里坐坐如何,观众大人。” 塔维纳尔看着眼肩膀上被一巴掌拍裂的冰元素护盾,深切感受到了达达利亚的热情。 “好的,打扰了。” 塔维纳尔随手散掉了那片冰晶,无所畏惧的抬头。 好在,除开又找了个地方打一架外,达达利亚倒是没有做出下毒之类的举动。 塔维纳尔四肢健全的活到了三天后,等着达达利亚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和手下后,两人一同来到了船只所在的码头。 驾轻就熟的来到船上,塔维纳尔正准备去房间放箱子,却被达达利亚喊住。 他笑着指了指后方的码头,塔维纳尔看去,一群人拉着横幅疯狂摆动,横幅上是几个大字。 “巡查官大人一路顺风。” 达达利亚指着上面的字念出声,得意洋洋,“怎么样,上次说帮你办一个送别仪式的,我可是很看重承诺的。” 塔维纳尔:“……” 第89章 不平静的夜晚 塔维纳尔看着那群铆足了劲呐喊的人,看着他们舞动的牌子,看着从码头和船上四周投射过来的一道道视线,久久未能言语。 “怎么样,感动吗?”达达利亚狡黠的眯起眼睛,笑得像个狐狸。 他也早就发现这人不喜欢额外的关注了。 不敢动不敢动……塔维纳尔吸了口气,凉意浸透肺腑,脑子中活跃起来的尴尬逐渐褪去。 “太高调不是什么好事。”塔维纳尔说。 尽管如此,她还是礼貌性的朝码头上的那群人挥了下手。 顿时,他们喊得更起劲了。 “……”塔维纳尔提起她的箱子,毫不犹豫的向着船舱走去。 达达利亚看她离开,朝码头上的那群人打了个手势,五十来号人顿时停止了呼喊,迅速收起旗帜和横幅,朝着不同方向逐渐散开,收工回家。 做完这些,达达利亚才迈开大步追赶上了前面的塔维纳尔。 “老规矩,晚餐一起去餐厅?” 他轻松无比的姿态仿佛他们不是去出任务而是在旅游。 塔维纳尔看了眼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发丝不在透露着搞事情的达达利亚,“你又想喝酒了?” “上次是意外,我有经验了,这次绝对能把你拦下来。”达达利亚笑着保证。 “你确定,在不用你那套魔王武装的时候,现在的你还能拦得住我?”塔维纳尔目不斜视的走在前面。 她指的是几天前在达达利亚家里的几次切磋。 最初的那次落败并非偶然,如今的塔维纳尔不管是元素力强度还是在《记叙之书》加持下的反应力和演算力都已经不是初至璃月时的水平,即便达达利亚有师承深渊的战斗技巧,在两人仅使用单一元素力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无法对塔维纳尔造成多大的威胁了。 即使用上邪眼,达达利亚也处于弱势的进攻方,如今塔维纳尔的冰元素护盾强度完全可以硬抗他三次高强度攻击,而在他攻击的时候,塔维纳尔本人当然是可以采取其他反击手段的。 当然,算上全部实力的话,两个人还真没那么打过,缺乏相应的数据进行推演。 当说起这个,达达利亚不仅没有泄气或是如何羞恼,反倒是诚心诚意的赞叹起来: “你的变强速度还真是令人吃惊,如今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会在实力上质疑你的地位了,要知道在你刚开始上任时,不满的声音可是不少。” 塔维纳尔对此只是无所谓的勾了下嘴角,“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怎么说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关心。” “一个真正战士的做法。”达达利亚也随之笑了起来。 “真正的战士永远不会畏惧和在意他人的眼光,所以你也不会拒绝今天共进晚餐的邀请吧?” “说到底,原来你的目的还是这个。”塔维纳尔微微眯了下眼,侧过头,“那就来和我交换吧,用你的故事来交换。” 达达利亚笑着露出犬牙,一口答应,“当然没问题,我的童年还是蛮丰富多彩的,想听听我十三岁那年离家出走的冒险吗?” 船长室内。 “船长,那两位大人又在此次的乘客名单上。”大副看着正在悠闲看报的船长,显得忧心忡忡。 船长将实现从手上的报纸上移开——这报纸正式近几个月一来逐渐在至冬流行开的事物,相比枫丹蒸汽鸟日报那种习惯使用夸张和花哨词藻的内容,果然还是至冬人更懂至冬人。 对于漫长的海上生活,这些报纸和期刊是他难得的消遣,而且即使在异国他乡,只要拿到报纸,他就能知道家乡最近又发生了什么。 虽然现在它还未广泛流传开,不过他相信这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他早就觉得他们该有属于自己的报社了,所以对于那位创办了至冬宣传部的巡查官大人,船长对其的好感要远高于其他几位执行官。 “用璃月人的说法,这不正好说明了我们和巡查官大人有缘分吗,你看,我一休假回来,刚开出去的第一趟船,就又赶上了巡查官大人外出。” 大副勉强扯动嘴角,“船长,餐厅的新装修才刚刚结束,我们为此花费了不少时间。” 船长看着他愁云惨淡的脸,站起身拍了拍大副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起后辈。 “潘塔罗涅老爷对于我们的损失全数赔偿,甚至额外补偿了不少劳务费,面对其他的执行官,这样的态度可是不行的。” 大副的眼皮跳动,看着船长,“您休假去了,所以大概不知道餐厅的修缮工作相当繁琐,我花费了数个日夜,才算是完成了修复。” “新餐厅如何,我挑选的装修风格和餐具还是很有品味的吧?”船长却问起另外的事情。 “问题不是这个啊船长——”面对这个过分乐观的上司,大副有种辞职走人的冲动,“万一那两位又打起来了怎么办!” 他恨不得抓着上司的肩膀剧烈摇晃,你清醒一点啊魂淡! 船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应该不会吧?” “怎么可能两次都发生同样的事情,上次也只是意外而已。” 另一边,船只已经驶离港口,绕开海面上冻结的冰块,朝着更加温暖的方向行使。 日照渐斜,血色的霞光铺撒在船身,透过舷窗照进室内。 餐厅已经点亮灯,温暖明亮的灯光将整个餐厅照得通明,崭新的墙壁、餐桌以及盘子令人心情愉悦。 来到餐厅的客人们时不时评价几句,满意的点着头。 靠西的墙边隆起一块地面,上面摆了一架钢琴,一旁还有一位小提琴手正在拉琴,悠扬的音乐令人心旷神怡。 整个氛围就突出一个优雅、上流。 塔维纳尔迈进来的第一反应是停步,然后后退一步,看了看外面。 是她之前坐过的那艘船没错。 这餐厅变化也太大了,简直就是翻新了一遍。 “上次的破坏有点大,墙上的污迹比较难以清理,清理了也会留痕迹,潘塔罗涅干脆直接让他们重新建一个新的餐厅了。” 塔维纳尔默然两秒,社死的回忆涌上心头,此情此景,还是老地方和老朋友,想要完全忘记那段记忆几乎是不可能的。 忍住捂脸的冲动,塔维纳尔让自己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看来这次不能喝酒了。” “不用担心,我有准备,这次不喝火水。”达达利亚笑了,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被他这么一说,塔维纳尔动摇了,咽了咽口水,摆正脸色,“理智的丧失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程,还可能暴露我们的计划。” 达达利亚笑而不语。 他们来到空位坐下,达达利亚抬手招来侍者,让塔维纳尔先点了的菜。 等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塔维纳尔听着从他嘴里蹦出的好几种酒名,眉毛微微一皱。 “你自己喝得完吗?” “你不相信我的酒量,上次我可是直接干了三瓶火水都比你清醒。” 塔维纳尔想了想,觉得也是,不过还是提醒道:“注意剂量,别等喝到最后连路都走不动要属下送回去,丢人。” “怎么可能。” 侍者端来食物,塔维纳尔不急不慢的解决着盘子里的食物,时不时朝过来他们这一桌搭话的乘客点点头,显得克制又矜持。 达达利亚那边则已经逐渐放飞自我,和邻桌碰起杯来。 但吃饭当然比边吃边喝要快,塔维纳尔很快解决完晚餐,看着桌上一瓶还没开封的葡萄酒,面露思索。 她的目光被达达利亚注意到,达达利亚回到他们这一桌,拿起了塔维纳尔看见的那瓶葡萄酒,“来点?度数很小的。” 他拿过桌上干净的玻璃杯,倒出一小杯,推到塔维纳尔面前。 塔维纳尔盯着杯子里的酒液,咬着下唇,先舔一小口,度数要是真不高再喝,火水那次是草率了,直接干一瓶一般人都撑不住。 做出决定,她拿过了杯子。 “就一点点。”塔维纳尔强调道,不知道是在对达达利亚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她拿起杯子,注意到达达利亚的视线还落在这里,她明显看到了对方眼中闪过的狡黠。 这狐狸不安好心。塔维纳尔提高了警惕,抬高杯子,试探着舔了一小口。 咂咂嘴,好像跟一般的果汁没太大区别,酒味很淡。 “不喝了?”达达利亚看她那猫喝水一样的动作都看乐了,“冬妮娅喝药都没你着谨慎。” 塔维纳尔不以为然的抬了抬一侧眉毛,“那是当然,有些酒味道不大但度数可不小,我需要谨防你给我使绊子让我出丑。” 她将酒杯放回桌面,双手交叠在桌上,“剩下慢慢喝,确保我的神智完全在我自己的掌控之下。”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略显遗憾,“好吧。” 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一个个空瓶堆集,塔维纳尔则望着舷窗外没入海平面的夕阳,时不时抿上一小口,既确保自己不醉,也享受果酒醇厚甘甜的回味。 不知不觉间,夜幕笼罩,餐厅里人越来越大,不少都是慕名前来看一看传说中的执行官的,达达利亚没有多少***架子,但也无心去应付这群和自己关系不大的陌生人,塔维纳尔则凭借着冷肃的外表自得清净。 不过渐渐的,她手上的酒续了几杯后,脑子和平时刻意压抑收敛的情绪也都也逐渐活跃起来。 等她发现的时候,看了眼桌角的空瓶,嘴角忍不住一抽。 她站起身,朝着餐厅外走去。 “要走了吗?” 达达利亚在后面喊道。 “嗯,去甲板上吹吹风。” 这叫直接杜绝自己继续喝下去的可能,免得一会理智下线,船长就又要含泪装修了。 海风掠过脸庞,带着冰冷的气息,令人神志清醒。 船距离出发也才一个白天,这片海域还远远称不上温暖。 塔维纳尔看着逐渐高悬的圆月和璀璨星空,思绪也慢慢打开。 她之所以要在冰之女皇面前推荐达达利亚,其一当然是原剧情如此,其二也是她已经不太敢轻易触碰那条早就画好的命运线了。 至少在《记叙之书》升级完前不会再进行尝试。 而在升级过后,也要看情况,冰之女皇给她的告诫仿佛还在耳边。 先不管曾经搭乘女士的那艘船仅仅是她和博士上去没多久就被困住的事实,塔维纳尔觉得最坏的可能是自己已经暴露了。 那艘船是被故意送回来的,就是为了钓她这个干扰了历史进程的家伙。 情况不容乐观,不过按照冰之女皇所说,自己的这番举动也只是让祂在醒来的边缘徘徊了一阵,以及修正后的自我认知中她没有关于《记叙之书》的记忆来看,自己还不是完全的暴露了所有底牌。 苟住发育是当下的稳妥选择。 所以她又在推荐达达利亚后请求自己跟随前往,因为达达利亚这一趟出来是有剧情的,自己可以跟着蹭一蹭合照,赶紧把《记叙之书》升级需要的另外两个故事补齐。 就在她思绪纷繁的时候,脚下的船忽然一阵,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冰川或者暗礁吧?自己出一趟门还泰坦尼克号起来了? 她扒在船舷向下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的障碍物。 不过可以看出船停了下来。 紧接着,脚下又是一阵晃动。 “嗯?”这下她确定这动静不会是撞到东西后的反应了。 她飞离甲板,绕着船只飞行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时,船长室内的船长也刚好走出来,和大副说了几句什么后,大副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而船长一抬头,就看到了空中的塔维纳尔。 “观众大人,您发现什么了吗?” 塔维纳尔落到他几步外,将自己所见如实相告,另外问道:“这会是发动机损坏的原因吗?” 船长摇了摇头,“不像,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都安静下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从餐厅走出的达达利亚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默。 他先在甲板上张望了片刻,随后注意到上面,走上前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用塔维纳尔麻烦,船长将刚刚塔维纳尔的检查结果复述了一遍。 达达利亚点点头,酒精让他的头脑有些模糊,关注点完全飘到了奇怪的地方,“你这帽子挺不错啊,我回头给我家老头子也弄一个。” 有些中年谢顶的船长摸了摸自己的帽子,颇为自豪和得意的炫耀起来:“这是我老婆给我缝的,她可是我们那里有名的美人,追求她的十来个人里,她就看上了我。” “嚯,看不出来你以前还挺有魅力的……” 塔维纳尔看着这俩人话题逐渐跑偏,缓缓吸了口气,安静等待起刚刚派出去的大副返回,脚下船只偶尔的震动仍旧不停。 第90章 水下的东西 船只的晃动很快吸引来了其他乘客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甲板,船长看了眼人群,抱歉的朝着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笑了笑,“失陪一下,看来我得去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了。” 塔维纳尔看着船长跑到众人之中,高声呼喊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后,表明了自己船长的身份,并让水手疏散人群,尤其是年纪小的乘客,要在父母的陪同下回到船舱等待。 等到人逐渐走的差不多,大副也满脸愁容的回来了。 “原因是什么?”船长直截了当的问。 他说话间脚下又是一阵晃动,两人险些站立不稳。 塔维纳尔和达达利亚也走了过来,三道目光对准大副。 大副一下子被自己前不久还在讨论的对象这样看着,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不过他还是尽可能保持住了镇静,摇了摇头。 “引擎没有问题,其他地方也运转正常,好像是船底被什么挂住了。” “船底?”船长皱了皱眉,喊来两个水手,“你们下去看看。” 两个水手很快在其他水手的辅助下在腰间系上绳索,相继跳下船。 塔维纳尔靠在船舷向下张望,只见那两道身影潜入水下后,身影很快消失。 等待的过程中,船身又一次摇晃不止,比起之前的几次都要酷剧烈上不少,塔维纳尔抓着船舷倒是没什么,倒是甲板上的水手因此倒了好几个,剩下的人也各自抓住了身边可以倚靠的事物,保持平衡。 塔维纳尔的观察力相当敏锐,她一直注视着水下,因此当水中有一团暗色的物质扩散开时,她脸上的随意之色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肃然。 达达利亚眉头微皱,眼中的醉色消去大半,他同样发现了这点异色。 这是踏过血与火的战士的本能,血在水中绽开的花朵他熟悉无比。 正当达达利亚准备和周围人提醒一下的时候,眼角瞥见身旁有道白影掠过。 塔维纳尔手撑船舷,跳了下去。 长发飞扬,她就这样面不改色的跃入了冰凉无比的海中。 海水没过头顶,与上次在孤云阁不同的是,她这一次未做任何防护,任凭自己被海水淹没。 水元素在眼前形成一道水屏障,阻隔了海水刺痛她的眼睛。 她也得以看清水下的情形。 数以百计的触须在从海洋深处探出,在水中肆意的摆动,犹如一条条竖直向上的海蛇,它们有的已经攀附上他们所乘坐的船只的底部,之前的晃动就是它们所造成。 塔维纳尔的视线移动,注意到了那群腕足的中间。 刚刚见过的两个水手,一个已经被拦腰截断,血水自断口汹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大片海水,他脸上的惊恐和愕然还未来得及消退,就这样凝固在脸上。 数十条腕足缠绕在他的身上,腰部的断口附近腕足十分活跃,似乎鲜血让它们格外的兴奋。 而另一个正被数条腕足拖拽往海洋深处,他还活着,只是已经处在溺水的过程中。 看到塔维纳尔的到来,还活着的水手脸上重新露出希望,求助般瞪大眼睛。 塔维纳尔不会游泳,不过水元素帮助她平稳浮在水中,维持住了平衡。 她沿着水手身上看去,几条不知道有多长,斑点闪烁,遍布吸盘的腕足正缠绕在水手的腿上、手腕、腰间、脖颈,将这个无力反抗的可怜人类拖拽往幽深无光的深海。 塔维纳尔瞄准那几条长长的腕足,刷刷刷,数道风刃连续踏出。 风刃破开海水,一条条腕足犹如被切开的豆腐一般在她的风刃下断开成几段。 腕足沸腾了,原本攀附在船上的那些腕足也纷纷脱离,朝着塔维纳尔所在的方向大片大片的延伸过来,似乎要将这个不速之客愤怒的撕碎。: 水手感觉到了脚下的拖拽感消失,奋力朝上游着。 被切掉的腕足也不甘示弱,即便断口还在流淌着粘稠的蓝色液体,也不忘继续追逐丢失的猎物。 而那根缠绕在他脚腕上的腕足并未脱落,不断扭动,仿佛还在继续着未完成的使命。 塔维纳尔转动起一片水流,裹挟住水手后,水流带着人猛的向上腾起,破开海面,后续有风升腾,将人送回船上甲板。 达达利亚原本想要跟着跳下去看看的动作也因此停止。 落地的水手吐出大口大口的海水,船长和大副快步跑到他身边,按压胸肺,紧急救援。 达达利亚走近,看着水手脚上还在不断扭曲着蠕动的腕足,无光的眼眸中,褪色的阴影再度从记忆深处翻腾而起。 他用水刃挑起水手身上残留的断裂腕足,切口平整,应该是塔维纳尔那种风刃的效果。 达达利亚跟旁边的水手要来一个空酒桶,把三根腕足全部装入,封上开口。 做完这些,他交代一个水手暂时替他看管水桶并警告了不能打开后,他快步返回至塔维纳尔跳下的船舷,同样是一个利落的翻越。 扑通—— 他一头扎入海中。 向上看了一眼,确保自己没有扔偏,塔维纳尔重新将视线投向水下。 黑压压的触须涌向她,铺天盖地一般围拢过来,与之相比她的身形在水下显得是那么渺小。 塔维纳尔眼神平淡,现在,可以慢慢料理这挡她路的家伙了。 唤出法杖,她抬手朝前一挥,本就不高的温度急剧降低,大片大片的海水开始冻结,以塔维纳尔所指的方向,大范围的降温让这片水域一下来到极寒之中。 海水冻结,以触须最多的区域为主,它们一股脑涌向塔维纳尔的行为反倒是方便了她将它们全部冻在一起。 那些触须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碰上硬茬子了,开始向深海中退缩。 可惜初步的冻结只是开始,塔维纳尔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善罢甘休,她法杖中凝聚出更为纯粹的冰元素,那颗水蓝的宝石不断闪烁。 更为磅礴的寒潮在下一瞬间降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在她这里,千里冰封,仅仅片刻就足够了。 冰结顺着触须向下以更快的速度延伸,刹那间绵延百里,塔维纳尔也一同随着下潜,法杖破开海水,满溢出的冰元素留下绚丽的冰蓝色尾迹。 一声嘶吼通过海水自幽深的水下传出,愤怒无比。 塔维纳尔神色漠然,冰蓝色的眼中又一次呈现出那种缺乏人性光彩的死寂之感,对应的元素微光在其中闪烁;银白的长发在水中飘散着,发尾不断冰晶覆盖又随着下潜消弭。 霜雪加身的少女伴随着绵延冰封的触须飞速下潜,所过之处便是寒渊。 第91章 异想 海水淹没头顶,达达利亚闭了下眼,朝着水下看去,仅仅是这样看了一眼,水下的情形清晰倒映在他深蓝的无光眼眸。 他心中的震动难以用语言准确表达出来。 那是一条直通深海的巨大冰柱,剔透的冰甚至不加掩饰的将被封存的事物展现在他的视野里。 那一条条扭曲的触须静止在冰层中,犹如被冻结的时光。 这也是塔维纳尔制造出的。 达达利亚神情专注,向下迅速潜游。 他无需辨别方向,沿着冰柱,一直向下。 十米?百米? 又或许更深。 在好长一段时间的潜游后,他已经感觉到了沉重海水的压力以及氧气的缺失,然而冰柱仍旧不见尽头。 继续向下还是返回等待,两个选择并未给他太多时间。 达达利亚紧闭着的口中后牙咬合,虽然他很想挑战极限,但此刻仍旧继续已经是不明智的选择,塔维纳尔或许有获取氧气的办法,但他没有。. 控制水元素带着他向上快速返回,片刻过后便浮上水面,狠狠吸了几口气,达达利亚再度没入水中。 这一次,他下潜的速度拉到最快,水下的压力用神之眼化解,达达利亚朝着深海不断潜游。 一条条触须封存在冰柱之内,达达利亚看着那些带给人熟悉之感的事物,不算好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而过。 那是他少年时期坠入深渊时所经历的一段时间,他在那里收获了地面上不会有的武技,见证了深渊魔物的狰狞模样。 那是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可怖之物,那些巨兽的身影依旧会在现在的他的梦境中盘旋。 他也一直等待着重见它们的时候。 不过,目前看来,现在被整个冻结的反而是魔物。 这种魔物对普通人的精神有着格外强大的天然压迫力,仅仅是直视它们,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意志,他的眼睛便是在直视过深渊后失去的光彩。 达达利亚看着那些被禁锢于冰层的触须,耳边又一次回荡起虚幻遥远的空茫话语声。 他强行移开视线,望向下方的漆黑。 黑暗中,那抹白色是如此的醒目,就像是雕琢在夜幕上的唯一星辰。 而那巨大的冰柱也终于抵达了尽头。 远比冰柱巨大的海兽匍匐在塔维纳尔的脚下,周边散溢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奇异力场,达达利亚只觉耳边的絮语越发真实。 塔维纳尔抬起头,仰望着自上而下的人。 当她的脸抬起,目光相对,那双冰蓝色的眼中是一片达达利亚从未见过的空寂。 无数的神秘字符在她眼中闪动跳跃不止,她就像是承载了无数岁月与时光后无波无澜的空壳人偶,缺乏活着的感觉。 而在下一刻,空荡的躯壳再一次将视线投向鲜活的人世间。 这一个瞬间,她好像是重新活了起来,灵性的光彩再一次从她眼瞳中浮现。 她眨了下眼。 “达达利亚,你来了。” 塔维纳尔的声音伴随着那些絮语直接传入脑海。 达达利亚只觉得自己眼中所见一点点空白,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叫,远处隐约有不停歇的号角声与不知来源于什么生物的嚎叫杂糅,意识竟然短暂的脱离了身体。 他仿佛以一种第三人称的方式看见塔维纳尔和她脚下的巨大海兽逐渐上浮,看似缓慢,但速度却极其快。 塔维纳尔来到他身边,银白的长发好似在水中延长了许多倍,此刻它们就像是有着自主意识一般缠绕在达达利亚的身上,一个空泡生成,将他整个包裹进去。 海兽低鸣一声,沉闷的声音在空荡的海中传出很远,塔维纳尔无波无澜的朝脚下看了一眼,那声还未断绝的鸣叫戛然而止。 接着便是原本冻结住海兽触须的冰层在不断碎裂,百来条触须和腕足在还中飘荡舞动。 没一会,一只腕足卷着一条腮部张开不断冒血的鱼送出,在塔维纳尔几米外便已经停下,不敢太过靠近,看起来小心翼翼。 狰狞可怖的海兽驮着塔维纳尔和被长发缠绕,包裹在水泡中的达达利亚不断向上。 途中,看见塔维纳尔在看的方向后,海兽又卷起了之前被他撕裂的水手的躯体,带着一同向上。 越靠近海面,达达利亚对那海兽身上的细节便看得越清楚。 它整体呈现一种灰蓝色,部分区域则黑的犹如能吸入所有投射上去的光线。 脑袋一半透明,能看见里面蠕动着的仿佛大脑一般的东西。细小的,数不清的眼睛环绕在它的脑袋底边,远远看去就是一道圆环。 巨大的椭圆脑袋下连着的是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触须,在海水中左摇右摆,像是海藻。 海兽的脑袋升至水面,便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塔维纳尔的长发也将达达利亚放下,撤掉气泡,逐渐恢复成原本的长度。 塔维纳尔在他额头上触碰了一下,达达利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他拖拽回了身体之中。 眼睛一下睁开,达达利亚耳边的鸣响逐渐平息,眼前闪动不停的白影也已经消失,视野重归正常。 朝着身旁看去,月光下,塔维纳尔的神色恢复正常时候的冷淡。 达达利亚呼出口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总算是出来了,你还真是吓我一跳。” “害死船长手下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它会受到比至冬法律更为严酷的制裁的,去告诉他们吧。” “以及,我的任务要暂时搁置了,这个家伙我会需要押送回至冬国。你则继续乘船前往稻妻,我会在之后很快赶到。” 塔维纳尔朝着客船的方向看去,达达利亚点头,两只手各自抱起已经变成两段水手,一个起跃,重新登上甲板。 此刻船长正和一群水手围在一侧船舷,伸长了脖子朝海面上看。 达达利亚简单转述了塔维纳尔的话以及水下的情况,并将死去的水手放在甲板上。 血水开始渗透,滴落在甲板上。 血腥气飘进在场每个人的鼻腔。 船长脱下自己的大衣,缓缓附身,用大衣盖住了水手***在外的肚肠。 “女皇陛下在上,愿你的灵魂永宁坚冰之下。” 第92章 太古者 塔维纳尔看着船上的灯火,静默良久。 海风吹拂,她身上的衣服滴着水,冷意就这样贴着皮肤传来,刺痛着骨髓。 塔维纳尔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臂上,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浮现淡蓝色纹路,微微亮起,衣服上的水元素被全数剥离,落回海中。 塔维纳尔轻轻踩了踩脚下海兽的透明皮肤,嘴唇开合,轻微的,犹如隔着厚厚屏障的话语声在小范围内响起,那是人类的耳朵所无法捕捉到的频率。 不过很显然脚下的海兽是听懂了的。 它晃动着触须,绕开船只,就这样在海面上露出一点透明无色的头顶,搭载着塔维纳尔,向至冬国的方向游回去。 客船上的人看着海洋上与潜伏深海的海怪一同离开,大多是只是惊叹,只有少数心绪复杂。 达达利亚望着海面上远去的塔维纳尔,她逐渐遥远的背影在皎洁的月光下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而踩在她脚下的,那头与深渊联系颇深的巨大海兽,明明携带着诡异扭曲,让人陷入疯狂的力量,却在塔维纳尔的面前温顺得就像是遇到了天敌,或者说,主宰。 那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谨小慎微的动作,就像是犯了错的宠物狗看见主人阴鸷的脸色后,小心的晃着尾巴讨好,弱小又可怜。 这个想象在达达利亚的脑中出现,他都忍不住对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荒唐,那样的巨大魔物居然会给他可怜的感觉,他果然是疯了吗。 不过,这样看来,塔维纳尔身上的谜团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能够不受到那巨大海兽的精神影响,仅凭这一点,她就已经脱离凡人的层次。 就连达达利亚自己,也是在曾经直视过一次深渊后,才获得了这种抗性。 达达利亚按压着自己的鼻梁,在海中时,他就能感觉到塔维纳尔与那海兽有种类似的特质。 他当时贴着冰柱一路潜游下去都没太大问题。 却只是在看了塔维纳尔一眼、听到了她的声音后,整个就直接陷入了那种灵魂离体般的状态。 那是一种远比他在深渊所见更加诡奇的力量,看来塔维纳尔能如此轻易压制海兽,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女皇陛下直接任命的巡查官,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不容小觑。 塔维纳尔神情淡漠的站在海兽的头上,脚下的透明皮肉质地柔软,就像是踩在一个大型蘑菇上。 透明的细小绒毛增加了鞋底的摩擦力,即便时不时有海水浸过脚面,她也牢牢站立着。 风带起她两鬓的发丝,银白长发在身后轻巧飘动,其间不断的有细小的白色符文显现出来,又被银白发丝压下去。 塔维纳尔凝望着远处的大路,遥远而不真切的记忆仍旧在脑海中盘旋,侵染着她的心灵。 那是一段比古老更加古老的岁月,漫长到难以用时间二字来衡量,从最初的一头延伸到最末的终焉。 她从的开始一路走到最末。 她还记得。 无数的毁灭与新生,无数次的见证,无数次的回归。 在永恒循环的历史中,记忆中,自己在寻求一个新的可能性。 于是,她,不,是祂。 太古永生者,超越时间的影子,人智所难以理解之物。 祂来到这里,来到提瓦特。 “这样下去,我可真要失去真实自我了。” 塔维纳尔看着那片冰雪覆盖的大陆,声音飘忽。 “又或许,我所认为的真实自我也只是一段刻印的历史剪影而已。” 她忽然就笑了。 这声轻笑所隐含的情绪远不是单一词汇所能囊括,脚下的巨大海兽腕足抽打在水面上,掀起一片水花。 “你倒是无忧无虑。”塔维纳尔看了一眼脚下的海兽,眼神中带上了一抹不知是否能称之为怀念的情绪。 “在这里也能看见你们,还真是……即使是隔着世界渗透而来,你们的样貌变化也不大,” 脚下的海兽数条腕足一同欢快摆动。 “我倒是失去了指责你的立场,毕竟你只是在捕食而已。” 细细小小的鸣响在周遭盘旋,海兽的腕足舞动得更加起劲了。 “但你还是被我抓到了。” 海兽的腕足静止,无力垂落回水下,重新恢复轻微的摆动,推开海水向前游着。 “不管怎么说,在至冬的地盘上袭击至冬的船只,你得吃些苦头才行。” 塔维纳尔看着逐渐放大的大地,“快点,我可是还有诸多问题和疑虑需要一一解决。” 海兽低鸣,加快了速度。 它的速度远超船只,几乎是一个小时左右,就走完了客船一个白天的距离。 当塔维纳尔停靠在码头的时候,港口的工人甚至还未完全休息,她的到来引起了几个守卫的注意。 这好像是白天才离开的某个愚人众高层。 塔维纳尔向着水中看去,“你们透过缝隙进来应该用的不是这幅体型吧?” 海面下有气泡咕噜噜冒出,片刻过后,一只手掌大小的,等比例缩小的深渊魔物探出触手,艰难的爬上码头。 塔维纳尔俯视着着小到不及人们餐桌上那种食用鱿鱼的体型,嘴角上扬。 “这副模样看起来倒是无害极了。” 她蹲下身体,左手伸到它的面前。 缩小版的海兽试探性的探出腕足搭在她指尖,看了看她的神情,才慢慢挪动身体,爬到塔维纳尔的掌心。 细小的鸣叫响起,表示它已经坐稳了。 塔维纳重新站起,将手掌虚握住,缩进袖子。 向前迈出一步,身影融入长风。 风掠过大地,于至冬宫停下。 多托雷从宫殿中走出,月光下面带浅笑的博士双手背在身后,凝望着掠过的寒风在不远处盘旋,直到塔维纳尔的身影从中走出。 “晚上好,塔维纳尔。” “晚上好。”塔维纳尔点头,看了眼多托雷身后紧紧闭合的宫殿大门,“看来是由你接手我手上的这位犯人。” “是的,女皇已经将起因告诉我了,袭击了至冬船只的海中魔兽,对吧。” 塔维纳尔点头。 “那么,它现在应该是被你关在附近的海洋中了,希望这段时间里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多托雷看向远处的海岸,维持着那种几乎固化在脸上的笑容,回望向塔维纳尔,“它在哪里?” 塔维纳尔眨眨眼,伸出了自己藏于袖中的手,掌心向上摊开。 一只巴掌大小的“怪兽”蜷缩在她掌心,一圈眼睛齐刷刷分成两波,分别看向塔维纳尔和多托雷。 多托雷:“……所以,真的在你手上。” 不要讲冷笑话,你什么时候有这幽默感了。 塔维纳尔无语,“这是它排掉体内大部分气体和液体后的形态,吸水后能恢复正常大小。” 多托雷弯下腰,试图看得更加清楚。 海兽腕足甩动,啪的给他脸上来了一下。 多托雷:“???” 塔维纳尔:“呵,有趣。” 干得漂亮。塔维纳尔伸出手在海兽半透明的上半个脑壳上轻轻摸了摸,无声称赞。 多托雷直起身,脸上的细小红痕格外的显眼。 他按了按眉心,“具备少许精神污染,初步判定是深渊种……不过,你似乎不受影响?” “我正有相同的问题,多托雷,你当初是用什么作为原料,创造的这具身体?” 倘若那部分庞大无比的记忆并非她接触深渊魔物后脑子畸变出现的幻想,那问题来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直接出现在至冬国,甚至直接进入到这具身体仅仅只是巧合吗? 如果是,那么那以一直以来,自己所谓的那个“前世”又是怎么回事? 数据加载错误吗? 为什么会直到接触了这头来自深渊的海兽后才激发出那段被封印的记忆。 或者说,是谁动了她的记忆? 塔维纳尔郑重其事的看向多托雷的眼睛——好吧,隔着面具,完全看不见。 多托雷脸上的表情略微变化,既是恍然也有好奇。 他本着有问必答的好精神,直接将答案给出。 “你想知道你这具身体的原料?”他嘴角的笑意扩大几分,好像是终于有了长篇大论的机会,心情显得不错的样子。 “原料是由女皇陛下所提供的,一团近似于雾气的事物,没有具体的形状,时时刻刻都在扭动着变化出不同形状,有时候甚至会呈现出实验室里某个人的体貌特征。” “半数的刺激手段全部没有效果,反倒是执行的研究员出现了幻听幻视以及精神分裂的迹象。” “为此我不得不高频率的更换操作人员,几乎将整个研究所的人员都调动了,直至今日,研究所内还有半数以上的人时不时还会出现幻听。” 多托雷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看着塔维纳尔。 “你为了你的诞生,我们消耗了许多资源,甚至比我制作切片还要困难。” 塔维纳尔点点头,“继续。” 多托雷摊了摊手,暂时抛开资源损耗上的话题,转移回原本要说的后续: “它的特性相当奇异,能够自主分裂,只需要通过外部仪器调整些许参数,便能控制它的生长,最终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你。” 多托雷的这段话说得很慢,塔维纳尔仿佛能从他的声音变化中复现实验室里的情形,一团无形的雾气最终凝聚成一个又一个形貌相差无几的人。 光是这等想象,塔维纳尔就应该有种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很显然,至少多托雷是这么认为。 然而他从塔维纳尔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多余的神色,就仿佛那段与她相关的过往已经无法再触动她一般。 这与以往的几次交互反馈都不一样。 多托雷一下子有了探究的兴趣,“你似乎……已经不再害怕我了,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这次,塔维纳尔的脸上终于露出除开平静以外的表情。 她带着一丝玩味的眯起眼,“你猜。” “用你自豪的理论和学识,总结出我变化的开端,或许就能反推出一个真相。” 多托雷同样愉快的笑了,“我得承认,现在的你更有意思了。” 塔维纳尔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专注眼下该做的事。 多托雷拿出一个空着的容器,塔维纳尔捏起小海兽就要往里放。 海兽呜呜低鸣,腕足扒拉着塔维纳尔的手指,不肯离开。 “我的耐心有限。”塔维纳尔声音不大。 海兽僵硬的缩回腕足,自行爬进容器之中。 “看来短短的相处中它对你反而有了依赖,我最近刚好在研究某种对绑架者和凶手产生依恋情结的现象,倒是个不错的素材。” 塔维纳尔不咸不淡的撇开视线,“它后面还有用。” “放心,我对珍贵素材的爱惜远超你的想象。”多托雷笑着合上了容器,“而且我很怀疑正常的手段是否对它生效,还记得我们共度过的那些时光吗?” 塔维纳尔平静的看着他,“你想说我也有类似的特性?” 多托雷笑而不语。 塔维纳尔转身,迈出步子,身影逐渐隐去。 “留给你一个问题——在你看来,何为自我?” “这既是问题也是提示,它有关于我行为模式出现差异的真相。”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经找到答案。” 塔维纳尔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玩着夜色里安静伫立的宫殿,冰之女皇对于她的到来没有给出额外的反应。 “我都要怀疑您远隔重洋还要喊我把它带回来的要求是在涮我玩了,陛下。” 塔维纳尔的身影在空中闪现一瞬,接着翻卷着掠过长夜,向着东南的方向远去。 至冬宫内,寝殿中,长发曳地的冰之女皇站在高大落地窗前,从刚刚塔维纳尔停留的方向收回视线。 她转身向屋内,走到一张华美书桌边,轻轻在台灯的底座上扭动了一下。 旁边的墙壁上无声滑开一个通道,内里是一道向下的阶梯。 冰之女皇走入通道,身后的墙壁重新闭合,从外看去平整光滑,没有丝毫瑕疵。 她沿着阶梯下行,两侧亮起一排排火光,照亮前路。 阶梯下至尽头,是一扇漆黑的门扉。 第93章 来自过去的影子 漆黑的门扉立在道路的尽头,两侧的火光摇曳,门上的浮雕反射着橘红的火光。 冰之女皇行走间带起的气流让两侧墙壁上的回光微微晃动,它们就像是沉默无声的守卫,注视着这位尘世执政的到来。 除开脚步声和火焰燃烧的细响外,这里安静非常。 冰之女皇的每一步迈出都相当缓慢。 仿佛每一层的台阶都是需要谨慎小心对待的事物。 她缓步前行,蓝白混杂的长发拖曳在身后的阶梯上,却不沾染丝毫尘埃。 她神色冷肃,即便四下无人,她也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倦怠,庄严,神圣,一如在大殿面对众臣。 漆黑的门扉上,浮雕繁复,看不出描绘的究竟是何种事物,既像文字,又像是图画。 冰之女皇来到门前,这扇对开的门扉在无人推动的情形下自行向内展开。 迈步而入,这是一间高六米,占地一百多平方的房间。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收藏室。 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事物被分门别类的摆放在此,其中有些光看外表甚至无法猜测其用途。 有一些藏品年代都不能确定,仅能从外表的磨损程度判断其历史绝对不短。 更有甚者,完全是当今世界上找不出的物品,凝结着超越当今七国文明的科技水平的智慧。 冰之女皇走入这间私人的储藏室,在诸多人类智慧结晶中穿行,目光偶尔扫过藏品,神色淡漠无比。 她径直越过这些耗费了不知多少时间和精力搜集而来的藏品,走到对面的墙壁。 墙壁上,一道科技感十足的光幕展开,数以千计的数据流刷过,当光幕稳定下来,一面从上到下标注着诸多按键选项的界面呈现在冰之女皇的眼前。 冰之女皇动作不带一点迟滞的在光幕上连续点击,眼花缭乱的数据流不断刷新重组,在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而出。 [确定]/[取消] 两个选项浮在所有选项之上,一个标注着警告的符号被她一手扫去。 [确定] 冰之女皇手指触碰光幕,一层数据涟漪在她指尖落下的位置向外扩散,随之变化的还有她目前所处的大厅。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一扇虚幻的门慢慢浮出,凝实。 最后与现实世界的门别无二致。 冰之女皇随手关掉眼前的光幕,走过去推开那扇门。 闪烁着淡蓝色符文的门向里推开,淡薄的冰雾弥散开来,冰之女皇再度迈步,进入门后。 门中她进入后合拢,然后消失,身后的变为没有丝毫裂隙的墙壁。 接着,就连墙壁也随之消失了,不只是身后,四周以及头顶的阻隔都一点点消退,仿佛回到了属于它们原本的虚幻世界。 而失去了阻隔后,这个空间变得空前的巨大。 向上看是灰蒙的天空,此刻正有雪花飘洒下来,四周的远处则不断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而在最远处,高耸的冰山立在天地的尽头。 冰之女皇冰蓝色的眼眸转动,看着眼远方的群山,皑皑白雪覆盖其上,沉默的回应她的注视,寂静无声。 卡啦—— 一声冰面破裂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冰之女皇将视线从群山收回。 在她往前的几十米处,是一个有着人工雕琢痕迹的,方方正正的水池。 池水表面早已经在风雪不歇的雪原上冻结,从表面看不到水池的下方。 不过,水池表面凝结的那一层冰已经出现裂痕。 冰之女皇走到了水池旁,俯视着池中的变化。 又是连续不断是破裂声,方形水池中的冰面有更多裂纹延伸展开。 碎裂的冰块漂浮游移,露出其下黑色的池水。 一只黑色的,仿佛就是那种黑色池水构成手从水中探出。 那只枯瘦无比的手摸索一阵后,抓住了水池的边缘。 又过了一会,另一只手也从中探出,抓住了另一边。 黑色的液体滚动着,一个脑袋也跟着冒了出来。 那个脑袋一开始没有具体的五官,但在暴露在空气中后,它的面部就开始扭曲蠕动,眉骨逐渐突出,鼻梁隆起,脸庞缩小…… 慢慢的,它变成了一张许多至冬人都熟记于心的脸孔。 冰之女皇从始至终直视着水池之中的所有变化。 她看着水池中出来的怪物,看着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庞,冰蓝色的眼中并不多少诧异或是错愕。 她似乎对这样的变化早就有所知晓。 水池中的黑色怪物用两只手抚摸着自己新捏出的脸,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它漆黑的脸逐渐抬起,两只眼睛里亮起一片猩红,满含恶意的赤红眼睛对上了冰之女皇的那双冰蓝眼瞳。 怪物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个饱含戏谑的,嘲弄无比的笑容。 它对着冰之女皇张开臂膀,仿佛在展示它的新身体。 回应它的是雪原上骤起的暴雪。 就连可能存在的尖叫和嘶吼都被磅礴无尽的风雪淹没掩埋。 当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暴风雪停歇下来,水池中已经没有了那黑色怪物的痕迹。 整个水池便散落了一地的黑色粉尘,它们被风雪切割得比沙粒还细。 水池被白皑皑的雪覆盖,雪融入黑水中,逐渐形成新的冰层。 累积了先前的碎块后,新的冰层会更加的坚硬和牢靠。 冰之女皇转身,走向来处。 科技感十足的光幕在她面前展开,她手指点触,先前的墙壁和天花板又从虚幻之中凝实。 这里变成了一间不算大的普通房间。 而身后对应水池的,变为了一面一人高的全身镜。 镜子周围镶嵌有宝石,精美华丽。 只是那面镜子中,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一扇普通木门,站立在镜子与门之间的冰之女皇不在镜子中。 门被打开又关闭,空荡荡的房间中,仅留下全身镜孤立在那里,头顶的灯光为镜子背面打下一层黑色的阴影。 那阴影相较于正常的影子显得格外黑暗,犹如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然而房间里除开镜子本身外什么都没有。 于是阴影便沉寂了下去,等起着下一次的苏醒。 塔维纳尔飞行在海面上,她的身影已经融入风中,丰盈的元素力完全能支撑她如此的浪费着。 等到感觉风元素的消耗到达一定程度后,她便下降至海面,然后附身沉入海中。 长发在一瞬间延长数倍,右臂上的元素符文亮起,她的速度瞬间提升至原本化风的五倍。 过往游鱼纷纷避让,她的周围迅速清空。 一只有普通小渔船般大的肉食鱼类原本正悠哉悠哉的摆动着鱼尾,在塔维纳尔靠近向这边的一瞬间就好比遭遇了什么无比恐怖的天敌一般,迅速向下扎入深海。 塔维纳尔朝着下方的黝黑深海看了一眼,略微勾动了一下嘴角。 她继续朝前,发丝间冒出的银白色字符自发汇聚组成一道圆环,圈在塔维纳尔的周身,明灭不定。 这是她记忆复苏后紧跟着获得的法术之一,与提瓦特现有的力量体系完全不同,效果是全方位的属性增幅。 借助这些,她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那艘原定的客船。 她可是付了钱的! 海上升起的朝阳撒下了第一抹晨辉,照在了茫茫大海上。 从至冬出发的客船在遭遇了昨晚的波折后,仍旧不偏不倚的行驶在既定的航线上。 彻夜未眠的达达利亚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清晨的风洗涤着肺腑中积攒了一个夜晚的浊气。 看着初升的朝阳,达达利亚做了个拉伸动作后,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钓鱼的那套装备拿出来。 钓鱼能让他重新平整住思绪。 就在他迈步准备离开时,直觉般抬头望向天空。 还不算明亮的天空中,一阵海风盘旋而过,在船只的上方停下。 达达利亚的嘴角扬起,熟悉的元素力波动,是那家伙不假了。 塔维纳尔的身影从风中显出,动作轻巧的落到了船帆最顶的瞭望台上。 她早在看见船只的时候切换回了飞行模式,并抽了衣服上的水。 不为别的,就是单纯觉得这个降落姿势更帅一点。 而在瞭望台停下的同一时间,塔维纳尔低下头,看向甲板上的人。 达达利亚朝她挥了下手。 “早上好啊,能这么快看见你真不错!” 他声音在此刻本就安静的甲板上格外响亮,很有精神。 塔维纳尔一步踏出,身影再度消失,紧接着达达利亚感觉到身前有风凝聚,塔维纳尔从中走出。 “你这移动方式,还真是有意思,好像只要是风能过的地方你就能出现,很适合潜伏啊。 不知道师父会怎么看,要是有机会再遇到她,我可一定要问问。” 达达利亚发自内心的赞扬道,摸着下巴眼睛微眯,似乎已经在考虑后续那句话的可能。 “对了,那海里的深渊魔物最后是怎么处理的,能透露一下吗?” 塔维纳尔看了看周围,来往的零星几个水手虽然会时不时张望这边,但都很自觉的没靠太近。 “后续的事情博士接手了,在至冬宫门口,这也是女皇陛下允许的。” 塔维纳尔说着说着眉头一皱,正当达达利亚以为有什么问题时,一阵鸣响打断了后续即将出口的话语。 “我还没吃早餐。”塔维纳尔说着径直转身,朝着餐厅走去。 达达利亚跟了上来,他这一大早同样也是连滴水都没喝过。 在餐厅解决完早餐后,两人并未着急离开。 “先前你说过的,你的师父,以及你十三岁那年外出冒险的经历,我对此相当好奇。” “一直都说愚人众的公子大人是女皇陛下的利刃,这把仿佛裹在天鹅绒中的利刃锋锐无比,每次出鞘,都是伴随着鲜血与硝烟。” 塔维纳尔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注视着达达利亚的那双无光眼瞳。 “你年少成名,一路踩着赫赫战功登上愚人众的高层,可一直以来,我都从未听说过你的武艺师出何人,拥有那种极致的武技,你的师父总不该在这片大路上籍籍无名。” “除非……” “除非她不在这里。”达达利亚接过了后续的话语。 塔维纳尔打出一个响指,无形的屏障将两人所在的这张桌子包裹,来自外部的一切声音像是被切断般戛然而止。 “请继续。”塔维纳尔摊手做出邀请。 达达利亚看了看四周,对此情况倒是没有询问,手撑脸颊露出思索的神色。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记忆,又组织了相应语言后,达达利亚才重新开口。 “在十三岁那年,我就如同每个渴望做出大成就让家人称赞的孩子般,带着一把匕首和一个背包就跑出了家门,开始起我的冒险……” 塔维纳尔扮演着忠实的听众,并不发表意见,任由达达利亚的讲述逐渐铺开,她仿佛能看见在时间那头,有个少年只身走入冰雪森林。 他遭遇了突然的风雪,在森林中迷失方向,还遇到了一头凶狠的,饥饿了很久的熊。 直到这时候,塔维纳尔抬了下手,表示自己有问题,“你说,你遇到了一头熊?” “是的,现在想想我那时候还真是不走运,被熊追着跑了一路,最后爬上树都没能甩脱它。”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 “那你最后是怎么逃脱的。”塔维纳尔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现显出少有的专注。 达达利亚有些疑惑,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回答,“后来,有个拥有神之眼的人出现,把那头熊干掉,我就脱困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塔维纳尔问。 达达利亚本能的回忆起来,“个头不高,看起来也冷冰冰的,用一根看起来是法杖的棍子把熊硬生生敲死,非常凶残。”: “那脸呢?”塔维纳尔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脸……” 达达利亚眉头越皱越深,捏着太阳穴闭上眼,在记忆里翻找起相应的片段。 “过去了挺久,具体样子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的头发很长,颜色的话,应该是和你差不多……嗯?” 达达利亚揉按额头的动作停顿,带着些许迟疑的抬起眼。 塔维纳尔坐在他的对面。 发色,眼瞳,身高,一项项特征闪过脑海。 记忆中,那张已经模糊人脸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第94章“名侦探” 达达利亚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 哪怕心底也许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还是试图维持住自己所剩不多的自尊。 至少,不要在大庭广众下爆粗口,忍住,他可以的。 手指微微颤抖,达达利亚不断深深吸气又呼出。 “喂喂,我说啊……”达达利亚故作坚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你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吧?” 塔维纳尔抬了抬眼皮,“我可没那个本事,直接在你记忆里动手脚。” 达达利亚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他灌了口桌上的酒水,那坚强的笑容终于失去了控制。 抬手捂住脸,他声音带着一种被深深戏耍后的无奈,和至今搞不清楚缘由的憋屈: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一个刚刚担任巡查官两年半,前半生空白得犹如没有一样的家伙是怎么出现在我孩童时期的记忆里的!而且好几年过去你都不长个的吗!” 塔维纳尔瞬间沉下了脸色。 “你以为我不想吗?”她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明显的情绪起伏,“两年啊,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每次量身高的结果波动完全取决于我当天穿的鞋,我手下那群小屁孩里最矮的那个都已经高出我一个头,我身为长官的威严何在!” “等等,我们不是在讨论你在我十三岁那年救过我一次的事情……吗?” 达达利亚徒劳的伸出手,想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到没边的话题拉回,然而塔维纳尔还是持续不断的碎碎念着,有种正逐步失去理智的美。 “我迟早有一天要把博士挂在至冬城市政厅的广场上,让维克多利亚拍照登报……” 些许奇异力量在她周身生成,达达利亚看见塔维纳尔的头发中似乎有什么类似光点的东西在若隐若现,仅仅是看了一眼,达达利亚就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眩晕起来。 餐厅里的普通人偶尔转移视线看向窗边的这桌时,一股怨念突然就在心中腾起,排解不去,只觉得碗里的食物一瞬间都不香了。 虽然塔维纳尔早就用自己回想起的某种法术对自己这一桌进行了声音上的隔绝,但她周身漂浮起的特殊场域仅仅凭借视觉就已经能够带来影响。 好在,塔维纳尔陷入自我怀疑的时间没有持续太多,在餐厅里开始频频传出叹息声和各种对生活不顺的抱怨时,塔维纳尔终于稳定下来,那股特殊的场域也随之消散。 她看向对面,达达利亚满脸无欲无求的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你在干什么?” 塔维纳尔虽然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问了出来。 “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出生,以及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有个狗屁的意义,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点份薯条。” “这两者有关系吗?” “吃饱了去做你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塔维纳尔后仰着椅背,姿态随意。 达达利亚揉了揉僵硬死板的脸颊,总算找回了点精神。 “呼,看来以后和你聊天还真得注意点。”他有些后怕的笑出声,“这可比深渊魔物的影响大多了,不过放心吧,这种影响不会太久的,等我把当年那头魔物干掉,距离打败你就又近了一步。” 敢情把自己当成挑战目标了,那还真是谢谢你啊,塔维纳尔心底翻了个白眼,为了防止话题又一次跑偏,她主动开口道: “现在,我们继续最开始的话题吧,那时候的你在遇到我以后,去了哪里?” 达达利亚重新露出回忆的神色,脸上笑着,神情中带着些许怀念,“深渊,我掉入了深渊。塔维纳尔,你知道深渊吗?” 塔维纳尔轻轻摇头,“了解不深。” “那是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另一副光景,规则混乱,随处可见倒悬的山脉和倾斜的空岛;四季无序,可能上一秒还酷暑难耐,下一秒就会飘起雪花……” “那里到处都是空间乱流,那些乱流连通着往不同的区域,有的甚至直接连接到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 塔维纳尔认真的听着达达利亚的描述,这些都是今后可能会用的上的情报。 等到达达利亚说完,停下喝水的间隙,塔维纳尔针对几个问题开始了询问:“关于你所去往的深渊,在那里也有天空和昼夜变换吗?” “有,而且虽然天气随时都可能变化,但昼夜的更替却相当的规律,与其他的不规则相比,这样的规律反倒显得格外特殊。” 塔维纳尔点头,“那么关于你在深渊之中的所见,那里的生态处于何种模式?” “虽然那边的生物长得和正常动植物不一样,但强者生存这一点是不变的,它们同样需要捕食和生存。”达达利亚摸着下巴。 “不得不说,那边的各种魔物都具备相当强大的力量,不管是哪方面来说都如此,而且一种大型魔物一直占据着最高的生态位,它们长相不固定,比较统一的的一点就是可以对其他生物施加精神上的影响。” 说着达达利亚探究的视线转向塔维纳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类似的特质,而且层次不低。由此,我有个小小的怀疑。” 塔维纳尔手指在桌面敲了敲,“你说说看。” “塔维纳尔,与我相比,你的来历可神秘了不知道多少倍。” “直接被女皇陛下册封,却不是由愚人众内部晋升渠道而来,除开我刚刚回忆起来的一部分,你在这世界上的踪迹未免太过干净了,加上你昨天表现出的种种与海中那头怪物相似的特质,我在想……” 塔维纳尔好整以暇的眯起眼,神情淡淡。 “你会不会才是真正来自深渊的那个呢?”达达利亚歪起头,露出尖锐的犬牙。 “你看,我是在与你分别后不久跌落时空裂隙才进入的深渊,而在当时,你是除我以外那附近唯一的人了,那道裂隙,是否也是你往返两个世界的大门呢?” 塔维纳尔象征性的鼓掌,“不错的推理思路。” “所以,回答一下吧,我的猜测正确与否?” 达达利亚自以为看穿了对方身上的迷雾,这样一来,自己的当时能凑巧被这人从熊掌下救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一个来自深渊之下的人物,能在之后跨过种种公开考察被女皇陛下直接招揽也就正常了。 完美的论证,逻辑自洽,原来推理也不是很难嘛,这群同事一个两个的总说他只会用拳头,真实的自己也算是文武双全的好不好。 塔维纳尔看见他略显得意的样子,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忍心戳穿这孩子已经闭环的猜想。 过程正确,结论错误的典型。 “好了,我们来聊聊散兵吧。” 塔维纳尔转移了话题。 第95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散兵。 提起这个名字,两人都短暂的陷入了静默。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带着神之心离开。”达达利亚盯着桌面上餐盘的花纹问。 塔维纳尔随手拿起一旁还未开封的新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抿了一口,她才重新看向对面。 “我们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并非每个人都绝对的忠诚于女皇陛下。”塔维纳尔将酒杯放到桌面,“大部分人都是在为自己而活,他们的需要在愚人众能够得到满足,符合双方利益。” 达达利亚看向窗外的海面,“我不反对有自己想法的人,毕竟我也一样。只是,我没想到他跟我们的矛盾直接就在神之心上。” “他一直想获得一颗自己的心。”塔维纳尔叹了口气,“虽然此前与他的合作还算愉快,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只怕得跟他产生点矛盾了。” 达达利亚有些来劲,“你还和他合作过,稻妻的神之心获取吗?不过你还真是不小心啊,居然不自己保管雷神之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玩意还是我随手丢出去的。塔维纳尔低笑一声,“没关系,这一次我会保管好的。” “那么,你说你知道他的位置,说说看,在哪里,要提前做些准备吗?”达达利亚把玩起餐刀,指尖在刀背上轻轻抹过,笑容变得危险起来。 塔维纳尔将视线投射到安插在散兵头顶的【观测之眼】上。 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还在鸣神岛,我们到时候去找找哪里有异常,大概就是他的踪迹了。” 与此同时的鸣神岛。 散兵看着离岛那棵大树上飘下的红色枫叶,那火一样的颜色映照在他的眼中。 身旁走过的路人和来自外国的商贩来来往往,没有谁会在意他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陌生人。 这里也没有那家伙的消息。 虽然前段时间无意间听到了些许传闻,说有个银发的小姑娘出现过,但等他到这里,却并没有找到多少目击者。 跑哪里去了。 自从脱离愚人众以后,他的消息渠道一下子少了很多,如今想来,塔维纳尔那家伙居然连个私下联系的方式都不给他。 还说什么过段时间来找他要回神之心,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人间蒸发了呢。 摸了摸衣袋中那枚冰凉棋子,他垂下眼眸。 算了,不等了。 压低帽檐,散兵朝着不远处的海港走去。 更远些的地方,稻妻城中落樱满地,氛围安宁。 荧和派蒙从木漏茶室中走出,派蒙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看到什么好吃的都要暗示一下,荧无奈的跟在后面掏钱,只觉得自己的钱包越发干瘪。 可叹,钱包飘零。 这种时候荧总会情不自禁的看向派蒙那并不算多大的肚子,实在无法理解其中是如何容纳进那么多食物的。 “你在想什么?”派蒙看荧都不怎么说话,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了,稍微从手上的团子牛奶上转来一点关注。 荧抬起头,碧蓝的天空高远,万里无云。 “我在想,上次塔维纳尔和我说的事情,她说之后会来找我,但现在都过去快半个月了。” “她最近好像都不在稻妻城,不,整个鸣神岛都没人见过她。” 派蒙小小的叹了口气,“你还在想那件事啊,我们都讨论过好几次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记事情的,但是在派蒙这里,愚人众的第八席一直都是观众,没有什么女士。” “不过现在想想就觉得她真的好过分,最开始和我们一起救特瓦林的时候看起来人还不错,可是后面在教堂居然直接用风把我吹飞了,还打了温迪。” 荧看着派蒙皱起的小脸,脑中闪过的确实截然不同的记忆。 她们之前返回蒙德找过当时参与特瓦林拯救事件的人确认过,包括温迪在内,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八席观众兼巡查官,塔维纳尔,这样看起来好像就只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差错一般。 但是荧相信这绝非自己的问题。 尤其是在塔维纳尔曾经找自己确认过这件事后,尽管大家都说没有女士这号人,可她记得,塔维纳尔也记得。 所以,是大家出了问题,有什么人改动了大家的记忆和认知,她和塔维纳尔才是豁免的那个。 那会是谁呢?那个曾经阻拦自己和哥哥离开的神明吗? 还有,如果自己不受影响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是提瓦特人,那塔维纳尔呢?她又是因为什么? 随着这些想法的浮现,荧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安全了。 还是早点和哥哥离开为妙。 不过一说起她那个哥哥,踏上稻妻之旅前那人和自己的话就相当的莫名其妙,非要她走完七国再说。 哼,等她解决完这些事情,指定没他好果子吃! “而且我们不是在这期间回过蒙德确认了嘛,你应该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或者按照阿贝多的说法,就是无法接受自己和那样的人成为朋友,所以自我欺骗啥啥啥的那种现象,具体名字我不记得了,反正你知道意思就行!” 派蒙把一份三彩团子塞到荧手中,“好啦,吃点东西,别想这么多,我都替你觉得累。” 塔维纳尔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变得模糊,天花板似乎都在旋转。 “塔维纳尔?搭档?” 达达利亚的声音像是隔了层厚厚的棉布般,听不真切。 塔维纳尔挣扎着眨眼,看向自己手上的酒瓶。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瓶喝的来着? 这个想法一点点冒出,她还没等到思考出答案,身体就不收理智控制的动了起来。 撤掉隔绝声音的屏障,她跳上了桌台。. “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吧——”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然后,整个餐厅的桌子都被她扬起的风卷上天…… 第96章 错过 当塔维纳尔醒来时,又是一个傍晚。 海面上还能看到半个太阳,塔维纳尔看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她躺在床上,眼中一片空茫。 失智的片段被她自己和《记叙之书》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太特么尴尬了。 而且还是梅开二度。 她嘴角抽动着捂住自己的脸。 咚咚咚,敲门声恰巧又在这时候响起,仿佛算准了她清醒过来的时间。 塔维纳尔直挺挺的坐起,下床,面无表情的拉开房门。 一个雷莹术士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晚上好,阁下,公子大人派我到时间喊您起床,有什么需要吗?” 塔维纳尔摆手,“目前没有。” 她本想按照上次那样在房间里宅上几天,话还未出口,眉头一皱。 时间宝贵,自己这一趟去稻妻可不只是找散兵。 就算尴尬症犯了,也得忍着。 谁叫她是观众和巡查官呢。 “公子在哪?”塔维纳尔问。 “报告,公子大人的话,现在在甲板,钓鱼。” 塔维纳尔朝雷莹术士点点头,踏步向前。 雷莹术士在后面疑惑的歪了歪头,这和同事说的不一样啊。 算啦,观众大人的想法怎么是他们随便就能预测的呢。 雷莹术士这样想着,又露出笑来,一摇一晃脚步轻快的走了。 甲板上。 达达利亚手臂撑着船舷,遥望着远方落下的残阳。 夕阳撒在海面,镀上了一层橘红。 从某些角度看,像是血一样。 清风掠过,塔维纳尔从他后方出现。 “你的手下说你在钓鱼。” 塔维纳尔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淡无痕,她扫过达达利亚手边,看见了放在一旁的鱼竿。 “不知道为什么,海里的鱼都是避着我们的船游的,你有什么头绪吗?”达达利亚笑吟吟的回过身,话语意有所指。 塔维纳尔上前几步,来到和达达利亚并排的位置站定,视线投向海中,没有回答。 她当然知道原因。 不久前海兽在船底下被她切断腕足时,有不少血液沾染到了船只的地步。 海里那些灵敏非常的小家伙自然不敢靠近。 达达利亚已经认定了这人来自深渊,也不再多问什么,转移起话题。 “餐厅那边打扫了一个下午,勉强整理好了被你掀翻的桌椅,我说啊,你酒量就这么小吗?我跟你说,我师父虽然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过可海量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触动到了达达利亚,对于塔维纳尔,他选择不再遮掩自己曾经在深渊的生活。 不过,那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本来就不可思议,原本他不愿意透露的原因还是觉得和不了解的人说这些完全就是浪费。 幸好,现在有个人可以听自己讲了,这么多年的守口如瓶还真是差点给他憋死。 塔维纳尔对于这些深渊情报来者不拒,只会在必要时嗯上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终于,等他说累了,塔维纳尔手指点了点船舷,似乎犹豫了一下。 “我之前和女皇陛下提过,关于在文化方面给愚人众和至冬宫做宣传。” 塔维纳尔认真的抬起头,“如果我把你写成第一册的主角,你会介意吗?” 达达利亚闻言顿了顿,他看起来短暂思索了一下。 “不能把我写得太弱。”达达利亚摸着下巴想了想,神情认真无比,坚决的看向塔维纳尔,“尤其是璃月的那部分。” 你还记着啊,塔维纳尔有点无语,不过还是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璃月和深渊都不好写,嗯,你觉得公子的崛起史如何?” 达达利亚嘶了一声,“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我可以在封面或者结尾留战书吗?” 塔维纳尔险些以为自己听漏了,“战书?给谁?” “仆人,我之前好几次挑战都被她无视了,我记得你那个报社现在规模还挺大的,这样一来,她总不能当做没看见了……” 塔维纳尔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直到达达利亚的目光逐渐从期盼转向不解,塔维纳尔才伸出手竖起大拇指表示了自己的肯定—— “可以。” 之后的航程中,借着空闲时间多,塔维纳尔先是完成了对达达利亚采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整理资料,最后在抵达稻妻前的最后一天肝完了初稿。 活动了一下僵硬酸涩的手指,塔维纳尔看向海的那一头,稻妻的土地已经可以较为清晰的观察到了。 她将视角转向散兵,看见那孩子正从摇晃的船上下来。 周围一片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但建筑风格以及行人服饰和蒙德、璃月或者稻妻都截然不同。 在他们坐船来稻妻的过程中。 散兵,跑须弥去了。 塔维纳尔淡定的将视线收回。 无所谓,反正她本来的主要目的只是混活动剧情而已。 《记叙之书》这段时间都没录过什么亲身经历的大型剧情,只是照常的收录一些真实历史,别给人家饿着了。 于是,她转而又把监控界面调到了荧头顶。 荧在稻妻跑来跑去,借助传送点疯狂来回,看起来是在做每日委托。 因为闲来无事,塔维纳尔就跟着看了一个白天的直播。 直到船只靠岸,达达利亚过来敲门。 “走吧,去找散兵。” 达达利亚笑容灿烂,似乎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斗争而兴奋,跃跃欲试。 塔维纳尔:“……” 怎么说呢,散兵已经不在稻妻,只怕你要失望了。 这次来稻妻最主要是想蹭一下当初做过的那个版本活动——谜境悬兵。 因为是个限时活动,无法在图鉴里回顾,塔维纳尔对它的记忆远没有主线那么清晰。 她能记得的是,稻妻因为一些原因,一个叫做“诀箓阴阳寮”的秘境,旅行者前往调查,在秘境中遇到了前来稻妻追查神之心的公子,最终一同攻克了秘境。 她隐约还能想起达达利亚曾经在这里发表过“你不会不要我吧,不能这样旅行者”的豪言壮语。 以及,他在秘境里打得好像还挺开心的。 这样一想,关于散兵去向的隐瞒,塔维纳尔心里仅剩的一丝愧疚也平复了下来。 反正须弥还有博士,女皇也有让自己悠着点,不要再对剧情下重手。 所以,经验告诉她,可以摸了。 第97章 只要胆子大 重新踏上稻妻的土地,塔维纳尔居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感怀。 这里的景色和自己离开前相差不大,要说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勘定奉行的那帮人客气了不少,对于外国来的游客商人的敲诈有所收敛。 毕竟现在正在严查。 没谁想以身试法,尝尝雷霆的威光就是了。 说起来,即使女士被强行抹除,这个世界的剧情也还是改变了。 塔维纳尔的目光望着漫天飞舞的红叶。 有关于枫原万叶以及海祈岛的整段剧情都没了。 世界抹除了罗莎琳,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 却没有强行修正让这部分命运。 原因塔维纳尔不得而知。 不过短短两个月内,她自己本身的变化就不小,得知了自己大概率是某个古神化身,而且人证物证也都有了 ——那小海兽就差直接抱着她的腿喊老乡了。 这样一想提瓦特还真是热闹,那什么外来之人远不止四个嘛。 根据博士透露的只言片语和公子讲述的见闻,这玩意深渊里估计都扎堆了。 事到如今,这个世界的未来究竟是何种走向,她对此表示相当的好奇。 冰之女皇计划如何推翻天理,足迹PV中最后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 “从世界之外,我们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 “高天之上的神座并不是为你预留的位置……” “击败我,向我证明你比我更有资格拯救她……” 塔维纳尔嘴角一点点浮出笑意。 戴因斯雷布。 自己此前因为保守策略错过了两次和对方接触的机会,不知道哪天能不能再碰上他。 当然,要在确保不搅出大动静吵醒天理情况下接触。 毕竟那部分属于“前世”的记忆并不完整,她的先知先觉只到须弥主线结束。 神游间,塔维纳尔觉得有一只手朝着自己拍来,本能的虚化进风里躲开。 那只手拍了个空,手的主人踉踉跄跄向前栽倒,就顺势翻了个跟头,重新保持住平衡。 “哎呀妈呀,真是好险,本大爷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荒泷一斗理了理头发,朝着塔维纳尔咧嘴一笑: “可算让我碰上了,这往风里钻的能力就是你上次能走得那么快的原因啊,呼,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塔维纳尔一时间居然有些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我还能影响到你睡眠质量吗?” 这时后面几个小青年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荒泷一斗来劲了,拽过一个小弟,“你看啊,你们老大我可没瞎说,这就是闹鬼的真相,吓死了我这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 此刻的塔维纳尔总算是注意到了荒泷一斗脸上那有两道极为明显的黑眼圈。 呃,这鬼族从某种层面上来看,还真是挺厉害的。 虽然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把人吓着的。 她明明这么阳间。 好吧,得承认,她在情绪失控后给人集体上负面效果的时候还是有点掉a值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几个幕府军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在这里!” 荒泷一斗往后一瞅,顿时皱起脸,“又来?” 他招呼几个小弟,一遍跑开一边挥手道别: “下次再见啊——我们斗虫一决胜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豪迈的笑声传来,远去。 荒泷一斗说得好像两人是认识了多年的挚友一般,情真意切 塔维纳尔:“……” 紧接着,一队幕府军就这样从他们旁边冲过去,并对两个愚人众高层不理不睬。 达达利亚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单手撑腰,由衷的感叹:“嚯,真厉害。” 你这是在欣赏吗…… 塔维纳尔,吸气,呼出。 要专业。 “分开行动,你去到荒海那边转转,我去稻妻城打听下消息。” 达达利亚没有多少异议。 或者说,有人愿意主动接过情报收集的任务他还相当满意。 “好,到时候见!” 达达利亚说完直接就跑了,非常之干脆。 看着青年没有耽搁直接就出发后,塔维纳尔也不再停留,身影化入风中,带起几片枫叶吹向鸣神岛那座高耸入云的影向山。 清风拂过,塔维纳尔的身形再度从空气中踏出,已经是到来鸣神大社。 因为之前塔维纳尔时常进出鸣神大社,甚至还穿着巫女服到处晃悠过一阵子,鸣神大社的巫女还记得她,很快就去禀报,将她引到了八重神子面前。 “哎呀呀,小塔维这么久不见,有没有长高呢?” 八重神子一见面就露出了招牌笑容,绕着塔维纳尔转了一圈上下打量,遗憾的叹息出声: “看来至冬发育没跟上啊,甚至都瘦了……” 塔维纳尔眼皮跳动,“八重宫司大人也还是老样子,喜欢开玩笑。” 她端正神色,“我听闻稻妻如今正处于百废待兴之际,此前锁国令的影响正在消去,估计用不了多久,贸易便会重新兴盛。” 八重神子站在塔维纳尔身侧,伸手撩起银白色的长发打了个圈,好笑的摆摆手,“小家伙,跨国贸易的话是要跟勘定奉行谈哦,我啊——不管这些事情。” 塔维纳尔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宫司大人,我想说的事情和八重堂有关,您不是喜欢新奇的故事吗?” 这倒是让八重神子起了几分兴趣。 她眼中划过一抹好奇,“哦,都是些什么样的故事呢?” “一些,凡人群体中诞生的大胆想象。” 塔维纳尔放下行李箱。 在八重神子好奇的注视下从一侧取出了几份手稿。 这是维克多利亚等人在她的指示下在这半年来撰写的小说,参照对象上至到至冬大商人和政客,下至冒险家协会总部以及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 报社的工作让他们累积了许多抓眼球的素材,且因为有塔维纳尔在的原因,他们底气十足,写得相当大胆。 只要不犯法,可劲整,老板撑腰就是大气。 看到这一摞手稿,八重神子感兴趣的抬抬眉毛。 从塔维纳尔手上接过手稿,不紧不慢翻看起来。 《转生愚人众后我在线当记者》 《霜雪王座:我是冰之女皇的狗》 《巨龙只是想睡觉》 八重神子不掩自己流露出的兴致盎然,这些故事,虽然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手稿,但不管是叙事还是节奏,都把握得相当有水准。 她收拢这些手稿,笑吟吟的看向塔维纳尔。 “你还真是一直都能带给我新鲜感,后续的故事我相当好奇,那么,以出版商的身份,我们来谈谈价钱吧。” 第98章 小说爱好者的共识 和八重神子的交流相当尽兴。 两个都算是小说爱好者不说,见闻也都足够广博。 八重神子是活了几百年的狐仙,游戏人间,肚子里装的精彩故事那叫一个丰富。 就连她口中一些充满神秘色彩,听着就像是小说故事一样的经历,都被《记叙之书》判定为了真实历史。 收获如此丰富,塔维纳尔自然也不吝啬她的故事。 如果放在之前,她或许只能讲讲自己看过的诸多小说以及一些前世奇闻,但在收回来到提瓦特前的真实记忆后,她能说的只会多不会少。 漫长的时间中,她所见所闻的一些事情即便不算经常,在她的叙述下也会显得格外的吸引人。 八重神子甚至调笑她在用写小说方式跟自己说话。 “你的用句习惯让我想起一些事情。”八重神子单手支撑着下颌,笑容玩味。 “那本名叫《霜雪王座:我是冰之女皇的狗》的小说,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自己写的?” 塔维纳尔干咳一声,“书名只是吸引读者的方式而已,你看过以后也应该知道内容还是比较正经的。” 八重神子笑容不减,“我不否认,语言诙谐,情节连贯,都勾起我对那个风雪国度的好奇心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讲真的,书名不会是你的心声吧?” 八重神子就像是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新奇玩具,塔维纳尔很少表现出这种稍显局促的样子,她可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塔维纳尔一阵语塞。 “我忠诚于我的陛下不假……” 她想解释,八重神子却按住了她的话头,两只耳朵抖动了一下,“哎呀呀,高洁的神明皇帝和她最信任的忠犬守卫呢……” 塔维纳尔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和冰之女皇的人设以及关系,竟无言以对。 八重神子看到她不说话,无比愉悦的笑了起来。 “这种设定虽然有些老套,但能在小说史的长河中经久不息,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看好你哦……” “所以——小说后半部分什么时候写完?” “回头一定补上。”塔维纳尔真诚无比的保证。 两人一直聊到夜晚降临,期间初步确定了和八重堂的合作策略,以及在未来小说出版领域的发展计划。 星河在夜空铺开,塔维纳尔也就顺势在鸣神大社借宿了下来,省下一笔住宿费用。 虽然在至冬那段时间塔维纳尔打听到了潘塔罗涅最近心情不错,但看到客船餐厅损坏账单后他的心情是否能继续不错下去,塔维纳尔不能保证。 这段时间自己还是稍微避着点,免得触霉头,等账单累积得差不多了再一起报销。 如果说一张张小额账单过去是钝刀割肉,那自己攒一攒,最后给人个痛快好了。 如此顾及同事的心理健康,她差点都被自己给感动到了。 当然,要是她手下敢这么跟她玩,第一个就挂广场雕像上亮相先。 第二日。 塔维纳尔告别八重神子,从神社飞往稻妻城。 清风徐来,她掠过白狐之野,看着下方的一片葱郁,感觉心胸似乎都随之开阔起来。 举目四望,海天开阔,远方人烟袅袅,身体化风后轻盈无比,一时间,她有种枷锁尽断的感觉。 就仿佛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真正的变为了一阵风。 自由。 而在提瓦特,自由一词总是会让人联系到那位代表自由的神。 她想起当初告别温迪时候听到的一句话,风神说会保佑她的。 种子让塔维纳尔获得了《记叙之书》,风系的神之眼让塔维纳尔能从高处全面的观察这个世界。 或许应该抽空回一趟蒙德。 在他的诗歌里,一定也都流传又这个世界的诸多故事。 塔维纳尔停滞在半空,朝着蒙德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过现在,升级《记叙之书》是首要任务。 塔维纳尔抽空调了下监控,她得先确定一下荧在哪里。 她目前的眼位只有三个。 散兵一个。 她自己的手下维克多利亚一个。 荧一个。 全部满额,哪个都不好抽调。 不然她都想往达达利亚头上先插一个了,也不知道哪人现在到哪了。 之所以不一起行动,主要是想降低荧的心防,毕竟两个执行官找上她,她多多少少会觉得愚人众又有阴谋。 虽然此前塔维纳尔和荧维持了较好的关系,但是加上公子就难免让人生疑。 至于塔维纳尔该如何接近荧,之前她可是说过会回来找荧解释历史修正问题的。 虽然是无心之举,但眼下正好能用上。 技能启动,塔维纳尔像是凭空多出了第二个视野。 以她现在的大脑处理速度,完全可以同时开着两个视野行动而不受影响。 于是她继续飞往稻妻城,并不断观察荧那边的状况。 只见此刻的荧和派蒙处在天领奉行的大门外,正在和一个人交流。 那人皮肤棕褐,头上扎着造型夸张的两个朝天辫,其间装饰尖锐的金属圆锥,身穿红黑相间的服饰,能看出璃月风格,但又改编得极为大胆。 整个给人的感觉相当的……摇滚。 塔维纳尔知道她。 辛焱,璃月的摇滚歌手,和云堇香菱关系不错,是来稻妻参加枫丹举办的演唱会的。 只可惜,来自枫丹的倒霉主办方因为遭遇海难无法及时抵达稻妻,干脆就取消了名为“红色巡回”的演唱会。 于是提前过来稻妻的辛焱被放了鸽子。 白跑一趟不说,辛焱的通行凭证还到期了。 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路子,最后她就在冒险家协会挂了个委托,托人帮忙想办法延长通行凭证。 于是这个委托便被荧接受了。 荧因为之前拦截第一百颗神之眼收缴仪式的举动在稻妻也算是小有名气。 虽然没有发生原定剧情里的那些事情,但雷电将军在那之后废除眼狩令和锁国令不假,稻妻百姓也都看在眼里。 于是,在荧的出面下,天领奉行的九条裟罗出面,解释了最近人手不足的原因,派蒙也相当热心的帮着荧揽下了新任务。 第99章 她的意志 九条裟罗带着新来的强力帮手一路前往荒海,塔维纳尔不紧不慢的远远跟着。 等抵达荒海,看着一地受伤的士兵,九条裟罗问过还能坚持站起的士兵后,才知道他们在秘境入口遭遇了魔物攻击,并有魔物沿着东南方向有人居住的方向跑了。 为了保证平民百姓的安全,九条裟罗决定兵分两路,她去追击那些跑掉的魔物,让荧负责秘境的调查。 “这么说或许有些多余,但请务必注意安全。”九条裟罗嘱托道。 “请放心。”荧声音不大却清晰,让人信服。 九条裟罗没再多说,带着手下追向东南方向。 荧和辛焱则开始清扫秘境附近跑出来的魔物。 几只丘丘人***脆利落的解决,荧来到秘境旁边稍作休息,眼尖的瞥见了秘境旁边一块石头上放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张薄薄的小纸片,不过却能看出人的形状,身上还穿着稻妻武士的那种盔甲。 “这是什么?” 派蒙也顺着她的目光发现了石头上的纸人。 “他是式神。” 一个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 塔维纳尔缓步走出,看着荧因惊讶微微睁大的眼睛,轻轻颔首致意。. “好久不见,荧。” 塔维纳尔一边走近一边说道:“自上次一别,还有些话没来的和你细说,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辛焱性格开朗,看看荧又看看走过来的塔维纳尔,不禁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走到哪都有朋友啊。” 荧呼出口气,“我也有不少问题想问你,不过眼下还有事情。” 塔维纳尔很自然的走到她们之中,看着刚刚他们讨论的那张小纸人,“式神,阴阳术造物,和璃月的符箓有差不多的功效,是蕴含特殊力量的事物。” “在稻妻,他们通常具备一定的智能和活性,你看。” 那张小纸人在无风的情况下动了。 看到纸人动了,派蒙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塔维纳尔抬了抬下巴,“他应该快醒了,既然在这个秘境旁边出现,那么和秘境的关系也不会少。” 几人等待片刻,那张纸人慢慢爬起,迷迷糊糊的睁开画着的眼睛,带着些许迷茫的呆在原地。 “小纸片,这位小纸片,你能听得到吗?你会不会说话?能沟通吗?” 派蒙抛出一个个问题,刚刚醒来的式神有些摸不清状况。 “我……昏倒了?”他终于反应过来,紧接着想起什么,语气陡然急促,“糟糕,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些出逃的魔物,它们去哪了?” “刚才有些魔物在这附近活动,被我们干掉了。”辛焱如实说道。 那式神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们,还好没有放跑它们,万一有伤亡……” “这座秘境是什么来历?和你的关系如何?魔物们是因为什么跑出来的?还有,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塔维纳尔出声询问,三个问题直指核心,正是荧一行人所关心的,也是她们这一趟出来的目的。 “我叫式大将,各位所在的这处秘境,名叫“诀箓阴阳寮”,我是这里的寮司,主管寮内一切事务……” 从交谈中得知,式大将和“诀箓阴阳寮”沉睡多年,前段时间因为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不仅让秘境中的魔物醒来,还打开了大门,魔物们因此跑出秘境,式大将想要阻止,但他失去了部分记忆和力量,无法彻底封锁大门。 另外,秘境中的魔物并非真正的魔物,同样是阴阳术的造物,击败过后会重新变为纸人。 由于式大将失去的记忆,他无法回忆起“诀箓阴阳寮”真正的用处,甚至连自己的制造者是谁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连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知道吗?”派蒙说,“不过没关系,如果进到熟悉的地方,失忆患者也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吧!” 用阴阳术制造魔物式神的行为听起来实在是让人不安,不过派蒙倒是不怎么担心,她们四个人一起组队简直嘎嘎乱杀。 “那么,进去看看,式大将,你是寮司,应该能控制秘境。”塔维纳尔将目光投向秘境入口。 辛焱在这时走到荧和塔维纳尔身边,低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想做个测试。” 简单地说,辛焱认为音乐是另一种语言,听者会在音乐中表露出真实,她打算以摇滚乐测试一下式大将是否心存恶意,又是否真的失忆。 式大将对此表现得相当坦荡,甚至没有一丝被怀疑的不满。 随着辛焱掏出乐器演奏完成,式大将也表露了自己的感觉后,听到那个回答,辛焱脸上露出笑容。 “哇,一首歌你就能想到那么多,我就只想到了一群人围在一起烤鱼。”派蒙看到式大将说出的感悟都惊了。 荧跟着笑了一声,然后带着点好奇的看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能说说你又是什么感觉吗?” 辛焱目光在塔维纳尔和荧之间走过一个来回,却并没有说什么,神情轻松的一起看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微微仰头回忆了一下。 作为一个古神化身,漫长的时光带给她的不仅是超凡的知识,在其他方面,不管是文学还是音乐,她的知识储备都非常丰厚。 因此她对于辛焱这种验证方法的理论有一定了解,知道怎样的回答能让人绝对的安心。 脑中那庞杂的信息早就已经编撰好了几十条完美的回答。 只是她不想那么说。 “我看到了冰封万年的雪山,皑皑白雪中的人类聚落在冰天雪地中坚守,文明的孤灯在漫长寒夜亮起,我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不过,我知道黎明快要到来了。” 塔维纳尔的目光从遥远的天际收回,看向辛焱和其他人,“如何?” 辛焱脸上表情平复下来,她的神色在此刻格外的认真。 “虽然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的意志绝对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为坚强的。” “不,与其说是坚强,倒不如用坚决来形容。”辛焱的手按在心口,她似乎还在为塔维纳尔的那番描述所震动。 “我被这样坚决的意志感染到了,这次来稻妻虽然错过了演唱会很遗憾,不过我却收获了不少意外之喜,请允许我保留这份心境在未来的创作中。” “也祝愿你所等候的黎明能早日到来。” 辛焱语气诚恳无比,嘴角笑意真诚又纯粹。 第100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式大将在众人准备好后,以寮司的权限打开了秘境大门。 诀箓阴阳寮是一个个不同的,不断变化的房间构成,里面会生出的魔物也是什么种类都有,最初的作用是训练士兵,好对抗稻妻当时魔物横行的环境。 当然,这一点目前还只有塔维纳尔知道,式大将由于记忆点缺损,连他的主人是谁都忘记了。 不过,即使知道这些,塔维纳尔也没有直接戳破。 为了确保《记叙之书》认可这作为一个完整故事,塔维纳尔只打算跟着众人走一趟。 当然,她没有太多时间,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之后要是荧这边推剧情速度不够快的话,她就得想办法自己找一些独立故事了。 进入阴阳寮,几人本能的观察了起周围。 塔维纳尔有【旁观者】的辅助,加上本意的寻找,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达达利亚的身影。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塔维纳尔最先出声,没反应过来的几人稍微慢了半拍,随后全部集中注意做好了防备。 “喂喂,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是什么预谋不轨的坏人一样。” 达达利亚从墙后走出,红色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摆动,飘荡在身后,青年转身面朝众人,露出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派蒙往荧的身旁靠了靠,眼角余光看到另一边的塔维纳尔,莫名有点心慌。 荧的目光从达达利亚身上转向塔维纳尔,虽然心生警惕,但此前塔维纳尔全方面的示好总归还是记在心头。 “巧合吗?”她看向塔维纳尔,寻求解释。 “算是巧合,我们在离岛就分开走了,能在这里遇到是我所没想到的。” 塔维纳尔看向辛焱,在她发问前先一步道:“这是达达利亚,我和他是冒险家协会的成员,这次一起行动,算是搭档。” 辛焱点点头,表示了解,“怪不得你们之间互相认识,原来都是冒险家啊。” 塔维纳尔点点头,又朝达达利亚道:“我们在探索这个秘境的来历,顺路帮这位式神寻回失去的记忆。” 她简单讲明了眼下的情况后,目光真诚无比的看向荧,“他还是很有用的,你不会不要他吧?” “……一起吧。”荧还能说什么。 不过,观察力同样不差劲的荧也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 就比如,塔维纳尔这一次目的性非常强,她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这一次却有意无意的将主导权揽了过去。 她似乎在寻求着什么东西,以及有什么在她身后追赶一样。 荧能感觉到,塔维纳尔身上的气质有了内在的变化。 变得更加自信与从容的同时,还多了一种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深刻的隔阂。 即使塔维纳尔站在身边,在近距离的观察下,荧也预料不到她的想法。 这些变化只有荧感觉到了。 式大将和辛焱都是第一次遇到塔维纳尔,达达利亚的关注点则是更偏向更为实际的那部分。 塔维纳尔看了眼《记叙之书》。 当前正在进行的故事获得了认可,摆到了持续输入的模式。 确定在这上面没有问题后,塔维纳尔开始了她的攻略计划。 “式大将,感觉如何?”塔维纳尔看向式大将。 “回到阴阳寮后,我逐渐有了熟悉的感觉,隐约知道自己能控制这里的一部分,开启部分房间,还有些式神的战斗技巧……” “这是个好迹象,走吧,往前探索。”塔维纳尔点点头,朝达达利亚道: “战斗的话就交给你了。” 达达利亚显然应允。 “我也会帮忙,把它们都烧成灰烬!”辛焱显然也被激起了热情。 派蒙咬了咬手指,“看来人多的好处也不少呢,荧,大家都很强,这下我们可以轻松点了。” 随着式大将打开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魔物的咆哮声也随之传来。 “要上了!”达达利亚双手之中水刃凝聚,头一个冲进了怪堆,顿时间,一朵朵水花大片飞溅。 荧和辛焱也立马跟上,荧用风元素聚怪,顺带扩散开辛焱的火元素,最后达达利亚的水人切过,狂澜掀起,大片大片的魔物被解决,碎在地上变回纸片。 塔维纳尔闲庭信步的走在最后,观察阴阳寮的同时偶尔丢个冰元素辅助,轻松无比。 派蒙远离最乱的区域,不希望自己被波及,又害怕自己一个人被新出现的魔物盯上,闪躲间,竟不知不觉的靠近了塔维纳尔。 感受到周边寒气的侵袭,派蒙忙不迭往旁边闪开几步,从塔维纳尔丢向魔物的攻击路径上避开。 “我说,你就不能看准点再打吗!”派蒙看到擦身而过的冰元素轻易将一只丘丘人打飞,一阵后怕。 “你太小了,刚刚没看清。”塔维纳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果干,“这个送你,就当是补偿了。”: “现在是吃东西的时候吗……”派蒙一边咕哝着,手还是诚实的伸出,捧住了纸袋。 塔维纳尔一边抽空丢几发攻击,一边看似平常的开口:“听说你和荧一起走了好几个国家。” “是啊,要不是她当初救了我,我就要变成鱼肚子里的晚餐了。” 派蒙看荧和达达利亚那边打得还算游刃有余,还是忍不住打开纸袋,闻着里面飘出的清香,靠到战场边缘吃起来。 “派蒙以前是做什么的?”塔维纳尔不经意问道。 派蒙吃果干的嘴巴停住,鼓鼓囊囊的转过头,两眼瞪大,看起来非常无辜。 她连忙咀嚼几下将嘴里的果干咽下,那张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警惕起来,“你为什么问这个,是有什么企图吗?” “好奇而已,随便问问。”塔维纳尔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少明显表情,“毕竟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个体,你有其他同族吗?” 派蒙狐疑的眨了眨眼,“你们不会是想把我抓去研究吧,告诉你,不可能的,荧会保护我!” 她说着马上飞往荧的方向,小披风飘动间在空气中撒下淡淡的星尘。 塔维纳尔无所谓的转开视线,挥手冻结了一只新出现在房间里的丘丘人。 第101章 第二个 等到清理完成,一地的纸片碎屑中,他们发现了一张看起来和式大将非常相似的小纸人。 “只是……”式大将回忆着,“这是我的拓本,是仿照我生产的其他式神,里面应该封存有部分我的记忆和力量。” “那就融合试试看!”派蒙提议着,她看起来就像是忘记了刚刚和塔维纳尔的谈话一般,将注意力放在了式大将身上。 式大将将拓本和自身融合,片刻过后重新睁眼。 “有什么收获吗?”辛焱期待的看着他。 “我的主人是……惟神晴之介,他是稻妻最初的阴阳师,精通符法,创造了我和这座秘境,并在这里隐居了很久。”. “其他的,还想不起来。” 式大将薄薄的手按住脑袋,看起来这些记忆让他还不是很适应。 达达利亚之前那段时间听了不少潘塔罗涅的理论,此刻倒是有几个想法。 “你的主人,会不会是想在这座秘境里锻炼自己,才创造出了这些魔物?” “以我的经验看,那些醉心于自己研究的人,到最后总会搞出一些大动静,比如这里的阴阳术出了什么问题,失控了,被当时的稻妻当局发现镇压,你也跟着秘境沉睡,直到如今再次醒来。” 式大将摇了摇头,“虽然我想不起晴之介的具体事情,但是本能告诉我,他不会在阴阳术这方面犯这种错误。 “而且,他不是没有责任心的人,不可能放着秘境不管,让魔物逃出。” 达达利亚哦了一声,抬手抵着下巴,“那就只有另一个猜测了,假如惟神晴之介是个恶人,创造这座秘境是要不断强化阴阳术,最终创造出可以成为武器的魔物。” “而你,就是他的帮凶。”达达利亚眯起眼睛,像是想看清什么。 “武器么……”式大将看起来有些低落。 面对达达利亚这种偏向恶意的揣测,辛焱有些看不下去。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式大将通过了我的测试,所以在我们这边是相信他的,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他。” 塔维纳尔看了眼沉迷阴谋论推理的达达利亚,出声调解,“只是猜测,有可能,但不大。” “在真相到来之前,任何猜测都只是猜测,想知道继续往前走就行了。” 她来到新的房间门前。 “继续吧,这里应该还有你的其他拓本。”塔维纳尔转身看向式大将。 至冬国,洁白的雪花飘落城中,街道上的人有点暂避到屋内,有的戴上帽子,神色如常的生活。 不歇的雪早已经是这个国度的常态,只有最温暖的那几个月份,他们才能偶尔看见植物的新绿。 要不是潘塔罗涅老爷投资修建了前往南边的大路,能够方便新式交通工具通行,让南边的粮食和木材源源不断运来,他们的冬日只会更加难熬。 在远离市中心的区域,有座造型不似至冬,带着些许须弥色彩的建筑。 许多身穿白袍的研究人员和学者在建筑中来往走动。 他们绷紧表情,不苟言笑,让自己显得理性而专业。 一间不算大,装修也尽量精简的会客室内。 多托雷看着手上的图纸,神色专注。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公式和字符,一般人很难看懂。 “女皇陛下希望您接下来以这方面的研究为主。” 送信的官员低着头,态度恭敬。 “女皇陛下的直接指令么……”多托雷放下图纸,朝对方轻轻颔首,“我会尽快安排。” 等到那名官员离开,多托雷后靠住椅背,盯着窗外缓缓飘下的雪花静默片刻,站起身来。 他将图纸放进一个文件夹中,将它压在一小摞纸张之上,带着文件夹走出会客室。 哒哒哒,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响起,沿途的遇到研究员纷纷贴墙站住,朝着这所研究院的***问好。 多托雷置若罔闻,直直走过他们。 研究员们等到他的背影远去,僵硬挺直的背脊才有所放松。 沿着楼梯下行至地下三层,多托雷越过一间间实验室,目光在一间实验室的门上稍作停留。 看到崭新的门轴和墙漆,门板也已经更换过,潘塔罗涅的效率还可以。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前。 走廊上垂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警告的标语。 多托雷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来到这条走廊的尽头,一扇合金制作的沉重铁门挡在面前。 输入密码,验证身份,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格外宽敞的房间,灯光明亮,墙壁雪白。 如果塔维纳尔在,她一定能认出这里。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始醒来的地方。 一根盛满不知名溶液的透明培养舱竖立在中央,围绕着它的是一根又一根大大小小的管线,连接着不同的仪器,数十个显示屏上标注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和图形。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闭合,博士走到培养舱前站定。 他的目光看向培养舱。 在那里,不知名的溶液中浸泡着一个人形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性,身高一米七左右,长长的银白色头发静静悬浮在水中。 面容精致,只是双目闭合,仿佛还在睡梦之中。 “等塔维纳尔回来,会很高兴自己有了个姐妹的。” 多托雷的笑容逐渐展露,他走到一边的一台仪器前,操作着仪器向容器内注入某种液体。 培养舱内的银发少女脸上一点点呈现出挣扎的神色,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还没休息够么?” 多托雷加大了剂量的投入。 银发少女的眼睫抖动,一双冰蓝眼瞳慢慢睁开…… 塔维纳尔感觉自己的心脏没来由的错跳了一拍。 她挥手甩出风刃扫开上前的魔物,原地站定。 她的目光遥望向某个方向,喃喃自语。 “要再快一些了。”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早点完成《记叙之书》的升级是没错的。 第102章 所谓冒险家们的生活方式 诀箓阴阳寮中,又一场战斗结束。 魔物们变化为最初的纸片,辛焱擦擦额头的汗水,略显好笑的看向大家。 “这里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承受着火元素力的灼热啊。” 塔维纳尔闻言看了眼其余人,确实只有辛焱一个火元素,和派蒙的无元素。 至于其他人,说出来能把普通人吓一跳,在场的有几个甚至不是单元素。 至于她,那就厉害了,四元素未来周本BOSS预定好吧。 “都休息一下,再前往新的房间。”塔维纳尔全程划水,并不需要休息。 不过考虑到辛焱,她还是提出建议。 于是,几人围坐到一起,开始恢复损失的体力。 塔维纳尔从一旁打破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个苹果。 虽然不知道这座阴阳寮里是如何保存的食物,但既然这苹果看起来是个苹果,闻起来味道也很正常…… 她咔嚓一口咬下。 很好,味道也是正常苹果,而且讲真的,酸脆爽口。 “哇,你上哪里找到的苹果。” 这个动静毫无疑问的吸引到了派蒙的注意力,也忘记要躲她了,就这样飘了过来。 塔维纳尔抬手指了指那边还有的几个箱子。 “应该还有。” 派蒙嘴巴张大,不可思议的后退半步,“你连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都吃吗?” “无所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我无效。” 什么来路不明,先不说这苹果很正常,它就算不正常,塔维纳尔也是照吃不误。 毕竟博士当初给的体质强化可不是闹着玩的摆设,之前在天衡山人贩子手上生吃***都没事。 她这自信满满无畏无惧的样子让达达利亚差点没绷住。 他表情里带着几分纠结,“可你酒精耐受不是很高啊。” 他至今忘不了塔维纳尔醉酒以后差点掀翻一艘船的举动,天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拉住的。 塔维纳尔表情一滞,眯着眼看向达达利亚。 “别这么看我,我又没说错。”达达利亚摊手耸肩。 “知道吗,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言外之意——不要逼我使用物理手段让你闭嘴。 然而达达利亚反倒是来劲了,“哦,要打架吗?来来来,正巧刚刚的魔物才是让我热了个身,如果是你的话……” 荧嘴角一抽,“你们两个,既然休息够了,接下来就打头阵吧。” 塔维纳尔顿时靠住了最近的墙,“突然有点头晕,这苹果有问题。” 她说着又咬了一口。 派蒙颇为无语的看着她,“有问题你倒是别吃啊……” 塔维纳尔一脸正色的摇摇头,“我怕你忍不住,替你吃了。” 派蒙嘴巴几度张开,一向健谈的她这时候居然想不出在这种场合下自己能说什么? 说塔维纳尔胡说八道? 可在谁都知道她是在胡说八道的情况下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和杀伤力吗? 说塔维纳尔油嘴滑舌不要脸? 先不提有挨打的可能,单单就凭借她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塔维纳尔的字典里是否有羞愧这个词组都需要打个问号。 总的来说,爱起外号真君,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你们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还是第一次参与冒险家团队,这就是冒险家平时的生活吗?” 对于辛焱来说,她看到的就是一群人之间的笑闹,只觉得这一趟稻妻之行真是收获满满。 各怀心事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五人一式神,就这样在完成了短暂的休息。 式大将感受着阴阳寮内的各种机关布置,寻找起下一扇门的开启方法。 塔维纳尔站在式大将的旁边,表情严肃,看起来又变成了那个掌控全局的观众。 一扇门出现在房间的墙壁上。 几人正要像前几次那样上前,塔维纳尔却喊停了大家。 “式大将,这扇门有些不对,你确定自己没找错?” 塔维纳尔看着门上的花纹,将它们与之前的几扇门对照。 不一样。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看不出,但是塔维纳尔一眼就对比出了其中的不同。 在阴阳术中,符文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属于正确大门的符文一直是一样的,偏偏这扇门与之前不同。 当然,仅仅是这些不同还不足以作证什么。 只是塔维纳尔恰好记得这部分剧情罢了。 在原本的剧情中,荧和辛焱等人因为进入到了错误的门后被强制送出秘境,只剩下达达利亚被留下。 这是由于式大将恢复还不够,对阴阳寮的掌握不够深的原因。 于是,在塔维纳尔的提醒下,一行人脚步停顿,式大将也重新感应分辨起来。 这下,重新感应后他也发觉了异常,即便他是个纸人,此刻也有种冒冷汗的感觉。 式大将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有你提醒,差点就被它骗过去了。” “骗?”派蒙不理解。 “这是阴阳寮内的机关门,会将闯入的人送出去,并在之后重新调整房间序号,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开启第二次。” 他重新找寻起新的出口,过了一会,原本的门翻了个面,塔维纳尔注意到上面的符文已经和之前的那几扇门没有什么区别了。 “呼,这下没问题了。”式大将擦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 几人慢慢的推开门,塔维纳尔也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 好在直到他们顺利进入下一个房间,意外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新的魔物在前面嘶喊着奔来,达达利亚的拉弓搭箭,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奔来的岩盔丘丘王。 他的嘴角笑容张扬恣意,水元素缠绕箭身,一箭射出——: 一只水鲸从地面跃出,鲸鸣声起,翻身砸落向地面。 水花倾撒,待到浪花平静下来,房间里原本的魔物已经被打回了小纸人形态。 “我这个打头阵的干的还可以吧!”达达利亚转向身后。 荧无奈半睁着眼睛,借着看了塔维纳尔一眼,“下一个房间你不会像他一样的,对吧。” 你不这么说的话我或许不会。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却不给出语言上的准确答复。 第103章 大力出奇迹 冰霜席卷全场,大片的魔物被封锁于坚冰之中,随着冰的向内压缩而碎裂,大大小小的冰渣铺满整个地面。 塔维纳尔收起法杖,朝后微微点头。 “走吧,下一个房间。” 结果还是做了啊。 真是毫不意外。 荧觉得自己对愚人众的印象正在不受控制的滑向一个极其违和的领域,此前散兵和女士塑造的形象在此刻碎了一地。 别告诉她,其他几个执行官也是这德行。 荧按住了额头。 沉默持续了片刻,塔维纳尔走到房间一角,风元素扫开地面冰晶,露出又一张拓本。 “式大将,这个也是拓本吧?” 式大将飞了过来,一眼认出,“是的,真是感谢。” “不用,你试着吸收一下吧。” 式大将将那份包含自己力量和记忆的拓本吸收。 等他重新恢复活动,几人上前。 看出他们关心的事情,式大将主动道:“我又恢复了部分记忆,对这座阴阳寮内的环境也更加熟悉了。” “很好,继续吧,尽早通过,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塔维纳尔提醒着。 经她提醒,荧和辛焱这边也想起来秘境外面,之前九条裟罗追着出逃的魔物离开。 想必等她回来,发现来帮忙的几人不见,只怕会着急起来,到最后对阴阳寮采取强攻手段也不意外。 是要抓紧时间了。 于是,之后的战斗中,每个人都尽可能的发挥着自己的力量,务求以最快的速度帮式大将找回记忆,弄清楚这座秘境的来历。 一时间,几种元素力交替反复,所遇到的怪物就没有能撑过三秒的。 如果有,那么迎接它的就是塔维纳尔敲来的法杖。 冰冻之后一个碎冰,都得给她死。 如此,他们又找到了几张式大将的拓本,也越发靠近阴阳寮的最深处。 “这间房间已经非常接近阴阳寮的最深处了,我记得……我和晴之介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式大将望着前方的待开的一扇大门,暂时停下。 熟悉的场景也使得收回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不断浮现。 “我们一直在观察来自稻妻各地的武人,他们喝酒庆祝时,总是高呼我们也拥有战胜强大魔物的力量了!” “莫非是你和晴之介在带领武士们铲除魔物?”辛焱顺着问。 “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止这种可能。” “那样的景象也有可能是晴之介故意安排的。为了重新掌控失控的阴阳寮,他召集武士,命令他们进入秘境铲除魔物。” “式大将是在猜测达达利亚的想法吗?”派蒙望向最侧边的达达利亚。 “什么嘛,我也不是每次都往最坏的方向想。”达达利亚摸了摸头。 “只是如同之前所说的,全方位的合理猜测而已,并不是要冒犯几位。”式大将摇了摇头,达达利亚之前所说的那种可能让他有些不安。 但即便真的是那样,他真的是帮凶,他也会面对的。 “我的记忆还不完整,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全部恢复了。”式大将薄薄的纸片身体做出人类常用的思索动作,“而且,我感觉继续前进下去的话……我们说不定真会遇到晴之介。” 塔维纳尔在这时候抬起头,冰蓝色的目光真诚而纯粹,“式大将,你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派蒙和辛焱还没反应过来,荧却隐约知道了塔维纳尔想说什么。 “如果他真的如同达达利亚的那种猜测一样,你是会选择继续帮助他,还是做出别的选择?” 塔维纳尔的神情冷静到称得上冷酷,因为她此前阻止了秘境将众人排斥出去,进而加快了剧本进度后,原本该由荧和辛焱她们讨论而得的结果与立场都失去了生长的土壤。 在一天之内,他们一直在战斗,都没有时间去进一步思索达达利亚此前所说的那种可能,如果塔维纳尔不进行干涉,他们大概会直接略过这个步骤,进入房间。 而这个表明心迹的步骤,恰恰又是式大将人物塑造的关键一环。 为了故事能够流畅发展,自己偶尔也得做一次舵手稍微在这艘船上推两下才行。 式大将被塔维纳尔的这个问题问住了。 他在那里像是在回忆自己还不完整的记忆,又像是在思考塔维纳尔所说的话语,或者这两者之间是同时进行的。 “……他创造了我,我有义务跟随他,要是如你们所说,他是个坏人,那被他岁所掌控,也是我的命运。” “要是可能,我想保留这颗善良之心到最后一刻,但是我是武器,武器无法违背主人的意志,他能创造我,就能控制我。” 式大将仿佛是释然了一般,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如果之后我和晴之介做了伤天害理之事,我想相信,你们会为我们安排一个合理的结局。” 塔维纳尔看着那张身影单薄的小纸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现在,我完全信任你了。” “原来是试探嘛,你的方法相当不错。”达达利亚笑眯眯的转头看来。 如果式大将已经恢复记忆且包藏祸心,就不会真诚的讲明自己可能纯在的威胁。 那是自然,照着原剧情说台词而已,不会有人连作业都能抄错吧? 塔维纳尔看了眼《记叙之书》,到目前为止所有记录都很正常。 “我不擅长撒谎,但是,谢谢你的信任。”式大将诚恳道。 “好人也会有欺骗他人利用他人的时候,反之,坏人也会有顾虑和牵挂。”达达利亚笑了,“能说出对自己而言无比残忍的答案,你确实做好了觉悟。” “动员会开完,那就速战速决吧!”达达利亚的眼中已经闪烁起好战的火花。 “当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这扇门后并不通往秘境深处,而是一道机关……” “不要乌鸦嘴啦,我们之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肯定不会认错的!”派蒙双手叉着腰喊道。 塔维纳尔闻言却是一怔。 好像,原定剧情里确实还有那么一次被排斥出去了。 塔维纳尔仔细盯着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式大将也认真检查了一遍,“我没察觉出有问题,也可能是我记忆上的缺失让我没能发觉可能存在的异常,非常抱歉。” “没关系,不管遇到什么,做好准备,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行动。”塔维纳尔暂时将荧头上的【观测之眼】撤下,转移到了达达利亚头上。 一行人走向大门,塔维纳尔也在同时开起来达达利亚头顶的【观测之眼】。 越过门扉,一阵眩晕感传来,塔维纳尔感觉到有股推力正在将自己排斥出去。 瞬间,在她大衣内侧的风系神之眼光芒大放。 狂风四起,卷住了她和荧,也牵引住了派蒙和辛焱。 【观测之眼】忠实的标明了达达利亚此刻的方位,塔维纳尔一手伸出,抓住了对方在身后飘荡的红披肩。 第104章 阴阳寮往事 “啊啊啊啊啊——” 派蒙的尖叫声混杂在狂风之中,他们感觉到两股力量正在相互拉扯,身体就像是被丢进了漩涡之中。 终于,在令人头昏脑涨的拉扯和翻滚过后,一行人被一扇门喷出,落到了新的房间之中。 荧轻轻晃了晃脑袋,定睛看向周围。 塔维纳尔就站在她旁边,往前一点的是达达利亚。 只是此刻的达达利亚看起来不太好。 他的脸有些红,正用手揉按着脖颈,身上那套本来就没好好穿的衣服此刻更是凌乱,那条红色的披肩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用力揉捏过。 荧不由得将怀疑的视线投向塔维纳尔。 另外,她看到达达利亚也在这时候转头,眯着眼睛看向塔维纳尔。 而此刻的塔维纳尔算是这一行人中最为淡定的一个。 只见她正用风捋顺了自己的一头银白长发,衣角平整,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 塔维纳尔表情淡定的用眼睛扫过众人,暗自庆幸不已。 幸好自己抵抗力强恢复的快,不然刚刚头发打结的一幕就要被人看见了。 当然,最应该庆幸的是她及时抓住了达达利亚,避免了一群人被丢出阴阳寮重新来过的命运。 现在,在阴阳寮开始调动房间前抵达终点吧! 只是,某人显然没有就这样算了的打算。 达达利亚喘匀了气,笑容和善的一掌按在了塔维纳尔的肩膀上。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塔维纳尔看了眼他还未来得及整理好的披肩围脖,略感心虚的干咳了一声,“情况紧急,为了避免大家走散,我也不是故意的。” 式大将也缓了过来,上来规劝,“主要是我没能分辨出那同样也是一个机关,才让大家遇到了这些。” “不过原本我们可能还会被排斥出去,而短时间内秘境不会再度打开,幸好有塔维纳尔小姐拉住了我们。” 达达利亚嘶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转向塔维纳尔,“所以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么?” “等出去以后补偿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真正前往秘境中心的道路。”塔维纳尔平静如水的视线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看着辛焱和荧她们纷纷看来的目光,达达利亚轻笑一声,摊手作无奈状: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哼哼,不过别忘记你说的,我可不是好打发的。” 塔维纳尔点点头,随即朝式大将道:“还能找到新的出口吗?” 式大将点点头,“阴阳寮的变动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们现在快些就能赶在布局完全变换前找到真正的出口。” 他说着便闭眼寻找起来。 没过多时,式大将一抬头,朝着一个方向指道:“这边,请随我来。” 几人重新出发,脚底时不时传来轻微的震颤,还有咔嚓咔嚓的机关转动声在响个不停。 不过在式大将的带领下,他们之后倒是没再遇到什么机关,又穿过了几个房间,吸收了又一份拓本后,式大将的记忆终于全部找回。 “这座阴阳寮的本质,并非实验阴阳术的场所,也不是滋生邪祟之物的巢穴。晴之介创造我和这座阴阳寮的目的……是为了守护。” 听到这个答案,除开塔维纳尔外,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神色变化。 只有塔维纳尔,依旧淡淡的注视着所有人,眼中缺乏相应的情绪光彩。 因为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早就是已经知晓的。 “守护?”派蒙不解的重复。 式大将也很快给出了解释。 曾经的稻妻遭遇过某种灾害的侵袭,那次变故使得惟神晴之介失去了重要的人。悔恨之下,晴之介开始渴求抵御邪祟的力量。 晴之介听闻璃月有仙人,便远渡重洋去往璃月,寻访仙人,学习仙法,并加上自己研究了多年的神通,将它们结合,那便是最早的阴阳术。 随后,晴之介又创造了式大将和阴阳寮,并召集武士,将拓本分发给每一名武士,让式神和武士互相配合,对抗魔物。 而阴阳寮则将对战过的魔物记录,返回阴阳寮后能将之复刻在纸人上,并让这些复现的魔物与武士对练,从而提升武士们对抗魔物的能力。 “至于这里究竟因何废弃,我想,只需要打开接下来的扇门就可以知晓了。”式大将将重新坚定下来的目光投向最后的房间。 随着新的门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不再是魔物,而是一间宽敞的,恰巧能看到院子的房间。 暗色的天色投射在庭院外,一颗樱树枝繁叶茂的生长在院外,枝干弯弯曲曲,年岁已久。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卷起淡粉色的樱花飘落在房间中,早就无人的房间静谧着,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有人能再次造访。 一边的书桌上,最后的一张拓本飞起,与式大将合为一体。 这一次,他真的完全想起来了。 想起了自己与武士们在多年的战斗后,重新稳定下来的稻妻让所有人产生了是否还要继续下去的怀疑。 如今的稻妻是否还需要他们如此坚持下去?当年离开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要斩杀的也早就不在,他还在为了什么滞留于此? 最终,在式大将自己的劝解下,执着了多年的晴之介放下背负许久的重担。 垂暮的晴之介就此离开,留下了对阴阳寮和式大将的祝愿。 “武士们竭尽全力的锻炼,然而,凡人的力量终究有着极限,我们所创造的进步实在太慢了。” “当那位掌握着无想的一刀的神明,带领着其他勤奋又强大的武士,拔除了埋藏在这片土地上的隐患。” “毕生的心血突然成了不被需要之物,想必,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塔维纳尔看着对方略显失落的样子,声音就好似一阵风一般飘来。 “也不全然。”塔维纳尔说,“至少这座阴阳寮内记录了千百种魔物,你们的付出仍旧在这里,从未远去,在新的时代,它也一定能够找到自己新的位置。”: 式大将薄薄的身体转来,郑重无比的朝着她点了点头,“我知晓,在等待晴之介归来的过程中我陷入沉睡,再度醒来,恍若隔世。” “我想,在劝解了晴之介放下后,我也不该再困于过去了,这世上一定还有想要向上攀登,将武艺磨炼到极致的人,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阴阳寮,想必能够在之后为那些人提供一个向上攀登的绳索。” 式大将感应到秘境入口传来的波动,那是九条裟罗带人试图武力突破的结果。 “至于当今的幕府,我会在之后负责与他们说明这座阴阳寮的情况。” 第105章 任务更新 “事情圆满解决,来首摇滚乐庆祝一下吧!” 看到式大将重新找回了方向,有关阴阳寮的谜题也获得了答案,辛焱的心情明显不错。 她的提议无人反对,随着一曲结束,还有些意犹未的派蒙想起一件事。 “达达利亚不是会跳舞吗,让他来……唉?达达利亚人呢?” 几人这才注意到达达利亚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荧和派蒙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塔维纳尔,一脸你一定知道什么的表情。 塔维纳尔无辜的歪了歪头,“我脸上有东西?” 派蒙小小的鼓起腮帮子,转而对着房间大喊出声:“喂,达达利亚,你在哪?你不会想一个人偷偷溜走吧?” 随着她的呼喊,达达利亚从旁边的墙后走出,“只是休息一下,一个人想些事情而已。” 他看了看塔维纳尔,见自己的同事别过头正在观赏墙上的一幅画,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 达达利亚笑了笑,“之前没和你说的事,我是为了寻找散兵,才来的这里,本来还以为这座秘境与他有关,可惜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他带着神之心不知所踪,为了寻回那颗心,我们才有了如今的行动。” 达达利亚看着荧略显感慨,“不过,这次玩得很尽兴。” 他背过了身,向着门口走出几步。 “真想再多停留一会啊,驻足越久,下一次见面时喜悦就越大,就像晚星一般……你总是令人倍感惊喜,伙伴。” 达达利亚迈步离开。 荧转而看向身旁的塔维纳尔,“你不一起走吗?” 塔维纳尔从墙上的画卷收回视线,看了眼达达利亚离开的方向。 她先做了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出的动作——将达达利亚头上的【观测之眼】转移回荧的头上。 做好这一切,她才淡淡开口。 “为了避免接下来与幕府军之间可能发生的不必要误会,我本打算先走一步。只是达达利亚都单独跟你告别了,我也不能走得太直接。” 她可是身兼两职的大人物,自然也要有自己的退场语音。 塔维纳尔朝荧勾勒出一个似有似无的浅笑。. “我要说的话,还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好。” “过些时候我会再来的,现在就先告辞了,荧,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对此报以非常的自信。” 说完,塔维纳尔后退一步,消散在了风中。 派蒙无语的叉着腰,“我说,这些执行官一个个的,都喜欢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吗?” 秘境外,达达利亚站在山顶的巨石上俯瞰下方。 九条裟罗已经带着人将秘境团团围了起来。 感慨着自己跑得快的同时,达达利亚在心中默默读秒。 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清风拂面,一道身影于身侧凝聚而成,长长的银白色长发像是羽翼般在身后扬起,然后垂落收拢。 塔维纳尔眸色沉静,不发一言。 “还以为你要留下来陪她了呢。”达达利亚轻笑出声,“不过现在看来你也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所以,分开行动后,去荧小姐那边找寻线索就是你的计划吗?” 塔维纳尔的目光投射到下方的幕府军,看着他们忙里忙外,声音不含多少情绪的响起:“她在稻妻也算是人脉不少,原本以为能获得些许消息,可惜没有收获。” “好吧,看来我们接下来还得继续奔波了。”达达利亚拍了拍手,笑着侧头,“还记得你不就前答应我的事情吗?” 塔维纳尔转头,眼睛里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疑惑。 达达利亚嘴角一抽,“你可是说过出来后让我提一个要求的,这才过去多久,别想着就这么赖掉。“ 他说着还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那种被勒紧的感觉至今仍在,远远称不上好。 “好吧,你说。” 塔维纳尔点点头。心道可恶,居然还记得有这么回事,看来就那一手扯得确实不轻。 达达利亚手指抵着下颚,眯起眼凝望着身高还不到他胸口的塔维纳尔,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要求该怎么提。 “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回至冬,有空就去我家看看,当我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帮我照看一下家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塔维纳尔的神情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思虑,达达利亚终于发现自己的家人是他被人掌握在手的软肋了吗?尤其是公鸡普契涅拉。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肯?”达达利亚看似生气的抬了抬眉毛。 塔维纳尔脑中各种念头的闪烁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在现实中看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接着便颔首应下:“好的,我答应你了。” 或许自己的举动在普契涅拉或者其他人看来是在站队,但她不在乎。 自己只需要效忠女皇,效忠于她内心的声音就足够了。 反正有女皇罩着,更何况,她一个如此特殊的存在,反倒是普契涅拉应该考虑与自己的关系才是。 塔维纳尔不甚在意的调出《记叙之书》。 升级进度:四分之三。 她无声的勾起一个微笑,心情大好。 达达利亚都明显感觉到了这点变化,只是不知道起因于何处。 “接下来继续分头行动吗?”他问。 塔维纳尔刚想点头,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那是冰之女皇的声音。 “你的任务暂时更改,塔维纳尔,去渊下宫,找到一本书,名字叫《日月前事》,不要翻看,也不要以你的能力进行任何侦测。” “找到之后返回至冬,将它带给我。” 第106章 傲慢的代价 至冬国,博士的研究所内。 位于地下的这间实验室除开博士本人外,一律不允许旁人进入。 多托雷站在实验桌后翻看一本报告,对照着机器上的参数慢慢调试。 数不清的线缆和管道从实验室的四面八方延伸而来,全部汇集到实验室的中央。 那里树立着一个透明容器,容器中的人手掌按在透明容器上,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瞳,此刻正好奇无比的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长长的银白色发丝在水中漂浮,缠绕包裹着她的身躯。 一层薄雾般的事物在她的发丝间不断生出,好似有生命一般,不受容器中液体影响,将她的轮廓遮挡,身形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她就像是一条被邪恶研究者捕获的天真人鱼,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盯着实验室里另外的一个活人不断打量。 多托雷按动一个开关,容器内的液体缓缓下降,银白发的少女低下头,好似在疑惑自己身边的溶液去了哪里。 她轻轻拍了拍容器壁,外面的那个人没什么表情变化,既不出声回应,脚下也纹丝不动。 等到所有的溶液排干净,容器壁向上升起。 银白发的少女向前探手,原本阻隔自身的无形墙壁已经消失。 她看了看头顶还在向上升的容器壁,眼睛眨动,似乎在为这样的变化感到惊讶。 看着那边的人,她张开嘴,发出“啊”的一声。. 随即,她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大。 多托雷打开了自己面具上附带的护目镜,直视向银白发少女。 在他的视线中,那少女周身的白色雾气正在朝着周边一点点扩散,如不加以控制,五分钟后这间实验室就该是对方的领地了。 迈步来到实验室另一边,这里是一排排放置各种实验材料和设备的金属柜子。多托雷拉开其中一个柜门,从中搬出一个带着银蓝色花纹的箱子。 他将箱子上的锁打开,取出一件长长的袍子。 这件长袍并不仅仅只是能遮蔽身体那般简单,它更为重要的作用是能够隔绝各类侵蚀。 多数时候用于探索时防止穿戴者被各种危险物质侵蚀和污染,不过这此刻它的用处显然是另一种。 ——屏蔽污染向外扩张。 多托雷将长袍丢向银白发的少女。 “穿上。”他头也不抬是继续在箱子里找起下一件需要用到的物品。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银白发的少女看似听懂了多托雷的要求,套上了那件白色罩袍。 那些从她身上凝结出的白色雾气由此收敛,仅仅在她脚边和袖口等位置溢出些许,也会很快散溢在空气中。 多托雷又将两个铁环一样的东西拿出,上面能看出机械拼接的痕迹,还有一条蓝色的细小线路沿着绕了一圈,像是连接着什么。 “戴在手上。”多托雷走过去,将两个手环递出。 银白发的少女懵懂的看着他,没有动作。 多托雷也不等待或者重复,直接伸手,将两个手环套到了银白发少女的手腕上。 “在这等着。”多托雷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实验室,去往隔壁。 沉重的去铁门一闭合,房间中仅剩下银白发少女一人。 她朝前迈出一步,光着脚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冰凉的感觉很快顺着脚底一路直升后脊背,她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退缩。 她的目光很快转移到脚边的一根管线上,并顺着管线一路来到所连接的一台实验仪器前。 纤细***的手指试探着伸出,触碰上完全不知用途的大家伙。 一丝雾气从她指尖散溢,钻入机器。 噼里啪啦的细微声音里,仪器中有一阵黑色烟雾冒出。 焦糊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 银白发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更深的好奇以及……探究心。 她开始在实验室里踱步,一会碰碰这个,一会碰碰那个。 就连地上错综复杂的线路,也被她从地上拽起,拉扯到一边…… 银白发少女的动作看似简单,但不得不说,她在不同地点间移动得相当快,一件物品摆弄几下后,她就又被新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马上就转换目标。 她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 而且她也有足够的行动力。 火星四溅间,实验室的沉重大门再度被人打开。 多托雷手里拿着一根针管,站在门口。 他看了看门外挂着的牌子,确定自己没有脑子一时糊涂走错地方。 然后他再次看向房间之中。 银白发的少女大张嘴巴,嘴里咬着一个玻璃量杯。 她的手里还同时抓着四根试管——有一根已经被捏碎,玻璃渣掉了一地,她的手指却安然无恙。 多托雷后退一步回到走廊,顺带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他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确认了护目镜还在生效且所有数据正常。 在再度推开门时,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像那些不成熟的研究员一样深吸了口气。 再度推开门,房间里的银白发少女仍旧维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只是她嘴里的量杯已经碎了一个角。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房间里响起,伴随着仪器损坏后的警报和电流杂音。 身穿白色及膝长袍的银白发少女光着脚坐在地上,周围是已经报废的机器和线缆。 更为重要的是那少女还在生嚼玻璃,本该划破血肉的尖锐玻璃渣对她造不成丝毫伤害,她甚至做了个下咽的动作。 如此画面,带给人的冲击力相当震撼。 尤其是在知道那些仪器花了多少钱、多少时间和多少精力换来的时。 即便是多托雷,拿着针管和试剂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第107章 撬锁是特长 “你的意思是,接下得我自己去追散兵了?” 达达利亚看着塔维纳尔,深蓝色的眼中闪过疑惑,确定般问道。 塔维纳尔在刚才简略提及了自己收到冰之女皇命令的事,此刻两人正走在影向山下的一条道路上。 “是的,我要去做件大事。” 塔维纳尔淡定点头,同时在心里吐槽自己这件大事搞不好是要命的,只不过不一定是她的命。 《日月前事》又名《谁看谁暴毙》。 该书内容就如书名所说那样,记录着有关这个世界更早之前的事情。 要是说它只是记录这些倒也没什么,之所以说它要命,主要是有人见不得别人读这本书。 有证据证明,那条曾经统治海祈岛的魔神,奥罗巴斯,就是因为看了这本书,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事情,被天空岛上的那位判处了死刑。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或神看来,奥罗巴斯的死是因为磨损和污染后丧失理智攻击稻妻,才被雷电将军用无想的一刀斩杀。: 但对于更高层次的那位来说,安排一个魔神以合理的方式合理的去世,也不算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吧。 总之,因为《日月前事》的特殊性,塔维纳尔在听到冰之女皇的直接命令后,第一反应是冰之女皇要危了。 作为女皇陛下的左膀右臂,她本想诚心诚意的劝导一番,随后就被冰之女皇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她说:“不要翻看,也不要以你的能力进行任何侦测。” 这是否证明,冰之女皇同样知晓这本书的特殊性质? 而且还特地交代了塔维纳尔不要用她的能力进行任何侦测,她的能力还有什么,《记叙之书》呗,这个由温迪给予的种子衍生而成的事物。 虽然冰之女皇并不知道那枚种子在塔维纳尔手上的具体表现形式,但在至冬时自己翻阅大量图书的行为多多少少能提供一些推测方向,而两人对此也都心照不宣。 不过去渊下宫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不过又很快恢复精神。 “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既然是女皇大人的意思,那么,加油吧搭档,我看好你!” “至于我,一个人出任务才是常态,一路上能和你一起走过半途已经实属不易,那就期待下次的再见吧!” 他说着就要从一边离开,塔维纳尔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会尽快赶回。” “嗯?”达达利亚回过头,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之前答应过散兵要去找他,失约太久可不行。”塔维纳尔给出说明。 达达利亚先是愕然,最后展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我可就等着你回来了,搭档。” “嗯。” 塔维纳尔轻轻颔首,侧身迈步走入风中,清风腾空而起,向着无尽广袤是天空飞去。 天空中,化入风中的她勾了勾嘴角。 没有谁能在她面前先一步背对她离开,要走也得是她先走。 带着这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执着,塔维纳尔迅速掠过长空,随着迎面而来的腥咸海风,她沉淀住思绪,转而思考起渊下宫的问题来。 渊下宫的入口位于海祈岛珊瑚宫的正下方,从表面看着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渊,确实也符合渊下宫的名字。 渊下宫位于海底深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那里是海祈岛先民们所创造的文明,不过如今已然成为一座失落古城。 塔维纳尔对于渊下宫的印象相当深,主要是第一次在游戏里进入渊下宫,看到那座远古城市的主体时,那位于最高处、 巨大的人造太阳带给她的视觉冲击实在震撼。 那座人造太阳——大日御舆。凝结着文明智慧的结晶,为那个无日的地下国度带去了原本遥不可及的光明。 而如今身处这个世界,她知道真正的渊下宫只会会更为震撼。 至于可能遇到的危险,塔维纳尔倒是不怎么担心。 相信以她的实力,只要不出意外,绝对翻不了车。 找本书还不是绰绰有余,只要到时候忍住别看,也别往《记叙之书》上记录就行。 日夜兼程,只在中途停下来找个山洞休息过一晚上的塔维纳尔,终于在第二天天黑时飞到了海祈岛的上空。 虽然稻妻是个岛国,看似国土面积不怎么大,但毕竟海域宽广。 即便她现在元素力充沛飞的快,也远远没达到现代飞行工具的程度。 现在想想得亏她会飞,很多路不用绕行直接走直线过去就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塔维纳尔所化的清风在珊瑚宫的上空停下,她看了看不久前刚点起灯火的珊瑚宫和外面站岗的士兵。 去和珊瑚宫心海打个招呼的念头刚刚冒出就被她无情掐掉。 自己不是来旅游的,正经点。 塔维纳尔告诫自己要严肃,目光投向珊瑚宫正前方的那个巨大圆形坑洞。 即便是在夜里,那坑洞中的水里似乎有着某种发光物质,此刻正在夜色中亮起莹莹微光。 最中心是一个仿若漩涡一般都黑洞,坑中的水流旋转着流淌向中心。 这个时间点,渊下宫应该还未苏醒,是无法正常进入的。 塔维纳尔在坑洞旁边现身,从自己衣服的暗袋中掏出一张狐狸面具。 那是当初和八重神子合作时,对方给与用来与花散里证明身份的,另外还携带有能够让人忽视自己的术法。 因为八重神子一直没提,塔维纳尔也就没有还回去。 至于八重神子是不是真的忘了这回事,塔维纳尔不确定,也懒得去深究,白送的装备岂有不要的道理。 带上狐狸面具防止上面的卫兵注意到自己后,塔维纳尔开始沿着水坑边缘行走,结合自己累积的知识试着寻找起破解这道屏障的方法。 而她也做好了开门失败,进而向珊瑚宫求助的准备。 不过事情还算顺利,正常的破解方法虽然行不通,但借助脑子里记忆的各种法术和仪式,她有办法偷渡进去。 就地取材的捡了些东西后,她从包里摸出自己路过八酝岛时顺路采集的晶化骨髓。 这是从奥罗巴斯死后所遗留的魔神力量中诞生的物品。 用这衍生自魔神奥罗巴斯遗骸的事物作为媒介,再结合她所绘制的简易阵法,一道通往魔神曾经居所的裂隙也由此张开了一条缝隙。 很好,自己果然很有撬锁的天赋。 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点头,塔维纳尔抚了把长发,一头扎入缝隙之中。 在她下去的同时,控制着一阵风向后掠过,也抹去了她留在地上的阵法。 第108章 两只龙蜥爱跳舞 身体快速下坠,裂隙内的通道狭窄而又黑暗,看不见周围。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算漫长。 她几个呼吸后,她便从通道中跌出,因为没能及时反应,直挺挺坠落到一个水潭中。 手臂上的水蓝色花纹应激亮起,在周围形成一个空泡,阻止了塔维纳尔成为落汤鸡的命运。 咕噜—— 水泡从水潭中生出,那个水潭本来也就一米多深,只要个子稍微高些,完全能够在其中站直身体。 只可惜那并不是塔维纳尔擅长的领域,硬件不足的她只好借助水元素维持着体面。 空泡从顶部逐渐消解碎裂,不过仍旧在脚底留下来两块着陆点,使得塔维纳尔能够稳稳站在水面之上。 “吼!” 一声低沉的吼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发觉到其中的威胁之意后,塔维纳尔神情平淡的转过视线。 对着她吼出声的是一只鳞片深蓝,四肢着地的大蜥蜴。 那只蜥蜴的体型已经远远超过了提瓦特的中型野兽。 即便是趴在地上也足足有一人高,身长三米左右,一条健硕的尾巴不断在身后扫动,头则朝着塔维纳尔的方向,张开的嘴里是交错的尖牙。 塔维纳尔看着大蜥蜴冷漠危险的竖直瞳孔,接着感觉到什么一般,稍稍低头。 她看见自己脚下的水潭中也蛰伏着一头淡紫色的大蜥蜴,只是看起来似乎晕倒了。. 深海龙蜥有在水中睡觉的习性吗? 塔维纳尔陷入沉思。 另外水里躺着的这龙蜥该不会是被她砸晕的吧。 “吼——” 几步外站在水潭边缘的龙蜥又吼了一声,这一声,即便是塔维纳尔这个外族,也听出了其声音中的愤怒。 塔维纳尔看过去,面无表情的开口,“我说,这只是个意外。” 蓝色的龙蜥四足不安分的在原地走动着,冰冷的眼睛一直锁定着塔维纳尔。 很显然,塔维纳尔的劝解并未能取得效果。 既然自己有错在先,塔维纳尔觉得还是得努力一下。 “我只是路过,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她看着龙蜥,龙蜥也看着她。 两方对峙,僵持不下之际,水中的龙蜥闭合的眼睛缓缓睁开。 它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头顶的水面上站着个人形生物。 因为之前无端遭受的攻击,它此刻相当愤怒,即便不确定是谁偷袭的它,但既然嘴边正好有个活物…… 水中的紫色龙蜥巨口张开,一口咬向水面上的生物。 这似乎是战斗打响的信号,水潭边一直蓄势待发的蓝色龙蜥也扑了上来。 塔维纳尔无语望天,却只看到一个黑沉沉的岩洞顶部。 她的周身乍然升起两股水流,分别朝着扑过来的两张巨口捆去。 原本无形的水在此刻如同两条灵活的蛇,捆住了两只龙蜥的嘴巴后,身体还在不断延伸,一路旋转着缠绕过去,最终将四肢也束缚在了龙蜥的腹部。 塔维纳尔单只手提着不离身的提箱,悠然踏步迈向水潭边上的坚实土地。 两声自喉咙中发出的低吼被按在嘴里,一蓝一紫的两只龙蜥失去了站立的能力,砸落到水面。 它们被束缚的身体不断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塔维纳尔站在一旁一块***的岩石上,开始以龙蜥的低吼声为背景音乐,一点点观察起周围。 这是一个还算开阔的地下空间,周遭长着陆地上前所未见的植物,似乎因为地下无光的环境,它们反而衍生出发光的特性,如今便是这个地下空间最稳定的光照来源之一。 一朵巨大的,散发着紫蓝色微光的花朵在不远处盛开,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 滴答的水声不断响起,头顶垂落着一根根钟乳石。 其上有水滴以特定的频率下落,滴落在地面的一个个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水潭中。 塔维纳尔扫视一圈,看到了在自己左侧,被那巨大花朵根茎遮挡的位置有着一个向更深处延伸的山洞。 山顶的边缘还垂落着不少发光的藤蔓,看起来静谧幽深。 她随即就要迈步过去,接着听闻身后的动静,那两只龙蜥似乎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眼下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们的眼睛还紧紧盯着塔维纳尔,时不时眨动,竖直的瞳孔在并不明亮的地下空间内带给人森然的感觉。 塔维纳尔盯着其中那条蓝色龙蜥的眼睛看了一会,她的冰蓝色眼瞳也随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一个眨眼过后,她的瞳孔也变为了竖瞳。 两只一直紧盯着她的龙蜥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自己还缺乏必要的社会学知识。” 塔维纳尔暂时放弃了前往那个幽深洞口的打算,开始迈步朝着被捆绑着的龙蜥走去。 紫色的龙蜥低声在喉间呜咽了一声,努力挪动身体,靠向塔维纳尔的方向。 塔维纳尔在紫色龙蜥身前停下,撤去了它们身上的束缚。 原本凶神恶煞的龙蜥也不再有攻击的打算,它们开始围绕着塔维纳尔转动,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塔维纳尔低头看着两条龙蜥,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个弧度,那双特异的双瞳微微眯起。 模仿很成功。 之前博士说过在塑造自己如今这具身体时,她有过一个模仿操作的研究员的阶段,这个阶段塔维纳尔并非毫无头绪。 在她的某段记忆中,这属于自己学习的基础特性。 她的知识并非生来就如此庞杂。 大部分都是在漫长的时光中通过各种途径逐渐汇集到她这里。 只是出于她独立与时间之外的特性,在那些召唤她的人看来,她知晓着所有的知识。 其中,模仿和学习是她最本质的特性之一。 现在的躯体还是有着各种局限,就比如说她现在只有一个大脑,处理效率远不如本体那会。 想要同时掌握着那庞大的远古记忆是相对困难的,她只能慢慢调动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再从中筛查自己需要的知识。 所以,在没被博士提醒之前,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的特性,而且由于构筑这具躯体的物质的特殊,那条天赋也自然而然的被保留了下来。 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机会用。 不过,现在是个好机会。 塔维纳尔蹲下身体,摸了摸那条紫色龙蜥,冰凉的鳞片擦过掌心。 龙蜥停下,脑袋在她的小腿附近蹭了蹭,看起来乖巧听话,丝毫没有先前龇牙咧嘴的风采了。 第109章 地下王国 首先需要表明的是,塔维纳尔主观上是一个正直且友好的人,嗯,主观上是。 因此,在来到新区域的第一天,砸晕当地居民实属意外。 为此,她甚至慷慨的原谅了当地居民对她的反击,并在友好的交流下成功和它们打成一片,被龙蜥们接纳进了族群之中。 地下空间内,塔维纳尔坐在一群龙蜥之间,面容沉静的倾听着龙蜥们的抱怨。 是的,倾听。 对找到相应记忆的她来说,直接连接这些生物的心智并不困难,而龙蜥们尽管一开始对她直接在脑子里说话的方式很不习惯,但在塔维纳尔真诚的解释过后,也接受了这是某种它们所不知晓的技术,不再过分纠结。. 而塔维纳尔会耐着性子坐在这里聊天,主要是想从这帮龙蜥们的口中大致了解一下现今渊下宫内的情况。 在听它们提起一些长相怪异,身上散发着扭曲气息的人形怪物带着一群毛茸茸的球形生物在近期出没于渊下宫各地时,塔维纳尔稍微提起了点精神。 “你们说的那些家伙,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塔维纳尔问。 “不理解……寻找……扰乱我们……可恶!” 龙蜥们的念头断断续续从连接的另一端传来。 它们虽然具备一定的智慧,但由于年龄不大,以及平时相互之间的交流无需太多太复杂。因此在语言方面并不算发达,即使是念头,也表达得不够准确。 “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是不是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还能控制元素力?”塔维纳尔干脆问直接一点,只等着它们给出是或者否的简单答复。 “是的……” 收到确认的答复,塔维纳尔又抓着一部分特征进行了反复确认,最终心底的猜测隐隐成形。 “同胞……话多……”龙蜥们的抱怨接连而来,听得塔维纳尔没什么情绪的呵了一声。 “不像阿祁……” “对对……阿祁安静……” 塔维纳尔闻言嘴角的笑意略有加深,“阿祁……她在哪?” 阿祁,这算是一位相当特殊的角色。 渊下宫曾经存在着人与龙蜥两族。 海祈大御神奥罗巴斯无意间跌落至渊下宫,成为这里人类所信奉的神明,击退了龙蜥。 海祈御史乃是海祈大御神的使者,其特征之一是竖瞳,象征着蛇神眷属的身份。 根据“前世”记忆中珊瑚宫心海给出的信息,最后一个海祈御史在年幼时遭遇龙蜥攻击跌落崖间,生死不明。 有的说法是她死了,而也有传说称,那位海祈御史最后被深海龙蜥抚养长大。 这位阿祁,便是在那个渊下宫的任务中出现过的人物。 她称自己和龙蜥长大,生活。 而且她也很大可能就是心海口中那个失足跌落崖间的最后一任海祈御史。 塔维纳尔看着这群龙蜥,好奇心逐渐被勾起。 她所知道的那些说法都只是无从证实的猜测,不知道探究真相后,是否能够获得不同的回答。 又是否,能够在《记叙之书》上形成新的故事。 “阿祁……在……驱逐……恶心的毛茸茸……” 一个龙蜥给出了回答。 塔维纳尔点点头,“我要走了,再见,记得跳舞。” 龙蜥们挪动着脚步让开一条道路,尾巴甩动,就这样注视着她离开。 “她和阿祁不一样……和我们一样……也不一样……” “很可怕……” 有龙蜥说。 “告诉阿祁吗?” “危险,力量,无法反抗……不是人类,不是龙蜥,比那些毛茸茸的东西都危险。” “但相似……” “也更可怕……” 龙蜥们交谈着,自塔维纳尔离开后它们原本抑制的思维逐渐开始流动。 它们的交谈声逐渐平息,看着那个人形怪物离开的方向,竖直的瞳孔收缩又扩张,冰冷非常。 塔维纳尔走过洞口,来到了下一个区域,从这里开始,周围逐渐有人工雕琢过的痕迹。 向前眺望,一条仿佛凿通石壁的道路出现在地下空间的尽头。 两排蛇形石像屹立在道路两边,像是看守般,竖直的蛇瞳注视着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塔维纳尔看着那宏伟的建筑,简单的几何图形拼凑出古代文明粗狂中也不乏讲究的纹路,在支撑着建筑的墙壁和石柱上盘绕,两边的蛇像栩栩如生。 塔维纳尔脚步平缓的走在这条与外面那个地下空间想必骤然狭小起来的道路上。长长的走道就像是一条肠子,不断向前蜿蜒。 两边的石像沉默注视着这个外来的访客,时间带给它们的裂纹在每一个石像上显现。 途中偶遇了几只古代机械,被她顺手就拆掉了,没有带来多少影响。 来到这条道路的尽头,一扇高耸巨门立在前方。 开门的机关并不复杂,塔维纳尔两三下转动好了机关,厚重的石门向着两边平移开,一道苍白的光撒进身后的廊道之中。 门后的世界也骤然开阔—— 首先映入眼帘的,最为瞩目的,无疑就是那个正散发着苍白光芒的事物。 高耸的巨塔立在这个地下世界的最中心,周围是一座座孤岛组成的陆地,一座庞然的古代城市的不同部分屹立在不同的岛屿上,但都能看出它们围绕着最中心的高塔而建,像是簇拥着自己的太阳。 那也当之无愧是太阳。 只是这个地下世界,早就没有了需要这个太阳的子民。 苍白光照亮了这个同样苍白的世界,失落城市孤寂荒凉,连偶尔略过都风,都只是在为这凄冷的世界再渡上一层衰败。 脚下的空洞和远处伫立的荒芜城市相互映衬,塔维纳尔静静注视着这个地下的王国。 良久,一缕轻柔和缓的风吹起,掠过这座沉寂了多年的城池。 第110章 什么叫效率 渊下宫的整体色调以蓝灰白为主,尤其是在大日御舆那苍白光芒的照射下,冷寂是这个地下空间给人的第一印象。 当然,这里仅仅是没有人类的活动痕迹而已,远远称不上荒芜。 在除开人类文明外,两种生物占据了渊下宫的两个主要生态位。 分别是提瓦特大陆上遍布各国,无处不在的丘丘人,以及渊下宫的原住民,深海龙蜥。 塔维纳尔相当清楚自己这一趟过来的首要任务。 她是来找《日月前事》的。 按照龙蜥们所说的,现在的渊下宫在除开丘丘人以及龙蜥们自己以外,还有别的东西进来了。 毛茸茸的,躺在透明的球里,喜欢叽叽咕咕说着别人听不懂话语……综合这些特点来看,八成会是深渊法师。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段,深渊教团的那帮人已经来到渊下宫了。 而他们的目的和自己一样,也是冲着那本《日月前事》来的。 塔维纳尔思索着,现在距离渊下宫复苏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深渊教团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按照原定剧情的走向,渊下宫至少还得过了这个冬天才会开启,因为荧现在甚至还没有开始探索鹤观。 荧也是不久前才过完阴阳寮的剧情,而且还因为塔维纳尔的一通操作省去了很多时间,如今这个时间点,远不到渊下宫的复苏时刻。 难不成深渊教团早在这时候起就开始在渊下宫里找东西了? 一找就找半年的那种? 塔维纳尔暂时先放下这些猜测,开始在渊下宫的上空盘旋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那本书她是拿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她的计划是先找到书,然后再试着找一找阿祁,看看能不能在这一行的过程中补完最后所差的故事。 若是平常,在这么大一个空间内找一本外表看起来并无异常的书可谓是大海捞针。 不过,《日月前事》的位置塔维纳尔并不是两眼一抹黑。 凭借着那一点剧情优势先知先觉,她能直接排除掉一大片区域。 她只要找那些遗迹守卫就好了。 那些笨重的,自坎瑞亚遗留下来的古代机器体型庞大,通常情况下只要在上面飞一圈就能看到。 而《日月前事》就在一个遗迹守卫的屁股底下。 要是真有谁傻兮兮的去图书馆这样的地方找,能找到就有鬼了。 不过谁能想到那样的一本记录着提瓦特过往的书籍不仅没有被严格保存在图书馆或者藏书室内,反而会大咧咧的丢在外面,丢到一个废弃遗迹守卫的屁股下面呢? 塔维纳尔借助着会飞行的能力越过城市上空。 人在往前飞,却撞上了某样透明的阻隔,于半空中显现出身形。 塔维纳尔看着那层笼罩着半个城市的屏障,她倒是差点忘记了这地方还有不少机关需要破解才会开启下一区域的通行。 不过撬锁嘛,她最擅长了。 在一处平地上落下,塔维纳尔抬手按到了屏障上。 她不再刻意收束念头,任凭那些繁杂的思绪逐渐涌上心头,银白的长发无风自动,飘扬在身后,细小的隐秘符文也自发丝之间升起。 手掌与屏障相触的位置开始有一层层涟漪荡开,乳白色的符文顺着手臂延伸到屏障上,她冰蓝色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屏障。 在她的视野之中,眼前的屏障也开始变化,排列整齐的能量微粒、能量流动的方式和频率,对待外部刺激的反应……全部清晰可见的展现在她眼中。 超凡的知识所带给她的,还包括快速掌握以及解构一门全新事物的技巧。 【情景演绎】将解析的信息排列,两个沙盒加上她本身的大脑同时运算,一切细节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原来如此,我完全理解了。”塔维纳尔按在屏障上的手收回,身上的符文微光逐渐平息。 她漠然睁着的眼睛中重新浮现出人性的色彩,嘴角一翘,身影在下一秒崩解消散,化作淡淡的薄雾。 薄雾之中亮起同的能量流通路径,就这样变换了一阵后,薄雾再度凝聚成人形。 塔维纳尔抬步向前迈去,就这样径直穿过了阻隔的屏障。 她心情不错的哼起一小段哥伦比娅经常哼唱的旋律,身影转瞬间消失无踪,化风离开。 在塔维纳尔不久前站立的地方,一个穿着稻妻服饰的男子闪现而至。 渊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抬步上前触碰向阻隔自己的屏障。 他一如既往的被排斥在了外面。 “奇怪,刚刚都还感觉到了有陌生的气息。” 他蹲下身体检查地上的泥土,草地上有新的踩踏痕迹。 而且总觉得有股熟悉的气息遗留,他却一时间想不起那来源于何处。 他看向屏障以及屏障之后的那座高耸巨塔。 “这是已经进去了么,这么快……”他叹了口气,“用殿下常说的话来讲,这多少让我这个学者身份显得有点水。” 看着这道自己研究了有段时间的碍事屏障,渊上摇了摇头,双手背在身后,重新向着自己这段时间借住的图书馆走去。 “希望那些书最后不要让我失望,真的有破解这机关屏障的办法,不然还不如拿它们当柴烧。” 另一边,塔维纳尔一棍子,啊不是,一法杖敲碎了一台遗迹守卫的混沌核心,看着对方一点点倒下,不再如之前那般活泼好客后,才检查起刚刚对方坐着的位置。 虽然她已经有了自己大概要等搜查最后一台遗迹守卫时才能找到《日月前事》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阵哀叹。 她麻木的再度起身,最初破解阻隔屏障时的好心情已经不剩一分。 面无表情的没入风中,寻找起下一台遗迹守卫。 轰隆—— 砰—— 轰隆隆—— 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在渊下宫内的各地响起,这块原本安静死寂,被人遗忘的土地上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Ga!” 世代生活在此的丘丘人们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动静,警惕的望着爆破声频频响起的方向。 黑暗角落的龙蜥们也甩动着尾巴,一双双冷漠竖瞳望向远方。 第111章 关灯 渊下宫的寂静被毫无防备的打破,听着那前所未有的一声声爆破声炸响,不管是谁,只要是住在渊下宫的,多多少少都能隐约察觉到那些声响。 阿祁抬手将一只失去了护盾保护的深渊法师丢到一旁,转头看向大日御舆的方向。 此刻那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剧烈,当她眺望过去时,甚至能隐隐看见一枚枚炮弹在建筑间炸裂,烟尘升腾而起。 “又有谁去招惹那些大铁块了吗?”阿祁皱着好看的眉毛,一双绿色的竖瞳在大日御舆的苍白光照下显得森然无比。 因为在地下,也没有什么外人,她并未佩戴遮掩面目的面具,清婉的长相和她此刻正在进行的举动丝毫不搭。 将那只晕头转向的深渊法师用粗麻绳捆紧,单手提着走到距离最近的悬崖边上。 “我早就警告过你们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上的毛茸茸生物,提着绳子的手伸出悬崖外。 “既然那样不能请你们离开,那我也就只要用一些更激烈的手段为你们送行了。” 她说着就松开了手。 深渊法师就这样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虚无下坠去。 阿祁呼出口气,拍拍手,转向那边动静传来的地方。 她观察过,这些来自深渊的非人怪物通常不会招致那些遗迹守卫的攻击,而龙蜥们在她的提醒下也不会去主动招惹遗迹守卫。 “是有新客人吗?”她不禁疑惑低语。 “不过……那个位置是怎么过去的?” 阿祁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那层大护罩是渊下宫曾经那帮人类所建造来保护大日御舆以及中心那帮权贵的。 阿祁这么多年里一直在找寻破解大护罩的方法,想要进入高塔,毁掉那个让散发着让龙蜥们痛苦的人造太阳,却一直没有进展。 而且她原本最常去的图书馆在近段时间被一个陌生人占据了,那家伙虽然长着人类的外形,确是像自己一样的非人之物。 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打不过他。 不过霸占图书馆的那家伙和深渊法师们是一起的,当然也不会遭受遗迹守卫的攻击,所以搞出这动静的究竟是谁? 那个讨厌的强盗难道还有其他帮手? 阿祁决定再去图书馆看看。 “哈,看看这是什么——” 塔维纳尔情不自禁的咧开嘴露出无比张扬的笑容,随即在下一秒收敛住,干咳一声,呼出口气。 远比自己预料的要快啊,这次绝对不是保底,因为至少还有两个遗迹守卫没去看。 塔维纳尔得意的弯腰拾起那本书册,《日月前事》,这个任务不过如此。 她习惯性的唤出《记叙之书》,然后抬起的手下一秒就凝固在半空。 好险好险,差点忘了这书自己现在还看不得。 塔维纳尔控制着《记叙之书》化作光点消失。 想了想,她将《日月前事》藏进长袍下的缝制的暗袋中,并确保了口袋足够结实。 摸着口袋里的东西,女皇陛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这下可算是安心了不少。 接下来只要顺利把东西带回去就好。 不过嘛,自己之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想必此刻正有不少人在注视着这边吧。 她确实有快速解决遗迹守卫的手段,但在这过程中并未使用那些一击必杀的粗暴手法,故意制造出那么大动静,当然不是因为闲。 翻出手腕上的羽毛手链,塔维纳尔注入元素力,试着呼唤起少女哥伦比娅。 “晚上好,塔维纳尔,能感觉到,你此刻所在的空间比上一次要安全很多。” 哥伦比娅恬静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即便隔着厚厚的地层,她的声音也远比之前迷失在虚无边界时要清晰。 “最近过得如何,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塔维纳尔礼貌性的先问候了一下,不想一上来就提要求,不然显得她好像只有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联系人一样。 “有趣的事情啊……”哥伦比娅的声音变轻,似乎在回想什么,“你的报社最近卷入了一些麻烦里,你的管家来找我帮忙,我就顺手帮他结局啦……” “麻烦吗?他们居然都不告诉我……” 塔维纳尔调动了安插在维克多利亚头上的【观测之眼】,一边和哥伦比娅说话,一边查看起手下的状况。 她看见维克多利亚此刻正在一场舞会上,穿着端庄大气的礼服,笑容恬淡的倾听着身前几人的谈话。 哥伦比娅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有个官员在骚扰你的员工失败被登报后,将你的报社控告上法庭,说那是污蔑了,联合了一家最近新建的出版商,向市民们宣传你手下员工私生活混乱……” 塔维纳尔嗯了一声,【观测之眼】那边,维克多利亚对面的男子发言结束后,询问起维克多利亚关于最近绯闻的想法,维克多利亚只是笑着摇了摇,“我不能封住其他人的嘴,想要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先生……” 她谈吐文雅,神情自信淡然,年纪轻轻却丝毫不输给这群在商场政坛沉浮多年的老油条。 塔维纳尔的脸上神情柔和下来,她朝着手腕上的羽毛手链有些好奇的问道:“说说你是怎么解决的?” 哥伦比娅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把乱说话的全部解决,就没问题啦。” 这时,维克多利亚的温和的神情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对于最后发生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希望警官们能早日查清楚那位官员的死因……” 那看来是没问题了,塔维纳尔想着,顺手关掉【观测之眼】。 “我之后可能需要你帮忙开个门,可以吗?” 这书拿手上就跟炸弹似的,估计睡觉都不安心,还是早点丢给冰之女皇吧。 “没问题哦,这段时间我都在家里。”哥伦比娅语气轻快的答应了下来。 获得了这一层保障后,塔维纳尔又跟哥伦比娅聊了一会,才关掉通讯,打了个哈欠。 干了一天的活,是时候休息了。 也给屏障外面的人一些时间聚到一起。 塔维纳尔转身迈入放置着大日御舆的高塔之中,沿着折叠向上的阶梯来到控制大日御舆的开关旁边。 她操控着这个许多年来就再没人碰过的机关,照耀着整个地下世界的大日御舆在百年的持续运转后,终于迎来一次休息。 渊下宫回归了久违的黑暗。 第112章 反复无常 自己多久没有看见过渊下宫的黑夜了? 阿祁站在一面已经坍塌的墙壁旁,冷风吹过她的鬓发。 多少年…… 在这地下世界生活的时间已经久远到她自己都要记不清了,她依稀记得在自己年幼的时候,渊下宫还是有夜晚的。 不是遵照自然规律的夜晚,而是渊下宫自己制定的昼夜节律。 那些记忆太过遥远,遥远到她都已经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那颗空寂许久的心中生出了一份别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怀念,就像是在喝着一杯乏味的白开水,你总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别的感觉,但其实并没有。 阿祁看着大日御舆,那座运转了百年,普照了这个地下世界百年的事物。 她不止一次想象过自己摧毁那个明亮太阳的情景。 龙蜥们的生活将变得更加舒适,不用龟缩在岩石和建筑间的阴影里。 龙蜥是不需要阳光,甚至不喜光亮的。 她一直想为养育自己长大的同胞们做些事情。 可是,她无法突破那层渊下宫人类遗留下来的保护措施。 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提摧毁。 于是她学习着人类的知识,在那个废弃的图书馆内一坐就是很久,希望能够在其中找到关闭屏障的方法。 她为此努力了很久。 直到半个月前,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这里,她不敌那帮怪物,只得让出了图书馆。 她知道那群怪物在试图找到什么,没日没夜的翻着那些书。 它们看起来对那座高塔也很有兴趣,只是同样无法破解拦在半途的,那道从各方面都笼罩了整个中心区域的屏障。 而现在,在经过半个月的研究后,它们之中的谁找了办法吗? 可她并未看到屏障的消失,它仍旧在那里。 阿祁带着这些思虑,做了一个决定。 她回到了已经半个月不曾踏足的区域,来到了那座图书馆前。 渊上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虽然这个形象仅仅是一种伪装,但是他相信如果他真的有头发的话,此刻也差不多要掉完了。 他是个学者,更准确的说,是个文职人员。 与多数学者相比,他并没有多少的探究欲,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不算是太能打以及…… 教团里实在找不到愿意做这些事情以及能做这些事情的人了。 那群人,不是狂信徒就是神经病,亦或者两者都有,压根不具备正常跟人说话的智商。 脑子里仿佛就装不下除了深渊真理以及殿下以外的东西了,让他们负责文书工作以及知识研究,实在是不靠谱。 而他这个性格较为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反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职场霸凌下,跑来做了文职,多数时候也不用直接和那群同事往来。 不过,这趟外勤实在不算愉快。 或许自己确实缺乏对知识的尊重,所以才会在这地方被一个隔离屏障困了半个月,说出去都怕丢人。 渊上盯着自己的计算图纸,指尖燃气一簇火苗。 妈的,计算又出问题了。 他决定出去缓缓。 这一抬头,他才看见了图书馆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图书馆内没有窗子,那道不算高大的正门又恰好处在他书桌位置的死角,以至于他如今才发现外面的变化。 渊下宫内的大日御舆已经平稳运转了百年,它出故障的概率比自己同事突然有天不再对着殿下发病都小。 而整个渊下宫内,能有能力关掉或者破坏大日御舆的人目前只有两个。 一个是之前一直住在这里的那个竖瞳女人,另一个是昨天刚来的那个神秘人。 渊上放下纸张,任由其飘到桌边的一小堆灰烬旁,起身向外走去。 于是,当他迈出图书馆的时候,理所应当的看见了不远处正走过来的一个“熟人”。 这女人怎么来了,还没吃到上次的教训吗? 阿祁向前的脚步也因为图书馆门前走出的人而停止。 两人隔着百来米的距离打了个照面。 这一次,没有哪一边试图攻击。. “我——” “你——” 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大日御舆的关闭和对方无关。 塔维纳尔伸了个懒腰,从大日御舆的开关附近坐起。 不得不说,这硬邦邦冷冰冰的地面远不如自己在至冬老家的床来得柔软舒适,不过她也不挑剔。 看了眼高塔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塔维纳尔的目光落回身侧的开关。 轻车熟路的开启大日御舆,光明刹那间降临这片大地。 塔维纳尔抬手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 她突然间想犯个贱。 于是,她的手又一次伸向开关。 大日御舆再次关闭。 “这波叫黑暗降临。”她笑了笑,又启动了开关,“这次是光明回归。” 玩够了,塔维纳尔拍拍手,一步迈向楼梯外面的空处,任由身体直直下坠。 她在即将落至地面时身体虚化了一瞬,轻巧落地。 而在她摆弄机关的同一时间,远在图书馆那边的两人脸上打满了问号。 大日御舆在两人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或者动起手之前先是亮起,同时吸引了两人目光之后没多久就又暗了下去,然后又亮起。 开开关关,就好像是有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在拨弄电灯开关一般。 “你们这大日御舆,还挺结实的。”渊上忍不住向着百米外的原住民吐槽道。 阿祁:“……” 她该否认吗? “确实。”然而最终出口的只剩无言以对后的通用回答。 “不过它好像在冒烟哎。” 渊上眯了眯眼,眺望向远方的大日御舆,确实有几缕青烟正徐徐冒出,这座亮了百来年的大型电灯泡果然还是撑不住在如此短时间内的反复开关。 “它要是能坏就好了。”阿祁没什么表情的凝望向高塔,确实看见了几丝烟气正在外散。 只可惜这东西能伫立再次如此之久并非没有原因。 她从古籍中得知,大日御舆是好费力极大的人力物力才制造出来,光是最初的图纸就有百来张废稿,其内部的精密零件数不胜数。 在阿祁看来,想要凭借几次开关就使它损坏未免过于乐观。 “不过那边好像有个人过来了。”渊上注视着大日御舆之余,同样也看见了有个人在他眼角余光里正沿着高塔下的道路走出。 那个人似乎正在靠近自己昨天发现外来者的那块区域。 渊上不再跟阿祁说什么,快步朝着那人的前进方向而去。 阿祁想了想,远远跟在后面。 第113章 交际能力较强 塔维纳尔隔着大老远就看见了屏障外站着的人,以及更远一点的地方还跟着的另一个,愉快的眯了下眼。 看来自己的操作确实吸引到了渊下宫中的其他人。 因为自己的目的早就达成,塔维纳尔如今可谓是一片轻松,就连走路的步伐都透着一股子优哉游哉的意味。 她不紧不慢来到屏障边缘,隔着屏障看向外面,和那个穿着打扮都与稻妻人相差无二的男子对上视线。 “阁下似乎在此纠结了不短时间。”塔维纳尔声音大小刚好只够两人听见,嘴角微翘的补上了后半句,“看来你与这面屏障之间的纠葛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深。” 她说这话时尾音稍稍上扬,结合她正站在屏障外以及渊上还被挡在外面的事实,不得不说,总让人觉得她是在嘲讽。 这开场白,渊上差点就没接住。 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渊上朝塔维纳尔行了个稻妻见面常用礼仪,“所以我这才第一时间赶来,希望前辈能顺手指点一下啊。” “我叫渊上,是稻妻的历史遗迹方面的爱好者,如今正在……” “好了,看清楚点,我是谁。”塔维纳尔摇摇头打断了对方几乎就没一句真话的自我介绍,“渊上是吧,你就不觉得你效率有点低吗?” 渊上被她这一打断以及提醒,快速在对方身上观察起来,才终于看见对方隐没在头发中的,一闪而逝的神秘符文。 那是与深渊类同的事物。 来自最深沉黑暗与最疯狂真理所凝聚的事物,凡人仅仅是触碰到心智就会无限跌落进的深渊。 眼前的这个人……不算是人。 他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狡黠,回想起对方说过的话——她是谁? “你是,教团派来的援手?”渊上随即上下打量,“你的这层伪装,还真是不容易看破。” 他摊了摊手,说话的语气也完全变了个人,格外直接的开口道:“虽然说我在这里耽误了不久,但仅仅半个月左右你就过来,未免也太着急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塔维纳尔神情不变,就这样淡定的开始顺着渊上的话说了下去。 “我就知道,除了我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呢,刚来的帮手这就想走了,你来之前不联络我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那我这工作生涯未免也太可悲了……” 渊上像是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从自己被教团孤立到被安排各种不受重视的任务,一个劲的感叹自己事业生涯前途惨淡。 塔维纳尔看着这话多得有些过分的家伙,感觉任由对方再继续说下去自己这任务怕不是也要被延后了。 她可不像渊上那样是什么职场边缘人物,还得赶紧收工回去跟冰之女皇复命呢。 “你停一停,还想不想破解这道机关屏障。”塔维纳尔从自己手中捏出一个由许多字符包裹着组成的光团,向外伸出了手。: 渊上看着那只手就这样毫不受阻碍的穿过了屏障,原本的话语一下卡在喉咙里。 “你能随意进出?”渊上不可思议道,以他这半个月来的研究,这道屏障只要开启就是阻隔一切生命体进入的。 虽然文献上也说可以部分开关一小块区域供人进出,但那大小也是在建造屏障前早就事先设计好的出入口可以进行部分开关,不可能出现只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的情况。 而且看她的动作已经屏障毫无反应的样子,这更像是直接不受到屏障的影响。 就是说这人压根不在屏障的阻隔名单里。 想要做到这点,仅仅有她不是人这一个前提是不够的。 她还得不是个活着的,有意识的生物才行。 看到渊上难言震惊的样子,塔维纳尔只是晃了晃手上的知识,“你不要这份解析吗?那你自己研究,我可走了。” 渊上看着这团充满了深渊气息的知识缩影,伸手触碰,有关屏障的相关内容在他脑海中快速闪现。 这是个和自己之前思路完全不同的解法,而且部分结果的数据并不完整,渊上抬起头,“剩下的具体数据呢?” “忘了。”塔维纳尔歪了歪头,好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你怎么能忘了,这样的态度出任务要是被殿下知道……” “你去举报我啊。”塔维纳尔有恃无恐的挑了挑眉,心里险些笑翻。 举报一个公司里压根不存在的人,乐。 渊上哽住,“没兴趣。”他唤出一本书,低声说了句什么,一个深渊法师从旁边冒了出来。 “大人,您有何吩咐?” “把这个公式的结果给我算出来。”渊上掏出纸笔快速写下几个数字和字符,丢给红色的火深渊法师。 “啊,这……”深渊法师感觉一阵头大,但顶着上司的目光,它不敢给出否定的回答,只好点头,“我尝试一下……” 塔维纳尔的眼眸转动,双瞳再次在刻意的控制下转为竖瞳,朝着远处一直观望的女人抬高声音道: “躲那么远做什么,想听就过来点,又不是不知道你在那里。” 阿祁看了看那个说话的陌生人,又看了看之前和自己打过一架的非人怪物,眉毛皱了皱,准备离开。 “龙蜥们的后代就这点胆量的话,渊下宫就算以后再也没有人类回来,也不会属于龙蜥的。” 阿祁拧起眉,看向那个一直说话的人,隐约看到了一双在冰蓝竖瞳在背对大日御舆的阴影中发着某种冷漠的色泽。 “你也是龙蜥?”阿祁走近一些,同时保持着警戒。 “你可以自己看。” 塔维纳尔好整以暇的站在屏障后,冰蓝色的竖瞳不闪不避凝望过去。 第114章 渊下宫日记 阿祁背脊稍微挺直了些,看了一眼渊上和渊上旁边的火深渊法师,缓步上前。 待到站定,她仔细朝塔维纳尔看去。 不得不说,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阿祁看得十分清楚。 这人,身上确实有着龙蜥特有的那些特征,就连龙蜥们眼睛时不时的震颤都极为类似。 同样的,越是看得清楚,她心中动摇越盛。 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其他的情绪在内心深处隐秘升腾。 “我之前没见过你。”阿祁说,眼睛直视着前方,带着坚毅。 塔维纳尔微微点头,“我之前不在这里。” “你从哪来?” “上面,外面,其他的地方,总之不是在这。” “当年和那些混在渊下宫人类中离的龙蜥吗?”阿祁语气转冷,“回来做什么?” 塔维纳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没有即刻回答,转头看向渊上,“不介意这位小姐加入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吧?你们的目的并不冲突。” 渊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位教团派来的同事。 倒不是说他有所怀疑,深渊的力量并不是谁能随意模拟的,就连当今的七神,在面对这股力量时都需要万分小心,一旦沾染上,那就不是轻易能脱身的。 连神都如此,更何况是人类呢? 所以,渊上在想的是这人到底是教团里的哪号人。 他怎么完全不记得教团里有个伪装能力一流的家伙,如果真有,这种能力不可能会被埋没。 难道是他真的在边缘混太久,跟不上教团内部信息流动了? 于是在塔维纳尔突然将矛头转向自己的时候,渊上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仍旧困在思绪里,一句问题脱口而出,“话说你是最近才加入教团的吗?” 此话一出,别说塔维纳尔,就连渊上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妙。 他的同事好像正在套取那个龙蜥女人的信任。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阿祁的表情也是顷刻之间转变,她后退一步,脸色渐冷,“是你带着他们进入渊下宫的?” 塔维纳尔:“?” “我昨天才来。”此刻的塔维纳尔非常想抡起法杖替空哥给这个拉低整个深渊教团逼格的家伙来上一棍子,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补救。 “只是来找一本书,找到了自然就会离开,不会影响龙蜥们的生存。”塔维纳尔选择了讲完全的真话。 阿祁盯着塔维纳尔注视良久,似乎想从中看见欺瞒的影子,然而那双竖瞳之中是如此坦荡。 感知情绪是阿祁生来的天赋,她闭了闭眼,“你最好还记得自己的同族是谁。” 渊上和塔维纳尔都暗自松了口气,塔维纳尔点点头,“我当然记得。” 阿祁双手拢袖挡在胸前,“好了,你喊我过来,是想做什么?” “一个交易,他帮你关掉大日御舆,作为回报,在渊下宫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你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就好。” 渊上撇了塔维纳尔一眼,“你这些就在屏障里,不能自己去关?” 塔维纳尔摇摇头,表情淡定,语气也波澜不惊的开口道:“大日御舆的启动器坏掉了。” 阿祁表情呆滞,喃喃着重复,“坏,坏掉了?!” 她虽然想象过大日御舆损坏熄灭的可能,甚至还觉得那也不错,可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同。 不是大日御舆坏了,是关掉大日御舆的装置坏了。 这还真是坏事了。 看着阿祁接受不能的样子,塔维纳尔沉痛点头,盖棺定论: “是的,现在把屏障揭开去抢救或许还来得及。” 阿祁在一瞬间捏紧了拳头,抬头怒视塔维纳尔。 “别这么看我,其实关系也不大,就算开关修不好,最后直接炸掉大日御舆也能达到让渊下宫回归黑暗的结果。” 看着阿祁仍旧不甘心的偏头的样子,塔维纳尔声音放轻,带着些许揶揄的道:“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是那么希望直接毁掉大日御舆呢……” 阿祁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怎么可能,我的同族们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大日御舆的伤害,我怎么可能……” 塔维纳尔见好就收,不再继续刺激她,转移话题道:“解析得怎么样了,我们这里唯一的大学者。” 渊上转向那个火深渊法师,“解完没有?” 深渊法师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开始往下掉毛了,它又抓了把头发,“大人,这有点难度啊……” 渊上拿过纸张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怀孕一样,避之不及。 “如你们所见,还需要一些时间。” 塔维纳尔沉吟了一下,“干等着有点无聊啊。” “不如,来把紧张刺激的……” “我可没有七圣召唤的卡牌。”渊上摊了摊手。 阿祁则是皱眉,“七什么召唤?” 作为一个久居渊下宫的古代人,她甚至都没能听懂这两人在说什么。 塔维纳尔晃了晃食指,“我可没说那个,我这里有更为简单好入门的游戏。” 她当场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一叠叠稿件中摸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倒出一叠硬纸片。 看到渊上写在脸上的疑问,塔维纳尔将纸牌翻到正面,“这个游戏叫做——斗地主。” 招呼着他们席地而坐,在两人好奇的注视下,塔维纳尔开始简略讲述起规则,熟练的洗牌切牌后,带着他们来了把试手。 一局结束,塔维纳尔毫无疑问的赢了下来,不过规则也在这过程中演示完成。 “接下来就是熟练运用各种规则了。”塔维纳尔朝他们看了眼,木着张脸又开始洗牌。 “嘶,有点意思啊。”渊上搓了搓手,“再来再来。” “叫,叫地主……”阿祁咬着下唇,感觉这些单纯相当怪异,不是她听过的,但是大意又能才出来是什么。 “加倍!” 渊上看起来则兴致勃勃,他身后不远处的火系深渊法师抬头看了看,叹口气,又埋头计算起手上的公式。 回去它就申请调职,这上司谁爱要谁要! . 第115章 旧忆 公式的解析并不顺利。 渊上最后又喊来了两个深渊法师,决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完成破解,以获得破解屏障原理的知识。 塔维纳尔则是趁着这几天的相处借着龙蜥的假身份一个劲跟阿祁套近乎,由此知晓了阿祁的部分过往。 据说,阿祁从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渊下宫了,那时候渊下宫的人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撤离了渊下宫搬迁到地面,将整个地下世界遗留给龙蜥。 这本应该是件好事,但是人类离开得太过匆忙,甚至连屏障都没有关闭。 不过对于人类自己来说,即便离开,也不把故土留给异族倒也是自然的事情。 总之,龙蜥虽然有了活动的空间,却因为那还未关闭的大日御舆时常受限,痛苦非常。 阿祁自己并不受大日御舆的影响,但是看着养育自己长大的同族痛苦,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所以,你要是真的还当自己是龙蜥,就做些真正对龙蜥们有好处的事情吧,即使你跟着人类一并去了外界,也不应该忘记自己的根源。” 阿祁在打牌之余正色道。 塔维纳尔就笑着看她。 “你们都是从外面来的,外面,是什么样子?” 这是阿祁在打牌间的另一个问题。 塔维纳尔给她讲了地面上的事情。 自由的风都,繁荣的商港,永恒的雷国…… 阿祁总是在听过之后陷入长久的沉默,出牌分心的结果就是被塔维纳尔抓到机会一通输出将牌打出。 渊上则是时不时自己去算上几笔,然后因为三缺一喊来手下顶替。 那几只深渊法师提瓦特通用语说得不怎么好,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深渊方言,尽数被塔维纳尔学去,丢进了词库里。 以下是渊上的行动日志: 第一天,打牌。 第二天,算了半天的公式,之后打牌。 第三天,打牌。 第四天,不行,这样下去殿下知道了会杀了我的,不能再拖延了。 第五天,打牌,但是只打了几个小时,那个公式总算有眉目了。 “我算出来了!” 渊上挥舞着手上的草稿纸从图书馆跑过来,屏障这边打牌的三个人暂时停下来手上的事情。 他们还是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这是我根据公式破译的屏障规则,然后由此搞了套简单的设备,先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渊上在屏障边缘放置了几个不大的装置,看着非常有坎瑞亚科技的感觉,阿祁狐疑的走得远了些。 装置启动,一股电流从装置上导入屏障,迅速向着更远处扩散。 屏障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 阿祁伸手出去,不受阻挡的穿过了屏障原先所处的位置。 “现在,去关停大日御舆吧。” 阿祁仰起头,看着不远处的高塔。 那散发着苍白光芒的设备一如既往的照耀着渊下宫,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目光平等的撒在每个人身上。 塔维纳尔在前,一行人走向高塔。 “有什么感觉。”塔维纳尔向阿祁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祁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片区域,她看着沿途倒塌的石壁和散落在地的那些来不及随着渊下宫人们撤出的物品,厚重的灰尘覆盖在上面。 “如果机关修不好,你会选择我的那个方法吗?”塔维纳尔笑了笑,抬手指着头顶上面,他们如今已经走入高塔之中,头顶就是大日御舆。 阿祁随着她的视线抬头,那轮长久存在的太阳映入她竖直的眼瞳。 “外面的世界,有一个更大的太阳,对吗?” 阿祁这段时间在塔维纳尔口中听闻了许多有关外界的事情,一些自己多年来从图书馆看书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如果你们的太阳会给你们带来痛苦……” “太阳只会占据一半的时间,剩下的是夜晚,人类和夜间的生物都按照属于自己习惯的节律生活。” 塔维纳尔笑了笑,“不过如果一直是夜晚或者一直是白日,世界就该乱套了,那大概就会有人来造一个太阳或者把太阳打下去。” “不过这里不一样,这里大都是自黑暗而生的事物,阳光并非必要。” “那样”的生活方式阿祁十分陌生,但她想象了一下,感觉似乎也不坏。 “在外面,想要制造一个太阳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直在四处张望的渊上也在这时插话,“要我说,那群人类能自己在这下面捣鼓出这么一个大号灯泡也是挺可以了,不过放到外面,这点亮光恐怕还不够。” “想要照亮世界的话,远远不够。”渊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笑了起来,“不过殿下正在带着我们寻找那样的可能。” “终有一天能找到的。”塔维纳尔接过话头,留下阿祁满脸的莫名其妙。 她索性吐出口气,“我现在算是想好了,开关能修复是最好的。” “即便龙蜥不需要阳光,现在的渊下宫早就在几百年来的阳光下出现了一批依赖光照的生物。它们要是死了,龙蜥的食物就少了。” 阿祁看着这座高塔,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更何况,这座塔在当初,也是很多人花了很多时间才建成的,不能浪费。” 塔维纳尔轻笑出声,冰蓝眼瞳中闪过一抹愉快,将这段时间早就准备好的【概念】附加在阿祁的身上,放大了她此刻的感触。 阿祁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些东西变得越发清晰。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是她一直不怎么愿意回忆的事情。 和同伴们遭遇袭击,坠落山崖。 她掉落到了一只龙蜥幼崽的身边。 那是一只早已死去的龙蜥幼崽,它的母亲原本还在不断推搡着再也不会醒来的孩子,这时,年幼的阿祁从上方的悬崖坠落。 水面上不远处的龙蜥们咧着牙围了过来。 阿祁恐惧无比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一只母龙蜥挡到了她身前,吼退了那些围过来的龙蜥。 那是那个刚刚失去孩子龙蜥。 她成了龙蜥的孩子。 阿祁慢慢长大,为了关闭大日御舆,她开始去学习和翻阅渊下宫的那些书籍。 她在书中看到了有关海祈御史的事情。 蛇神的眷属,竖瞳是最经典的标志。 但是龙蜥人也是竖瞳。 那她就是龙蜥。 第116章 后知后觉的惊悚 向上的断裂阶梯即将走至尽头,那高台上由几个环形所构筑的设置看来就是大日御舆的开关了。 阿祁抿了抿嘴唇,想知道他为纳尔口中的损坏到了何种地步。 先前看到大日御舆冒烟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满心都想着怎么让这玩意完全熄灭,可如今想通了一些环节后,想到整个渊下宫的生态,她的立场也悄然转变。 渊下宫不需要一个长久明亮着的太阳,自己只需要像儿时记忆里的那些人一样,在固定的时刻开关调整就好。 永恒的黑暗或者永恒的白昼,对如今的渊下宫都不是最好的。 由此,她未免担心起大日御舆的情况来。 可千万不要是损坏到难以修复的地步。 “前面的平台有些小,我在机关方面一窍不通,就不和你们抢占位置了。”塔维纳尔停住步伐,侧身让开。 渊上叹了口气,“希望你不要把它弄坏得太彻底,不然我也没办法。”: 他上前走去,阿祁也一起踩上了平台。 塔维纳尔微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那么在这期间,我在这周围转一转,等你们的好消息。” 塔维纳尔后退一步,凌空之下身影朝后跌落,消融在风中。 阿祁和渊上不疑有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到眼前的机关上。 渊上想看看机关已经损坏到了何种程度,试着关闭了大日御舆。 嗡的轻响后,能量回路顺着既定的轨道传输,高塔之顶的大日御舆随之熄灭。 “……它,它不是坏了吗?”阿祁诧异的侧头。 渊上沉默了下来,几秒之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哈,没想到我也有被骗的一天。”渊上从胸腔之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哼笑。 他回过身,朝着塔维纳尔最后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段时间以来被他忽略掉的细节不断涌上脑中,每一幕都是如此清晰。 那时自己心中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有关援手的消息,就被固化到了认知之中,身旁这位更是看了一眼就笃定对方是龙蜥,而渊上自己则将这归于援手的伪装技巧高超。 没有进行反复的确定,甚至不去好奇对方在教团中的身份。 即使他人缘不怎么好,也不代表他会忽略掉教团里那部分有着特殊能力的人。 自己果然是被影响了。 无声无息的改变了思维,却不自知。 只是那人身上的深渊气息同样不假。 深渊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 渊上在这里整理思绪,阿祁也在他的提醒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虽然有着海祈御史的神眷本质,在神明死后依然保留有一定特殊,能够免疫大多数的精神干涉。 但她终归没有接受海祈御史的教育,一直都是看书自学人类语言和文化,许多事情一知半解。 可这不代表她意识不到这件事内在所隐含的逻辑。 仅仅是回忆一下自己理所应当将其当做同类的举动,她就觉得一股寒意从头浇到脚。 “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阿祁喃喃低语。 “谁知道呢。” 渊上摇了摇头,目光一点点上移,望向头顶的大日御舆,“为了不知名的目的把我们聚集到一起,甚至与我们共同生活了七天之久,却什么都没带走……” 两人看着完好的大日御舆开关,再度沉默下来。 有种与极端恐怖擦身而过的后怕感。 塔维纳尔在渊下宫的入口处停下,回望远方高塔,恰巧看见大日御舆正的光芒暗淡下去,黑暗笼罩渊下宫。 “呵,他们应该也察觉到了吧,在不继续遭受【概念】影响之后,只需要一个矛盾就能破除【概念】的效果。” 关于机关损坏的事情完全就是她随口扯的,想要引发阿祁在相应方面的思绪产生而已。 这段时间的打牌生活中,塔维纳尔已经从缺乏与人交际经验的阿祁口中知晓了许多过往。 而最后在高塔下的对话,阿祁思绪的转变为这个故事画上了结尾的可能。 塔维纳尔翻开《记叙之书》。 “来自未知深渊的少女完成自己隐秘的目的,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仍旧不不知情的二人。” “直到目睹那完好的机关,谎言破灭的一瞬间,深渊少女遗留的影响终于消去。二人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已经沁出冷汗,才觉察到自己竟然与那等不可思议的诡异存在并行了一路。” “然而直到那未知存在离开,两人也未能发觉自己身上是否有所缺损。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将会用整个余生找寻答案。” “怎么把我写得像是个大反派一样啊……”塔维纳尔差点被《记叙之书》气笑。 不过当她看见那个4/4的进度达成,可升级的选项出现在书页上后,所有的杂念都一并消去了。 没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的事情了,她辛辛苦苦跑一趟,还滞留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没有丝毫犹豫的,塔维纳尔选择了升级。 她感受到《记叙之书》的变化,更为强大的同时,先前的几个技能也都有了不小的增幅。 “这一趟收获颇丰,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塔维纳尔暂且收起《记叙之书》。 要知道她还没离开渊下宫,保不齐渊上和阿祁恼羞成怒想过来跟自己掰扯掰扯。 虽然她完全不会怕,但毕竟那不利于友谊。 向手腕上的羽毛挂件注入元素力。 “哥伦比娅,麻烦你了。” 哥伦比娅没有回答,一扇光门自身旁的空气中浮现。 塔维纳尔迈步,踏入门中。 至冬国,寒风凛冽,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多托雷站在研究所的大门前,他已经在此等待了有一会儿。 直到道路的尽头走来一人。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一头白发在寒风中与飘散的雪花混为一体,然而雪花却并未在他身上停留。 他的半张脸用面具遮挡,露出的另外半张脸上饱经风霜的洗礼,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 他的步履沉稳有力,表情镇定内敛,身上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是愚人众所有执行官的首席。 丑角,皮耶罗。 第117章 半路杀出个大魔王 多托雷带着从容的笑容向皮耶罗问了句好后,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走入多托雷身后的研究所。 两人的时间都相当宝贵,为此,省去了茶水和招待,在多托雷的引领下,一同来到地下深处的那间实验室。 “需要提前说明的是,她的情况可能和你所想的有不小出入。” 多托雷在开门前重点强调了一下。 皮耶罗神情不变,“即便是最差的情况,我也……” 他原本想说的是即便是最差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随着打开的沉重铁门,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门后传了出来,暂时打断了皮耶罗后续的话语。 多托雷站在门边,做了个朝里请的手势。 皮耶罗脚步仍旧沉稳,他迈入实验室的门,威严的眼睛扫视过实验室内的所有陈设,并未在第一时间看到培养舱内的人。 还未等他的发问,头顶便传来一阵异响,一些晶体碎屑正缓缓从上方洒落。 皮耶罗抬起头,朝上看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团银白色的长发,有发丝悬在半空随风飘荡。 仔细看去,才分辨出头发中的人的形体。 少女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挂在头顶的天花板上,那些头发除开散落在半空的部分,其余发丝全部插入了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并在少女的身下缠绕成一根可供坐着的支撑,像是荡秋千一样,吊在天花板上。 一根根试管以及形状各异的玻璃容器被她的部分发丝缠绕,她的头发就好像是活着的触须一样,灵巧的摆动在周遭。 银白发色,冰蓝眼瞳的少女表情懵懂的低下头,看着下方推门而入的两人。 她嘴里的试管已经被咬掉一半,嘴巴还在下意识的咀嚼着,细小的玻璃碎末不断落下。 皮耶罗面无表情的转头,向多托雷投去无声的询问。 多托雷摊手,“如你所见,这就是当前的问题所在了。” 两人走入实验室中,将门关好,以免实验目标跑出去。 “她这是什么情况?”皮耶罗眉头微微皱起。 很显然,眼前的一切并不在他的那些预想之中。 整个实验室可以说是一团糟。 各种管线已经损坏,实验器材也消耗大半,地上到处是碎裂的玻璃渣子,很难想象多托雷会将自己的实验室弄成这样。 “各方面的参数都正常,而这些正常的数据中所诞生的就是她了。” 多托雷走到一边的保险柜,从中取出一本档案袋,边往回走边开口:“剔除掉记忆所保留下来的纯白人性初生便是这般的……好奇心旺盛。”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起来,“就如同每一个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孩一般,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而健全成熟的身体又让她与那些可爱婴儿相比,多了不少的主动性,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各种……尝试。” 多托雷在说话的时候,头顶上吊着的少女正操纵着头发延长,将自己从天花板上放下,来到了皮耶罗的身边。 这是她见到的第二个人。 她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皮耶罗也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她。 一只白生生的手伸出,目标明确的指向皮耶罗脸上的半张面具。 啪的一声,皮耶罗抬手打掉了少女伸出的手。 少女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后退好几步,躲到一台机器的后面。 她半个身子探出,咬着手边的机器一角,目光紧紧盯着皮耶罗的面具,看起来又委屈又不甘心。 多托雷嘴角上扬,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 皮耶罗沉默转头,“将进度告知女皇吧,另外,你的下一阶段任务也该开始了。” 塔维纳尔漂浮在纯白的世界中,感觉自己正在快速朝着一个方向靠近。 通道的另一头是哥伦比娅,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使用光门传送,她对此已经有了经验,此刻就等着快车到站了。 然而,她的心口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有点堵,一种不好的预感一直盘绕在她的头顶。 她感觉不到不安感的来源,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总不会是哥伦比娅现在正在什么极其危险的地方,她一过去就会遇到麻烦吧? 这样想着,塔维纳尔感觉自己周边的稳定通道陡然一震。 紧接着,在她还未有所反应的时候,纯白的通道中响起一个声音。 “呀,在这种地方居然能遇到光界旅行的人,嗯,让我看看……哦哟,那位冰之女皇的眷属啊,嗯,身上还带着有趣的东西。” 塔维纳尔眼睛一眯,银白的长发直接展开,数不清的神秘符文从向外蔓延,彼此之间迅速组合拼接,一个环形在周围形成。 下一秒,塔维纳尔的身影从纯白通道中消失。 身体向下坠落间,化入风中,调整好平衡后平稳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海洋上空。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塔维纳尔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己脱离传送,此刻从通道跌出,回归现实世界。 “真是果决,连我都想要夸夸你了,不过,还不够哦。”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塔维纳尔扫向四周,除开海水再无其他,那个说话的人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不用找啦,我可不在现实世界,只是透过一些投影看到你而已,现在,我也该去忙手上的工作咯,那么,再见啦,雪国的小朋友。” “至于那本有趣的小册子,太过危险,就先暂时由我保管吧。” 塔维纳尔伸手向长袍暗袋,《日月前事》已然消失。 “阁下还是说一下名字比较好,既然是暂时保管,总还是该归还的。” 塔维纳尔说话的同时精神力向外展开,符文闪动跳跃,抓住刚刚声音最后落下的尾巴,搭建了一条隐秘的联系。 “我的名字?”那个声音似乎还未急着离开,笑吟吟的再度开口。 紧接着,她的声音变化,带着些许的惊奇,“这手段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呢,要不是我有些特殊的本事,怕是要被你不声不响的污染,真可怕呀。” 塔维纳尔的神情依旧淡漠,“但阁下还是发现了我的这点小手段不是吗,在当今时间上,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想来也不会有几人。” “没错,有眼光,至于我的名字……” ““诸世界的大冒险家”、“很坏很坏的大魔王”、“旧蒙德的守护者”、“心怀希望的大朋友们的朋友”、“提瓦特游览指南作者”、“鲸井流手鞠术的宗家”、“大名鼎鼎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供货商”、“魔女会元老·代号A”以及“最可爱的可莉的妈妈”。” 那个声音稍作停顿。 “——艾莉丝!” 第118章 目标转变 艾莉丝…… 塔维纳尔原本表面维持的镇定隐隐有些破裂,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更多的异样。 这是一个实力莫测的人物,根据她所有的记忆能够清楚的是,艾莉丝拥有的力量,或者说权限,甚至可能与神明并齐乃至更高。 她明确的知晓提瓦特之外的异世界的存在,甚至热衷于把异世界的事物带到提瓦特,比如蒙德有关偶像的概念。 而且她似乎正在负责维护世界的某种平衡,其所知完全不亚于七神。 在塔维纳尔迅速整理出这一部分记忆的同时,艾莉丝的话语也还未停止,不过显然也到了结束的时刻。. “你似乎听过我的名字,真是博学多识啊,想来你的故事也会很精彩吧。” “那么,就暂时到这里喽,期待下次的与你再会……” 说完后,不等塔维纳尔给出反应,她的声音就在上空消失了,而在塔维纳尔的感知中,自己所勾连的链接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塔维纳尔也通过这点表现有了更进一步的猜测。 “不过现在该头疼的明显是另外的问题。”塔维纳尔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头疼。 冰之女皇要的东西没了。 之前果然不该给自己立那么多旗子。 遭报应了。 捂着脸低迷了一阵,塔维纳尔重新提起精神。 事情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 塔维纳尔认命般在面前凝聚出一面水镜。 “女皇陛下,书被艾莉丝截走了。” 水镜的表面波纹晃动,原本倒映在镜中的自己的脸像是活了过来,自主转动眼球,表情沉静淡然。 “嗯。” “呃……要追吗?”塔维纳尔不确定道。 “追吧。”冰之女皇隔着一层塔维纳尔的皮淡然看来,那目光中既无责备也无愤怒,一如往常。 “是,我接下来会先去蒙德寻找线索。”塔维纳尔点了点头,接着语调一转,“您……近况如何?” “无需挂怀,一切顺利。”冰之女皇轻轻点头,接着稍有停顿,“我给你派去了一个帮手,抵达后通知你。” 帮手?任务失败没有受罚还有帮手?塔维纳尔都有些搞不清楚这情况到底是好是坏了。 难道是觉得她一个人应付不了艾莉丝? 新的疑问不断冒出,水镜之中波纹淡化,自己在镜子里的倒影恢复正常。 塔维纳尔侧了下脸,水镜中的跟着侧过脸,塔维纳尔确定了冰之女皇的投影已经离开。 她不再维系水镜的存在,水流落向下方的蔚蓝大海。 手腕上的羽毛挂饰颤抖不止,塔维纳尔注入些许元素力,回应了羽毛。 “塔维纳尔,你遇到了谁?” 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从羽毛中传来,哥伦比娅轻柔的话语也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般。 “被人拦截了。”塔维纳尔简单解释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当时有感觉到什么吗?” “传送过程中通道被突然出现的力量干扰,然后就感觉到了你的脱离。” “能锁定那股干扰的来源吗?” “有准备的情况下可以。”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不行。 “我接下来要转头去蒙德,你不需要再等我,不过还是要感谢你。” 哥伦比娅只是应了声好,随后叹息着,“蒙德啊,突然有些怀念那些轻飘飘毛茸茸的蒲公英了,祝你好运哦。” “借你吉言。” 中断通话,塔维纳尔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抬手召唤《 记叙之书》。 书页翻动间,她浏览起这次唯一的所得。 升级后的《记叙之书》与之前相比有了全方位的强化。 【旁观者】观察更加细致,自带倍速播放。 【概念】增强与削弱效果更强,在主动停止影响后,如果没有相应的矛盾打破平衡,残留的影响依旧能持续半月有余。 【情景演绎】新增了两个沙盘,现在可以同时演算四条因果链,极大的增加了自己在面临重大事件时的决策效率。 【观测之眼】数量加三,如今总数变为六个。 此外塔维纳尔最为期待的功能也解锁了。 凝聚一根虚幻的羽毛笔,于《记叙之书》当前故事的空白处增添一两笔,进而反向对现实造成一定影响。 由于这并非赋予个人的技能,它并无特定的名称。 不过如果要起名的话,塔维纳尔觉得可以称它为神秘版的岁月史书。 毕竟效果怎么看怎么像。 哎,要不是《记叙之书》性质特殊,所经历的故事无法被夺走,自己这一趟就真是亏大了。 接下来,去蒙德试着打听一下有关艾莉丝的更多信息吧。 争取尽早换回《日月前事》。 想到这里,塔维纳尔抬头看了眼天空,靠着太阳分辨方向后,调整朝向,沉入下方海中。 长发在海中迅速生长,几乎是在转眼间铺开成一片,阳光透过海水将其映照得银光闪闪。 周身悬浮的圆形符文转动,她的身影在迅速移动,在海中留下一道长长的银白残影。 璃月港,三碗不过岗。 钟离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菱形瞳孔凝望杯中茶水,缓缓闭眼,接着无奈转向一旁。 一个浑身绿色的家伙不知何时到来,笑吟吟的朝钟离打着招呼。 “老爷子,好久不见啊,猜猜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不等钟离回应,温迪就自然无比的坐到了钟离的对面,神秘兮兮的将一个小坛子放上桌子,推向前方。 钟离伸手打开封口,一丝熟悉的味道飘出,他神色一怔,那双威严与庄重并存的金色眼眸中难得有些失神。 温迪单手撑着下巴,嘻嘻笑着,“怎么样,当年我们最后一次聚会时,我埋在归离原一棵树下的,前段时间去找了找,居然还在。” 钟离凝望着那坛酒,仿佛看到了当初七神相聚一堂的时光。 而故人故去,时光荏苒。 他良久未言。 “哎呀,你别光看着啊,不来点?放心,我当初可是埋了不少呢。” 温迪说着拿过一个空杯就要倒酒,被钟离不咸不淡的撇了一眼,讪笑着收手,“就知道你臭讲究。” “老板,你们热酒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第119章 再临蒙德 酒过三巡,温迪的脸上仍旧不见醉意,不过可以看出他的状态放松了不少。 一只脚搭在旁边的空椅上,背靠着无形的清风,看起来惬意得不行。 钟离依旧是端坐,看着老友喝酒后还是这副模样,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有多少嫌弃,因为他早已经见惯。 “这次过来,总不会真的是找我喝酒。” 钟离见温迪大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便主动开口挑起话头。 温迪染着醉色的翠色眼睛张合,笑意盈满,“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钟离抬了抬眼帘,无需他再多说什么,温迪便干咳一声,佯装正色道:“稻妻那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自然,旅者此前曾与我谈及此事,不曾想那位将军如今是这般情形。” “嘿嘿,你和我就别装傻了,塔维纳尔应该从你这里拿走了岩系的神之眼吧,你说那位雪国的女皇,在这次的事情中有没有出面呢?” 钟离给自己续了杯酒,小酌一口,不紧不慢道:“想来不会。” “巴尔与那位有所联系,五百年前,我们也是隐约看见了祂的影子的。至冬的女皇可无法排除掉巴尔泽布是否同样有着类似的关联。” “看来,小塔维的成年礼要延后了。” 温迪看向晴空,举起酒杯,对着某个方向遥敬一杯。 钟离金色眼瞳抬起,同样看向远方。 这两位最为古老的神明,原本神之心所在的位置已经空出。 那种无形的锁链消失后,他们便可抬起头,不闪不避的注视天空了。 注视那座天空之上的岛屿。 同一时刻的至冬国。 冰之女皇沉默着从落地窗收回视线,再度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暗门,走入暗道。 重复着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的动作,来到最里的那间房间中,又一次用无尽的暴雪湮灭掉从池子里爬出的事物。 不管多少次,她的动作都是如此精准,会根据每次的细微不同将池中的黑色怪物完全搅碎,没有一点放松。 注视着池水再一次冰封,那双冰蓝的眼瞳中只有无尽的寒凉。 至冬城,港口处商人旅客络绎不绝。 多托雷拖着一个和人一般大小的箱子,独自踏上舷梯。 由于他携带的箱子确实不小——乍一看跟个棺材似的,有热心的路人提议帮他一起抬,却被直接拒绝。 “里面是贵重的东西。”多托雷笑着补充了一下,却是让原本想帮忙的人更加疑惑了。 那不更应该小心搬运吗?两个人抬着怎么说也更稳妥些。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打消了,因为他看到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直接扛起了那个棺材一样的大箱子,步履矫健的走远。 他扛在肩膀上的箱子时不时抖动,仿佛其中关着什么活物一般。 不知道塔维纳尔看到自己和新姐妹的反应会怎么样,应该会很有趣。 与此同时,远海中的塔维纳尔正面无表情的用手拨开糊在脸上的海藻。 速度快就是这样,总是会蹭到一些东西,比如没来得及避开她的小鱼小虾,以及一些水藻之类的。 水下的道路并不比天空通畅,她到目前为止已经撞到了两只海龟三朵水母一条章鱼以及两条鲨鱼。 或许她应该组织大家构建一个合理的水下交通系统。心里吐槽着,她表情镇定的又扫开了一条即将撞到脸上的飞鱼。 飞鱼被银白长发抽开,被动跃出水面,飞了好一段距离。 一只海鸟掠过,爪子一探一抓,当场拦截住了即将落回海面的飞鱼。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海鸟鸣叫了一声,潇洒离开。 塔维纳尔暗道一声好家伙,自己这也算是做慈善了吧? 希望下次运气能好点。 一周过后。 塔维纳尔可算是看见了远处的陆地。 她飞到半空,视野开阔的环境下她能看见远处有座高耸的雪山。 龙脊雪山在那边,蒙德也就不远了。 塔维纳尔跃出水面,用水元素抽走了身上的海水,飘扬的银白长发有所收敛,变回了原本长度。 清风掠过,自海洋而来,带着微咸的味道。 蒙德的绿野上,树木繁茂,气候宜人。 暖风轻轻扫过树梢,枝叶随风微晃,沙沙声不断,犹如树木们的低语。 低语森林中,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拿着一把小铁铲吭哧吭哧埋头苦干。 忙碌许久,她抬起小脸,沾着些许泥土的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小小的呼出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 “可莉的宝藏们,要乖乖留在这里长大哦。” 可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贴心的在土堆上覆盖了一层落叶。 她扛着铁铲准备离开,就见一阵风穿过林间。 “你好呀。” 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一个人从风中走出,而落脚点好巧不巧就是可莉刚刚埋东西的小土坑。 可莉回头,表情一瞬间变化,眼睛大大的睁开,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姐姐快——” 轰—— 一阵巨大的热源从脚底升起,塔维纳尔在第一时间朝旁闪开,却仍旧被后续的爆炸气流抵着背部掀飞了十来米,直到被一棵树挡下来。 “快跑……”可莉后续的话语无力落下。 小萝莉连忙倒腾着小短腿奔向塔维纳尔。 “姐姐?姐姐没事吧?我,我去叫琴团长!” 虽然这种事情被琴知道肯定是只有禁闭的下场,但是可莉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莉是好孩子,会对自己的错误负责! 可莉拉了下背包带子就要跑去蒙德城求援。 “咳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呛咳在身后响起,塔维纳尔嘶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妈耶,这小萝莉的炸弹都什么当量啊,恐怖如斯。 艾莉丝居然把这种东西拿给小孩子当玩具,太狠了。 “哎!姐姐你醒啦!太好了,没事吧,要可莉去喊芭芭拉姐姐吗?”可莉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 塔维纳尔缓了缓,朝可莉摇摇头,“暂时还不用,不过,以后不要随便在地上埋炸弹了。” 她在下落前确实看到了落叶堆,也能推测出这是可莉埋的东西,小孩子嘛,挖宝埋宝多正常的事。 最开始是想接着这个宝藏跟可莉搭上话的。 不过现在看目的似乎也打成了,以一种她没有料到的方式 第120章 你的队友 虽然塔维纳尔说自己没问题,但可莉还是很过意不去,她双手背在身后,脚尖抵着地面一转一转的,“姐姐,要不,要不你还是和我去找教堂找芭芭拉姐姐看一看吧。” 塔维纳尔拍掉衣服上的落叶和尘土,看出可莉的担忧,于是点点头,“如果这能让你放心的话,那就去吧。” 可莉重重点头,“嗯,姐姐跟我来!” 她小跑着在前引路,时不时回头,看塔维纳尔是否能够跟上。 塔维纳尔本来就有借势卖个可怜的想法,脚步略显虚浮和摇晃,一副非常辛苦的模样。 这让可莉坚定了想法,同时也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 大人真是奇怪,明明不舒服,却还是喜欢装作坚强。 幸好她坚持要带这个陌生的姐姐去治病,要不然她一个人就这样离开的话多危险。. 显然,天真可爱的小可莉是不会想到她眼里这个倒霉踩到炸弹的姐姐在他人的眼里才是更大的危险。 两人来到蒙德城外的石桥,桥上的鸽子被惊起大片,一个小孩很不高兴的怒视过来。 “对不起啦,提米哥哥,可莉下次再来跟鸽子们道歉。” 可莉笑着朝提米挥了挥手,“可莉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再见!” 提米鼓起腮帮子,却还是回应了可莉。 “再见。” 他赌气的说。 可莉就继续很高兴的领着塔维纳尔往里走了。 直到城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脚步匆匆的走出。 琴原本在骑士团工作,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爆炸的声音,她当即找人确认了可莉现在不在城里。 有着丰富经验的琴在第一时间怀疑到了可莉头上。 孩子安静不作声,必定是在憋大招。 果然,等她刚出骑士团,就收到了低语森林传出爆破声的消息。 于是她马上就冲出了城。 然后就在刚出城门的时候,看到了城桥上的红色身影。 以及陌生又熟悉的另一个人。 琴原本在心中酝酿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几乎被浇灭。 她迅速环视周围,没有其他愚人众的身影。 塔维纳尔目力极佳,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琴,以及琴在发现自己后脸上闪过的各种复杂情绪。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更多的还是高兴,附带的则是些许对塔维纳尔到来的忧虑。 “琴,琴团长……”可莉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完蛋,要关禁闭了。 她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琴看了眼吓呆的可莉,快步上前来,先是跟塔维纳尔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来蒙德了,是有任务吗?” “来度假的,上次走得比较匆忙,都没来得及在蒙德好好逛逛。” 简单的寒暄过后,琴看了眼时间,顺势开口道:“上次都没来得及招待你,现在也要到中午了,不如就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琴带着他们到猎鹿人餐馆外的桌椅坐下,可莉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任凭琴牵着她的手,一脸失去了梦想的表情。 等到坐好,点完菜,琴才询问起塔维纳尔与可莉相遇的过程,以及城外的那爆炸声。 “爆炸?”塔维纳尔眯着眼睛点点头,“你说的是那边的森林里传出来的巨响吧。” “当时我和这孩子在附近抓鱼,那突如其来的响声确实吓了我一大跳呢,原来是爆炸吗。” 可莉一下子抬起头,眼睛圆溜溜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脸上的神情自然无比,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至于这孩子,她叫可莉是吧,一个小孩子在河边转悠,我觉得不是很放心,就在旁边守一下,想着等她自己玩够了送她回去,再顺便跟这孩子的父母说一声,看紧点自己的孩子。” 她似是无意的皱了皱眉,“对了,这孩子的家长呢?平时都不交代孩子不要一个人去水边吗?” 琴对这番话倒是比较相信的。 首先可莉喜欢抓鱼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其次就是塔维纳尔没有理由替可莉隐瞒什么,对于这位来自至冬的愚人众高层来说,一个路上偶遇的小孩并不算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反倒是这种会对路边小孩额外关怀的行为让人观感不错。 于是对于塔维纳尔后续的问题,琴也就没有多想,直接给出了回答。 “可莉的妈妈出了远门,这孩子一只手骑士团照顾,嗯,不过监护人倒是也有,就是骑士团的炼金术师,我之后会与他说明这件事的。” “那么你之后是要在蒙德城住一段时间吗?”琴关心起另外的事情。 塔维纳尔点了点头,随即干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小声道:“我是偷偷过来的,这事你别跟歌德大酒店那边的愚人众提,我可不想被麻烦缠上。” 琴不理解,居然会有人因为不想工作而选择不去联系自己组织,琴大受震撼。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看在曾经共同摆平过龙灾的情意上,她当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这对骑士团又没有利益损失。 吃过饭后,塔维纳尔没有过多停留,感谢过后就干脆利落的离开了猎鹿人,只是在离开前将两个眼位分别插在了可莉和琴的头上。 即便这样,她也还有一个眼位的剩余。 就是不知道这种粗浅的监视能否获得有关艾莉丝的更多情报。 其实塔维纳尔也不是没有想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只是她一来对可莉这样的小孩子下不去手,而来也有点怕艾莉丝生气起来一路炸上至冬。 那家伙的实力她虽然不确定上限有多高,但下限摆在那里,绝对不低于少女哥伦比娅就是了。 真他么头大。 塔维纳尔在租住的旅馆下榻,开始在【情景演绎】的沙盘中推演起各种可能。 很快她就确立了一条路径。 那就是先跟可莉搞好关系。 塔维纳尔随之打开了可莉身上的【观测之眼】。 看了一眼,塔维纳尔就被牵绊住了视线。 即使她帮着可莉隐瞒了炸弹伤人的事情,但是可莉还是不小心把自己在森林里埋宝物的事抖出来了。 好在塔维纳尔此前的话语起了误导作用,琴以为可莉是在埋炸弹后去了河边,然后才遇到塔维纳尔,就没有继续追问。 可莉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幸好琴团子没再继续追问。 “但是,可莉,我说过的吧。” 琴还是严肃的板起脸。 最终可莉还是喜提禁闭室三日游。 看到这个结果,塔维纳尔在旅馆房间内捂住了脸孔。 不行,她真的要憋不住笑了…… 第121章 占星师小姐的从容 可莉妈妈艾莉丝的事情虽然急,但急也没办法。 塔维纳尔压根本不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魔女如今在什么地方,甚至可能都不在提瓦特大陆上。 她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寻找更多的故事来强化记叙之书,然后用【情景演绎】的沙盒慢慢挖掘自己的记忆。 那些破除封印的杂乱记忆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知识就是力量。 来到蒙德的第一个夜晚便是这样度过。 而越是回忆这些,属于原本的那部分自我所受到的冲击就越大,塔维纳尔脸上的神情也在时时刻刻变化。 亢奋、忧郁、得意、失落…… 那个现代社会中摸爬滚打二十来年,一朝穿越的自我认知在她的记忆中只占据着一段短暂的时光。 自我认知的动摇似乎影响到了《记叙之书》,书册自行翻动,一路过来的记录一条条闪现在脑海中,犹如快速播放的幻灯片,塔维纳尔眼神逐渐清明。 随后,她眉头再度皱起,又一次被庞杂的思绪裹挟着,回顾着那些不知道距今多少年前的过往。 直到《记叙之书》再一次翻动书页。 这个过程重复着,直至天明。 一抹灿金的阳光洒落在床头,坐了一夜的塔维纳尔浑噩地抬起头,眼睛似乎都被着阳光所灼伤,禁不住眯眼。 将庞杂的记忆压下去,塔维纳尔从床上坐着的状态站起,身体并未有疲惫或是其他不适感。 她感觉自己对身体各部分的控制更深了。 银白的发丝犹如额外伸出的手臂,在空气中轻轻扭动,伸到一旁的桌子边拿起一把梳子,自行梳理起头发。 一道虚幻的影像一闪而过——拿着梳子的发丝变成了滑腻扭曲,长着诸多眼睛,周围漂浮白色光点的触须。 这一幕在随后恢复了正常,塔维纳尔神色如常的洗脸刷牙,换了套适宜蒙德气候的黑白长裙。 裙摆上只有一道蜿蜒曲折的黑色图案,远远看去,像是一只正冷漠注视的眼睛。 考虑到左手手臂上会随着水元素的使用而激发的透明花纹,她又披了件单肩斗篷,挡住左臂。 做好出门的准备,通过【观测之眼】,她分别朝可莉和琴的看了一眼。 她看见可莉正在禁闭室里画画,画上是一个白色的小人被一团烟雾炸飞,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关掉了对应的【观测之眼】,将注意力转向琴。 琴在冒险家协会附近,正和塞留斯会长交谈。 塔维纳尔听了一下,内容是关于冒险家协会近期的活动规划。 冬季将近,冒险家协会准备来一场老人带新人的冬季特训,地点选在龙脊雪山。 塔维纳尔将注意力转回,将手提箱放在房间中,在周围设置一道屏蔽法术后离开旅馆。 蒙德城和之前来的那次没有什么不同,塔维纳尔随意的走在路上,两耳听到的有商贩的叫卖,也有孩童奔跑嬉闹的笑声,人们聊着生活中的琐事,热闹无比。 塔维纳尔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眼底原本逐步攀升的漠然也在缓慢消融,有种从孤冷的高空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 她的脚步渐渐轻快。 直到她听见有道明显带着惊慌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房东先生,等我下个月稿费发了绝对会补齐房租的——” 塔维纳尔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往那边走过去几步,看到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在一间屋子的门口僵持不下。 老人手里拿着钥匙串,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说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好好去找间餐厅洗盘子也不至于连生活都吃紧啊,这都第几次了……” 老人对面的姑娘戴着一顶水蓝的巫师帽,其上点缀星辰,头发是两条双马尾,垂在身侧,一身衣服布料不多,曲线分明。 那姑娘陪着笑脸,朝老人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最后一次,真的,我下次一定预留好钱,您再通融通融。” 老人似乎受不了她这一套,狠狠的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嗯嗯,最后一次,绝对没有下次!” 老人摇着头走开,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年纪轻轻不争气之类的话语。 莫娜看着总算应付过去的房东,松了口气,紧接着斜过眼睛,精准看向塔维纳尔。 “怎么,你似乎……等,等等!”莫娜原本想问有自己什么好看的。 然而当她看清塔维纳尔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眼睛瞪大,嘴巴都不自觉张开了一点。 她连天才占星术士的架子都不端了,快步从房门口的楼梯上下来,一下凑到塔维纳尔的身边。 塔维纳尔无辜的眨眨眼,“你好,请问怎么了。” 莫娜绕着塔维纳尔转了两圈,上上下下的打量。 这原本对于初见的陌生人而言相当不礼貌,但此刻的莫娜已经完全将其抛到一边。 她还未见过这种命格的人。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莫娜正了正神色,站到塔维纳尔的身前,认真无比的开口道: “你好,我是阿斯托洛吉斯슷莫娜·梅姬斯图斯,你叫我莫娜就好,冒昧的问你几个问题,你来自遥远的雪国,对吗?” 塔维纳尔早在对方和房东交涉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这人就是莫娜,此刻证实了她的想法,对于莫娜的问题也不推脱离开或是其他,干脆了当的肯定点头。 “正是。” “你……来到这个世界才……不,不对,怎么可能会这么,这么……”莫娜后退一步,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般。 塔维纳尔感兴趣的歪了歪头,“哦,你是在怀疑自己的占星术结果吗?” “你怎么知道是占星术……”莫娜嘀咕了一句,紧接着重新打量着塔维纳尔,缓缓摇头否认了自己刚刚的说法,“算了,你现在就算是说你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都不奇怪。” 塔维纳尔略感有趣,“能知道你都看见了什么吗?” 她说着看莫娜面露难色,便又追加了一句,“这里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我刚起来不久,有缘相遇在此,我请你吃顿早餐吧,莫娜小姐,还请不要拒绝。” 原本是想直接说她可以给钱,但又突然想起莫娜好像不喜欢用占星术赚钱,话到嘴边临时变成了请客吃饭。 莫娜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第122章 莫娜受难记 来到附近的一家餐馆,她们简单的来了两份早餐,吃得七分饱后,看莫娜多少有些拘谨,塔维纳尔便停下刀叉。 “莫娜小姐年纪轻轻占星术便如此高超,按理说不会缺摩拉,可早上我旁观时却见你手头似乎不是很宽裕,是否是遇到了困难?” 莫娜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连连摆手,“不是,我平时不会使用占星术谋利,那样会失去占星师的直觉。” “至于拮据,目前确实有点,但还不到过不下去的时候,只是平时学习占星术的花费没有控制好,这才让您看到那副样子。” 莫娜视线向一旁偏移,不与塔维纳尔的目光接触,语气也有些生硬,甚至用上了敬称。 这很不寻常。 天才占星术师该有的小小骄傲完全看不见,塔维纳尔发现莫娜随着与自己相处时间的增加,表现得越来越紧张。 捕捉到了这点,塔维纳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副和善友好的表情,“莫娜小姐不需要这么客气,之前倒是忘记说了,我叫塔维纳尔,我们应该是同辈,年龄也相差不大。” 莫娜听到这话浑身一震,后仰住座椅椅背,脸上的惊恐都要溢出来。 从刚刚起她就一直在明里暗里的观察这个早上散步到她家门口的陌生人,一开始确实看出对方在命格上有异于常人,才主动开口,想要靠近观察一下。 然而随着这一路走过来,莫娜近距离观察下逐渐剖析出对方相应的命格,便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招惹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想起那个老太婆的警告,莫娜硬生生止住了继续推演对方命格的举动,反应过来时已经和人坐到了餐厅,早餐也上了。 来都来了,不如就先解决一下自己的早餐吧。 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吃着早餐,吃到一半时,她的目光无意间上移,就看见自己面前那人的身上有一层极其模糊的虚影一闪而过。 然而那模糊的即使只是那么闪了下便恢复了正常,也还是把莫娜吓到了。 那是一道看起来和这个世界极其遥远的影子,身上覆盖着浓雾,周边有光点闪烁犹如无数星辰。 她没能看清那个影子的具体相貌,但是可以看出影子的脑后是大片铺开,向着无尽远方延伸而去的触须,大大小小各不相同,一颗颗眼珠在上面朝着四面八方投去视线。 虚影一闪而过,塔维纳尔仍旧端坐在那里,面容精致无比,长长的银白色头发披散在脑后,柔顺光泽,看起来和刚刚虚影中的触须完全不同。 莫娜回过来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大片汗水。 “不敢不敢,我,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点钱,应该先交给房东先生,嗯,今天就先……”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绷不住了。 “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塔维纳尔直接叫停,目光越过桌子直直定在莫娜身上。 “我什么也没看见!” 莫娜咽了咽口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遇到塔维纳尔是命运的轨迹,那她跑是跑不掉的。 莫娜突然就看开了。 她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塔维纳尔先是惊讶了下,接着扫向自己垂落在地上的银白发丝,一缕头发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甩了甩。 嘴角一抽,她想她知道莫娜到底在怕什么了。 自己昨天消化记忆的影响还未完全平复,莫娜这样的占星师简单来说就是灵视太高,掉理智值了。 “不要紧张,我指的是命运,在你眼中,我的命运是如何的轨迹。” 莫娜小口吸着气,镇定了点,屏除掉脑中的杂念,组织语言道:“说来惭愧,我无法看清您命运的前路。” “哦,为什么?” “被遮挡了,我的本事还不到能够看破一切迷雾的程度。” 莫娜用手指沾着杯子里的水,开始在桌面写写画画。 进入状态的她短暂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是个非人异类,侃侃而谈起来。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命运轨迹,在哪些时候回遇到波折,波折又和什么有关,此后的命运又会偏转到哪个方向,这些都是可以观察到的,只要找到对应的星轨。” 塔维纳尔看着桌面不断向前延伸折叠的线,看着那条线上的一个个点。 “而您的未来,是空白的。” 莫娜伸手在线上画了一道线。 “不可预知,也不可试探。” “那过去呢。”塔维纳尔转而望向那根弯折线条的另一端。 莫娜的眼神退缩了一下,“您的过往,我只能看到一部分……” “您似乎有过很多段的人生……”莫娜手指攥紧成拳又松开,她再次沾了点水,画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线条。 “这些是过去。” 她画出四根倾斜度各不相同的线条,各自独立,互不关联。 然后她手指再动,四根线延长,一同连接到一个点,然后往前延伸出一条线。 莫娜抬头。 “这是现在。” 塔维纳尔看着仿佛一棵树延伸出不同枝杈的图形,倏的一笑。 “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过往。” 莫娜坐直身体,略带紧张的看着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无奈的笑了笑,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以个摩拉袋。 “这算是你陪我聊天的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看到莫娜似乎更害怕了,塔维纳尔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她再次朝着莫娜微笑了一下,随即转身离开,后续的话语慢慢传来。 “还请放心,我没有恶意,蒙德可是有神明守护的国度。” 目送着那个看起来与普通人类无异的身影走出餐厅,莫娜一下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 “真危险,还以为要死了。”她喃喃着将实现放到桌上的摩拉袋上。 拿还是不拿,这是个问题。 莫娜感觉自己陷入了更深的纠结中。 最后,她还是伸手抓起摩拉袋。 “留在这里被普通人拿走了更危险,我只是还能提前感知到危险来临前的预兆。” 第123章 温迪的请求 告别了莫娜,走上蒙德的街头,她忽的有了些预感,转头走向西风教堂前的广场。 广场上的人不多,不过原本零散分布的人们都聚集在一个地方,听着一位吟游诗人的弹奏。 塔维纳尔远远就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的温迪,没有靠近,而是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温迪朝这边投来目光,轻轻一笑便移开,没有马上前来打招呼,继续自己的演奏,直到曲终。 在零零碎碎的掌声中朝人们鞠躬致意后,温迪收起演奏的琴,来到塔维纳尔所坐的长椅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笑着问。 “自然。”塔维纳尔伸手向身侧示意,“请坐。” 温迪放松的坐下,两人一同望着广场上来往的人们,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平淡笑容。 良久温迪最先开口。 “你比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有了些变化,旅行的途中有遇到有趣的事情吗?” “当然。”塔维纳尔声音和缓的谈起自己在璃月与稻妻遭遇的部分事情,温迪安静旁听,偶尔附和。 侃侃而谈的塔维纳尔在这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吟游诗人,讲述着异国的风光与风俗,而温迪则变成了听众。 晚风从远方而来,天边的霞光无比美丽,塔维纳尔就这样说了一个下午。 她最后所说的故事来源于渊下宫,也在最后提及了艾莉丝。 说完,塔维纳尔侧头,看着温迪。 “艾莉丝为什么那么做呢?诗人,我们此前并无交集,她也应该知道那样做后我一定会找来蒙德。” “或者是因为她对您这位风神的实力相当信任,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多的原因了。” 温迪天青色的眼睛微微弯起,他仍旧笑得自在又随心,“让你来蒙德的原因嘛……或许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大救星呢。” 塔维纳尔神情不变,“风神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温迪笑吟吟的望向广场的一边,那里正站着一个金发蓝眼的十七八岁少年,他看着广场上来往的人,表情深沉。 塔维纳尔同样看去,肉眼观察那只是一个普通人,看起来并无多少值得在意的点。 可当塔维纳尔张开其他的眼睛后,许多道隐秘的视线一齐投向那个方向,从各种角度注视起那个少年身上。 她的表情未有变化,闭上眼移开目光,“一个不安定因素而已,何必要我来。” 温迪晃着腿,后仰身体靠在椅背,“打打杀杀的多不和谐啊,毁灭是所有选择中最没有价值的一种。” “价值,听起来不像是自由之神会在乎的事情。” “哎呀,我只是找某位已故的商业之神聊了聊,觉得我们应该更团结一点。”温迪嘴角翘着一个轻松的弧度,偏过脑袋,“曾经讨伐了恶龙的正义伙伴,你会拒绝我吗?” 塔维纳尔不去看他的眼睛,视线转向广场中央的巨大神像,“具体信息告诉我。” 这算是默认答应了。 这一次,她答应了。 温迪褪去嬉笑,他坐正身体,定定看着塔维纳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你不会又要临时加价吧?”塔维纳尔淡淡看了他一眼。 温迪重新展露笑意,“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 “关于眼下的情况嘛,大概是这样……” 听着温迪的讲述,塔维纳尔向那个在广场边缘观察着人们的年轻人投去视线,听到的一段段信息在塔维纳尔的脑中清晰交织成网。 那个年轻人,是人造人。 也是“黄金” 莱茵多特在完成阿贝多之前的试验品。 “黄金”莱茵多特制造出满意的作品前,并非一帆风顺。 她有过许多失败的尝试,而那些失败品会被丢入她最初的成功造物,毒龙杜林的腹中进行销毁。 然而杜林在多年前与蒙德的对立中死去,其身躯在雪山上腐朽,留下了巨大的骷髅骨架以及一部分残骸。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残骸中,曾经的失败品苏醒了。 “我观察他有段时间了,本来想着有那位首席炼金术师在蒙德就算是埋了个大炸弹,如今又醒了一个类似的麻烦,我啊,可是头疼了好长一段时间,连喝酒都失去了以往的乐趣。” “塔维纳尔,你可以帮帮我啊。”温迪可怜巴巴的将双手捧在胸前,“拜托了——” 塔维纳尔往椅子边缘挪了挪,温迪得寸进尺的同样蹭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拜托了!”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别套近乎,你确定之后艾莉丝会吧东西还给我?”. 温迪哎嘿了一声,“她那么在乎小可莉和阿贝多,你帮她的忙,还用担心她不守承诺吗?” “你每次用上哎嘿的时候,都在证明你其实压根没谱,这其实是你自己的请求吧?”塔维纳尔虚着眼,非常无语。 “哎嘿!”温迪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塔维纳尔闭上眼,轻笑一声:“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造人的分量可还抵不过那本书的价值。” 温迪笑眯眯看着,看起来并不因为自己的小手段暴露而慌张,历经千年的他心性早就能做到淡然看待一切的程度。 温迪这幅不管你答不答应都没关系的样子在塔维纳尔看来是正常反应,真正的想法当然是只有温迪心里才清楚。 “既然是你自己的请求,好歹也拿出点诚意,比如,作为吟游诗人,先来几段?” 塔维纳尔向前探掌示意了一下,“别拿编的故事忽悠我,我分得清。” 温迪闻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披风,笑叹着走向几步外,拿出演奏的琴。 “好吧,今天的我,也要为了蒙德的安宁而辛苦忙碌呢。” 三天后。 在前一天晚上就收到了冰之女皇直接信息的塔维纳尔一早就来到了蒙德城外的港口。 女皇说有个帮手要来,现在自己并没有直接和蒙德驻守的愚人众接触,也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事情烦上。 她打算一开始就和那个所谓的帮手进行接触,声明一些事情。 一艘其貌不扬的客船在码头停靠,塔维纳尔看见了个熟人。 多托雷丝毫没有他曾经在蒙德搞过事情的自觉,旁若无人背着一个大箱子的下船,来到塔维纳尔面前站定,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别告诉我陛下说的帮手就是你。”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微微仰头,看着前方挡住了大半阳光的博士。 第124章 误会大了 塔维纳尔的态度对托雷并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满,笑容依旧的将身后的大箱子放到地上,同时道: “我也很希望留下来,但可惜的是,你的帮手并不是我,而是这位——” 他颇为神秘的笑着,单手向旁一引,塔维纳尔的目光也随之落到那一人多长的木箱上。 她很难想象有哪个正常人会选择就这么背着这个东西走来走去,更何况看博士的意思,这里面是女皇说的帮手。 “你的新发明?” 塔维纳尔不知道要不要现在打开,好在博士先她一步做出了选择,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捆在木箱最外的手指粗的好几圈锁链,然后才是箱子本身的锁。 “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多托雷动作利落的推开了木箱的盖子,塔维纳尔的视线也就顺其自然的落入其中。 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木箱中放着些许干草防震,干草之中,一个面容精致无比,姿容动人心魄,远超过人类该有美貌的人形生物。 她长长的银白色发丝填充了木箱中的大部分空间,此刻随着木箱的打开,接触到外部空气后开始无意识般的摆动,像是被风吹动的自然现象。 无需再看,塔维纳尔便已经凭借那种本源的熟悉感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来回扫视,轻轻呼出口气,面向博士。 “为什么她的初始身高比我高。” 塔维纳尔双眼之中一片死寂,像是在看什么无生命的事物,缺乏生灵的灵动之感。 多托雷原本正打算欣赏的错愕与恼怒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至于塔维纳尔的问题…… 多托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原来在意的是这个吗?” 塔维纳尔眼睛眨也不眨,一步逼近,脚底踏着无形的台阶向上,达到与多托雷平视的程度。 “告诉我,为什么……” 多托雷突然发现这好像更有意思了。 他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是真的在意,为此还要专门踩高——” 咔嚓—— 一声轻微的细响让多托雷止住了后续的话语,他的面具上用来屏蔽精神干扰的护目镜裂了。 透过碎裂的镜片,他看见了塔维纳尔身后逐渐清晰的一道虚影。 细密的耳语在耳畔炸响,仔细一听却分辨不出具体含义。 多托雷脸上的笑意扩大,他睁大了眼睛盯着那道与现实世界隔着遥远距离的虚影,努力要看清其上的细节。 即使他的眼球中血丝凸起,并随着注视时间的加深而逐一破裂,即使鼻中溢出一股温热的液体,也只是被他随手抹去,抹开一手猩红。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周身逐步攀升的气势瞬间收束。 娘嘞,有神经病…… 本想借机探一探这位二席的底,没想到对方还上头了。 古神虚影是你这么瞪着眼珠子看的吗?没暴毙都算塔维纳尔有意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量。 当然不可否认这还有提瓦特本身特殊的原因在。 眼中的虚影散去,恢复成塔维纳尔那张熟悉的脸,多托雷罕见的叹了口气。 “虽然按照世俗道德来讲,你大概会拒绝,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机会你配合一下我的一个实验项目,关于神明特性的研究,有兴趣吗?” “呵。”塔维纳尔的回答干净简洁。 “令人遗憾。”多托雷摊开一只手,“人我给你送到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预祝你和妹妹相处愉快。” 他连脸上的血都没搽干净,利落的转身向着船上走去。 “你之后去哪?”塔维纳尔在他后面问。 “须弥。”博士朝后摆了摆手,看起来像是一个告别。 船只很快离港,看来这一趟并不是终点。 塔维纳尔看向被留下的长条箱子。 里面的躺着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只是被链条束缚住了手脚,此刻只能安静躺在箱底转着眼珠子看外面。 “初次见面,你叫什么名字?”塔维纳尔友好的朝里面伸出手。 对于这个和自己几乎同源的个体,塔维纳尔的初始好感还是比较高的。 然而对方只是看着她的手,好奇的看着,不言不语。 塔维纳尔蹲下身体,挨着箱子的边缘,在对方的眼前打了个响指。 箱子里的少女眼中迸发出惊讶,好似是第一次看见人打响指般稀奇。 她看着塔维纳尔的眼神中逐渐多出一丝崇拜。 塔维纳尔:“……” 看看这天真纯洁的眼神,这是给她送了个帮手?怕不是送了个拖后腿的…… 而且这张脸——和自己有八分相似,却远比自己成熟。 这样一张和自己仿若一母同胞的脸上露出仿若大聪明般的神情…… 谢谢,感觉裂开得更彻底了。 多托雷,下次真的不是爆眼珠子那么简单了。 总结自己和这另一个实验体的相似与差异,塔维纳尔都不由得开始怀疑博士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聪明的矮个子和傻乎乎的大块头,没头脑和不高兴…… 塔维纳尔一手按住额头,制止住了逐渐发散的思维。 “先带你去城里吧。”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塔维纳尔在箱子里找了找,发现博士并没有将解开少女身上束缚的钥匙留下。 四目相对,少女歪了歪头。 塔维纳尔将少女从箱子里扶起来,让对方从箱子中走出。 少女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手指粗细的锁链连在中间。 哗啦啦的镣铐声响起,少女垂着如瀑的银白色长发迈出箱子,站在码头。 能绝美的面容,那纯真的眼神。 戴着沉重的镣铐,穿着纯白色的异域长袍,眼睛眨动间,无辜的好似一头误入人类社会的林中小鹿。 一瞬间,每一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扫过的目光都仿佛被冻结,凝固在少女身上。 也顺带看到了那纯真少女身边的另一个人,牵着锁链,仿佛是禁锢少女的元凶。 塔维纳尔感觉世界此刻聚焦与此。 “多托雷……” 盯着数道不知是火热还是怜悯的目光,她压着喉咙一点点出声,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125章 别有用心 锁链,少女,这些要素的组合总是让人联想到一些不怎么和谐的事情。 蒙德早在多年前就废除了奴隶制。 即便是曾经的贵族,如今也已淡出大众的视线,只会在吟游诗人的诗歌和各种文学作品中出现。 于是,港口的这幕场景让人内心的正义感疯长。 居然囚禁如此美丽的少女,简直不是人! 看到围观热心群众明显有聚拢过来为少女讨个公道的意思,塔维纳尔嘶了一声,拉着少女就要走。 少女脚上连着镣铐,恋恋不舍的回头,塔维纳尔看见少女看着的是那个木箱子,顿时更加无语。 “你还把它当家了不成。”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塔维纳尔还是用风卷住了木箱,拉起少女的手,风元素裹挟着她们飞往蒙德城中。 没敢在城中停留,塔维纳尔径直飞向自己所居住的旅馆 奈何这次带的东西太多,无法完全化风从缝隙飞入旅馆,塔维纳尔只好停在了旅馆门外。 她唤出《记叙之书》,表情郑重。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记叙之书》的新能力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她的手中浮现出一根虚幻不真实的羽毛笔,无需沾取墨水,直接抬手在《记叙之书》正翻开的书页上写下一行文字。 “由于临近的冒险家协会活动在即,蒙德城中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国人。又因为冒险家性格古怪的不在少数,所以旅馆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尤其是两位看起来就像是同胞姐妹的女孩。” 写完这些,塔维纳尔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变得虚弱了许多。 《记叙之书》上的书写同样也需要执笔人的力量支撑,也亏得她现在实力远超当初,否则这几笔下来人怕是会当场昏厥。 塔维纳尔收好书册,回过头,看见银白发的少女咬着手指,眼神迷惑的看着她与空气互动。 “走吧,我的助理小姐,或者你更希望我称呼你为妹妹?” 塔维纳尔语气淡淡,朝前一步迈进旅馆之中,无形的风牵着新晋助手跟在她身后。 助理小姐对称呼并无反应,她似乎听不懂塔维纳尔的言语,只是感觉到身后和手腕锁链上的无形牵引,便本能随之移动。 细碎的锁链声随着助理小姐的走动不断响起,旅店一楼大厅的人随着声音转头,看到助理小姐后只是为其的美貌感到惊奇,目光落到手脚上的镣铐和锁链时仅仅只是停留片刻,便在内心说服了自己,自然而然的移开视线。 不过即使囚禁游戏的嫌疑排除,两位样貌都相当出众的女孩同样还是吸引到了来往客人以及旅店前台的注意。 好在神之眼持有者的身份还是为塔维纳尔免去了诸多不便,尽管有人被助理小姐的美貌所惑,也没有谁上前搭讪或是其他。 她们顺利回到房间。 塔维纳尔将一直用风元素拎在后面的木箱子丢到地上,看了看,忽然觉得把这东西带回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多余。 “那你今后就睡这里面了。”塔维纳尔指着木箱子,也不管助理小姐有没有听懂,便这样愉快的下了决定。 她接着将视线注意到助理小姐身上的铁链。 之前在码头没有工具,此刻回到房间,塔维纳尔便打开自己的手提箱,从中拿出一根铁丝,跃跃欲试。 延展出的风元素按着助理小姐的肩膀在床沿桌下,塔维纳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拉过助理小姐的手反在膝盖上,塔维纳尔将铁丝探进锁眼。 一分钟后,镣铐纹丝不动,铁丝已经弯弯曲曲。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将铁丝用手指捋直,再次尝试。 这次仅仅只是十多秒,不堪重负的铁丝便断裂在了半途,塔维纳尔抬起手,手里的铁丝只剩下半截。 塔维纳尔:“……” 助理小姐:? “多托雷的小把戏而已,问题不大。” 轻描淡写的揭过前两次失败,塔维纳尔手中微光一闪,将铁丝捏成粉末向着旁边随手一扬,一脸不出所料的淡定表情。 博士会给助理小姐佩戴这套镣铐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爱好,那就只能是助理小姐的问题。 塔维纳尔可不觉得跟自己本源而生的家伙会是什么小白羊,即使现在看起来一脸“智慧”,但其潜在的危险性只高不低。 不过带着这么个锁链到处晃悠实在不好解释。 而且太过显眼。 塔维纳尔将手覆盖在镣铐之上,双眼中光芒微闪,【观察者】细致入微的扫过镣铐细节。 漆黑的镣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其上有着无数细小的隐秘符文,符文勾连串接,形成了一套特殊的防护机制。 只要锁链还锁着,它就处在一个独立状态,与周围的格格不入。 能一定程度上阻隔以及限制佩戴者的特殊力量。 即使助理小姐身上有着与自己同源的力量,在镣铐的束缚下也未能将特殊展露半分。 塔维纳尔抬头看了看助理小姐,她读懂了博士没有留下钥匙的潜台词。 这是一个威胁或者警告。 就像是在说即使是现在,博士也有制衡她的手段。 这是他研究那只海兽的成果之一吗?还是更早之前就已经有了? 塔维纳尔将这些想法暂时放下,无所谓的微笑起来。 只是,多托雷,这并没有什么用。 对她来说,事物只要存在,就能被解析。 她一只手按在镣铐上,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细小符文显现而出。 神秘诡奇的力量在房间中盘踞,像是一只深渊之底的古老存在睁开眼睛,观察着所见的一切。 咔嚓一声,镣铐应声而开,落向地面。 然后砸到了助理小姐的脚上。 “呀!” 疼痛使助理小姐跳了起来。 砰——哐啷——咔嚓咔嚓—— 天花板晃动,楼下的旅店前台抬起头看着头顶有细小的尘埃随着楼上的动静落下。 前台迟疑着是否要上去看看,别发生什么血腥事件。 不过好在那动静没有持续太久。 楼上重新安静下来,前台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而在楼上,几声连续声响后,助理小姐重新被塔维纳尔控制。 用力抢下助理小姐咬在嘴里的花瓶,塔维纳尔在一地狼藉中找回那副镣铐,重新扣到助理小姐的手上。 她看着无辜抬眼的助理小姐,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不算完全正确。 至少从现在看来,博士给助理小姐带上镣铐的目的绝对不止是警告自己。 “你还是继续带着吧,这样也挺不错的,似乎还可以叫禁欲系。” 第126章 胡说八道是被动 塔维纳尔居高临下的看着助理小姐,觉得一阵头疼。 这时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随后她们所在的房间被敲响。 塔维纳尔过去打开门,前台小姐姐站在门外露出一个营业笑容,“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我听见了您这里的声音。” 说话的同时,前台小姐姐自以为隐蔽的探头探脑。 塔维纳尔大大方方让开身体,将门后场景尽数展现。 头顶吊灯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唯一的窗玻璃也损坏,地上分布着数不清的大小玻璃残渣,一个貌美无比的少女就那样坐在一地狼藉中,手上和脚上都挂着锁链。 “我的妹妹,这里有点问题。” 塔维纳尔指了指脑袋,满脸无奈的叹息。 “刚刚想给她放风,一下子没看管住她,造成了些破坏,你们统计损失后,之后将账单给我吧。” 前台,小姐姐露出恍然的神色,有些同情的看向房间里那个即使坐在一堆玻璃渣之上也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的美丽少女,略带惋惜。 因为同情心,前台小姐姐下楼找来旅店老板,并说了不少好话,塔维纳尔承诺赔偿后,老板也没有为难她们,还给换了一个新房间。 塔维纳尔送走两人,回到重新安排的房间,看了眼坐在木箱子里左顾右盼的助理小姐,面无表情的关上房门。 下午,塔维纳尔将报销申请写完,终于决定接触一下驻留蒙德的愚人众们。 因为助理小姐在第一天见面就淋漓尽致的展现了自己的不可控性,塔维纳尔也就只好将人带在一边,免得一个没盯住惹出什么大乱子。 走上街头,前往歌德大酒店的途中她顺路经过了蒂玛乌斯的炼金小店,看着杵在合成台边缘不远处的蒂玛乌斯,塔维纳尔又想起了当年那些点错对话框然后血压飙升的过往。 那时候合成台还没有新增点错对话后的跳转功能,只能等结束对话再重新点击,让她曾一度驻扎在璃月的合成台。 不得不说,那是一段相当遥远的时光了,初次接触原神的新奇让她化身肝帝,勤勤恳恳开荒大世界,刮痧却也快乐。 只不过,这些记忆的真实与否,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塔维纳尔被自己突然涌上心头的思绪弄得有些想笑,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她下意识抿起嘴。 “嗯?” 哗啦啦的声音中,助理小姐在旁边探过头,疑惑的看着突然走神的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本来打算不解释什么直接走,但刚才的想法给她开拓了另一条思路。 他们甚至没给助理小姐注入记忆,此刻的她就是完全的白纸。 所有行为完全凭借着好奇的本能进行。 塔维纳尔假装无意的从炼金小店经过,无声无息的在蒂玛乌斯头上临时安放了一个【观测之眼】。 这样一来,她目前的六个眼位全部占满。 不过有些眼位不是必需,比如琴和蒂玛乌斯,只是现阶段需要使用之后随时可以更换。 塔维纳尔不动声色的看向后方,果然,助理小姐停下来步伐,双眼微微睁大,看着炼金小店里的所有。 “我们一会还会回来,你要是好奇就直接带你过去看。” 塔维纳尔朝正在朝这边看过来的蒂玛乌斯点点头,给自己之后的返回埋下了合理的土壤。 她拉住助理小姐的一只手,轻轻向前扯了扯,如愿将人带着往前走去。 很快,助理小姐的注意力又被蒙德城的其他事物吸引去,目光追逐着沿途的商贩和行人,像某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小妹。 来到歌德大酒店,验明身份后塔维纳尔也没有多说,直接将自己写的申请转交,让他们走内部流程上报。 在特地交代了不要来找自己后,她直接领着助理小姐潇洒离开。 留下几个还以为多日的平静后终于再遇重大任务,能为女皇陛下献身的愚人众士兵面面相觑,齐齐傻眼。 沿路返回,再次来到蒂玛乌斯的合成台时,看到蒂玛乌斯正愁眉苦脸。 塔维纳尔和助理小姐再次出现,蒂玛乌斯收拾了一下心情,笑脸相迎,“两位是对炼金术感兴趣吗?” 塔维纳尔态度依旧淡定,“是的,主要是我的妹妹感兴趣。”塔维纳尔抬手示意了一下。 蒂玛乌斯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带着锁链到处走的少女,只是之前碍于种种原因不好提问。 “呃,问个可能不怎么礼貌的问题,您……妹妹这是为什么会带着这些……铁链。” 他尽可能选择避开镣铐之类的字眼,同时心里又是一阵疑惑,为什么高个子的反而是妹妹? 塔维纳尔露出略带黯然的神色,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她生病了,忘记了很多东西,怕她乱跑乱碰遇到危险。” 主要是怕钱包遇到危险。 蒂玛乌斯表示理解,歉意的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这样吧,你们今天看上什么药品,我给你们打个折好了。” 塔维纳尔感激的笑笑,“谢谢老板好意了。” 她佯装挑选商品,看了一会,出声询问道:“这些炼金物品都是老板做的?真是丰富。” “大部分是,也有一些是我的老师和一个同学放在这里寄卖。”蒂玛乌斯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来了,关于阿贝多的话题这不就有了吗?塔维纳尔保持着顾客看东西时随意的姿态,继续扩展起这个话题。 “老板的老师,应该是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吧。” 想到自己的老师,蒂玛乌斯又是骄傲又是崇拜,“是啊,他是蒙德城最天才的少年炼金术师,也是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师,博学多识,能在他手下学习炼金术真是太好了。” 蒂玛乌斯说着说着脸又苦了下来。 塔维纳尔顺水推舟道:“看老板你的表情,即使有这样光芒加身的老师,你似乎也还有诸多困扰啊。” “不不不,这是我的问题,经常跟不上阿贝多先生的课程,进步缓慢,反倒是给他丢脸了。” 小伙子很有自我pa的潜质嘛。塔维纳尔淡淡一笑,“老板无需妄自菲薄,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天才的学生也必须是天才,只要尽力,想必你老师也会理解你的。” “阿贝多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已。”蒂玛乌斯苦笑一声,“只是再过段时间就要考核了,要是还不能通过,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考核吗?”塔维纳尔若有所思,随即一笑,“关于炼金术,能和我聊聊吗?当然,不方便也没关系。” . 第127章 人造人历史性会晤 没什么不方便的。 对于一般人来说,学习炼金术所需要掌握的知识相当复杂,复杂到了没有一定的知识基础甚至都无法听懂的地步。 蒂玛乌斯不认为对方能从自己的几句讲述里懂得多少。 至少,一开始他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两天之后—— “按照这个前提代入……加入变量……有关你考核的问题应该就能解决了。” 塔维纳尔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淡定从容,手上的纸笔随意勾画,却给出了蒂玛乌斯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答案。 “这……居然可以往这个方向思考……”蒂玛乌斯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拿起塔维纳尔桌上的纸张。 他目光扫过一行行字符,简单的公式就这样将困扰了他半年的迷题剖析得如此精简易懂。 他感激的看向一旁坐在一把简易木椅上的塔维纳尔,对方正喝着一杯苹果酒,明明不大的身形此刻在蒂玛乌斯的眼中犹如一个正在发光的巨人。 仅仅只是每天过来跟自己讨论一个小时左右的炼金术,借了几本书,却能在短时间内理解透彻并运用自如…… 蒂玛乌斯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天才的诞生。 “真是太感谢你了!”蒂玛乌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此刻的激动,只是重复着感谢的词语。 心脏咚咚跳个不停,这下他总算是不用担心考核了。 这时,一个身影走近,略显犹豫的女声在炼金小店外响起:“那,那个,蒂玛乌斯……” 出于礼貌,塔维纳尔从椅子上站起,顺带拽起了盯着桌上沙漏看个不停的助理小姐。 原本走向这里的砂糖脚步一顿,这才看见了蒂玛乌斯的炼金小店内并不是只有蒂玛乌斯一个人。 她原本还算放松的状态一下子飞离,差点控制不住脚步当场转身。 然后砂糖就看到那个没见过的陌生身后又站起了个人。 “?!!!”砂糖本就不那么稳固的心态直接崩掉,扭头就走。 “我,我我,我还有些事情……改天再,再来!” 她的声音不可谓不慌张,眼睛在接触到塔维纳尔的目光之前就已经飞快闪开,清纯的脸上两抹红云浮出。 师出同门,蒂玛乌斯也知道砂糖的个性,立马喊停对方,“考核我找到解决办法了!” 砂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还是本能的想知道答案,“什,什么办法?” 旺盛的求知欲让她不舍的离开,又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也不敢靠近。 和人交往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稍不注意就会让人感到被冒犯,砂糖宁愿去做一百场实验也不想和人接触。 好在,那个陌生人的下一句话并不是找她打招呼,这让她松了口气。 “你们慢慢聊,我也还有些事情,再见了。” “这就走了?” “对,下次有机会聊。” 那个白头发的人带着另一个白头发离开了。 从始至终,砂糖都没看清两人的脸。 “嗯……你,你刚刚说你的考核,有办法了?”砂糖感觉自己说话都轻松了不少。 蒂玛乌斯心大无比,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对,你看这个……” …… 塔维纳尔没必要再在这里耽误他们交流,她知道只要自己在,怕生的砂糖一时半会也放不开。 放不开的话,又该怎么委婉的将自己的这份成果传递给阿贝多呢? 塔维纳尔背着一只手,悠然朝着天使的馈赠走去。 有助理小姐作为借口,买酒应该不成问题。 半小时后。 “就算你说你姐姐成年了,她话都不能说,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自理能力的样子,利用有缺陷的亲人可不好。” 酒保查尔斯一眼认出了这个之前有过前科的小姑娘。 塔维纳尔木着脸走出酒馆,和助理小姐各自拿了一杯落日果汁。 她转过头,看着助理小姐,眼神中格外认真。 “我觉得,是时候教你些这世界的生存之道了。” 助理小姐捧着杯子,喉间滚动,咕噜咽下一个角,无辜的看过来。 …… 又一天,塔维纳尔正带着助理小姐在户外进行物品识别。 “这是蒲公英。” 塔维纳尔蹲在地上,指着一朵盛开的蒲公英开口。 “噗公鹰……” 助理小姐跟着念出声,同样蹲在地上,歪头看着那毛茸茸的绒球。 她向前探身,嗷呜一口吞下了拳头大小的蒲公英。 塔维纳尔:“……” “那是鸽子。”塔维纳尔又指着桥上正啄食麦子的鸟群开口。 “格子……咕咕咕……”助理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扑过去,惊起大片鸽子。 鸽子四散奔逃,却还是有一只飞得太慢,幸运的被助理小姐用被锁链束缚的双手按在了地上。 她依旧如此前的每次那般,直接将鸽子的脑袋塞入口中。 “呜呜呜你这个坏蛋干什么啊——”看到这残酷一面的养鸽男孩提米飞奔着跑开了。 助理小姐困惑不已,求助的看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嘴角微微上扬,在助理小姐头上薅了一把,“做的不错,今晚上我们野炊,烤鸽子。” 这时,她目光一转,望向城门口的方向,浅淡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深意。 伸手抓出助理小姐塞在嘴里的鸽子随手放飞,清理掉她身上沾到的鸟毛,随后带着助理小姐走入蒙德城中。 走入蒙德城,径直来到蒂玛乌斯的炼金小店,穿着白色外袍,金发发蓝眼的少年正站在蒂玛乌斯的旁边。 阿贝多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神情沉静,正听着蒂玛乌斯略显慌张沮丧的解释。 蒂玛乌斯只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抱有一点侥幸心理,作业被老师一眼看出不是自己写的就算了,主要是看出来的理由也是落在他心头的一柄巨锤。 “那方案太成熟了,别说你,砂糖都不一定能写出来。” 说这话时阿贝多倒是看不出有多少生气的样子,批评教育几句后便将话题转移向了那个提供方案的人。 直到感觉到有人靠近,蒂玛乌斯转过头,差点跳起来,“太好了,你总于来了!” 阿贝多这才重新仔细观察起来人,听蒂玛乌斯的语气,提供方案的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位。 “哦,不介绍一下吗?”阿贝多看着蒂玛乌斯。 “咳咳,这位就是我的老师,之前和你提过的阿贝多先生,而这位,是塔维纳尔和她的妹妹,从至冬来的游客。” 塔维纳尔朝前几步,冰蓝色的眼睛里淡然注视着前方,与阿贝多湖蓝色如同宝石的眼瞳相对。 “你好,久仰大名。” 第128章 共识 不管是阿贝多还是塔维纳尔,都没有提及那份考核。 由塔维纳尔开头,两人就那么选了一个炼金方向开始了探讨,你来我往。 小小的炼金小店里聚集如此两位优秀人才,蒂玛乌斯只觉得压力山大。 一边是自己的老师,另一边是帮自己作弊的大佬,他只恨当时获得应对考核的方案时没有实话实说。 而现在,看着两个大佬友好交流,嘴里说出的每个字他都知道,但连起来却完全听不懂,蒂玛乌斯的表情慢慢空白,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助理小姐则自来熟的试图拿起货架上的炼金商品,被塔维纳尔用无形的风捆住丢到一旁蠕动。 一个小时后,阿贝多结束了这段交流,只觉得受益匪浅。 “能遇到你这样游学者,真是幸运。”阿贝多已经完全不相信蒂玛乌斯此前解释的,那个帮他写方案的只是个接触炼金术还没几天的人了。 能有一套如此成熟完备的理论知识,往往就证明了她在该领域深耕多年,不会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所谓“天才”。 这并不是在否认天才的存在,智力是他们成长迅速的原因,只是若没有基础知识,天才所能做的也只是在空白的纸张上创造文字而已。 天才不代表生而知之。 阿贝多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 他无非就是活得久了些,老师教的基础知识也比较好而已。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阿贝多同样在塔维纳尔身上感觉到了类似的气息。 活过漫长时间所带来的广博见识与对万事万物的淡然,这是他从塔维纳尔身上感受到的。 他还知道,所有的信息都是塔维纳尔希望让他看出来的。 “希望下次还能与你交流这些知识。”阿贝多暂时还不想太过接近对方,他需要做些准备。 “听说你常年居住在那座龙脊雪山上,那就允许我下次登门拜访吧,我有个课题想咨询一下专业人士。” 塔维纳尔一直处在对各方细节的完全把控中,【观察者】、【情景演绎】、【概念】几个能力一刻不停的运作,捕捉着阿贝多不经意间的松懈与漏洞,引导着话题走向。 “它有关,人造生命,阿贝多先生,您知道瓶中人吗?” 塔维纳尔将阿贝多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看见他呼吸都因此错乱了一刹。 “人造生命,一个相当危险,却也相当充满诱惑力的话题,不过我想,我们可以到时候在一个更方便学术交流的环境中探讨。”阿贝多无声吸了口气,“我在龙脊雪山等待您的来访。” 塔维纳尔微微欠身,松开一直在地上挣扎蠕动个不停的助理小姐,带着人主动离开。 看着她们走远,阿贝多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再次看向蒂玛乌斯,“你在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他想知道,他的好学生是怎么给他招惹来了这个***烦的。 蒂玛乌斯看着老师明显比以往更加认真的神情,不敢再有所隐瞒,将前几天塔维纳尔出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五 听完他的讲述,阿贝多摸着下巴微微眯起眼。 主动过来的…… 看来蒂玛乌斯确实只是倒霉而已,对方真正的目的就是自己,或者,是自己身后的人。 炼金术,人造生命…… 是老师认识的人吗?还是因为艾莉丝阿姨? …… 与此同时,在提瓦特主世界之外,深渊之底。 成百上千个扭曲的空间不断在这片空间里张开和合拢,一道道紫色的流动符文封印着那些未在使用的入口。 十来个深渊法师两两一组,驻守这这些通向外界的通道。 “最近无序虚空那边越来越乱了。” 一个深渊法师和搭档聊着天。 “没办法,殿下的计划需要那帮傻大个们,但是它们最近已经有报团的趋势了。” “听说还有的流入进了主世界。” “呵呵,有什么不好,让七国的天理走狗自己发愁去,裂缝扩大也不是我们想的。” “殿下最近越来越可怕了。” “将诅咒汇集到一起,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殿下的决定,相信殿下,殿下不会错的。” 一个金发金眼的少年沉默的听着那两个深渊法师的话语,在它们看不见的地方停下来脚步,直到它们说完,才从通道中迈出。 “殿下!” 连个深渊法师连忙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行礼。 “嗯。”空简单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渊上那边有消息了吗?”他走到对应渊下宫的通道边,向着看守的深渊法师询问。 “回禀殿下,渊上大人还未回归,也无消息传来。” “你过去看一下。”空面无表情的朝着旁边空处出声道。 一声电流流动的噼啪声随之响起,雷系的深渊咏者凭空出现。 他以手按胸,恭敬行礼:“属下领命。” 说着,他迈步走向前方的通道,两个深渊法师也打开了封锁通道的符文。 背景布满了星空的通道似乎膨胀了一点,闪耀的星辉流动,吞没了深渊咏者的身躯。 在他顺着地脉构筑的通道离开后,深渊法师们挥动法杖,再一次为通道加上封锁。 经过上次被一个外来者入侵地脉通道的事情后,深渊教团针对这些通道的使用更正了策略,每次打开都要进过这些深渊法师,相当于加了一层防护锁,专门针对某些没有b数的家伙对他们殿下死缠烂打。 空看着通道被锁上,没再说什么,漠然转身,离去。 长长的辫子在他脑后荡起,伴随着白金色的披风有节奏地一摇一摆。 他的背影落在深渊法师们的眼中,仿佛独自行走在一条艰难的黑暗道路上的寻道者,孤独又决绝。 它们知道,这条漆黑之路上藏着让它们所有人获救的方法。 两个深渊法师深深鞠躬,直至金发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层层错乱空间的尽头。 “愿深渊的意志能够铺平您的前路,我等永远忠诚于您,追随您的脚步,直至世界尽头……” 第129章 被动热情好客 塔维纳尔站在路口,指尖转动,一根虚幻的羽毛笔消失在她的指尖。 助理小姐恋恋不舍的回头,似乎对那个有着诸多新奇事物的炼金小店颇为不舍。 “走了。”塔维纳尔淡然一笑,率先迈步朝前,“你的通识课程可远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助理小姐双眼眨动,无需塔维纳尔用无形的风元素牵引,自行跟上了塔维纳尔的脚步,脚上的镣铐哗啦啦响起,节奏却颇为轻快。 远空一片晴朗,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她们的身后,蒂玛乌斯头上的【观测之眼】早已不见。 阿贝多的头顶,一只淡漠的眼眸微微睁开,眼瞳中倒映着难以描述的绚丽色彩,又好像有无尽星空在里面涌动。 它俯视着一切,眼帘垂下,逐渐淡去。 两人对此没有丝毫察觉,一如既往地交谈。 …… 转眼又是两天。 这两天过得相安无事,助理小姐没有再给塔维纳尔找事情,而阿贝多那边也没有联系艾莉丝的意思。 塔维纳尔关掉“监控”,后仰躺倒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椅子。 看来还是得过去挑明一下,还有,顺带招呼着人把那个阿贝多的同胞兄弟也解决一下。 按照剧情,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最后阿贝多也会解决。 但是既然都有剧情优势了,干脆就利用一下,捞个剧情记录再卖个人情。 反正温迪也没说他想要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想到就做,塔维纳尔一下从摇椅上坐起。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在这乖乖等着……”塔维纳尔走到正埋头在书桌边翻看儿童绘本的助理小姐旁边,敲了敲桌子。 “啊?”助理小姐歪头,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满脸疑惑。 塔维纳尔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乳白色的符文将助理小姐封在书桌上,确保她无法离开搞事情。 而书桌上除了一本绘本以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塔维纳尔不信她这次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塔维纳尔暗暗点头,顺道又封了门窗,确保不会有谁进来。 走到一楼,她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扭头回到房间,一推门,就看见助理小姐在啃桌子。 这才一个上下楼的功夫木屑就已经堆了一地,四个桌角就已经光荣牺牲了两个。 塔维纳尔:“……” 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还是跟着吧。” 塔维纳尔撤掉所有的符文法阵,将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助理小姐从座位拎起。 助理小姐:“跟着,跟着,跟着……” 什么复读机。塔维纳尔无语,木着脸下至一楼,顺路跟前台小姐姐提了下桌子的事。 前台小姐姐脸上的职业化微笑似乎都凝固住了,不过有上次的经验在,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笑重新恢复亲切。 “我们随后会进行维修,并进行损失评估。” 塔维纳尔点点头,斜了某个哈士奇属性的物种一眼,径直走出旅店。 她果然不应该贪图一时半刻的省心。 前往龙脊雪山对于塔维纳尔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花费时间的事情。 两个人走出旅馆看到头顶青天的时候,塔维纳尔相当张扬的直接使用了风元素,也不管路过的人怎么哇哦,直接拎起助理小姐朝远处飞去。 天上,助理小姐张开嘴巴接着迎面而来的风,“啊啊啊啊啊啊~”个不停,塔维纳尔额角青筋凸显,伸手在她后脑拍了一巴掌。 周边气温下降,天空中已经开始有片片鹅绒一般的雪花旋转着飘下,高耸的雪山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盘旋的风落在地上,显出两人的身影。 银白色的长发与冷色调的衣着,她们与雪山相得益彰。 塔维纳尔用伸出手,接住一片下落的雪花。 助理小姐像是第一次看见雪,兴奋的蹦跳,张着嘴巴去接天上的雪花。 塔维纳尔拉着她踏入雪山。 蒙德城有一支驻扎在雪山脚下的冒险家营地,为的是劝阻来往的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蠢蛋打道回府。 塔维纳尔并未选取在那个营地附近降落,而是更深一步,直接越过他们。 虽然冰元素能够阻碍不少寒意的侵袭,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不受严寒影响。 塔维纳尔感觉到身体传来寒冷,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问题不大。 乳白色的符文顺着手腕环绕一圈,一个飞出去套到了助理小姐手上,接着又生成一个新的凭空飘在自己手腕上。 寒冷就这样被她屏蔽在外。 就这样,两个穿着单薄的人步伐稳健的走在雪山中,踏过一脚深一脚浅的雪地,轻松跋涉。 “ya——” 路口附近有一个丘丘人营地,点着火把,一群丘丘人挤在火堆边,有一个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路边,看见有人出现,当即发出警报。 其他丘丘人跟着ya了几声,但是始终没有谁行动。 它们固守在火堆边,稍微有几个血气大的起身拿着武器走出几步,就又被冻得缩了回去。 它们的火上甚至还烤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条猪大腿,似乎刚刚结束狩猎不久,还有一两个伤员躺在火堆边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五 “肉……肉……”助理小姐拖着锁链就要上前,眼睛盯着那架在火上的烤肉,嘴角有可疑的晶莹液体显现。 虽然她平时看着是有点智商欠费,但是在塔维纳尔带着吃过蒙德城内各大小餐馆后,从原本被博士带过来时的不吃不喝,发展到现在,已经具备了基本的饮食需求。 她本质上不需要进食,但她喜欢吃东西,尤其是肉食。 “那是别人的东西。”塔维纳尔看了她一眼。 “肉……肉……” 助理小姐执着的朝前,尽管已经被塔维纳尔用无形的风绳拉住,仍通过连续不断地迈动双脚将脚下雪地刨出个小坑。 塔维纳尔叹气,抬步上前走去。 “kaiyaya!”丘丘人们发出威胁的低吼,然而这等威胁根本不能阻止塔维纳尔的脚步,一个大丘丘拿起旁边的斧头,举过头顶就冲锋,其余丘丘人也纷纷跟上,捍卫着自己的领地。 三分钟很快过去。 塔维纳尔和丘丘人围坐在火堆边,ya来ya去,交流和谐。 刚刚发起冲锋的火斧丘丘抱着膝盖蹲在距离塔维纳尔最远的角落,头顶仿佛凝聚了一团漆黑阴云,自闭得相当彻底。 之前和渊下宫那群深渊法师打牌时学的方言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塔维纳尔对此相当满意。 助理小姐此时坐在一旁,探头要去咬火上架着的烤肉,被塔维纳尔及时发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一个用力下压,将整个人按倒在地上,挣扎不断。 “没礼貌,不知道要等主人家先动筷子吗?” 第130章 神教复苏 “啊啊——肉……肉!” 助理小姐在地上挥动着两条腿,试图通过倒挂金钩用脚后跟给自己的姐姐一记重锤,奈何姐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敏捷躲过后更加用力的将人按在雪地里,吱哇乱叫。 “能耐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就替你那该挨千刀的创造者教教你什么叫长幼尊卑……” 说着就是啪啪啪几个巴掌下去,尽数落到助理小姐的屁股上。 一众丘丘人互相看了看,短暂间居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的交流方式,实在是奇特,这就是人类吗? 丘丘人的脑子无法理解太过复杂的东西,既然无法理解,那就索性不管好了。 部落的首领是一只年老的丘丘人,脸上的胡须已经发白,长到胸口,瘦削的身体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完全能看清底下的骨头痕迹。 丘丘首领将火上的食物取下,用一把坑坑洼洼的匕首切割成不同份,发给众人。 其中包括了塔维纳尔和助理小姐。 在之前的交流中,大家已经化解了不必要的矛盾。 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动枪的多不好。 主要是打不过。 此时角落里自闭的那位正巧就是这个丘丘人部落里最年富力强的个体,在座的各位眼睛也不是瞎的,加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还会说丘丘语,双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塔维纳尔一手接过烤肉,用丘丘语说了句谢谢,然后松开按住助理小姐的手,将另一块肉递过去。 助理小姐双眼大亮,接过烤肉就大口吃了起来,完全不记恨塔维纳尔先前按住她的动作。 塔维纳尔不急着吃,就着雪山这个话题,主动和丘丘首领聊了起来。 从这位老首领的口中,塔维纳尔得知了它们自有记忆起就是生活在雪山的,至于更早之前的先祖,据说是被神明创造的。 神明将它们从一个地方转移过来,让它们躲过了大灾变,至于大灾变的内容,老首领自己也不知道。 塔维纳尔又着重问了关于那个将它们送来雪山的神明,在老祖宗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神明的本体是一轮巨大黑日,照耀着整个世界,而它们的先祖也正是通过一个个小黑日来到的这里。.五 就着族内信仰的问题聊了很久,塔维纳尔才从对方模糊不清表意不明的讲述中剔除了无用信息后,拼凑出了这样一个大致的丘丘人部族变迁历。 塔维纳尔知道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丘丘人本就承载着诅咒,智力退化,从它们现在的样子,有多少人能想到它们的先祖曾经是那个极度发达的国度——坎瑞亚的遗民呢? 甚至,今天能有效的交流,就已经超出塔维纳尔的预料了,她本来也就是这么一试,不曾想当初打牌的收获还能在今天带来收获。 所以说,打牌也没什么不好的。 尤其是你的牌友不是正常人的时候。 自己获得了想要的信息,助理小姐也满足了她的味蕾,也是时候告别了。 塔维纳尔起身准备离开。 丘丘人部落的首领带着所有成员站成一排,心说这人总算是要走了。 塔维纳尔却在转身之际略微停顿,像是记起什么般回头。 丘丘人们难以遏制的后退一步。 “别怕嘛,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对刚刚招待过自己的人动手。” 塔维纳尔的微微一笑,手向前一指,一圈乳白色符文形成的圆环飞出。 看到飞来的未知光圈,丘丘人们本能的用手臂挡在脸前,母亲扑倒孩子护在身体下,那个之前被塔维纳尔痛扁过一顿的火斧丘丘更是自己冲到最前,背对塔维纳尔张开双臂…… 然而那类似族内萨满施法时才会出现的符文光圈只是从它们身上穿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倒是突然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一直戴在身上的沉重枷锁被谁解开了。 一声轻笑响起,丘丘人们茫然抬起头,雪中却已经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攻击并未出现,火堆边传来的一声低吟打破了暂时的寂静。 首领小步快走着来到那个先前因为狩猎而重伤的伤员旁边,小心翼翼的取下对方脸上的面具,拿起水壶放到对方嘴边。 原本奄奄一息的伤员喝下水后睁开眼睛,原本因为痛楚而皱起的脸此刻也平静了下来。 旁边,又一个伤员挪动身体,从深度昏迷中醒来。 “长老,病痛……减轻,他们,不会死了。”检查着另一个人的萨满矮小的身体惊喜的挑起,挥舞着法杖。 首领将水壶交给过来的萨满,重新站起,怔愣的看着刚刚塔维纳尔站着的地方。 那里空空如也,如果不是残留在地上的两个脚印,首领都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是否是在做梦。 他想起在遥远的过去,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族内长老的说起过的那些传说故事。 黑日会再次照射在祂的子民身上。 …… 借助着风腾空而起来了个闪现的塔维纳尔的另一边的山腰停下,松开了助理小姐的后衣领。 助理小姐回望着不远处,那些黑乎乎毛茸茸的小人正围着火堆做着奇怪的动作,双手举过头顶又按下去,配合着前后不停的脚步,非常的有节奏感。 助理小姐歪了歪脑袋,直到被塔维纳尔拉着离开,脑子里都还是那节奏感极强的舞蹈。 于是,在塔维纳尔不知道,助理小姐不自知的地方,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着尚且年幼的助理小姐打开了。 两人继续沿着道路朝山上走。 塔维纳尔仅仅能凭借脑中的印象将游戏中的地图和现实中的雪山对应。 不得不说,虽然多出了很多道路,但大致的方向还是正确的,途经了一个断桥后,再过不远,拐过一个转角后,就看见了一处向内凹陷的山洞。 山洞中燃着火把,却并没有看见阿贝多。 塔维纳尔在洞口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同时将助理小姐死死禁锢在旁边。 于是,等到阿贝多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洞口的两人。 第131章 人脉广就是不一样 “晚上好,冒昧来访,没带什么礼物,还请见谅。”塔维纳尔从石头上站起,向前几步,不论是语气还是用词都无可挑剔。 阿贝多从对方到访的小小诧异中脱离,同样礼节性的微笑着回应了问候过后,将两位客人请进山洞之中。 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自己的实验台和山洞内的各种细节,与他离开前别无二致。 这位客人很有礼貌,从一开始就在外面等待,没有趁着他不在翻动什么。 在心中下了结论后,阿贝多一边让人在椅子上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 塔维纳尔毫无戒心般喝下,一边的助理小姐有样学样。 没有过多寒暄,塔维纳尔放下杯子,开门见山:“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阿贝多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你师父此前的一个试验品复苏了。”塔维纳尔语气如常。 阿贝多罕见的没有立即给出反应。 他隐蔽的重新扫了塔维纳尔一圈,确认对方神色不似说笑,才定了定神,“你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没在询问消息是真是假上浪费时间,阿贝多知道自己眼前这人来历并不简单。 在上次与塔维纳尔见面后,作为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师,阿贝多自然动用职权在骑士团的资料库里查询了不少东西,也借此知晓了这人的身份。 愚人众的高层,之前在蒙德的龙灾事件中露过面。在记录中,这位执行官兼巡查官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事件初暗中施压阻碍骑士团,中后其却又出手相助,甚至亲自参与骑士团对于龙灾事件的澄清。 从那些报告中,阿贝多分析出这是一个相当矛盾的人。 而现在,对方表露出的是好相处明事理的一面,甚至非常的礼貌。 上次分开时,他们最后的话题是——人造生命。 这个人知道很多东西,愚人众高层或许也只是对方如今表现在外最浅的一层身份而已。 阿贝多觉得自己的好奇心被这来历神秘的访客挑起了。 “蒙德的那位神明察觉到的,并委托我帮忙处理,我想,这件事应该让你知晓。”塔维纳尔没有丝毫犹豫的卖了温迪。 “原来是这样。” 阿贝多笑了一下,这样确实解释的通,自己的存在对于蒙德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这样的炸弹有一个就够了。 至于塔维纳尔所说的试验品,阿贝多并非全无头绪。 他本就跟着师父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师父的行事作风都了然于心,也知道自己诞生之前,有过几次失败品。 而那些失败品的处理阿贝多同样知晓。 “你准备如何处理?”阿贝多探究的看着塔维纳尔,既然接下了蒙德风神的委托,她想必是已经有了主意。 “嗯?当然是你去处理。”塔维纳尔摊了摊手,“那位风神支付的报酬是一个下午的演奏。” “所以我按照相等的价值,做出的行动就是将这个情报告诉你,提醒你隐患的存在。至于之后要怎么做,这是你的自由。” 塔维纳尔语气稀松平常,一手锅甩得炉火纯青。 阿贝多被她这通论调说蒙了。 因为艾丝莉的缘故,阿贝多很清楚蒙德风神的化身是那名叫做温迪的吟游诗人,也对温迪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 用诗歌演奏当做报酬什么的,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至于钱,那是一分没有。 既然这样,温迪那为什么不直接老找自己说明情况,还省的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总不能说这是作为神明的矜持,阿贝多确定对方不具备这方面的品质。.五 看到对面的年轻人明显沉默了好久,塔维纳尔能看出他在头脑风暴,也不打扰,自顾自的喝着水,安静等待。 “好,我会想办法的。”阿贝多最终揽过了这个麻烦。 实验时间又要被占用了,可惜,既然是师父留下的烂摊子,那确实是自己该做的。 于是,成功把破事甩出去的塔维纳尔心情舒畅的起身告辞,离开前还顺道跟阿贝多借了几炼金术方面的书籍。 这样,她连之后回来的借口也有了。 为了让这个故事能够有相应的起承转合,塔维纳尔并未剧透太多信息,一切线索都需要阿贝多自己去寻找。 而她,打算像当初在璃月那会薅达达利亚一样,过段时间就来一趟,保证自己在故事中的存在感以及知晓具体情节。 就这样,半个月很快过去。 塔维纳尔的日常就是教导助理小姐认字说话,以及时不时就用【观测之眼】瞄一下阿贝多那边的进展。 只是一直没什么动静,那个之后会顶着阿贝多样貌出现的赝品安安分分,似乎还没有行动的打算。 同时,蒙德冒险家协会的雪山带新活动也终于筹备完成,进入正式阶段。 塔维纳尔也从【观测之眼】中看到了荧出现在蒙德城。 知道好戏就要开始,塔维纳尔趴在书堆上***的助理小姐喊醒,带着人出了门。 当然,因此知道这趟出门会遇到不少人,为了不让别人误会,塔维纳尔专门给自己和助理小姐额外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 只露出脸,手脚上的镣铐被遮挡在斗篷下,助理小姐看上去画风总算从纯狱风回归了正常。 好吧,也不是完全的日常——由于那袍子因为塔维纳尔的个人审美绣有许多法术符文,她看上去像个从剑与魔法世界里走出的女巫。 两人利索的来到冒险家协会,报名了带新活动,嗯以新的名义。 在分组的时候,塔维纳尔还凑到凯瑟琳耳边交代了自己要去的分组。 “我们的分组由随即抽签决定,暗箱操作是不允许的。” 凯瑟琳最开始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塔维纳尔从口袋里摸出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标识,“我认识你老大,这次任务很重要,还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凯瑟琳眼中数据流闪烁了一下,记录下对方的面部数据,从内部网络连接上总部,层层申请迅速通过。 【识别完成……身份认证……审核通过……】 凯瑟琳的眼睛恢复正常,面色如常:“好的,您的需求我们已经知晓,之后会进行相应安排。” 塔维纳尔微笑,“感谢你的理解。” “请稍等,还有一件事。” 她说完准备离开,凯瑟琳又一次出声,叫停了塔维纳尔原本迈出的脚。 “那位大人托我给您带句话,以后请不要拿她的名号走特权。”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脚下微晃,脸上的温文尔雅险些绷不住。 第132章 所谓新人 腹诽着木偶的小气,塔维纳尔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听到后,带着又开始准备对着周遭路人跃跃欲试的助理小姐离开了。 被暗箱操作过的分组结果在隔天传到了手上。 塔维纳尔和助理小姐顶着冒险家新人的身份,来到了约定好的聚集地点,负责她们的是塞留斯。 同时,身为资深的老人,塞留斯这一次的手下还有另一个新成员,看着是个青葱少年,一脸雀斑,笑容很开朗。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塞留斯背起一个大大的双肩包,准备出发。 雀斑少年除了背包外,还额外携带了一把普通的铁剑,挂在腰间,看起来相当专业。 四人直到走出城门,塞留斯才确定塔维纳尔她们并无携带多少东西的打算,只是拎了一个不大的手提箱,看起来像是郊游胜过探险。 “你们就带这么点东西,在雪山上可是会遇到麻烦的。”塞留斯对年轻人的不靠谱无言以对,循循善诱,“现在还有些时间,还是去准备多些干粮以及御寒衣物吧。” 看着两个裹在斗篷里的姑娘,塞留斯觉得对方应该是中二期的叛逆少女,说话间就带上了些许过来人的劝解。 塔维纳尔将藏在斗篷地下的手伸出,那里还拎着一个大背包,也不知道那看起来不大的斗篷是怎么藏下去的。 “请放心,我们不止带了这点东西。”塔维纳尔神色淡淡的将手重新缩进斗篷地下,“时间不等人,出发吧,前辈,争取第一个抵达,别让其他人看轻了我们。” 这话一出,塞留斯心中的那点骄傲就被彻底点燃了,他气势一下子飞涨,走路都变得大步流星起来。 “加快脚步小家伙们,我们会是最强的冒险家队伍。” “是!”雀斑少年跟着喊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血液都灼热起来。 “是!”助理小姐也立即跟着嚎了一嗓子,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连忙警惕回头,略带讨好的看着塔维纳尔。 求轻敲。 塔维纳尔仿佛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这样一句话。 塔维纳尔从轻轻一笑,最终还是没有对着助理小姐越发缩进衣领里的那颗脑袋下手,迈步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助理小姐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脑袋,确定自己居然真的没挨揍后,脸上绽开一道灿烂无比的笑容,屁颠屁颠跑向前方。 小孩子的教育讲究一个寓教于乐,所以塞留斯带着一行人接地气的选择了步行去往龙脊雪山。 塔维纳尔并无意见,这样也正好方便在沿途让助理小姐长长见识。 于是,一路上,塔维纳尔闲庭信步,助理小姐则在原野上撒欢,一会快一会慢,还时不时瞅一眼塔维纳尔,确认她没有生气后愈发狂野起来。 一会儿冲进草丛,一会儿跳到树上,鸟雀惊起大片,林间的小松鼠埋头奔逃…… “她这样可能会遇到潜伏在野外的野兽,还是让她回来——”塞留斯看不下去了,决定出声提醒一下这对初出茅庐的年轻姐妹。 这时。 一只野猪从树后窜出。 受惊的野猪想要尽快远离,习惯性的按照以往的经验直直奔向队伍,想要让它的敌人们短时间内失去追击的能力。 就在塞留斯正打算临时改口让队员躲避防守的时候,一道黑白混杂的影子从头顶的树丛中蹦出,两脚分开跨坐向野猪。 她脚上的铁链哗啦啦绷直,居然直接将野猪的整个头削了下来,血呼啦啦的喷了一地。 塔维纳尔:“……” 塞留斯:“……” 雀斑少年:“……” 助理小姐身上的衣服材质特殊,血液无法在上面停留,滚落于地,汇集成一小片血泊。 她学着塔维纳尔歪了歪头,笑容明显的朝自己监护人招手,“夜宵!” 她指着地上死相凄惨的野猪,振振有词的提要求。 “呵,呵呵……”塞留斯干笑了两声,接着清清嗓子,“你做得很好,雅蒙,是个优秀的冒险家,一开始就替我们解决了今天晚上的食物问题。” 博士将助理小姐送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交代助理小姐是否有名字。 可塔维纳尔不喜欢给人取名字。 那就像是把自己的命运与他人连接一样,她对所谓的纽带不甚关心。 然而,报名是需要名字的,向别人介绍助理小姐的时候也需要一个可以称呼的代号。 于是,雅蒙,就是塔维纳尔给她们报名时随手填的假名。 这个名字包含着个人的一些恶趣味,只是临时用着,她打算等助理小姐真正识字后再自己给自己正式取一个名字。 塞留斯的夸奖雅蒙有听没懂,不过她还是能理解食物这两个字的含义的,于是很高兴的拖着身首异处的野猪尸体过来了。 “晚餐!”她把野猪放在塔维纳尔脚边,声音清脆,不同于塔维纳尔那种缺乏情绪的一成不变,听起来活泼极了。 塔维纳尔随即看向塞留斯,“会长,这个就麻烦你这样有经验的前辈料理了。” 如非必要,她不想做饭,对她来说那一道道工序缺乏变化,平淡而无聊,而且也太琐碎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把活甩了出去,观察了这么久的塞留斯后她早就已经得出了对方的人格模型,此刻说出言语完全就是直击内心。 面对这声诚恳的会长,看着队员“信任”的眼神,塞留斯一下子觉得自尊心前所未有的得到了满足,“包在我身上!” 塔维纳尔收回视线,雅蒙双眼亮晶晶的看来,同样是一片崇拜。 她虽然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自己的愿望算是有着落了。 夜晚来临,队伍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支起两个帐篷,准备在这里修整一晚上后明天一早就起来赶路。 吃着白天新杀的野猪,四人,主要是塞留斯,一边侃大山,一边教导着后辈有关营地选址的要点,一顿晚饭吃完,为了明天能早起,才意犹未尽的散开,回了帐篷。 塞留斯和雀斑少年一个帐篷,塔维纳尔和雅蒙一个。 隔壁已经有鼾声响起,另一边却还没灭灯。原本盖着小被子打算闭眼的雅蒙看到监护人幽幽转向了她,那张平日白皙的脸背对着灯光,竟莫名有些阴森。 雅蒙有种不妙的预感,紧张的攥着被沿。 然后,她看见恶魔开口说话了。 “临睡前,把今日份的作业写一下吧,今天的日记,还有这几道算术题。” 第13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四人小队早早就收拾好了营地,再次出发。 直到当天下午,他们才来到龙脊雪山下方的冒险家营地。 作为会长,塞留斯并不只需要带几个新人而已,在冬季特训正式开始之前,怎么说也要出场演说一番。 塔维纳尔就在旁边挑了个位置,一边翻着带来的小说,一边等待。 雅蒙则蹲在一边的草地上,仔细看去能发现她正守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土坑,聚精会神。 塞留斯针对冬季特训的带新活动进行了一番自认为慷慨激昂的演说,围观群众神游的神游,期待的期待。 随着后面来的成员一个个抵达,这场活动总算有了点在办活动的样子。 “哎?这不是塔维纳尔吗?” 塔维纳尔从书里抬头,就看见顶着红色兔儿发饰的安柏正朝着这边走来。 之前和安柏有过一面之缘,还一起吃过饭,塔维纳尔放下书站起身,“好久不见,安柏,你也参加这次冬季特训的活动吗?” “也算吧,我这次在雪山边境巡逻,发现一个叫乔儿的孩子迷路了,听说他长期住在这个营地,就送他回来。” 安柏看到之前认识的朋友显得很高兴,不过说起乔尔的时候声音又稍微变低了些,“乔尔的父亲在雪山失踪了,他一直在这里等父亲回来。” 塔维纳尔也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点点头,“辛苦你了。” 安柏摇了摇手,“没有的事,我很理解乔儿思念家人的心情,能帮到他我很高兴。” 她的话语真诚热切,过往的经历让安柏对亲人离散这件事有着更深的体会。 两人说着话,雅蒙突然从一旁跳出,手里抓着一只鼬鼠的尾巴,得意的展示给塔维纳尔看。 “呃……”安柏看了看两人同样的发色瞳色,“这位是你的姐妹吗?” 塔维纳尔点点头,“是我妹妹,你可以叫她雅蒙,比较活泼,请多担待。” 她说话间看向雅蒙,“你不会是想吃这个吧,换一个,处理起来太麻烦,也不好吃。” 雅蒙听懂了她的话,悻悻的收回手,鼬鼠趁着这一瞬间挣脱,一下子窜进稀疏的草地,雅蒙则本能的追逐过去。 安柏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她索性放弃在雅蒙身上深究,“所以,为了让乔尔那孩子开心点,有个堆雪人的活动,要一起吗?” 塔维纳尔欣然点头,“听起来不错,什么时候开始,记得叫我,因为顶级特训,我这段时间都会在雪山。” 那一边,营地里冒险家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发生了什么。 安柏挥了挥手也凑过去看热闹,塔维纳尔则佁然不动,一副不为外物所扰的样子。 而真正的理由是,她早已经通过【观测之眼】看到了传送过来的荧和派蒙。 她一直等着,果然,等到荧和塞留斯等人聊完,便和安柏一起走了过来。 塔维纳尔在这里的话,果然,这次雪山之行不会太平静了。 荧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之前说的堆雪人,去吗?” 安柏看起来丝毫没有发觉荧和派蒙略显无语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活力满满。 塔维纳尔朝先是朝着荧和派蒙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将书收起,“好啊,人这么多,会很热闹吧。” “蒙蒙!”塔维纳尔抬高了声音,两秒过后,一道黑白色的影子卷着一地尘土停到众人面前,这次手里倒是没再抓着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这是我妹妹,雅蒙。” 塔维纳尔机械复读着。 “你好。”派蒙是个礼貌的小漂浮物,第一个打招呼。 雅蒙的眼珠一点点转过去,盯住了飘在空中的奇特生物。 没见过,好神奇。 咻咻—— 雅蒙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一把将派蒙抓在了手里,荧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派蒙就已经被人抱在了臂弯中。. 怎么热情吗?念头转动的速度比身体行动要快,荧最开始虽然迷惑于塔维纳尔这个妹妹看起来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是鉴于塔维纳尔那心眼忒多的表现,下意识就往合理的方向推测起来,以为只是派蒙太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 于是,她自然而然就错过了营救派蒙的最佳时间。 下一秒,雅蒙嘴巴张开,露出其后仿若黑洞的空间,一口朝着派蒙的脑袋咬下去。 “啊啊啊啊啊——” 派蒙整张小脸一片惨白,下意识就想借助星光闪现离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空间仿佛浓稠的黏液,她居然无法跳转离开,只能看着那张血盆大口在眼中不断放大。 这一切终止于一本横空出世的小说。 塔维纳尔将手里的小说塞在雅蒙口中,并一手捞出派蒙,放飞回空中。 派蒙后知后觉的瘫软了身体,小小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在荧即使扶住了她。 “抱歉,她好奇心比较强,因为生病一直被关着,没怎么和人接触过,也是最近才被放出家门,很多东西我都没来得及教她。” 塔维纳尔将书从雅蒙嘴里抽出,看到随之滴答的口水,嘴角一抽,随手将书放到一边的木箱上打算任其自生自灭。 她凝视着雅蒙的眼睛,“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跟派蒙姐姐道歉。” 雅蒙垂头,小声嘀咕:“道歉。” 被荧扶着的派蒙按了按心口,心跳已经平复了不少,“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原谅她啦!” 荧则神情略显复杂的看了看雅蒙,又看看塔维纳尔,虽然疑惑为什么妹妹比姐姐高这么多,不过某种预感告诉她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出口的好,于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安静旁观。 安柏这边看起来也刚缓过来。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哪里怪怪的了。 原来塔维纳尔的妹妹是生病了,怪不得之前会抓着一只鼬鼠跑来跑去。 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自己一定要让大家在之后的堆雪人活动里都开心起来。 安柏一下子有了目标,她拍拍手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走吧,我们去堆雪人,我还喊了另一个帮手,她应该也快到了。” 第134章 撒手没 安柏所说的帮手,自然就是优菈了。 这位“游击小队”的队长有着一头漂亮的蓝色披肩发和紫金色的眼睛,抿着嘴角,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 对于乔尔那孩子有关堆雪人的询问她显得有些诧异,而乔尔优菈姐姐的称呼也让她略显无措。 身为贵族的后裔,在如今的蒙德,劳伦斯家族只会是文学作品中的反派。 大家对于优菈出身的关注远超过对优菈本身的在意。 你做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先祖是个罪人。 加入骑士团是旧贵族贼心不死,帮助蒙德民众是别有所图。 即使做的再好,人们也不会认可。 安柏在分派寻找雪人材料的任务后带着乔尔飞快跑开,赤诚善良的姑娘完全没想过把这群人留在原地会怎么样。 优菈当即就将视线投向了塔维纳尔。 “愚人众的高层,原来也需要别人带着冒险吗?雪山不应该是你们熟悉的环境?” 由于塔维纳尔完全没有掩饰的使用了原名,优菈很快就搞了塔维纳尔的身份。 荧看出优菈的防备,无奈的捂了捂额头,出面解释,“她一般不会在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搞事情,所以看得到她的时候其实问题都不大。” “但是她要是从你的视线里消失就要小心了!”派蒙在一旁双手环胸,附和着补充起来。 “麻烦不要把我说得像个麻烦制造机一样,多数时候,我都只是普通的路过。”塔维纳尔眼睛无力的看着前方,心说明明是哪有问题她去哪,怎么从外界看起来反倒是她带来的麻烦一样。 这是很明显的归因错误,自己需要纠正一下大家的观点。 塔维纳尔想了想,用一个确切的例子道:“就好比优菈小姐在蒙德遭受到的不公待遇一样,起因并非自身对居民们造成了危害,而是家族,同等代入,我在愚人众之余,也只是个旅行爱好者。” “有人将个体与集体进行捆绑,个体行为上升集体,集体表现下沉个人,不得不说,这样做既省事又省心。” 塔维纳尔摊了摊手,“好了,废话也就到这吧,薄弱的语言无法带来世界和平,用你们的眼睛看着也没什么不好,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判断。” “走吧,蒙蒙,塞留斯会长那边的准备估计也快了。” …… 没过多久,塔维纳尔就跟着塞留斯又一次回到了荧和优菈面前。 塞留斯:“由于人手不够,这几个新人麻烦你们了,真是抱歉。” 等到塞留斯离开,派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了点帅气话后甩手走人的时候很潇洒嘛,塔维纳尔,怎么回来了?” “因为蒙蒙舍不得可爱可口的派蒙呀。”塔维纳尔笑着松开了雅蒙。 雅蒙眼睛一转,似乎意识到自己被赋予了无上的权利,当即就又一次冲向派蒙。 不过这次有塔维纳尔的那句话提醒在前,派蒙没有像上次一样第一个回合就被逮住,一个闪身飞开一段距离。 “哇啊啊啊,塔维纳尔你这个坏蛋——” 于是,派蒙和雅蒙一前一后,快乐的奔跑在雪色的山间,“欢乐”的“笑声”不断在山间回荡。 看着她们绕着营地跑圈,荧按耐住了自己,自己这段时间把人保护得太好,派蒙也是时候感受一下世间险恶了。 优菈对于塔维纳尔之前说的话还是很在意,“你说对我们没有恶意,倒是很清楚我的在蒙德处境啊。” “不要小看你在蒙德的知名度,优菈小姐,这种情报甚至无需打听。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蒙德生活,无论是酒馆的吟游诗人,还是图书馆里的书籍,包括劳伦斯家族在内的旧贵族家族扮演着半数的反派角色,嗯,剩下的另一半是愚人众。”塔维纳尔侃侃而谈。 “你对此似乎挺骄傲的。”优菈差点被逗笑。 “当个反派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先假定你是恶人,你偶尔发一下善心都是改邪归正的表现,你放人一条生路都是良心未泯。” 说这话时塔维纳尔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但优菈却未能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哼,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你私下调查我的事情,这个仇,我记下了。”优菈撩了下鬓发,优雅朝前,“走吧,两位新人冒险家,就让我带你们好好参观一下龙脊雪山。” “蒙蒙,走了。”塔维纳尔朝那边还在双人竞跑的雅蒙喊了回来,告别荧和派蒙,两人跟着优菈走入雪山。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进入雪山后,优菈真的开始了雪山探险的技巧。 “在雪山里,每一步都需要警惕,你永远不知道雪下的是冰窟还是什么,我们一般会用登山杖先一步试探,然后就是脚步,要踩实,如果是和队伍一起,尽量踩着前面人的脚印……”.五 她讲得颇为认真,即使塔维纳尔在至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同样也有所收获。 至于雅蒙,看着优菈的眼睛也逐渐睁大,震撼与这个人类说的话为什么那么难懂。 她们走的方向与之前安柏带着乔尔的方向一致,可以看出即使承接了冒险家协会的带新委托,优菈也没放弃找安柏。 不愧是蒙德红蓝人之一。 只是走出了一段距离,她们都没看见安柏他们。 “这里是雪山的无人区之一,位置偏远,魔物众多。即使有神之眼,考虑到雪山环境的特殊,我也不建议你们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靠近……”优菈看着塔维纳尔挂在衣服外明晃晃的冰系神之眼道。 “人!”雅蒙听完略加思索,随后指着一个方向斩钉截铁开口。 塔维纳尔和优菈相继朝着雅蒙指的方向转过视线。 一个穿着白色外衣的影子在飘扬的雪中有些模糊,不过能看出那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 “怎么会有人带小孩到这种地方。”优菈皱起眉,大步上前,朝着那两个人快速走去,塔维纳尔拉着雅蒙跟上。 “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嗯,你是……阿贝多?还有乔尔?” 等到走近,优菈才看轻了那两人是谁,顿时眼中疑色更深。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里是无人区,阿贝多就不一样了,他常年在雪山,要说对雪山的熟悉,蒙德城里找不出第二个。 然而不等优菈询问,一道冰刺拔地而起,直接朝着优菈面门冲来。 即便已经有所顾虑,但如此果断的攻击还是让人猝不及防,优菈只来得及拎出大剑一挡,随后再看时,阿贝多已经消失在了更深风雪中。 身后一阵风掀起,优菈感觉到有什么以一种人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越过了自己,同样冲进风雪中。 优菈回头,看见塔维纳尔的手正朝前虚探着,这是一个无力的挽回。 优菈马上明白了。 刚刚冲出去的,是雅蒙。 第135章 破坏力惊人 雅蒙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远处,塔维纳尔咂了咂嘴,无力的垂下手。 怎么就一下子没拉住呢? 这孩子也忒能跑了,原来平时那点速度都是装的,真要让她撒丫子跑起来,十个塔维纳尔都拉不回来。 “现在怎么办?兵分两路?”优菈眯了眯眼眺望远方,确定是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行,我去追他们,你把这孩子送回山下吧,安柏找不到他估计挺着急的。”塔维纳尔迅速做出了分工。 优菈原本还想问对方一个人行不行,但是看到塔维纳尔情绪不显的眼睛时,却突然有了点安心感。 这是个愚人众高层,而且还是罕见的身兼俩职,虽然她对愚人众观感一般,但也不得不承认其执行官的实力不容小觑。 而且重要的是安柏,就如塔维纳尔所说,安柏现在一定在到处找乔尔。 优菈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将乔尔送去和众人汇合,最后再赶来帮忙。 “事不宜迟,我先过去了。”塔维纳尔知道推延一分都可能会导致意外的发生。 要是没赶上,让雅蒙把人吃了,剩下的剧情还怎么搞! 没再停留,塔维纳尔快速跑向两人离开的方向,等到脱离了优菈视线才腾空而起。 乔尔全然不清楚自己刚刚与危险擦肩而过,被优菈牵着,懵懂抬头,“优菈姐姐,那个姐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 优菈带着他往回,同时问起乔尔和安柏上雪山后的细节。 “她去追坏人了。乔尔,告诉我,你是怎么和刚刚那个人走到一起的,安柏呢?” 另一边,塔维纳尔居高临下,自天穹而来的雪不断下落,遮蔽视线的同时也遮挡了位于高处的她。 手上探出点点光辉,那是她作为古神化身所特有的特质,作为同源的雅蒙,身上同样具备这样的特质。 这让她们在对方的眼中便有了与其他人不同的色彩。 即便相隔遥远,也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双眼中逐渐染上深色,塔维纳尔俯视着脚下的雪山,找寻着在这纯白世界中的别样色彩。 目光掠过冰冻的湖泊,越过杜林巨大的尸骨山,遥遥望向一点。 找到了。 塔维纳尔脸上并未有多余的情绪,身体在空中调转方向,下一瞬化风消失在茫茫飞雪中。 雅蒙身处一处凹陷的洞窟中,前方不远便是自己追逐的猎物。 那长相与阿贝多别无二致,仅仅是脖颈处缺少一颗十字星的少年背靠山壁,身上已有几处伤痕,暗紫色的血液渗透出来,将他的面貌映衬得越发邪异。 他的一只眼睛不再是头顶极光般的湖蓝,眼白处一片漆黑,眼瞳紫红,竖直的瞳孔不断扩张又收缩,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非人之物。 雅蒙歪着头,神情中既没有狩猎即将成功的喜悦,也没有被猎物屡次戏耍的恼怒。 她看着对方脸颊上那道被自己舞动的银白长发划开的伤口,一人沉重的呼吸在两人之间记录着对峙中的时间流动。 良久,银白发的少女开口,“你,为什么要跑呢?” 她说了一个长句,吐字清晰,不复在塔维纳尔身边时的迟钝。 “我记得你的脸,我认识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你们是兄弟吗?他和塔维纳尔是朋友,所以,你为什么要跑?”ap. 和阿贝多有着同一张脸的少年不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你又为什么要追我,既然觉得我是你们朋友的兄弟,为什么和我动手。” 雅蒙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 “ 你们看起来,都很好吃……” 雅蒙喃喃着,冰蓝色的眼中有无数错乱光影闪动,她嘴角不自然的抖动,牙齿不断轻磕,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从她口中传出。 少年后续的讽刺全都因为这个回答中断,他眼皮剧烈跳动,预备好的炸药在他的操控下引爆,两侧的山石混杂着雪滚落,将两人全部掩埋。 同一时间,少年身后的山壁突然反转,将他连同周身的雪与碎石一同送入另一个空间。 “嘶——”手臂在刚刚被一块石头砸到,无力的垂在身侧,少年的脸上是再也无法支撑的痛楚。 几处伤口还未在不住的流血,那些头发犹如疯锋利无比的刀片,直到擦到就是近乎半指深的破口。 然而喘息未定,原本封好的山壁下又开始又一根根发丝深入,银白色的发丝在黑暗的山洞中发着隐约的亮光,就像是有生命的毒蛇,蜿蜒向前,不断壁向少年。 这次计划算是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少年阴狠的看着那些发丝不断增多,像是没有尽头一样,知道这里已经不能再待。 撑着身体,他向错综复杂的山洞内部走去。 走着走着,他脸色一黑,马上调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在他前方也是不断摇晃的,仿若海草般的银白发丝。 “包围得很快啊,真是一点都不能小看。” 没多久,他便被又一簇发丝逼回。 冷笑着,他猛的抽出一把剑,挥向缠绕而来的发丝。 剑与长发相接,却并没有砍到实物的反馈。 反倒是那把剑被截断成了一百多片轻薄无比的铁丝。 “……” 真是倒了血霉了。 塔维纳尔赶到时,雅蒙正推开头顶的一块巨石,从雪堆中探出那颗银白色的脑袋,眼巴巴抬头看着来人。 然而,尽管雅蒙投来的眼神是那么无辜,塔维纳尔也还是发现了她身上活跃非常的气息。 “头发在干什么?”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直接问道。 “在,捕食……”雅蒙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乎有点心虚,眼睛躲闪着看着旁边。 “还活着吗?” “嗯!” “抓住就行,不许吃。” 塔维纳尔冷酷无情的下了决断。 雅蒙嘴巴张开,委屈二字呈现得淋漓尽致,她看起来都要哭了。 “你压根不需要吃东西,哪来那么多要求。”塔维纳尔眯眼,长姐的威严在此刻体现出来。 雅蒙只好咽了咽口水,“好……” “回头带你去吃璃月菜,你应该还没吃过。”塔维纳尔垂眼,不甚在意的又道。 “好!” 第136章 为剧情付出太多 商议完成,风元素和冰元素同时使用,塔维纳尔轻易就挖开了雅蒙被埋的洞窟。 随后她给墙体加了个“脆弱”的【概念】,一脚就踹了上去。 轰隆一声,本就中空的山壁直接裂成好几块,向着里面飞去,砸起满地尘土。 然后,看着犹如盘丝洞一样的山洞,塔维纳尔脚步一顿,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雅蒙。 雅蒙脚尖踢着一块小石头,始作俑者身后长发披散,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人呢?”塔维纳尔问。 雅蒙指着一个方向,然后走在前带路。 绕过一个个转口,脚下跨过又一片安静躺在地上的银白发丝,塔维纳尔已经做好了阿贝少凶多吉少的准备。 然后她们停在一个巨大的由发丝组成的茧前。 塔维纳尔已经在考虑怎么找阿贝多商量演戏了,自己用伪装能力假扮成阿贝少,但是骗骗花版阿贝少不太好搞,需要时间准备。 管管孩子,救救剧情。 好在这一切都没发生,随着雅蒙松开茧中人,塔维纳尔如释重负。 她搭在雅蒙肩膀上的手在收回,上前检查起茧里放出来的阿贝少。 “还活着吧?”塔维纳尔扒拉了一下对方的眼皮。 啪,她的手被人打掉。 阿贝少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选择沉默是金。 他相当有俘虏的自觉。 雅蒙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凑过来,“看,活着!”她看起来骄傲无比。 塔维纳尔忍住抬手给她一个爆扣的冲动,转了转手腕,“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去去就回。” 她这话自然是交代雅蒙的。 雅蒙连连点头,一脸正色,坚决无比。 “不、许、吃!”塔维纳尔走出几步,回头一字一顿的强调。 雅蒙见她突然回头,慌乱的抹了把口水,“嗯呐!” 塔维纳尔化风迅速离开山洞,雅蒙回过头,来到阿贝少旁边蹲下。 她看着阿贝少,时不时擦一下嘴角,但是又都很快端正脸色,以一种颇为自省的态度完成着自己的看守任务。 阿贝少两眼望着黑黝黝的山洞顶,听着旁边时不时传来的咽口水声,居然有些想笑。 “那是你妹妹吗?” “姐姐!” “她平时不让你吃饭?” “姐姐说有钱,随便吃!还说可以报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贝少的笑声在山顶中一层层回荡,“我居然,居然被你这么个家伙抓到了……” 他说着就又笑了起来,暗紫色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出,他毫不在意,仿佛要把这一生所有的笑都在这一刻用完。 雅蒙歪了歪头,“你为什么笑?” “没什么,笑你姐姐对你好,夸你姐姐呢,呵。”阿贝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刺得他整个后背都要失去知觉,他的眼神一点点飘远, “换作我可不会这么做,兄弟姐妹,不过是更优秀的替代前一个残次品而已……” 他突然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身下一片绵延的银白发将他托起,然后又卷在身上。 他一下子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了。 那些发丝阻隔了寒气。 然而,不久前,它们还是锋利无比的武器,此刻却柔软得好似没有一丝危害。 他侧头,雅蒙正看着他,眼中仍旧是一片纯粹。 并非出自善或者恶,只是想到就做了。 想吃东西就吃,想做什么就做,这个危险无比的家伙的行为模式就是如此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更加危险。 阿贝少略一垂眼,接着声音抬高了些许,“喂,想不想知道,怎么让你姐姐再也不会管束你……” 塔维纳尔停在上次来过的一个营地边,这里是阿贝多在雪山的营地,里面有阿贝多的研究资料和炼金笔记。 无声在心底抱歉了一句,塔维纳尔踏步入内。 以阿贝少现在的状态,让人家再跑过来这里投炼金笔记,未免还是太强人所难了。 塔维纳尔将几本正摊开的炼金笔记拾起,又在旁边架子上摆弄了一会,制造出翻动痕迹。 确定现场还原得挺像后,她看了眼放在阿贝多身上的【观测之眼】,确认对方现在正在和荧前往这里的路上。 她走出山洞,步行往上。 沿着山路绕行,路上还折了些灌木,最终回到雅蒙和阿贝少所在的山洞。 这里可能不是剧情里的那个山洞,但是它同样四通八达。 塔维纳尔尽可能的保证着剧情不要走太偏,先前在女士那件事上的教训让她不敢托大。 “我会让你回到这个世界的,至少,让历史回到原本的位置。” 塔维纳尔走入漆黑的山洞,回到雅蒙和阿贝少所在的区域。 确认了雅蒙有在好好完成看守任务,塔维纳尔又交代几句,再次离开。 “你姐姐还挺忙的,她这是要做什么?” “大事!”雅蒙想起塔维纳尔常说她们是要做大事的人,握拳回答。 这一头,塔维纳尔对于两人的对话并不知晓,她已经来到山洞入口附近,驻足等候。 没过多久,阿贝多就和荧以及派蒙追踪到了山洞附近。 “这些痕迹,好像不久前发生过战斗,小心点。”荧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石,出声提醒。 “嗯。”阿贝多看着漆黑的山洞,快速思考了一下,“这里面错综复杂,你们留在外面守住入口,以防那个小偷在我进去后逃走。” “那你小心。” “嗯,你们也是,还有,千万不要离开洞口。” 荧和派蒙答应下来,阿贝多只身走入山洞。 只是走出还没多远,前方便传来了一些细微声响,阿贝多看向对应的黑暗处,“出来吧。” 他本是随口一提,压根不指望对方出现并做好了追击准备。 然而随着一簇银色光晕亮起,当塔维纳尔的身形映衬在前方褪去的黑暗中时,阿贝多还是表露出了一抹异色。 “是你?” “事情有些复杂,我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 塔维纳尔伸手向前一引,谦谦有礼。 如果忽略周围的环境,她就像是那些上流聚会中会出现的优雅小姐:眼神平静如水,动作也没有丝毫侵略性,但却不会让人忽视她的力量。 阿贝多隐隐有所预感,当他随着塔维纳尔进入到山洞深处,看到那个被无数发丝缠绕包裹在半空的人时,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 第137章 演戏她是专业的 就这样,不算大的山洞之中,四个长相都差不多的人聚到了一起,两两相对。 “我,我没有要吃他!”雅蒙率先站起,唰的抽走盖在阿贝少身上的头发,急切的解释。 阿贝少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在地上,原本骨折的胳膊亲切与冰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碰撞。 一声闷哼,他抱着胳膊蜷缩起来,背对着众人,恨恨磨了磨牙。 阿贝多/塔维纳尔:“……” “完整!”雅蒙指着地上的人确定道。 塔维纳尔实在绷不住了,“我看得见。” 雅蒙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做的不错。”塔维纳尔没什么表情的说出了后续话语。 雅蒙高兴了。 阿贝多看着这俩人,淡定的等她们聊完,“现在,可以和我讲解一下这是个什么情况了吗?” “出于一些意外,你那个兄弟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也不用费心费力去找他了,想怎么解决,就看这了。” 因为知道山洞外面还有人在等待,塔维纳尔很快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讲完,阿贝多理解力惊人,在塔维纳尔说完的同时也已经将整件事理清。 “那么,你可以直接带着人随后到我营地里来,又为什么要动我那些炼金笔记?” 这是阿贝多还无法理解,如果只是为了把自己引过来,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周章。 塔维纳尔神情里带上了些许肃然,阿贝多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会简单,做好了准备。 塔维纳尔深吸一口气,走到阿贝少和雅蒙的旁边,面朝着阿贝多。 两个人造人都在这时候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是对他们两个说的。 “我希望你们配合我演完一出戏。”塔维纳尔站在黑暗的山洞中,原本作为光源的发光球被她悬挂在了中央,此刻她就如同走入了边缘的黑暗,半张脸隐没其中。 “这个世界的历史并不可信,为了确保天空的视线不会投射而下,我们需要确保这件事在外面的人们看来仍旧一如原本般发展,至少,轨迹不要偏离太大。” 塔维纳尔的神情让人看不清楚,但那双冰蓝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轻微蓝光,让人信服。 阿贝多作为白垩之子,知道的自然比起一般人多上不少,加上多年来对这世界的观察,他知道塔维纳尔所说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修改历史,在他看来还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请容我思考片刻。”他坦言道。 塔维纳尔也不催促,静静等候。 “即使不为了你所说的那些,至少我该给荧和在外面的其他人一个交代,对吧,毕竟那位游击小队的优菈都看到他了。”阿贝多目光落向地上板着脸看天花板冒牌货,对方朝他冷笑了一下。 “原来我的脸做出这个表情是这样的,怪不得蒂玛乌斯每次都结巴。”阿贝多略带思索的自语。 “你应该还好,他现在毕竟比较狰狞,效果会更明显一点。”塔维纳尔居然也一本正经的加入了吐槽大军。 “你们两个,与其关心我的表情,还不如想想怎么糊弄你们的同伴吧,即便想配合,现在的我也无能为力。” 阿贝少摊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 “我应该能在三天左右修复好他。”阿贝多说。 “来不及了,荧和派蒙就在洞外,我观测到的预定剧情发展是一会儿假的阿贝多先出去,然后趁人不注意溜开,然后才是阿贝多你出去,向他们展示有个冒牌货的事实。” “你们当着我的面左一个假的右一个冒牌货,就不觉得很失礼吗?”那边地上的阿贝少又开始叽叽歪歪。 “蒙蒙。”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 雅蒙一个箭步上前,两只手捂住了阿贝少的嘴巴。 阿贝少:(▼—▼) 塔维纳尔这才转头继续和阿贝多商讨之后的演绎方向。 初步决定好细节和步骤后,他们不可避免的遇到了阿贝少先前提及的问题。 就在阿贝多思考起能不能用更快的方法修好阿贝少的时候,塔维纳尔则表示这事不用这么麻烦。 塔维纳尔走到阿贝少的旁边,蹲下身体。 她的长发在空气中无风自动,一双双虚幻的眼睛睁开,齐齐注视向地上躺着的人。 阿贝多按了按耳根,他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一些嘈杂絮语,不过这些对他影响就没那么大了。 地上的阿贝少则又有种被极致危险盯上的感觉,远超过被雅蒙头发围困时的恐惧,这一次,他连挪动都困难。 在他冻结的目光中,塔维纳尔的面慢慢发生了变化。 五官犹如融化的蜡,又流动着再次定型,然后,出现的就是与自己完全一致的脸了。 头发缩短,颜色加深。 身形拉长,个头拔高。 除开衣服外,这看起来就与阿贝多再无区别了。 至于衣服。 塔维纳尔打了个响指,身上那件裙摆处的眼睛同样眨动,随后延展变化,过膝的长裙最终变为了与阿贝多同款的研究服。 两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是脖子上的那颗星星。 因为塔维纳尔要扮演的是阿贝少,所以并未将星星复刻。 “你身上的迷题比起旅行者和派蒙身上的星海气息不会更少。”阿贝多在此时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塔维纳尔的新面貌。 顶着一张完全相同的脸,却仍旧能看出塔维纳尔那种习惯性的浅淡笑意,这轻微的不同,将那种犹如照镜子一般的怪异感消去。 “合作愉快,记得晚些时候再出来,好好跟他聊聊,问他那个赝品骗骗花藏哪了。”塔维纳尔迈步走向山顶外。 山洞外,等候许久的派蒙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们不会在里面打起来了吧?” “应该不会,没有听到声音。” “那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再等等。”荧虽然也有些担心在,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听到战斗的声音,估计里面的道路实在太过复杂。 “来了来了,出来了!”派蒙看到山洞里走出的人,松了一大口气,“怎么样阿贝多,有抓到那个小偷吗?”她说着就看向阿贝多的身后,那里什么都没有。 荧则是微微向后一步,她总感觉阿贝多有点怪怪的,表情很冷淡。 “抱歉,没追到,看来对方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塔维纳尔刻意改变过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高傲的轻蔑,模仿得惟妙惟俏。 第138章 新生的起点 派蒙叽叽喳喳个不停,塔维纳尔态度平平的应付着,时不时表现出与阿贝多有所不同的地方,荧自刚才起就一直沉默。 塔维纳尔松了口气,【情景演绎】的结果依旧正确。 荧确实谨慎,即使发现了自己表露的异常,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发难,使得自己有机会在这两人面前展现各种不对劲的印象。 接下来,就是脱身的问题了。 由于这里并非原剧情中的那个位置,没有倒霉被笼子抓住的冒险家来吸引荧和派蒙的注意力,自己想要离开就得抓住她们分神的一瞬间化风走人。 好在,之前就在山洞里商量了后续,阿贝多会在之后赶来协助她。 三人离开洞口,准备返回营地。 一路上,塔维纳尔尽可能多说些话,减缓行进速度。 终于,她听到了一声鹤鸣。 这是阿贝多准备好后的信号。 发间的眼睛略微睁开,塔维纳尔无需回头,就看见了后面的情况,阿贝多已经站在左侧山壁上,在雪地上挖开了一个坑。 塔维纳尔一手背在身后,轻点三下。 不远处,几人刚离开的地方,赶来的阿贝多眺望着这边,看到塔维纳尔的手势后,引爆了剩下的火药,并及时跳回山洞之中。 山石被破开,白雪滚落,这这样的混乱应该够了。 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让旁边的山上有不少山石滚下,荧和派蒙难免脚步一顿,同时侧头。 看出那不知名的震动距离她们有段距离,不至于造成威胁。 但经过这一打岔,再回头时,荧和派蒙就发现少了个人。 “阿贝多呢?”派蒙左顾右盼,然而四下一片静悄悄,甚至连脚印都没留下。 “他没跟上来吗?”两人朝来路返回,仍旧看不见阿贝多的影子。 荧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在洞口等候吗?”这时,阿贝多突然从山顶那边走出,看到她们,眉间舒缓开来。 “咦?”派蒙有些搞不懂了,“不是你没跟上我们吗?什么叫我们怎么在这里。” 荧则是继续沉默,她打量着阿贝多,先前那种怪异感不见了。 霎时间,她脑中划过一道灵光。 “阿贝多,才从山洞里出来是吗?”荧确认道。 “是,看来,在我们分开以后,你们是遇到什么了。”阿贝多的笃定着,正要询问细节,另一边的山道上走下来两人,一男一女,其中女的头高挑,气势逼人。 “站着别动,我有话要问你。” 因为这边的声音不小,原本就在不远处的优菈很快就赶了过来。 她身边是一个白发绿眼的少年,一副冒险家打扮,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少陈旧伤疤,向来平日里没少遇到危险。 他正巧就是原本剧情里应该被困在笼子里的班尼特,不过很显然,他现在自由了。 优菈在送乔尔回到营地后就在雪山上展开了调查,途中听到有人大声求救,过去就发现了笼子里的班尼特。 了解身份后,优菈正打算和告别继续搜索,两人就听到了下边有不小的动静,如今对于雪山警惕心拉满的荧优菈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可能的线索,飞速赶来。 两队人遥遥相对,终于汇集到了一起。 原本濒临断裂的剧情链得以延续。 “故事就这样绕一个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虽然,地点以及参演人员稍有变动。” “当然,真相如何,那道短浅的目光永远都看不到,只要命运还在轨道上,还如期进行,它的主人便不会醒来。” 塔维纳尔站在远处的山顶,手边的虚幻书册静静摊开悬浮。 看到其上自行书写下的字句,塔维纳尔心下稍安的同时也有了些别的想法。 果然,轻微的偏离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自己之前在稻妻的动静有点大了。 直接截停了诸多剧情不说,原本应该死去的人还活了下来,女士可不是小人物,她要是还活着,对愚人众的行动方针影响不会小,也会间接对未来造成较大的影响。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程序员”直接把相应的整段未来抹掉了。 看着下方的几人交流着,塔维纳尔原地散开融入飘摇的风雪,无声无息落到山洞口,回到阿贝少和雅蒙的所在地。 她从空气中迈出,身形重新清晰,已经是原本的模样。 看着矮了一截的少女,地上靠着山壁的阿贝少有些忍不住,“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保证我们所有人的存在而已。”塔维纳尔蹲下,“你那个备用的骗骗花放哪里?怎么启动和控制?” “什么骗骗花?”阿贝少这次真有点懵。 “原定的未来中,你在这次之后躲了一段时间,并放出了一个替身让他们干掉,真身则早就躲藏了起来,最终与阿贝多一对一决战。” “你总说什么原定的未来,我倒是想知道,打破这个未来会怎么样了。”阿贝少剩余的那只好手把玩着地上的碎石,话语里有些想逆天而行的意味在。 然而没想到的是塔维纳尔给出了确切的回答: “你会消失,所有人都不记得你的存在,包括你的创造者,你的仇敌,你在乎的和不在乎的,世界将再无你的痕迹。” 她说的很郑重,很认真。 阿贝少的动作停止下来。 存在,对他而言有着更深的意义。 诞生于世界,被抛弃,苟延残喘着从垃圾堆里爬出,他需要怎么做的意义。 只是想活着,也只是想在这世界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呵,那还真是残忍。”阿贝少不再说话了,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此前受伤的眼睛还未恢复,眼前的场景也时不时模糊。 因为看不清,他那只竖瞳还在本能的努力聚焦,他断裂的骨头也在努力修复,两只耳朵里嗡嗡响。 他仿佛听到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活着,活下去。 “对了,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遥远,却一下将他拉回现实。 “名字?”他抬头,看向塔维纳尔,又看向不远处坐在地上努力回收头发的雅蒙。 “对,名字,你总应该给我一个称呼你的方法,而不是用阿贝多的兄弟,莱茵的造物之类的代称,名字是一切的。” 他张开嘴,感觉自己的心跳居然在这一刻有些加快。 时间在脑中延长了许久,现实中却仅仅只是一瞬间。 “我……我叫莫林,可以吗?” 一直高傲的他在这时语气里竟带上了些许征询的意思。 “很好,莫林,真是个好名字。”塔维纳尔笑了。 第139章 一点额外收获 自来到这个世界,与漆黑阴暗相伴数载,重见天日之际,他有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此情此景与他以往的每次幻想都不同,虽然他此刻还是个俘虏,但是,却有种新生儿脱离胎衣,首次呼吸的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轻松。 在塔维纳尔口中念出“莫林”两个音节后,莫林觉得,他获得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并非去取代谁。 而是在世界获取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属于莫林的位置。 “别发呆,莫林,我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塔维纳尔又一次打破他的思索,“你需要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制作出一个替代品出来替你背锅和挨揍。” 既然莫林现在并没有有关阿贝花的记忆,剩下的可能就是那玩意现在压根还没出现。 想想也是,就按照时间推算,原定剧情里他此刻也是刚获得阿贝多的炼金术笔记没多久,即使一目十行读完了,也需要时间去准备。 是的,在自己的存在被他人知晓后,他不会坐以待毙,阿贝花就是他推出来的替代品。 莫林也是聪明人,在心中假定了对方口中那个未来的发生后,他知道以自己的性格会做出什么。 塔维纳尔把炼金笔记放到了莫林面前。 莫林翻开,看了一眼,啪的一声合上。 “我觉得不行。”他认真道。 “你可以,相信自己。”塔维纳尔又打开了笔记。 用从雅蒙那里锻炼来的熟练手法一手按住莫林想要别开的脑袋,凉嗖嗖的低声威胁:“不想被世界抹除就干活,不然谁来都保不住你。” 雅蒙看着他俩,卷头发的手一停,两只耳朵唰竖了起来,听着那边的对话。 她感觉自己的地位似乎有上升的空间。 莫林悻悻缩头,认命的拿起地上的炼金笔记,刻苦学习起来。 阿贝多和一众人在营地中,几人围着火堆,分食着一锅由荧亲自下厨的时蔬汤。 “这也有几天了,完全没有在雪山里发现其他和阿贝多长得相似的人啊,调查进度止步不前,派蒙担心得吃不好饭,都饿瘦了。”派蒙叹气。 “优菈,你们那边呢,状况如何?” “这几天遇到了不少麻烦,就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挠我们一样。而且之前分派给我的那两个冒险家突然就选择了退出,留下的理由也很敷衍,我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们在暗中搞鬼了。” 优菈双手环胸,想到前天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那两个声称是出去追人的家伙——一个一开始就跑了个没影,另一个去找人结果半天杳无音讯。 害得自己顶着塞留斯的唠叨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对方却说要退出冬季特训,着实令人心塞。 “是说塔维纳尔和雅蒙吗?真可惜,本来还想一起堆雪人的,希望以后有还机会吧。”安柏说起这个也有点可惜。 “她们原来是走了吗,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人,塔维纳尔那家伙最喜欢看热闹了,居然不来参加,有她在的话我们或许还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派蒙捧着跟她脑袋般大小的碗咕噜咕噜,这时抽空抬头插了一嘴。 荧则看着燃烧的火堆有些出神,塔维纳尔真的就那么离开了吗?临时接到了出差任务? 至于班尼特,什么塔维纳尔的他完全不认识,在这个话题上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直接问了,“你们说的人,是冒险家吗?” “算是。”这是优菈。 “是个心眼很多的家伙。”派蒙孜孜不倦的抹黑着每一个试图拐走荧的家伙。 “虽然看着很冷冰冰的,不过人很不错呢。”这个是安柏。 优菈当场就不乐意了,“安柏你不要被她的表象欺骗了……” 阿贝多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聊着天,虽然一直不说话,只是听着,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对这样的热闹并不讨厌。 只是,塔维纳尔认识的人不少啊,明明看起来不是热衷于交友的人,却还是认识了不少人。 说起来,不知道她们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自己这段时间为了避免被人监视引起怀疑,一直都是塔维纳尔在无人时过来商讨计划,可是从昨天起对方就一直没出现。 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确定自己这边没人的,现在也只能归于她有特殊的手段了。 同一时间,山顶深处。 一株长相怪异的巨型骗骗花挥舞着茎叶随歌起舞,似乎很开心。 “我一定是因为在炼金术上没天赋才被她放弃的。”莫林硬着头皮看了几眼,不忍直视的别开视线。 塔维纳尔淡定的看着雅蒙在骗骗花面前唱着走调的歌,淡定的看着骗骗花扭动花苞,最后淡定的走远了两步。 “它什么时候变?”塔维纳尔问。 “应该快了。”莫林站到了和她同一水平线,抬头仰望几乎要顶破山顶的骗骗花。 “对了,你之前带着乔尔那孩子去无人区干什么?”塔维纳尔依旧冷淡平稳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斥责的意味。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 雅蒙还是恍若未觉,歌声每一个调都能落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怪异的歌声是沉默里唯一的背景音。 莫林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我以为你会更早的时候问这个问题,或者等我帮你把事情做完以后再问。” “哦,现在问了,你的答案呢?” 又是沉默。 莫林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他想习惯性的说点阴暗的话语,但是又怕挨打。 这种打并非肉体上的疼痛,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如果可以,他不想尝试第二次,不想再被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眼睛盯着。 半晌,决定说实话,“那孩子不是要找他的父亲吗?那就带他去好了。” “虽然我确实也有找到后将他就扔在那里自生自灭的打算就是了。”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乔尔的父亲还活着吗?”塔维纳尔没有深究他话里阴暗打算的意思,干脆了当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只知道他在冰块里冻得很新鲜。” 塔维纳尔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你们继续,变了喊我,我出去一趟。” 第140章 无声替换 塔维纳尔在一个半坍塌的冰窟中找到了乔尔的父亲。 或者说,疑似乔尔父亲的人。 人被封在冰中,如莫林所说,看起来还很新鲜。 塔维纳尔不确定把冰化开,里面的人是否还能醒来。 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太多办法,死而复生,不是她能做到的。 冰块被搬回山洞,成为了雅蒙现在看守的事物之一。 雅蒙还没把头发完全回收,如今仍然有一半以上挂在不同的洞穴岩壁上,随风摆荡。 得亏这个洞不会有谁进来。 不然看见了估计吓得够呛。 塔维纳尔盯着蹲在地上卷头发的雅蒙,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遂放弃,转身来到莫林养的花盆旁。 骗骗花转过来那长得类似眼睛的事物,与塔维纳尔眼对眼。 塔维纳尔身上虚影一闪,层层叠叠的虚幻眼睛同时睁开,看了回去。 骗骗花果断认怂,埋进地里只露出头顶几片叶子,不动弹了。 莫林在不远处一手拿书一手配肥料,听见这动静不用回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明明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塔维纳尔身上虚影还未散尽,一条条触须组成的头发摆动着,无数眼睛一齐看过去。 莫林后背一凉,冷酷着一张脸转移矛头。 “说你呢雅蒙,头发卷这么久了还没收拾好?让你每天少唱点歌都不乐意。” 雅蒙卷头发的手停下,迷茫抬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被人提起。 塔维纳尔闭了闭眼,虚影散去。 山洞里的空气似乎都活泼了起来。 过去看了看乔尔父亲的状态,塔维纳尔开始考虑解冻的事宜。 前天找阿贝多聊了相关事件,得知这种情况下乔尔父亲存活的概率不小,并给靠谱无比的出了一套解冻方案,务求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塔维纳尔很快就照着那套方案做好了前置准备。 如今,对方身上原有的冰早已经在两天里逐渐替换成了由自己冰元素构筑的,只要在一瞬间解除所有冰冻,就不会出现身体解冻了但脑袋还冻着的情况。 当然,阿贝多还提供了一套完整的后续养护措施以及一系列应急处理方案。 “虽然很想就把你这么丢回去,但万一最后解冻了还是个尸体的话,小朋友会伤心的。” 塔维纳尔就这样对着冰块说话,里面的人当然听不见,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确定没有遗漏,塔维纳尔轻轻吸气,手指很有仪式感的触碰着冰块表面。 下一秒,随着她的意念转动,冰元素神之眼上流光一闪。 包裹着乔尔父亲的冰块整个消散,变为无数细碎元素结晶散落向四周。 冰中的人随着重力向后躺倒,跌入一个新挖的水池中。 水池里金黄中带着些许亮光的液体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没一会,就没动静了,池水的颜色浓郁到看不见下方的具体情形,塔维纳尔就一直等在旁边。 “我这边差不多了。”莫林的声音最先传来,塔维纳尔背对着他,却也看到了成果。 骗骗花在吸收了几滴药剂后不再龟缩地下,猛的跳了出来。 它迅速缩小变化,最后变得和莫林如出一辙。 包括脖子处缺少的星星。 不过它只是拟态,话都说不清楚,而且一开始就想攻击莫林。 莫林又拿出另一罐试剂,迎头浇下,它才安静下来,似乎陷入了休眠。 “智慧不高,只是会本能的想要替代模仿对象,我会按照计划把它放出去与那人见面,以它的智商分不出来我俩有什么区别。” 雅蒙拖着长长的头发凑过去,伸手戳着躺在地上休眠的骗骗花。 她张开嘴,看了看两边,两边同时看着她的动作,注意到自己这样太过明目张胆,雅蒙只能又合上嘴,挪到一边继续卷头发。 她卷回的头发回慢慢与原本的头发重叠,进而恢复原本长度,只是这个进度目前相当缓慢。 第一次单独捕食就惨遭失败,还要自己收拾餐具/残局,雅蒙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但是姐姐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她争取下次成功! 那边事情做的差不多,莫林也走到水池旁。 “还得补充一段时间的营养,他冻了有段时间了,想醒还得过段时间。” 虽然这一次的炼金术是在被胁迫下学习的,但知识终归还是进了脑子,莫林对阿贝多提供的营养液也不算全无了解。 “他冻了有段时间你都知道。”塔维纳尔无语。 “那不然,我一直在雪山上看着呢,虽然不能活动,但视野范围不小。” 塔维纳尔当然懂,毕竟是在杜林的遗骸里站起的,有点本地人特权。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像现在这样。”莫林耸了耸肩,走回去背起拟态完全的骗骗花,“我去布置场所了。” 塔维纳尔随手将原本放在琴那里的【观测之眼】转移到莫林头上,语气不甚在意的道:“去吧,加油。” “你就不怕我偷偷一走了之,把烂摊子留给你们?” “你都不怕被抹除存在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嘁。” …… 轰隆—— 雪崩的瞬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脚下本就不稳的木桥倒塌下去,一行人坠落向下,厚重的纯白掩埋一切。 良久,率先醒来的人找到了剩余的同伴,班尼特是一行人中最不幸的,直接撞到了脑袋,眼前一片星辰大海。 而其他人都是一些擦伤,安柏稍微严重一些,好像也磕碰到了头。 剩余人到齐,看了一圈,少个人。 阿贝多不见了。 分开寻找,然而还是无果。 一行人再次聚到一起,正头疼接下来要不要把那些崩落下来的雪挖开,好在阿贝多终于自己找了过来。 “各位。”他看着他们,语气有些生硬。 “没受伤吧?”荧问。 “没有。”阿贝多似乎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既然人到齐,他们就准备继续下山了。 跟随着阿贝多往山下走,临近一片湖泊时,众人暂停休息了一下。 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优菈也发了好几次呆,似乎和她一样有所察觉。 到底是哪里不协调? “阿贝多,这是前往山下的路吗?”优菈还是开口问了。 “是的。”阿贝多还是言简意赅。 “这一带确实有不少路的样子,”班尼特看了看周围,“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到了脑袋,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呃,这个岔口,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几人就着道路问题讨论,阿贝多却只是催促,“两边都能走,这条小路近些,今天你们都累了,走近道比较好。” “跟我来吧。”他走到最前。 第141章 一手谋划 “等一下。”优菈喊停了原本打算跟着阿贝多继续下山的众人。 “各位,我看班尼特和安柏脸色有些差,能不能休息一下,等他们缓过来再走。” 听到自己被提及,班尼特和安柏都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刚才混乱的局势中撞到头了吧。” 尽管安柏一直极力表现得没问题,但是远没了平日的活泼,显得没精打采,对于优菈来说这样的变化一眼就能看出。 “被你发现啦……”安柏摸了摸头,“但是为这么小的问题耽搁大家……没关系吗?” “没事没事!身体最重要!”派蒙也连忙安慰。 “休息一会儿吧,两位。”荧也肯定道。 几个人陆续表态,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唯一没有任何关心的是阿贝多。 他站在距离众人最远的方向,双眼中没有多少感情的看着所有人,沉默不语。 于是,一个稍显奇怪的格局出现了。 阿贝多一人站在外围,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众人旁边的空地,似乎在发呆。其余人则以安柏和班尼特为中心,将两个受伤的队友围在中心,用自己的身体阻隔来往的寒风,为同伴营造一个休息的环境。 几人闲聊着一些受伤后加速恢复的小技巧,所有技巧被班尼特讲得头头是道,可见他经验之丰富。 与这边的热闹不同,阿贝多一直没有靠近的打算,对于同伴受伤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关心。 这是很反常的。 即使阿贝多平日看起来对大部分事物缺乏兴趣,总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模样,但也绝不代表他是个冷漠的人。 荧和优菈说起悄悄话。 “表情这么凝重,在想什么?” “我有不好的预感。” 优菈对此很认同,“或许是久经沙场之人的直觉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但我们无法确定……无法核实。” 阿贝多侧对着众人,似乎对他们这边的对话并不感兴趣。 “这些推测或许不适合说出口,相信你心中也有类似的感受……” 一声不屑的轻哼,来自两人之外。 “我觉得……”优菈似乎有些按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了,一路上,那种怪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然而却只有她和荧有所察觉 两人说话间 那种一直以来潜伏的压抑徒然爆发,一道人影自身后袭来。 “小心!” 好在他的一切行动早在之前有所预警,荧一把推开优菈,回身抽剑,向着冒牌阿贝多的冰色长剑挡去。 几次横架劈砍,冒牌阿贝多找准一个空隙,一剑刺向荧的面门。 优菈也在刚刚的几个对拼中进入状态,此刻见荧不利,一把大剑替荧挡下攻击,接着一个旋身回劈。 冒牌阿贝多一个后撤,厚厚的冰墙同时凝结,欲要阻隔对方继续追击。 优菈的大剑气势如虹,劈开冰墙,待到碎裂的冰块纷纷落地,冰强之后却不再有冒牌阿贝多的影子。 优菈无需多想,丰富的战斗经验令她在下一秒抬头,只见冒牌阿贝多已经借着刚刚破碎冰墙遮挡跃起至半空,一个转身,巨大的冰洁法阵自他身后浮现,手臂下挥,刺目的冰蓝光芒中孕育出无数冰棱,如雨落下。 优菈只来得及用大剑护住自己面门,而这动静也终于让那边还在休息的安柏和班尼特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重新落地的阿贝多和荧不知道因为什么拔剑相向,打得一个比一个狠。 几个回合,荧将冒牌阿贝多逼到山壁边,另一侧是赶来的优菈。 挡开优菈,一只包裹着火焰的箭矢直飞而来,那是加入战局的安柏。 冒牌阿贝多侧身翻滚躲避,双手在地上一拍,冰刺拔地而起,迅速延伸铺开朝着所有人而去。 班尼特闪避着来到中心,一个元素爆发拍在地上,赤红色的领域瞬间烧灼,一瞬间融化掉场地上的所有冰刺。 四人站至一起,一齐面向冒牌阿贝多。 看着他们,冒牌阿贝多缓缓从地上站起,一朵冰蓝色的雪花模样的事物被他单手托起,缓缓举向半空。 那多冰花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越来越亮,俨然如同一个初升的冰太阳。 冒牌阿贝多嘴角扯动,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然后…… 他看见对面四人的脸色变了。 对,就是这样,恐惧吧,颤栗吧,为我的新生献上别样的祝福。 噗—— 肉体比刺穿的声音响起,来自自己的胸膛。 疼痛后知后觉袭来,冒牌阿贝多低下头,一把剑贯穿胸膛。 不可思议的扭动脑袋,视线后移,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天空中升起的冰花无力维持,黯然消散,冒牌阿贝多双膝一软。 长剑被拔出,失去支撑的身体软倒在地,将身后的偷袭者的真容暴露出来。 “阿贝多………?”派蒙两只小手捂着嘴,从刚刚起一直躲在旁边以免被波及的她重新飞回荧身边,不确定的看着不远处的人。 之前阿贝多的话是真的。 优菈和安柏他们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没想到对方就这样换进了队伍里,和他们一起走了这么长一段距离。 “还没结束!”真正的阿贝多严厉提醒伙伴们不要松懈,地上的冒牌货身上皮肤一寸寸龟裂变形,整个身体爆开成一团冰雾。 地下有什么快速移动,划过众人脚下冰面,一朵前所未见的巨大冰骗骗花突破地表,出现在众人面前。 沉闷的吼声震动银白山林。 冒牌货终于,现出了真身。 不远处的高山上。 三个人排排站,围观着露天的真人版电影。 他们从事情一开始就在了,整场雪崩都是策划好的,计算了距离和落下去的雪的数量,多的就由塔维纳尔拉回来。 所以从骗骗花顶替阿贝多开始,他们几乎是看了全程。 当然,一开始是四个人来着,只是不久前阿贝多需要参演,只能遗憾和他们告辞。 “我都有些使不得那大家伙了,怎么说也算是我呕心沥血的第一个造物。”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塔维纳尔非常敷衍的给了个安慰。 “不过骗骗花的智商,这么久才被发现,也是奇怪。”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没有谁会一开始就想到顶替这一层的,即使他们之前听说过,但现实的发生总是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之后怎么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等她们安顿好,冷静下来后,我最后再将醒来的乔儿父亲送回去,嗯,记忆上不用担心,他不会记得我们的。”: 塔维纳尔的眼睛与天地间的风雪照应,没有丝毫情绪的俯视着下方的一切,像是在观看一出于自己无关的戏剧。 第142章 视线 他们互相搀扶着回到山脚下的冒险家营地。 冒险后放松下来的大家纷纷表示很累,休息的休息,有事回去处理的也要赶早。 作为本就知道不少的人,荧和派蒙在之后又跟着回到了阿贝多在雪山上的营地。 解释了自己脖子上的星星和这件事的部分真实后,故事迎来了收尾。 收尾之后,便是余音。 雪山脚下的营地里,一个男人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爸爸——” 乔尔欢呼着扑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 乔尔父亲向大家讲述了自己在雪山中意外被困,最后又意外落入一个温泉,最后获救的故事。 很多冒险家将这称之为奇迹。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是这样。 只是在偶尔的梦里,他躺在温暖的液体中,仿佛回到母亲的腹中,什么都不需要去思考。 他隐约听见了一个的陌生声音。 她说。 “欢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每到这时,乔尔父亲就会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是被神明庇佑着的。 当然,那得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现在,阔别已久的父子还在山脚下抱头痛哭。 …… 塔维纳尔站在雪山那座散发着微光,犹如灯塔的神像前,俯瞰下方风景。 雅蒙仍旧跟在她旁边,两眼满是清澈的愚蠢。 “冷,回去,回去……”雅蒙嘀嘀咕咕着,一直站在悬崖边的人却好似没听见。 《记叙之书》虚幻的书页翻开,文字已经不再浮现,一个完字烙在结尾。 文字隐没入书页中,新故事所带来的技能在此显现。 是个联动能力。 叫做—— 【门扉】。 与【观测之眼】相关联,可以定位坐标,能够在【观测之眼】的附近打开一扇快速穿行的门。 优点是没有承重限制,可以携带东西,也没有距离限制。 只要她想,现在就可以开扇门,直接连通到至冬的维克多利亚旁边。 这下终于不用蹭哥伦比娅的车了。 最近老叫人接自己,显得有些物化人家当工具人,这样不好。 塔维纳尔心中自娱自乐吐槽,被晾在一边的雅蒙不满意了,连喊半天的冷和无聊后,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两步外的七天神像上。 “啊咔咔咔咔咔咔……” 神像的底座很快堆起一堆石屑。 愿风神护佑你。 塔维纳尔熟练地用风绳拴住她,想了想,一脚踹在雅蒙屁股上,将人踢下悬崖,用风绳挂着飘飘荡荡起来。 “啊——冷!” “啊——饿!” “塔维——坏!” 控诉声回荡在雪山上,远远听着就像某种不知名的野兽在哀嚎。 以至于不久前刚和阿贝多聊完人生,专门找上来的莫林都惊了。 “为什么我每次都能看到你在欺负她,虽然她确实智商不高,但是这未免太失手足情意了。” “闲话少说,你决定好以后怎么办了?”塔维纳尔完全不打算和他探讨有关熊孩子的教育方针,直接越过这个话题谈起其他。 “嗯,我要去找“黄金”莱茵。”莫林看起来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嗯,挺好的,小心些,别死了。”塔维纳尔没有阻止,也没有发表任何建议。 每个人都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或许只有到终点,才能知道这条路自己是否后悔。 当然,后悔也没用。 “不问问我下定决心千里寻亲的原因?”莫林好气又好笑的抬了抬眉毛。 “下次见面再告诉我吧,给未来留些悬念。”塔维纳尔语气依旧淡然,但嘴角已经带上笑意。 “好,下次再见就告诉你。”莫林同样笑了起来。 转身,他沿着来路,逐渐消失在碎石与风雪中。 雪落无声,悬崖下的雅蒙随风摆荡。 阿贝多站到了旁边,“他来找你告别了吗?” “嗯,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塔维纳尔侧头,“没想到啊,这次雪山影帝评选阿老师当仁不让的第一名啊。” “参赛者也就我和那朵花而已,而且最后一个后选还被砍成了一地残骸。” “你挺会讲这种笑话的。”塔维纳尔乐了。 阿贝多摊了摊手,“我一个人在雪山,除开画画以外,还会看些小说打发等待实验结果的时间。” “不知道这样的结果,那位满意吗?”阿贝多看向天穹。 “不知道,我也在等结果,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耍帅吗?”塔维纳尔同样抬头。 暗色的天空尽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 龙脊雪山的天很少放晴。 阿贝多没有久留,站了几分钟就离开了,他还有实验要做。 时间在这之中逐渐流逝,终于,午夜的零点到了。 塔维纳尔看见,不,应该是“看见”,在她的感知中,有什么朝这里,朝龙脊雪山投来了视线。 那注视阴暗的爬过,像是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妪掀开没精打采的厚重眼皮,漫不经心看来。 注视消失了,塔维纳尔肩膀上突然一松。 原来,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她的背脊已经弯了下来,脑门冒汗。 下方的雅蒙也没了动静。 塔维纳尔连忙向外探头,看到雅蒙还好好的挂在下面,略微放松了点。 她顺手将人拉了回地面。 雅蒙呆呆的坐在地上,一直以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腮边已经挂上一条泪痕,眼睛茫然无措的睁着,求助般看向塔维纳尔。 “没事了。”塔维纳尔提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摸着她的脑袋安抚。 “那是什么?”雅蒙喉咙里干涩的挤出几个字。 “那就是女皇陛下,也是我们的,最大的敌人。”塔维纳尔眼神冷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天之意志”的存在。 上次在稻妻时,她没有刻意留意,错过了。 这一次,她专门在勾连神明的七天神像前等待,就是为了这一刻。 借助七天神像与天空的那丝牵连,她顺其自然地感应到了来自天空的视线。 塔维纳尔唤出《记叙之书》,将其中的记录飞速浏览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 认知和意识没被篡改。 就在这时,身旁的神像青光一闪,其上披着白色长袍,斗篷盖脸的神像中走出一道虚影。 “哎嘿,看来这次的冒险成功了呢?” 第143章 关于上司可能是个白切黑 温迪笑吟吟的声音从虚影斗篷地下传出,这个神明形象的温迪绕着她们转了一圈。 “新朋友啊,啧啧啧,没想到你们的女皇都进想到这一步了,看来,那本书确实也该挑个时间还给你们了。” 塔维纳尔没有表情的伸出手,“哦,那拿来。” “哎,别找我要呀。”温迪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神神秘秘,带着一种你懂的揶揄感。 然后,他说。 “你不知道吗?艾莉丝早就去至冬了。” 塔维纳尔一懵。 什么玩意儿? 也不避讳,她直接唤出水镜,盯着镜子呼叫冰之女皇。 连接搭建完成,上司的脸出现在镜中,温迪似乎还是头一次见这种联系方式,兴致勃勃蹭了过来。 于是一人一青影一同出现在镜子对面的冰之女皇眼里。 塔维纳尔没有拐弯抹角,惯例问候,马上就问起艾莉丝。 “我知道,她现在就在我旁边。” 又是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 塔维纳尔表情空白了一瞬间。 似乎是为了证明,冰之女皇说着转过镜面,一个金发红眼的美丽精灵女性欢快地朝这边挥手,声音则是塔维纳尔听过的那个。 “嗨嗨——好久不见呀小朋友,最近真是辛苦你照顾我家的孩子了,阿贝多是个乖巧的孩子对不对?还有还有,见到我无敌可爱的乖女儿可莉了嘛……” 对方的话似乎要无休无止,冰之女皇不等她说完,直接转回了镜面。 “就是这样,如你所见,你的任务完成了。” 塔维纳尔捏着水镜的手青筋鼓起,“那真是太好了。” 她没感情的回应了几声,第一次在冰之女皇之前撤掉了水镜。 “哎嘿,你生气了?别气别气,她过去还没多久呢,都是你的功劳哦,要不是这边事情解决得好,她那边估计还得玩上一段时间才想起来欠你本书……”温迪嘀嘀咕咕的劝着,塔维纳尔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 然后塔维纳尔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再次凝聚水镜。 当然,这显然是冰之女皇在远程控制。 塔维纳尔看着对方。 对方看着塔维纳尔。 罕见的,塔维纳尔在冰之女皇眼中看到了一种无辜感,仿佛对方什么都没做一样。 一、本、正、经! “陛下,您还有别的吩咐吗?”塔维纳尔语气就跟死了亲妈一样,生无可恋。 她还未从自己做了无用功努力的虚无中抽身。 温迪也不说话,一直在旁边偷笑着围观。 这就是冰神和冰神眷属的相处模式吗?比起他和特瓦林也没什么区别嘛,他们有什么资格说他! 回头编进歌里……温迪愉快了有了决定。 这边,水镜中冰之女皇伸手拂过镜面,画面水波晃动,倒映出一个事物。 “这是……”塔维纳尔还在辨认。 “寒天之钉。”温迪已经替她说出。 冰之女皇没有多少变化的声音传来,“想个办法,从上面取回一部分建筑材料,一并带回来。” 塔维纳尔回过身,抬头望着身后的山顶,目光爬过高大山脊,越过山顶的阴云,隐隐约约看见了最上方。 那是已经被复原的寒天之钉。 巨大的柱子高悬在雪山之巅,它的降临曾经带给一个文明的覆灭。 如今,女皇终于要针对天空开启一个个计划了吗? 塔维纳尔心有所悟。 “敲掉一两块建材就好了吗?”塔维纳尔问起其他细节。 “越多越好。” “话说我们偷偷摸人家东西不会被打吧?” “不会。” “我明白了。”那她放心了。 塔维纳尔眯了眯眼,抓起雅蒙就要上天。 “尽量保持完整性。”水镜那边的冰之女皇立即出声补充,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吧。”塔维纳尔只好放下了雅蒙,转而朝温迪的虚影道,“巴巴托斯大人,能委托您帮忙看护一下这孩子吗?” 温迪:“包在我身上!” 他说得信誓旦旦,塔维纳尔也就只好放心了。 将水镜悬在身旁,稍微拉远了点距离,保证可以随时联系女皇后,塔维纳尔直接朝着最上方化风飞去。 温迪在下面看得啧啧称奇,侧头对雅蒙就开始了自卖自夸: “我觉得她这风元素用得相当有创意啊,简直就像那位伟大的风神一样,灵巧而又优雅,还有一种风于高空处的空荡寒冷……巴巴托斯真是眼光独到挑了个很厉害的人呢。” 雅蒙:“?” 歪头,困惑.JPG。 一路穿过寒冷的云层来到最高处,塔维纳尔轻巧的落到了寒天之钉的最上方。 向下俯瞰,整个蒙德乃至整个璃月都能看到大半,就连远海之外的稻妻,也能看见紫色雷云在天云峠上围绕。 塔维纳尔顺势望向璃月,原本悬挂着群玉阁的天空空空如也。 不过海灯节将近,想来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重新升起一座空中楼阁。 收回思绪,塔维纳尔踩了踩脚下石柱,没有丝毫晃动,那叫一个安如磐石。 “敲一块下来是吧。”塔维纳尔拎出了自己的法杖。 她瞅准一个破口,举起法杖重重砸下—— 两者相处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她手臂都一阵发麻。 法杖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白点。 略感心痛。 这好歹是陪了她许久的武器,而且还这么趁手。 解除掉法杖,塔维纳尔飞到半空,看着天空中的寒天之钉驻足沉思。 她发现寒天之钉并非完全的一动不动。 它跟随着一个既定的场域,在场域中上下有规律的轻微运动着。 塔维纳尔向着后方扬起的发丝中睁开一双双隐秘的眼睛,将寒天之钉及其周围的场域映入眼中。 【情景演绎】沙盒运作推演,塔维纳尔同时迅速下降,绕着雪山转了一圈,收取了一些用得上的【概念】。 回到寒天之钉,塔维纳尔将一个个【概念】附加其上。 “轻盈、衰减、脆弱……”塔维纳尔默念着。 她的眼瞳冰蓝光芒明亮,绕着寒天之钉开始了她的改造。 首先是那个场域。 她一点点将整个场域拆解,最终留下仅仅能够支撑其还浮在半空的一点底。 然后塔维纳尔链接上了位于至冬的【观测之眼】。 随后,【门扉】开启。 “维克多利亚,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第144章 震惊一整年 与此相对的至冬城。 冰之女皇罕见的没有端坐于至冬宫中,而是站在一座雪峰之上,身边堆着缴获的一堆炸弹。 艾莉丝好似没有被抓现行的自觉,坐在断崖边上,双脚悬在悬崖之上,一摇一摆,看起来好不轻松。 “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 冰之女皇瞄了眼脚边的炸弹。 要不是她及时发现,这座距离至冬城并不算太远的山不知道得变成啥样。 “唉呀,真遗憾,我本来觉得这是个绝佳的雕塑材料,你太小心了,这点动静根本不会对那边的至冬城造成多少影响……” 艾莉丝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反倒是觉得冰之女皇太娇惯着她的子民们了。 “这座山阻隔了来自西北的寒流,这么说,你知道了吧?” “嗯嗯,好吧,为了大家不要饿肚子,看来我只好暂时搁浅我的艺术谷规划了。”艾莉丝回过身,对着冰之女皇眨了眨左眼。 “不过西北那边,你觉得还能支撑多久?”艾莉丝收起俏皮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严肃。 冰之女皇长久的伫立,不歇的风雪似乎又壮大了些许,“他们最忠诚的守卫。” “当你手下挺不容易的呢。”艾莉丝笑了起来,“你那个小家伙,总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你也不开导一下。” 冰之女皇没有接话。 艾莉丝却不打算就此罢休,“我能看出,她相当的自私呢,把心藏得死死的,不让人靠近,不许自己受一点伤。” “但是同样的,她也对自己太狠了,不许自己有情。不过嘛,这样的人,确实是个合格的观众。” “但是她不能永远是观众。” 艾莉丝看向山崖下方,恢宏的城市就在不远处。 城市被一条河流温柔的托着,像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她当然不会是。” 冰之女皇神情不变,挥手将地上的炸弹收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艾莉丝看着自己的“作案工具”被没收,撇了下嘴角。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真不知道你一个人到底安排了多少后手,我现在已经看不透你了。” 艾莉丝嘴角重新带上笑意,眼睛越过遥远的时间跨度,在记忆里看到了这位旧人的身影。 那时的她,和现在一样。 不管是寒凉刺骨的气场,还是一如曾经的冰冷神情。 都一样。 就好像时间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既然这样,我也没理由再扣押你的东西了。” 艾莉丝笑着将一本书取出。 《日月前事》。 冰之女皇看了一眼保存完好的封皮,伸手接过书,没有现场翻开查看,手一抖,将书收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折叠空间。 “唉呀,还了东西就是让人心情轻松舒畅,唔,不打算邀请我在至冬玩几天吗?” “你屏障修完了?”冰之女皇没什么表情的问。 艾莉丝原本的活泼一垮,“真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聊天呢,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我还得回去加班哦,真是辛苦我了。” “不过,为了守护世界和平,我还是不要离岗太久比较好。”她挥挥手,“再见喽——” 她向下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 冰之女皇随即看过一直飞在旁边的光屏,里面是塔维纳尔忙碌的身影。 塔维纳尔跟维克多利亚联系上。 虽然对方一开始坚定的认为这是有骗子在假装她领导而冷漠无视。 但在塔维纳尔讲出她的第二个黑历史后,维克多利亚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并恳切的请求塔维纳尔不要再说了。 于是,在塔维纳尔的指挥下,维克多利亚离开办公室,一溜烟直奔至冬城外的那条河边。 “大人,您这是要?”维克多利亚不理解大冷天喊自己出来的理由,她看了看护城河上已经冻结的冰,莫非是老大想要滑冰了? 塔维纳尔的声音从头顶传出,“我要运点东西过来。” “哦。”原来是水运啊。 维克多利亚恍然大悟,不过随即又皱起眉,可是现在是冬天,城外的河面已经冻上了啊,自己要安排破冰船吗? “你退远点。”老大又吩咐道。 按照要求调整好位置后,维克多利亚看见天空突然变暗,仿佛有巨大的乌云凭空出现。 城中同样也有人发现天暗了下来,带着疑惑抬头。 然后,一个个全都呆住了,保持着嘴巴张开的样子,愣愣看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事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眼睛”,至少外形像。 整体呈现一种深蓝夹杂深黑的模样,有仿若星光的东西在其中明明灭灭。 那只眼睛的出现就像是天幕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有些人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远在龙脊雪山的塔维纳尔调整了好几个角度,看着开在寒天之钉下方的巨大【门扉】,满意的点点头。 “女皇陛下,我再确定一下,这东西移位不会吵醒天理或者它的狗腿子,对吧?” “你打算全部带回来吗?”冰之女皇的声音从水镜中传来。 “我觉得这东西威武雄壮,非常的有气势,可以挂在城外当景点。” 塔维纳尔面对冰之女皇倒是不怎么装了,心底那种不安生的皮尽显无余。 冰之女皇没再出声了。ap. 塔维纳尔就当女皇陛下是同意了。 她当即搓了搓手,飞到寒天之钉的最上端。 她抬起脚,向下一踹—— “走你——” 本就只剩薄薄一层的立场在这一脚下轰然破碎,寒天之钉失去支撑后,沉重却不显缓慢的向下坠去。 整个雪山似乎都随之颤抖。 这动静惊起大片飞鸟,位于山脚下的一个冒险家眯起眼,远远眺望这龙脊雪山这边。 然后,他指着雪山顶部大叫出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朝着冒险家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本山顶盘踞的风雪和云雾已经随着场域完全散去,寒天之钉远远的映入眼中。 大部分冒险家还来不及感慨山顶上的寒天之钉居然是真的,就看见那跟柱子在往下落。 “它,它掉下去了!” “风神在上,这可怎么办才好……” 冒险家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然而,想象中的地动山摇并未出现。 寒天之钉居然被,吞!掉!了! 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眼力好的冒险家还是看到了寒天之钉下张开的空洞,寒天之钉没入其中的部分就这样消失掉了! 这又是什么神迹吗?! 震惊冒险家一整年。 第145章 快递而已,大惊小怪 至冬城,路上的行人,马车,不管想还是不想,皆是在这一时刻停下,如同约定好了一般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遮蔽了半个城市阳光的阴影呼吸般涨缩,犹如只会在最深沉梦魇中才会出现的禁忌之物,肆无忌惮地向着世人展露着自己的诡奇。 同一刻,每个看到那天空裂口的人都觉得世界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有些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好的更是当场放飞自我,嘴里高呼着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狂乱地奔行在大街上。 有的默默在心中祈祷,祈求着女皇陛下的庇佑。 然后,就在所有人人心惶惶之际,一根硕大无比的柱子从那眼睛形状的裂口中探出。 那是什么? 无数人的头顶冒出问号。 那根巨大的石柱看起来应该是某些建筑的承重柱,上面还有精美的浮雕。 不管怎么看,至少这是人智所能理解的事物,比起那将柱子送来的怪异裂口,这根柱子无疑要受欢迎一点。 他们居然开始期待起柱子的全貌了。 这这种奇怪的心理中,那根柱子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这未免也太长了,要是掉下来……”一个军官按着帽子,忧心忡忡。 不用他说完,周围军官们都已经想象出了那画面。 本来就白的脸这下更白了。 当即有人奔走开来。 “疏散城内民众暂时撤离,拿起武器,警惕敌袭!” 终于,警报声响起,呆滞中的市民纷纷惊醒,依照着过往的紧急疏散演练狂奔向安全区。 至冬城俨然进入了备战状态。 对面山顶上的冰之女皇没有立即阻止,适当的危机有利于民众们培养一颗坚韧之心,以应对未来真正降临的灾难。 各阶级***迅速聚在一起,针对着天上的东西展开了激烈讨论。 公鸡普契涅拉握着拐杖,听着政府官员以及军部官员的辩论,此刻这间房间里的火药味比起那还未下落的危机还要重。 “我呸!现在还不准备迎敌你们这帮文官都他妈的是软蛋!” “叫什么叫,声音大就有道理吗?女皇陛下那边没有任何命令传来,说明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你们这些只会浪费国家资源的莽夫懂个屁的战争!” 大家各抒己见,相濡以沫。 “市长阁下,您觉得呢?” 骂完,他们终于想起坐在长桌上首的小老头一直没有发表意见。 普契涅拉推了推夹在长鼻子上的的小圆眼镜,眼中闪过精明之色,“哦,各位都是女皇陛下的忠臣,就不要再互相攻击了,当前要做的,就是确认那根石柱的落点,研究院那边的人还没有结果吗?” “博士大人正在前来的路上。” “好的,那就等等吧,不过该做的还是要提前准备好,民众都疏散好了吗?” 普契涅拉一发话,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顿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开始有条不紊的按照命令做起事情。 他们完全不担心自己撤离晚了。 能站到如今位置的,大多数都经过了重重考验,哪怕是文官,也有着一股子血气。即便那根柱子下一秒就砸他们头上,他们也要掏出把锤头去碰一碰。 “市长大人!我们在石柱落点下方的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她说她知道石柱是怎么回事。” “把人带过来。”普契涅拉说。 “报告市长大人,那人不是普通市民,她说她是巡查官大人的手下,而且拒绝和我们过来,说是她有留在那里的理由。” “什么,真以为有巡查官的名头就可以不配合市政厅的决策了吗?现在的年轻人未免太过狂妄。”一个政府官员一拍桌子,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大义凛然。 说完他不着痕迹的看向普契涅拉。 其余人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市长大人的脸色。 普契涅拉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些人对自己态度的试探,他从座位起身,“她有不过来的理由,那我们过去不就好了。” 没有谁提出异议,刚刚拍桌子的人又是第一个附和:“市长大人心胸宽阔,不和年轻人计较,市政厅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今后也是年轻人的天下,是我目光短浅了。” 这话说得几个官员脸色有些怪异,像是在憋笑。 “刚刚那人是谁?” 相熟几人的贴在一起耳语。 “最近保守党那边新推出来,看来对市长大人的作风并不了解,还在用贵族的那一套呢。” 他们的对话很小声,也没谁听到,看着那努力表现自己的官员,两人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至冬城外,宽阔的河边,维克多利亚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个军官,脸上依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表情。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回被为难,这段时间她游走在不同的商人和政客之间,努力争取着出版社的利益,在至冬的名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每每谈及她以及她身后的人,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的露出一个微笑。 维克多利亚看向天空,那里的石柱已经探出三分之二。 她需要在这里等待到最后,并在之后看守一段时间,直到女皇陛下派来的人过来接手。 这时,城中又有一队人从侧门出来。 维克多利亚认出了为首的那位,有些惊讶。 “市长大人。” “你好,我听说有观众大人的下属在此守候,果然是你。”普契涅拉虽然没记住这个小姑娘的名字,但人他是有印象的。 那个前段时间跟在塔维纳尔身后的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具备了一个优秀政客与商人的眼光。 如果这不是塔维纳尔的心腹,他都要把人挖到市政厅了。 “有关这突然出现的天外之物,你似乎有自己的见解。”普契涅拉笑眯眯的看着维克多利亚,如同一个和蔼的老爷爷般。 还没等维克多利亚开口解释,另一个声音就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不用那么麻烦和小心,它只是我献给女皇陛下的小特产而已。” 普契涅拉一抬眉毛,他认出了塔维纳尔的声音。 第146章 合格的市长要能够处变不惊 “既然市长先生您也在,我倒是省了不少功夫,喏,天上这个就是我从蒙德带回来的寒天之钉,女皇陛下点名要的,记得收好,不要被谁偷了。” 这一连串输出听的普契涅拉犹如石化,小老头努力抬起头仰视天空中的巨大石柱,脖子都仰酸了,等到那玩意的全貌从天空那道裂隙中展现出全貌。 脱离【门扉】后,寒天之钉不再受到【门扉】牵引力的影响,开始下落。 “?!!!” “市长大人快闪开!”后面一起来的官员七手八脚把普契涅拉从河边架开,朝后飞速远离。 维克多利亚看着这群人全然不顾风度的跑路姿势,摸出随身携带的留影机。 ——作为报社编辑,她随身携带留影机不过分吧? 咔嚓,官员们撅着屁股狂奔的一幕被她拍下。ap. 后面,寒天之钉极速坠落,维克多利亚连忙回头对着天上也来了几张特写。 石柱撕碎风雪,深深插入河中,没有丝毫停顿的继续向下,***河床四分之一才停下。 脚下大地震动,河中掀起一片近十米高的水花,拍向两岸。 一边,至冬城城墙巍峨,浪花只在其上留下一道水痕,冲走了城墙上的落雪。 另一边,浪花毫无保留的扑到了一众政府官员的身上,在这寒冬腊月的直接就是一个透心凉,心飞扬。 一群人回头,维克多利亚站着的位置刚好有一块凸起的山石,那是之前塔维纳尔计算后让她转移的站位,如今她站在下面,滴水未沾。 两方对比鲜明。 “你们可以试着相信我的判断。”塔维纳尔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起伏的再一次在众人头顶响起。 配合着现状,几个政府官员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普契涅拉倒是不显狼狈,虽然他之前被一群人架在上方,这无疑让他浇到了最多的水。 但小老头拐杖一杵小眼镜一推,那气场当场就起来了。 完全能够让人忽略他尖耳朵上滴滴答答的水。 普契涅拉推眼镜,“此行顺利吗?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暂时不用,我过阵子就回来了,到时候亲自上门拜访。对了,有想要的蒙德特产吗?”塔维纳尔没有马上关闭【门扉】,反倒是直接唠了起来。 “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若是方便,劳烦帮我带几瓶蒙德的蒲公英酒吧,钱我让人打进你的账户。” 两位执行官的对话当着一众政府官员和军部大佬的面进行,因为这对话内容实在太过随意,这些政客军官心中对于那位近些年才上任的巡查官有了更多的猜想。 此前听闻巡查官大人与少女大人和公子大人关系良好,眼下再看,恐怕公鸡大人对她也是持亲近态度。 “好的,我会记得,代我向公子与他的家人问好,此前答应他帮忙照看家人,因为公务始终滞留外地,多有疏漏。嗯,您说我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冬妮娅最近一直想要些异国的时装……”普契涅拉开始掰着手指一一列举,就仿佛他真的又在关心达达利亚的家人一样。 “我记下了,感谢您,那么再见,市长先生,祝您万事顺遂。” 天空中的那只“眼睛”慢慢淡去,塔维纳尔的声音平息下去。 “对了,维克多利亚,这些拿去,挑个时间刊印出版。”一个手提箱从那即将消失的眼睛中跌出,飞向岸边。 维克多利亚几步上前伸手抱住手提箱,“遵命,大人!” 这下,天空中的那道裂口才彻底消失。 “阿嚏——”一个身体不是很健硕的官员打了个寒颤,刚刚被淋到的水已经开始冻结。 “其他人先回去吧,韦德,叫几个人过来这边看守观众大人送回来的战利品,没有允许,不许任何人接近。”普契涅拉迅速下了命令,带着人火速返回城中。 他的眉毛已经冻结出一颗颗冰晶,衣服也硬邦邦的,一把老骨头的还是悠着点比较好。 另一边,看公鸡大人没有管自己的意思,维克多利亚也就提着手提箱离开。 这波责任已经转移出去,剩下的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做好自己职权内的事情,非必要不越权,是走得长远的前提之一。 而且自己这边本来就人少,大部分还是文员,看守战利品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 更何况,自己这一趟收获了更加宝贵的东西。 大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公鸡大人闲话家常,只要是个有脑子的就会重新估量大人的地位和实力,这样一来自己的阻碍也会少上很多。 不愧是大人,这种时候都能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维克多利亚对塔维纳尔愈发崇拜。 “这样一来,他们都会轻松些了。”塔维纳尔笑着切断了维克多利亚那边的链接。 她早在之前就有观察维克多利亚平时的工作内容,知道虽然大部分中产和商人对于自己创办的这个新闻部相当信服,但距离真正的影响力扩大到全国全阶层还有很长一段路。 至少那帮高级政府官员一直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 背靠执行官公鸡,他们当然不需要再攀附她这么一个新入伍的巡查官。 目光转向水镜,冰之女皇的倒影仍旧注视着这边。 “女皇陛下,东西我可是送过去了。” 塔维纳尔略显得意,人家这刚发布任务没多久,自己就把东西打包快递到了家门口,这效率,怎么让她不得意。 “嗯,你做得很好。”冰之女皇点点头,“回家吧。” 说完,水镜中的影像荡开消失,冰之女皇的气息已然远去。 塔维纳尔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被龙脊雪山顶上的风吹散。 “塔维纳尔——救命啊——” 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在下方的山间响彻,然而即使都要喊破音了,那声音还保持着歌手的特点,带着特殊的韵律感。 温迪,他在鬼叫什么? 塔维纳尔眉头一皱,随手散开水镜,抛开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惆怅,朝神像的位置飞去。 温迪的青色影子死死抱着雅蒙,双脚深深插在地上,已经犁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他在守护他仅剩的财产。 他的七天神像。 “饿,饿,饿,放开我——” 雅蒙张牙舞爪的朝前扑着,身后的头发扬起想要卷住后面拉她的人,奈何那青影真的只是一道影子,头发全部扑空。 退而求其次,只有面前的石头人有那么点能量了。 雅蒙眼睛凶狠,牙齿咔咔咬着,距离神像只有几厘米了。 “你们在做什么?” 第147章 临行前 “你们在做什么?” 塔维纳尔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雅蒙瞬间头发根都竖起来,原本咔咔咔咬空气的牙齿卡住,浑身僵硬。 一点点半转过脑袋,雅蒙从喉咙伸出挤出一声弱弱的,“饿。” 披着身简易布块的温迪拉了拉兜帽,朝塔维纳尔告状: “这孩子胃口真不错呢,你看看,我这神像本来就不多了,前段时间被被人偷走了一个,呜哇,贫穷的风神都要吃不起饭了……” “你少喝几顿酒不就好了。”塔维纳尔脸色不变,半睁的眼睛无语看着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温迪受伤的捂住心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天呐,这种冷冰冰的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酒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酒的生活还有持续的必要吗?” “你多大了。”塔维纳尔仍旧是那副要死不死的眼神,就这样看着温迪演。 “哎嘿~”温迪吐了吐舌头。 “没意思,不逗你了,你的小朋友还给你啦。” 他说完整个形体化作清风,重新收回神像之中。 塔维纳尔看着神像,看来神像确实和神明本身有不小的联系,等等,那岂不是自己当初控制角色扒拉岩神像的时候…… 不对,那是游戏,不能混作一谈,至少她直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稳重可靠的人设。 抛开奇奇怪怪的想法,塔维纳尔转头看向乖巧蹲在地上的雅蒙。 “站起来。” 雅蒙唰的站起,站得笔挺。 “作为一个人,嗯,人形生物,你需要有自控的能力,不能是基于我在不在场,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学会控制自己的食欲。” 塔维纳尔神色严厉的教育起小孩。 第二天,塔维纳尔先是去置办了之前答应的特产,这花费了半个上午的时间。 雅蒙跟在她身边,充当提东西的工具人。 做完这些,塔维纳尔回到旅馆房间,放好东西以后又一次出门。 从放在荧那里的【观测之眼】能够知道,荧还留在蒙德城没有离开。 塔维纳尔过去先是寒暄了几句,随后提出一个请求。 “我听说你的厨艺非常棒,想请你主厨做一桌璃月菜,厨房我已经借到了。” 荧还以为是有什么正事,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一个至冬人请异界人下厨做璃月菜系,怎么听都很魔幻啊。 “派蒙,你掐我一下。” 派蒙当即眼珠一转,伸手在荧脸上掐了一把,把自己的手指都拧红了,下手相当之狠。 “派蒙,你想在接下来充当主菜吗?”荧笑容和善。 “是你要我掐的!”派蒙理直气壮的叉起腰。 荧语塞,咽下这份自作孽的苦楚,转向塔维纳尔,“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想吃璃月的菜?” 塔维纳尔一指旁边,“我之前答应带她尝尝鲜,但是我们即将返程回至冬,绕路去璃月太麻烦。而想要在蒙德找到精通璃月菜的蒙德人并不容易,恰好你还留在这里,我就来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荧有些好笑的看着雅蒙,发现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派蒙,想起前几天在雪山的事情,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塔维纳尔这妹妹可比派蒙难管多了。 至少派蒙知道下雨天要躲雨,也不会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 “好,不过食材可要你们准备。”荧点头答应下来。 一下午的忙碌后。 “我吃饱了!”派蒙揉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一脸满足。 塔维纳尔和荧早在这之前就放下了筷子,此刻看着派蒙终于停下,忍不住将视线落到派蒙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的肚子上。 “派蒙的嘴巴里恐怕连着异次元空间。”塔维纳尔和荧一本正经探讨起来。 派蒙腮帮一鼓,“要说异次元空间,她才是好吧!”她一指还在风卷残云的雅蒙。 餐桌上,雅蒙正仰头倒将盘子里剩下的东西连汤带油倒进嘴里。 “现在没人和你抢了。”塔维纳尔无语。 然而听到这话后,雅蒙眼前一亮,再不克制,两手鼓各自端起一个盘子,仰头,倾倒,一气呵成。 派蒙小小的眼睛睁得滚圆,“好,好厉害。” 塔维纳尔双手交叉着抵在鼻前,开始思考起人生。 荧捂住眼睛不住闷笑。 饭后,走出那家借用了厨房的餐馆时,月亮已经升起。 “之前听你说要回至冬了?”荧边走边问。 “嗯,这趟出来已经半年了。” “至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荧好奇。 “到处是雪,山很高,像龙脊雪山一样的山很多,城市和村庄沿着山与河修建,河面除开夏天的时候几乎终年冰冻,于是冰钓算是国民级的爱好了。” “至冬的人,如你所见,和其他两足两手的人类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因为常年生活在严寒地区,比较抗冻,块头也比较大而已。” “人类间会有的争端在那里也不例外,不过有女皇在,他们再怎么闹也翻不了天。”塔维纳尔回忆了一下至冬的管理体系,她在这个体系中并不深入,所见也只是些许皮毛。 因为资历尚浅立足未稳,至冬的运行体系中并没有她的位置,巡查官独立与所有体系外只受女皇监管所带来的当然还有不被体系接纳。 走来路上亮出身份被人尊重是不假,但那份尊重有几分是看在冰之女皇的面子上的,塔维纳尔心知肚明。 巡查官空有地位,实权却不多。 要不是还有至冬宣传部在,她跟那帮商人政客只会更加陌生。 不过她有预感,接下来,那帮人不会再对自己的存在坐视不理了。 自己此前以那么大的阵仗将那么大个寒天之钉送到至冬城外吓唬人,当然不只是闲的无聊找刺激。 怒刷存在感后,自己的实力也算是给一部分人敲响了警钟。 不管是想要划清界限还是想要拉拢收买,在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的驱使下,这群高高在上的社会精英都该行动起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女皇默许了。 这足以看出很多问题。 塔维纳尔步履沉稳,头顶星河,思绪逐渐飘远。 第148章 蒙蒙历险记 订好船票,塔维纳尔没再过多停留,于第三天的上午带着雅蒙登上了返程的船只。 这次她们搭乘是一艘相当先进的邮轮,船身长达270米,最大速度能达到23节,它的主要技术来自枫丹,是一艘航行于各国间的货运船。 “事先声明,在这艘船上你每次只能吃经过我审核的东西,这点非常重要。”塔维纳尔在登船的第一时间就向雅蒙讲明了这一点。 她并不希望船上的两千余人遭遇无端海难。 “如果你拒绝,那么我将放弃航行,直接将你从【门扉】丢回至冬,此后你的每次出行都将回归这个箱子。” 塔维纳尔拍了拍被她同样当做行李带上船的长条木箱。 雅蒙咽了咽口水,艰难点头。 塔维纳尔这才带着她前往船舱,找到两人的房间放置好行李。 出于种种考量,塔维纳尔并未选择最快的返回方式。 首先,雅蒙作为一个具备自主人格的个体,现在的她就如同正在不断学习的孩童,需要时间来成长。 那么带她经历更多的事情以及让她见到更广阔的世界尤为重要。 塔维纳尔并不希望雅蒙永远都是一副憨批脸,每天只知道进食和破坏。 冰之女皇将她交给自己绝对不是想获得一个哥斯拉的。唯有根源相同的她才能克制雅蒙,不让雅蒙随着本性的发挥野蛮生长。 其次就是塔维纳尔需要在沿途尽可能的收集新的故事,难得脱离原来的主线,在不被监控的情况下她有更多的可操作空间。 至于这么做是否会引来注视,塔维纳尔在最初就获得了答案。 当初在璃月经历小冥一事后,既没有后续的历史修正,也没有任何负面影响,这类不在主线的故事也不受监管。 最后,她需要给至冬的各方人马一些反应的时间。要是前几天才展现自己的肌肉,顺路就通过【门扉】回去了,那帮政客和商人估计脑子都要炸掉,到时候乱作一团也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自己给他们时间想清楚,好好想清楚,在对自己的态度上最好做到上下一心,也方便她回去以后不用费太大力气去慢慢摸底。 至于他们一致对外的可能,塔维纳尔并不担心。 她早就不再是那个几年前刚出实验室,还浑身是伤的实验体了。 还拿旧印象看待她,可是会没命的。 …… 雅蒙最开始的两天航程里表现得非常兴奋。 这不是她第一次坐船了,当时被博士送来的时候他们搭乘的也是船只。 但那时候的她被层层锁链禁锢,封在棺材似的木箱中,乘船的身份是行李。 而现在,她完全自由。 好吧,只是相对自由。 但至少塔维纳尔没有制止她在甲板上撒欢的意思,只是一直都有被盯着,以防雅蒙的牙齿伤害这艘漂亮的人类智慧结晶。 在甲板上吹了两天海风后,雅蒙觉得自己喝饱了。 她开始探索整艘船。 从这时候开始,塔维纳尔不再全程跟随。 一开始雅蒙确实会忍不住磨牙,想要干点坏事,但每当她的牙齿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塔维纳尔都会从看不到的角落里跳出,随后就是屁股或者脑袋的受难时间。 渐渐的,雅蒙从最开始的啥也不想就亮牙齿到张嘴前记得观察环境,看看塔维纳尔有没有躲在角落。 等雅蒙确定四下无人,终于准备下嘴时,塔维纳尔再次出现,接下来就又是教育时间。 到后面,雅蒙发现自己根本斗不过姐姐后,终于开始试着克制本能了。 现在,雅蒙正一个人在二层的走廊里闲逛,神情灵动,乍一眼看去已经和寻常人无异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对开的门,门上装饰华丽,一看就和两侧的门不同。 门口站着的守卫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个。 “我想进去。”雅蒙依旧说出这个重复了不下三次的问题。 “又是你,你每天都要来一次吗?我说了多少遍了,门后面不是你该进的地方。” 门口保镖打扮的光头男人看着雅蒙,高大的身躯拦在门前。 雅蒙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她还记得塔维纳尔的教育,不能对穿上的人动手,于是转身就要走。 “这是发生什么了?” 保镖身后的门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伴随着撩拨心弦的乐声,有人开口朝保镖男询问。 那是个穿着繁复衣装的年轻男子,头发深棕,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睛偏灰绿,像是森林里的狼。 “没什么,一个不懂事的平民而已,男爵大人。” 保镖对他的态度相当恭敬,不再有驱赶雅蒙的行为,因为在雇主表态前,那是对雇主的不尊敬。 那个被称为男爵的年轻人一开始也没多在意,直到看见雅蒙的脸。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已经超越了人智想象力的界限,只是一眼就让人沉迷。 艰难的将视线移开,当不再能看见那张脸后,男爵居然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就像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物即将消失。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留步。”于是理所应当的,他开始尝试挽留。 “我叫伊凡,一个至冬东南部庄园的继承人,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名字…… 雅蒙低下头,随后露出一个灿烂到近乎晃瞎人眼的笑容,吐字清晰道:“我叫…蒙蒙!” 蒙蒙,听起来像是小名。伊凡的思考没能持续太久,很快他就抛开了这个问题。 他主动上前,伸手朝身后的那扇门做出邀请的手势。 “不介意的话,里面正在举办一场小型舞会,你的美丽一定会让每一个客人都惊叹的。” 雅蒙相当高兴,因为她这一层只差这个房间还没探索过了。 这一层多数都是娱乐室,其余几间雅蒙都在这几天的探索中见识过了,唯独走廊尽头的这一间始终不能如愿。 她对此感到越发好奇。 在那个自称伊凡的人类的带领下,雅蒙走入门后,紧接着就被其中的奢华装饰所震撼,一时间连续咽了好几下口水。 “这里看起来如何,喜欢吗?”伊凡笑容满面,略带几分炫耀与得意,“这是船上的隐藏场所,只收收获邀请的人才能进入其中,当然,这里已经对你开放,直到这一趟行程结束前,门卫都不会再阻拦你,因为这里已经被我包下。” 雅蒙轻轻点头,假装自己听懂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精致餐桌,脚步一顿。 这些放在盘子里的事物,属于姐姐平时会让她吃的东西。 盘子上的东西=被承认的食物=不会被塔维纳尔教育。 雅蒙恍然大悟,大步朝前走去。 第149章 好客的新朋友 优雅而有情调的小夜曲与弥漫在空气中的酒香为这间不对普通船客开放的房间镀上一层奢靡的气息,长条餐桌上静静燃着的烛火与头顶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 那些穿着考究的绅士与小姐们三两成群,或举杯交谈,或掩嘴轻笑。 他们大都是至冬人,大都有着白皙的皮肤与浅色的眼睛,身材普遍高大,即便是那些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小姐,行走间也不乏那种长期生活在雪国所带来的锐利感。 换做一般人走入这样一个仿佛满是精英和有钱人的高档宴会厅,多少都会有些不自在。 每当那些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扫来时,总有种被人里里外外窥探干净的不适感。 只是,比起塔维纳尔,他们的注视显然不算什么。 雅蒙毫不在意这些行走的食物的目光,她神色轻松犹如在自己家的后花园散步一般穿行在人与人之间,眼里只有那张长餐桌。 伊凡等待着美丽的少女露出崇拜或者艳羡的目光,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雅蒙银白色的背影。 看来是个见多识广的美人。 他重整心态,跟随着来到雅蒙身后,斟酌着语言向前一步,同时看向雅蒙的正面。 雅蒙盯着盘子里的纸杯蛋糕,眼神中透着一股迷茫。 这玩意,怎么吃来着? 思考只是一瞬,雅蒙很快就有了决定,拿起一小块纸杯蛋糕,也不分离包装,就要整个放入口中。 伊凡脸皮一抽,伸手压住雅蒙即将抵达嘴边的手。 “这个是这么吃的……”他做着示范,雅蒙盯着他的手,依葫芦画瓢模仿。 “对,就是这样。”伊凡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 雅蒙眨眼,“我进食不需要甄选,全部都是能吃的。” 伊凡的眼神染上同情,“多吃些吧,在这里不需要像以前一样节约,挑自己喜欢的吃,多少都有。” 两个频道的对话正常进行,伊凡对这位新来的美丽小姐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她还有个姐姐,又比如,她们没有稳定的工作和居所。 “阿嚏——” 房间里伏案书写的塔维纳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自语:“真是奇怪,古神化身也会感冒吗?”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堂堂巡查官兼执行官八席在某些误会下已然变成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带着你的姐姐一起到我的庄园做事,我正需要一些帮手。”看在这位小姐如此美丽的份上,伊凡不介意做些好事。 “姐姐说乖乖给人打工是任凭自己的剩余价值让人剥削,要学会摸鱼。” 前半句充满了打工人的怨念,伊凡还能勉强理解,之后后面…… “额,摸鱼是什么意思?” “下水,抓鱼,进食!”雅蒙确信。 “所以你姐姐是个渔民?” “……”什么是渔民,能吃吗?雅蒙张嘴,满脸呆滞。 伊凡也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的视线随机落到雅蒙的一头银白长发上。 “你的头发……很漂亮。”他嘴角上翘着,美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情愉悦,伊凡没有多想就伸出手,触碰向一缕飘散在身边的银丝。 噼啪! 手指与银发接触的瞬间,一朵火花迸射,伊凡触电般收回手,另一只手迅速覆盖在刚刚被电的右手上。 伊凡低着头,表情在阴影中看不清楚。 塔维纳尔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漆黑的画面上波浪安静涌动,海底的游鱼绕开邮轮,显然这艘航行于海面的巨型不速之客让这些原住民相当困扰。 星光在天边闪烁,快到饭点了。 换做以往雅蒙早该回来追着自己不停嚷饿了。 今天是遇到什么新玩具了?能克服她的进食本性还真是难得。 心里这样腹诽不假,但是塔维纳尔还是披上了风衣外套走出房间,她得确保雅蒙没偷偷把哪个倒霉蛋无声无息咽进肚子。 虽然自己这段时间的教育卓有成效,让雅蒙深切感受到了自制力的重要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走在船舱之中,嘈杂的交谈声不了避免进入耳朵。 有对家人孩子的抱怨、小孩子不加克制的嬉笑打闹、有你侬我侬的温声耳语…… 这趟船上的船客很多,上面住人下面装货,每一层都有独立的餐厅。 塔维纳尔能隐约感知到雅蒙此刻正在二层,气息很稳定。 塔维纳尔抬头看着天花板,目光仿佛能穿透地板,看见上方的情形。 没有什么大动静,估计没事,只是贪玩忘记回来。 这时,两个水手打扮的壮汉从她身后经过,一层是下层与外面甲板的连接点,这里的楼梯是最多水手经过的地方。 水手们大多住在下层,既是看守货物,也是在为上层节省更多空间,好把房间空出来装更多的人。 所以,水手们的居住环境相当拥挤,通常是二十来个人挤一个房间,有过集体宿舍生活的人应该能理解这其中的痛苦。 室友的鼾声与体味毫无保留地馈赠给同房间的每一个人,更别提集体宿舍的大小团体,回去睡个觉还得玩宫心计的体验可谓是相当糟心。 “最近我都要疯了,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旁边的人在说梦话,一直惨叫个不停。” “谁啊,我怎么没听见。” “你睡得跟头猪一样,别说惨叫,海啸你估计都没感觉。” 两个水手交谈着走远,直到即将走入门口转角都还有声音传来。 “要我说,指不定你听到的声音不是人发出来的呢,知道吗,我昨天在货仓巡逻的生活,发现最底下有几个箱子里有活物的声音……” “你讲鬼故事呢?还活物,谁会把活物放货箱堆啊,没水没食还憋着气,放那早就死了。” 水手们的声音渐渐远去,塔维纳尔脸上神情淡淡。 吹牛算是这帮水手的被动技能了,指不定就是哪天喝醉酒以后的幻想,只能信三成。 而且就算那三成,塔维纳尔也没有多少探究的兴趣。 她相信凡事要是有缘,后面自会相见。 更何况距离抵达至冬还有很长一段航程。 等着事情发酵得更有趣些吧。 塔维纳尔踏上前往二楼的阶梯,眼神平淡的扫过走廊,看向回型走廊的尽头。 一个银白色的身影蹦跳这从转角走出,回身朝后热情挥手。 “蒙蒙。” 塔维纳尔出声。 雅蒙转过头,脸上笑意更浓。. “饿啦!” 第150章 背景调查 另一头,看着雅蒙消失在转角,伊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的脸上已经不见和雅蒙相处时的笑容,眼中带着凉意,漠不关心的转过身,返回宴会厅。 门后的几步距离外站着一名年纪二十上下的高挑女性,相貌与伊凡有几分相似之处,蓝绿色的眼睛中同样是森林狼一般的幽色。 她身穿蓝白礼服裙,深棕色的长发微卷着,一侧垂着在胸前,显得文静淑女。 “伊凡,你又春心萌动了?这是第几个被你盯上的平民女孩,戏弄她们令你感到无上的优越感是么?” “在外面你需要称呼我兄长,或者男爵大人,记住你的身份,就算哪天我死了,家族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伊凡眼神冷漠的扫过胞妹,旋即又想起雅蒙那张未被世俗所染的天真烂漫,眉毛上挑,带着几分蔑视几分得意。 “不过,亲爱的妹妹,这次你要猜错了。” 说完,伊凡不再看她,直线越过对方走向大厅中的人群。 “那又怎样,当她察觉你的虚伪,你还是会做出和以往相同的决定,承认吧伊凡,你是个胆小鬼,根本没胆量改变什么。” 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用扇子遮住嘴角流露的笑,凉薄的注视着伊凡走入缤纷多彩的绅士小姐中,浑然一体。 雅蒙蹦蹦跳跳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开心,塔维纳尔就像是个在校门口接小朋友放学的家长一样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自家的小朋友看见家长后飞奔过来。 砰的一声,扑过来要抱抱的雅蒙结结实实撞上了塔维纳尔身后的墙。 “疼。” 她捂着红了一圈的脑门泪汪汪回头,控诉地看着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象征性的拍拍她的肩膀,率先往回走去。 “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塔维纳尔边走边问。 “探险,认识了一个,额……冤大头!”雅蒙咬着手指回忆了一下塔维纳尔对这类人的形容。 “所以刚刚你对着挥手的是新认识的新朋友吗?”塔维纳尔不动声色的纠正雅蒙的形容词。 “是的!他家里有好多食物,嗯嗯,蒙蒙吃的都是圆圆盘子里放的哦!”雅蒙得意的昂起脸,一脸求表扬。 “做的不错,在人类社会,想要不被人一眼看出问题,就要学着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吃什么跟着吃就好,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问题。” 塔维纳尔随口教育着,带着雅蒙下楼来到一层餐厅,“对了,既然刚刚吃过了,晚上你还要进食吗?” “又饿啦!”雅蒙抱住塔维纳尔的胳膊,“晚饭,晚饭,去吃晚饭!” 塔维纳尔任由她抱着胳膊,直到抵达餐厅外才把手臂抽出,推门而入。 两小时后。 回到房间,雅蒙开始趴在桌上解决今日份的作业,眼中时而闪过迷茫,时而又有大彻大悟的灵光浮现。 塔维纳尔整理起今天的手稿,将它们全部放进雅蒙的长条木箱里存放。 待整理完成,回过头时,雅蒙还在努力奋战,而桌面上的作业,才解决三分之一。 “继续,直到做完才可以休息,我晚点会检查。” 塔维纳尔边说着边推开房间的门。 “去哪?”雅蒙听见开门声紧跟着回过头,一下子兴奋起来,就如同每次出门前都会期待蹲在门口等遛的二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你。 “散步。”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看回去。 一秒,两秒。 雅蒙心虚的收回视线,重新趴回桌子,下巴抵在桌面上叹气。 哐当,身后是房门无情合上的声音。 完全没有心软呢。 真是冷酷。 冷酷的塔维纳尔走在长廊上,两边是或开或关或虚掩的房门。 她一边走一边戴上了张狐狸面具。 这是八重神子送她的那张可以通过无限降低纯在感从而达到效果隐身的面具。 戴上面具,塔维纳尔先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 门口的保镖不是白天那位,当然,这是塔维纳尔不知道也不关心的。 她走过去,看了眼保镖一板一眼的站姿,也就跟着站到门的另一边安静等待。 若非别人看不见她,现在这里就一左一右站着俩门卫了,除去身高有不小落差外,可以说是整整齐齐。 塔维纳尔百无聊赖向旁瞥了一眼,旁边的保镖站得笔挺,相当无趣,随即收回视线。 果不其然,能让打工人站得那么卖力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多久,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两个人走出。 可以看出一主一客,主人在送客人离开。 塔维纳尔在那两人还在商业互吹的时候径直走入了那扇还未闭合的门。 门后的场景一眼扫过,宴会显然已经临近结束,场内仅剩寥寥几人。 塔维纳尔来到还在交谈的这些人旁边。 几人仍旧旁若无人的谈论着。 “年纪轻轻就掌握了南部四成的货源,男爵大人还真是年少有为,子爵大人一定很欣慰吧。”说话的是一个年纪四十上下,身材微胖的夫人。 “是啊,阿列克赛家的子女都很优秀呢。”另一个三十来岁,保养精致的美妇人跟随着附和。 “呵呵,那可不一定,阿列克赛家最小的那个女儿啊,据说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接受洗礼。” 提出不同意见的是和微胖妇人同龄的另一位,个子很高些,看起来有点刻薄。 洗礼? 一直在旁的塔维纳尔来了点兴致。 “不接受洗礼如何有能力掌权?老子爵很在乎集体的利益,恐怕阿列克赛里今后就是伊凡当家了。”美妇人捂住小嘴,眼睛微微睁大,一脸不可思议。 “对了,我据说明年洗礼的材料也在这艘船上,不知道伊凡男爵喊我们来是不是要……”微胖妇人眯起眼睛,笑得别有深意。 “他具备一个未来大家族掌权人的眼光与远见。”刻薄相的那位语气稍软。 宴会厅的另一边,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跷着腿高谈阔论。 塔维纳尔稍微注意了一下,大多是些家族经营状况以及夸耀对方在市政厅的功绩,远没有妇女队这边的家长里短有意思。 不过塔维纳尔还是注意到了男人们频繁提起的两个词。 议会和地位巩固。 第151章 继续说我在听 这边零零散散还剩下的几个人似乎对于宴会的散场颇为不舍,尽管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也还是没有谁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送走最后一个主动告辞的宾客,时间也已经接近午夜。 宴会厅中剩下的还有七人。 关上门,伊凡回身望向大厅,蓝绿混杂的瞳仁缓缓扫过在场七人,旋即,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终于,能和自己人聊些推心置腹的真心话了。” 他缓步朝前,随着他的走动,原本还坐着的几人逐一站起,八道目光一同注视着伊凡走到所有人的正前方。 脚步站定,伊凡对着七人行了个老派的贵族礼,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 “想必,诸位都等急了吧。”伊凡神秘一笑,拍了拍手。 一直在隐蔽处待命的仆从提着一个盖着绸缎的半圆笼子走出,来到伊凡身侧。 仆从恭敬低头,双手放到笼子下方,手臂前举,方便自己的主人观赏笼中事物。 八道目光落到盖着绸缎的笼子上,既是隔着笼子,也能听到房间里明显多出一道奇特的声音,而声音的源头无疑就在那个仆从手中。 那是一种非常抓耳的声音。 仿佛有人揉弄沁透了泔水的抹布,能听见腐烂食材被挤压成糜烂的碎末,混着发酵的油与水,让人本能从心底生出厌恶。 然而,塔维纳尔只在最开始从几位妇女小姐的脸上看到胃海翻腾的不适感,随后这些人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他们看着那盖着绸缎的笼子,听着里面令人从心底憎恶的声音,露出贪婪的,想要将之据为己有的热切。 塔维纳尔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左腿搁于右腿上,后仰着靠住椅背。 看到那七人眼中的渴望,伊凡嘴角一勾。 “想来大家也都知道,如今我们这些旧功臣在女皇陛下眼中是越来越不重要了。” 这话一出,塔维纳尔直起腰背,肃然起敬。 伊凡那边的话还没完。 “相较于百年前,我们失去的不仅仅只是土地,还有祖辈的荣耀。” “我们的祖辈开辟了至冬的冻土,让那些平民有了安身之所,为他们提供睡觉的棚屋和果腹的土豆,到最后,我们获得了什么?” “土地法改革,农奴制废除,大片的庄园因此荒废,那些先辈不如我们先辈努力的人如今和我们平起平坐,这是令人心痛的遗忘。” “我们正在被至冬遗忘,被女皇遗忘。” 塔维纳尔用拳头抵住嘴鼻,默默在心里提醒自己是专业的,要忍住。 她倒是要看看这帮家伙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那些投机者先我们一步抢占了市场的土壤,想要重新夺回先辈的荣耀,我们需要借助更有效的力量。而现在,洗礼仪式让我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伊凡将手放在仆从端着的那个笼子上,指尖触碰遮盖在上面的绸缎,眼睛微微眯起。 “在那片逐渐腐朽的土地上,话语权需要重新划分了。” “我们,必须站在一起。” 他语气铿锵有力,抛开事实不谈,这确实是一场鼓动人心的演说。 “我们的敌人是如此狡猾,用蜜糖包裹刀刃,欺骗我们还未站起的同伴吞下,然他们在醉生梦死中走向终结。” 下方的七人反响相当不错,不过处于贵族礼仪,他们没有像那些“缺乏教养”的平民一样大吼大叫,矜持的用合乎礼节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赞同。 “男爵大人年少有为,这个国家的确需要我们再度伸出援手,平民已经沉迷廉价商品的幻梦中太久,几近忘记自己的本分。” “洗礼还需要多久时间准备,阿列克赛家最近似乎有意向提高自己在议会的影响,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吗?” “呵呵呵,男爵大人年纪也到了该考虑家庭的时候,我的女儿这次也跟着我们出来远游了,您还见过她几面……” 伊凡面带谦和笑容地一一回应了这些人,礼貌周到,让人印象大好。 等所有人说完,他才将手放到笼子边缘微微掀开一个角。 一个角的空隙还不足以让人看清里面的事物。 只是那黏腻的,缓慢蠕动的声响随着这个动作变大了几分,也越发清晰起来,让人牙酸不已。 几个人翘首以盼,然而伊凡的手却停住了。 “想必不用我解释诸位也能想到,我手上的小家伙所能为我们带来怎样的财富,嘘,别吓着它了。” “所以现在还请允许我卖一个关子,到这趟旅途的终点之前,我会找个机会将它送出去,让一位手足获得无上洗礼。” 七人各自露出不同神情,心里已经打起算盘,眼神不善的盯着其余几人。 他们知道,在场的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也知道,自己需要向阿列克赛家的长子奉上足够的筹码,以换取洗礼的机会。 虽然面上说得冠冕堂皇,但是什么同伴之类的话,只有天真的孩子才会相信,他们只不过是因为竞争失败而被迫聚集在一起的落魄者而已。 当然,既是心里都清楚,有些话也是贵族之口所不能说的,那有损颜面,有损自己的形象和家族利益。 塔维纳尔看着这帮人在底下眼神较劲,只觉得看出场好戏。 她已经暗中记下在场所有人,就等着回至冬以后找人换点好东西了。 潘富贵应该会感兴趣的吧? 毕竟带来这一切变化的,被这帮贵族集体仇视的,就是如今大力发展工业化,牵头组建了商盟的“富人”大人啊。 塔维纳尔若有若无的翘起唇角,从椅子上无声起身。 她旁若无人的走到伊凡旁边,透过绸缎掀开的一角,朝里看去。 当看清笼中事物的真实模样后,塔维纳尔脸上笑意更深了。 居然找到了这玩意吗? 还真是……胆子不小。 塔维纳尔后腿几步,站在门口环视在场兴致高昂的一群人,将他们脸上的贪嗔痴尽数收入眼中。 该说你们是聪明的投机者,还是傲慢的掘墓人呢? 第152章 暗戳戳做准备 对于这些小贵族的作死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后,塔维纳尔忍住啧啧称奇的冲动,此刻的她非常的想找个录像机啥的把这富有教育意义的一幕拍摄下来,以供后人欣赏。 只可惜自己现在携带的装备相当有限,并没有留影机或是其他的方法可以记录。 至于《记叙之书》。目前还不具备外放功能。 心中不断用吐槽排遣着自己想要当场摘下面具给这群人一个惊喜的冲动,塔维纳尔克制的让自己保持情绪上的淡定,起身转向门口。 她已经没必要再逗留。 当她看清楚笼子里的东西时,整件事的基本脉络就已经清晰呈现在她的脑海。 并非凭空臆测,她的记忆中已经具备足够多的样本可供参考。 与自己一样,笼子里的东西来自提瓦特之外。 当然,塔维纳尔也只是观察到了一部分熟悉的气息,虽然那点残余的特质少的可怜,但其独特的部分还是彰显出源头的影子。 它是分散了亿万兆次过后的一个小小残片,来源于名叫伊德海拉的存在。 通过这点,塔维纳尔足以判断这帮贵族私底下在搞什么。 那所谓的洗礼,无非就是一种献祭仪式。 虽然提起献祭这类字眼总是会不可避免的让人联想到阴暗的空间,血腥的祭台,神神叨叨的狂信徒以及倒霉蛋祭品。 塔维纳尔要在这里解释的是,这不是刻板印象。 伊德海拉的信徒通过满足定期的活祭要求,可以获得相应的反馈,比如让土地丰收,让畜牧健康等等。 不得不说,作为几十年前还朴实无华施行人力劳作的大庄园模式的贵族们来说,这一点也不亏。 而且信徒一旦和伊德海拉建立联系,就会在神秘学意义上与伊德海拉相融合,获得部分特殊力量。 代价是成为伊德海拉的分布世间的“身体”之一,不管是思维还是行动上都会变得和伊德海拉很像。 不过对于狂信徒而言,那是不是代价还不好说。 塔维纳尔扫了眼在场包括伊凡和他手下在内的九个人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根据之前探听的消息来看,这个伊凡无疑已经接受了那个什么“洗礼”,成为了家族的重要话事人。 只是塔维纳尔并没有从伊凡身上看出多少类似伊德海拉的影子。 这样一来,笼子里那玩意的完整性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塔维纳尔不觉得长成这么个样子是伊德海拉的爱好。 想起自己刚刚正大光明偷窥到的场景,塔维纳尔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都要退化成细胞生物混合体了,估计压根就连接不上伊德海拉本体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和它半斤八两。 提瓦特的世界隔绝了很多东西,塔维纳尔至今也只是拥有诸多记忆的碎片载体而已,实力已经大幅度削弱,仅仅还能用的就只有位格以及部分神秘学法术。 来到门边,塔维纳尔无声的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圆弧,暂时的搅乱了房间里其他人对这片区域的认知后,她大摇大摆的推门离开。 走出房间,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个人。 守卫听到门打开,下意识转动眼球看向门内出来的是谁。 然而打开的门间什么都没有。 在他愕然睁大的眼睛中,那扇门无风自开,又无风闭合。 就好像有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人推开了门。 保镖咽了咽口水,后脖颈有些发凉。 随后他感觉后脑一阵疼痛,眼前的场景如同泡沫般寸寸碎裂,他开睁眼,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着睡着了,迷蒙间后仰着砸向身后的墙,这才才惊醒。 摸摸后脑还在发烫的地方,保镖又不由得回想起那个梦。 回忆间他不受控制地再一次看向身旁的门。 它严丝合缝的关着,沉默的伫立在那里。 “梦而已,不要自己吓自己……” 保镖自我安慰,然而心态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 他开始期待起后半夜的换班,并深切感受到每一分每一秒是如何的难熬。 在保镖脸色青白交替的时候,塔维纳尔已经闲庭信步般来到走廊另一端的楼梯处。 临近午夜,船上的人肉眼可见的变得稀疏。 整条走廊过来塔维纳尔都没见着除她以外的活人,连原本虚掩着门的那几间房间都已经将门从内锁好,拒绝着来自外界的窥探视线。 塔维纳尔下行经过一楼时并未停下,径直下行,一路下至最底部的货仓。 作为一艘主运货物的邮轮,这艘船的货仓无疑是不小的。 看着有外面三层高的货仓,以及来来往往的支架铁索,塔维纳尔只是稍作停顿,就有方向。 此前有两个船员在经过自己旁边时说过,其中一人时常听见深夜里有惨叫声接连不断响起。 塔维纳尔考虑了一下,在货仓上层绕了一圈,确定好那些船员休息室的位置后,回到下层货仓,找到了正对几个休息室的区域。 一共五个区域,塔维纳尔一眼望去,不是巨大的集装箱就是钉得严丝合缝的木箱。 她站定不动,脚下蔓延出一层淡淡的灰白色雾气,分别绕着五个区域围绕而去。 一般的货箱并不能阻隔薄雾的延伸,塔维纳尔分别看到了三个货箱以及一个大木箱中的具体情况——木材、香料、钢材还有五颜六色的布料。 还剩一个。 雾气围绕在那个集装箱的周围,却没能穿透缝隙,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小屏障阻挡在外。 塔维纳尔来到近前,肉眼看去,这个黑漆漆的集装箱表面有许多细小符文,而材质……类似雅蒙手脚上的镣铐的材质。 哦豁。 塔维纳尔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笑容。 多托雷啊多托雷,背着女皇陛下偷偷摸摸干些什么呢,被伟大的女皇之眼逮着尾巴了吧。 塔维纳尔的手轻轻抚摸过集装箱表面,一点点收敛自己的表情,专门在附近展开一个阻隔声音传播的场域,这才出声: “陛下,我们似乎看到了些博士大人的小心思呢。” 然而,没有回应。 另一边的冰之女皇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好吧,既然这是您的意思。” 塔维纳尔笑笑,不再继续说同事的坏话了。 她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回集装箱本身。 考虑到自己并不清楚那源自伊德海拉的残片在提瓦特变化出了什么能力,塔维纳尔并未贸然打开这些箱子一一查看。 要是到时候关不回去,放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这船上大概就要发生一场真人大逃杀了。 爱好和平的她怎么会舍得看到生灵涂炭的一幕呢。 塔维纳尔自我褒奖了一句,开始沿着集装箱慢慢绕行,一道又一道隐秘的波纹随着她的环绕落于地面,最终形成一个稳固无比的环形法阵。 第153章 海与无名雾 夜晚海洋之上,星光下漆黑的海面托着巨轮沉重的躯体,航行在前后不见陆地的远海。 甲板上层的一扇扇舷窗中还有大半亮着灯,它们分别属于这艘船上的各大娱乐场所,赌场,棋牌室,游泳馆。 枯燥的海上生活总是需要这样的一些调剂,夜晚并不是结束,恰恰是夜间娱乐的开始。 与此相对的是甲板之下。 这里属于船员,货物,以及大多数普通旅客。 除开想去碰碰运气的赌徒,这里的多数人已然陷入深沉的睡眠,一扇扇窗中漆黑一片。 对别是如此的明显,仿佛以甲板层为分界点,清晰界定了两方世界。 在无人知晓的深夜中,薄雾自最底部升起。 银白色的娇小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她足迹所过之处,飘渺的云雾如影随形。 从下层开始,灰白薄雾一点点侵染进这艘船的船体,可以看见的是,随着雾气的融入,船体肉眼可见变得崭新,好似时光在它的身上倒流,回到了最初刚建成的时候,回到它的第一次远海出行。 睡梦中的人们呼吸越发绵长。 薄雾继续向上,终于来到一层,踏上甲板。 时间的奇迹继续再现。 站岗的船员看到了雾气的弥漫。 “起雾了,海上起雾可不好走,得报告船长。” 他带着这个消息敲响船长室的门,船长浅眠中醒来,看了眼前来报告的船员。 “船上已经装备了识别方向的装置,时代变了老伙计。” 船长哈哈笑着拍了拍船员的肩膀,“看来你还没能从当年的那次出航里走出来,放轻松些,一些雾而已。” 船员被船长说得老脸一红,不再过多纠结,重新回到岗位。 他又一次向下看去,雾气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升到接近最上方的船长室,撑着围栏向下望去,一片白茫茫。 这些雾似乎阻隔了声音,船员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身处的并不是承载了两千多人的大轮船,周围静得好像他正站在空船上一样。 不过,他随即就看到了透过薄雾而来的稀薄灯光 那些灯光被雾气晕染得有些失真,但还是让他觉得重新回到了文明世界。 片刻的呆愣后,他忍不住自嘲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我还真是老了,时代不一样啦,早在五年前,出海就不需要再担心失去航向了。” 摇着头后靠住身后的桅杆,船员点起一根卷烟,看着远海上汇集的薄雾有些出神。 他回想起起来十年前,那时候,也是一场大雾…… 第二天,雅蒙从桌子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她转过头,房间里的两张单人床上并没有看见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昨晚没有回来。 雅蒙一下就确定了这点。 如果昨天晚上塔维纳尔回来了的话,一定会喊醒自己的。 雅蒙一脸严肃的瞪着眼睛,她在思考。 塔维纳尔还不回来的话,她今天吃什么? 难道要她自己觅食了吗? 不对! 雅蒙一下警觉,这肯定是塔维纳尔对她的考验,一旦自己要对不是放在盘子里的东西下嘴,塔维纳尔就会从阴暗的角落跳出来把她抓一个现行。 不能上当,雅蒙告诫着自己,抹了把睡觉时流下的口水,深深吸了口气。 摸着空落落的肚子,雅蒙瘫在椅子上思考起自己的早餐、午餐和晚餐。 思考良久,她的脑中划过一道灵光。 对了,昨天下午自己认识了一个冤大头,冤大头说过她下次还可以再去那个有很多盘子的房间。 有了想法,雅蒙很快就行动起来。 她刷的站起,转身,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沿着已经熟悉的道路穿过一楼走廊,来到楼梯处。 她本来正要上楼,却被出口处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暂时搁置觅食计划,雅蒙越过挡在门口的几个人,踏上甲板。 厚重浓雾遮蔽天空,它们无声的流动着,带着潮湿的感觉。 “好大的雾!” 几步外,一个人类小孩骑在父亲的肩膀上,伸手在空气中的浓雾里挥动,试图用手抓住雾气。 至于更远一些的距离,只能看见影影重重的人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雅蒙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向一侧围栏,途中遇到几个突然从雾里走出的人,雅蒙反应平平,那几个人倒是被雅蒙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个别骂骂咧咧。 无视掉这些人,雅蒙来到围栏边。 远处的海面已经看不见,就如同天空一样隐藏在浓稠的雾中,踮脚探出身体望向下方,只能艰难看清往下五六米,甚至这都是不确定的,下方的一排窗户一直在随着雾气的起伏张缩而时隐时现。 失去参照物,这艘船就像是航行在了一小块独立出来的空间里,与原先的世界失去了联系。 雅蒙感觉哪里不对,那是塔维纳尔时常说的直觉,预感一类的东西。 这种飘渺的概念一直都是雅蒙不擅长的,她一向想要什么就做什么。 甚至不需要去思考那件事能不能做,反正不能做的话塔维纳尔会拦住她。 只是现在,塔维纳尔不再这里。 失去了外置大脑后,雅蒙终于开始试着转动自己的脑袋了。 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然而,独立思考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雅蒙仅仅是思考了几秒钟,就觉得各种事物似乎都在眼前转起圈圈,她越发迷茫了。 饥饿感恰逢其时的回应了她,雅蒙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是出来干什么的。 她转往回走去。 “大雾天气,谨慎外出,请各位乘客锁好门窗,注意安全……” 刚走到楼梯口,雅蒙就听见了头顶广播的声音,重复着让人回到房间安静等待,如非必要不上甲板之类的提醒。 是的,这样的天气下,要是小孩子在甲板上乱跑走失,的确会增添各类风险。 别说小孩子,就算是成人,要是不小心从围栏翻出去掉进海里都不会有人看见。 雅蒙没有管广播让人尽量呆在房间的提醒,迈上前往二楼的楼梯。 过道里也有些雾气随着楼梯下方开关的门进来了,不过比起甲板上那七步之外看不见人的情况,这里显然要好上很多。 穿过回行长廊,雅蒙又一次看到了那间房间,以及门口的那个保镖。 第154章 被选中的你们 门口的保镖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雅蒙。 他当然记得这个昨天被自己雇主带进去的姑娘。 正想说些什么,保镖却骤然发现,仅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走廊那一端的雅蒙不见了。 靠外的墙上,那扇没有关严实的窗里还在一丝丝飘进淡薄雾气。 人呢? 保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人呢? 雅蒙看着那扇门前的保镖在一瞬间消失,同样不确定的眨了眨眼。 困惑仅仅几秒,她走到门口,没有谁阻拦她,也没有谁跟她说话。 试着推门,门没锁。 保养得很好的门轴无声无息转动,两扇看着挺沉的就这样被轻易推开。 房间里,二十来个人已经慌作一团,原本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 “我刚刚还看见他们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多号人就这样消失了?伊凡男爵,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他们语气激动,深切的担忧着自己的人身安全。 “请大家镇定,这件事我会尽快派人查清,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下……” 伊凡沉着一双蓝绿色的眼睛,但还是尽力保持着优雅和善的表象,努力稳固乱局。 他身后,靠墙的那一侧窗边,高挑的女子正单手托腮坐在一张小圆桌前,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的白茫茫一片。 对于后方的骚乱,她嘴角勾起无所谓的弧度。 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 犹如将一滴水滴入滚烫的油锅,这些原本以冷静自持的贵族骤然找到了“解决办法”,不再耐着性子听伊凡的解释,前前后后涌向那扇打开的门。 “男爵阁下,我会带着我的家人在房间等候你的回答。在此之前,我对我们之间的合作保持观望,直到你的回答能够让我满意。” 一个老派贵族带着妻女准备离开。 “男爵阁下,我们也都冷静一下吧,合资的事情,不必急于求成。” 马上有人跟在后面附和。 这群见风使舵的渣滓! 伊凡面色一沉,不善的扭过头朝向门口,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挑这个时间进来。 他要把那没眼力见的…… “蒙蒙,你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转眼瞥向从雅蒙身侧经过的一个个人,在心中的清理名单里画上一个叉号。 一分钟后,硕大的宴会厅只剩下三个人。 雅蒙,伊凡,以及那边窗口的高挑女子。 “果然,指望那帮人就是怎么的不切实际啊,我亲爱的兄长,你看看,你的盟友们此刻还剩几……个。” 窗边的女子终于转过身,她的语气相当愉快,尤其是最后说出还剩几个时。 只是门边的雅蒙让她的语调出现了这么一点波澜。 “哦,是这位可爱的平民小姐呢,怎么,你决定相信我这位可靠的兄长吗?” 女子起身走近,在雅蒙几步外停下。 “我叫卓娅。”她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是这位的妹妹。” “我是蒙蒙。”雅蒙对于人类间初次见面该说什么已经有了经验。 “来参加贵族间腐朽的聚会吗?真是可惜,现在出了一点小意外,有很多人在我们面前突兀地消失了,无影无踪,现在的大家人心惶惶,聚会取消了哦。” 卓娅亲切笑着,雅蒙不是很理解的歪了歪头。 而卓娅针对自己兄长的暗含恶意的言语还未完全结束,“大家都认为那些人的消失与我亲爱的兄长有关,毕竟包下场地的是他,每日组织聚会的也是他,对于这间房间的所有,哪怕是我,也远远没有兄长了解得多呢。” “蒙蒙,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不等雅蒙给出反应,伊凡假笑着打断了卓娅的诋毁。 “够了。”他眼中森然,脸上却是当时面对雅蒙的温和有礼。 “卓娅,你在乡下住的这段时间听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已经被他们影响。他们是你在乎的人,我不想和他们深究,你也请谨言慎行一些。” 这话里独有的威胁卓娅听得真切,哼笑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 接着,伊凡转向雅蒙,“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不过虽然宴会出了点意外,但我之前准备的食物还是在的,你应该对它们更感兴趣。” 雅蒙咧嘴笑起来,“谢谢。” 除了咀嚼的声音外,房间里的气氛一片沉凝。 伊凡试着联系手下,然而不管是之前躲藏在宴会厅隐蔽处的仆从,还是门外的保镖,都不见踪影。 他的人不见了。 十几分钟前的那场集体消失中,消失的不仅仅是那十来个宾客。 站在门口,走廊外一片静谧,只有薄薄的云雾在走廊上缓慢徘徊流动。 他重新关上了门。 卓娅坐在距离他们最远处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手指抚弄着扶手上的流苏。 手感柔软,还带着淡淡的芳香,仿佛哪位女士刚刚起身不久,还遗留着些许香水味。 身后传来脚步声,卓娅警惕抬头,看见伊凡正朝着这边走来。 卓娅沉默着,直到伊凡开口。 “你既然这么有正义感,帮我照看一下蒙蒙,我暂时要出去。” “哦,你对她还真上心,这次打算什么时候暴露真面目?” 尽管卓娅很想继续语言刺激,但伊凡先前的威胁还是有了效果。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以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对话内容。 “有些不对劲。”伊凡左手按住右掌,他的这个动作让卓娅眼中闪过什么,眉毛抬了抬。 “我出去确认一下。”伊凡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什么,脖颈上有一条条小指粗细的东西凸起,相是血管,却又在明显的蠕动。 雅蒙塞东西进嘴巴的手停于半空,丝毫察觉到什么,无声无息转头。 冰蓝色的眼中漠然一片,确认般看着伊凡背对她的身影。 第155章 无可救药 伊凡离开了宴会厅,留下雅蒙和卓娅。 没有了伊凡在旁边,卓娅也就不再束手束脚,慢悠悠起身,走到还在桌边不断进食的雅蒙旁边。 “听我一句劝,离我那哥哥远点,如果不想最后落个人间蒸发的下场的话。” 雅蒙咽下口中的食物,困惑道:“为什么?” “他可不是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友善,知道在你之前,他感兴趣的那些女人最后都怎么了吗?” 卓娅微弯的嘴角和那森然的眼神都在无形中述说着黑暗残忍的真相,如果是个认知正常的人类,一定会为她此刻的言外之意感到汗毛倒竖。 雅蒙却不解,“怎么了?” 卓娅笑容收敛。 她能看出,雅蒙是真心求问,并非假装不懂,也不是暗中讽刺。 这个人就像是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不识的世间险恶,也没见识过贵族为了某些荒唐的原因能够做出怎样灭绝人性的事情。 这是一张纯白的纸张。 卓娅恍然间理解了伊凡。 在一张白纸上作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尤其是伊凡那种控制欲强烈的家伙。 “那原本并不适合让你这样的小姑娘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们最后都死了。”卓娅表情冷硬下来,“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沉迷俗套爱情故事,幻想着天降王子美梦的小女孩。” “只是现在看来,我的判断出了一点问题。”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你继续靠近我哥的话会步入和那些女孩一样的结局,及时抽身吧,有些事情,还是一辈子都不要去理解,去接触比较好。” 雅蒙听着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成,就跟着卓娅愣愣点头,同时机械般继续往嘴里放东西。 卓娅细眉微拧,正要问她听进去没有,嘴还没张开,宴会厅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三段式的叩击声在空荡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响亮,两人同时停下原本的动作,两双眼睛先后看向门的方向。 “不是伊凡。”他可不会敲门。卓娅解释着,当先走向门口。 伊凡说船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接受过洗礼的伊凡比起她的确多出了很多超乎常理的能力。 所以,这船上现在恐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在桌子后面躲起来。”卓娅站在距离门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回头提醒。 雅蒙端着一个盘子照做。 门口的敲击声又一次响起,似乎门外的人等待许久不见有人开门后,以为是没听见,再次叩击三声。 这次比起之前间隔明显缩短了不少,透露着敲门人的急切。 卓娅从门边的置物架上拿起一根手杖,抵在两个门把手上方,缓慢将门拉开一条缝隙。 她侧着脸朝外看去,并做好了随时用手杖闩住门的准备了。 透过门缝,卓娅看见了一张脸。 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深陷的眼窝,下撇的嘴角,这个人卓娅认识,是伊凡这段时间一直在搭关系的一个老子爵。 “怎么,让客人们在门外等待了这么久,这就是阿列克赛的待客之道吗?” 卓娅将再拉开一些,这才看到跟在这个子爵后面的还有五个人。 全都是之前气势汹汹从宴会厅离开,扬言要伊凡在之后上门解释的那些人。 他们的脸比起先前似乎更白了,像是一头死去许久,血都被放干的白猪,惶惶不安的等待在门外,已然不见了先前的气势,仅仅只有那年纪最大的子爵还保持着几分冷静。 卓娅将门打开,这群人又如当时离开般再度涌入。 关好门,等卓娅回过头时,他们已经聚集在了宴会厅的中心,以老子爵为首,环视四周。 “伊凡呢?”老子爵问。 “他在你们离开后没多久也出去了。”卓娅冷淡的看着这群人,绕到雅蒙所在的桌边,与他们遥遥相对。 “不知道子爵阁下这是遇到了什么,您看看您身后的人,他们似乎都吓得不轻呢。” “我跟你一个小丫头没有什么好说的,伊凡什么时候回来?” 阿列克塞家族现在的继承人是伊凡,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也会是,这个连洗礼都没接受过的小姑娘今后也只会是联姻的工具,老子爵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 “想找我兄长你们尽管出去找,他不再这里,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卓娅蓝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言的嘲弄,“兴许他不会回来了呢,您在这里多浪费时间啊,不妨出去看看?” 提到出去,老子爵还没什么反应,他后面的小贵族们先是慌了神。 “子爵大人,这艘船上除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不能出去,外面不安全……” “那些叽叽喳喳的贱民都不见了,外面有吃人的怪物!“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老子爵被吵得脑仁疼,一个冷眼扫过去,震得跟着他过来的五个人纷纷噤声,互相对望着,不敢再多说。 “不出去就不出去,您这是做什么,大家现在可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还是不要这么见外了,劳烦讲一讲你们去而复返的原因吧?” 卓娅的手里还拿着那根手杖,她轻巧熟练的让手杖在手心转了个圈,敲在地板上,发出与木头与砖石敲击的声响。 老子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却不再拒绝,简单描述了他们一行人外出之后的经历。 当时十来个人离开宴会厅后,虽然觉得走廊空旷得有些诡异,但本就因为有人凭空消失而心神不宁,也没去多想,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过去一两分钟,一部分人缓了过来,决定去娱乐区放松放松。也是在这时,这些人发现了可怖的事情。 没有人。 到处都没有人。 不仅是乘客,就连船上的工作人员都不见踪影,整个娱乐区灯火通明,却一片寂静。 这群人聚集到一起,最终由资历最老也地位最高的子爵带头,重新向着宴会厅这边返回。 “既然都遇到了如此怪异的事情,有些话我就明说了,我希望伊凡可以协助我们,找到异变的源头,并且,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洗礼的条件也应该放低一些了,你们这一趟不就是运送祭礼用品回去吗,应该够我们在场的人使用了。” 说到切实的利益,五个小贵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纷纷跟着附和,希望卓娅加入之后说服伊凡的队伍。 卓娅垂下眼帘,自己真不该对这帮人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即便陷入到这样的未知危险中了,他们居然还在想着如何多从别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第156章 小雅蒙找姐姐 “你们也知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卓娅语气沉静,望向众人,烛台上的火光倒映在她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 贵族们还欲出声劝两句,老子爵却抬了抬手叫停他们。 注视着前方的卓娅,老子爵缓慢的颔首,卓娅的态度是否坚定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 “我会在这里等他回来。”老子爵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遇到超越自己认知的事情,最快的办法就是寻求超越寻常的力量。 “请便。”卓娅别过头不再去看这群人。 沉默再次降临。 几分钟后,似乎这样的安静让他们想起了外面空荡荡的船舱,有人实在是无法忍受,便和身边的同行者声音不大的说起话。 随着这个人的带头,很快又有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每个人都强制镇定的讲着自己的见解,试图还原这整场异变的始末。 卓娅虽然一直看着别处,但也有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然而只是收获了一些想象力丰富的猜测。 雅蒙坐在桌子后面的地上,自刚才开始她就没有冒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盘子陷入沉思。 她在想,塔维纳尔怎么还不出现。 突然觉得没有食欲了,雅蒙眼神空洞的循着盘子上的花纹描绘着图案,用以打发时间。 时钟滴答,窗外浓雾依旧遮天蔽日。 雅蒙有些坐不住了。 没意思。 她撇嘴,一口咬向手中的盘子。 她宁愿塔维纳尔出来把她揍一顿,也不想继续等待下去了。 咔嚓,盘子在她的口中碎裂,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你旁边是什么声音,卓娅小姐。”老子爵皱眉,现在即使是一点动静也会激发他的警惕。 在卓娅略显错愕转过来的目光中,雅蒙缓缓站起。 她手里拿着还剩下一半的盘子,神情迷茫。 塔维纳尔没有出现。 这样的结果让雅蒙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挨训甚至挨打的准备,但是她想见到的人并没出现。 “你要去哪?” 卓娅看到雅蒙看也不看自己,居然直接走向门口,出声询问。 “去找塔维纳尔。” 这个人是大冤种的妹妹,判断出这点后,雅蒙决定回答。 “外面可能有危险。” 雅蒙摇摇头,“没关系,塔维纳尔说雅蒙才是最大的危险。” 卓娅一时语塞,再来不及说些什么,雅蒙就已经来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刚那是哪位?”老子爵看着突然从桌子后面冒出来的雅蒙也有些懵,直到人离开才找到机会开口。 “兄长认识的朋友,您不用指望她,她不过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卓娅淡淡扫了那边的六人一眼,阴阳怪气:“不具备你们这样的智慧。” “刚才那姑娘说她要去找谁来着?”老子爵的眉毛仍旧没有舒展。 “好像是塔维纳尔,那是谁,有点耳熟……”旁边的小贵族做出回忆的样子。 老子爵也快速将这个名字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对比,他同样和那个小贵族一样对“塔维纳尔”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排除了一圈,记忆中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不,不对,自己好像不是在社交场上知道这个名字的,而是,而是…… 他心脏一缩,骤然睁眼,“那位巡查官大人!” “啊?” 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 “前两年新上任的那位,巡查官塔维纳尔,也是继任了执行官八席的那位观众大人。” 老子爵找到线索后马上就跟着把后续的情报从记忆里翻了出来,然而身后这几个比他年轻的即便这样了也还是一脸空白,可见近些年他们的生活也是相当迷醉的。 老子爵只觉一口郁气上涌,“说这些你们不知道,那么,至冬宣传部的名号总该是听说过吧,你们用来装点自己餐桌早晨的必备品。” 直到这时候,两位女士才一脸恍然,“哦哦,至冬日报的出版社,和它有关吗?” 老子爵捂住心口,闭上眼深呼吸。 “是的,这位女士,至冬宣传部的真正首领,就是我们的那位巡查官,而她的名号,我们所能只晓得的便是塔维纳尔。” 卓娅看着这帮人的样子,嘴角几度上扬,真不知道伊凡是怎么忍受这群人的,也只有他那种阴暗的家伙才有心思和这帮人慢慢兜圈子。 其实也不怪他们不务正业,主要是现在塔维纳尔的知名度还没传开,关于先前超远距离跨过货运寒天之钉的事迹也才刚刚在至冬城发酵,这艘船上的人至少半年没回去过了。. 都是因为家族商业活动以及旅行之类的问题出远门,政治上的事情本来也都是家里长辈说话,他们只是贵族阶级这棵大树上最末端的部分,平日能接触的关键信息真不算多。 巡查官的大名科普过后,老子爵立即起身看向门口,精神比起刚刚要好上不少。 “如果那位巡查官大人也在这艘船上,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他快步追向刚刚离开的雅蒙。 剩下的人如梦初醒,赶忙跟上。 卓娅眼睛转了转,跟随在众人最后。 走廊上,那扇没有关紧的窗泄进更多灰白云雾,让走廊也染上一层朦胧。 雅蒙穿行在雾中,只觉得身体都变得轻盈,如鱼得水。 “塔维纳尔,你在哪里?” “塔维纳尔,我不乱吃东西了!” “塔维纳尔,你说话啊——” 一声声呼唤,气流搅动走廊的雾气,并没能传出太远,声音仿佛都被雾气滤掉了。 雅蒙一边走一边喊着,身后有人追来,对她说着什么,她不予理会。 直到那个人类老头跑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让开。”雅蒙冰蓝的双瞳凝视过去,让人头皮发紧。 老子爵差点没当场犯心脏病,过了两秒才重新连接上脑子里的那根弦。 “你要找什么人,我们可以帮你。”老子爵看起来非常诚恳,“人多可以快一些。” 雅蒙一想也是,于是点头。 “塔维纳尔长得和我很像,但是比我矮一点,你们找到她记得告诉我。” 说话间,周围的雾气翻滚了一下,雅蒙旁边的一扇窗被海风猛的吹开,风卷着雾气糊了她一脸,一头银丝乱作一团。 一旁的老子爵跟着遭了殃,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短发直接就换了个造型。 后方的几个人紧随而至,看到老子爵的头发后也是一愣。 老子爵抬手压了压头发,“好的,我明白了,我们会一起和你找你的那位朋友的。” 第157章 历史与现实的交汇 一行八人,排着队开始了探索。 虽然卓娅诟病这种找法的效率和雅蒙一个人找没什么区别,但是珍惜生命的贵族们全票否决了分头探索的决议。 “在那些恐怖小说里,落单的往往死得很快。”一个年轻人振振有词,“而且人多要是遇到什么意外也好互相照应。” “是是是,真是抱歉,现在我那位兄长就处于落单的状态,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哦。”卓娅翻了个白眼。 雅蒙不是很在意身后的争辩,她先是回到自己和塔维纳尔的房间,里面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失望的雅蒙又带着人开始挨个房间排查。 一开始,有人不是很认同。 “我们没有钥匙,暴力破门不符合贵族审美。” 回应他的是雅蒙将手放上去后轻松打开的门锁。 “门没锁。”雅蒙笑了起来,“太方便了。” 然后是第二间房间。 门把手在雅蒙的转动轻易打开。 又没锁。 围观的人险些惊掉下巴。 后面有人自告奋勇推门,同样收获了成功。 一层搜查完,所有人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地方太奇怪了。 居然每一扇门都是可以被打开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墙不太对,它太新了,就像,就像刚刚建完没多久一样。”有人伸手扶在墙上,语气惊奇。 “还有门轴,门锁,包括门锁里面,都是新的。”老子爵也发现了这些。 “我之前就想说了,我上次下来一楼的时候,墙纸不是这个颜色……” 众人的心中念头四起。 “蒙蒙知道,这叫穿越哦。”雅蒙在这时开口,语气活泼。 “穿越是什么意思?”有人对于这个词汇在这里的用法不太理解。 “就是从一个地方,跨!跳到另一个地方!”雅蒙解释,另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对方,这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我们不在之前的那艘船上了,是吗?”卓娅垂眸思索。 “不一定,一路过来,这艘船的结构没有太大变化,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老子爵按了按眉心,“接下来查哪里?” “去船长室看看吧。”卓娅提议,随后看向雅蒙。 “去船长室!”雅蒙开始复读。 一行人便沿路返回楼梯口。 看着外面弥漫的大雾,居然一时间分辨不出此刻的时间。 “应该是中午了吧。”有人摸了摸肚子。 “先去船长室,要是没有发现再回二楼宴会厅吃点东西。”老子爵说完同样征求般看向雅蒙。 雅蒙知道这是让她带路意思,她有经验,船长室那边她早在之前的探索时就去过了好几次,只是船长只让她在外面参观。 一行人来到最上方,船长室有两扇门,一扇在外面,可以通过甲板向上的旋梯一路直奔目的地,另一扇就是他们眼前的这扇了。 照例没有锁门,一行人鱼贯而入。 复杂的操作台,航海图,休息的摇椅以及两张靠墙放置的办公桌构成了这间船长室的全部。 一番搜寻,他们最后只找到了一本航海日志。 日志很新,摊开放在办公桌上,旁边是墨水和羽毛笔。 最新一页的墨迹还未干透,就像是刚写上去的一样。 这一页的内容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该结束了,活过来的雾也好,我一片暗淡的人生也好,都该结束了。” “我们走入了噩梦的领域,我和我的这艘船,以及船上的两千余人,都将迷失在这片永恒的噩梦里。” 笔迹在最后无力划过纸张,一根吸了墨水的羽毛笔躺在日志旁,羽毛凌乱破损,仿佛照应着它的主人在写下这段文字时的绝望。 这遗言一般的话让人有种不妙的预感,几个人咽了咽口水,心乱如麻。 雅蒙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既然是在找寻线索,她就将日志往前翻动,连续的十多页后,终于看到了这段航程的开始。 “8月10日,海上起了很大雾,为避免迷失方向,决定停船。” “8月11日,仍旧停船,雾还没散,还越来越大,部分飘进楼道和房间,通知船员关好门窗。” “8月12日,手下船员报告有人失踪,推测是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失足掉进海里去了,尝试派人打捞,下水的船员没有回来。” “8月13日,出于大雾天气视距受阻,为防止触礁,原定计划是继续停船。但船员们意见很大,大部分乘客联合抗议,为确保事件影响扩大,决定重新启航,希望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另外,船员们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们声称在晚上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今天又有乘客失踪,我回去以后一定会有***烦的。” “8月16日,不对劲,我们已经航行了很长一段距离,还是没有脱离这片雾海,船上的淡水和食物快要不够了。” “8月19日,我的大副疯了,他朝我开枪,被我推进了海里……陆续失踪的乘客也让船上人心惶惶,有乘客开始跳海自杀,那些人已经被绝望侵蚀了脑子。” “食物还有一点,淡水已经不剩多少,海水淡化的机器还在武力冲突中损坏,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8月21,我们已经在迷雾里航行了十一天,按理说我们早在七天前就应该抵达最近的港口,获得新鲜的食物和淡水补给。” “可直到现在,我们都还被着奇怪的雾困在这里,我都怀疑这艘船是否真的还航行在现实世界……” “8月23日,这片雾是活的!我亲眼看见了有人无声无息消失那片爬进走廊的雾气里,连尸体都找不到! “雾在吃人!” 看到那用力到近乎划破纸张的几个字,在场几人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后面的内容没有了,再翻页就是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段话。 虽然记录的人通篇没有用什么血腥的词语,但仅仅是那寥寥几句,就足够让他们用想象力还原出那场大雾。 而此刻的他们,也经历着这样一场大雾。 甚至更为奇怪——船的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有一部分更是直接在他们眼前上演的。 船长室内,静默成为了主流。 没有人察觉,船长室内多出了一人。 甚至,从一开始,这个人就一直跟在他们旁边。 银发蓝眼的娇小少女左腿搭着右腿坐在半空的一张无形椅子上,身周缠绕着灰白云雾,将她面容遮掩,朦胧神秘。 第158章 汇合 空气凝滞得犹如固体,看过这本航海日志的内容后,他们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被绑架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说,外面的雾是不是也和……” “住嘴。”卓娅一个斜眼瞥过去,小贵族咽下了后面的话。 然而,即便他不说完,在场的人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事情既然发生,说什么都没用,别在危险还未出现前就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卓娅深刻的知道眼下不能自乱阵脚,考虑到自己现在也在这支队伍中,她不希望危险来源于同伴。 “卓娅小姐,虽然你没有接受阿列克塞家族的洗礼,但是既然能跟伊凡一起出来,你对于这类神秘事件不该一无所知。”老子爵也尽量保持镇定,寻求着破解的方法。 “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卓娅抿着嘴唇,“我可以尝试用我的办法。” “具体?” “通过仪式,寻求女皇陛下的庇佑。” 卓娅看了眼还在翻动日志的雅蒙,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什,什么?”当即有人惊叫出声,“不行,女皇陛下要是发现了我们在,在用这些东西洗礼,会,会——” “会如何?即便是送命,那也至少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但现在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死人。” 卓娅斜睨了对方一眼,接着扫过人群,瞳孔倏然收缩。 她的反应让老子爵心底一惊,精神绷紧,“有发现?” 卓娅再一次从众人脸上扫过,闭眼微,再一次睁开,眼底凛然。 “少一个人,塞雷卡不见了。” 有人不见了,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异响。 所有人瞬间靠到一起,像是遭遇危险而瑟瑟发抖的羔羊。 “看。” 雅蒙指向一侧,船长室的另外一扇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一条缝隙,飘渺的云雾漫进房间。 “我们走,先回二楼宴会厅。”卓娅当机立断,率先走向他们来时的那扇门。 不敢在此逗留,其他人立马跟上。 雅蒙看着门口透出来的那一丝雾气,略有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那丝雾气有那么一点熟悉。 “蒙蒙!” 卓娅走到门口,本能回头,看到还有人没跟上,立马出声提醒。 雅蒙转身,快步走向卓娅。 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这艘安静无比的船上,沿途他们已经注意到各层的走廊都已经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雾气。 而来源是没有关紧的门窗。 最开始他们庆幸于门没锁方便了他们探查,然而现在,这些不能锁上的门和窗反倒成为了他们危险的来源。 没有人去提无声消失的塞雷卡,危机关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哒哒哒…踏踏踏…… 中途没有一点耽误的来到了二层,转过走廊,一片格外浓重的雾气横亘在他们前方。 所有人被迫停步,卓娅看着前方的雾气,眼球颤动。 要不要推个人出去探路? 推谁出去探路? “这怎么办!”女人声音中满是恐惧,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还没等卓娅作出决定,女人的尖叫声一瞬间高亢,近乎要刺破耳膜。 刚刚问问题的那个女人被推了出去,跌入那片云雾中。 老子爵维持着推人的姿势,双眼之中一片漠然。 女人后续的尖叫并未能持续多久,甚至可以说是戛然而止。 在整个身体踏入云雾中的一瞬间,就如同之前在宴会厅里发生过的一样,女人在他们的眼中凭空消失,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咕嘟。 喉头滚动,航海日志上的字句更为深刻的浮现在眼前。 “雾会吃人!” 是真的,都是真的。 不用再怀疑,也不能再抱有侥幸。 所幸,在吞食掉一个“祭品”后,那片横亘的雾气散开了一个可供通过的缺口。 仿佛满意了他们的供奉。 “走!” 没人来得及去指责老子爵的举动,他们提着一颗心从雾气让开的空间中穿过。 矛盾怪异的感觉随之而来。 皮肤仿佛与什么极度冰冷的东西擦过,下一瞬间又转为如同爱人手掌的轻抚,而这是轻柔也不过片刻,水一般的窒息感覆盖着皮肤,每个毛孔都像是被堵塞…… 等到穿过那片云雾,他们的额头和鼻尖都已经浸出大片冷汗。 甚至不敢回头,他们大步冲向回廊前方的转角。 雅蒙走在最后,她好奇的看着自己通过后雾气逐渐散去,有阵风拂过她的脸颊。 “塔维纳尔……”她低声念着,眼神逐渐坚决,“我一定救你出来!” 是的,雅蒙从雾气里分辨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熟悉感的来源,那是塔维纳尔的气息。 然而塔维纳尔应该不长这样。 雅蒙随即将这个情况和刚刚被推出去喂雾气的女人,聪明的脑瓜转动,有了个足以解释的想法。 那就是塔维纳尔被绑架了! 握紧拳头,雅蒙下定决心,这次轮到她帮助塔维纳尔了。 她有了目标,但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要学会合作,借助他人的力量,让别人帮你做事。” 不久前在蒙德见过的绿色家伙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雅蒙想起来对方绘声绘色讲的那些故事。 虽然她后面实在太饿,不小心和对方抢夺起叫做七天神像的石头。 下次见面我要谢谢他。 雅蒙又有了新的想法,将之放到自己今后要做的事情的清单中。 快步跟上前方的大部队,雅蒙觉得那个冤大头的妹妹看起来挺聪明的,可以白嫖她干活。 越过走廊转角,一群人停在了宴会厅门口,雅蒙不明所以,仔细看去,这里又多了个人。 是冤大头。 伊凡抬眼,同样看到了她,朝她点点头,和老子爵继续刚才的对话。 “你们说船上的人都不见了,还在船长室发现了本航海日志?” “这个。”卓娅冷淡的将带过来的航海日志递过去。 伊凡没有马上伸手去接。 “没有下毒。”卓娅冷笑。 伊凡这才小心接过日志,紧接着推门进入宴会厅。 进入宴会厅,看着门被卓娅用手杖闩上,其余人这才放松下来。 他们简短交换了情报。 原来伊凡之前是去了下方的货仓,也才比他们回来早了一点,在宴会厅没见到卓娅和雅蒙,他就准备出去寻找,然后刚出门就看见卓娅带着一群人返回。 老子爵和伊凡解释了他们这群人之所以跟在卓娅身后的始末后,提出之前就和卓娅说过的那个要求,希望伊凡帮助所有人洗礼。 “想要离开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我一个人的力量就够了,现在可没有给人挨个安排洗礼的时间。” 第159章 撕破脸皮 拒绝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老子爵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离开这艘船,脱离危险才是当务之急。 雅蒙看着这群人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放松下来,知道他们大概是想到了办法,跃跃欲试的加入话题。 “所以,什么时候去找塔维纳尔?” 伊凡将视线转向她。 “听他们说,你姐姐是至冬宣传部的真正首领?” “什么是宣传部?”雅蒙张嘴,一脸困惑的歪着头,“蒙蒙不知道哦。” “也许只是同名。”伊凡没有深究的打算,这看得卓娅又是一阵冷笑,心说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回避自己不想要的真相。 “有关外面的这场雾,我从伟大存在那里获得了一定的启示,我们被某种神秘力量拖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里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与外界割裂,进而造成错乱,让我们回到了这艘船过往的一段时间中。” “通过观察外面的墙纸以及船上陈设的新旧就知道了,并非是我们遭遇了和航海日志上一样的事情,而是我们回到了当年的事件中。” 伊凡随意翻动着航海日志,这一次是从第一页开始。 “从笔记上的内容来看,这是这艘船的第2次出航。” “时间的话是在10年前。” “当初这艘船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幸存者,最后将船开了回去。”伊凡肯定地说。 “你的想法未免太过乐观,兴许它是漫无目的的在海上漂泊,然后停靠到了哪块陆地,被人发现后送了回来呢。” 卓娅双臂抱胸,戳破一帮人幻梦的气泡。 “一艘无人驾驶的船在远海最终靠岸的几率有多少?不用我提醒你吧?”伊凡侧目看着又忍不住跟自己呛声的卓娅,眼神冷飕飕的。 “我只是在提醒你们,不要盲目乐观。” 卓娅勾唇,在灯光下发绿的眼睛扫向所有人,几个小贵族与她视线接触后纷纷别过脸。 冷笑一声,卓娅抬高了声音。 “好了,没有意义的猜测到此为止,你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求助你那位伟大存在,我倒是觉得与其求助于那样善恶未知的家伙,还不如直接向女皇祈祷。”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建议,伊凡只是冷漠看着她,仿佛在说你看,这些人根本不会听你的。 卓娅压下了嘴角,闭上眼不想再看见这群人。 “我觉得你的办法能行。” 就在所有人以沉默让卓娅沉默的时候,雅蒙的声音清脆无比的响在气氛沉凝的宴会厅中。 卓娅睁开眼,雅蒙的出声属于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里要是有谁毫无畏惧向冰之女皇袒露状况的,就只有这个疑似贫民又背景成谜的雅蒙了。 她跟贵族没有一丝牵绊,也完全不知晓洗礼的存在。 “你们……”伊凡重重的从鼻腔呼出一口气,“你明白,我不会允许的。”. 卓娅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你当然不会允许,你,还有你们,不过是一群迷失在错误信仰中的,见不得光的邪教徒而已。”她豁然站起,拉住雅蒙快步后退拉开距离,再不掩饰的继续她的嘲讽。 “啊,说是邪教徒都算是抬举你们,要说你们信仰的也不是什么永恒梦乡,只是你们难以填满的肮脏欲望而已。哈!用梦乡之主的力量就想在政务厅和女皇陛下的眼皮底下牟取私利,你们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卓娅,你太放肆了,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伊凡不等老子爵他们反应,率先出声。 兄妹俩长久以来埋下的冲突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卓娅猛的将衣服上属于阿列克塞家族的纹章扯下,摔到地上。 “一个什么都不愿意给予我的家族,还有什么价值,你搅乱我洗礼的时候不就是想独揽大权吗?现在已经开始用掌权人的口吻教训我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吃了个大瓜。 原来阿列克塞家的女儿至今没接受洗礼是因为被哥哥阻挠了吗? “荒谬!我这是为你考虑!你今后还要嫁人,洗礼不是你该接触的事情,梦乡之主的力量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做你的贵族小姐无忧无虑过一生很难吗?” “现在坐回来,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伊凡的脖颈上又凸显出蚯蚓蠕动一般的血管,眼神中压抑着疯狂,看起来格外可怕。 “不。”卓娅却在这时冷静了下来,那双眼睛就像是离群的孤狼,受伤又固执。 她一步一步后退,另一只手还拉着雅蒙的胳膊,两人退向门口。 “最后一遍,回来卓娅,我可以原谅你刚刚的妄言。” 伊凡再一次警告。 卓娅却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我无法原谅你。” 被当做手杖的门闩被卓娅轻松取下,她拉门,迅速带着雅蒙迅速闪身出去,随后哐当关上了门。 伊凡脚下生根般伫立在原地,没有上前追赶的意图,老子爵等人看着他的背影,竟莫名有些发寒。 “伊凡男爵?” 伊凡转回身,眼神平静淡漠的望向他们,与刚刚跟卓娅对峙的时候判若两人。 “卓娅小姐还年轻。”有人宽慰。 “是啊,她今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伊凡维持着那副淡漠的神情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有被安慰到的迹象。 小贵族干笑了几声。 “所以,我希望刚刚的事情不要影响到她今后的人生,可以吗?”伊凡此刻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至冬被雪覆盖的森林中饥肠辘辘的狼,森冷的看着他们。 “当然,当然。” 小贵族们的笑容有些勉强。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会永远铭记各位的。” “什,什么?” 还来不及惊愕,众人眼中的伊凡脖子上凸显出黑色的血管,半张脸犹如龟裂,眼中是再也遏制不住的疯狂恶意。 这个转变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然,一个小贵族甚至不理解整件事的发生逻辑,就已经被伊凡异变成黑色坚硬节肢的一只手贯穿颅骨。 随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呼噜,呼噜。 小贵族的眼睛圆瞪着,身体直挺挺仰倒下去,整个头颅随之破裂成好几瓣。却没有吧任何液体流出。 ***出的是一个已经被吃干净的,空荡荡的脑子。 老子爵的腿剧烈颤抖。 “你,你不能,我是,我是……”他语不成句,边说边向外跑去,然而已经投降的双腿无法支撑他沉重的躯体,他只好用手扒着地面往前爬,嘴里的话语近乎呜咽。 身后是反应过来放声尖叫的那些小贵族,从四个声音开始,每一几秒消失一个,然后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身后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真的,你信我,我保守秘密,我——” 噗嗤。 老子爵望着几步外的宴会厅大门,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 呼噜的吮吸声近得几乎钻进他的脑子。 他迷茫的睁着眼睛,那扇门近在咫尺。 他的眼中倒映着门的形状,直到瞳孔慢慢扩大,直到最后。 第160章 两方的轴 雅蒙被拉着手臂奔跑在走廊上,她看着卓娅的背影,看见她向后扬起的深棕长发,随着脚步摆动,看不见她的表情。 走廊上之前的那片阻挡过众人脚步的雾散去了,但窗外的雾还在无声聚拢。 目光越过浓雾,雅蒙觉得有一道视线与自己对上了。 “塔维纳尔……”她不禁低声念出那个名字。 卓娅的脚步未停,两人下至一层,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雅蒙之前带他们来过一次的,雅蒙在这艘船上的房间。 进屋后,卓娅手动反锁房门,并拖来床头柜堵在门前。 做完这些,她才喘出几口粗气。 “时间不多,我们得快点,房间里有蜡烛吗?” 雅蒙拉开抽屉,拿出房间里本来就有的蜡烛,递过去,同时问出自己的疑惑:“你要做什么?” “仪式需要。”卓娅朝雅蒙笑笑,“我偷看过家里举行这类仪式,还有那些书,现在我打算布置一个指向女皇陛下的仪式。” 雅蒙似懂非懂,“你和伊凡呢,为什么离开,你们不是兄妹吗?” “我能看出你和你的姐姐关系不错,但是很可惜,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像你们。” 卓娅一边开始就地取材在地板上画出法阵,一边解释。 “他是个很独裁的人,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胆子小心眼小,我还记得小时候他被别的小孩用活蛇吓得尿裤子,最后还是我把蛇打死的,不过没过多久那个吓唬他的小孩就被疯狗咬死了,他干的。” 雅蒙听着卓娅的话,目光一直都落在卓娅的脸上。 “你讨厌他?” “是的,我恨他。”卓娅声音低哑。 可……雅蒙突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可你看起来明明很难过的样子,这是恨吗? 似乎没注意到雅蒙的欲言又止,或者是注意到了但是当做没看见,卓娅自顾自的将一个多种图形交错的法阵,最后撩开裙子一角,从大腿绑带上抽出一把匕首。 “你要自杀吗?” 雅蒙看不懂卓娅为什么用匕首刃口抵着手腕。 卓娅怪异的抬头看了雅蒙一眼,还是那个回答:“仪式需要。” 视线重新放回匕首,卓娅盯着自己皓白的手腕,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不痛,不痛的。”她低语几句,闭上眼心一横,匕首在腕部划开一个切口。 第一次没经验,有些用力过头,滚烫的血像是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不及感慨刚刚到疼,卓娅心痛的把血抹在法阵上,力求不浪费一滴血。 做完这一切,她脸色有些白,用雅蒙找来的纱布做了个紧急处理,就靠坐在床边短暂休息,准备恢复点精力后一举开启法阵。 另一边,伊凡异化的右臂恢复正常,脸上和脖子的黑色血管一时半会还消不下去。 他的眼中神志回归,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耸耸肩。 “真是抱歉,想要离开就必须有人牺牲才行,我至少没在最后需要献祭时动手,给了你们一个痛快不是吗?” 男人神情冷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 紧接着他望向门口,那里是卓娅和雅蒙离开的方向,深吸口气,他扯动嘴角,“我一直都想做个好哥哥来着。” 自言自语,男人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他脸上几度露出残忍的笑,又几度回归冷漠。 男人开始拖动房间里的尸体,一手一个,前往下层货仓。 来到一个特质的黑色集装箱旁,他将尸体堆放在一边,又折返宴会厅,拖回另外两人。 直到第三次,他才将老子爵死不瞑目的尸体也搬下来。 掏出一把匕首,他切开一具尸体的脖颈,大刀阔斧的用血绘出一个猩红法阵。 血腥味逐渐扩散到整个货仓,光是绘图,他就用掉了两个人的颜料储备。 站在法阵中央,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开始将五具尸体拖到法阵里,放置在代表祭品的区域。 卓娅将一瓶蒲公英酒放到代表祭品的区域,有些不自信,“拿蒙德的特产献祭给至冬的神,会不会不太好。”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自我安慰道:“不对,整个至冬都是女皇陛下的,用至冬的特产更没诚意。” “塔维纳尔说送礼物要投其所好。”雅蒙说着把一本书放了上去。 “女皇陛下会喜欢书?”卓娅边说边看向那本书的封面,下意识念出书名:“《霜雪王座:我是冰之女皇的狗》,额……这书谁写的?” 她寻找署名,是一个叫万门之钥的笔名。 这笔名,一眼看去就充满了青春期少年奇特幻想的感觉。 不过卓娅没有阻止雅蒙, 主要是她们是在没有什么可以用作祭品的东西了,总不能自己躺上去。 她反倒是有些好奇:“你那买的书?” “不是我的,是塔维纳尔的!” 雅蒙毫不留情的把塔维纳尔卖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发觉得你那个姐姐应该就是巡查官了。” 卓娅眨眨眼,一时间心里也不为仪式的成功与否担忧了,整个人如水般平静下来。 简称,麻了。 “好了,开始!” 卓娅捂着手腕上还在渗血的纱布,猛地起身。 结果脚趾不小心踢到床脚,表情一瞬间扭曲,眼睛鼻子挤到一起。 雅蒙看着她这套动作,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象征性鼓了下掌,“加油!” 同一时间,伊凡向前一步,膝盖朝前,跪在了法阵外边,双手十指交叉,抵于嘴鼻前。 恢复过来的卓娅慢慢跪坐在法阵边缘,脑中回忆着在家族地下室里哥哥的动作,低下头,虔诚祈祷。 低声的呢喃声中,封闭的室内,法阵周围开始绕起一阵清风。 雅蒙站开到两米外,看着法阵前虔诚跪俯的卓娅,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一阵轻声絮语。 那声音让她皱起眉,觉得自己胸口的位置有一团不知名的火焰正在随着呢喃声升腾,她不耐烦的捂住耳朵。 然而那些声音好似不受影响,直接穿过了她的手,进一步响在耳边。 发丝无风自起,游蛇般起伏与半空,雅蒙那双冰蓝色的眼瞳颜色越发纯粹,肉眼不可见的文字跃动在眼底,更深处,沙漏的虚影逐渐清晰,圆形的钟表指针转动…… 而前方闭眼祈祷的卓娅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发丝盘旋着延伸向卓娅的背影。 第161章 以神秘对抗神秘 像是有自主活性般的发丝无声靠近向不设防的卓娅,犹如野兽张开的巨口,正欲从上到下将人吞食殆尽。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某种必然,那原本冲击着耳膜的絮语声陡然变小。 然后,从更远的地方,一阵格外强烈,充满了血腥与堕落意味的狂乱低语强势插入,一下压住源自卓娅祈祷所引发的影响。 银白发的人形怪物机械转头,目光近乎穿透一层层地板的阻隔,直接看到那狂乱呓语的源头。 在下面,在货仓。 那原本正伸向卓娅的发丝收回,发丝的主人转过身,向侧一步,径直跨过空间的障碍,朝着那引起自己注意的源头而去…… 卓娅仍旧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低念祈祷咒文,希望建立与遥远雪国那位至高无上君主的联系。 窗外,一直环绕着邮轮的灰白色雾气原本正漫无目的的安静滚动,此刻却略微停滞了下来,就仿佛雾气中的什么东西停下了百无聊赖的翻滚与漂浮,无形之物投来关注的目光。 无意识的飘浮中,塔维纳尔在一个瞬间恢复了原本四散开的思绪,看向周围。 她发觉自己失去了原本的形体,正徘徊于一处空挡走廊中,她的身体转成雾气,分散在这艘船的各个地方,同时也是因此,她能感知到每一寸有雾气所在的空间中的一切,就好像感官获得了成百倍的增长。 一本虚幻书籍出现在走廊的一团雾气中,无声翻动。 这一眼看下来,塔维纳尔没忍住抬了抬眉毛。 她在封锁货仓里那个危险集装箱后,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游走于船只的底部参观,然后意外察觉到了一些旧时空的遗留气息,那是一片与自己几乎同源的遗留。 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激发了她一直压抑的某种本能,加上她一直好奇冰之女皇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原料让博士制造出自己,于是,天生对于真相与谜题有着倾向的她脑袋一热,开始了大胆尝试。 没曾想接触那一点遗留后,自己受到的影响比预想中的要大了点。 接着之前封印的集装箱里的东西也顺着封印的联系摸了过来,给她上了个混乱的状态。 腹背受敌,塔维纳尔只好先一步将自我意识埋入最深处,留下本能来处理伊德海拉的残片以及消化那点本源遗留。 这样一来,在本能的驱使下,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开始了后续将船只拉入时间与梦境的夹缝中的行为。 本来,她的消化早该完成,但是自我意识沉降得太过靠底,一时半会没能及时醒来。 不过,就在她无意识散播在空气中随意翻腾的时候,一道有些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生涩的念着咒文,呼唤着注视。 于是,回应那份祈祷,塔维纳尔的人格重新被唤醒。 收起《记叙之书》,塔维纳尔略显无语的捂住了额头。 “虽然但是,指向女皇陛下的祷文怎么会连接到我这里啊,有没有搞错,你电话接错线了啊!” 无人能听见的浓稠雾气中,塔维纳尔毫不掩饰的吐槽出声,回应她的无声涌动的雾气。 身影在窗外隐约凝聚,塔维纳尔看着那个正跪在自己房间中央,对着一个法阵低声祈祷的陌生女子,略感疲惫。 而对方祈祷的内容还在不断传来:“请您施以援手,将我等带出扭曲的时间,至高的,伟大的寒霜主宰,您谦卑的信徒向您祈求……” “听见了听见了……” 无声嘀咕了几句,塔维纳尔在神秘学构建的连接中拨动了属于卓娅的意识体。 “好。” 卓娅脊背一震,闭着眼睛的她眼前骤然凝结出一片遥远云雾,云雾之后似乎还有一片广袤星空,只是被雾气遮掩着仅仅从薄弱处透露出零碎星光。 而那片镶嵌星光岛深黑夜空最深处,有着什么更难被描述的东西,她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有种深刻入骨的恐惧。 难以遏制的露出惊恐的表情,卓娅本来已经做好了仪式失败的心理准备,然而不曾想仪式的成功反倒让她更加无措。 就好像你从玩具商那里买来一把枪,一开始以为是模型玩具,随便试了一下,结果没想到是真的。 就在卓娅战战兢兢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回应的时候,眼前的那片异像如烟散去,恢复黑暗。 这是自己祈祷对象离开的象征,卓娅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心神,完成了仪式的收尾。她这才睁开眼,虚脱般靠到一旁的床脚边上。ap. 回过味来的她一点点陷入呆愣,不对啊,自己不是在向冰之女皇祈祷吗,可是回应她的明显不是女皇陛下啊。 和自己在书本上见过女皇肖像的完全不一样! 坏了,自己怕不是被某些魔神盯上了。 就像那个在多年前找上阿列克塞家的永恒梦乡之主一样。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卓娅叹息着转身。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塔维纳尔的回归与雅蒙的离开其实就是前后脚的事情,时间间隔并没有多久。 此刻,船舱的下层,伊凡的半张脸几乎已经爬满黑色血管,右臂形状正常但皮肤漆黑,泛着油光。 现在的伊凡整个人看着就像是那种会在黑夜里爬进小朋友床底的怪物。 他的嘴唇翕动,还在不断低声念诵咒语。 踏、踏、踏—— 安静的货仓中,每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有人来到了这里,并且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伊凡表情变化,他没有松开交叉握着的手,只是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确认般直视过去。 “是你啊,卓娅呢?” 伊凡似乎松了一口气。 银白发的少女在他十几步外停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那样看过来,目光滑过他的脸和右臂。 “吓到你了吗?”伊凡笑了一下,“确实不好看,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做了将近一年的噩梦。” 少女还是没有反应,她的目光继续逡巡,扫过伊凡脚下的猩红法阵,扫过那几具尸体。 “蒙蒙,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我站不起来了。”伊凡继续笑着,向少女伸出那只正常的左手。 少女向他走来。 第162章 过往的背叛 伊凡带着堪称温柔的笑意,注视着向他而来的少女。 少女面容精致到不似人间应有,与周围的血腥环境格格不入。 她一身纯白,身后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走在这充满了堕落与污秽气息的货仓中,有种极致割裂又极致和谐的诡异感。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中什么都没有,她看着伊凡,又好像在透过伊凡看某种更为隐蔽,更为深埋的事物。 伊凡伸出的那只手略微颤抖,他的脸上流出一种接近病态的痴迷感,贪婪的看着向他走来的少女。 那种贪婪并非是***的粗浅表现,而是有种更为简单的渴求。 他渴求着雅蒙,更准确的说,他渴求着雅蒙所代表的某样事物。 “你知道吗,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了那种吸引。” “你是这样的特别,与这个世界有着如此鲜明的隔阂,就好像站在玻璃墙的后面,贴着精致的橱柜好奇的窥探着属于人类的世界,你的目光是如此的纯粹。” “我可以帮助你,帮你更为深刻的了解你所好奇的世界,而你只需要,让我们也稍微了解一下你就行。” 随着伊凡的话语不断说出,他眼中的神志也再次压抑,然而他对外的表现并没有改变。 不,从刚刚开始,从他进行仪式开始,疯狂的仪式就已经顺着通路回流到了他的意识中。 他已经不是伊凡了。 …… 冥冥中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卓娅看向自己中指上的宝石戒指,那颗原本翠绿的宝石已经彻底被漆黑侵染,原本一个边角的翠绿在上一秒消失不见。. 她的记忆不可避免的滑向遥远过往,那些蒙尘的记忆再一次变得清晰。 那是多年前的深夜,还刚刚能够称之为少女的她无意间听到了父亲与哥哥的对话。 “卓娅确实不适合成为伟大梦主的继承者,真是可惜,她明明是你们这一辈里最有天赋的。” 就在不久前的选任仪式上,接触到梦乡之主的意识后,卓娅在家族十几号人的注视下没有丝毫征兆的陷入精神狂乱,在十几个祭司的努力下才得以找回清醒。 由于这场意外的发生,原本被父母与家族长辈寄予厚望的卓娅失去了曾经的地位,不能完成洗礼仪式的她不再是继承人的候选,这件事让当时的卓娅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痛苦。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意外,直到听见哥哥与父亲的对话,她原本因为无法完成父母期待而深陷泥潭的那颗心才重新开始鲜活跳动——因为,父亲所说的那句话隐含了一个前提,那就是伊凡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洗礼仪式会出意外。 他怎么知道,在所有人都相信卓娅会成为最适合的继承人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觉得卓娅无法成功? 这个疑惑让卓娅跌落至谷底,甚至向了却余生的情绪稍有回升。 她要查清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自那以后,卓娅开始逐渐将重心从那些大大小小的茶会转移到家族的内部事务,开始帮忙处理一些家族名下的种植园以及新式工厂中的问题。 虽然一开始获得了“那个不被梦乡之主认可的小丫头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开始跟管家以及打手们抢活做了”的无尽非议中,但仅仅是半年过后,她就已经开始接管一些更加重要的事务,在家族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获得了父母以及长辈的赞许。 “虽然洗礼没有成功,无法获得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但你至少还有一颗还算聪慧的脑袋。” 父亲找她在书房谈了一下午,自那之后,她手上有了更多的职权。 而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借助职务的便利,卓娅从多个方面不断找寻线索,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对着繁杂而各不相干的事件沉思。 终于,在她耗费了百来个不眠之夜后,她找到了一份关键的日程表,并借此关联起所有。 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她的哥哥,那个从小到大都非常疼爱自己的哥哥,伊凡。 在洗礼当天,她还在准备的时候,伊凡来看望即将接受洗礼的所有人,还给他们带了能够稳定心神的饮品。 她早就查过,她当天的所有食物都没问题,这其中也包括了那杯饮料。 饮料确实有稳定心神的作用,这一点是所有人都能确定的,她随机挑选的那一杯子同样如此。 然而这件事要从更长远的时间尺度来看。 因为早在这之前,在半年的时间里,伊凡就已经为那一刻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想到那一张张货品清单,那不断送来的小零食和首饰,那些东西都蕴含着轻微的疯狂,这些疯狂的思绪悄然在卓娅的生活中积累,直到洗礼那天。 连接伟大存在的意识,灵感越高越好,这样才能接纳更多的意识,获得更多的赐予,这是他们都知道的。 那么在此之前饮用提高灵感,稳定意识的药剂与饮品也不奇怪。 可,如果本身灵感就很高呢? 可,原本就积累了少量疯狂,就差一根点燃的引线呢? 那杯饮料,就是引线。 而洗礼,点燃了这根引线。 之后就是心智的狂乱了。 在场的祭司们对于连接失败的狂乱有着丰富经验,对于这帮邪教徒来说,作死就像是喝水一样家常便饭,发觉不对马上就把卓娅救了回来。 拼凑出这场谋划已久的阴谋后,卓娅近乎失去理智,想要直接找到伊凡,把所有证据拍在他脸上,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找到父母,找到祖父,倾诉自己的委屈,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洗礼没成功只是意外,是有人暗中作梗,她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 然而,卓娅没有那么做。 这一年多她已经有了足够的成长,洗礼是一生仅有的一次机会,她失去那次机会后,早就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没有受到梦乡之主注视与眷顾的人,在阿列克塞家族中注定只会是边缘的普通人。 她需要在先稳固住自己如今的位置,然后再谋求复仇的可能。 就在卓娅强行控制自己冷静,自己还不能暴露目的的时候,伊凡找来了。 一见面,在卓娅强行挤出笑容应对他的时候,他就那样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卓娅甚至没能思考更多,伊凡那毫无愧疚的脸彻底燃尽了卓娅所剩不多的理智。 对着那张脸,卓娅一拳挥了上去。 第163章 不清晰的自我认知 一年里到处跑业务让卓娅练出了不少腱子肉,她挥开的拳头没有一点保留,就那样砸向伊凡。 作为早在卓娅之前接受过了洗礼的伊凡完全有能力在拳头落下之前躲开,然而他站在原地,硬生生受了这拳,甚至没有激发超凡力量保护自己。 他被打得向后踉跄,撞到后方书架,几本书落下,砸到他身上。 卓娅又上前几步,打出第二拳,第三拳...... 两人都没有言语,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在房间中响起。 直到卓娅体力支撑不住,靠住一旁的墙壁调整呼吸,伊凡才再一次开口: “我希望你帮助我获得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作为交换,我会保证你的位置和自由,以及我成为真正掌权人后你的利益。” 卓娅抽出手绢擦了擦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在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 卓娅冷漠的看着这个将自己推上另一条道路的罪魁祸首,语气无不嘲讽。 伊凡却好似没听到她话语里的厌恶和嘲弄,自顾自拿出一枚漂亮如同夏季森林的宝石,放到书桌上。 “它可以反映我的心智残留,你要收好,如果哪一天上面的黑色污染扩散到了全部,就说明我的存在已经消失,你可以据此判断什么时候应该远离。” 伊凡摸了摸嘴角被打出的血,无所谓的擦在棕色马甲上,无视掉卓娅的冷笑,继续说个不停。 “当然,在我还是我的时候,你无需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我还有理智,就总能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识,我就一直会是你的哥哥。” “只是,要是哪一天真的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你一定要坚强,离开阿列克塞家,去哪都好,永远不要回来。” ...... 卓娅看着中指上的那枚宝石戒指,思绪逐渐回归。 她不再去考虑雅蒙去哪里了这种问题,按住还包着纱布的手臂,对着无人的空间自顾自嗤笑出声。 “之前在永恒梦乡的边缘采集原料时本来就加深了影响,结果都不等污染回退就又开始彰显你那超凡力量了,这样不自量力,你不被侵蚀谁被侵蚀。” 她小心的将戒指上的宝石凑近到眼前,黑色的物质就像是牢固攀附的油渍,没有留下丝毫干净的区域,连条缝隙都没有。 “而且我现在被困在海上,根本跑不远,完全没有一点为我着想的意思,你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哥哥。” 卓娅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声音。 她站起身,单手拉开挡在门后的床头柜,开门走出房间。 朝外看去,走廊里原本的那些雾气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好事,至少她不会在半路莫名其妙的被吞进雾里了。 她没有一点犹豫,目标明确地朝着楼梯下走去。 伊凡现在只会在一个地方。 ...... 两个人的距离仅仅剩下半米。 半张脸狰狞恐怖的伊凡仍旧挂着温柔的笑,但是那笑意在这张脸上只会显得恐怖无比。 “不必拘束,我们囿于这个时空,本就应该联手协作,放开你的真正面貌吧,在这里,我们将为进化迈出前所未有的一步,也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之中......” 伊凡,或者说顶着伊凡皮囊的东西似乎预感到了事情的成功,愉悦地眯起眼睛。 从这个世界醒来时,它毫不起眼。 直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流动吸收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信息后,它才诞生出自主意识,开始试着影响周围。 一只古老的人类部族发现了它,开始了原始信仰。 它还记得第一次获得献祭时,那种得到全新感知与身体的美好感觉有多么令它迷醉。 它不断获得新的躯体,又分裂出新的部分,去获得更多的新躯体。 那些接受它赐予的人类,灵魂成为他的养料,肉体成为他行于世界的躯壳。 然而,人类终究只是人类。 能带给它的新鲜感只有那么多。 于是他开始渴求起更高层的力量,例如神之眼的持有者,又例如,诸神。 它相信它正走在这条路上。前者它已经品尝过,至于七神,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不过,这一趟降临又给他带来了新的惊喜。 它遇到了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是一种与自己极为相近的力量,它要感谢这具提供信息的身体,比如,让他在自己永恒的梦境里与妹妹相聚。 它已经安排好了位于这个小家族的那些身体,等到小姑娘回去,就告诉她,她又一次获得了接受洗礼的资格。 而现在,它要开始自己跟进一步的升华了。 “伊凡”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新躯体,原本一直垂在一侧的漆黑右臂猛的刺出! 只要与属于它的部分接触,那同化就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没有谁能躲过。 坚硬的节肢插入银发少女的侧腰,却犹如***了一团空气,没有血液,没有惨叫,就连触感都没有! 少女的身影淡化弥散,那仅仅是一层淡薄云雾。 危机感自上而来,“伊凡”猛的抬头。 一缕银白色的发丝扫过它的眼前,对视线的遮蔽只有一瞬,很快它就越过这点干扰,看到了那发丝的源头。 少女悬挂在货仓高高的顶部,那一根根长发刺入周边支撑用的承重柱与墙壁,像是张开的蛛网。 而猎食者位于这张“网”的中心,一部分长发随着重力自然垂下,刚刚挡住它视线的就是这些垂下的发丝。 随着它的抬头,那些发丝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一瞬间延长,根根锋利,刺入四肢,再进一步刺入脚下地面,将“伊凡”桎梏在原地。 猎食者向下扑来,踩着它的肩膀,却没有立即攻击,好似在纠结着什么。 雅蒙皱眉,有些犹豫这东西该怎么下嘴? 抓住这个机会,它右臂用力一挣,扯动那些发丝,同时迅速膨胀生长,缩短距离的同时,犹如一把漆黑的巨大镰刀般刺向雅蒙看似纤弱的后背。 部分长发方向一转,几乎是在一瞬间卷住了逼向自己的利器。 “伊凡”咧嘴,露出笑容,眼中红色暗芒闪过,瞬间引动同化。 头发当然也算身体的一部分,更何况是这么多根,每一根就是一道与本体的联系。 它就是等的这一刻,不然早在刚刚右臂被几根银发束缚的时候就开始同化了。 然后,下一秒,它的整个手臂都消失了,切断了联系,再也感知不到那部分身体的存在。 “伊凡”原本胜券在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164章 你追我赶 失去联系的右臂被一层层银白发丝卷在里面,完全看不到具体情况。 几个不好的念头闪过,“伊凡”从来没想过自己无往不利的同化在这家伙面前会如此不堪一击,这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伊凡”无比确信假使现在是本体在这里,它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对敌我差距有了深刻的认知后,“伊凡”不再犹豫,马上就要斩断意识的投射,右臂上的物质部分已经失去,至少要保住意识。 意识顷刻抽离,顺着法阵的联系尝试回归,失去意识支撑的身体一下不再挣扎,像是被剪断提线的木偶。 雅蒙感觉到自己真正让自己有食欲的部分一下从自己绑住的这具躯体中消失,游离在空气中的发丝如同毒蛇的信子,捕捉着猎物逃窜的方向。 她灵巧转身,从伊凡头顶跳到旁边的血腥法阵上。 眼睛在附近一扫,雅蒙迅速抓起那原本就摆在法阵里当祭品的尸体,发丝扫过切掉尸体大腿,横截面平滑如镜。 下一瞬,还未凝固的血液涌出,雅蒙抓起断足,平面的切口按在法阵上就是一阵涂抹。 阵法的完整性被破坏,周围缓慢盘旋的腥风戛然而止。 一声人耳所无法听清的尖锐嘶叫从货仓的四面八方传来。 它的回归半途遭遇拦截,仍旧剩下一部分没能回到本体所在的永恒梦乡。 愤怒的通过嘶吼和尖叫来发泄心中的憋闷,它在空气中汇聚成一团漆黑阴影,朝罪魁祸首看去。 身后被毁坏的法阵中心,手拿断肢的人形掠食者也正看着它。 汹涌的银发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 塔维纳尔无声无息的站在雅蒙的身后。 雅蒙的头发已经垂落下来,虽然还有大把挂在了集装箱和各种栏杆铁柱上,但都已经失去了那种活性。 她蹲在伊凡还剩口气的躯体旁边,嘴里咬着一团黑色阴影。 那阴影不管如何挣扎扭动都无法脱离雅蒙的手掌半分,随着雅蒙一口一口咬下而发出无声惨嚎。 伊凡如今的躯体用破布娃娃来形容都不过分。 右臂已经消失,身上的衣服也在之前的单方面碾压中被银发穿破,遍布点点血迹。 与伊凡的惨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雅蒙那一身整洁,仍旧纯白的衣裙,以及手腕上垂落的铁链。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手脚上的镣铐仍旧完好,只是连接的铁链已经从中间断开,分别一长一短的垂在宽大袖子里。 此前,塔维纳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专门在雅蒙的身上设置了干扰认知的法术,使得别人会自行忽略那与少女纤细手腕格格不入的镣铐。 之前的战斗雅蒙没有顾及地施展全力,打破了塔维纳尔留下的法术效果,这才让这些镣铐的真容展露出来。 不过现在由于锁链已经断开,垂下的铁链便好似成了比较特殊的装饰品,垂在袖口,随着动作摆荡。 塔维纳尔盯着那断裂的锁链看了又看,却想不起那是在什么时候断开的。 此刻她已经无声无息站到了雅蒙的身后,由于雅蒙还蹲着,塔维纳尔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还有安静货仓里的咀嚼声。 不过如今锁链的作用也不大了,断就断吧。塔维纳尔想着,听见货仓外有脚步声正在靠近,她向着旁边侧步,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嘎吱—— 货仓的大门被人推开。 几乎挂满货仓的银白色丝线,血腥的法阵,散乱的残肢,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及站在这一切中心的纯白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她,似乎正在啃食什么,令人骨髓冻结的咀嚼声不断在货仓中响起,卓娅目光下移,看向横躺在纯白身影前方的人。 她看到了伊凡的脸。双目紧闭,半张脸上布满仿佛干枯树皮一般的裂纹。 这画面,说不让人误会那是不可能的。 卓娅本能后退了一步,撞上门框。 然后,她看见那正在进食的怪物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侧过头,仿佛进食的野兽发现了新的猎物。 虽然看见满地的银白发丝后,卓娅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测,但是当她真正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莫大的惊悚感还是爬满了她的后背,甚至都没有要为伊凡报仇啊之类的想法,她拔腿就跑。 阿列克塞家培养出来的人就是这么务实。 什么哥哥啊之类的死就死吧,别把她搭上,那***今天不死自己也不想让他活到明天。 戒指上的那枚宝石已经黑透了,伊凡早就被那***梦乡之主吃干净了,一具身体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奔跑中的卓娅已经给自己找到了无数个理由,甚至想穿越回去给之前决定来货仓的自己一个巴掌,乖乖在外面等着被雾气吃掉至少死得体面些,下来找什么刺激。 她撒丫子狂奔向外,身后有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用眼角余光往后瞄了一眼,大片银白发丝跟随着它们的主人朝自己靠近。 倒吸一口冷气,卓娅一瞬间头发都要竖起,肾上腺素飙升,速度又一次提升。 她确定自己当初去乡下收债被人放狗撵的时候都没现在跑得快。 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那披着雅蒙皮的怪物好像在说话,但是卓娅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回头所见的惊悚画面,然后就是快跑快跑。 救命啊不管是谁救救我,我下半生都奉献给你当牛做马啊! 她再一次默念之前祈祷时的咒文,眼前闪过之前见到的种种异象,卓娅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病急乱投医了。 向未知的存在谋求帮助,和向梦乡之主献出灵魂有什么不同。 没等她想更多,前方的转角一团云雾凸显,卓娅斟酌对比了一下,心一狠,闭着眼睛一头扎入云雾中。 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她就像是埋入了一片柔软的云海,一丝丝凉意拂过脸庞,并不刺激,反倒显得格外温柔。 她的耳畔响起一声包含在些许无奈的笑叹。 卓娅试探着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她仍旧位于船舱之中,只是前方的云雾已经不见,不,与其说不见,倒不如说是云雾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那身影的部分还介于虚实之中,但足以令人看清具体容貌。 第一眼卓娅心脏一紧,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雅蒙,但紧接着就发现了诸多不同。 看起来要更年轻一点,但是给人的感觉相当稳重,像是个阅尽千帆的长者。 然后,她看见那边原本还想要追过来的雅蒙停在了原地。 第165章 解释清楚 有些人的阴影,就是这么的根深蒂固,往往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一句相近的对话,就能激发一个人内心潜藏的恐惧。 对于雅蒙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难解释了。 她只不过看到了冤大头的妹妹,恰好对方朝外跑的行为又是那么的危险,看来之前冤大头给饭吃的份上想要追过去提醒一下。 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窝阔以解释......”雅蒙对着向她走来的塔维纳尔抬起头。 此刻的她身后拖着一地长发,部分甚至缠绕到了身上,非常良好的限制住了她的行动,以至于她半天没追上卓娅一个普通人。 以后一定要想个办法在战斗后迅速收回这些头发。 “行,你解释。”塔维纳尔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点点头,她倒是想知道现在的雅蒙成长到了那种程度。 放养效果不好的话,她下次就不搞这么大阵仗了。 雅蒙吐出嘴里差点咽下去的最后阴影,抓在手里得意展示:“我抓到了好东西,还打败了想要欺负我的坏人。” 先不说你扮演的角色就不算什么无辜好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坏,单单就你这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捏手里还毫无心理负担的行为,就不算太正常。 塔维纳尔默默将视线从对方手上移开,表情不变的点点头,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有新朋友了!” 雅蒙期盼的目光看向塔维纳尔身后,卓娅猛的打了个寒颤,她现在本来脑子就很乱,分不清眼前这两人的具体情况。 从雅蒙的态度中隐约感觉到雅蒙很怕自己前面的这个人,再加上外形符合之前雅蒙对姐姐的描述,卓娅猜测这人就是雅蒙一直在找的塔维纳尔。 然后她就更慌了。 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悲伤。 塔维纳尔看着雅蒙那欣喜的模样,又一次在内心默默望天。 小傻瓜,你觉得人家现在有半点认你这个朋友的打算吗? “你说是吗,卓娅!”雅蒙没有听到塔维纳尔的心声,也没有看出卓娅脸上的恐慌,我行我素。 就在塔维纳尔准备说些什么替雅蒙缓解一下可能的悲伤时。 位于塔维纳尔身后的卓娅居然在经历过这种程度的冲击后,仍找回了些许点神志,朝她们挤出一个无比勉强的笑容。 “是,是啊,我们是朋友来着。” 声音颤抖,但语句说得清楚。 塔维纳尔眉毛微微一挑。 可以啊,灵感很高的同时意志也不低,怪不得刚刚逃跑时那样一点准备都没有的祈祷还是传到了自己耳朵里,虽然有之前那次成功连接的历史在,无形中放大了概率。 得到回应,雅蒙马上高高兴兴的走了过去,揽住了卓娅的腰,卓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悬才控制住自己,没腿软倒地。 卓娅笑得写满绝望。 塔维纳尔心理再一次调高了对卓娅的评价,接着注意到雅蒙的动作,越看越别扭。 那非常像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二世主搂情人的动作,不管是神态还是角度,都充满了一种即视感。 “你......”她实在说不出你这是上哪学的,眼睛瞥向旁边,迅速扫了一眼《记叙之书》,翻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篇幅。 很好,之前蹭饭的时候在宴会上学的,因为她看见了。 因为外面的雾气某种程度上也是塔维纳尔,而《记叙之书》对于那些给技能的故事的要求是亲身经历,所以这一次是它记录最多的一次,几乎是全方位多角度同步进行。 嗯......感觉好像有空子可以钻啊。 塔维纳尔将这个想法暂时压下,诸多细节都已经串联,这场剧目也是时候结束了。 雅蒙看到塔维纳尔似乎在发呆,疑惑地嗯了一声,跑过来把脸凑近,“塔维纳尔,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塔维纳尔一拍她脑门,“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考虑去哪的问题。” 她随即看向后方,“来吧,我们把该说的事情说清楚,你现在应该还挺困惑的,另外,我们也差不多。” 是的,卓娅觉得自己脑子几乎要被搅乱了,人生前二十年遇到的离谱事情都没有这两天的总和。 惨遭意识侵蚀的哥哥,离开前还好好的,再见时就已经齐齐暴毙的老子爵一行人,本以为是无辜小白花的雅蒙,莫名其妙接错线的祈祷连接,还有突然从雾里凝聚出的陌生人…… 要她说,老家的邪教徒算什么,这才是神秘世界的真正面貌好吧。 深感现实世界魔幻的卓娅没有丝毫挣扎的跟随在塔维纳尔身后,亦步亦趋。 她们回到了货仓之中,那里的异地狼藉还原封不动的等在原地等待着三人的到来。 血腥味不出意料的填不了大部分的空间,每一口都是满满的诚意。 走到猩红法阵的旁边,伊凡躺在地上,一脸安详。 卓娅没有回避,直直注视着兄长的尸体。 “首先,雅蒙解释一下家属死亡的过程吧。” 塔维纳尔没什么表情的看了旁边又开始放空大脑的雅蒙,冷声开口。 雅蒙这才回过神,啊了一声,哦哦点头,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描述起自己来这里后发生的所有。 “就这样,他躺下了,我把这东西抓了回来。”她展示了一下那团漆黑的战利品,黑影剧烈扭动着,似乎仍未放弃挣扎。 那边的伊凡身体抽搐了一下,也无声地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他还没死透。 “该你了,你应该知道它的来历。”塔维纳尔转向卓娅。 卓娅沉下一口气,“这是我们家族从百年前就开始暗中供奉的一个邪神的部分残留,如果它有身体,应该是一些蠕动肉块的混合物,被我们称为神躯。” “一直以来,我们家族通过与这些神躯融合,获得力量,当然,并非每个人都能获得融合,也就是洗礼,比如说我……” 第166章 那些无法容忍的事 事情还要从一百二十多年前讲起。 那时,西北的大寒潮后,人们意识到了脆弱的农耕经济在天灾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在冰之女皇的推动下,至冬开始筹备起针对大小寒灾的改革,她先是提出了室内作物的概念,支持国有种植基地的建设,解放人力的农耕机器相继问世,解决了随机灾害所带来的影响——对于神明来说,集中庇佑一片区域简单得多。 加上室内作物本来就对气候的要求变得不那么苛刻,即使是那些冰之女皇顾及不到的地方,只要不太靠近西北,大多数的极端天气都不再能影响到至冬的农业。 加上先进生产工具的普及,农庄不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多余的劳动力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制造业。 至冬的制造业在以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勉强自给自足的状态,有时候甚至还要从国外进口。 随着这一变化的产生,密集劳动型的工厂以一种超过历史进程的速度迅速产生,用时不到半年。 而相应的法案也在同一时间出台。 这两者配合无间,像是早就已经谋划了很久,打了还在醉生梦死的贵族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一变化所带来的最大变化是粮食的价格变得非常亲民,御寒的衣服与供暖紧接着跟上。 不会再有民众为了吃饱饭以及抵抗极端天气而卖身进入贵族们的庄园,即使他们相应的改变了对农奴的态度,人们更希望在国有的地下农庄工作,还能保证自己的自由。 这样的变化一开始对于贵族们而言微不足道,他们照例喝酒,宴乐。 他们手下的农奴即便是自我繁育,也足够他们使用了。 除了部分嗅觉还算敏锐,以及有足够胆魄与见识的家族,在最开始就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风声,先后加入了发展的浪潮。 最开始这些家族还被戏称为“失掉风度的投机者”,相互举办的宴会里时常排斥与忽略他们的存在,认为他们是渴慕着金钱,放低身段与愚民竞争的堕落者。 保守派贵族仍旧在自我编织的美梦中沉沦。 直到农奴改革法案颁布。 那位威严而高洁的女皇只给了贵族们五年的时间。 五年之后,所有没选择向前的人全都被视为了主动放弃。 哀求也好,抗议也好,***也好,在女皇冷酷的铁腕下中全都没有意义。 在这个世界,神明的伟力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所谓凡人的团结,在他们的眼中就如同婴孩无力挥出的拳头,毫无威慑力可言,甚至称得上“可爱”。 当你足够弱小,连愤怒都是那么的可爱。 当然,那位高居王座的女皇心中是何感想人们不得而知,但知道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新的时代已经到来。 至少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然而,失去女皇陛下眷顾的人们并不甘心。 以往奢靡的生活就那样一去不复返,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有的人仍旧保留着以往的习惯,无法从宴会中脱离,然而以现在的收入支撑宴会举办只会入不敷出,没多久就有贵族破产。 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惧席卷了他们。 在这样的空虚中,梦乡之主出现了。 它首先找到是阿列克塞家的先祖。 展现伟力,展现奇迹。 只要侍奉这位新主,梦乡之主承诺还他们一个一如曾经般的未来,还有死后应有尽有的永恒梦乡。 正深陷失去神明眷顾的阿列克塞家先祖根本无法抗拒这等诱惑。 梦乡之主降下神赐,赋予他们超越常人的力量。 如果是神之眼是神明的认可,赋予持有者元素力,那么梦乡之主给予的只会更多。 不是单调的元素力,还有各种奇异法术,血肉再生,这与神迹有何差别? “愚蠢。”塔维纳尔坐在雅蒙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冷冷评价道。 卓娅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自嘲的笑容,“是啊,愚蠢而短视,只看到赐予的神奇,却忽视掉了代价。” “那么代价呢?”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台词的塔维纳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卓娅一时沉默,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伊凡,眼神带着怜悯以及一点点的,怀念。 “梦乡之主的神躯携带有它的精神污染,让神躯与自己融合,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以为获得了无上的力量,然而对于那位邪神而言,何尝不也是这样。” “先祖们以为神躯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殊不知与邪神的意识相连,被侵蚀的只会是自己。” “是我们,成了梦乡之主的一部分,成了他对外的延伸。” 卓娅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戒指,语气低缓下来,“失去自知,失去自我后,我所见到的人便只是一具空无一物的躯壳。” “可笑,我的家族,我曾经仰赖、希望获得认可的父母长辈早就已经不是我的父母长辈了,而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的他们。” 回应她的,是伊凡缓慢睁开的眼睛。 那双与卓娅极为相似的眼睛中没有丝毫人性的光彩,死板而僵硬的看着天花板。 这里面没有“伊凡”这个人类,也没有梦乡之主的精神碎片。 这身体真的就只是空壳而已。 续父母亲以后,她最后的血亲也离开她了。 然而他们的身体还活着,被怪物占据,或空无一物。 所见依旧,眼前却已非故人。 而她连道别都来不及。 莫大的孤独仿佛要掏空卓娅的胸腔,喉间哽住,她连一句话语都无法说出。. 卓娅的眼中再也难以忍耐住即将汹涌而出的热流,然而多年来独自走过的那一条条或认识或陌生的道路让她扬起头,小臂横在眼前。 “你想报仇吗?向梦乡之主。” 一个声音唤回卓娅的心神,她手臂自然地擦过眼前,再低下头时,眼眶只是有些红。 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明亮又坚决。 “我该怎么做。” 利用也好,阴谋也好,哪怕为此求助另一个看起来也不太正常的存在,付出生命也好。 卓娅带着近乎偏执的眼神看向说话的人,看向塔维纳尔。 “我是您的人了,什么都好,我只要那个邪神付出代价。” 第167章 线索交织 “你的事情我之后会安排,现在还请继续你刚才没讲完的部分。” 塔维纳尔平静开口,一边雅蒙已经在房间里自行转悠,塔维纳尔回来后她又主动放弃了思考,快乐了起来。 卓娅深吸一口气,继续起先前的话题。 “阿列克塞家侍奉那个邪神百年,从上到下几乎全部被渗透,除了那些还没到年纪接受洗礼的年轻人和不符合洗礼条件的后代,大都已经成为梦乡之主的一部分,仅仅还保留着部分曾经的习惯,不至于被很快发现.......” 卓娅发现这些还是在伊凡找过她,坦白了洗礼仪式的前因后果之后。 那时的她相当愤怒,只以为伊凡是嫉妒她的天赋,不希望她成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卓娅终于明白了伊凡当时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那颗翠绿宝石真的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时而染上漆黑的污垢,怎么都擦洗不去,然而过段时间那些黑色的污垢又会回退到宝石边缘。 而经过观察,卓娅确定了宝石的变化和伊凡有关。 每当伊凡使用梦乡之主力量后,宝石上的黑色面积就会增加,直到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者服用稳定心神的药剂,才会慢慢露出原本的翠绿。 而伊凡在宝石被染黑的时候表现也会与平常大相径庭。非常的残忍和冷血,像是人心中最黑暗的一面被无限放大了。 卓娅开始观察家族里受过洗礼的所有人。 首先是老一辈。他们的表现最为稳定,日常里看来没有多大的变化,即便是在主持仪式和使用梦乡之主赐予的力量后也是如此。 他们仿佛不受影响,然而这其实才是影响最深的一批人,他们或许早就不是他们了。 然后就是父母那辈。 情绪变化相比较年轻一辈来说不大,但是规律也足够明显,大多保持着严父慈母的形象,卓娅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的家族人员有多怪异。 这些父母辈的仿佛被固化了某种特性,他们爱自己的孩子,同时也灌输有关梦乡之主的信仰,扮演着合格父母的形象,不知道已经被侵蚀得剩下几分自我,只有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痛苦与挣扎。 卓娅还记得她还小的时候,生病了,母亲曾经守在她床前,抚摸着她的额头,和她讲外面的事情,并问她以后有机会要往外走,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大到阿列克塞家与之相比仅仅只是一场大雪中的一朵小雪花。 那是她迷迷糊糊的问母亲为什么不去外面生活,母亲双眼在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亮晶晶的,带着卓娅看不懂的笑容摸摸她的头,说,“妈妈已经走不了了。” 如今想来,母亲当时眼睛里那些亮晶晶的是眼泪吧。 然后等到天亮,当她再次提起外面的时候,母亲带着标准的,温和的笑容抱住了她。 “外面很危险,我们都需要梦乡之主的庇佑。” 那时候,卓娅只觉得母亲前后矛盾。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她时不时按着太阳穴或者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了。她是从别的家族嫁进阿列克塞的,符合梦乡之主的标准,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接受了洗礼......” 塔维纳尔可以跟着她的讲述在脑中构筑相应的画面,《记叙之书》也忠实的在她身侧一页页翻动,记录下这段口述的历史。 “家族联姻,是阿列克塞最初向外扩张的手段,或者说,是为了将梦乡之主推到其他贵族眼前的试探......” 这个试探很成功,阿列克塞家族很快就获得了许多小贵族的簇拥,开始有人从阿列克塞家族换取同样获得超凡力量的机会。 这个群体在五十年内不断壮大,那些无法获得神之眼的贵族,那些即将丢失领地,沦落成平民的贵族,纷纷聚集向阿列克塞。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 阿列克塞家审视和考察这每一位新加入的盟友,以确保他们不会将自己,将梦乡之主的存在泄露出去。 这耗费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效果显著。 “直到今天,女皇都未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卓娅苦笑。 “那可不一定。”至少现在她绝对知道了。塔维纳尔在那个运送“神躯”的集装箱上看到了类似博士作品的材质,而当时报告女皇后塔维纳尔仅仅只收获了沉默。 冰之女皇能共享自己的视野乃至直接远距离神降这件事早就是确定了的。 那么女皇陛下不仅不出声,还放任她行动的原因就值得深思了。 那位从不向世人袒露想法的女皇是怎么想的,她是否真的对这一切不知情,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她默许的。 塔维纳尔不禁坐直了身体,如果这真的是冰之女皇默许的,那么她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联系到最近至冬的动静,还有当初冰之女皇支持她建立至冬宣传部的举动,塔维纳尔赫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也…… 塔维纳尔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平静。 “你说,现在至冬那群保守派贵族还有多少是没被梦乡之主污染的?” 这个问题无需思考太久,卓娅一直有这伊凡的支持下负责阿列克塞家对外的各种交易,只需要掰掰手指,就能念出一大长串的名字。. “大概就是这些,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在之后列出一个名单给您,都是这些年和阿列克塞私交甚密的家族。” “还有过去五十年里的,你能记得多少?” 卓娅本能的想要咬手指,这是她思考的惯常动作,但想到这里还有别人,才压下这种冲动,改用弯曲食指抵住嘴唇,思索片刻。 “大部分都记得,我翻过相应的家族历史,他们对这些记录得挺清楚的。” “好,之后把名单一齐送来。” 卓娅没问塔维纳尔要做什么,只是应下,深刻地知道自己如今作为一个下属应该做什么。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在阿列克塞家的十年里就是这么过来的,换个老板也没有多少差别。 第168章 事件定性 卓娅对于身份的变化适应相当快,她也本就是精神较为坚韧的人,否则如何在已知道整个家族上层几乎都是傀儡的情况下还能待得下去的。ap. 说完自己知道的所有后,卓娅停了下来。 但有关梦乡之主的事情还没结束。 “蒙蒙,过来。” 塔维纳尔朝一个方向大声喊道。 雅蒙从一个角落窜出来,白影一闪,人已经到了塔维纳尔身边。 “我来啦!” “你刚刚抓的东西呢?” “这里!”雅蒙把还攥在掌心的东西拿出,摊开手掌的一瞬间,那黑影似乎看准了机会想跑,雅蒙立即合掌,速度更快,两只手又把它按回掌心里。 “没事,放开吧,我在这里它跑不了。”塔维纳尔示意雅蒙松开手,两指捻起那团黑影。 黑影在她的指尖一动不动,乖巧到像是死物,任凭塔维纳尔将她放上掌心,也没有丝毫逃跑的迹象。 在塔维纳尔的掌心,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冷漠的眼睛睁开,眼珠转动,看着上方的黑影。 黑影给人的感觉更安静了,就连体积似乎都有所缩小,它蜷在塔维纳尔掌心,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关于你远在他乡的本体,不交代点什么吗。”塔维纳尔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睛凝视着掌心。 黑影不动,装死。 “我可以屏蔽你和本体的联系,他只会以为你已经被吃掉了,你无需担心之后的报复。” 黑影继续装死。 “呵,很有骨气嘛,没关系的,等我强行容纳你以后,该知道的我都会知道。” 塔维纳尔笑了。 但是这抹笑容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卓娅和雅蒙都不动声色的别开了脸。 卓娅有着丰富的处事经验,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按耐住想跑的冲动,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务求不要动也不要发出声音。 雅蒙就单纯多了,毫不顾忌地走远了几步,等回头看见卓娅居然不动的时候,不由得露出钦佩的表情。 塔维纳尔对于她们两个的动作相当清楚,她毕竟也算是后脑勺长眼的人,只是现在不是管她们的时候。 她将手一点点凑近脸前,嘴巴张开一条缝,一股淡薄的雾气随着她的吐息在嘴边散开。 黑影接触雾气,接触的部分出现了消融的迹象。 “!” 黑影终于装不下去了。 “你——停停停,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啊!” 声音从黑影里发出,无法判断它的发声器官。 不过即便构造和人类八竿子都打不着,但是语气里的那种慌张还是相当一直的。 塔维纳尔并未马上将手移开,保持着这个距离,低声轻语:“你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我十年前就离开了本体,我不知道啊!” 雾气弥漫,塔维纳尔的身上有个虚影逐渐清晰。 黑影肉眼可见颤抖起来,在深刻体会到了个体差距后它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心理防线几乎全线崩塌。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本体并没有给我分多少记忆,不,所有分裂出来的都只会继承一部分基础记忆,我们根本不会知道本体的真正情况,不是我不想说,我真不知道……” 周边的雾气在此汇聚在掌心,却并未将黑影溶解,而是形成一个玻璃珠大小的半透明球体,将黑影压缩在里面。 “你有半个月的时间思考。” 塔维纳尔将珠子收起,转而看向那边已经半边身子躲在集装箱后的雅蒙。 自己才没有乱吃东西的爱好,更何况不确定对方有没有那种记忆销毁的手段,贸然强攻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还是得留个活口。 更何况之后这东西还用。 而且,她虽然没容纳,但是雅蒙可是吃了不少下去。 都是容纳,谁来都一样。 一直以来,塔维纳尔观察到雅蒙的消化系统还挺好的,非常热衷于进食,可能是这部分得到了特化。 雅蒙本能觉察到了某种危机感,以往塔维纳尔用这种眼神看她的时候多半就是要挨揍了。 “你之前吃掉的那部分呢?”塔维纳尔问。 雅蒙摸了摸肚子,吓死了,原来是关心自己饿不饿啊…… 她灿烂一笑,“没啦!” 卓娅看见塔维纳尔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骨节分明。 卓娅立即别开视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那你有什么别的感觉吗?”塔维纳尔又问,脸上的笑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雅蒙又歪头思考了几秒,茫然的摇摇头。 塔维纳尔脚下风起,一步跨出来到雅蒙面前,笑容和蔼。 “真的没有吗,比如说脑子里多出一些奇怪画面,听见不存在的声音之类的。” 雅蒙继续摇头,脸上写满迷惑。 塔维纳尔看向她的腹部,一只只眼睛在她的发间睁开,死亡凝视过去。 穿透皮肉的表象,那里面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吃得,真干净啊......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险些扶额。 平静了两秒,塔维纳尔冷漠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 她站在那个属于阿列克塞家族的集装箱旁边,站定片刻,一只手缓缓伸出。 “卓娅,雅蒙,回房间去睡觉吧。” “等梦醒,一切都会回归现实。” 她脚下又升腾起灰白浓雾,将她的身影逐渐掩盖。 卓娅看向几步外伊凡的身体,咬了咬嘴唇,“那死去的人呢?” 塔维纳尔在渐起的浓雾里侧目,冰蓝色的眼瞳里是看待世间一切平常事物的淡然,“回归地脉,回归沉眠,选一个你喜欢的说法就好。” “至于真相……” “阿列克塞家的长子在船上进项邪恶仪式,造成多人死亡,后经巡查官检验,此为邪灵附身所犯下的恶行,邪恶信仰招来恶灵,伤害了多位至冬国民的生命,后续将由巡查官接手该案件的深入调查。” 伴随着塔维纳尔的话语声,卓娅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开始向着后方远离,塔维纳尔的身影远到像是到了天边。 她即将从一场沉眠中苏醒。 而现实,将会更加残酷。 第169章 复杂的情感 清晨,太阳从海平面升起。 驱散了迷雾,照入名为现实的汪洋。 那金色的光芒带着无尽的生机与希望,照破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迷障。 卓娅从自己的房间醒来,舷窗外是金灿灿的波浪粼粼的海面。 她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死了人,自己还被怪物追得到处跑。 抬手,手上是漆黑的宝石,眼神黯然下来。 不是梦。 还没来得及怅然多久,船上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响起,敲碎了不少人的美梦。 卓娅回忆起自己醒来之前塔维纳尔说的那些话,心中一跳,快速整理好衣着,打开房门。 “怎么回事?为什么拉警报?” “不会是遇到海盗了吧……” “人都在往下层走,快快,去看看。” 卓娅听着身边路过的其他乘客的话语,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大步向前。 十几个船员打扮的人手拉手拦在货仓外的楼梯口,用最大的声音嚷嚷:“都回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大家都先上去,之后船长会亲自和大家解释的——” 看热闹的人却不是这几句话就能驱赶的,一直堵在路口,甚至造成了拥堵。 “都别看了,小心踩踏,都看着点孩子!”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被人挤下楼梯,滚到了一堆大人的下方,刹那间被人群淹没。 “爸爸——” 小孩子的哭叫声刺耳无比,然而大人左右四顾,却完全看不见自己的孩子掉到哪里去了。 “都让一下,我的孩子不见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 卓娅眼尖看见自己前方两阶楼梯的位置有个小孩的影子在大人们的腿间晃过去,撇了下嘴,扒着扶手翻过去,几步滑下,单手在人堆里一推一捞,拎着小孩的领子把人提了出来。 她回头,看向刚刚那个叫喊的男人,“你孩子?” “爸爸!”孩子在半空着蹬腿,朝那边的男人张开双臂,眼角还挂着泪花。 经过这一回,原本兴奋想要看热闹的好奇乘客终于理智了点,特别是刚刚差点踩到孩子的几个,船员们也抓紧这个机会继续劝导,加上更多的船员从外部赶人,人群的外端终于松散开来。 卓娅不是很费力的越过人群将那小孩还给他父亲,转身继续朝里走去。 “女士,这里不方便。”船员并没有因为她刚刚的好人好事有所松动,一视同仁,不过态度明显比驱赶其他人时要好上不少。 “我是受害人家属。”卓娅没什么表情的开口。 “什么受害人,你不要乱说。”船员有些紧张得看了看还未散尽的人群,生怕他们听见又围过来。 “里面有我哥哥,还请不要拦我。”卓娅说是请,但人已经大步向前,船员被她的气势震慑,拉起的人墙并不是那么牢靠,被卓娅轻易越过。 “女士,您等等,不能进去……” 两个船员追过来,卓娅不想跟他们啰嗦,她现在心跳非常快,这个货仓让她不断想起那“梦”里的事物,虽然知道那的确是真是发生过的,虽然知道挽回的可能近乎为零,但她还是想自己亲眼去看清楚。 卓娅大步跑动起来,飞扬起的裙摆像是花瓣,随着她前后摆动。 货仓里灯火通明,这一点不同于梦境,卓娅心底升起一丝隐秘的期望。 然后,她看到了一道被对她而立的身影。 银白的长发垂直脚裸,塔维纳尔站在法阵的旁边,正低声和一旁的船长说着什么。 再往旁边看,几块巨大的白布盖着地上类似人型的东西,淡淡的血腥气徘徊在这里。ap. 有船员还在角落呕吐,似乎对于这样的场景完全接受不能,其他人也都是脸色难看。 似乎察觉到卓娅的注视,塔维纳尔转过头,神态淡然,与梦中所见一致。 塔维纳尔似乎又对带着船长帽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卓娅看到船长正在朝她走来。 “您是阿列克塞小姐吧,冒昧的问一句,您昨天晚上在哪里?” 在哪里?卓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问题,扫过在场所有人,在他们警惕防备的目光中她看见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中仿佛漂泊着经久不散的风雪,又像是冻结的湖面,封存着所有的秘密。 眼睛的主人看着她,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不久前被船上的警报声从睡梦中惊醒。” 卓娅坦然地接受着船长的审视。 “好吧,破案不是我的强项,接下来拜托您了,巡查官大人,请一定要给大家一个公道。” 船长从卓娅这里看不出什么,也不再强求。 他能隐隐看出这两位认识,老练的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船长能决定的,遂放弃了深究。 反正最后不要把黑锅甩到自己身上就好。 “这是自然的。”塔维纳尔点头,“我来问你几个问题,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让你知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塔维纳尔带着卓娅来到货仓另一个角落,原地设下一个隔音结界。 “如你所见,我无法扭转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伊凡死去的人无法复活,失去神志的他也仍旧只是空壳,当然,你与这些无关……” “伊凡受到了邪神的蛊惑,进行血祭,就是对外的说法,你当时在自己的房间,这一点有人能够证明,现在,还有问题吗?” 卓娅摇摇头,侧目看向那边被盖着布的尸体,有些犹豫不决。 “你想知道伊凡现在的情况吗。”塔维纳尔用陈述的语气询问。 卓娅点点头,对于自己矛盾的心态相当不理解,“我……” “我一直挺讨厌他的,自以为是,独断专横,即便是为我好,也要用我最讨厌的方式,我其实一直在盼着他哪天死掉。” 塔维纳尔嗯了一声,“现在你差不多如愿了。” “是啊,如愿了。”卓娅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可是心里一点也不畅快。明明在我的想象里,我会倒上一杯酒,看着他的灵柩或者尸体慢慢品尝,我曾经这样想过无数遍。” “在事情真正发生前,想象只是自我麻痹了诸多感受后的主观臆测而已。”塔维纳尔看起来仍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就好像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 “您能回答我一个小小的困惑吗?” “说说看。” “我有现在的感觉是因为我的憎恨不够彻底,还是我仍旧软弱?” 塔维纳尔撤掉隔音结界,向外走去,“在我看来,你在乎他,仅此而已。” 第170章 抵达至冬 塔维纳尔以巡查官的身份介入,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伊凡以传播邪恶信仰以及谋杀的罪名被捕。 虽然他现在完全就是个没有情绪和想法的空壳,连饭都需要别人喂着吃,压根没有逃跑的概念,但塔维纳尔也还是配合着船长让他把人关了起来。 至于证据,那一集装箱的违禁品简直人赃俱获。 当然,巡查官塔维纳尔专门强调了里面是有关邪神信仰的危险物品。 船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以及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这两点,决定不过问,只配合,人家官大,有权有势,不是他一个小船长能得罪得起的。 于是船长对外的解释只是出了点意外,虽然这种借口听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借口。 但是对于船长来说,他没有必要和这些人解释太多,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值得大肆宣扬。 除开那几个死去的小贵族的亲属,其余人都没有资格知道更多的内情。 而即便是那些小贵族,所知道的内情也不过是塔维纳尔筛选过后的,可以公开的那部分。 这样一来,那帮一天到晚除了吃饭时间就是在拉帮结派玩宫心计的贵族们不淡定了。 尤其是其中有七八个人,一直嚷嚷着自己之前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船上的人都消失了,外面的雾气是怪物云云。 他们正好就是当时被塔维纳尔一起拉进副本参加大逃杀然后被光荣牺牲的那几个。 有的是一开始离开宴会厅后就缩在房间里不敢冒头,后面被塔维纳尔用雾气吞下清出场的。 还有两个是当时跟着当前已经凉彻底的老子爵一起返回宴会厅,但途中惨遭雾气吞掉的,他们刚好经历了一部分真实情况,并且完全没有隐瞒地到处和其他不知情的贵族说起这件事。 有了这批人的证词,所有被邀请着参加过晚宴的人都有了想法和好奇心。 他们急切的试图寻求真实。 交流后,他们普遍得出直接找当事人打听的想法。 阿列克塞家族还剩下的那个不起眼的女儿。 不过,值得深思的是,阿列克塞家族的长子死后,那位小女儿并没有对兄长的死表现出多少悲伤,甚至拒绝了所有探访,闭门不出。 至于那位巡查官。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她也在这艘船上,对方既没有大肆宣传,也没有隐姓埋名,然而直到现在,这帮人才知道这一趟同乘的还有这么这么一位人物。 不管为了什么,他们都决定接触一下。 “你是谁,塔维纳尔不在这里,你要找去其他地方找!” 只是,那个跟在巡查官旁边的姑娘实在是太难搞了。 油盐不进不说,还非常的一根筋。 不仅没有答应转交口信的要求,还在之后我行我素离开,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贵族们看在眼里,火上心头。 然而没人敢有异议,没人敢于伸出阻拦的手。 不是因为畏惧对方身后的巡查官,而是单单和她同处一个空间,他们就有种和极致危险靠近的感觉。 那是一种刻入基因的本能,就好像没见过毒蛇的人在第一次见到毒蛇后会想办法躲开一样。 那是先祖遗留给他们的,所剩不多的生存警示。 普通乘客随着时间逐渐忘记先前的警报声,过上了一如既往的平常生活。 自认为发现事情不简单,但一直寻求不到解决办法的,只能凭空想象的贵族们偶尔还是会不死心的试图寻找塔维纳尔,然而不知道是因为运气不好还是怎样,一直没能遇到,偶然的几次接触也都隔着一群人,对方转瞬就又会消失,让他们挫败不已。 就这样,船只途中不再遇到其他意外,平稳地抵达一个个港口,最终抵达至冬。 塔维纳尔下船,这一次,她的身边跟着两个人。 船长落后一段距离跟着,也带着四个身强力壮的手下。 下方,早就通过远程通讯联系上的人已经带着一队愚人众官兵列成两排等候多时。 这阵仗多多少少吸引力不少路人在不远处驻足围观。 普契涅拉站在中间,看到塔维纳尔后露出礼貌性的笑容。 塔维纳尔也很给面子,上去主动伸出手,和对方轻轻一握。 “劳驾市长先生跑这一趟了,我说派些人过来就好,您倒是亲自过来了。” “言重了,阁下能在归乡途中分心关照至冬的安全问题,我当然也要表示尊重。”.. 两人寒暄几句,普契涅拉将话题转向正轨,“阁下抓到的罪犯以及缴获的违禁品,能带我去看看吗?” 塔维纳尔自然没问题,这次由船长领路,一行人重新上船,还额外附加了一队愚人众士兵。 看着那巨大的集装箱,普契涅拉谨慎的用拐杖伸进打开的缝隙里探了探,又扶着眼镜眯眼观察了一下,这才点点头。 “确实是一批相当麻烦的东西,要不是被拦截下来,等流入至冬,麻烦可不小。” 简单的交接后,普契涅拉的人接手了这批麻烦,之后的事情就无需塔维纳尔操心了。 一个电话就能喊来人替自己善后,有靠山的感觉就是爽,赞美女皇陛下。 塔维纳尔心底默念了一句,带着雅蒙和卓娅离开。 普契涅拉看着三人的背影,目光在卓娅身上短暂停留,随后便捋着小胡子转向集装箱,一阵头大。 搓了搓手,他无声叹了口气。 谁会愿意大冷天的出来跑外勤呢,他已经开始怀念办公室的温暖了。 第171章 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回到自己位于至冬城的府邸时,院子里一群人正在烧烤。 维克多利亚带着当初被塔维纳尔一起从壁炉之家带出来的四人,分工明确,烧炭的,切肉洗菜的,串串的,各司其职,有说有笑。 两位女仆小姐也在一旁帮忙,被几个年轻人逗得咯咯直笑,时不时提醒他们何时应该撒调料,烤到什么程度最好吃,这群平日里忙于工作的年轻人手忙脚乱之后也变得越来越专业。 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在他们脚边打着转,时不时用前爪扒拉上烧烤架,呜呜的求着投喂。 管家先生嘴角噙着些许微笑,站在不远处目光平和的看着吵吵闹闹的年轻人们。 也是他首先看到了院门口走来的人。 老管家眼睛一亮,快步朝外走来。 “大人,欢迎回家。” 其他人也纷纷转头,也不分先后的发现了自家老大。 “老大!你回来啦!” 性子活泼的阿琳娜连烧烤都不管了,后发先至,几步跨过管家跑到门口,殷勤的打开门,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 塔维纳尔还没反应,雅蒙就已经从旁边强势插入,同样张开臂展拦在塔维纳尔与阿琳娜的中间。 “额......老大这是哪位?”阿琳娜只好收回手,越过雅蒙的肩膀探头看向后方的塔维纳尔。 “算是血亲。”塔维纳尔绕开雅蒙走向前方,“还有之前就说过别老是喊我老大,搞的我们像是什么黑色势力一样,一点也不文明。” 阿琳娜嘿嘿一笑,“其实也差不多啦,一般的黑色势力压根就没咱黑,上回的报道可是让一个风头正盛的商人一夜之间跌落谷底了呢,我们可是很强的!”她说着展示了一下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 “阿琳娜你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我们又不是那种会随便针对别人的邪恶组织,街头巷尾流传最多的明明是“敢于说真话的真正媒体”,和黑恶势力完全不是一个风评。” 米利亚拿着一台留影机原本正在拍摄众人烧烤的场景,此刻他正收好留影机,咧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走来。 他扶着最近刚配的眼镜,视线在雅蒙脸观摩片刻,点点头,“遗传学特征类似,是老大的姐姐吗?” 塔维纳尔霍然转头。 塔维纳尔冰蓝的眼瞳直勾勾盯着米利亚,把米利亚看得有些错愕,“不是吧,总不能是母亲......” 他声音越来越小,在雅蒙脸上仔细观察,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美术水平,“年纪也不太像啊,这也太年轻了......” “米利亚。” “啊?” 就在米利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塔维纳尔表情淡淡的从后面用风元素拖出一个犹如棺材般的长条木箱,放到他面前。 “这里是我这趟出门见闻写成的手稿,你看一遍,把插图画出来。” 米利亚哦了一声,打开脚边的木箱。 一伙人或斜眼或光明正大围过来。 看清里面几乎塞满的纸张后,有人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老大,这么多?”,米利亚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 “是的,你在平时工作之余处理就好,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样?”塔维纳尔的声音犹如邪魔的低语,米利亚双膝一软,手撑在木箱的边缘,悲痛点头。 “最后,她年纪比我小。”塔维纳尔在从他身边走过时补充了一句。 米利亚顿时从悲伤中抽离,“这不对啊,为什么她比您......唔唔唔...干什...放开我唔唔......” 阿琳娜从后面抱住他的头,捂住了他即将祸从口出的嘴巴。 “啊哈哈哈哈老大今天回来得真是时候,我们正愁食材准备得有些多了可能会浪费您还带了人过来真是太好哈哈哈哈哈......”阿琳娜一边按住米利亚一边干笑棒读。 帕维尔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并注意到了从一开始就走在最后,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卓娅。 这位女士,肢体动作很紧张啊,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老大的手下,而且应该是刚加入不久,完全不了解老大平时的生活习惯,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吧。 虽然自己这群人确实没什么隔阂,看起来不像是同事以及上下级就是了。 不过这位女士的脸......有点眼熟,他在哪里看见过来着? 帕维尔平时走街串巷收集前线情报,见过的人很多,即使他记忆力不错,一时间也很难回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面熟的女士。 他从对方走路的步态以及举止行为中分析出这应该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商人的女儿?还是那家的贵族小姐? 想着想着,他脑中闪过一副场景。 那是在至冬城周边的郊外,那是一个小镇,当时正值秋收,他为了统计以及了解那年的粮食产量而到当地探访,当时镇长和人起了争执,最后放狗,把对方逼走。 现在想想,那个仅仅瞥见过一眼,被狗追着跑远的好像正是这一位。 帕维尔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另一边,卓娅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个院子里的人,管家和两位女仆不必多说,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份的,值得注意的是院子里另外的三男两女,他们看起来与塔维纳尔关系不错。 有两个相当活泼,另外三人,那个长相相当端庄的女人看起来最稳重,和巡查官问好过后就留在烧烤架边替走开点同伴看顾肉串,看起来是照料者的位置。 然后就是那个给人感觉十分冷淡的男人,从只在最开始跟着问候了一声,之后就一直埋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寡言少语的样子。 最后,那个在看自己的人眼神让人不是很舒服,不对,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他认识自己?卓娅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塔维纳尔扫过一圈,目光精准落到角落里事不关己的瓦吉姆身上,踱步而去,阴影覆盖在了对方的笔记本上。 “你小子,又在这里躲着不干活等吃呢,好歹去摘菜啊,你看苏珊的手都红了。” 苏珊是正在洗菜的女仆,闻声抬头,笑着打趣道:“他啊,还是坐那等吃吧,大文豪五谷不分,盐和糖都能弄混,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瓦吉姆心虚的别过头,耳朵发烫。 塔维纳尔瞄了眼对方本子上写的东西,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到处乱飘,每一处都展现着自由点气息。 “最近在写什么?”塔维纳尔轻笑着问。 “至冬百年变迁,您上次留的任务,中途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阵子。” 第172章 如何让下属死心塌地 上次留的任务?塔维纳尔好悬才想起来当时她离开前确实丢下了这怎么个活给人家,了然的点点头,“年轻人加油干。” 说完又漫步来到烧烤架旁边,维克多利亚手里拿着夹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旅途劳累,您辛苦了。” 塔维纳尔点点头,“我上次送回来的东西现在情况怎么样?” 上次送回寒天之钉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几乎整个至冬城的人都惊动到了,塔维纳尔相信应该有人来找过维克多利亚了。 维克多利亚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将已经组织好的语言依次讲出: “在那之后,几家一直和我们关系冷淡的厂家开始加深了合作,印刷成本降低了不少,还有一部分同行,在知道无法撼动我们的起势后改变了策略,一些放弃和我们同领域竞,改走其他领域......” 维克多利亚将这些早就熟记于心的事情一件件讲出,塔维纳尔虽然时不时有通过【观测之眼】往这边看的习惯,但毕竟只是偶尔,知道的并没有太全面。 经过讲解,塔维纳尔逐渐补全了相应的缺失。需要承认的是,她本人在至冬宣传部的经营上并没有付出太多精力。 好在她认人的本事可以,从阿蕾奇诺那里挖来了这几个人才,没怎么操心就把冰之女皇的任务完成了。 “非常好。”听完汇报,塔维纳尔满意微笑,“近期注意一点,可能会有些麻烦,你们的格斗水平都如何?” “在壁炉之家的每一天,我们都接受着相关的各种课程,为了今后的入伍做准备,而在跟随您之后,我们也并没有疏于锻炼。” 维克多利亚恬静笑着,没有夸大描述,让人信服。 那就好,过段时间船上的事情大概就能在贵族群体中传开了,虽然不知道那帮人里有没有极端分子,但提醒手下的人提前做好准备总没错。 “还有,跟着我过来的那两位,家里的房间还够吗。” 塔维纳尔看向雅蒙和卓娅。 她们一个正被小狐狸吸引,蹲在地上就像是准备狩猎的野兽,蓄势待发,小狐狸龇牙咧嘴与她对峙,凸出一个剑拔弩张。 另一个规规矩矩站在原地,情绪内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空余很多,您希望我什么时候安排?” “方便的话现在吧,至于烧烤,我替你看着。” “好的。”维克多利亚放下烧烤的夹子,起身走向雅蒙和卓娅。 卓娅表示没问题,雅蒙却有点不乐意,“我不要离开塔维纳尔!” 之前船上被放生一整天的事情让雅蒙有点心理阴影。 “我就在这里,你之后随时可以过来,先去自己房间认一下路。”塔维纳尔已经拿起一串烤肉,凑到鼻前轻嗅,香料的味道通过炭火得到了很好的挥发,焦香恰到好处。 “你们不要吃了吗?”塔维纳尔转向其余人。 阿琳娜最先一个回应,又是一个飞扑过来,“我要老大喂我!” 米利亚紧随其后,不屑出声,“多大人了没大没小的,就算我们老大看起来......年轻,你也给我端正态度啊!” 他说到中途还停下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故作不在意地看向塔维纳尔,发现对方表情正常后,才重新露出阳光般的微笑,“我要吃最脆的那块!” 阿琳娜粘在塔维纳尔旁边,朝米利亚吐了吐舌头,“你想得美,那是我的!” 她眼疾手快,无情铁手向前伸出,拎出了还在炭火上的一块烤肉就跑。 那焦黄的外皮,向外冒出的晶亮油水,无一不证明了它的美味和战略价值。 “略略略吃灰去吧哈哈哈哈......” 阿琳娜嚣张回头,又是一个鬼脸。 “不是,那块肉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切好的!”这米利亚能忍,马上追了上去。 维克多利亚无奈的摊了摊手,“让两位见笑了,请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一下房间,此外生活中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三人一齐走入宅邸的大门。 帕维尔从卓娅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收回目光,又看了眼自己那两个在院子里上演着追逐戏的两位同事,耸耸肩,也来到烧烤架旁,一边吃烤串一边跟塔维纳尔好奇打听外面的事情。 “国外的新鲜事不比国内少啊,真希望有机会出去看看。”帕维尔感慨着,突然想到什么,“大人,咱们就没扩大国外市场的打算吗?比如说,到其他国家开个分部什么的,到时候请务必考虑我!” “那你挺适合冒险家协会或者愚人众征兵的,怎样,要考虑下吗。”塔维纳尔边吃边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一阵不见都要上天的手下一眼。 帕维尔接连摆手,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后怕。 “那就不必了,入伍哪有现在待遇好,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办公地点也没那么严苛,顶多在外面蹲点新闻的时候吹吹冷风。” “您对我们又那么好,走哪有您撑腰我身板都是直的,工资高,待遇好,这样的工作上哪找去。” 他这一脸人精的油滑简直就不像是个十几快二十的年轻人,笑起来的时候额角有条已经淡得几乎消失的疤痕也跟着动起来。 那是帕维尔在一次外出收集新闻证据时受的伤,塔维纳尔当时远在他国,只能通过【观测之眼】看到维克多利亚跟着跑在后面,米利亚背着帕维尔在前狂奔,冲进医生的诊室。 而这件事他们从来没跟塔维纳尔提起过。 相比加入愚人众被派到天南海北,不知归期,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场所,不需要面对凶恶的敌人或者险境,他们一直都是很感激。 因为感激,也因为从心底担心被长官觉得无能,他们压下自己在工作上的种种困难,极尽可能的解决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就是塔维纳尔即使放任,至冬宣传部在没出什么大问题的前提上还能稳步前进的很大一个原因。 塔维纳尔看着帕维尔额头上的淡淡疤痕,垂下视线看着一块烤肉,“这段时间注意收集拉姆塞家族的相关信息,尤其是他们这段时间的社交名单,看看他们都在和谁接触。” 拉姆塞家族是卓娅提供的与阿列克塞私交甚密的一个小家族,而且塔维纳尔记得帕维尔就是在调查与那个小家族相关时受的伤。 既然这样,那就先拿这个开刀好了。 帕维尔咀嚼的动作一停,沉默两秒,下意识想摸摸自己额头上已经不再疼的疤,但随即又克制住自己的动作。 他有点感动,老大这是知道了,专门打算给他报仇?可随即理性又告诉他,塔维纳尔所做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拉姆塞一定是牵扯到了什么大案件,不仅仅是以为他的事。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仍旧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这时,他看见一枚圆形的,摩拉大小的东西被塔维纳尔抛出,连忙伸手接住。 “这个能对周围施加一定的影响,降低你的存在感。” 是塔维纳尔从八重神子给的道具上抄来的类法术效果。 帕维尔眼前迸射出兴奋的光,捏紧护符,行了个军礼。 “好的,我会把他们底裤都挖出来!” 第173章 梦中的预兆 底裤就不必了。 塔维纳尔嘴角微动,看着跃跃欲试的帕维尔,毫不怀疑对方执行的决心。 其余几个人也在这时聚集过来,边吃边聊,说着工作上遇到的奇葩事情,以及最后是如何解决的。 也聊一些日常趣闻,大大小小都有,甚至囊括了宠物小狐狸喜欢什么款式的磨牙棒,以及它抓坏了家里的多少窗帘。 这样轻松的氛围里,塔维纳尔突发奇想,让管家搬来来一箱酒,一口肉一口酒,惬意又放松。 可惜惬意了没多久,她的意识就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塔维纳尔知道这是酒精的作用,没有试图使用超自然的力量去对抗,任由自己的意识飘飘忽忽,犹如浸泡在舒适的温泉中。 “老大睡着了?”阿琳娜放低了声音。 “我就说不能给她喝酒嘛。” “应该是路上太累,好不容易到家,一放松就睡着了吧。” 他们小声商议着该怎么办。 维克多利亚此时已经安排好雅蒙和卓娅返回,看到这个情况也是轻轻一笑,“我送她回去休息,大家继续,不过还请小声些。” 雅蒙在房子里游荡——她在熟悉环境。 正巧看见维克多利亚去而复返,还有塔维纳尔,不过闭着眼睛睡着了。 “塔维纳尔怎么了?”雅蒙走上前去。 “需要休息,客人是大人的妹妹吧,把这里当成家里就好,外面他们在烧烤,不去看看吗?” 维克多利亚稳重而又礼貌,雅蒙马上就被烧烤两个字吸引,奔向门口,同时一点也不见外的大喊:“好耶,是烧烤!” 又走几步,卓娅正巧从安排给她的房间里探出头,她被雅蒙的声音吸引了,刚想出来看看,就迎面看到了维克多利亚。 “卓娅小姐,不知道房间的布置你是否满意。如今所见,我现在还有些事,你有其他需要的话可以和管家先生说,恕我失陪了。” 维克多利亚仍旧周到的笑着,这让卓娅想起了自己处理家族事务时遇到的那些老狐狸,表面给人的感觉亲切又可靠,相处起来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表象。 自己今天见到的所有人里,恐怕就数这个最难对付了。 好在她如今并不是在以阿列克塞家族的名义在与对方交谈。 “一切都好,劳你费心了。”卓娅同样以礼相待。 维克多利亚朝她点点头,背着塔维纳尔上楼。 行走间,维克多利亚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脑袋,似乎要醒。 “大人,您喝醉了,我送您去休息。”维克多利亚柔声道。 “还有特产要给小老头送过去,嘶,之前下船的时候忘记......我明明都看见他了......” “您可以明天再去,市长先生不会介意的。“ “还有答应达达利亚的事情,要去他家看望一下,啊,怎么这么多事情啊......” “我觉得提前送出信件告知他们您拜访的想法,约定一个具体的时间会更好,您总不能扑个空吧?” “还有......还有潘塔罗涅,他一定会对这笔买卖感兴趣的,呵......看在他让我报销了不少账单的份上,我可以让着他一点......” “您这话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还是等酒醒以后再说吧。” “还有......还有......” “您可以休息了。” 塔维纳尔不说话了。 一来一回的几轮问答间,维克多利亚已经来到塔维纳尔的房间门前,这里每天都有打扫,一直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维克多利亚小心将塔维纳尔放到床上,帮忙脱下鞋子和厚重外套后,又动作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 塔维纳尔接触到床和被子后,立即本能一卷,最后靠到墙边,头抵着墙缩进卷饼一样的被子里。 “多托雷你这次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 隔着被子,塔维纳尔的声音迷迷糊糊,但不难品出其中的怨念。 维克多利亚险些笑出声,大人和其他执行官们的关系相当不错呢。 她压低脚步声,退出房间,压着把手轻轻带上门。 …… 第二天,塔维纳尔没有一丝征兆的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睡意保留。 她做了个噩梦。 不得不说,她很少做梦。 梦的具体内容她有些记不清楚了,仅剩的印象是梦里的天空变成了红色,她站在冰之女皇旁边,似乎在争吵。. 然而争吵的内容和原因她已经回忆不起,只知道梦中的她既愤怒又无力,就好像溺水的人死活抓不到岸上人伸出的杆子,最终无力沉下水底。 这个梦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对于塔维纳尔,或者说现在找回了部分记忆的塔维纳尔来说,梦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它要么象征着什么被自己遗忘和忽视的事情,要么就是在预兆着什么。 预兆…… 塔维纳尔闭眼,深深地呼吸。 更像是叹息。 下床穿好鞋,她走到房间的窗前,窗外是难得晴朗的天空,没有下雪,也没有大风。 而梦中那片刺目的红色天空于眼前忽地闪现,对比鲜明。 塔维纳尔的手慢慢捏紧。 第174章 登门拜访 走出房间,由于是工作日,维克多利亚等人都不在,早早就上班去了,也只有她这个老板能毫无心理负担躺在家里睡大觉。 无需询问谁,塔维纳尔感应了一下,就知道了雅蒙大概的位置。 来到院子,塔维纳尔看见雅蒙和白狐相对而坐,而在这两位的中间放着一个大碗,里面是一些水煮肉。 “唔——唔唔——”小狐狸发出威胁似的低吼,天蓝色的兽瞳盯着雅蒙,咧着嘴,露着牙,让人毫不怀疑它此刻的攻击性。 雅蒙严肃着一张脸,盯着碗里的肉,几次想要伸手,都被小狐狸的爪子挥开。 管家也在,见到塔维纳尔出现就好像看到了救星,赶忙上前解释清楚了这幅画面出现的缘由。 简单来说就是雅蒙看上了小狐狸的早餐。 而小狐狸虽然被养了这么久以来还没见过跟自己抢食的人,但想当初它也是野生的,为了口吃的跟别的猫猫狗狗打架也不是没有过,自然不会轻易向这个人类妥协。 于是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不过讲道理雅蒙没理由抢不过狐狸的,就算狐狸再快,也绝对快不过雅蒙。 那这又是因为什么? 塔维纳尔有问题就直接问了。 “你在干什么。” “我在和它玩,我喜欢它,毛毛很软!”雅蒙开口即答,眼睛也一直盯着狐狸顺滑的皮毛。 这还是雅蒙第一次表现出对某一物品的“喜爱”。 塔维纳尔心中念头微动,她想起了之前在龙脊雪山时发生过的一件小事,雅蒙当时追着一只鼬鼠玩了好久。 看来从那时候起就有端倪了,只是那时候的雅蒙词汇量和各种认知都不够,无法表达清楚食欲与喜欢的差距。 “那你就跟它玩吧,别弄死了。”塔维纳尔提点了一句,朝管家道:“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没有问她要去哪里,管家以手按胸,行了一礼:“大人慢走。” 塔维纳尔拎着一个小箱子,周身微风渐起,整个人逐渐淡去。 随后,原本无风的天空掠过一阵并不寒冷的清风,朝着城中心而去。 塔维纳尔在市政大楼外的广场停下,显出身形。 抬头欣赏了一下广场上的属于冰之女皇的巨大塑像,塔维纳尔转身走入市政大厅。 轻车熟路地上楼,她来到公鸡的办公室门前,敲门,却并没有得到应答。 “这位……小姐,你是来找市长先生的吗?” 有人在这时出声,塔维纳尔站在走廊这边朝对方看去,说话的是一名长相漂亮的女士,身材窈窕,胸牌上写着她的职位,市长秘书。 “对,市长先生之前托我从蒙德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些特产,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一下忘记了,今天特地送过来。” “那真是有劳您了,只是市长大人刚巧不在,也不确定回来的时间……要不这样,您留下口信,我之后替您代为转交可以吗?” “好的,有纸和笔吗?”塔维纳尔很干脆的同意了这个方法,她这趟过来其实还真没有多大目的,就是单纯的言而有信罢了。 至于昨天转交给对方的麻烦事,她顶多有空的时候关心一下进度就是了,至于这事情背后所谓的真相,不就是有个名叫梦乡之主的邪神在搞事情嘛,就是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之前是否就已经知晓,还是自己抓到人了他们才知道。 考虑到装“神躯”的集装箱疑似和博士有关系,塔维纳尔觉得至冬高层或多或少是知道些的。 将写好的信纸和装有蒲公英酒的箱子交给这位漂亮的秘书后,即便知道普契涅拉不是那样的人,塔维纳尔依旧忍不住腹诽美女秘书这种配置还真是经典啊。 朝对方笑了笑,塔维纳尔告辞离开。 清风又起,下一步直奔郊外。 研究所依旧如同自己初见时那般,穿着白色外袍的研究员走来走去,脚步声压的很低,尽量保持着研究所内的安静。 塔维纳尔出现在门口,马上就有人带着一把火统走来。 “你,干嘛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愚人众士兵抬高了声音,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个小矮个。 塔维纳尔对于对方的态度不甚在意,“我,巡查官,来找博士,进去通报吧。” 她这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愚人众士兵都乐了,“哈哈哈哈,就你,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以为……” “好的您请这边等待我这就为您转达,另外他是刚来的新兵不懂事,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们会教训他的。”另一边的士兵及时出现,打断施法。 新来的士兵喊来另一人去通报,自己则领着塔维纳尔进入研究所的休息区,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非常的礼貌和客气。 另一边,路过的研究员斜了眼出言不逊的愚人众士兵。 “你管人家是真是假,要是有人冒充大人物的话事后查清大不了送进研究当试验品,真以为这里是什么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第175章 博士与编号 没让塔维纳尔等多久,跑去传话的愚人众士兵就带来了消息。. “博士大人在实验室,他让我带您过去。” 塔维纳尔点点头,没有说话,重新拾起自己的高冷人设,站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回头看向带路的人。 看懂她的意思,愚人众士兵连忙走到前面带路。 这地方还是保持着自己当初见过时的样子,一点没变。 亮白的灯光日夜开着,照在楼道一半雪白一半蓝绿的墙壁上,反射的光让整个楼道都显得更加的亮堂。 但是,这样的明亮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 不管是路过的研究员还是全副武装的愚人众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苟言笑。 或者这么说,这个地方本来就与相关或者欢笑二字相距甚远。 那从来就不是这里会有的东西。 领路的愚人众士兵一路沉默着,将塔维纳尔带到了一层的一间实验外,倒是凑巧,这正是上次哥伦比娅给她开传送门时所在的实验室,那一次自己的旁边还跟着博士的另一个切片,两人险些迷失在一片虚无雾海上。 塔维纳尔看了眼实验室的门,已经修好了,而且新的门看上去格外结实的样子。 塔维纳尔看着愚人众士兵上前敲响门。 “博士大人,您的客人到了。” “进来,门没锁。” 博士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有些模糊,但还是足以听清他说的内容。 愚人众士兵为塔维纳尔打开了门。 “您请进。” 塔维纳尔朝他颔首,“谢谢。” 愚人众士兵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好的收敛住情绪,“我应该的。” 塔维纳尔不再管他,向前迈步,进入这间实验室内部,身后的门缓缓合上。 多托雷正坐在一张桌子前,看着桌上的图纸,不停在边上虚画着什么,像是在计算。 “会主动来到这里,想必你是真的跨过心中的障碍了,可喜可贺。” 多托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他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起身给客人倒水的意思,自顾自进行着自己的研究。 但是对他来说,能在研究之余抽出时间和人说话或许都算是难得的事情了吧,或许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程度上的给面子了。 “上次从我这里拿走的小家伙研究得怎么样了?” 塔维纳尔没有立即展开自己今天来的真正问题,迂回着绕了个圈,从另一件事问起。 “那只深渊种啊,托你的福,我才能找到这种完整程度的活体样本,你是在担心它的安危吗?放心,为了能进行更多的实验项目,那位贵宾在我这里可是最高级别的待遇,和你当初相比都不差呢,生命体征一直都很稳定。” 不得不说,多托雷即便是在这样说出一大串话的同时也能兼顾好手上的另一件事,非常的游刃有余。 “你对它的研究进展如何?”塔维纳尔自来熟般走到博士对面的一排书架前,目光从那些书上扫过。 “我要是说收获一般你大概不会相信,它相当的固执,对多数的刺激缺乏反应,各种溶液对它来说就如同水一般,既不能让它勤奋起来,也不会令它感到不适。” “不过我还是有了一定的成果,相信你已经见过一次了,就在我送给你的帮手身上。”多托雷突然停下手里的计算,抬起头,笑容自得,“如何,那锁链效果应该不错吧。” 他似乎已经看到塔维纳尔想各种办法尝试开锁却无能为力的画面了。 是你自己把话题往这边拐的,倒是省得我去想该怎么起头了。塔维纳尔心中自语,看向多托雷带着半张面具的脸,虽然不知道眼睛在哪个位置,但也还是尽可能做出了直视的动作,悠然开口: “我倒是想问了,你那东西不是很结实,已经断了不知道多久了,怎么回事啊。” “断了?”多托雷的语气里出现了几分怀疑。 他试图判断塔维纳尔是否在说真话,但只能从那张表情不变的脸上看出拒绝窥探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无法确定塔维纳尔的真诚。 “从链条中间断裂,分成了两节铁链。” 多托雷用手指在桌面上轻巧两下,“知道是什么时候断开的吗,这很重要,我不仅要查清楚事发原因,还需要重新评估16号的状态。” “16号......原来在我之前,确实还有不少的姐妹,那么我是第15号吗?”塔维纳尔没有马上回答多托雷,直到这样感慨完,才悠悠继续道:“时间我不确定,只知道大概的范围,至于她的状态,你不如自己去看好了。” “怎么,那镣铐代表着什么吗,值得你这么紧张。” “那是我用来抑制一些精神效果的抑制器,很可惜,16号并不像你一样稳定,这可能是没有导入人格的原因,我正在想办法调试。” 第176章 谜语人之谈 多托雷将手上的纸张放下,慢慢从桌子后面起身,绕过椅子,走到塔维纳尔身旁。 他绕着塔维纳尔转了一圈,“你与上次见面时相比又有了些许不同,我看的出来,最近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吗?” 塔维纳尔跟着他的转圈同步原地转身,“大科学家果然眼力非凡,我来这里刚好就跟这件事有关。” 多托雷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带着几分好奇问道“看来我还能帮你解答一些疑惑,问吧,对于我倾尽心力的作品,我很乐意为你答疑解惑。” 他脸上的具体表情让人看不清楚,不过仅仅是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仿若是倾听孩子天真问答,且自信能给出相应回答的长辈。 塔维纳尔也笑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漆黑的,指甲盖大小的坚硬物品,于指尖把玩。 她看见多托雷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落到指尖翻滚的漆黑事物上。 多托雷原本上扬的嘴角略微有所回落,幅度不大,但躲不开塔维纳尔的眼睛,她可不止一双眼睛,更何况还有【观察者】的辅助,可以说在她的眼前没有可以隐藏的细节。 “这是你的杰作吧,大科学家?” 塔维纳尔眼底带着几分愉悦,“是你给16号的礼物,虽然后面被她不知道怎么弄断了。” 多托雷刚想顺势点头,不过以往的经验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塔维纳尔在诱导他给出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他重新踱步到桌子后面,注意着没有碰到桌面的瓶瓶罐罐后靠着桌子半坐下来,回望塔维纳尔,笑意依旧:“你是希望我替你检测这材料吗?” 塔维纳尔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总应该比外人会更近一些。” 咱们谁跟谁啊。 多托雷摊开一只手,“你毕竟长大了。” 那不一样,你已经不属于研究院了。. 塔维纳尔遗憾摇头,“看来,我得自己想办法了,好在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不过还是需要向你借点东西。”塔维纳尔恢复了以往的随意,“那个之前检测我状态的设备,我记得你有不少备用的吧?” 那是塔维纳尔还在实验室时,连接在身上的设备之一,主要作用是检测她对不同刺激的反应,那东西针对神明残片设计了一套还算完整的检测机制。 塔维纳尔倒不是真的要借用这东西,只是希望借助这个话题侧面暗示自己获得了某些类似性质残片的事。 多托雷后仰着脑袋,似乎在透过面具审视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的双眼中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威胁或者小心翼翼。 那是一种并不在意结果的坦然。 不管此行是否成功,她的目的都不在此。 多托雷看着对方,那黑色的钢材的确是他的成果,他自然也清楚自己都把它们用在了哪里。 昨天晚上送来了一份紧急报告,他当时只是简单瞄了一眼大致描述,知道那帮没什么实际能力的贵族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 原来,塔维纳尔参与了其中,且认出了自己在这之中留下的痕迹。 多托雷已经猜到了对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这点。 只是,如果是为了获得他暗中协助贵族的口头证据,她未免太过淡定了。 “检测设备而已,很高兴那些东西没有给你留下不美好的记忆,还能在现在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他的脸上一片诚挚,一点也没有隐晦嘲讽的意思,完全看得出他的真心实意。 塔维纳尔看了他一眼,差点没呵出一声,心说你这吊态度反倒是更让人来气。 不过精通面部管理的塔维纳尔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对外人设,淡定点头: “回头我派人来搬,请放心,我之后会将东西完整返还。” 等到看着塔维纳尔离开,多托雷在实验室里背着手踱步。 “她的成长速度比预想要快,需要考虑她对计划的影响了,提前做些准备好了。” “呵呵,明明一般情况下发现我与贵族的联系以后应该尽量不主动打草惊蛇,她反倒是直接找了过来,这个道理总不会都不知道吧,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吗?” 他回到桌后,看着桌面上自己计算到一半的公式,面色逐渐沉静下来。 ...... 塔维纳尔走出研究院,看了眼身后来往忙碌的研究员们,目光转向天空。 一片晶莹的雪花在她的眼瞳中逐渐放大,飘飘荡荡旋转着落下。 下雪了。 第177章 无言的默契 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塔维纳尔并没有直接返回家中。 她来到至冬城内,随机选择一条道路,开始散步。 天上的雪虽然并没有继续下大的迹象,但有经验的至冬城居民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大街上的行人肉眼可见变少。.. 塔维纳尔在街边看到了一家酒馆,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不管是外墙壁上的磨损还是那已经换过很多次把手的木门,都昭示着它在这座冰雪之城中伫立的时间不会短。 推开门,一阵混着酒气的热风扑面而来。 “谁啊,关门啊!” 仅仅是在门口站立五秒的功夫,酒馆里就有醉汉暴躁的大声朝门口吼了出声。 塔维纳尔淡淡看了对方一眼,随手关门,走向酒馆吧台。 在刚刚站着的几秒里,塔维纳尔就已经将整个酒馆的全貌大致收入眼中。 相比较那些新建的酒馆,这里更像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产物,墙壁上挂着的硕大鹿头标本上积累了一层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头顶的灯也相当昏暗,污渍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擦拭。 吧台后面有两个人,靠里的墙边坐着一个身材壮硕的老人,耷拉着眼帘,好似在睡觉。 剩下的是一个中年人,同样是大个子,眼睛和那个老人有些相似,但脸上蓄满胡须,显得相当粗犷。 这应该是父子,看来这间酒馆是家族企业。 塔维纳尔顶着那个中年人堪称可怕的视线坐上吧台椅子,好似常客一般看向眼菜单。 上面有从蒙德枫丹以及各地运来的酒,不过价格有些不亲民,塔维纳尔仅仅是扫了一眼就顺其自然地移开目光。 至于本地的酒,可以说是价格实惠了,不过塔维纳尔知道它们的度数都相当高,也不做考虑。 接着,她眼前一亮。 “我要一份红菜汤。”塔维纳尔淡定抬眼。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起身转向吧台后方的房间。 那个一直耷拉着眼帘的老人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头一摇一摆好似要磕在吧台桌面上。 “你这是来酒馆吃午餐呢,小姑娘。” 较近的那一桌上,有个红着脸醉醺醺的大鼻子男人哈哈一笑,同桌的人也跟着乐起来,这帮醉鬼的注意力从刚刚的话题转移到了塔维纳尔身上。 要知道,在这种老酒馆,来的大都是熟客,就算偶尔看见新面孔,也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 很少会有女性光临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当然,抓自己家出来鬼混的男人时除外。 但那都是些膀大腰圆或者气势凶悍的妇女,多数人只会在之后嘲笑酒友被妻子管教的样子没有男子气概,对于那些妇人也都是敬而远之。 面对这帮年纪都不小了的男人,塔维纳尔也只是朝他们点点头,“菜单上有不是吗。” 这个回答又引来一阵笑声,都觉得这姑娘有意思。 “喝你们的酒,年纪都能当她爸爸了,少搭讪人家小姑娘。” 酒馆老板从后厨走出,同时端着一个能有塔维纳尔脑袋大的海碗。 “都安静点,老板等下要生气了。”酒客也没有因为老板的话语生气,继续嬉笑,不过确实没再尝试和塔维纳尔搭话。 看来这位老板和这里的酒客关系还不错,或者这个老板还有点别的本事,不然这态度可是相当劝退的。 塔维纳尔看着老板将那大碗放到她面前的吧台桌面上,碗底和桌子相接触时的声音非常瓷实,分量十足。 “吃完早点回家。” 老板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坐到另一边继续翻着手里的一本书,塔维纳尔看见书脊上赫然是至冬宣传部的图标。 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塔维纳尔低头喝汤。 时间缓慢流逝,酒馆里的老旧挂钟不断晃动钟摆。 酒馆的门又一次被打开,随着冷风的灌入,那个最开始吼过一声的酒鬼又一次发出类似的骂声。 “都不知道关门是吧,站门口当标本啊?” 被骂的人这才关门,他胳膊底下夹着辅助行走的拐杖,艰难挪动脚步,带着一身寒气坐到与塔维纳尔相隔两个位置的空位上,朝酒馆老板挤出一个笑容,“老样子。” 老板这一次没有立即行动。 “你腿受伤了。”他语气依旧冷淡,眼睛看着对方。 “是啊,真倒霉,前段时间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新来的酒客故作不在意的耸肩,“再躺几天就好了。” “嘿,我就说怎么好久没见你,原来是摔断腿了,真是可惜,本来有个搬运的工作想找你一起的。” 说话的是之前和塔维纳尔说话的大鼻子醉鬼,他晕晕乎乎想起身,却几次坐了回去,最终在同桌的嘲笑中放弃,瘫到椅子上嘿嘿傻乐。 不过断腿的酒客越发沉默,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起来,“那下次等我腿好了可记得带我一起大赚一笔。” “那是那是.......忘不了你的......”大鼻子男人说着说着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候酒馆老板已经将一个装着蜜色液体的酒杯推过去,杯子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塔维纳尔感兴趣的多看了几眼,断腿的男人将纸条踹进口袋,感激地朝酒馆老板露出笑容,“您一定会像您父亲一样长命百岁的。” “那就不必了。”酒馆老板看也不看另一边的老人,又拿起那本书。 第178章 富人上门 塔维纳尔这边刚吃完没多久,酒馆老板就过来把她的碗给收走了。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东西她确实吃完了,汤底都没剩下,人家收走也并不问题。 只是看着酒馆老板那张对谁都冷冰冰的脸,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 “回家吧,小孩子别学坏。” 他又重复了一遍。 可以看得出你是个好人,但是,这态度你这酒馆能开这多年也是神奇。 塔维纳尔无声在心底吐槽,忍着笑出声的冲动,付了钱,走了出去。 不过她已经记下了酒馆的位置,下次她还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倒是要看看下次自己出现时老板会是什么表情。 这次她没在城中逗留,径直回了家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塔维纳尔在卓娅的配合下整理出了一份名单,交给下班回来的帕维尔,让他明天开始去专门收集情报。 因为有塔维纳尔给予的护符的帮助,存在感拉低的帕维尔效率极快。 他最先针对拉姆塞这个与阿列克塞关系颇深的小家族的探查,摸进对方家族地堡得到了许多书信作为证据外,还蹲守三天,拍到了对方与阿列克塞家族一位成员的交谈画面。. 然后就是名单上的其他目标,最终发现确实都和阿列克塞在近期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他们的交流相当频繁,老大,我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言论,阿列克塞家族最近似乎打算针对我们。”帕维尔神情凝重。 办公室里,至冬宣传部的五个骨干和塔维纳尔坐在一张圆桌上,进行交流。 “昨天阿琳娜报告说那些原本打算退出竞争的对手最近突然间变得硬气,应该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支持。”维克多利亚摊开一份文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原本即将谈拢的几个作家突然改投其他出版社,另外,一位与我们有着良好关系的作家在前天因为心脏疾病猝死家中,虽然经过调查,这被判定为自然死亡,但我觉得应该将其纳入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里。” 维克多利亚的手按着文件,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那名意外死亡的作家与她关系不错,前几天两人还相约喝茶,然而不到一天,就收到了对方的死讯。 这让她意外的同时也难免多想。 塔维纳尔看着文件上附带的现场照片,那是一名年轻的姑娘,死状狰狞,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极力睁开,似乎目睹了什么难以言喻的恐怖事物。 塔维纳尔将这份携带照片的文件放到卓娅的桌子上。 “确实是他们做的,这是阿列克塞家惯常使用的手法,往往用来对付那些不愿意合作的固执之人,能让他们动用梦乡之主的力量,这位女士十分勇敢。” “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无妄之灾。” 塔维纳尔凝望着照片上的女子。 “是的。” 卓娅同样带着几分哀切,如同看到了自己原本的下场。 对于背叛者,如果不能逃到阿列克塞触及不到的远处,就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找上门,然后以极端残忍方式磨灭其神志,然后杀掉。 整个家族,或者说被梦乡之主污染了的那群人,都相当擅长乃至喜爱这种处理猎物的方法。 “如果您需要切实的证据,您可以用我当诱饵,骗他们再次出现,抓个现行。”卓娅轻笑,语气逐渐飘忽,似乎已经在幻想那一幕的出现:“那等残忍的场面不会有谁怀疑他们的邪恶的。” “然后呢,梦乡之主失去阿列克塞,失去一部分肢体,等过了风头再重新物色新的羔羊?” 塔维纳尔合上资料,语气冷淡:“想要想非人之物复仇,仅仅是献身当诱饵的觉悟可不够,你可以看得更长远、更根本一些。” 卓娅不说话了。 塔维纳尔离开她的房间,正准备前往二楼自己的书房,就看到女仆苏珊正朝她快步走来。 “大人,您有客人拜访,就在门外。” “谁?” “富人大人。” 潘塔罗涅? 自己还没找他,他倒是先过来了? 塔维纳尔想起几天前送过去的拜访信件,距离约定好的拜访时间还有两天,潘塔罗涅倒是提前过来了。 来之前也不打一声招呼的,就不怕我不在家?塔维纳尔朝苏珊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走出一楼大厅,刚出门,就看到了院门口站着的人。 潘塔罗涅还是老样子,披着防风的大斗篷,黑发柔顺,部分正随着料峭寒风飘在脸侧。 见她出现,潘塔罗涅推了推眼镜,也是扬起笑容。 “好久不见了,塔维纳尔,冒昧上门,多有失礼,你不会介意吧?” 第179章 疯狂试探 对于富人的拜访,虽然意外,但塔维纳尔相当淡定,门口寒暄两句后就将人请进书房。 知道这是两位大人要谈正事的节奏,女仆端来茶茶店后就退出了房间。 在壁炉前的两张单人沙发各自坐好后,塔维纳尔维持着一贯冷静的样子,喝着咖啡,安静等待潘塔罗涅率先开口。 潘塔罗涅将后背压在沙发靠背上,神态放松的呼出口气,又望了望小茶几上热气腾腾的咖啡和噼啪燃烧的壁炉,由衷感叹:“你这地方还真是适合什么都不干,就像这样躺着喝点茶,都是轻松的享受。” 你仿佛在暗示我工作摸鱼......塔维纳尔眼睛微转,将陶瓷杯捧在手心,“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那我可是记住了,遇到空闲一定常来叨扰。”潘塔罗涅顺着话头就接了下去,看到塔维纳尔微顿的动作,才继续笑道: “我开玩笑的,执行官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我就是想来,恐怕也不会有多少机会。” 某真的很闲的挂名八席略显心虚的抬眼望向天花板,欣赏起上面的花纹。 这吊灯真好看。 “塔维纳尔回至冬也有三四天了吧,去述职了吗?” 潘塔罗涅又是笑着问出一个塔维纳尔并不想回答的问题。 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原定计划是过几天再去的,绝对不是上次挂女皇电话有点心虚。 “这需要做些准备。”塔维纳尔平淡的视线落到潘塔罗涅那笑得眯起的眼睛上,“我一直有个问题。” “哦,您请说。”潘塔罗涅很好说话般的点头。 “你平时维持这个表情看人看路的时候会不会遇到困扰,比如说,视野不够宽之类的。” 空气一时间静默下来。 房间里只余木材燃烧的声音。. 塔维纳尔肉眼可见地发现潘塔罗涅原本眯起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和迷茫,仿佛没有料到塔维纳尔所说的问题会是这个。 有关这个问题,确实是很多人所关心的。 只是他们一没胆子问,二没资格让潘塔罗涅回答这种问题。 至于其他地位差不多的,他们没有兴趣。 “您还是第一个关心我视野问题的人,说实话,我很诧异。” “只是好奇。”塔维纳尔并不过多解释,这确实也是她的真实想法。 “说起这个啊,呵呵,我有特殊的方法可以看见很多东西。”潘塔罗涅伸手轻轻触碰向自己眼镜后的几近闭合的双眼,那原本挂在身上如同饰品的挂件在这时候闪烁了一下。 就像是在眨眼。 塔维纳尔秒懂。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塔维纳尔自己也有类似的手段,只要她想,在身上的随意一个角落睁开眼睛都不是难事,只是考虑到其他人或许接受不了,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事情,她就维持着现在的状态。 “我还有其他的疑问。”塔维纳尔看他好说话的样子,料定对方不会随便翻脸,马上开始得寸进尺。 “您的好奇心可不必多托雷要逊色。” 潘塔罗涅还是没有拒绝,只是感慨了一句。 这不一样,我虽然好奇,但并不执着于真相,塔维纳尔暗暗在心里和某人划清界限,继续面不改色地开口:“你对于我近期提交的报销单有什么想法?” “......” 潘塔罗涅脸上那从进门起维持至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 塔维纳尔则是睁大了眼睛,前倾身体,双手放至膝盖。 “您这个问题还真是为难我了,虽然于心不忍,但您毕竟是在为陛下奔波,花销大些也可以理解。” 他笑得坦然而真诚,只是嘴角相比之前已经下沉了些许。 潘塔罗涅看见塔维纳尔似乎又有开口补充些什么的打算,心中一跳,莫名不妙。 “主要是多托雷给我送去的帮手破坏力不小,目前最多的账单都是损失赔偿,我一直担心你会为此生气。” 潘塔罗涅:“......” 谢谢,已经生气了。 不过原来这里面还有多托雷的关系在吗,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虽然他记得最开始的授勋仪式上多托雷对塔维纳尔态度颇为轻蔑,没想到现在却是相处得还算不错的样子。 潘塔罗涅手指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无意识轻轻叩动,重新编织着自己认识中的网络。 不过,他现在暂时不想再继续逗留了。 原本还想等对方先说话自己多套些话,没曾想这人实在是太会聊天了,明明之前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来着。 怕是故意的。 深吸一口气,潘塔罗涅在塔维纳尔开口前提前打断:“我此行登门,主要是为了在某些事情上争取您的协助。” 终于要谈正事了吗?塔维纳尔也收起继续玩闹的心态,手指相交横在腹间,微微抬起嘴角。 潘塔罗涅看着她终于真正认真起来,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有关至冬如今的管理体系,这两年您也看到了,觉得如何?” 塔维纳尔没有太久的思索就给出回复:“历史的必然。” “必然。呵呵,您真是笃定,在神明直接管理的国度,这确实是一种从上自下的必然。” 第180章 两人的谋划 从上自下的必然啊...... 塔维纳尔微微合眼,“想来,没有谁会在这件事上忤逆女皇陛下。” 塔维纳尔此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泡在皇家图书馆里,一方面是为了增加《记叙之书》的真实历史数量以增强增强自身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够让自己对至冬以及这个世界多一些更深层次的了解。 虽然书籍记录的历史多数是在通过书写者的眼光观察世界,多少会增添多少主观色彩,但是对于拥有《记叙之书》的塔维纳尔来说,历史的真实性显而易见。 她自然也知晓在近百年来至冬方向上的转变,以及潘塔罗涅上任后迅速将工业化推至高峰的事情,不管从哪方面看,这样的顺利都代表着女皇无声的默许乃至支持。 冰之女皇需要至冬走上这样一条道路,这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 毕竟不管从那方面看,至冬的工业化与科技程度相对比五百年前的坎瑞亚应该都还算有所差距,若是连坎瑞亚都无法凭借高级科技抵抗住那场大灾变,那么她还是如此决议的原因或者说自信源于何处? 塔维纳尔不知道。 至于当初坎瑞亚灾变的细节她同样也不清楚。 天理究竟是为何下令让管辖下的神明出征坎瑞亚的,真的仅仅是如同雷神所说的那样,是因为那所谓的全力奔跑吗? 塔维纳尔心中想法闪动间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潘塔罗涅的话语还在继续。 “只是可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一点。” 他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塔维纳尔做出倾听的模样,等待着后文。 潘塔罗涅勾了勾嘴角,手指上的戒指宝石在壁炉的火光反照下闪烁,他身上有种料定所有的自信与算计,那双并不完全睁开眼睛很好的掩饰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无意中听人说起,您此行回来的途中遭遇了一点意外,恕我直言,您对于这些人的处理还是太过宽容,以至于他们敢于对您做出反抗。” “至冬宣传部最近似乎有点小麻烦,虽然我完全相信您和您的属下有能力摆平,但我有更轻松,也更加一劳永逸的办法。” 潘塔罗涅笑得认真,似乎真的仅仅只是提出建议,并没有打算在未经允许的时候强硬出手干预一样。 这种将决定权归还的诚恳态度让他的话语颇具诱惑力,仿佛他并没有在图谋什么,只是在与朋友交谈时给出一个建议一般。 让人......无法拒绝。 塔维纳尔同样以真诚的态度做出回应。 “我正在为此苦恼,可以听听你的想法吗?” 潘塔罗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慢条斯理的从衣服内袋取出一份带着些许熏香气味的文件,放到塔维纳尔手边的茶几上。 塔维纳尔马上拿过文件,尽管可以忽略,但手指与纸张接触的触感相当美妙,这纸恐怕也不便宜,还有书写用的油墨,真是处处都彰显着金钱的气息。 不着痕迹的任由思绪纷飞了一下,塔维纳尔将注意重点放到文件的内容上。 一页两页,一个个贵族的名字以及生平就这样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包括他们何时何地做了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情,又是怎样伤害了至冬的民众和至冬的利益。 这些只有花费了大量时间与精力才能获得的情报就这样简简单单记录在了纸上,以一种平铺直叙的笔触,然而即使这样,内容也足够触目惊心,仿佛人类所能想到的所有恶行都简略收录在了其中。 “这是......”塔维纳尔只是粗略翻看了一下,就知道了潘塔罗涅的打算。 至冬宣传部除了书籍出版外,还有新闻媒体的作用。 这一点很早以前潘塔罗涅就深刻领会到了。当初那好几个月的广告位让他赚了不少摩拉,也进一步体会到了话语权的重要以及影响力。 看着仅仅相隔几步之外,端坐沙发上眉毛微抬,显现出了部分兴趣的这位巡查官,这位上任前并未做出多大成就,上任后地位却无比稳固的同事,一直眯着的眼睛似乎也稍微睁开了一点,想要将对方看得更加清楚。 “为了回馈那些仇视您的眼睛,是时候给他们愚人众的答复了,不是吗?” 温和到近乎温柔的声音在仅有两人的房间里响起,犹如毒蛇在嘶嘶低吟。 潘塔罗涅的半张脸映照在火光中,另外的半张脸上不可避免出现了阴影,阴影随着火焰的跳动摇摆,一时间将潘塔罗涅脸上的笑容衬托得有些可怕。 犹如黑暗中的蜘蛛,趴在精心布置的网上,看似缓慢懒散,然而只要猎物入网,剧毒的獠牙便会张开。 塔维纳尔在潘塔罗涅的注视中放下手中的文件,“的确如此,他们已经安逸了太久,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能够走到如今仅仅只是女皇陛下的仁慈。” “既然女皇陛下的仁慈无法让他们认清时代的洪流,那就帮他们一把吧。” 塔维纳尔似乎是笑了一声,所有若无的轻笑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晰,潘塔罗涅却并没能发现她是如何发声的,耳边一阵絮语如风般掠过,像是一个幻觉。 他看见塔维纳尔的那双眼睛里不同于女皇陛下的威严与冷酷,似乎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知识。 在对方同样直直望过来的目光里,潘塔罗涅难得有了自己的所有谋划都被看尽的错觉。 他那张斯文无比的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失神。 直到塔维纳尔用风元素拉响了摇铃,随着书房门被人推开,潘塔罗涅这才从那种奇异的感觉中脱离。 “把这些交给维克多利亚,她知道该怎么做。”塔维纳尔侧头对管家交代道。 “是,大人。” 等到管家带着文件告退,塔维纳尔重新转向潘塔罗涅,看到对方若有所思的眼神,也不解释什么,直接道:“富人大人,你可以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了,这个过程中不会花费太久时间的。” 第181章 从百年前开始的算计 “相信您的判断,我会提前做好准备的,那么,今天也叨扰许久了,银行那边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很遗憾要就此告辞。” 目的达成,潘塔罗涅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公务缠身,他的时间还是很宝贵的。 塔维纳尔也没有挽留,本着礼貌把人送到门口。 “与您这样的同事相处起来真是令人身心愉快,也祝愿您接下来的生活顺遂,比方说,无需再烦恼各种损失的赔偿。” 门口早就有了等待的马车,潘塔罗涅在上去前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意识是说他不想再看到时不时提交上来的报销申请了。ap. 塔维纳尔摊手,真诚点头:“有你作为我们愚人众的后盾,我一直没在这方面担忧过,这得益于你。” 潘塔罗涅:“?” 他是这意思吗? “能帮到您我很荣幸。” 潘塔罗涅皮笑肉不笑的留下这一句话,再不停留,钻进马车。 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明明计划已经按照预定的方式完成,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马车行驶至道路尽头,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塔维纳尔收回视线,嘴角微扬。 真好玩。 “观众大人,这是您让我整理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卓娅看到塔维纳尔的事情结束,主动上前。 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身上的气质与当初在船上遇到的她相比变得更为深沉和内敛,那枚被染黑了的戒指一直戴在手上,时不时就能看见她对着戒指发呆。 “你的工作能力很突出,效率快,书面用词也没有沾染上贵族们的习惯。” “从小时候那次洗礼失败开始,我在家里就已经是外人了,永远接触不到核心,只是个好用的工具,只有高效率,才能保证我不会被他们随便放弃。” 卓娅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释然般地笑了笑,“现在与之前的生活相比让人安心不少,不用担心在哪个夜晚会被人拖进地下祭坛,也不用担心沦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塔维纳尔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往屋里走,卓娅落后她半步跟着。 “你知道阿列克塞家最近在找你吗?” 塔维纳尔问。 在针对至冬宣传部的几次事件中,他们都找到了阿列克塞家的影子,根据帕维尔搜集的情报,阿列克塞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失踪的卓娅如今在巡查官手上,正在想办法把人弄回去。 “他们无非是找不到人接手我留下的工作以及,担心我泄露他们的秘密,或许您更应该担心他们派杀手趁您不在的时候袭击这里。” 卓娅的态度十分诚恳,她一直在担心自己究竟被阿列克塞的人判断为了叛徒还是俘虏。 后者还有一线生机,而前者等待她的将只剩下死亡。 “看来你对他们比你想象中更重要。” “您需要我回去吗?虽然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但是在这些被梦乡之主严重遮蔽了视线的狂信徒眼里,我还是那个眼巴巴等着被梦乡之主认可的小女孩呢......”她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 “没这个必要,有人比我们更希望这群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整个阶级都消失掉。”塔维纳尔走回书房,将文件与桌上的一摞纸张堆放在一起,同时继续道: “他会出手的,而我们,只需要在高塔摇摇欲坠的时候小小地推波助澜一把就好。” “那个人是谁?”卓娅站在塔维纳尔的身后,一时间思绪连篇。 难道是刚刚那位来拜访的客人?有点眼熟,自己好像在报纸上见过对方,对了,那是十一执行官里的富人,他也和巡查官有合作关系啊...... 这时,塔维纳尔的回答打断了她的神游,并令她浑身一震。 “包括女皇陛下在内的——整个至冬。” 满意于卓娅的惊异,塔维纳尔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袋,走向门外,“走吧,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们那位陛下真正的手段。” ...... 卓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面见至冬最高王座的主人会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下。 至东宫内的威严与寒冷仅仅是目睹就有种让人走不动道的压迫感,更别提整个大殿内此刻空旷到令人灵魂都冻结。 没有卫兵,没有高级官员,这次交谈的内容甚至是那些在议会上看似大权在握的大人物都没有资格知晓的。 巡查官大人就站在她前面一点的位置,卓娅相当庆幸,要是没有这位大人在前,她怕是要在至冬女皇那冰寒彻骨的注视下窒息了。 然而即使这样,她都没有抬头的勇气。整个大脑高速运转着无数有用没有的东西,以至于她根本没能听清楚塔维纳尔的述职内容。 塔维纳尔长长的一段述职流程走完,收起稿子时,恰巧看见冰之女皇由原本的左手托腮转为了右手托腮。 塔维纳尔所说的内容对于冰之女皇来说其实完全就是剧情回顾,塔维纳尔要说,那她就象征性的听一下。 看到塔维纳尔收起文件的动作,冰之女皇知道她说完,也就照例给出了回应:“你的选择与决定都没有问题。” 塔维纳尔点点头,静默两秒,再度开口:“女皇陛下,关于此行我发现的那域外邪神,您希望如何处理?” 冰之女皇像是早有准备般,将一枚手掌大小的雪花状事物虚空托到塔维纳尔面前。 “暂时不用管他,他生性多疑狡猾,此次对他计划的打破已经算是打草惊蛇,短时间内不会再踏足至冬,把你们的计划在这期间完成。” “你手上事物是我针对梦乡之主制作,可以检测民众的灵体是否被他所污染,这件事你同样公布出去,说这是我的意思。” “至于后面的这位,阿列克塞家少有的清醒之人,你愿意帮助至冬清洗掉那些根植了百年的顽疾吗?” 卓娅脑中闪过一幕幕儿时还算快乐的记忆,以及之后父母逐渐麻木的脸孔,眼前一热。 “我的荣幸,女皇陛下。” 也好,就让她来纠正这个延续百年的错误吧。 塔维纳尔从卓娅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上方的王座,视线与冰之女皇交汇。 这是您所预想的未来吗? 到目前为止,是的。 第182章 钓鱼是门技术活 带着卓娅离开至冬宫,塔维纳尔没有立即返回家中,而是循着上次的记忆,又一次来到那家老旧酒馆的门外。 卓娅在这过程中并未询问,因为那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情,她认为该让她知道的塔维纳尔自然会让她知道,至于现在,只需要扮演好跟随的下属就好。 推开那吱呀作响的酒馆木门,这一次酒馆内的人比上次来要少了很多,仅仅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在角落喝酒吹牛。 吧台那边则还是老样子,须发皆白的老人枯坐在吧台的一角,闭着眼睛正在睡觉,满脸络腮胡的酒馆老板则是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听见开门声,酒馆老板随意地抬了下头,看见塔维纳尔后眉头显而易见皱了起来,紧接着又落向塔维纳尔身后的卓娅。 似乎是家长带着孩子上门***了,酒馆老板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往上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看报。 不过预想中的女人尖锐吼叫并未出现,那个头娇小,长相与衣着都明显不同于寻常人的少女迈着不紧不慢的沉稳步伐来到吧台前,又看起菜单。 至于那跟随在她身后的成年女性则是上下打量着这间酒馆,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意味,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怒容或者其余情绪,平静到好像完全不在乎那个少女来到酒馆的行为。 “今天吃点能填肚子的,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卓娅,你呢。” “您决定就好。” “那就分别都要两份,麻烦老板了。”塔维纳尔抬头,平静的眼神与酒馆老板对视,完全没觉得来酒馆吃晚餐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问题,既然菜单上提供了这样的选择,这是顾客的自由。 只是吃饭的话为什么不去餐馆或者回去,不是更卫生更自在吗?卓娅有着同样的疑惑,只是没有问出口。 酒馆老板记下要求,将报纸对折着放到一边,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转身进入后厨。 既然不是来找麻烦的,那就随便了。他并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分给每一个进店的客人。 塔维纳尔走到酒馆内的一张空桌上坐下,一边等待一边听着隔壁那毫不掩饰的交谈。 “你们听我说,想发财当然要进那些工厂,你想想,你们打猎一年能有几个钱,喝酒都要我请,孩子吃饭都成问题。像我一样进入工厂里干活,每天都是稳定收获摩拉,还有一月四次的休假,那不比去外面吹冷风强多了?” 同桌的马上就有声音反驳了。 “得了吧,就你那一天能有多少,累死累活的,我们只要运气好一些啊,一次出门等你在那轰隆隆的铁疙瘩房子里干一个月,还不用被那些工头从早骂到晚,自在!” “那你倒是把今天的酒钱结了啊,自在能当饭吃,先吃饱饭再说吧。” “那是最近几年运气不好,林子里的狼啊鹿啊什么的越来越少了。想当年,咱们可是上山一趟就能躺上俩月,那日子,多滋润啊。” “林子变少了呗,那些野物都躲进深山里去啦、” 听着那边感慨岁月变迁,塔维纳尔心中忽地又冒出个想法。听起来你们需要可持续发展这个理念,自己要不整点类似上辈子极端环保组织一样的阴间活得了。 不过这是有元素力存在的世界,搞防治还是挺简单的,更别提还有神明的力量存在。 在【情景演绎】的几个沙盒里分别计算了一遍,最终都以神明插手的结果结束,这个世界还真是没有意思,缺乏随机的新鲜感。 塔维纳尔心中念头不断,酒馆老板也终于将两人份的食物准备好,来回两次放到了她们这一桌。 吃着饭的过程中,塔维纳尔突然抬头:“你觉得阿列克塞会多久反应过来你的立场?” 卓娅摆弄着刀叉,思索着道:“今天我跟您一起去至冬宫的事情恐怕已经被他们的线人发现了,我们的是大路,又没有相应的掩饰。” “那就好,我们一会步行回去。”塔维纳尔平静点头,咬下一口烤土豆。 卓娅这才想明白了自己这位领导的打算。 对于阿列克塞来说,即使她曾经可能是俘虏,但在今天去往至东宫后也将不会再是了。 那么对于阿列克塞家族来说,处理卓娅的办法也就只剩下一个——灭口。 虽然肯定是已经来不及了,但考虑到她可能还未全部向愚人众高层与女皇陛下吐露出全部的真相,又或者对家族中其他成员的警示,她都要死。 胸中安静涌动着复杂的情感,卓娅吃完了这一餐,跟随着塔维纳尔离开酒馆,如同饭后散步一般一路向着塔维纳尔的府邸返回。 她能感觉到途中有好几道隐晦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们两人,但还是让自己坚持住了没有回头。 直到她们抵达府邸,那些背后注视的目光都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看来还不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塔维纳尔看也没看身后,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后,径直朝前迈入了院门。 ...... 阿列克塞的家族领地之中。 检查完从远方借助仪式传递回来的图像,阿列克塞最年长的那位跪在鲜血绘制的法阵前,双手抵于额前,嘴里既狂热又痛苦的低念着什么。 “万能的主,无处不在的主,我们有罪,家族中出现了背信者,我们的存在或许已经暴露,您的仆人向您忏悔,请您指引我们......” 黑色兜帽下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人一声声一遍遍的重复着祈祷的话语,回声不断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内响起,绵延不绝。 在不远处的一个血池边缘,一个双目被位置空空荡荡的男人伸着手四处摸索,想要离开,刺目的血痕留在他爬过的砖石地面延伸。 一条漆黑的,如同蝎子尾巴一般的钩子从不远处那个正低头祈祷的老人的黑袍底下伸出,洞穿了男人的左腿,将他拖曳向后。 男人绝望地试图尖叫,双手无力地试图抓住什么,却因为看不见只能一次次扑空,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成调的声音。 因为在他的口中,那原本该有一条舌头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整齐的断口。 “请您宽恕您的仆人,请您宽恕我们所犯下的错误,伟大的梦乡之主......” 老人狂热且痛苦的低吟仍旧没有中断。 任谁听到都不会怀疑他信仰的虔诚以及悔恨的真情实感。.. ...... 第二天,上午。 “我之前答应要去看望同事的家人,要离开至冬城一段时间。”塔维纳尔在饭桌上向着其余人宣布。 卓娅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第183章 风雨欲来 临行前,塔维纳尔将维克多利亚喊进书房,将两封早就写好的信件交给对方。 上面没有署名,只是标注了一与二两个序号。 这仅作用于送信人区分,按照以往惯例,一往市政厅,二到银行,收信人分别是公鸡与富人两位同事。 “让帕维尔戴上我给他的符文去送,在我离开后。” 塔维纳尔又交代了几句,提前早就准备好的礼品箱,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雅蒙像是等待了许久一般朝她咧嘴一笑,“塔维纳尔我们终于又要出去玩了吗!” 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这几天对方都不来烦她以至于塔维纳尔都要忘记还有这个人了。看了眼雅蒙跃跃欲试的样子,考虑到她这一趟不是真的出门旅游,塔维纳尔摇摇头,“没有我们,是我。” 雅蒙整个人如遭重击。 “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我要出门好无聊啊啊啊啊啊......” 几乎掀破屋顶的哀嚎响起,雅蒙当场在大门口躺下,一边挡住塔维纳尔出去的道路一边打滚,用衣服体贴地为女仆小姐分担着工作。 塔维纳尔不为所动,直接抬脚从对方身上跨了过去。 雅蒙喊得更起劲了,甚至从地上弹射起步一把抱住了塔维纳尔的腿,狗皮膏药般粘在身上。 “塔维纳尔是坏蛋,坏蛋坏蛋坏蛋,不陪我玩就算了还欺负我......” 维克多利亚那边刚跟帕维尔交接好任务,看着对方不走寻常路地从窗户离开,刚回到大厅就看见了门口这好似女人挽留负心汉一般的场景,只觉得世界观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阿琳娜和米利亚也循着声音围了过来,一脸吃瓜看戏的兴奋表情,米利亚甚至暗戳戳抬起了一直随身携带的留影机。 维克多利亚连忙上前,在米莉亚闯出大祸前伸手挡住了镜头,在米莉亚的讪笑中瞪了对方一眼。 “雅蒙小姐,请不要让大人为难,您若是不想整日待在家中我们也能陪同您出门。”维克多利亚上前,蹲在雅蒙旁边尝试说服。 塔维纳尔一点点用风元素掰开雅蒙的手臂,最后又将其挂到维克多利亚的身上,在雅蒙只干嚎却没有一滴眼泪的目光注视下微微咧嘴一笑。 雅蒙瞬间回想起了被支配的恐惧,马上收声,别过头去噤若寒蝉。 “你看起来在家里很无聊啊。”塔维纳尔亲和力满满的声音却没有因为雅蒙的停止而停止。 “还好吧。”雅蒙嘀咕了一句。 “那就给你找点事做好了,维克多利亚,给她找个通识课老师,或者你更愿意去学校集中学习?” “要能出去的,学校是什么!”雅蒙眼前一亮。 “好,学校,你自己选的,维克多利亚,这个也交给你了。” “属下明白。” 塔维纳尔颔首,这一次没有了谁的阻拦,径直走出了院子的大门,乘坐类似火车的交通工具离开了至冬城。 ...... “线人亲眼看见巡查官已经离开了至冬城,那个叛徒的依仗走了......” “该行动了,万能的、伟大的梦乡之主,您的仆人将为您取得一次甜美的胜利,所有背叛之人都将永远陷落于噩梦之中......” “请您见证......请您见证......” 阴暗而潮湿的地下建筑内,数十名身穿漆黑长袍的人围着血池而站,血池的中间悬空这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那人眼眶处仅剩空洞,表情麻木,嘴角却残留有一抹安宁平和的微笑,仿佛遭受了数不尽的痛苦才死去,以至于死亡对他来说反倒是某种解脱。 血液很久才从他身上滴落一次,在血池的表面带动起一圈涟漪。 ...... 坐在火车的一节车厢里,塔维纳尔观察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交通工具的内部,她的手掌按在车厢壁上,凝望这窗外掠过的一幕幕雪景,好像是一个初次乘坐这类交通工具的普通乘客。 然而在其他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她与车厢表面接触的手中蔓延出一道道无形的波纹,无形的眼睛在这个过程中将整条列车尽数看入眼中。 “原来是靠元素力驱动的,速度确实要快上不少,能在这几乎被雪覆盖的土地上快速调动南北资源,还真是多亏了有这些科技产物。” “按照这个速度计算,他们大约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准备,当然,本地已经被渗透,需要调动其他地方的军队进行镇压,那是最坏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 向【情景演绎】中加入新的信息,她默默看着脑海中的沙盒不断上演一出又一出戏剧,然后更改设定,一遍又一遍尝试。 她的目光放空,望着窗外,许久没有回神。 在旁边的其他乘客看来,这只是一个文静的姑娘不知正在思念着什么,脸上看不出喜乐哀怒,只有那犹如深潭一般望不见底的平静。 与此同时,在列车行驶向远方的过程中,位于市政厅与北国银行总行的两位大人物也先后收到了匿名的信件——那由一名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年轻人送达。 在看见对方衣襟别着的至冬宣传部徽记后,两位大人物就收下了信件。 用裁信刀裁开信封,潘塔罗涅看着上面的内容,抿唇一笑,拉响了办公室的摇铃,喊来心腹。 “注意名单上的账户,封锁他们的大额交易,理由你知道用什么。” “我们亲爱的合作者要开始行动了,可不能在紧要关头让猎物跑掉。” 心腹领命离开,潘塔罗涅走到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少。 让他耗费多年时间等待了如此之久,终于,要开始收网了。 市政厅内,咖啡氤氲的蒸汽挡住了普契涅拉的表情,两名官员按耐住性子等待原本谈话到一半的市长大人突然开始看起一封信,虽然心中诸多疑惑,但不敢说也不敢问。 “你们的提议我已知晓、下次给你们答复,现在我要先失陪了。” 普契涅拉收起信封,丢到一旁的壁炉中点燃,温和的看向两名官员。 他们识趣的离开。 不过,究竟是怎样的大事,才能让市长先生露出那样深沉的表情? 他们不知道,只能从不久后走进市政大楼的几名军方代表衣服上的肩章以及那群军人阴沉压抑的表情中,感觉到风雨欲来。 第184章 身处同一片夜色之下的所有人 距离抵达达达利亚的老家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至少需要两天两夜的行驶。 塔维纳尔没有选择直接飞过去的理由很简单。 一是不算着急的情况下她没必要浪费精力,虽然她现在的元素力强度早就可以支撑她来回继续不间断的飞行好几天。 但那会很累,不利于应对至冬城那边会出现的突***况。 另一个理由就比较简单了,受好奇心的驱使,她想放慢速度好好观察一下这一路上的具体情况。 以及最后也是最不重要的:看到了熟悉的事物,总让她有点莫名的怀念。 后靠身体,脑袋抵在椅背,她能听见列车行驶过程中碾过轨道的声音。虽然知道这与自己“上辈子”记忆中的火车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但给她的感觉是相似的。 她当初乘坐火车求学的道路也十分的漫长,窗外甚至可以看见四季的转换,与如今的一片白茫茫又是不同。 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在她面前停下,照例询问是否需要。 塔维纳尔挑选了一下,要了唯一一份带有米饭的盒饭。 付好钱,她将盒饭打开,里面还有一定的温度残留。 她的车厢里没有多少人,算上她在内总共也就七个,彼此之间相隔甚远,离她最近也是左边邻座的一名头发斑白的老人,垂着头,吃着自己准备好的食物,不发出多少声音。 让思绪在这样的氛围里沉淀,塔维纳尔短暂关停了一直以来至少都开启一个的【情景演绎】沙盒,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清静。 窗外夜色越发浓郁。 至冬城,塔维纳尔的府邸之中。 换好了睡衣,卓娅拉拢窗帘,准备关灯睡觉。 笃笃笃—— 门外传来不算大的敲门声,卓娅拉窗帘的手一抖,脑子里不断翻飞着各种念头的她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呼吸都险些骤停。 “哪位?这么晚了有事吗?” 卓娅已经将手摸向睡裙裙摆,她因为习惯绑在腿上的匕首此时还未来得及取下。 不,与其说是还未来得及取下,倒不如说她今晚都不打算取下了。 昨天跟随塔维纳尔前往至东宫,在归来的途中感受到的那藏在阴暗处的目光令她不安,加上塔维纳尔那近乎明示的话语,她即便是再傻也能察觉出这位巡查官是打算拿自己作为诱饵勾引阿列克塞家族的人出手了。 自从伊凡死后,卓娅对于那个傀儡聚集地的家族已经没有了一点期待,所剩下的记忆只有那些血腥祭祀的残忍。 “是我,维克多利亚,还有雅蒙。” 在她的询问发出后,门外很快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卓娅自嘲一笑。 就算是暗杀,也不应该是从正门进来,这里毕竟是在至冬城,是一位愚人众高层的府邸。 卓娅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了同样身穿睡衣的维克多利亚以及在一旁好奇张望的雅蒙。 还未等卓娅询问对方来意,维克多利亚就简洁明了的说:“大人让我这几天带着雅蒙小姐跟你睡一个房间,嗯,应该挤得下。” 同样是在这片夜幕之下,市政厅会议室的灯火明亮无比,即便隔着厚重的窗帘,隔着定做的大门,位于楼下还在加班的公务员也能隐隐听到来自楼上的拍桌声,随着地板一阵一阵发出闷响。 这个会议已经持续了一个下午之久,就在刚才晚饭前,几名军方高层脸色肃然地离开了市政大楼,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道命令顺着通讯塔传向至冬各地,在整个夜幕的掩护下,至冬的铁血兵器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这会死很多的人,市长阁下!”还是有人试图改变上层的意思。 就这样武力压制所有与邪教信仰沾染的贵族家族,先不说其中一部分甚至没有来得及调查清楚,光是可能面临的反抗,都昭示了这不会是一场和平的演变。 “他们的名字会铭刻在碑文之上,成为至冬历史永远的一部分。” 普契涅拉闭上了眼睛,滴答的钟表声中,时间凝固一般的缓慢流动。 “真的不能用更温和一些的手段吗?”有人难以置信。 “机会只有一次。” 普契涅拉从一开始就看清楚了这场行动的各个环节。 他知道在很多年前起,冰之女皇就知晓了那有关邪神信仰的事情,那还是他发现并报告上去的。 然而女皇陛下给他的命令确实放之不管,任由对方发展。.. 首先冰之女皇绝对不会是因为恐惧才任凭邪神在暗中渗透至冬贵族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将利益最大化。 为了净化邪神信仰而扫除冥顽不化的贵族们,名正言顺,大势所趋。 为这一天的到来,普契涅拉等待很多年了,女皇也等待了很多年。 然而相比冰之女皇的漫长生命,这百年也不过一步棋的落子。 那位将所有情愫深埋于厚重坚冰之下的神明就这样一步又一步的推动着至冬向前迈进,直至迎来最终的结局。 他的目光望向天花板,那格纹整齐的一个个方块在他的眼中逐渐变为至冬的全境地图,名单中的家族浮现与这张地图的不同位置。 这一切的变化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白天,远在各地的他们并不会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行动即打响,舞会与沙龙中,是错落的身影,是莺歌燕舞,是靡靡之声。 在他们的脸上,是迷醉的笑容,享受着美酒与财富堆砌的美梦。 阿列克塞家族的地下,年迈的长老通过仪式向已经潜伏到塔维纳尔府邸周围的精英成员下达了指令。 市政大楼的会议室里,普契涅拉通过几度周转连接过来的对话筒开口,指令通过远程传讯塔向各地待命的军队指挥官耳中。 夜色漆黑,平等的为所有人的行动披上了遮掩的外衣。 塔维纳尔坐于列车之上,行驶向远方。 第185章 开门,查水表 雅蒙在原本就只是勉强塞下了三个人的床上摆开一个大字,手臂和大腿压在中间的卓娅身上。 卓娅躺在两个人中间,另一侧是闭着眼睛其实却并未睡着的维克多利亚。 “要不,我还是搬床被子到地上睡吧。” 卓娅被雅蒙的胳膊和腿死死压住,眼睛看天花板,语气里已经没有之前隐约的不安,带着一种生死都看淡的平常。 “地上会着凉的,你也不想老了以后得风湿吧?”维克多利亚闭着眼睛回答。 她的位置最靠里,完全不受雅蒙的压迫。 “可以看出,我们来后你放松了很多。”维克多利亚看出卓娅一时半会睡不着,索性陪她继续聊天。 “你看出来了啊。”卓娅看了眼躺在另一边呼呼大睡的雅蒙,“我最开始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放弃的打算。” “大人的很多行动在我们的眼里看起来或许没有头绪,但事后往往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很信任她。” “她给了我们工作,安稳,又能很好的实现自我价值。” 两人的对话在夜色中继续,围绕着塔维纳尔。 外面越来越安静了。 “今晚可能不会有人过来。”卓娅打了个预防针,然后她感觉身上一轻,雅蒙似乎收回了压着她的手臂和大腿。 “在这几天里总会有的。”维克多利亚仍旧闭目养神。 “嘘!”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沉沉睡着的雅蒙忽然睁眼,无声无息就坐起上半身。 她的背对着窗帘缝隙透出的路灯灯光,食指抵于嘴前,冰蓝的眼睛中黑夜里隐隐亮起。 没有询问,余下两人当即收声,竖起耳朵。 沙沙沙,窗外似乎是树叶上的积雪被风吹落,但声音有些重。 沙沙沙—— 不对,那好像是有人轻轻踩在薄雪上的脚步声! 来了。 想要将卓娅灭口的人。 雅蒙一改平日的蠢萌憨厚,脸上呈现出狩猎的专注。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原本的长发在转瞬间延长数倍,缠绕着将她的身体吊上天花板。 维克多利亚和卓娅很配合的重新闭眼躺好,调整呼吸,看起来已然深眠。 房间里再度变得安静。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一根黑色的细丝从窗沿探出入,有生命一般探向窗户插销,轻轻拔出。 啪嗒。 细小而短暂的声响在此时格外清晰,似乎是外面的来访者也同样害怕惊醒房间里的人,黑色的细丝没有马上行动,它像是蛇一样抬起身体,像是在观察。 三分钟后,窗户被人从外面小心拉开,一个黑影矫捷翻入房间。 撩开了窗帘,在不算明亮的月光下,照出了来访者的面貌。 他全身缠漫黑色丝线,看不出真容,甚至看不出性别。 只是从胸前的一马平川来看,斗胆猜测,是男性的可能比较大。 雅蒙看着那人先是左右四顾,然后蹑手蹑脚走线窗的位置。 卓娅和维克多利亚睡梦中的表情一片安宁,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做着一个美梦。 也好,就在梦中告别这个世界吧。 他身上的黑色丝线延长出一条又一条,只要扎入对方的身体,就能将两人的生命力完全抽走,没有人能查清她们真正的死因。 最近上面下了死命令,他已经很久没有饱餐过了,身上的恩赐最近一直在躁动。 他指挥着那些黑色的丝线,延伸向前。 突然间,他在捕捉到了黑色丝线中不知何时混进了一根银白色的丝线,那不会是窗外月色的反光,因为这些黑色丝线表面能收拢进一切光亮。 心中猛然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回头,身后的窗户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自行关上,然而更可怕的却不是这。 身后的空间被一根根一缕缕银白丝线覆盖,那些银白的丝线或自然垂落或交织成网,沿着丝线的源头寻去,闯入者突然意识到那些丝线的源头指向自己头顶。 他僵硬着脖子,一点点抬起了头...... ...... 阿列克塞家族的地下空间中,原本对着血池祈祷,正共享着杀手视觉的一名长老突然间倒地颤抖不止,四肢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手指甚至用力向内扣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或是极端恐怖的事物,整个人都受到了巨大冲击。 很快,血水从他的双眼、口鼻以及耳孔中溢出,很快在他躺着挣扎的位置积蓄起一小摊,颜色偏黑。 这样的突发状况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 原本等待着暗杀结果的家族成员纷纷围拢上来,有的检查情况,有的拧紧眉头追问。 然而不管他们怎样发问,那个负责联络的长老都始终未能说出什么,他牙齿因为颤栗咬得哒哒作响,身上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生异变。 他的整个下身逐渐融化成一滩粘稠蠕动的液体,像是血与内脏的混合物,黑袍盖在这摊血肉混合物一部分上,一张一缩好似呼吸。 “净化掉吧,已经疯了。”位高权重的大长老下了判决。 在场的人都是见过各种残忍活祭的经验丰富者,很快有人靠近准备施行净化。 在他们靠近不足半米,准备动手替同胞了结的时候,原本他们瞄准的脑袋在他们还未动手前炸裂开来。 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银白丝线,从炸开的脑袋脖颈处,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最近的两个人在顷刻间就被卷入银白色的浪潮,淹没了身影。 一地下室的邪教徒四散而逃。 尖叫,痛呼持续了没有多久,地下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那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银白色丝线就如它来时那样消失得一干二净,仅仅留下现场横七竖八倒地的黑袍人——的断肢。 是的,在场的人缺胳膊少腿,在雅蒙吃掉了寄居在他们身上代替了原本一部分身体组织的梦乡之主神躯后,所剩下的原装货就没有多少了。 像是当初的伊凡那样仅仅只替换了一条胳膊的人并不多,随着污染的加深,神躯会逐渐蚕食替换掉其他部件,到最后完全同化这具新躯体。ap. 总之,即使雅蒙只吃神躯,在她吃完过后,剩下的多数就只是个壳子了,失去重要器官加失血过多,在场几乎没有谁能活下来。 几乎。 一个缺失了一条腿的人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向门口。 他的眼中是浓烈到极致的怨恨。 然后,他几步外的大门被人踢开。 “开门,查水表!” 一队高马大的士兵端着枪破门而入。 幸存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第186章 有理说不清 在过往的人生中,他有过不少尴尬时刻。ap.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尴尬是像这样让他既痛苦又绝望的。 他原本想的是离开这里韬光养晦,找机会查清楚这场异变的真相,最后再考虑与复仇相关的事宜。 然而这些还未能付诸实践的想法在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 幸存的邪教徒仰着头,听咔咔一阵声响,踹门的士兵们精神紧绷,几十杆枪齐齐对准了他的脑袋。 即使他的右腿还在,还能使用梦乡之主赐予的力量,同时对付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看着那黑洞洞的,对准了他的冰冷枪口,残余在上面的火药味在他的鼻尖萦绕。 时代变了,他对于议会里那群新兴富商们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语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于是,趴在地上的邪教徒将脸贴到了地上,挣扎着将双臂努力向上举起。 这是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 “别激动,我什么都交代。”他讨好笑着。 几个士兵相互对视。 几乎是马上,邪教徒被四五个人按住,拖到了一边。 这时候,这支队伍的领队很快脱出人群,盯着地上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斗的邪教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的目光缓缓在这间偌大的地下室中上下逡巡,看着飞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液以及随机铺于地面的人体残骸,各种气味呼朋唤友钻入鼻腔,新鲜的陈腐的,浓烈到令人作呕。 “看起来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内部似乎发生了冲突,内斗死了很多人。” 这是初步的猜想。 虽然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捣毁邪教窝点,但以这种形式达成,也说不上轻松, 至少让他们来现场会好看不少,不至于像现在看到的这样,活脱脱像是被绞肉机洗礼过。 ...... 塔维纳尔收回视线,看来雅蒙那边用不上她帮忙了。 安排雅蒙和维克多利亚一起到卓娅房间就是一个双重保险,假如雅蒙被调虎离山,她也好直接借助【门扉】过去搭把手。 只是现在看来,雅蒙一个人就足够了。那边属实有些轻敌, 不过也正常,毕竟雅蒙的存在并非谁都知道,她的特殊性更是一个仅仅只是几个人共识的秘密,那帮贵族可没有那么大能耐获得这种层次的信息。 只是房间里的场面实在是过于怪异了。 雅蒙用她的头发裹住对方后,那些银白发丝就像是生成了一个茧,普通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塔维纳尔可以。 她看见那些黑色细丝在影响下融化成液体,一开始试图反抗,却最终被银白发丝吸收包容,到最后,原本的黑色丝线已经和雅雅蒙的头发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当发丝重新散开,露出茧中的人时,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虽然皮肤已经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的红色血肉,但还是能从体征上看勉强看出这是一个女人。 不过很遗憾,已经没有了呼吸。 梦乡之主的恩赐被抽走后,支撑这具身体行动的能源就没有了。 “我认识她,旁系晋升上来的一个姐姐,我记得她在我小时候经常陪我们一起玩,还有就是,她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 卓娅已经起来,站在这具尸体的旁边,眼神抽离。 “可她现在的衣服是黑色的。”雅蒙吃饱喝足,非常没有情商的开始抬杠。 “所以说是小时候啊。”卓娅笑着耸了耸肩,“至于她现在,兴许是梦乡之主喜欢黑色也说不定。” ..... . 让心理素质过关的士兵收拾现场,领队走到外面的楼梯通道。 呼吸了口还算干净的空气,他的视线转向唯一幸存的目标。 断腿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失血过多的邪教徒青年靠在墙边一个劲冒冷汗,脸色煞白。 领队走到这人的前面,还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冷声开口:“里面发生了什么?”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咔嚓,砰—— 子弹打在距离邪教徒裆部只有几厘米的位置,空气中的火药味随后弥散开。 咽了咽口水,邪教徒几乎要哭出声的讲述起包括自己在内的一群人在地下室遭遇的事情。 等他说完,领队把枪口顶在了青年邪教徒的脸上,看着对方一下子闭眼紧贴身后的墙壁不住颤抖的样子,领队眼中一片冷冽。 “你觉得这种话我会信吗?” “我,我真的没必要骗你,就我一个人活着了,他们都死了!” “你也知道啊,就你一个活着,怎么说都不会有人跳出来反驳。” 青年邪教徒只觉得又急又气,他的意思明明是因为家族已经没人会在事后报复他了,所以他没必要说谎,怎么还嫌疑更大了呢! “呵,顽固得就像是雪山上的石头,无所谓,反正之后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领队收枪回走,继续去指挥现场勘探了。 突然出现的银白丝线袭击了所有人,开什么玩笑,现场可是一根毛都没找到,真要如那邪教徒说的,怎么说也应该留下一些痕迹。 虽然不是很想在报告里写上这些,免得被上层骂异想天开,但那邪教徒作为人证肯定还是要上交的,鬼知道他会和上级的人胡言乱语什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如实写上去好了。 夜间行驶的列车上,塔维纳尔借助火车上的移动信号塔向至冬城发去了简报,询问结果。 很快,她就收到了普契涅拉的回信。 [各区域清剿完成,伤亡人数正在清点。] 将纸张丢进掌心凝聚的小型风龙卷中搅碎成粉末,塔维纳尔重新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车厢。 她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专心致志地开始阅读起车站买的杂志。 第187章 某玩具公司大家庭 两天,对于那些夜半被踹门查水表的人来说是个噩梦,但对于塔维纳尔来说,这趟旅程还算舒心。 远离了麻烦的工作,她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是火车上提供的食物有点单一,好在她的旅程已经结束。 从火车站出来,时间已经是正午,距离最终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路。 因为没必要再掩人耳目,塔维纳尔直接原地起飞。 车站外原本想上前询问是否要搭乘顺风车的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没办法,某位伟大的风神说过,飞比跑快,会飞在很多时候能直接免去各种出行方面的麻烦。 在天上直线前进,无视地形,塔维纳尔十多分钟就完成了原本需要四个小时的路程,于此前来过一次的达达利亚老家房子前显现出身形。 砰砰砰,她捏着拳头上前礼貌敲门,接着后退一步,耐心等待。 “谁啊?”拖着长长尾音的话语从房屋中传来,房子里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听声音不止一个脚步。 没多久,达达利亚的母亲围着围裙出来,身后还跟着托克。 托克好奇地从他母亲身后探出脑袋,看看门口的身影,率先惊呼出声:“塔维姐姐!你终于来了!” “真是好长时间没来了,快进来坐,是来找阿贾克斯的吗,那孩子,也是在外面半年了,前段时间才寄信过来说他跑到了须弥,说什么很快就回来了,结果现在都不见人……” 达达利亚的母亲热情地将塔维纳尔拉进屋,很快,整个家里的人都循声从各自房间跑出,一群人围坐在客厅里,壁炉烧得很旺,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塔维纳尔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逐个分散,即使之前因为有事不在家中而没见过的达达利亚的哥哥姐姐们也同样收到了心仪的赠礼。 托克收到的是一个和他本人差不多大小的机械独眼小宝,可以完成诸如行走,跑步,跳跃这类的简单指令,还有一些隐藏功能,比如制定目标遥控自曝之类的,是塔维纳尔用炼金术生成的产物。 “哇塞太棒了,好威风,姐姐真厉害,居然能买到这样的款式。” “是我自己做的哦,托克会珍惜吧?”塔维纳尔虽然表情变化的幅度不大,但整体还算和蔼可亲。 “对哦……姐姐和哥哥是在一个地方上班,原来姐姐是玩具发明家啊……嗯嗯,我一定会珍惜的!” 塔维纳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还真是小孩子的思维,呵,达达利亚要守护的不就是这个嘛,帮人帮到底…… “是的,我和另一个叫做木偶的负责玩具的研发,你哥哥是销售,还有一个叫做富人的大哥哥负责管账……” 房间里的其余人有的捂脸有的偷笑,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戳破塔维纳尔这个近乎玩笑的谎言。 就这样编排了一圈,塔维纳尔已经在托克的心中建立起了一个伟大的玩具商业帝国,托克看她的眼神都要冒出小星星了。 不过小朋友的耐心总是无法持续太久。 “妈妈!我要出门!” 托克很快就按耐不住想要出去和其他玩伴炫耀新玩具的兴奋了。 “你这孩子,真是……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家吃饭就行……” 聊了这么一会,外面的天色已经不算明亮。 “你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很累吧,今天晚上留下来吃个晚饭再睡一觉。房间家里还有空的,阿贾克斯那孩子不在,空着也是空着,放心,我一直都有打扫,换床被子就可以了。” 达达利亚的母亲说着就起身去收拾了,塔维纳尔原本想要去帮忙,却被冬妮娅缠住,一个劲追问有关达达利亚在外面的事情。 塔维纳尔略去比较阴暗的部分,和他们聊起平时的生活方式以及旅途中遇到的大小事宜。 “阿贾克斯那孩子做事比较冲动,打起架来不计较后果,他要是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那孩子就是一根筋……我知道你们内部规矩多,但如果方便的话,还麻烦你多帮帮他。” 此前一直显得较为沉默的达达利亚父亲说道,他看得出自己儿子与这姑娘关系不错,既欣慰于儿子总算还是有朋友的,又难免担心儿子的安危,索性豁出这张老脸给儿子说些好话。 “爸,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较为成熟的长子朝塔维纳尔歉意一笑,“你别见怪,他想的事情比较多,年纪大了人也啰嗦……” “臭小子,怎么和你爹说话的!”还没说完,达达利亚的父亲就抬脚踢了过来,被早有预料的长子一闪身躲开。 “哎呀我们不理这两个幼稚鬼了,姐姐你要是有空就多住几天呗,上次和对练过后我的剑术又有进步哦。” 冬妮娅笑嘻嘻的转移开话题,两人就这战斗技巧展开了讨论。 塔维纳尔在意识降临之初,这具身体就被导入了诸多本能与知识,关于战斗的理论她可是相当完善的,很快话题就快快进到了一般人难以听懂的领域,其他人除开偶尔参与一下话题,多数时候都是带着笑容安静陪着。 热热闹闹吃过晚饭,塔维纳尔被带着来到了休息的房间。 达达利亚的房间乍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多少特殊之处。 他本人醉心争斗,本来就不是常年呆在家的人,按理说这间屋子就算是只有一张床塔维纳尔也不会例外——不过并不是,这里布置得虽然不华丽,但非常实用,可以看出其主人对这个家的重视。 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置物柜,虽然大都盖着布,但丝毫无法阻挡她的目光。 那是各种武器:长柄,短柄,单手剑,双手剑,双刀…… 可谓是一应俱全。 边缘锋锐,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另一边,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套桌椅,几本老旧的书册靠着墙整齐摆放,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书了,或许能追溯到达达利亚小时候。 因为现在的达达利亚是很难再有空暇和闲心再去看书了的,尤其是故事书。 塔维纳尔之前和他乘坐同一条船的时候,看到对方实在无所事事就递过去一本小说,然而他宁愿去甲板吹风也不愿意坐下来安分片刻,属实是安静不下来的家伙。 塔维纳尔实现一转,落到书桌的一个抽屉上。 嗯?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第188章 旧时的匕首 那气息一开始并不明显,但随着塔维纳尔发现它,它也像是受到了对应的刺激,逐渐变得清晰。 这让塔维纳尔越发确信了自己的感觉没有问题。 抽屉里的是某种与神秘力量相关的事物。 这样的事物不会随处可见,到目前为止,塔维纳尔也只在几个地方感应到过类似的东西。 来自深渊的海兽,这趟返程搭乘的船只,梦乡之主的神躯,以及雅蒙。 塔维纳尔思绪转动,走向窗边。 虽然借住的时候不应该乱翻别人东西,但塔维纳尔并不是什么普遍意义上具备多高道德水准的家伙,有着较为灵活的道德底线。 先不说她一个古神化身根本就不在意所谓的普世价值观,就算实在要找理由,她也是能马上说出好几条来。 像什么这种危险的东西需要进行检查并在必要情况下得直接代为收容、可能涉及深渊所以不能不管、为了这里这一家人乃至整个小镇的安危……等等等等,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甚至现在都不需要把现在的人性部分降低以克服道德洁癖,她就能做出果断拉开抽屉的行为。 抽屉里,一把缠绕着灰色布条的匕首静静躺在那里,上面的布条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只是随着时间逐渐染上了陈旧的痕迹。 塔维纳尔脑海中有幅画面一闪而过——那是在去年,自己与哥伦比娅受派前往北境处理那道宏伟冰墙碎裂问题的时候,于获取食物的过程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当时她穿过哥伦比娅打开的光门前往外界,却被传送到错乱的时间线中,遭遇了自称阿贾克斯。 且与那个达达利亚有着相似特征的少年在短暂的相处中,拥有着《记叙之书》的塔维纳尔完整记下了对方身上的各方面细节,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当时少年别在腰间的匕首。 即使经有诸多磨损的痕迹,但她知道这就是少年当时别在腰间的匕首。 虽然之前在与达达利亚的交谈中就已经确信了自己的确曾回到过过去的一小段时间中,但现在看到这把匕首,无疑又给这个结论添上了更为有说服力的证据。 塔维纳尔没有直接伸手触碰抽屉里的匕首。 她的发丝间,几双能够看透真实的眼睛睁开,神秘的符文隐隐浮现,开始就着匕首上残存的气息追根溯源。 气息延伸向窗外。 这是最新建立的契机,匕首上残留的力量受到塔维纳尔身上特殊的激发,再次指向了气息残留的源头。 塔维纳尔回身望向这间房子,达达利亚的家人都已经各自回到了房间休息,只要自己及时返回,便不会有谁发现她曾经离开过。 推开窗,房间中风旋渐起,片刻后又再度归于平静。 而房间也再度回归了无人的状态。 夜晚的雪地被月光照得很亮,塔维纳尔所化的风掠过,没有类似脚印的痕迹留下,就这样一路循着那丝联系向前。 越过围绕在小镇那条不算大的河流,塔维纳尔来到了河对岸的森林中。 痕迹延伸到一处地方停下,紧接着之后的踪迹变得格外隐秘,就像是原本清晰的线条突然被人用纸张盖住,虽然能透过纸张的阻隔隐约看到之后的线条,但显得不够清晰。 塔维纳尔的神躯在风中逐渐凝聚成型,凭空而立,浮动着神秘符文的双眸中蕴藏着仿佛无穷的知识,以博学者的经验迅速找到了掀开那所谓纸张的方法。 这处地方看起来和林中的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塔维纳尔却是看到了一丝空间上的不协调。 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连通其他地方的缝隙。 虽然已经闭合,但不到十年的时间完全无法抚平这条褶皱,空间的规则还未能完全接洽成原先的样子。 这里应该就是达达利亚从深渊被送出来的地方了吧? 塔维纳尔站在原地思考片刻,没有马上撬开这条裂隙的打算。 她得考虑通道另一头的实际情况,虽然以她现在的实力很强,只要不和七神硬刚作死,几乎能在各地横着走,但深渊毕竟不一样。 那激发自己深埋在意识底层记忆的海兽就来自深渊,虽然当时用高位者的位格镇压住了多方,但单一例子并不代表她能在深渊随便晃悠。 而且这种事情还是要走走形式上报一下领导的,毕竟自己做什么冰之女皇都能看到,作为神降容器,总要给老板些面子。 留了个只有自己能察觉到信标,防止自己没有匕首上残留气息牵引后找不到清晰的定位,塔维纳尔又飞了回去。 刚从窗户钻进房间,她就听见了门把手被人拧动的声音。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冬妮娅压低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塔维纳尔姐姐,你吃宵夜吗?”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赶在门打开之前就迅速合上抽屉的塔维纳尔表面镇定地转头,“宵夜?” “对啊,你要吃的话我连同你那份偷偷拿过来。” 啊这……还以为是正经宵夜呢,原来是自己偷偷加餐啊。 塔维纳尔嘴角微动,“好啊。” 于是冬妮娅就轻手轻脚摸下了楼,过一小会,她带着两人份的事物摸了回来。 塔维纳尔开门让她进来。 把门关好,冬妮娅的声音总算是放开了一点。 “千万别让我妈妈知道,她一定会说我为什么不在晚餐的时候吃饱。”冬妮娅郑重其事的看着塔维纳尔,直到塔维纳尔点头。 吃着吃着,冬妮娅突然神秘兮兮凑近,又一次压低声音,“塔维纳尔姐姐,你觉得我们家怎么样?” “挺好的,很温馨。”塔维纳尔简短总结。 “那……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冬妮娅毫不掩饰她的期待和隐隐的兴奋,带着一点女孩子特有的好奇和八卦心态,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这眼神让塔维纳尔突然间觉得手里的饼干一下子不是很香了。 塔维纳尔:“?” “你说嘛,我不会告诉哥哥的……”冬妮娅那上赶着吃瓜的表情简直令人难以…… “他?”塔维纳尔轻笑一声,“是个好人呢。” 她回望冬妮娅的眼神中揶揄不掩,欣赏着女孩脸上先是惊喜,随后错愕愣神的变化,愉悦得摸了摸着她的脑袋,继续施法: “不然你以为我会说什么?比起你哥哥,我对你更感兴趣呢。”ap. “???!!” 冬妮娅浑身一抖,一声脏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第189章 探索决定 冬妮娅写满震惊的表情很明显取悦了塔维纳尔,她低低地笑出声,“我开玩笑,怎么样,骗到你了吗?” 冬妮娅这才舒了口气,“塔维纳尔姐姐你越来越坏了,明明去年的时候你还不是这个样子。” 去年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吗?塔维纳尔脸上的笑意依旧,却忍不住在心里回忆起去年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表面冷淡,寡言少语,只在心底习惯性碎碎念,行动上永远给人不好靠近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更加自信和从容,甚至会拿身边的人开玩笑了呢? 转变在无形中逐渐发生,从她接触海底巨兽开始,取得了诸多记忆与知识的她自觉在世间有了行走的底气,同时那些记忆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她原本的性格。 “这样不好吗?”她继续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冬妮娅摇头,“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不错,至少不会像哥哥一样经常因为和人讲话讲不通最后演变到动手的地步,你是不知道,他以前一天到晚出去找人打架,镇子里的很多人都被他揍过,家里时不时就有人上门讨要说法……” 说着说着,她开始念叨起达达利亚早年的英勇事迹,突出一个莽字,最后被实在受不了的父亲丢去愚人众参军。 然后年轻气盛的达达利亚不出意料把来征兵的愚人众军官也打了一遍。 这种人,果然还是要外派出去给他点事情做才行,就跟哈士奇拆家的主要原因是运动量不足一样。 塔维纳尔有点理解丑角他们的决定了。 “总之,虽然他有时候经常没轻没重打伤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他哪天别把自己玩死在外面了,嗯,塔维纳尔姐姐,要是你遇到了会帮他的吧?” “前提是他不和我作对。”塔维纳尔没有把话说满。 “好吧。”冬妮娅也知道适可而止,“我回去了,晚安。” “再见。”塔维纳尔简单回应,面带些许笑容地目送女孩离开。 等到房门重新合拢,塔维纳尔再一次打开了抽屉,看向那把匕首。 其上残留的来自深渊的气息已经消散,之前被塔维纳尔的靠近激发的部分就犹如回光返照。 “深渊,那地方的形成真的有很大问题啊,居然会和我有这种隐含的共鸣。” 塔维纳尔没有再去动那已经重新变得普通的匕首,合上抽屉,准备等明天告别冬妮娅一家后再去自己留下信标的那一处位置看看。 当清晨的天光重新照亮世界,塔维纳尔就听见了外面开始变得频繁的脚步声。 这一大家子这么早就开始活动了,平时这个点塔维纳尔都还处在被子的封印之中,此刻被外面的声音扰动,一点点睁开眼。 给抬手自己套了层屏障隔绝被子外的冷空气,塔维纳尔起床套上外衣,简单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便推开了门。 “昨晚休息得如何?”达达利亚的母亲此时正在半开放式厨房忙碌,听见声音回头就看到塔维纳尔已经整装待发。 “多些款待,不过我想我得告辞了。”塔维纳尔微微鞠躬致意,“火车中午就会出发,现在赶过去时间正好。” “这样么……那就,来,把这些带上,路上吃,啊,还有喝的……” 还没等塔维纳尔说出拒绝的话语,就被这热情的中年妇人塞了一大堆东西,吃的喝的,就好像是对待自家即将远行的孩子一般。 塔维纳尔没有再拒绝,就这样拎着沉甸甸的一个大布袋被送出了门。 “下次再来呀——”早早起来的托克眼睛都还未能完全睁开,抱着自己新得的玩具被姐姐冬妮娅从房间里拽出来送别。 塔维纳尔回身再度挥挥手,真正向前而去。 她身后,热闹的房屋逐渐缩小,最终隐于风雪,风卷着新落的雪逐渐将她在雪地留下的足迹抚平。 她拎起离开前被塞在手里的布袋,原本冷漠的表情忽地生动。 “偶尔感受一下所谓的阖家欢乐也不错。”她从布袋中摸出一个酒袋,拧开小抿一口,“不过还是我自己家更自在就是了。” 哼着从哥伦比娅那里学来的曲子,塔维纳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景之中。 “爷爷,你看见了没,那里有个人一下就不见了!” 岔路那边走来一对爷孙,眼力好的小孩指着刚刚塔维纳尔消失的地方大呼出声。 “是吗?”老人朝孙子指着的地方看了眼,空无一人,只当小孩子眼花,突然间生出逗弄孩子的想法。 “说不定……你看了了雪怪呢,那种跟着雪去往其不同地方的妖怪,看见它的人晚上睡觉要把头盖好,不能看窗户外面……” 小孙子一听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害怕,贴近了爷爷几分,嘴硬道:“爷爷你又想骗我……” 险些成为乡村怪谈的塔维纳尔无语的收起《记叙之书》,朝着空无一人的身侧自言自语:“不是吧,你连这个都记啊,水字数呢?” 《记叙之书》安静飘浮于身侧,不做回应。 塔维纳尔也没指望它会回答,应该说它要是真的回答了塔维纳尔反而会不知所措起来。 她收起虚幻的书册,将目光投到昨天晚上找到了拿出空间不稳定处。 “女皇陛下,你说我要不要撬开这个口子下去试试水啊,里面是什么我真的有点好奇。” 冰之女皇也没有回应。 原地思考了片刻,她统合了一下自己现在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觉得可以一试。 塔维纳尔拿出八重神子送的狐狸面具,端详片刻,低语道:“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八重宫司大人,您这面具可别掉链子啊。” 说完,她戴上面具,整个人的气息都收敛到极致,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塔维纳尔指尖符文涌动,于虚空中勾勒出一个神秘法阵,以残存的有关空间概念的权柄在原本的雪地上撬开一道布满星光的裂口。 她朝下迈步,身体骤然沉入星光涌动的缝隙中。 第190章 密语 这种感觉相当奇特。 她没有下坠,也没有向左右移动,感觉就是穿过一层轻纱,在一瞬间的呼吸受阻后便重新恢复了自由。 睁眼,她看到了飘浮于上空的一片片巨大碎石,脚下,是一片光芒涌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海洋”。 身体在恢复自由的同一时间被引力牵引着向左侧坠落,塔维纳尔随着重力调整好身体重心,凭空化风挪移向一块不远处飘浮的石块,这才重新凝聚身形,落脚于其上。 得出空闲,她开始真正观察起自己身处的这片空间。 此刻,由于之前的引力变化,她变为了横着站立在海与天之间,一侧是不知道为何飘浮散落于空间中的碎石,另一侧是微光浮动的金色海洋。 另一边的天空则像是混杂了诸多色彩的奇怪光幕,最远端的背景有数不清的星辰闪烁,中间则蒙着一层五颜六色的薄薄雾气,犹如彩霞制成的面纱,遮掩住星辰的真容。 塔维纳尔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包括精神在内,都隐隐与这空间有所勾连,就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地,心态都变得放松。 天边的彩霞云雾在无意识的漂泊中朝她靠近。 塔维纳尔耳边一阵耳鸣,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在她脑子里响起。 “不要靠近,离开这片区域。” 那是冰之女皇的声音,这一次无需借助其他手段辅助,省去发音的过程,直接变成耳朵接收到的信号,传递到了塔维纳尔脑中。 塔维纳尔再不停留,本能般知道了自己该往什么方向走。 她化风穿行在飘浮的巨石之间,可以感受到引力在她飞行的过程中几度变换,时而向左时而向后时而向下,就如同达达利亚所描述的那样,这个地区的规则和空间都不规律,不过按照他所说,这里也应该还有别的生物不是吗? 可目前为止她没有感知到任何生命。 这片金光熠熠的海洋与遍布碎石的繁星深空是如此死寂。 “因为这片区域已经不适合深渊住民生存了。” 仿佛察觉到她的所想,冰之女皇的声音又一次出现,还是那种直接掠过声波传递直接转化成听觉信号的方式,让塔维纳尔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变得透明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这片区域的特殊让我们之间的联系加深了,而且是双向的,所以同理,我的心灵也对你敞开。” 但完全听不见你的想法啊……塔维纳尔疑惑的念头刚起,回应就已经随之而来:“学会控制思绪对神明来说非常重要。” 好吧……塔维纳尔只好把这当做是神明的特殊,她继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时不时抬头,就能看见头顶那片遮挡深空远端耀眼群星的彩色云雾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向自己罩下,虽然这个过程很慢,但这张“网”也足够大。 “这就是这片区域最大的捕食者,相比上次见到它时的样子,长大不少。”冰之女皇的声音不间断响起,塔维纳尔感觉这个女皇与平时所见那位颇有差距,似乎变得……话唠了许多。 “因为说话很麻烦,我随时都有几十个念头同时出现,却无法在同一个时间将全部讲出。”ap. 似乎是为了展示和证明,在下一瞬间,塔维纳尔的耳边同时响起诸多话语: “普契涅拉的工作总算是要收尾了……” “西北方向的异常……” “多托雷的进度有些慢,他最近重心有所转移,需要找时间敲打……” “哥伦比娅状态稳定,恢复进程正常……” “塔维纳尔好奇心太强,她的回归进度可以提上日程……” 这一句句话交织混杂在一起同时涌现,塔维纳尔总算是体会到了自己用古神虚影吓唬别人时那种呓语不断的感受,以至于直接开启了【情景演绎】的两个沙盘才将这些字句区分开并重新各自组合成句。 于是她自然就注意到了最后那一句话。 什么叫回归进程? 这一次,对面没有声音了。 塔维纳尔立即猜到了对方又一次使用了那种控制想法和思绪的办法,没有再让心声传递过来。 但是漏进这么一句,对于神明来说也不应该。 所以是故意放进来的,故意让她知道的。 然而任凭塔维纳尔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不同的猜测,冰之女皇都没有回答是或者否。 这本身也代表着一种态度。 塔维纳尔随即就联系起了冰之女皇不久前说过的那句话, 学会控制思绪对神明来说非常重要。 所念所想皆不自由吗? 以至于想要说什么,即使是在如此私密的,近乎心灵交流的情况下都需要以繁杂的信息作为掩饰。 难怪冰之女皇没有阻止她进入深渊的尝试,她就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一些平日里无法说出的话语。 就在这时,那庞杂的信息又一次开始输出: “留学生越来越多了,至冬的技术来自坎瑞亚遗留……” “下午吃什么好呢……” “树林维护……” “王座太硬了,需要软垫,但大臣事多……” “历来都是***活,塔维纳尔要学会分担。” “史书上的记录可不能全信……” 有了上次的经验,虽然这些句子单个信息量不大,但塔维纳尔还是记住了几点。 历史当然不可信,不然女士就不会莫名其妙不见了,至冬技术有坎瑞亚遗留她不意外,毕竟丑角就是坎瑞亚人…… 不过这些信息都不算是需要如此隐藏的……为什么又用这种方式说话? 塔维纳尔眨眨眼,觉得困惑,于是便又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随即悚然一惊。 把每句话的开头组合到一起,就是—— 留下树王历史! 塔维纳尔惊讶之中,险些忘记自己还在跑路,险些撞上一块迎面而来的巨石,被她极限闪躲掉。 巨石之后,是一条从天空延伸至金色海洋的分界线,分界线之后大海的延伸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地,更远处则有高耸山峰直插云霄。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空一片灰白。 心中暂时压下惊讶,塔维纳尔加速向前。 她越过那条清晰明朗到不自然的分界线,又冲出一段距离,这才回过头。 那原本距离她已经仅剩几米的彩色薄雾像是有生命般停滞在分界线之外,与塔维纳尔遥遥相对。 半晌,汇集的云雾重新散开,又一次开始了无止尽的游荡。 第191章 他乡遇故知 发现身后彩色云雾没有继续追上来的打算,塔维纳尔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一些,有时间来仔细琢磨冰之女皇的那句藏头暗语。 留下树王历史...... 这透露出了一些相当重要的信息。 冰之女皇知道树王的历史会被抹除。 预知未来?还是她知道很多有关树王的隐秘事情,比如说大慈树王的死亡真相,她留下的后手,以及,打算通过从世界树中根除自己进而彻底消除禁忌知识的想法。 冰之女皇对此仍旧沉默,她的沉默更加印证了塔维纳尔对于神明限制的猜测。 七神并不自由,他们受制于某种世人所不知晓的规则,他们的言行也因此受限,看冰之女皇如今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很难说不是在回避着某种探查。 不过从对方通过多段信息的同时输入隐藏真正信息来看,那种监控并非密不透风。 “好吧,上层的事情您不方便说,那您至少也应该告诉我,怎样算是留下历史,是扭转那段未来的进行,还是在之后将其重新公布?” 毕竟扰乱未来剧情的后果,她已经知道了。 仍旧没有回答,塔维纳尔感觉到自己连接的那一头似乎有些动摇,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已经抵达阈值了。”冰之女皇最后的话语结束,自此,那连接彻底断裂,再不剩下一丝痕迹。 随后,塔维纳尔精神一紧,只觉得有一道视线从无穷高远之处投射而来,漠然地扫过她与她所在的区域。 距离不远处的,那片分界线之后,天穹之上星辰大亮,下方的金色海洋则骤然沸腾,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一道又一道滔天巨浪。. 巨浪碰撞着空中的巨石,不同的引力场分裂开巨浪,通过某种轨道在天空与巨石之间流转,发出的声音隐隐汇聚成一句响彻云霄的嘶吼: “无信者,滚回你的枯朽灵柩——” 巨石摩擦碰撞,发出几乎能击碎耳膜的裂响,声波在海面上扩散,击碎那些彩色云雾,最终在那条海洋与雪山的分界线前戛然而止。 那自无尽高空投射而来的视线只是不带丝毫情绪的,冷漠的掠过,甚至没有给予那片海洋一丝余光,在短暂的注视后,便收回了目光。 塔维纳尔只觉得自己又吃到了一个不小的瓜。 她大概能知道这道目光的投来与冰之女皇之前透露的几句话有关,冰之女皇在切断联系之前所说的阈值看来就是能试探着说出的信息量。 这样一来,冰之女皇对于能说多少有着相当清楚的了解,在注视抵达之前就完成了联系的切断,没有让塔维纳尔和她一起被抓个正着。 另一点比较有意思的就是刚刚发生的变化。 原本以为那片金色的海洋之中没有任何生物存活,现在看来,那片海洋就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生物”。 幸好之前没有贸然接触那海洋中的海水。塔维纳尔于内心为自己是谨慎小心点了个赞。 不然以她现在的体积,与那敢于直接对着疑似天空岛目光怒斥的家伙相比,简直滴水入海。 虽然自从来到深渊之后,她就有种体内有什么在不断滋长的感觉,但更多力量的回归不代表她能和这明显在此地盘踞已久的生灵对抗。 她在吸收游离于整片空间中的根源之物补充自己,其他的东西未必不想消化掉她,就像之前追逐她的彩色云雾,这片猎场之中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本来就不固定。 最后又向后看了一眼,确定天空岛的目光没有再次投来后,塔维纳尔踏上了攀登雪山的路。 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她怎么说也要多看看。 ...... 雪山,白茫茫的雪山,白茫茫的天地。 塔维纳尔没想到在这地方还有如此气候,果真如同达达利亚所说那样,错乱的空间,就连四季都是不规律的拼接在一起。 塔维纳尔已经有了很多在雪山跋涉的经验,此刻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气息,她没有使用元素力,徒步行走,脚印往往刚留下不久,就被随后的落雪掩盖。 她带着面具,多多少少遮挡了一部分仿佛要将人削皮切肉一般的寒风。 视野里漫天都是雪花,前方的高山犹如一座通天塔。 塔维纳尔并没有攀登这座通天塔的打算,她只想绕行离开。 毕竟她又不是头铁的萌新,非要试图翻过雪山进而走上不归路。 前行了将近半天,塔维纳尔已经开始逐渐走神,仅凭本能行走在路上的时候。 在这样不含生机的地方,她竟然看见远处一抹似有似无的火光正在随着她的前进扩大。 会是什么? “陛下你要罩我啊。” 低语一句,塔维纳尔直接靠近了过去。 更近一些,塔维纳尔这才发现那是一间位于背风处的小木屋。 就好像是走在璃月路上时不时会看见的小棚屋一样,等待着为行人提供休息的场所。 但是这里是深渊。 塔维纳尔没有贸然靠太近,先是隔着一段距离就那样观察了半小时,耳边一直是呼呼的风声,确定自己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音后,她才尝试靠近。 “你好,有人吗?”塔维纳尔直接敲门,同时,一道虚幻的影子正缓缓与她的身影重叠,像是一层从另一个世界浮上现实的阴影。 屋内首先传来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接着有脚步声逐渐靠近门口的位置。 塔维纳尔带着面具,表情大半藏在面具后,露出的嘴角弧度平淡,像是平时在主世界正常拜访一个人。 吱呀...... 木门转动,屋内的温度与光影一同流淌而出,逐渐包裹住门口的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突然又捕捉到了强烈的熟悉感,就像是第一次遇到雅蒙时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又找到了自己的一部分。 于是,当两双冰蓝色的眼睛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对上时,塔维纳尔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她甚至来得及仔细打量对方身上的细节。 身高,肤色,五官,乃至发色......隔着门,这两位像是同卵的双胞胎,或者说是在照镜子。 “你踏马谁啊。” 然后,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了,开口就是亲切无比的问候。 第192章 态度 从眼前这个长相与身高都根塔维纳尔如出一辙的姑娘嘴里听到这么一句朴实无华的脏话,实在是过于超乎预料了。 塔维纳尔短暂间甚至都想好了各种展开,好的,不好的都有,但门内这姑娘的见面问候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 “我是塔维纳尔。”针对“你踏马谁啊”这句开场白,塔维纳尔沉默片刻,一板一眼的开口了。ap. 然后就轮到门后的人沉默了。 这个家伙,戴着个奇奇怪怪的面具,不会是愚人众的追兵都追到这鬼地方来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她都躲进深渊了,那丧心病狂的变态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面上表情几度变换,阿纳斯塔警醒地扫视了塔维纳尔身后,想看看有无追兵。 确定塔维纳尔是只身前来,阿纳斯塔这才恢复了几分底气——自己和对方体型差不多,真要打起来她可不怕,更或况她在这鬼地方可是经历了种种磨难,和对方这种小胳膊小腿完全不一样! “好的,塔维纳尔是吧,路过?”阿纳斯塔问。 “还想顺便打听些事情。”塔维纳尔点头之后补充,“别急着拒绝,我可以付钱。”她看出了对方向后微微退开,有打算关门的意思。 “摩拉?”阿纳斯塔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在这鬼地方我需要花摩拉吗?” 她说着就要关门,塔维纳尔眼疾手快唤出法杖,直接插入门缝,门板吱呀一声,没能如愿关上。 “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啊?” 发现门后的人在瞪自己,塔维纳尔面不改色,“你要是对报酬不满意我可以更换。” 如果说门里的是个普通路人,塔维纳尔也就走了,可这家伙偏偏长得和自己一样,本源上的力量也不尽相同,塔维纳尔很难就这样放弃,怎么说也得换到点情报才行。 “换你妈,给我滚!” 阿纳斯塔试着用脚把对方的法杖踹出去或者直接踩断,可那根法杖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居然坚硬无比,她的门都要变形了,法杖还是纹丝不动。 “松开!” “麻烦了。” “我叫你踏马的松开!”阿纳斯塔暴躁无比。 “你可以提要求。” “我踏马不是提了吗,把你这破木头收回去!” 阿纳斯塔原本只是怒气上头了乱喊,但塔维纳尔在她说完那句话后立即就解除了法杖存在,骤然失去支撑后,门板在阿纳斯塔来不及收力的情况下砰的一声重新嵌回门框,并把整栋小屋都震得抖动了一阵。 用力抵着门板的阿纳斯塔同样不例外地撞在了门板上,撞的肩膀生疼,两耳嗡嗡作响。 “草,你踏马就不会提前说一声啊!” 抬眼看了看头顶簌簌落下的灰尘,阿纳斯塔只觉得自己的小屋遭受了极大的伤害,这可是她费了好大力气和时间才搭建出的藏身住所,距离那一边的黄金海不算太远,不会有那种超大型巨兽敢于挑战黄金海的威严。 “我的问题是,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名字,很多事情才有线索。 而且对于她们这样的生物来说,名字本身就包含着诸多信息,更是建立联系的关键之一。 “你的问题我拒绝回答,我的名字,可不是谁都能知晓的,贸然询问,可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纳斯塔矜傲地在屋内抬起脑袋,尽管外面的人看不到,她也是做足了姿态。 “这片区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塔维纳尔干脆换了一个。 “哼,我没必要再回答你。”阿纳斯塔狡黠一笑,“给你上一课吧,公平是这深渊之下最稀缺的东西,你走吧。” 塔维纳尔歪了歪头,思考起暴力突破的办法,虽然诉诸暴力是她不是她的爱好,但只要事情能得到解决,也并不是多难以接受。 塔维纳尔这边思考着可能性的时候,阿纳斯塔也在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没有离开的脚步,但对方也没再说话,这是想干什么? 不会是恼羞成怒了要踹门进来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敷衍一下给出几个不那么清晰的答案,就听闻外面传来了两声兽吼。 “吼吼——吼——” “啊吼——” 大地跟着震颤,房屋顶上原本刚刚平息下来,此刻又开始往下落灰。 阿纳斯塔一张脸刹那间变得煞白,也不去顾及塔维纳尔还在外面了,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朝着外面的一片风雪望去。 能看见两只硕大的巨兽厮打在一起,并在扭打间向着木屋所在的这边移动。 无需考虑,只要那两只巨兽把战场转移到这边,她的小破屋子根本经不住这两位的余波。 “完蛋完蛋,不是还有黄金海吗,它们怎么敢过来的,不行,我要趁着它们还没发现我赶紧跑路。” 阿纳斯塔说着就要回房间拿东西,瞥见塔维纳尔还站在原地,耸耸肩:“不是想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喏,看见没有,绕着走。”她说着就要进屋,却看见塔维纳尔想也不想就朝远处的那两只巨兽走去,陡然一惊。 “卧槽你干什么去,不要命了,不至于的,算了跟我走,我这房子底下还有密道,你......” 劝阻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塔维纳尔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仅仅留下一些溢散的元素力在曾经站过的地方。 接着,她听见远处的那两只巨兽又一次嘶吼出声,似乎什么不速之客的到来惊扰到了它们。 再往下,天空中突然卷起巨大的风暴,风暴将两只巨兽裹在其中,而如此距离下,阿纳斯塔的小木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仿佛那风暴刻意避开了这里一样。 轰隆——轰隆—— 接二连三的巨大声响振动着,一条条声浪以风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空气似乎都随之变得更加寒冷,而那两只如同小山岳般的巨兽就这样被阻隔在暴风雪之中,吼叫一声弱过一声...... 阿纳斯塔的嘴巴一点点张开,就像是被冻住的冰雕一般,震惊到呆滞地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 当风暴散去,一个小黑点逐渐从远方飞来,那是塔维纳尔。 伴随着她的靠近,后方是两具在逐渐平复的暴雪中显现具体情况的巨大骨骸。 血肉已经被冰风暴削去大半,森森白骨透着无尽的寒意。 塔维纳尔在小木屋前缓缓落下,抬眼向前。 入眼是一张谄媚僵硬的笑脸。 “大佬好帅啊,大佬请进,大佬累了吗我可以帮您捶腿哦......”阿纳斯塔搓着手,笑得真诚无比。 第193章 脱逃的试验品 塔维纳尔被人请进了小木屋中,坐到了唯一的一张躺椅上,一杯热水捧在手中。 看着阿斯纳塔忙前忙后的烧水添柴,塔维纳尔很难将她与之前那满嘴“踏马”的人联系到一起。 “怎么称呼?”塔维纳尔又问起最开始的问题。 “小人名字简单粗鄙,您不必放在心上,您想怎么叫我都没问题。”阿纳斯塔陪着笑脸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墙边。 “没兴趣,你到底叫什么。”塔维纳尔瞥了门口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阿纳斯塔,大佬,您这么叫我就好。”阿纳斯塔后脖颈一寒,她怎么知道自己准备见势不妙,随时跑路的!qδ “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能恢复一下吗?”塔维纳尔看阿纳斯塔的样子就知道对方现在肯定压力不小,决定说点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 卧槽槽槽槽大佬这是要秋后算账自己之前把人堵门外的事情了吗,完蛋完蛋完蛋...... 阿纳斯塔脑袋一阵眩晕,只觉得今天自己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在深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那种小山大小的怪物被人在短时间内秒掉,而且一下就是两只,自己之前为什么要作那个死啊啊啊啊啊啊—— 尽管心底已经被尖叫填满,阿纳斯塔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尽可能争取着,她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怎么会呢之前是我太任性盲目了,以至于怠慢了大佬,大佬您别往心里去,我这种小人就是容易犯错哈哈哈哈......” 救命,要死要死要死...... 心中疯狂呐喊,阿纳斯塔看见对方点了点头,“随便你吧,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就当无事发生、” 阿纳斯塔只觉得自己又看见了生命的曙光,疯狂点头,“您问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不是还有凳子吗,你坐啊,这样说话显得我多没礼貌。” “是、是。”阿纳斯塔一头冷汗地拿起板凳,小心翼翼坐下,屁股只有三分之一接触凳子表面,局促的样子就好像这不是她家一样。 塔维纳尔知道不能继续刺激对方了,便开始了询问, “你的老家是什么地方。” “老家,非要说的话,至冬国吧,不过我很早就离开了那里,与其说那是老家,倒不如说是出生地。” 果然,塔维纳尔看到对方那回忆中略带厌恶的神情,看来她对至冬的感情相当淡薄,甚至说是避之不及,如果不是畏惧于自己,大概不会再和任何说起这件事。 “离开以后呢,你是怎么跑到深渊里来的。” “一开始我到处躲藏,老家的追兵很多,我躲来躲去,慢慢就到了国外,先是枫丹,然后是须弥,在须弥沙漠里听到队伍里的书呆子说着什么深渊,觉得这是个躲追兵的好地方,就要到了地图和进入的办法,找来找去,终于找到入口,然后我就进来了。” 阿纳斯塔回忆着那段久远之前的时光,只觉得有些恍惚。 那支探险队伍是她在沙漠里偶然遇上的,帮了她很多,也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包括她现在说话的习惯都是那帮叫镀金旅团的人影响的。 她还记得自己原本说是躲个几十年等风波下去了就去看他们的,可自己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离开,在这深渊之下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她是不会老,可那帮人呢,现在还有几个活着? “现在外面是什么时候?”回忆占据心神,阿纳斯塔忍不住发问。 只是她刚问完就有些后悔,明明现在是自己被问问题,自己这样打岔不会惹对方生气吧? 塔维纳尔倒是没有为难她,如实相告。 “原来外面也才过去了五十年左右吗,我都以为至少几百年了。” 深渊与提瓦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阿纳斯塔一个人熬过了好几百年后,乍然知道外面其实不过五十载岁月,又是一阵不真切。 “你为什么会被追捕?”塔维纳尔没有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再一次提问。 “还能是什么,愚人众抓一个人还需要原因吗?”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刚想嘲讽的撇一下嘴角,却又一下子记起自己的处境,只能默默憋着。 “不过如果非要一个原因,这么说,我是他们跑掉的试验品,这个解释您能理解吗?” 然而即使已经刻意忍耐,阿纳斯塔的话语与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些许愤恨,只是并非针对塔维纳尔。 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趁着对方不注意逃出来的,也记得离开研究院的道路上自己如何沿路留下血迹,最后为了避免最终,跳进至冬城外环绕的那条河流,潜游了一个夜晚,以及等到上岸时,那几乎完全废掉的四肢。 阿纳斯塔看向自己现在光洁的手,那些伤痕没能留在她的躯体上,却深刻无比的印在了她的记忆中,尽管数百年时光荏苒,也还是那么清晰。 “我知道。”塔维纳尔终于确信了,平淡如水的开口:“你的编号是多少?” 她看见阿纳斯塔收缩的眼瞳,继续以那种仿佛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在乎的语调继续道: “愚人众那位博士给你的编号,标注着你是第几个诞生的个体,方便告诉我吗?” 阿纳斯塔咬着嘴唇,“您一定要问这些吗?” “很抱歉让你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这对我来说确实重要,我在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 塔维纳尔将手放到自己脸上的狐狸面具上,在阿纳斯塔困惑的注视下慢慢摘下面具,露出其后的真容。 “我想知道,我是谁,为何出现,以及——要做什么。” 第194章 两个疑点 塔维纳尔摘下面具,露出真容的行为是阿纳斯塔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一般来说,一个人佩戴面具的理由只有那几个,而隐藏身份是最普遍的理由。 她不觉得一个有实力的大佬佩戴面具仅仅是为了好玩或者耍帅,尤其是这种能够在短时间内杀掉两头深渊大型魔兽的大佬会这么无聊。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要看——看了会被灭口。 但是她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别过头或者闭上眼,可能在她的心底也埋藏着对此的好奇心,该死的好奇心。 于是,当她真正看清对方的脸时,第一反应是惊奇。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精致如同被神明精心雕琢过一般,美丽又不减锋芒,带着犹如外面雪峰般的凛冽。 然后才是这张脸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但是始终无法记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处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如果说这是她见过的人,如此有分辨度的脸她不应该会忘记。 就在阿纳斯塔思索的时候,塔维纳尔也在观察她的反应。 不太对啊,怎么这人看见自己的脸没有一点反应的,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是一个不怎么会隐藏自己情绪,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家伙。 “你在这深渊这么多年,照过镜子吗?” 塔维纳尔不经意间扫过这间木屋的整体,一张简易的木床,一张不知道是充当书桌还是其他的大桌子,再加一口架在火上的铁锅,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装饰物了。 家徒四壁的最好代名词大概也莫过如此。 塔维纳尔淡淡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阿纳斯塔。 只见阿纳斯塔摇了摇头。 她哪来的镜子,这深渊里生存都是一大难题,哪还有闲心打扮,她这一身衣服都缝缝补补好多年了,时不时遇到迷途的倒霉冒险家时才有机会换新的。 果然是这样,塔维纳尔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自己预想中的装逼没有成功,有些失落。 好在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说点其他的,你就没有回去的打算?” “回去?回哪?”阿纳斯塔摊开手,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到现在为止最多的时候都是呆在深渊下面,这附近我都摸清楚了,没有到处都有的愚人众,这才是我这种人最好的生存环境。” 塔维纳尔点点头,“那么附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没有,深渊里最多数量的就是刚刚那些傻大个,以您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怂它们,不过倒是那一边的黄金海,说实话您别生气,千万不能去。” “那地方简直了,那片海有自己的意识,形成了很多年,经常会吸引一些脑子不正常的傻大个过去。” “我这几百年都看到有不少的怪物融化在黄金海里了,连皮带骨,什么都没剩!” 黄金海,应该是指自己来时的那片海洋了。塔维纳尔思绪转动,几个疑点相继冒出。 首先是那片海上的彩色云雾在最开始就有攻击自己的迹象,既然如此,面具的隐蔽效果似乎对这个与她存在本源联系到事物没有效果,彩色云雾也是,阿纳斯塔也是,都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她。 所以那能够察觉天空岛注视的目光不可能没有发现她。 但那片金色的海洋却完全不动,从后来它掀起滔天巨浪来看,它并非没有办法在中途打落自己。 这就值得深思了,它既然会引诱远方的巨兽靠近,就说明它也是需要通过吞噬同源的食物进而壮大自身,可它为什么不攻击自己。 还有住得不远的阿纳斯塔,为什么不远程施加影响影响引诱她过去。 要知道,同为实验体的她们,根源的力量是相当纯粹的,没有掺杂进太多的杂质。 是影响不了还是不能影响? 塔维纳尔对此抱有疑问,打算等以后自己有机会的时候再试着接触一下。 毕竟能对着天空岛的注视破口大骂的家伙,这么说也应该有点故事。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阿纳斯塔咬着手指甲,又思来想去的提到了几个小点。 其中比较引人注意的是,不要攀登外面的雪峰。 “理由?” “不知道,就感觉,感觉您懂吧。”阿纳斯塔极力描述着自己当时的感受,手舞足蹈:“我之前探索的时候试着靠近过,但是在抵达半山腰的时候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不是我乱说也不是我起了高原反应,就是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眼前也晕乎乎的,实在敢多留,就赶紧下来了。” “你还真是挺会选地方的。” 塔维纳尔对比了一下阿纳斯塔这个住所的选址,这又是黄金海又是雪山顶的,夹在两大危险之中,还能活到现在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幸运了。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不是我吹,我这叫在生存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您想想,一般没点实力的,谁敢来这里啊。” “你不就是吗?”塔维纳尔忍不住了。 “啊哈哈哈,我这也是不得已的嘛,幸好两边的大佬都没有跟我这个小虾米计较,我才能活蹦乱跳到今天。” 阿纳斯塔咧嘴不好意思的笑着,塔维纳尔看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露出这种表情,只觉得一阵残念。 雅蒙好歹都还有点区别长大了些,这个是真的完全一致啊。 塔维纳尔站起身,觉得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想知道的她大部分已经知道,至于剩下的那一部分,塔维纳尔看了眼进屋以来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什么都阿纳斯塔,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看在都曾经是多托雷受害者协会会员的份上。 没有非要带走阿纳斯塔的意思,塔维纳尔尊重她的个人意愿,既然觉得只有在这里能获得安全感,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您,要走了?”阿纳斯塔连忙跟着起身。 “是的,我还要再到附近转转。” 阿纳斯塔送着塔维纳尔出了门,一时间没能开口说出送别的话语。 这就走了?不再说点什么?总共也才说了没多久啊? 长久的孤寂之中,阿纳斯塔已经很久没和谁说过话了。 虽然一开始有点不愉快,虽然自己有些怕,一直盼着对方早点走......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掉了一块。 “那个,您之前问我的问题,”阿纳斯塔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看向另一边。“我的编号,我是.....11号。” 第195章 委托与契约 “你是11号。” 那个看似优雅的恶魔曾经这样对她说。 “你将会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噩梦,明明那个人才是噩梦的代表,却如此称呼她。 阿纳斯塔并不是她一开始的名字,她的这个名字是从一个至冬边境的小镇获得。 那个收留她住了一晚上的家庭,那温暖的火光和热气腾腾的汤碗,是她对那个糟糕国家唯一的好印象。 “你说你没有名字,那就叫阿纳斯塔吧。”那户人家的女主人这么跟她说,那温暖的眼神她现在都还记得。 然后第二天,她就被人从床上拽起,女主人压低了声音嘱托她,“从后门出去,走那个树林,把这些带上。” 她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套,就被推出后门,怀里捧着一个布包裹。 直到听见身后房子里那种熟悉无比的脚步声——那是追兵的脚步声,穿着铁制战靴,踩在地上清晰可闻。 被抓回去的恐惧促使她迈开脚步,跑进房屋后面的树林,不敢回头,不敢停下,就这样一直跑啊跑,夜晚借助梦境穿过边境线的看守,终于跑出了雪国的领土。 到这时候,她才来得及打开包裹。 那是一套衣服和几片面包。 换了衣服,填饱肚子,阿纳斯塔带着新获得的名字,走入枫丹的人群之中。 陷入回忆的阿纳斯塔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又一次被过往的噩梦裹挟进意识的漩涡之中。 直到塔维纳尔的声音打破这层屏障。 “不,你早就不是11号了。” 阿纳斯塔这才重新转回目光,第一次试探着望向塔维纳尔的眼睛。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中倒映着她们身后的小木屋,以及站在小木屋前的阿纳斯塔。 阿纳斯塔在塔维纳尔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终于想起了自己觉得塔维纳尔的长相熟悉的原因。 她小幅度张开嘴:“***......”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没忍住口头禅,阿纳斯塔慌忙捂嘴,“不不不您听我解释......” 刚刚酝酿好的氛围又被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用极其接地气的方式扰乱,塔维纳尔险些没忍住也骂出声,不过她克制住自己,小幅度翻了个白眼,决定不搞什么煽情的装逼戏码了。 “我想说,你现在早就不是被人随意支配的试验品了,你是阿纳斯塔,不是什么狗屁的11号,让那个编号见鬼去吧,阿纳斯塔。” 阿纳斯塔愣愣点头,鼻子一酸,连忙别过脑袋。 草,都要走了还说这种话,她都感动起来了,以后一个人岂不是更无聊。 “你,您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可能。” “那能拜托您两件事吗,您有空的话,额,没空就算了......”说着说着,她底气也逐渐不足。 就算是亲戚,对方也没必要帮她的,更何况她一开始态度还那么差。 “你说说看,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您以后要是有机会去至冬或者须弥的时候,替我去问候几位故人就好,他们的名字和住址大概是......” 塔维纳尔将信息记下,“我知道了,有机会我回去找他们的,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常人并不像我们这样不老不死。” “我知道的,您能答应下来我就已经万分感谢了......”阿纳斯塔松了口气。 塔维纳尔点点头,“那么,我也有几件事要你做。” “应该的,您说。” “你这里空间不小,我打算之后把一些东西寄存到这里,你负责看守以及帮我拿取,相应的我会提供你一些外面才有的生活用品,你应该挺需要的,没问题吧?” 塔维纳尔早在之前就有用【门扉】远程存放一些东西的想法,一开始她考虑到是让维克多利亚负责,但维克多利亚毕竟只是普通人,自己运送的东西不一定每一次都是安全无害的比如寒天之钉一样的东西。 万一带点污染,阿纳斯塔的抗性显然会高很多。 “当然没问题,我平时都无事可做。”阿纳斯塔一口答应下来。 塔维纳尔抬手在空气中写出一行行文字,最终一张虚幻的合约被她从空气中拖拽出,阿纳斯塔没多少犹豫地签下来自己的大名。 “如那位契约之神所言,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我倒是的确有个岩元素神之眼可以完成这点。” “不敢不敢。” 话是这么说,阿纳斯塔心底却是嘀嘀咕咕起来,总感觉这个大佬有点太过于小心谨慎了,明明她捏死自己就跟捏死那两只巨兽一样简单,这还签契约,让人压力很大。 塔维纳尔点点头,排列开自己分散在各地的【观测之眼】。 一共五个。 散兵头上那个暂时不要动,自己还得借助对方快速前往须弥,话说他怎么还没被博士或者达达利亚找到,这都多久了,什么效率啊。 莫林的也暂时不要动,自己给他插眼是等着看看能不能顺着找到“黄金”莱茵的,不过就目前进度来看,他目前连深渊的入口都没找到,人已经游荡到了枫丹境内,天知道还得等多久。 不过鉴于再一次遇到他的概率不高,这边的眼位最好也别动。 可莉头上的眼位自己平时都不怎么看,不过对方是艾丽丝的女儿,虽然冰之女皇说艾丽丝已经将《日月前事》归还,但塔维纳尔本身对那位似乎与异世界有着诸多联系到“魔女会”元老有着相当程度上的好奇,就等着对方夏天回来找女儿团聚的时候借着眼睛偷窥一下。 而且可莉常年在蒙德,也方便自己以后随时通过【门扉】过去。 维克多利亚更不用说,雅蒙找至冬,自己产业也在至冬,维克多利亚算是她的心腹了,不上个眼万一被人偷袭无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最后的选择就很简单了。 塔维纳尔暂时消除了荧头上的【观测之眼】,转而给阿纳斯塔标记上。 荧是故事主线的主角,行踪有迹可循,又是知名冒险家,冒险家协会对她的监控不会少。 而冒险家协会的会长是木偶。 第196章 前后反差 这就叫熟人多好办事。 不过经此一事,塔维纳尔也逐渐认识到了【观测之眼】的不足,眼位还是不够用啊,尤其是作为一个与【门扉】的联动技能,想要实现七国覆盖都还差两个。 要是什么时候能再升级一下就好了。 她的这些想法只是藏在心底,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阿纳斯塔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直到签完契约,才愣愣回神,关注起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我该怎么帮您保管东西,是您直接给我吗?” 塔维纳尔想了一下,这个说法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这种签了合同才想起问工作的性子,要是放在外面能被人联合忽悠到被卖了都帮人数钱,深渊底下这几百年你是白活了啊。 这样腹诽着新员工的天真无邪,塔维纳尔朝他点点头,“有东西过来的时候我会提前让你准备的,平时不需要时刻等在屋里,现在我也该走了,再见。” “大佬慢走啊,大佬记得帮我去看看外面的老朋友啊——” 阿纳斯塔赶忙上前两步,不忘嘱托。 “既然放心不下,为什么不自己去?”塔维纳尔轻轻叹息着回头。 “这个嘛,虽然说外面只是过去了五十多年,但在我这里,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深渊外面的世界,和我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阿纳斯塔摸了摸鼻子,“而且我要是也出去,谁替大佬你看东西呢,咱都说好了的。” 塔维纳尔知道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挥挥手,身影崩解成纷纷扬扬的雪花,随着风卷向远方。 站在原地眺望了片刻,确定人真的走了以后,阿纳斯塔整个人原本笔直绷紧的背脊一下子放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转身回屋。 很快,她就后背背着一把大镰刀,手提一个装着菜刀的刀具走向房屋不远处的那两头被塔维纳尔弄死的巨兽的尸骸。 在她抵达前,这里已经有了几只长相怪异的中型野兽,它们都是活动在附近的住民,闻到这里散发的高级生命死亡气息汇集而来的。 看见她的到来那几只原本就为食物打过一架,刚划分了进食位置的野兽看到又有新人加入,便一齐朝新来的呲牙,试图让对方知难而退。 虽然两头小山般的巨兽的遗骸完全够吃,但护食是生物的本能。 “哎呦——胆子不小啊你们,知道这一片是TM谁的地盘不?” 阿纳斯塔也不例外。 她放下木桶,将背着的漆黑战镰拿在手里,甚至招呼都没打,就这样没有一丝征兆地,毫不客气地朝斜前方挥下,一只野兽躲闪不及,直接在这一镰刀下被削成了两段。 “看到没有,都TM的给我识相点滚滚滚——” 阿纳斯塔扬起下巴,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看那几只野兽不仅没有被吓退还围了上来,嘴里嘿了一声,她抬起镰刀朝他们就是一同有技巧的乱砍,一边砍嘴里一边骂骂咧咧,血肉飞溅到她脸上她都全然不在意。 “哈,哈,哈——”阿纳斯塔仰天长笑,之前被迫当狗腿子的憋屈被她如数发泄到了这帮抢食的野兽身上,雪原上她的笑声久久回荡。 啪,塔维纳尔关掉了【观测之眼】。 “小家伙还两副面孔。” 她收回注视,注意力转向自己前方。 黄金海看过了,雪山顶怎么说也得试试啊。 塔维纳尔的作死之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听阿纳斯塔的说法,雪山上有令她感到恐惧和不适的东西,塔维纳尔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这么说也应该去试试水,更何况她现在想要跑路其实很简单。 只要开个门,往里一钻,剩下的,谁来都不好使。 兴许还能把对面气死。 在心里不停找着借口,她迈上雪山顶的脚步也逐渐嚣张起来。 估算了一下高度,在大概半山腰的时候她略微减缓速度,等待着阿纳斯塔之前说过的那种心跳过速的感觉到来。qδ 在一瞬间,随着她的一只脚迈上一条道路,塔维纳尔感觉自己在这过程之中穿过了一层极为不明显的薄膜,前后的两个世界给她截然不同的感觉,但目之所及,又毫无变化。 那就只能是非现实层面上的变化了。 扑通——扑通—— 心跳在这时略微加速,塔维纳尔神色如常,继续向上。 她早就做就好了准备,打算如果之后心跳速度实在太快或者身体上出现别的变化就直接下山。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在哪之后就再无其他感官上的变化。 没有阿纳斯塔说的耳鸣。 视野之中也清晰无比。 难道是因为自己比阿纳斯塔强出许多的原因? 她确实可以看出阿纳塔斯不仅分配到的本源力量强度不如自己,甚至都没有觉醒相关的记忆,她这几百年完全是在以自己的本心一点点存活与发展而来。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真的只是她。 而不是像塔维纳尔一样接收了诸多记忆与思绪,仅仅只是在脆弱的维持着最开始的那个人格模式为主导。 这样一来,雅蒙也是脑子里完全没有其他多余的杂质,却又能本能的调用一些本院的力量进行活动。 看来博士本人对于她们这样的人造生命一直在尝试不一样的配比,只是,相比较与阿纳斯塔与雅蒙,自己的存在格外的特殊。 按照博士的说法,失败品是要被销毁的,她又是因何种原因被冰之女皇选中,又在温迪那里获得了《记叙之书》? 到目前为止她确实是在到处转悠,记录和见证着许多事情,冰之女皇说她是行于世间的眼睛,给的职位自由度极高,还有不久前让她留意须弥的大慈树王...... 那位女皇先知先觉,就好像知道着事情会发生,这种敏锐的观察和推演,也和自己从《记叙之书》上获得的能力很相似。 塔维纳尔就这样一边任由思绪翻飞,一边注视着前方雪山上可能出现的所有变化。 她能感觉到山路越发陡峭,但距离雪山顶部也越来越近。 整个过程中她再也没有遇到一只活物,这座冰雪覆盖的高山就像是生命的禁地。 然而她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没有增大或者减小,一直踩在她可以接收的边缘。 这让她不会直接转头离开,一点点向前迈着步伐。 第197章 气急败坏 雪山顶上,是一片称得上广阔的平原。 雪好像停了,塔维纳尔的视野变得清晰,由于这地方平到自己和胡堂主都自愧不如,她很快就看到了一片平底中那一抹格外显眼的黑。 这是什么,看一眼。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塔维纳尔走上前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池漆黑的冰冻水潭,冰面之下有黑影缓慢凝聚游动,仿若漩涡,要将人的灵魂都吸纳进去。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砸开冰面,砸开冰面......” 那声音就好像是人心中的魔鬼,引诱着,不断试图将理智拉下深渊。 塔维纳尔如果有一个直观的精神值在头顶,那么现在就是在直线下滑的,而且已经滑到了临界点,并且还没有一点停下的迹象。 普通人的神志如果跌入疯狂的临界点,就会被疯狂的意识所支配,做出种种不可控的事情来。 塔维纳尔也不例外,但也非常的例外。 当她的意识贴近疯狂的时候,原本表面维持的人性在一瞬间触底反弹。 于是塔维纳尔后退一步,对着那池黑水面露鄙夷。 “你觉得我像是没脑子吗?” 她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间人性中压抑的一部分变得十分的活跃。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活跃。 甚至说当初还会被酒精冲昏头脑的时候都比不上现在。 她抬头挺胸,语气铿锵: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太古的永生者...的化身之一,《——》的掌书人,冰之女皇的眷属,至冬百年大计的最终执行者,旧贵族的处刑人......” 她念出一大串或真实或自封的名号,那张平时表情幅度不大的脸上露出灵动无比的鄙夷之色,对着冰面下的黑水叭叭个不停。 “以你低劣的智能,就只会诱导了吗?那一套把戏我几百年前就玩腻了!” 黑水涌动,在冰面之下飘浮着显现出一个塔维纳尔的镜像。 镜像盯着水面外的塔维纳尔,表情阴沉,一只手扶在冰面上,张开嘴作出一个“解开”的口型。 一般人乍一看见自己的脸难免会在心理层面生出压抑的情绪,这一点异常情绪的出现便是它控制对方心智的开始。 然而它等待了许久,都未能捕捉到塔维纳尔的厌恶或者不适,对方的心绪一片平静无波,脸上仍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嘲讽。 在影子阴沉的目光注视下,塔维纳尔朝它做了个鬼脸。 影子一拳打在冰面,冰面纹丝不动。 “不会吧不会吧,一层薄冰就把你困住啦。” 影子收回手,重新散开,再次汇聚时是一幅犹如照片般的图像,塔维纳尔在这张图的描绘下死相凄惨无比。 “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塔维纳尔蹲在水池边,一手托腮,“真不错,至少是我没想到的未来,比你好多了不是吗,你的未来就是永恒不变的呆在这个地方,等待着一次又一次被人封印。” “是封印没错吧,我能感觉到冰面上残留的气息和你不一样,那可干净多了,你的确是一遍遍重复着被封印的经历吧,真可怜,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水池下的黑影沉寂了下来。 之前那种让塔维纳尔心跳变快的影响消失了。 “这就走了,心态不怎么样啊。”塔维纳尔收敛起表情,重新站起。 人性重新稳固下来后,她的性格也恢复了平时都状态。 塔维纳尔欲岸本还想仔细在附近转转。突然间脚下的雪地猛然下陷,她的心跳又一次加快,而这次,比之前的还要严重,且眼前的视野开始闪烁,耳边也响起仿佛永不停歇的嘶叫。 陷落的雪地下,是另一摊还未冻结的黑水。 对方早就突破了封印,一直在引自己靠近! 心中有了明悟,决定也在一瞬间做好。 连同一直处在观察状态的维克多利亚身上的【观测之眼】,【门扉】紧跟着在她脚下张开。 原本即将踩进水池的脚落入另一个空间之中,塔维纳尔迅速向上移动【门扉】,自己则借着向下的速度更快地没入【门扉】打开的通道。 甚至没给对方反应过来跟随侵入的机会,【门扉】在下一秒彻底关闭,塔维纳尔就这样消失在了深渊的雪山顶上。 黑水不甘心地涌动,像是即将到手的猎物突然间远离了陷阱,它试着根据残留的气息定位,但那扇凭空打开的通路就像是有什么更高位格的干扰一般,那些气息最后指向的地方坐标混乱不堪,甚至同一时间指向了多处地点。 而不等它再做尝试,另一边水池上方的冰面在此刻蔓延过来,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将这一小片刚刚凿开的缺口补上。 无声的嘶吼响在雪山之巅,静默的风雪扩大,将冰面重新掩盖。 一如既往。 ...... 塔维纳尔从【门扉】跨出,落脚点就踩在了一张演讲台上。 还没站稳,就被铺天盖地的闪光灯糊了一脸,亮得她只能抬手遮挡。 “大人!”维克多利亚小声喊道,塔维纳尔一边跳下讲台桌一边投去询问的目光,只见维克多利亚连续的做了好几个口型,内容都是: “新闻,新闻发布会!” 似乎感觉到了维克多利亚无声的呐喊,塔维纳尔反应过来这边正在进行的事情。 召开新闻发布会,给此前的梦乡之主神躯污染事件拉上帷幕。 卓娅的讲话刚刚结束,拿着话筒看向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大大小小的演讲稿,伸手接过了卓娅手上的话筒,面对向下方的记者。 “或许我应该做一个自我介绍?”神情淡漠严肃,开始了自己对于本次事件的讲话。 第198章 可怜人 塔维纳尔并没有多少当众演说的经验,尤其是在这种人数颇多,也可以预见之后宣传之广的场合。 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会被公开到公众的视野之中。 有人会揣度她每一句话,每一个用,乃至是话语里的每一个停顿所蕴含的深意。 塔维纳尔知道她所能说的不多。 “在最后,我想说的是,时代的风帆已经扬起,沉淀下历史,我们将从中汲取到朝着未来迈进的力量,请相信,未来属于你们每一个人。”qδ “我的话说完了,谢谢。”塔维纳尔谦逊鞠躬,将话筒重新交还给维克多利亚。 “做的很好,接下来就麻烦你们收尾了。”塔维纳尔在几名安保人员的护送下隔开了几个蹲守的记者,通过小门出了展厅。 回过头,她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展厅与市政大楼相连。 想来也是,作为这场清剿的直接发起者,普契涅拉的任务比自己这个从旁推波助澜的人要繁重得多,想来此刻应该还在忙前忙后吧。 塔维纳尔走到广场另一边,正准备化风离开,一辆马车停在了她面前几步外。 帘子掀开,潘塔罗涅朝她点头致意。 “真巧啊,巡查官大人也来参加那场对外发布会吗?” “你也是?” “是要回府邸吗,我顺道送您吧。”潘塔罗涅微笑着邀请塔维纳尔上车。 不要钱的车岂有不坐的道理。 塔维纳尔当即就上了车。 进去才发现这马车的内部居然配置有小型的供暖设施,怪不得敢于顶着寒风让马车在市政厅外面转悠而不急于回去。 刚在潘塔罗涅的对面坐好,一盘糕点就被推到了她面前,抬头,是潘塔罗涅一如往常的微笑。 “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服。”塔维纳尔捻起一小块糕点,有些感慨。 “苦尽甘来罢了,早些年比较辛苦,现在有条件了自然要对自己好一些。”潘塔罗涅示意车夫调转方向,接着转过来继续朝塔维纳尔道: “这场胜利比我预想中的要轻松不少,好像是位于阿列克塞家族地底的总坛发生了内斗以至于被提前捣毁,作为受污染最严重的区域,军方那边原本已经做好了有大规模战损的准备。” “由于那场意料之外的混乱,不仅进攻总坛的人员零伤亡,就连各种能够用于定罪的罪证也没被销毁,让我们的市长先生得以顺藤摸瓜又铲除了三个被隐秘污染的家族,真是一场漂亮的胜利,至冬会记得您与市长先生的功绩的。” 塔维纳尔看他话里话外绝口不提他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我们之间恭维就没必要了,你应该知道奉承话对我的来说毫无意义,讲讲你接下来的打算吧。” “至冬的工业化停滞了一段时间了,现在障碍已经扫清,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手那些收归国有的土地?” 在这一场三方都多少有参与的活动中,普契涅拉获得了政绩,塔维纳尔及其背后的至冬宣传部获得了声望。 只剩这位一向眼光独到的银行家,看似只是提供了几份情报和资助了一部分行动经费,存在感不强,却是实打实的为他今后的计划扫平了障碍。 “我之前与他们谈过土地转让或者租用的事情,可惜,我的诚意没能打动他们。”潘塔罗涅撩开窗帘望向马车外的街道,声音平淡温和,甚至带上了那么一点遗憾。 塔维纳尔看着这个男人,脸上几乎固化的浅笑完全掩盖了他的真实情绪,狡诈躲藏于幕后的棋手在为自己从来就没真正放在眼里的对手叹惋,虚假的真情。 “在这里停吧,我暂时还不回去。“ 塔维纳尔看到熟悉的街道,决定在此下车。 “好的,既然是您这么说。”潘塔罗涅让马车夫停下了车,绅士的为塔维纳尔打开车门。 塔维纳尔跳下车,朝后挥挥手,走向街道的另一头。 绕过街角,又是那间老旧酒馆。 推门而入,生意依旧惨淡,依旧是那么零星几个人,不过之前见过一次,据说是摔断了腿的男人这次刚好也在,他趴在吧台,烂醉如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酒馆老板吐着苦水。 塔维纳尔的到来只是短暂打断了他的诉苦,等到酒馆老板为塔维纳尔端出一盘沙拉回到吧台后面之后,那个断腿男人就又开始他的苦难陈述。 虽然酒馆老板没有再对自己的到来说些什么让塔维纳尔略显失望,不过她很快就抛开了这些,兴致勃勃旁听起断腿男人的话。 “我真的要受不了了,我累死累活帮他们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到头来就因为我年纪大了,手脚不像以前那么麻利,就要开除我。” “起先我摔断腿的时候就因该知道,他们需要的是年轻的小伙子,是一个人就能干三个人工作的壮小伙,像我这样的,像我这样的......” 男人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可是我老婆还生着病啊,我儿子也才十岁啊,我不能没有工作啊......” 酒馆老板拧了拧眉头,“我之前推荐你去的地方呢?不满意?” “哎呦,老板您说的那个小领导前段时间生病去世了啊,后面上来的,唉,都是那样,不愿意要我这种手脚不麻利的,除非我愿意降薪水,可我老婆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 塔维纳尔算是听明白了,又是一个苦命人。 在快速发展的至冬,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多见,她塔维纳尔也知道不会少。 弱势群体就是这样,生活得不到保障,一点轻微的动荡就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塔维纳尔垂下头安静吃饭。 吐完苦水,那个男人跛着脚离开了酒馆,他还需要去找新的工作糊口。 有人坐到了塔维纳尔对面,是酒馆老板。 “你觉得他以后会怎么样?” 他指的是刚刚离开的男人。 “为酬劳奔波,劳累成疾,妻子会因为疾病日渐衰落,到最后或许会提前离开这个世界,而家庭重担最终会落到他的孩子身上,年纪轻轻就可能辍学出来工作,不出意外的话会走上和他父亲有所不同但大致相似的人生轨迹。” 塔维纳尔停下刀叉,“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在时代背景下的缩影。” “你有办法解决吗?”酒馆老板又问。 塔维纳尔笑了笑,“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我即使能帮一个,也救不了所有人。” 酒馆老爸沉默地起身,重新走回吧台。 两人都对这番对话下的另一层意思心知肚明,根据上次塔维纳尔带着疑似手下的人前来,酒馆老板就猜到了他伟岸而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对于这些人来说,帮一个跛腿男人找一份工作再简单不过了。 但大家都没挑明,点到为止。 酒馆老板也不道德绑架地去要求什么,只是回到吧台那边,这一次他没再看书,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199章 无牌行医 塔维纳尔付完账也离开了酒馆。 她站在酒馆门外,眼睛扫过街道,一只隐蔽的眼睛在她脖颈下的发丝间张开,捕捉到了一缕孱弱的气息残留。 塔维纳尔跟随着痕迹穿过街道,穿过狭窄肮脏的小巷子,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在一座破损严重的小屋前驻足停下。 那房子朝街这边的窗户玻璃破了,却没有换新,只是用纸板挡住,房子的一角梁柱也多磨损,在不停歇的风雪中显得摇摇欲坠。 塔维纳尔走得虽然不快,但比起一个跛腿的男人还是慢不到哪里去。 原本在她之前离开的男人此刻也是才走到自家门前,用红肿僵硬的手推开了门。 是的,这间房子连门都没锁,家里穷到甚至不会有小偷光顾。 塔维纳尔无声无息站到了他身后。 直到进屋回身准备关门的时候,男人才看到了后面的塔维纳尔,被吓了一跳。 “你谁啊!” 紧接着,他就想起自己不久前在酒馆见过对方,是一个不管穿着还是气质都与那间老旧酒馆格格不入的顾客,通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有事?” “之前在酒馆听到你说,你的妻子似乎生病了?” “正巧,我是一名医生。” “我没有钱给你。”男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要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姑娘赶走。 “亲爱的,你还带了客人回来吗?” 房屋里传来妻子的问询,她在屋里听到了推门的动静和丈夫的声音。 “不要钱。”塔维纳尔看了眼屋内,便朝男人继续道: “我的人生信条是至少每月替别免费看诊一次,这能让我获得心灵上的满足,你很幸运,我这个月还没有开始。” 身后妻子已经走近,男人嘟囔了一句,“反正我是给不出钱的,随便你。”说完让开道路朝着里面走去。 塔维纳尔跟随在后,随手关上了门。 房屋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药草气味,这一般表示家中长时间有病人吃药,女人的脚步很沉重,整个脚掌几乎都拖着地,可以听出她身体的虚弱与无力。 “呀,这位小姐是?”男人的妻子站在客厅边上,看见塔维纳尔显得有些意外。 因为那确实不像是自己丈夫能认识的人,穿着讲究,看起来还是定做,干干净净连褶皱都没有多少,就像是每日都有熨烫衣物。 “我是他请来的医生。” 女人于是更加惊讶了,接着就高兴起来,“亲爱的,你又找到工作了吗,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几天还在担心我们家以后该怎么办,我要不要也出去试试运气,兴许会有哪家餐馆需要一个清洁工......” 女人的话有些多,但言语之中都是对家庭和孩子的关心,男人没有打断她,而是等她说完,才点点头,接着朝塔维纳尔有些担忧的开口: “我妻子她,肺部一直不怎么好,这里的空气太寒冷,她每年冬天都会咳嗽得很厉害,不能吹风,也不能干重活。” “你......”他说到一半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够尊重,连忙改口:“医生,她这个情况还有什么办法吗?” 塔维纳尔没有马上回答,她先是走到女人身边,绕着对方转了一圈,在这个过程中将女人身上的情况看得更加真切,然后示意女人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等人坐好,塔维纳尔开始了象征性的问诊,力求使自己看上去更为专业。 女人回答了她许多问题,等到把相关的问题过了一遍,她才将一瓶奇怪的药剂从口袋里抽出。 那是一瓶奇特的,好像是涌动的雾气般的淡白色药剂,透过无色的玻璃容器,在室内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神秘。 “你确实幸运,因为不久前我才针对这种疾病研制出了特效药,把它喝下去,就会好了。” 塔维纳尔将装在试管般的玻璃容器内的药剂交到女人手上。 “会不会有副作用啊医生......”男人有些欲言又止,他实在是不相信有什么药剂能喝下去一次就治好病的,更何况他们这些年各种力所能及的治疗都试了一遍,面对妻子的病症,每一个医生都是摇头。 塔维纳尔二话不说,打开药剂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倒下去三分之一,“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男人顿时说不出话了。 “抱歉。”半晌,他低下了脑袋。 塔维纳尔重新将药剂递给女人,鼓励地看着她。 女人将药剂喝下,闭眼感受着变化。 她一点点站起,开始深呼吸,一下,两下,脸上逐渐有了血色,眼中的神采都变得明亮。 “这感觉真棒,医生,您的药剂真是太神奇了。”女人率先回过神来,胸口堵塞多年的沉重感不见了,隐隐约约的刺痛也消失了,她就好像突然间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身体还健康的时候。 男人脸上那种纠结的痛苦也逐渐被妻子肉眼可见的良好状态冲散,他站在一旁,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冷淡和不信任,一阵愧疚袭上心头。 “真抱歉,医生,我一开始没能相信您,请您原谅,我真的,真的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一位如此神奇的医生,您应该坐在全至冬最好医生的宝座,不不,您一定就是,只是我之前还没能接触到您,您比那些只会开重复药方和使用奇怪医疗方法的庸医要好太多太多了,而且慷慨,充满了医者的仁慈,感谢您,让我的妻子重新恢复健康......” 直到这时候,塔维纳尔才知道这男人居然这么能说。 不得不得抬手打断对方,塔维纳尔以嘱托的口吻补充道:“她的身体虚弱了太久,现在的恢复只是暂时的,不过不用担心,病变已经彻底铲除,不会卷土重来,你们需要做的只是让她静养一段时间,让身体重新适应现在的状态。” 塔维纳尔不出所料地看到这对夫妻在自己提及恢复是暂时的时又一次慌张的表情,没有吓唬他们太久,话锋一转,这才让两人完全放下心来。 送走塔维纳尔之前,男人从屋里翻箱倒柜一番,这才拿出零零散散几枚摩拉,一个掌心就能装下。 他将手掌摊开:“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了,要不您将您所在的医院告诉我,等我以后攒够钱了补上——” 塔维纳尔摇摇头,“都说了是免费,而且,我已经收取了足够的报酬,再见,照顾好你的家人。”她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男人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穿进一条小巷子,然后一眨眼再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第200章 有福同享 回到宅邸,塔维纳尔找到了今天正赶上休息的帕维尔。 帕维尔懒散地躺在客厅沙发上,看见塔维纳尔回来,一个翻滚想要坐起,手臂却撑在空处,从沙发上翻了下去,摔在地上哎呀个不停。 “老大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塔维纳尔心说自己这算快吗,也就出去两天而已。要不是深渊底下时间与提瓦特主世界不同,倒是还可能耽误一阵子。 “那个,新闻发布会的事......” “我刚从那边回来。” 塔维纳尔边说边脱下斗篷递给旁边的女仆苏珊,走到沙发边,帕维尔还在揉搓自己摔到的胳膊。 “严重吗?”塔维纳尔关心道。 “还好吧,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骨头还是蛮结实的!”帕维尔上下活动着手臂,感受着有无骨头开裂的问题。 “那就好。”塔维纳尔点点头,“帮我给一个住在至冬城下层居民区的人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你在那边名声不小吧我记得,这是他的长相。”塔维纳尔在一旁凝聚出一片雾气,勾勒出之前那个跛腿男人的相貌。 “这人谁啊,老大你又到处捡人了吗?”帕维尔掏出留影机拍下塔维纳尔凝聚出的那团雾气,同时还不忘吐槽,“而且我今天休息唉,您不是说加班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吗?” “我加班当然是。”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的挥散云雾,“而且我没让你今天就去。” “那就好那就好。”帕维尔呼了口气,又重新靠躺回沙发,不过因为塔维纳尔在这里,他的姿势不再像之前那样自由。 另一边,苏珊在窗户边浇花,另一个女仆则在院子外忙碌。 厨房里突然响起一声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帕维尔懒洋洋抬起眼皮,“老大,谁在厨房啊,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塔维纳尔只是朝那边看了一眼,虽然隔着墙壁,但还是以自己的方式看见了厨房里正在忙碌的身影。 “是阿琳娜。” “谁?”帕维尔的表情肉眼可见惊恐起来,一骨碌起身。 “老大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还有些事情没做完,还有您刚刚交代的任务,嗯嗯,我出门了,今天就不回来吃午饭了!” 帕维尔一脸干劲满满的站起,迅速跑到衣帽架那边拽起自己的斜挎包,三步并作一步地出了门。 “嗯?”塔维纳尔眯了眯眼,觉得事情不简单。 只是沙发实在太过柔软,她不是很想起来。 怕什么,阿琳娜做饭再难吃也不会到毒死人的地步,帕维尔真是大惊小怪,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不过阿琳娜是什么时候有做饭的爱好的,她之前不是连厨房都不进吗? 又过半小时,阿琳娜哼着歌从厨房走出,看到塔维纳尔先是眼前一亮,“老大你回来啦,饿了吗,我做好午餐了哦,来尝尝我的手艺!” 接着她扫向周围,脸上的笑容一愣:“帕维尔人呢?” “背着包急匆匆走了,说还有事情没做。”塔维纳尔说着走向厨房隔壁连接的餐厅,放眼望去,桌上四五道菜肴,看起来都不错的样子。 阿琳娜重新拾起笑脸,给塔维纳尔摆上刀叉和餐盘,笑眯眯看着塔维纳尔吃下第一口,期待开口:“怎么样?” 塔维纳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刀叉。 “嗯,不错,能拜托你把我书房桌子上的文件拿过来吗。”她表情镇定,一脸严肃地看着阿琳娜。 “唉,老大您真是的,公务什么的吃完再做不好嘛。”话虽这样说,但阿琳娜还是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塔维纳尔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脸皮抽搐着从桌位上霍然站起,快步走向厨房水槽。 “呸呸呸——”她吐出一口食物,打开水龙头将罪证冲进下水管道。 然后迅速的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大碗,回到餐厅。 此时阿琳娜还没回来,塔维纳尔迅速将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一股脑倒进大碗,然后打开了阿纳斯塔头顶的【观测之眼】,顺带开启【门扉】。 另一边,深渊底下的阿纳斯塔刚刚拖着一条猎狗般的野兽回到房屋,就看见自己面前一下子打开了一道奇怪的眼睛形状裂口,紧接着她就感受到了塔维纳尔的气息。 “大,大佬?”她不确定地试探道。 “你在深渊下面伙食应该挺匮乏的,这个给你吧。” 一只手从眼睛形状的裂缝中伸出,还有一个大碗,里面装着阿纳斯塔见都没见过的食物。 “这,这真的可以吗?”阿纳斯塔难以置信,没想到大佬出去后第一次联系她就是给她送吃的,受宠若惊。 “拿着。” 那只手强硬的把碗塞到了阿纳斯塔的手里,然后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飞速收回手,紧接着眼睛形状的裂缝也消失不见。 关闭【门扉】,塔维纳尔正经危坐,餐厅外响起了阿琳娜的脚步声,塔维纳尔拿起桌上的餐巾纸装模作样擦拭起嘴角。 她的面前则摆着一个空盘。 阿琳娜一回来就看见了空盘,“老大你这就吃完了?” 塔维纳尔矜持的点头,“文件拿给我吧,我去客厅沙发那边处理。” 阿琳娜把文件递出,“老大是不是很饿啊,要不我再给您准备一份吧。” 大可不必!塔维纳尔干咳一声,“留给其他人吧,我最近减肥。” “那好吧......” 塔维纳尔走到沙发那边刚坐下没多久,正准备瞅一眼文件,就看见阿琳娜又从厨房走出,端着一个盘子。 “我还做了一些点心,可以帮助消化,您吃这么快对身体不健康。” “我一会吃。”塔维纳尔将目光放在文件上,尽可能使自己显得专注一心,没心情吃糕点的样子。 阿琳娜就一直在旁陪她,虽然不出声,但塔维纳尔还是感受到了那殷切的目光。 一滴冷汗滑下,塔维纳尔翻过一页。 阿琳娜继续期待地看着她。 就在塔维纳尔终于撑不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救世主的门铃。 不等女仆苏珊动作,塔维纳尔几步跨出,先一步打开了门,来到院子。 一名藏镜仕女打扮的女士站在院门口,“观众大人,丑角大人派我为您送来了邀请函,今晚有场大人们的聚餐,希望您能出席。” 第201章 有难同当 吃席? 这就叫瞌睡来了送枕头,塔维纳尔当即收下邀请函,“我会准时到场的。” 不,不仅如此,她还要提前去! 家里不能待了! 藏镜仕女离开后,塔维纳尔重新回到客厅,“我下午有场会议。” 她对着阿琳娜认真点头,这就上楼去换衣服,翻出了那身愚人众高层标配的军官服和斗篷,穿戴整齐。 散着头发不利于吃席的便利,凳子不高还容易垂到地上,塔维纳尔用风元素当做手给自己编了个***花辫,站到镜子前,嘴角一抽。 “什么卡莲......” 她重新散开头发,只是简单在脑后束了个长长的低马尾,对着镜子晃晃头,还不错。 下楼来到客厅,阿琳娜仍旧在那里,而且似乎是在等待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塔维纳尔莫名有点害怕,不过还是镇定开口:“有事吗,可以直接说。” 阿琳娜将背在后面的手伸出,献宝一般道:“我把糕点打包好了,您可以路上吃!” 塔维纳尔伸手接过,“好的,有劳了。” 只要不是现在吃就行。 塔维纳尔带着那个精心包装过的盒子,走向门外。 另一边,深渊之下,阿纳斯塔凑近大碗嗅了嗅,辨别到这确实是食物不假。 她此刻坐在自己的房屋里,坐在火堆旁,火上的锅里炖着一只毛还没拔干净的犬科野兽,那是她之前拖着回来的,也是更早的时候与那群和她争抢巨兽尸体的对手交战后收获的战利品。 距离锅里的肉熟透还有一段时间,阿纳斯塔决定试一试这个大佬远程给她送来的慰问餐。 “应该是直接放嘴里就行。” 她徒手从碗里抓出一条完整的烤鱼,张开了嘴...... 提前出门的塔维纳尔很早就来到了至冬宫。 会餐的地点借用了冰之女皇在至东宫的宴会厅之一,这样的宴会厅一共三个,每天去哪个看女皇陛下的心情。 塔维纳尔来得很早,各种准备都还没完成,她在宴会厅外转了圈就调头往皇家图书馆走。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她一下午就怒刷了一面墙的书。 满意地感觉到《记叙之书》的丰盈和全方位实力的增强,塔维纳尔看了眼时间,约摸着快到会餐的时候了,这才离开图书馆朝宴会厅走去。 根本不需要出示请柬,对于执行官们来说,那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了。 当然,这得是在这种场合才行,守卫都是进过训练的,自然不会认错执行官们,要是放外面,十一执行官只是声名远扬,并不代表每个愚人众底层都会认识他们。 塔维纳尔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先一步抵达了。 本就位于至冬城内的潘塔罗涅和普契涅拉相对而坐,谈兴正浓; 木偶桑多涅找了个最边缘的位置,摆弄着手上的小机器模型,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 哥伦比娅趴在长桌上,带着微笑兴致勃勃地摆动刀叉,听闻有脚步声靠近,抬起头就看见了塔维纳尔正好走进房间。 “塔维纳尔,过来这里,好久不见呀~” 等到塔维纳尔走进,哥伦比娅就只是看着她微笑,也不出声,目光落到塔维纳尔拿在手里的东西,好奇歪头,“你带在手边的盒子里是什么?” 塔维纳尔看向这个进来后被自己随手放到一边的盒子——这当然是阿琳娜在她离开前让她带上的糕点,塔维纳尔原本是想找个机会随手丢掉的,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其实她并不想随便把它丢到哪个垃圾桶里,不管怎么说,那是阿琳娜的一份心意,从感性上讲,是不应该丢到垃圾桶里的。 但是她实在不想吃。 不过—— 塔维纳尔的目光悄然扫过宴会厅的零星几个人。 “是家里带过来的小点心,因为味道不错,想要和大家分享一下。”塔维纳尔用淡淡的表情掩饰自己险恶的用心,故作不在意的将盒子打开,往前推了推。. “我想,作为餐后甜点确实是个好主意。”哥伦比娅很高兴,她数了数,“数量好像不太够呢。” 只有九块。 “我在家吃过了,这是带给大家的。“塔维纳尔一脸诚恳,“不用顾及我。” 之后,仆人阿蕾奇诺,队长卡皮塔诺,以及博士多托雷也相继到来。 达达利亚比较晚,接近饭点才匆匆赶到。 他进门就扫视了一圈,看到塔维纳尔就想过来打招呼,紧接着就有看到塔维纳尔手边哥伦比娅,脚步稍有停顿。 隐约记起自己之前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但当他再次扫过其他同事,感觉也不是不行。 索性放下这些顾虑,大大方方坐到了塔维纳尔的另一边。 “这是什么?” 达达利亚同样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盒子,往里看了一眼,“哟,还有餐前甜点啊。” 他想要伸手,被塔维纳尔眼疾手快拍了回去。 开玩笑,这东西是留着一会整活的,现在让他吃岂不会暴露。 “一会吃,不够再去我家拿点回去。”塔维纳尔依旧表情平静,心里则已经腹诽起你不会再想吃的。 “好吧。”达达利亚耸了耸肩。 “人都到齐了。”丑角皮耶罗从后厨走出,身后跟着记名侍者,端着盘子给每个人上菜。 等菜上齐,侍者退出宴会厅,皮耶罗才再次开口。 “今日召集各位至此,不为其他。伟大计划执行过半,如今,新的筹码将摆上棋盘。” “事关须弥草神之心,多托雷,你准备得如何?” 丑角看向博士。 “一切都在平稳的进行,而我也在寻求别样的可能,来丰硕成果。” “稻妻的神之心流落许久,塔维纳尔,你的效率有必要加快了。” 看她干嘛,虽然那东西确实是她搞丢的,但女皇又没阻止! 塔维纳尔奇怪的看了丑角一眼,“追查雷神之心的任务我中途就退出了,你们不知道?” 丑角:“?达达利亚?” “我记得我提交的报告里有提及过。” 哥伦比娅晃了晃刀叉,“你又忘记看报告了呢,虽然小11平时总是打架,但是他的报告也不能完全忽视呀。” 丑角略一停顿,“我的疏忽。” 他闭了闭眼睛,“那么有线索了吗?” 达达利亚摊手,“人已经不在稻妻了,有人目睹他登上了远洋的船只。” “在须弥。” “须弥。” 木偶和塔维纳尔同时出声,然后对望一眼,木偶平淡的挪开目光。 “多托雷,这件事一并交给你。”丑角情绪重新平复,不着痕迹地看了塔维纳尔一眼,觉得对方给他的感觉和记忆中的不吻合,又想起之前多托雷说起过的那件事。 曾经的八席,不是这位。 他凝神,目光威严地扫过席位上的每个人。 历史,又一次被篡改了。 第202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特殊的反应,就好像一直以来,他们记忆中的八席就是如今的塔维纳尔。 其实,如果不是多托雷的提醒,放大了他感觉中的那一丝不协调,就连他也会对自己的记忆坚信不疑。 丑角遮掩在半张面具下的神情已然不变,他经受过诸多的事件,乃至故国的覆灭,一切情绪如今都能被他隐藏地很好。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仍旧是威严而沉稳的统括官。 “须弥的神之心我是负责了,那么枫丹和纳塔呢,不会又是要等到须弥尘埃落定,才开始行动吧?” 博士手指敲了敲桌面,姿态悠然。 “那位统筹深渊的领袖,以及他的血亲,他们既是变数也是机遇,我不否认你们利用对方的想法,但是我想经过了三个国家的针锋相对,还在外界行走的那位旅行者至少该提起警惕。” 塔维纳尔眼珠一转,看来博士很希望事情可以加速推进,丑角都不急,他又是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态度的变化? “枫丹,还需等待,现在不是时候。”木偶靠坐在她的巨大机械傀儡的手臂上,神情冷漠地回应了博士。 “逼迫那位做出选择?”博士笑了笑,语气中不乏轻蔑,木偶也不生气,看她的表情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将这话听进了耳朵。 “我会重新点燃那场火焰,纳塔的事情,就无需你忧心了,多托雷,你现在要做的是将须弥和稻妻的神之心一并带回。”队长看到博士转向自己,还不等他开口,就提前给出了回答。 于是博士就继续微笑着收回了目光,视线下垂,不再在这两件事上说什么,反倒是看着自己的餐盘语气轻快:“再等可就是对食物的浪费了。” 塔维纳尔能够感觉到桌上的氛围有所变化,不再那么压抑沉闷。 “工作的事情之后再说,诸位,无需客气,用餐愉快。”丑角随后宣布了开席。 塔维纳尔不声不响吃着自己的这份食物,眼睛甚至都没有从盘子上移开。 她在思考另外的事情。 之前借助深渊下那一片黄金海的特殊,她与冰之女皇进行过短暂的交流,知晓诸多隐秘的同时,也获得了新的指示。 留下大慈树王的历史,该如何做才能留下? 仅仅是《记叙之书》的记录够吗?这本书上的内容不受世界历史修正机制的影响,女士至今都在书页上保有姓名。 那更进一步呢? 如果直接在现实世界中保下大慈树王的历史,不让她从世界树里抹去自我存在的痕迹,又会怎样? 算不算违背了之前不轻易改变未来剧情的准则,会不会引来天空岛的注视? 塔维纳尔犹疑着,这个问题无法从冰之女皇那里获得直接的答案,在一般情况下,女皇也受到某种限制,这种层次的问题她无法给出暗示或者回答。 因为从之前的那次交流来看,那针对神明的限制属于心智层面的,仅仅是想法的流露,就能触发警报。 “搭档,你在想什么,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达达利亚的声音将塔维纳尔惊醒,她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 她这才意识到盘子里的肉排已经被她用刀叉切成了许多小块,而且再不停下,很快就该是肉糜了。 “一些小事。”塔维纳尔将肉块叉进嘴里,心中补充了一句,比如让天空岛注意你的一百种方式。 她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在自己发呆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烦心事先抛到一边,她还没忘记自己一开始的打算。 塔维纳尔重新打开了她的那个点心盒,花朵形状的点心躺在盒子里,模样可爱,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哥伦比娅撑起身体,“分点心吗?我来吧~” 她似乎对于分点心这样的事情非常热衷,从之前起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 一般分东西的人会把自己那一份留在最后分完了再回来吃,自己刚好找借口拦一下。 这样想着,塔维纳尔很爽快地就把盒子递了过去。 果然,哥伦比娅并没有一开始就吃掉自己的那份点心,而是放在座位的空盘上,随后脚步轻盈地开始沿着桌子绕行而去。 “皮耶罗,这是你的,请拿好哦~” 笑盈盈的哥伦比娅将盒子伸出,皮耶罗倒不会在这种场合故意端架子,他的威严发自内在,无需通过姿态上的高傲与否去展现什么。 平平淡淡地用刀叉插起一块点心,皮耶罗朝哥伦比娅点点头算是道谢,随后就将点心送进嘴里。 然后他看到不远处的塔维纳尔在看他。 是想知道自己对于点心的评价吗?还真是小孩子气。 “很不错。”于是皮耶罗朝塔维纳尔也点了下头。 然而他看到塔维纳尔的表情变得愈发古怪了。 现在的年轻人,奇奇怪怪。 在皮耶罗吃进点心的过程中,哥伦比娅已经走到了博士身边。 “如果这里面有什么毒药的话,明天大概就能看到愚人众执行官全员遇害的消息了,还真是简单的办法呢。” 博士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不过还是自然的把点心吃了下去。 有丑角在前带头,更何况他也不怕什么投毒。 剩下的人看着博士,神色各不相同。 博士似乎是做了个深呼吸,咽下口中的事物,和颜悦色:“确实美味,不知道是你家里自己做的,还是外面买的。还有剩余吗?” 然后是队长,队长并没有吃,他桌上那一份属于他的食物也没有动,“我之后一起带回去。” 哥伦比娅知道他和手下士兵同寝同食的习惯,自然而然走向下一位。 木偶虽然表情冷淡,但是哥伦比娅的面子她还是给的,捻起一小块,咬下一小口,然后眉毛微微一皱。 “对我来说太甜了。”她压制住将东西吐出来的冲动,维持着脸上的淡淡疏离,眼神隐晦地扫过博士和丑角等人。 然后看到博士对她勾了勾嘴角。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都是那种自己淋雨以后会把别人伞撕掉的类型。ap. 公鸡和富人坐在相邻位置,差不多同时吃掉糕点的。 毫无防备的惊悚味道在舌尖爆发,两人先后推了眼镜,一片阴险的白光从镜片上闪过。 “感谢款待。”富人笑着抬头,望向塔维纳尔,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 “您客气了,我家里还有。”塔维纳尔淡然回望,视线交汇处的火花一碰即逝。 公鸡擦了擦嘴巴,实在张不开嘴。 他怕一张嘴就绷不住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口,小老头感觉心态都老了一百岁,年轻人不真是讲武德。 仆人隐约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安正在酝酿。 “这是阿琳娜新学的手艺。”塔维纳尔朝她补充到。 阿琳娜是壁炉之家出去的孩子,这个名字出来的一瞬间仆人就柔和了眼神。不再顾虑,放心地把点心含进嘴里。 她的身形微微一颤,危险的视线扫过包括塔维纳尔在内的所有人。 回应她的是其他执行官各自不同的神色,现场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最后是公子。 无需劝说,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早就对点心心心念念。 他吃了下去,表情呆滞下来。 第203章 某些人的牛逼味觉 那场闹剧最后是如何结束的呢。 公子当场呆坐在地上,双目失去神采。 塔维纳尔也没来得及拦住哥伦比娅,眼睁睁看着她含笑咽下了点心,然后若无其事的问塔维纳尔为什么脸色那么奇怪。 塔维纳尔面对她和上首的丑角,看着他们没事人一样,由衷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散会后,看到几道有意无意瞥向自己的视线,塔维纳尔很有自知之明,当即推说家里有事先走一步。 达达利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最后面,像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游魂。 富人刚出门,手下就送来了热茶,这原本是他的习惯,聚餐后用茶水漱口,没想到这一次意外派上了别的用场,开始一个劲喝茶。 和他差不多同行了一小段路的公鸡和木偶时不时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富人则完全无视过去,自顾自上了马车。 木偶把自己手上的机械小玩具的头拧了起来,神情如霜。 队长则是带着打包好的食物往回走,对同事们今天略显奇怪的作风并不奇怪——多数时候,奇怪反而才正常。 “执行官大人们这次走得都很快啊,也不见他们餐后叙旧。” “而且都不怎么说话,生病了吗?” 两个侍者收拾宴会厅的同时不忘低语,看到丑角的身影从走廊外的门框中走过,连忙收声,麻利干活。 皮耶罗眼睛直视着前方,一路穿行过许多条走廊和大小厅堂,来到冰之女皇非公众场合面见手下时的偏厅中。 冰之女皇坐在一张有着柔软靠垫的椅子上,椅子周围是一堆散落的螺母和齿轮,她的手里拿着螺丝刀,身边漂浮着图纸。 而最前方的支架上,是一个结构特异的机械,上面垂落着细细密密的导线和一个在不断收缩又鼓胀的气囊,颜色暗红,其上印刻有诸多神秘纹路。 “塔维纳尔给的点心是什么味道?” 冰之女皇的声音并不像对外时那么一丝不苟,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现在轻便的穿着和称不上威严的动作减轻了那种凛冽之感。 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技术员,还属于会开些小玩笑的那种。 “陛下,您知道我对味觉早就在这些年里逐渐异化了,我的感觉并不准确。” “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不是坏事。”冰之女皇拆卸着那个仿佛血肉与机械混合的装置,语气仍旧平淡不起波澜。 皮耶罗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司的冷笑话,只好沉默了几秒,继续:“多托雷希望加快纳塔和枫丹的神之心获取。” “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让他去尝试,神明的真相,不应该由我告诉你们。” “那个容器......”丑角的语气低沉,眼底的星辰一片晦暗。 “容器出厂的最后一步是产品检验。”冰之女皇手腕沉稳地继续拼接和拆卸着那个装置的一个个部分,“百年的隐忍,不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天吗?” “您的决策永远先觉。”皮耶罗以手按胸,恭敬行礼,告退离开。 褪去了白日繁复衣裙的冰之女皇仍旧摆弄着手里的事物,目光专注。 ...... 塔维纳尔一路开溜回家,刚巧撞上了又在准备家里人晚餐的阿琳娜。 一桌人围在桌边,对着一桌丰盛菜肴,谁也没动。 早知道就烂在工位上了。 四个人生无可恋。 塔维纳尔刚迈步进入大厅,就看见了这残忍的一幅画面,阿琳娜站在桌边问他们为什么不吃,是不是放多了盐之类的,说话的同时喝一口自己做的汤,然后愈发困惑。 “这不挺好的嘛。” 四人互相对望,眼中满是苦楚。 “老大,你回来啦!” 阿琳娜眼前一亮,毕竟自家上司今天中午可是把一整份都吃完了的。 “我在至东宫吃过了,你们吃。”塔维纳尔摆出一副很忙的架势,飞速上楼。 “对了,阿蕾奇诺很喜欢你的点心,下次写信回壁炉之家的时候可以给她再寄一点。” 塔维纳尔又从二楼探头下来提醒了一句,最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四人眼里刚刚亮起的希望重新暗淡下去,阿琳娜则像是获得了新的目标,眼中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她就说嘛,肯定有人会认可自己的,院长真是个好人! 卧室中,暗中又使了点坏的塔维纳尔克制住上翘的嘴角,整理起房间里的东西。 反正不管阿琳娜之后还要不要继续在厨艺这方面发展,她短时间内都不会受到影响了。 她要去须弥了。 而且就算阿琳娜继续这样发展爱好,塔维纳尔也不是很想打击那孩子。 就算味道比较奇怪,总归是没有毒的,吃不死人。 而且就是单单是她能把正常的食品做出那种前所未有的味道,塔维纳尔就认可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 尤其是在看过阿纳斯塔生龙活虎的状态后。 她现在都记得自己路上抽空观察时听到的对方的BB: “大佬你给我吃的那玩意是啥啊,味道很不错呢,前所未有的味觉体验,和几百年前吃的调味品和料理都不一样,现在外面的食物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204章 高材生竟在我身边 “我又要出远门了,家里有事的话维克多利亚你直接喊我就好,我能听见。” 饭桌上,塔维纳尔把自己之后的行程打算告知。 上司经常出远门,算算时间,这次应该又是半年乃至一年的外出,对此至冬宣传部的几名骨干甚至都已经总结出了规律。 “您这次出行要带什么东西吗,我好给您提前准备。”维克多利亚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和之前一样就行。”塔维纳尔完全不需要考虑就能确定这一点。 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通过【门扉】交给阿纳斯塔,到时候需要直接从那边拿过来就是了。 雅蒙从刚刚听到塔维纳尔说要出门起就吃不下饭了,眼巴巴看着塔维纳尔,满脸写着渴求。 上次出门就被无情拒绝了,还被送进了学校补通识教育,雅蒙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非常的充实。 “你最近课程进度到哪里了?” 塔维纳尔终于将视线转向雅蒙。 “社会基础科学和人类行为与社会环境!” “?”塔维纳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她的各种感官都告诉她这些确实是由雅蒙的嘴巴里说出,只觉得又是一阵困惑,“至冬的通识教育课程还包括了这些?” 维克多利亚的神情中少见地出现了些许欣喜,“雅蒙小姐的学习能力很强,对知识的记忆和理解能力远超常人,已经连续跳级到了高级学校。” “前几天校长还和我商谈过雅蒙小姐的升学问题,说她很快就能掌握全部课程从现在的学校毕业了。” “就在这几个月?”塔维纳尔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雅蒙,实在没想到之前这个见人就张嘴一天到晚只想着吃的摆设助理能在几个月就完成别人几年的课程。 虽然之前教对方认字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对方学得很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雅蒙一手叉子一手刀,乖巧的放在桌子上,继续眼巴巴看着塔维纳尔。 还是那熟悉的感觉,还是那智慧的味道。 实在无法把这个人和几个月连续跳级的天才联系在一起。 “报考须弥的教令院吧,过了就让你跟着我走。” 塔维纳尔看着雅蒙。. “你说的!不许反悔啊!”雅蒙马上从餐桌边站起,一路狂奔回房间,然后又噔噔噔跑回,把两张纸展示在一桌人的面前。 “保送名额和录取通知?”维克多利亚的视线在两张纸上扫过,语气一度度拔高,“雅蒙小姐,你什么时候......” 雅蒙叉腰仰头,“在你和校长谈过之前,我自己报名了考试,至于保送名额是这两天才到我手里的!” 雅蒙又看向塔维纳尔,眨眨眼,“我可以跟着你出去了吗?” 塔维纳尔抬手扶额,忍不住轻笑出声:“自己准备行李,明天出发,过时不候。” “好耶——”雅蒙拍手叫好。 ...... 第二天,上午,做好准备,塔维纳尔和雅蒙走到了自家院子里,雅蒙对于即将到来的旅程兴致勃勃,拎着两个箱子舍不得放下。 “好啦,塔维纳尔,我们怎么走,马车?轮船?还是飞过去?” “那都太过时了,姐姐带你玩点刺激的。”塔维纳尔微仰着头,抬手下压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等着雅蒙不再出声和乱蹦后,调开了一直以来插在散兵头顶的【观测之眼】。 雅蒙看见塔维纳尔的眼中流光闪过,流光之中夹杂着诸多神秘文字,还未等她看清那些文字,塔维纳尔就半闭上眼,空着的右手在前方的虚空中竖直下划。 一道遍布星光的竖状眼瞳裂口就在她的指尖下无声打开。 塔维纳尔侧头,眼瞳中流光还未完全平复,显现出一种缺乏人性的苍白感,这样的塔维纳尔对着雅蒙伸出手。 雅蒙看了看自己两手的行李箱。 塔维纳尔原本淡漠的表情也呆滞了一下。 好在雅蒙确实是个高材生,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想了想,延伸长发卷住其中一个,空出手拉住了塔维纳尔伸过来的手。 塔维纳尔轻轻呼出口气,朝前一步踏出,星光门扉同时移动,主动迎着她们而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扉】之后。 须弥,野外。 散兵正躺在一棵树的枝桠上,帽檐上停留着一只团雀,时不时跳跃一下。 他嘴里带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植物的茎,一条腿垂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阳光穿透繁茂的枝叶后照在散步身上的就只剩下些许光斑,林间微风浮动,鸟鸣声一唱一和,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 一只小团雀飞到他的面前,似乎想要在他胸口落脚,散步皱了皱眉,抬手让团雀落到他的手上。 “要是把我衣服弄脏,我就把你烤了吃掉,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他撇撇嘴就要把这只团雀放回斗笠上。 一道空间波动从旁边传出,散兵微有所觉。 “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不长眼的扰人清梦——” 他话还没说完,刚刚侧目,就看到有道白影从一个星光通道中脱出,坠落向下方。 “哎呀妈呀——” 第205章 过于草率的重逢 散兵从树枝上起身,探头往下看去。 一个人型生物以一种倒插葱的姿势与树下的泥土进行了紧密的接触,而那一抹银白他至今为止只在几个人的身上见过,时间上距离最近的是某个放他鸽子的狡猾家伙。 “哎呦——好疼啊塔维纳尔!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雅蒙从地上站起,扒下头上沾着的几片叶子,头也不回就仰着脑袋大声嚷嚷起来。 是的,塔维纳尔,有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微风又起,散兵甚至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自己身后站着个人。 “终于,稍微可以不那么无所事事了。”他扶正自己的帽子,小团雀被随手挥开,这样,他就又是孤僻又刻薄的那个散兵了。 “我以为你会欢迎一下我。”塔维纳尔踩着无形的风站在树边,下面是嚷嚷个不停的雅蒙。 “寒暄就不必了,找我是为了神之心吧,怎么,被你的女皇陛下质询了?” “倒也不是,那是博士的工作。”塔维纳尔缓慢下降到地面,把雅蒙的行李箱重新丢还给雅蒙,“只是想起你也在,看看老朋友而已。” “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又跑到其他地方去吗?”散兵双臂抱胸,“你不会以为我会乖乖等着他找到我吧?” “随便你,只要你被找到的时候别说你见过我就好。”塔维纳尔回头看向树顶,“知道最近的旅馆怎么走吗?” “往南,沿河一直走。” “谢谢,再见。”塔维纳尔对他点点头,随后看向雅蒙,“走吧。” 她们走出一段距离,身后才再次传来散兵的声音。 “你还真信啊,走反了,愚蠢。” 塔维纳尔从善如流,换了个方向,也不恼怒。 看着她逐渐走远,原本悠哉坐在树上的散步突然嗤了一声,“真不知道你是想让我趁着多托雷没找到这里的时候赶紧走还是激将我留下。”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雷神之心,微光闪烁的棋子中蕴藏着他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力量。 以往,愚人众替他解开了身体里的封印,现在...... “无所事事了有段时间,还真是不习惯,”他打了个哈欠,轻巧从树枝上跃下。 不远处两人还未完全远去的背影。 “我说,你就不想将功补过一番吗?” 塔维纳尔却没有停下。 “那个人在喊你唉。”雅蒙拉了拉塔维纳尔的袖子。 看了雅蒙一眼,塔维纳尔这才驻足,“你可知前路是何?” “你要是知道就直接说,和那帮人混迹久了怎么还染上这种坏毛病。”散兵稳步走来,对于塔维纳尔遮遮掩掩的态度很是不屑。 “我只能说,那将是一场很多人的噩梦,如果你已经做好决定借用他的力量,你就需要承担可能的失败与背叛。我无法替你保证什么。” “用不着你提醒,他的为人我比你清楚。”散兵已经来到塔维纳尔面前,看了眼雅蒙,几乎是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你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份接受得很快,不觉得危险吗?我也有一个“妹妹”呢,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看塔维纳尔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怜悯和嘲笑。 “我不担心你所担心的,如你之前所说,人和人命运只会相似,没有相同,我不是曾经的你。” 散兵原本还含着笑几分笑意的脸一下子阴鸷。 “确实,既然人各有命,还是走你自己的路好了,可千万不要重踏我的覆辙——” 他咬着牙,声音一点点压低,就像是要撕下别人的肉一样。 说完,他甩袖大步离开,朝着另一个绝对不会与塔维纳尔同道的方向。 看着那人走远,塔维纳尔这才心有余悸地抬头向上瞄了眼,暗自叹息一声。 既要维持剧情的基本走向,又要不崩掉自己的人设,还真是麻烦。 如果不是担心被天空岛注意到,塔维纳尔完全不介意和散兵摆一摆博士接下来的各种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忽悠他成神计划的肯定行以及压根就不准备让他成神的底层逻辑。 奈何要是把这些剧透出来,鬼知道剧情会跑偏到哪里去,须弥的主线会波及很多人,一点点变化都有可能带来意料之外的影响。 她的主要任务是留下大慈树王的历史。 记录主线的故事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靠蹭合照完成。 塔维纳尔接下来的打算很简单,先是把雅蒙送进教令院,算是临时安插个间谍进去,然后是开始有关死域、魔鳞病以及禁忌知识的调查。 想要保留下大慈树王的历史就势必要面临禁忌知识的问题。 其实在这几天里塔维纳尔对于冰之女皇那个任务的解读逐渐也有了偏向,她认为冰之女皇的主要想法就是在现实世界里留下大慈树王的有关历史。 首先女皇如果不知道《记叙之书》的作用,那她的意思当然就是简单的在现实世界留下树王的那部分历史。 假设女皇知道《记叙之书》的存在那就更不用特异强调这点,只要把她丢到须弥走一圈,不用谁来催,塔维纳尔都会想方设法记录下主线的,那树王的历史肯定也会在其中,根本不需要特异和塔维纳尔强调这一点。 “对了,你录取的是教令院的那个派系?”塔维纳尔看向身边边走边踢小石头的雅蒙。 “好像是在什么伐护末那学院......诶,好难念的名字,啊啊,对了,派系,应该是因论派!” “因论派是吗,追寻知识起源与本质,主要方向是社会与历史,你这个以后不好找工作。” “啊?那我申请转院?” “没必要,你就是不工作也饿不死,” “也是……” 两人向着远处那座依托巨树所建的城市走去。 第106章 孩子上大学 最近的旅馆在须弥城,这句话确实不假。 首先,荒郊野岭的当然不会有什么旅馆,而对于塔维纳尔来说,能在视线里看到的,就不算远。 拉着雅蒙在从天上横渡了一条河流后,塔维纳尔干脆就没下来了,直接一路飞到了须弥城外。 来往的商人牵着驼兽,时不时就有教令院的学者经过,即使还没进城,就能感觉到这座须弥首府的繁华程度。 塔维纳尔和雅蒙一进城,就被边上学者打扮的人喊住。 “两位是第一次来须弥吧?”学者模样的打量着她们空荡荡的耳边,一眼就从人群中分辨出了第一次来到须弥的人。 “你怎么知道?”雅蒙好奇,看了眼对方的耳朵位置,又看了看周围出入须弥城的其他人,马上有就有了联想。 “你耳朵上面的是什么,须弥的流行饰品吗?” 学者对于雅蒙的反应速度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的观察能力很强,这确实是我们须弥的特色,不过用途可不仅仅是装饰。” 塔维纳尔就在一旁,不插手雅蒙的和学者的交谈,这算是验收一下这段时间雅蒙的学习进度,看看她自理能力如何。 不然怎么放心把人丢进教令院,发生校园恐怖袭击案怎么办。 “这是虚空终端,连接着我们须弥最大的智慧宝库——虚空,通过虚空系统,可以完成很多知识与文献的查阅,也能帮助你快速熟悉一个地方。” 学者从一边的箱子里取出两片表面有几何图形的绿色装置,“来须弥怎么可以不试一试虚空终端呢,来,二位,请收好,这是给外国游客的一份见面礼。” 雅蒙看了眼塔维纳尔,征询意见。 见塔维纳尔点头,雅蒙这才放心的接受了这份礼物,对着学者相当标准的微笑然后道谢。 从她的行为和动作上看,这已经是个普通的活泼女孩了,不再偶尔透露出非人的怪异感。 按照学者的指示把虚空佩戴好,雅蒙马上就好奇心十足地开始了探索。 塔维纳尔则是把玩着虚空终端,并没有着急戴上。 她们走进城中,雅蒙一边走一边在虚空里搜索各种东西,虽然她们的虚空终端权限是最低的游客级,但是日常会用到的知识还是足够的,比如哪家餐厅比较好吃,又比如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看着雅蒙兴致勃勃的样子,塔维纳尔就没打扰她,走在前面先是订了旅馆,然后又找地方吃了午饭。 餐桌上,雅蒙的眼前挡着一块半透明的绿色屏幕,那正是虚空的使用界面,她透过界面突发奇想,试着搜索塔维纳尔的脸孔。 “呀!” “怎么,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它说我权限不足,为什么!”雅蒙失望撇嘴。 “你估计是问了什么普通游客不应该知道的问题吧,很正常,须弥的知识是被当做资源来管理的,一般人想要获取更高级的知识只有几个办法。” “怎么做,把他们大本营打下来吗?”雅蒙提了个不是那么有建设性的想法,但得承认这很有想象力。 塔维纳尔短暂把视线从碳烤鱼上移开了一下,“谁教你的?” “学校的同学。”雅蒙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算了,这种事量力而行,现在比较有实用性的办法是你尽快去教令院报道,然后申请升级自己的权限,教令院的学生权限总该是比游客要高的。” “那你呢,我的权限提高了,那你呢?” 塔维纳尔拿出虚空终端在手心抛了抛,“我?我不急,而且我也用不上虚空里的知识。” 两人吃完饭,在雅蒙的强烈要求下,当天下午就去了教令院给雅蒙办理入学手续,这个过程又是验明身份又是入学考试的,花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 当然,只是雅蒙的整个下午,塔维纳尔在得知她还有入学考试的时候就提前会旅馆休息了,路上买了几本小说,正巧在等待的时候用来消遣。 等到临近傍晚,雅蒙才返回,此外还带了一个人。 “你,你好,我叫莱依拉。” 塔维纳尔看见雅蒙领着进来的那个姑娘穿着一身相当有神秘意味的衣裙,脸色有几分苍白,眼底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就好像缺乏休息,好几天没睡过觉了一样。 “听说,你们今天才来须弥,是来求学,我推荐你们长期租一间距离教令院比较近的房子......呼呼......这样可以在往返的时候节约一些时间......” 自称莱依拉的少女一边说话还一边喘气,身体摇晃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要向旁倒去。 塔维纳尔默默用风把人稍微扶正,“你要不坐着说?” 主要是怕你死在我这里,看这一副小脆皮的可怜样。 雅蒙马上拉来一张椅子,趁着对方坐下的过程中自己补充道:“我下午考完试出来的时候遇到她在搬书,感觉她力气好小的样子,就帮她搬到了家里,” “然后她告诉我如果要在教令院上学,就有必要考虑住到附近,不然每天来回很麻烦。”ap. “嗯,就是这样,我最近刚好要搬家,已经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房子,但是租金对我来说有些高,想找个人合租。” “正巧雅蒙说她刚到须弥,现在还在旅馆,就想问问看你们的意向......你们可以先去我那里看了再做决定。” 第107章 拾金不昧好品质 虽然意外于雅蒙居然真的会考虑上下学的时间花费,不过鉴于对方只要离开自己就直线上涨的智力,塔维纳尔倒也不是太过惊奇。 “可以,你什么时候方便,约个时间去看一下吧。”塔维纳尔合上书。 “那个,明天十一点半左右,你们有时间吗?” 莱依拉回忆了一下课程安排,她明后天都满课,只是让人等待太久也不好,打算把午饭和午睡的时间挤出来。 “可以,那就在教令院门口碰面吧,你应该刚下课,而且刚好估计一下教令院到那栋房子所需要的时间。” “好的……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论文没写完,这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提到论文,莱依拉虚弱地笑了笑,支撑起身体,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 “送一下你的朋友吧。”塔维纳尔真怕她路上出什么事,于是朝雅蒙提示道。 “哦。”雅蒙眨了眨眼,跟着莱依拉就出了门,然后这一送就是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等到雅蒙回来的时候,塔维纳尔已经叫来两份外卖,吃得差不多了。 看到有吃的,雅蒙马上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连着盘子都要吞下去的那种架势,相较之前文雅了许多。 只是动作凶狠,就像是饿过好几天一样。 “新认识的朋友记得要维护一下关系,特别是其他院系的,渠道可以多一条。” 雅蒙嘴里含着东西,只能用力点头。 塔维纳尔又说了些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务求雅蒙的伪装能保持得更久一点。 “塔维纳尔,你好像维克多利亚说的唠叨院长哎,她说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会变得话很多……” 塔维纳尔:“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要不再说一遍?” 雅蒙毫无任何危机感地把刚刚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塔维纳尔的身边一侧的空气中浮现出一把冰锤,“你似乎还欠缺一项在人类社会生存的技能,知道什么叫做察言观色吗?” 雅蒙看看冰锤,又看看塔维纳尔,求生欲一下子涌现。 她唰一下抱头蹲到桌子底下,大声喊道:“我错了,对不起——” 第二天,雅蒙一大早就拉着塔维纳尔出门了。 距离中午约定好的时间还有至少四个小时,雅蒙给出的理由是要去街上吃不同的好吃的,以及提前一段时间去教令院领取学生制服和各种证明文件。 在这件事的流程上雅蒙信誓旦旦保证没有问题,塔维纳尔也就先不替她操心。 两人先是沿着街道吃了一圈,还沿路拍了不少照片,和寻常的外国游客没有什么不同。 实在要说的话,那就是这两名游客看起来挺有钱的样子,买东西从不讲价,要么直接不买。 “你那么兴奋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 刚从一家纪念品商店出来,雅蒙就兴致勃勃地又要去另一家店铺。 “可是你没有呀。”雅蒙回头,“塔维纳尔肯定不会长时间留在须弥城的吧,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维克多利亚说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经常外出,和雅蒙不一样,雅蒙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违法。” 塔维纳尔被她说得愣了一下。 鼻子里轻哼一声,无所谓的在对方脑门上拍下,“谁说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她明明一直在找机会迫害每一个人。 “时间差不多了,去教令院领你的东西吧,对了,昨天不是入学考试吗,成绩出来了?” “还没有,说是下午,到时候直接从虚空终端接收。” “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塔维纳尔感慨了一下。 如果不是依赖神之心运转就好了,什么时候给至冬也整一个,没有互联网的社会失去了很多乐趣。 她们随即调转方向,走向教令院。 依托巨树而建的大型宫殿群乃是须弥的最高学府,也是政治的中心,沿着盘绕向上的道路,穿过绿荫,阳光在那一扇扇玻璃彩窗上反射出绚丽的色彩。 路上的商贩早就已经消失不见,随着越往上走,周围走动的人逐渐变为了身穿教令院绿色学者服的学生,教授乃至官员。 这些人交谈的声音克制而理智,空气中的气氛逐渐肃穆,不再有下方繁华喧闹的烟火气。 这座学城的另一面也逐渐展露在她们的面前。 两人走在路上,虽然衣着风格与周围不同,但塔维纳尔气质沉稳淡然,眼神疏离平淡,冰蓝的理性充斥其中,比起那些路过的高位官员不逞多让。 雅蒙虽然有所克制,但为的是符合塔维纳尔让她像个人一点,所以她以最低的要求完成了这点。 此刻她笑容洋溢,脚步轻快,就像是要去赶集的小姑娘,走在这高深学府的路上违和感满满,但她毫不在意。.. 这时,身后有股压抑的气息正逐渐靠近。 塔维纳尔回头,看见两队人正从后方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头戴胡狼帽,白发红瞳,肤色较深的少年。 少年脸上没有表情,沉默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沿途的行人自发让道,每个人都尽可能不发出声音让少年注意到自己,为这支队伍腾出空间。 塔维纳尔自然地拉着雅蒙靠边站,目送着少年带着两队人经过。 她看见队伍的中段有几名垂头丧气的学者,手被拷着,由两边的人押送。 队伍的末尾有三十人团的佣兵推着推车,整整五辆,每一辆上面都是高高累放的货物,盖着厚厚的布,看不清是什么。 最后一辆推车路过塔维纳尔和雅蒙的身边,地上的砖石有一块不是那么平整,推车颠簸了一下。 一枚有成年***头大小的事物从车里滚出,咕噜咕噜滚到了塔维纳尔脚边。 塔维纳尔弯腰拾起那个疑似玻璃罐子的东西,抬眼看向前方,“等等。” 最前的少年顿足回头,看向说话之人。 “东西掉了。”塔维纳尔毫不顾及地走近,将捡到的东西递向车队末尾的人。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有些害怕地往上看了一眼,似乎在观察少年对于他没注意东西掉落是何态度。 塔维纳尔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径直转身回到雅蒙身边。 少年也重新抬手示意车队继续走。 至始至终,两边甚至没有眼神上的交流。 就好像这是发生在下方任何一条街道上的随便一件小事,而事件的一方不是须弥那位让大多数人敬畏无比的大风纪官赛诺一样。 第208章 贫穷所赋予的勇气 等到那支队伍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路上的其他行人才敢放开喘气。 塔维纳尔注意到有好几道视线扫过自己。 确实,一般情况下,这种犯人押送的过程中,为了避免沾染上麻烦,即使对方真的掉了东西,人们也只会提醒之后远远退开。 还敢上手去拿,还敢叫住大风纪官是他们所不敢想的。 塔维纳尔并不在意这些,带着雅蒙继续往前,一路来到了教令院外的宽阔平台上。 这里似乎刚刚也经过了大风纪官带队路过的洗礼,周围还有人小声讨论。 “那个被带走的学者,好像是因论派的,之前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犯事了。” “你可别说你认识。” “怎么会,见过几面而已,我连他全名都没记住。” 塔维纳尔看了眼雅蒙,“你未来的学长被抓了。” 雅蒙歪头,“为什么?” “他犯事了,你不要学,以后入学离那群神神叨叨的人远一点,别被溅一身血。” “哦。” 她们说着,正要进教令院,就看见莱依拉迎面走来,面带愁容。 “这么早就下课了?”塔维纳尔主动出声,喊住了原本恍恍惚惚就要与两人擦肩而过的莱依拉。 “讲课的教授突然被风纪官叫走了,让我们先下课。”莱依拉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希望教授别出问题,不然我的课业就麻烦了,搞不好会被影响,整个重修......” 教授进去整门课都要重修的话也太噩梦了,教令院这制度真是不人性化。 “想开点,或许他只是从犯之一呢。”雅蒙试图安慰。 “那我肯定是要重修了。”莱依拉语气生无可恋起来。 塔维纳尔无语的看了雅蒙一眼,“不要想太多,现在只能等结果了。” 很显然她的安慰效果也不怎么样,莱依拉更沮丧了。 “你们怎么都默认我教授真的有问题啊,天,树王保佑,千万不要发生那种事情。” “雅蒙要去领学院制服和证明文件,你可以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等会一起下去看房子。” “休息,休息......”莱依拉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接着停住脚步看向雅蒙,“你知道该去哪里领取吗?” 雅蒙看了看教令院内部四通八达的门,眼神一点点迷茫起来。 “还是我带路吧。”莱依拉叹息着又转了回来,带着两人在教令院内部穿行,虽然莱依拉走得慢,但好在她对各种办公室的位置比较熟悉,她们赶在中午十二点前领取完了所有东西。 教令院外,雅蒙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在后面,塔维纳尔和莱依拉并排,朝着教令院下方走去。 这条道路不是主流的大路,沿途经过一个小花园后,就来到了几栋独栋带小院的房屋边。 莱依拉走到最左边的那栋房子前,早就在小院外长椅上等待的房东马上过来为三人打开了院门。 这是一栋两层高,楼顶有一个小阁楼的房子。一共三间卧室,一楼一间二楼两间。此外一二楼各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客厅,厨房和餐厅在一楼,还有一间储藏室在二楼,阁楼空置。 各种家具都很齐全,八成新,甚至整栋房子的卫生都是最近才打扫过,可以说是能直接拎包入住。 房东热情地带着她们在房子里参观了一圈,最后再一楼的客厅还给三人准备了茶点。 这态度,无可挑剔。 “如果你们觉得还满意的话我们就看一看合约吧,说实话,我这房子不管是地段还是舒适性都抢手得很,后面还有好几个人等着看。” “至于租金嘛,看你们都是学生,我也不多要,43万摩拉每个月,怎么样?” 四十三万摩拉,三个人分摊下来一个人十四万摩拉多一点,塔维纳尔一个月的工资有一千两百万摩拉,换算到原先的世界差不多就是十一万左右,负担一千多一点的房租绰绰有余。 不过,塔维纳尔看着房东,觉得对方的出价有些过于低廉了。 要知道这里距离教令院只有十一分钟路程,真的算是市中心加学区房的黄金地段了,租金居然只要四十三万摩拉,简直便宜到了过分的地步。 莱依拉似乎早在之前就知道了这个租金,询问的目光望向塔维纳尔和雅蒙,等待这这边的回复。 也对,是她提起的合租,自然是知道原本的租金,但自觉负担有些大,才想起找人合租。 “这个价格我们可以接受,不过......”塔维纳尔探究的目光直视着房东,“我有些好奇,你如此便宜我们的原因,总不能是单纯的乐善好施吧?” 房东原本听到塔维纳尔可以接受这个价格刚刚松口气,随即又被对方后续的话语惊得嘴唇微动,眼珠转动一圈,想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还请如实相告,不管是这间房子死过人还是其他,我们都需要知情,这是合规的诉求吧?”塔维纳尔拿着签字笔在手上转了一圈,态度坚决。 房东在这一瞬间可以确定,如果自己说谎或者敷衍了事,对方那双冰蓝锐利的眼睛一定可以看出。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知道真相后,她们有很大的概率直接离开,而但凡在教令院里有些人脉的都或多或少知道这件事,也只有埋头苦学的学生消息会闭塞一些。 “你似乎有难处,看来这间房子确实问题不小。” 塔维纳尔的话语声再次传来,房东心下一紧,知道自己犹豫的态度反而暴露了更多的信息。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有个学者,出了点意外,突发疾病去世了......”房东硬着头皮开口,同时密切注意着三人的表情,改动着措辞。 “怪不得会这么便宜......”沙发一边的莱依拉喃喃自语,眼神恍惚。 “那只是个意外,这种事情很正常,很多房子都病逝过人的,你们,你们要是实在介意,我可以再少要点,那这不是什么大事,作为教令院的学生,不要迷信......” 房东极尽可能劝说,甚至说出来愿意在降价的话。 “降多少?”塔维纳尔非常注重实际。 “三十三万摩拉,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宁愿租给别人。”房东只觉得心在滴血,态度也冷淡不少。 “成交。”塔维纳尔仍旧是面不改色,随即才看向莱依拉,“你能接受吗,这可能是一间凶宅,但租金一个月十一万摩拉。” 听到凶宅的时候莱依拉一个激灵,表情略显纠结,不过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我可以,我不怕的。” 穷鬼,比什么鬼都可怕。 第209章 步入正轨 之后就是合约的签署,塔维纳尔谨慎地用【情景演绎】推敲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埋着什么坑以后,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顺带一提,虽然名字还是那个名字,但这一次的身份文件却只是一个普通的至冬人,顶多家里经商,经济方面比较自由。 雅蒙的身份也是。 信息来自至冬市政局的居民统计,来源可信,证据可考。 她还记得自己找公鸡要身份证明文件的时,公鸡一副你终于想起来这件事的表情,以及当时直接从一边的文件柜里取出相应文件袋的从容姿态。 原来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塔维纳尔会莽到顶着愚人众巡查官的表面身份到处跑,甚至毫不避讳地在各个地方登记。 “出于你活动的频率,你的大名想必已经在各国情报网中悄然流传,现在才想起伪装,而且是不更名的伪装,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塔维纳尔看完证明文件,一边放回文件袋,一边摆摆手往外走,“就当是对于各国神明的一点尊重。” 言归正传,签署好租房合同后,之后就是搬家。 雅蒙和塔维纳尔的行李都不算多,塔维纳尔真正的行李已经放到了阿纳斯塔那边,至于雅蒙,她既不喜欢买衣服也没有别的爱好,仅有的几件行李都是为了让她显得更像是一个人而准备,不然她完全可能只带着入学通知书就过来了。 另一边,莱依拉就比较麻烦了。 在她又一次在搬家的过程中因为睡着撞到了路灯后,塔维纳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指挥雅蒙帮忙完成了后续的任务。 雅蒙一开始是想把所有行李用头发打包一并带回新的住所,在塔维纳尔面部表情的注视下默默放弃了这个偷懒的办法,老老实实用手搬。 她扛着足有一人高的柜子走在街上,莱依拉在后面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塔维纳尔走在最后,和两人拉开距离,看着就像是不相关的路人。 仅仅是一天,三个人就把房子收拾好了。 莱依拉因为不想上下楼而选择了一楼卧室,雅蒙住在二楼,而塔维纳尔选了楼顶的阁楼,让二楼空出的卧室做了另一间书房。 她并不打算在须弥城久住,甚至选阁楼都只是意思一下。 除了一张床外,她没怎么整理阁楼,只是把碍眼的杂物通过【门扉】丢给了阿纳斯塔。 又一次收到礼物,阿纳斯塔表示很开心,对着大佬又是一通彩虹屁。 雅蒙的生活也很快步入正轨,每天按着课程表往返于住处和教令院。 早晨。 塔维纳尔从阁楼起来,拿了本书下到一楼,把书放到茶几上以后出门。 在须弥城的街道上转了一圈,买了早餐后,慢悠悠返回住处。 这时雅蒙也做好了简易的早餐,看到塔维纳尔手上还没吃完的罪证,“塔维纳尔要是不想吃早餐可以提前说,免得我准备。”qs “谁说我不吃了。”塔维纳尔光明正大地打开【门扉】,将自己的那一份伸手递进去,“来点?” 【门扉】里传来一个和塔维纳尔如出一辙的声音,语气却截然不同:“谢谢大佬记挂我,大佬吃了没?昨天睡得好吗?” 塔维纳尔没有回答,表情不变地关闭【门扉】,坦然望向雅蒙,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 雅蒙仰头望天。 只觉得人性的部分在飞速增长。 吃完手上的早餐,塔维纳尔便在沙发上看起小说 “莱依拉,我出门了,你今天下午还有课,不要睡到大中午!”雅蒙换好教令院的学生服后敲了敲莱依拉的门,没有得到回应,就又更加用力敲了敲。 “唔?嗯嗯,好......” 莱依拉迷迷糊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雅蒙带着东西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沙发上懒洋洋的塔维纳尔,“我走了啊。” “嗯嗯,慢走。”塔维纳尔敷衍摆手。 雅蒙呼出口气,转身出门。 在大部分情况下需要自行做决定后,雅蒙的行为模式也逐渐有了变化,并趋于稳定,不再随着塔维纳尔是否在场而变更。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她总是询问塔维纳尔各种问题的意见,之后才会考虑自己思考。 塔维纳尔在她离开后放下书,唤出《记叙之书》,上面是最近自己偷偷跟随雅蒙外出时搜集到的行程日志。 从结果上看,雅蒙的社会化培训相当成功,现在的雅蒙已经是一个能独立完成生活了诸多问题的成熟个体了。 “这下,您给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吧?” 从一开始,冰之女皇让博士把雅蒙送过来就是为了让雅蒙通过确切的经历获得一个独立的人格,而非像自己这样直接注入相应记忆进而生成人格与认知。 接下来该考虑下一步工作了。 这段时间塔维纳尔针对死域进行了许多资料上的查询,现在该到实地考察的时候了。 塔维纳尔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放在桌上,从沙发上起身。 视线转向一旁,隔着墙壁,莱依拉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脸颊下压着一份写好的论文。 目光又游移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她的注视下蜷缩到黑暗的楼梯下方,阴郁的气质在那块区域徘徊,随着时间愈发浓郁。 想必用不了多久,恶灵的雏形就能从中诞生。 “可惜我没时间等你了。”塔维纳尔走到那团黑烟所在的楼梯口,一阵灰白的雾气散开,辅助着黑色烟雾凝结成实质。 一个面容枯瘦,神情低迷的幽影在雾气中诞生。 这就是当初那个房东大降价的原因。 这间房子确实不干净。 “您......找我有事吗?” 幽影却并不像文学作品中的传统恶灵一样试图伤害接近的活物。 他不敢。 面对塔维纳尔,幽影尽可能的蜷缩着身体蹲在楼梯上,显得唯唯诺诺。 “可以把你生前的记忆交给我吗?” 幽影挣扎了一会,最终弱弱抬头,“很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有用的话您就拿去吧。” 塔维纳尔伸手在对方的脑袋上伸手一点,就有诸多文字一样的字符从幽影的脑袋里飘出,融入身周的灰白雾气。 塔维纳尔眼睛半闭,浏览起收取来的这份记忆。 事情的开始,是一场有关人体对罐装知识接受程度的实验。 第210章 初遇纳西妲 幽影,也就是这栋房子的前任租客,受到导师的邀请,参与了一项报酬不菲的研究课题。 通过罐装知识的手段将信息加工和压缩,最后再收录虚空,是维持虚空这个系统运行下去的有一个条件。 如果说神之心支撑了虚空的运行,是河流的河道,那么说罐装知识是河流的源泉也不为过。 为此,教令院设立了识藏日,在这一天集中将罐装知识里的信息录入虚空,以丰富虚空的底涵。 一直以来,罐装知识的默认接收器都是虚空。 虽然有人借助虚空终端进行单个节点的信息收取,但终究还是在凭借虚空行事。 想要绕过虚空终端,以凡人的智识读取其中信息,就是幽影所在研究团队的课题。 该课题在之前试图申请过教令院的批准。 然而被以这是在浪费资源进行无意义的研究为由驳回。 然而课题的发起者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开始私下研究。 至于资金上的问题。 既然教令院不支持,他就去找其他的有意者。 罐装知识因为需要用虚空作为接收器,各种地下交易一直以来都局限在须弥境内。 倘若有一天能破解这个难关…… 财富,声望,触手可及。 这样坚信着,他寻找了半年,终于找到一位神秘的投资人。 本来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直到前段时间。 在一场实验过后,那位课题的发起人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突然解散了课题组不说,还对自己的合伙人,也就是幽影的导师大打出手,导师愤怒之下也带着包括幽影在内的几名成员离开。 之后是好几天的平静,他们完全失去了发起人的消息。 不在教令院,秘密实验的基地也找不到,那个人就这样凭空蒸发了。 幽影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逐渐平复。 他原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 一天,当他依照导师的要求去往导师家中的时候,却看到了自缢在门后的导师。 之后的几天里,之前在同一个课题组的成员纷纷被发现自杀在家中。 幽影选择了搬家,搬到距离教令院很近的地方,但是他仍旧不敢把有关私人实验的事情说出去,害怕招来更疯狂的报复。 然而他的这个选择没能救下他,没过几天,他也死在了新租的房子里。 “有关死亡的细节,你的记忆并不完整。”塔维纳尔浏览过后,发现了诸多缺损。 幽影里没有有关实验的细节,也不知道那位神秘投资人的更多信息,甚至连死亡当天的记忆都空空荡荡。 就好像,被针对性清理掉了一样。 可既然都这样做了,为什么不干脆把残留的幽影也清除掉呢? 傲慢还是疏漏? 幽影懵懵懂懂地在楼梯间飘浮,“我,我不知道……” 塔维纳尔轻轻闭眼,没有再去强迫这个被卷入漩涡的游魂,人死灯灭,说什么都没意义。 “你该走了。”塔维纳尔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气便弥散开,淡化消失。.五 幽影失去了维持自身当前存在的力量,重新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黑色的不明显黑烟在空气中无意识飘浮,试图凝聚。 在塔维纳尔的注视下,那团黑烟没能再长久的维持,也逐渐浸透向地下,回归地脉。 原本将在日后诞生的恶灵就这样提前消弭。 吱呀,一楼卧室房间的门轻轻打开。 塔维纳尔没有回头。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莱依拉的声音比起平时要精神许多,她站在原地看着塔维纳尔的背影,没有靠近的打算。 “我要出趟远门,我不在的期间,可否劳烦你关照一下雅蒙。”塔维纳尔语调舒缓,慢慢转过身。 莱依拉一手扶在门框上,目光沉静音,“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恐怕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在你的能力范围内顺手帮帮就行,真有***烦我会回来的。” 塔维纳尔眼神平淡,扫过这个气质与平时截然不同莱依拉,不去戳穿什么。 她脚步沉稳,径直走向门口。 “你来头应该不小,不像是缺钱的人,看在你帮我压房租的份上,我有空会关照她的……”莱依拉笑了笑,“虽然我觉得她应该不需要。” 塔维纳尔脚步没有停顿,直接推门离开。 直到远离了对方的视线,她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这就是莱依拉的另一个人格吗?比想象中好说话。 不愧是二次元,什么类型的设定都有,简直xp大合集。 心里腹诽着,塔维纳尔将视线投向天空的艳阳,须弥的温度明显高于蒙德跟璃月,跟至冬相比更是称得上酷热。 手动给自己上了一层长时间盘绕在身周的风团,并附加了冰元素效果进去后,她惬意地眯了眯眼,步行着穿过街道和人群,在下次返回须弥城前最后一次感受异国氛围,感受普通人的生活琐碎。 买了些食材和必需品丢到【门扉】另一边阿纳斯塔的小屋中进行储备,塔维纳尔喝着果汁走在路上。 途径铁匠铺和纪念品商店,她下到一个缓坡,脚步一停,毫无征兆侧头,与一双眼睛对上视线。 左边的冒险家协会代理点处,凯瑟琳正在看她。 塔维纳尔旋即走过去。 作为一个机械人偶,凯瑟琳当然不会专门看她,即使她是巡查官也一样。 “向着星辰与深渊,欢迎来到冒险家协会……” “最近协会里有什么高难度任务吗?”塔维纳尔暂时松开了咬着的吸管。 凯瑟琳转动着仿真的玻璃眼球,一边观察着塔维纳尔,一边介绍了几个挂在悬赏栏上好几个月的任务,塔维纳尔就这样听着,同样观察着凯瑟琳的一举一动。 “难度有点高啊,算了,我没有做冒险家的天赋。”等她说完,塔维纳尔摇摇头,惋惜地走开。 侧过身的时候,凯瑟琳看见了她空荡荡的左耳。 拒绝使用虚空的人不是没有,部分外国人觉得这东西可能不安全,会选择不佩戴。 也有人单纯就是不习惯使用外部辅助的机器,甚至是不信任虚空给出的信息。 不过由于虚空覆盖整个须弥,还兼顾了远程通讯的作用,即使是不相信虚空的那部分人,也不会拒绝一个便捷的通讯装置。 那么她是那种类型呢? 寄居在凯瑟琳体内的灵魂好奇地睁着眼,看向正在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丝隐晦的力量流出。 塔维纳尔感知到自后而来的窥视,迅速压下种种心念,只剩下一句。 “好无聊,去死域玩玩好了……” 偷听心声的纳西妲:大受震撼。 第211章 身披马甲走四方 走出须弥城的塔维纳尔就犹如寻常的旅人一般,沿着既定的小路不断往前。 须弥的野外是非常明艳的颜色,植物的种类繁多,各色花卉装点在道路两侧。 不夸张地说,须弥在任何一个季节都鲜花遍开。 当然,仅限雨林地区。 塔维纳尔现在心情不错。 就在不久前,她刚刚给了须弥的神明一点小小的震撼。 看到凯瑟琳明显机械的表情动作后,塔维纳尔就确信纳西妲听到了自己刻意在心底嘀咕的那句去死域玩玩。 当然,她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说,事实上她也打算这么做。 有关死域的信息她在尾随雅蒙上学的时候顺路在教令院查过,可惜收获不多。 须弥人只知道它在千年前就已经出现,源头已经不可追溯,像是根植在大地上的顽疾,反反复复。 当然,考虑到死域的起因,塔维纳尔认为那段历史不被人提及是有原因的。 塔维纳尔当然知道死域的由来,不仅是死域,还有魔鳞病,都不过是赤王之死的遗留。 更早之前,早在现任的小吉祥草王诞生之前,那是大慈树王统御雨林时,故友求助的信息自沙漠中而来。 为了创造理想中的世界,触碰禁忌知识所带来的污染侵染了那位曾经贤明的沙漠统治者,在理智滑向最终混乱前,赤王短暂清醒过来,向大慈树王言明了自身所遭遇的困境,向昔日因为理念分歧走向两条道路的大慈树王低下了头颅,寻求帮助,他已无法根除自身所带来的污染。 于是,大慈树王用自己的力量压制了禁忌知识的污染,身形变小。 赤王则像是抑制瘟疫的源头一般将自己抹杀,永眠于赤王陵中。 然而禁忌的知识,或者说,起源于深渊的污染并非如此轻易就能掩埋的。 它借助大慈树王和世界树的联系,悄然埋入那颗记录着整个提瓦特历史的巨大存储器中,借助地脉,流窜在大地上。.五 变成死域,变成魔鳞病,流淌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来自深渊的知识有着这样的特性——只要还有人记得,它就不会消失,永恒的疯狂伴随着知识传播于大地。 大慈树王能做的仅仅只是将其尽可能压制在须弥境内,慢慢解决。 而想要真正的根除,就只能抹除所有跟禁忌知识接触过的部分。 赤王为此自戕,去除了大部分的污染。 大慈树王在和禁忌知识的长久斗争中逐渐明白了关键所在。 在长时间的苦斗中,她早已成为污染的一环。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很明确了。 她带着污染归于虚无,让世界,遗忘她。 而今,这个环节要到最后一步了。 塔维纳尔无意识摘下路边的一朵小花,掰着花瓣,走得很慢。 说实话,她很敬佩那位已故的神明。 感情上她并不希望未来的须弥人遗忘大慈树王,但就像剧情里那位神明所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而今,冰之女皇也给了她一个任务。 留下树王历史。 夹杂在杂乱信息中的隐藏信息是那位女皇的意思,她需要去完成。 虽然塔维纳尔不觉得智慧之神研究了千百年所获得的解决方案还会有改进的空间,但是她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尝试的。 这么说她也身负诸多古神的记忆,身体的构成也与深渊脱不开关系。 既然新的条件加入了沙盘,那么演绎出新的结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想法浮现间,塔维纳尔的脚步也逐渐加快。 想要寻找死域,最快速度办法当然就是问巡林队了。 当然,她得伪装一下。 穿过一片密林,薄雾升起,等到散去,再从密林另一边出来的就不再是银白发的巡查官,而是黑发金眼雌雄莫辨的少年。 身高一米七,这是变化的极限了。 还是牺牲了她一部分头发长度才带来的。 “差点都要忘记高个子的视野原来是这样的了......” 少年声音微哑,带着特别的质感,让人联想起深夜掠过林间的风,带着几分寒意,却不失温柔。 塔维纳尔拿出一张身份证文件,在公鸡的那一番话后,她当然不会真的头铁到只捏一个马甲。 而这,就是她的新马甲。 塔维尔,来自至冬的医生,因为好奇魔鳞病而来到须弥进行近距离的观察研究。 对此,公鸡普契涅拉的评价是要伪装就好好伪装彻底,留个音节如此相近的名字是生怕别人联想不到吗。 塔维纳尔则是义正言辞的表示这是冰之女皇的赐名,怎么可以随便改,就算是假名也要有所表示。 将风系神之眼换掉冰系神之眼挂在衣服上,塔维纳尔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摸了摸下巴。 “男孩子穿裙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她这套咋一看上去只一件放在男生身上稍显花哨的长袍,须弥到处是穿长袍的,大家都差不多。 少年塔维尔行走野外,前方一名带着斗笠的少年缓步而来,身后的道路只通往须弥城。 塔维纳尔视线在那名斗笠少年的脸上短暂停留,随后就像是看到路上陌生人一样移开,继续目视着前方,脚步不停。 那是散兵。 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塔维纳尔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毫无停留地与散兵擦肩而过。 一直到散兵走远,自己也走入又一处密林,她都没有回头或者与对方认识一下的想法。 新的身份当与自己原本的身份划分界限,相认的戏码既不应该发生,也没必要暴露新身份。 至少,整个执行官之中,知道的只会有公鸡这个给出身份的人。 要是还有其他人知道塔维纳尔等于塔维尔,十有八九就是公鸡那边泄密的。 能在路上碰上对方纯属巧合,她最近甚至都没怎么偷窥散兵,用得最多的是阿纳斯塔牌随身空间。 不过散兵下决定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快了一点,希望之后的剧情不要崩太快。 须弥城到化城郭的距离并不近,塔维纳尔一开始还有闲心慢慢走,到后面索性放弃,直接飞到了附近。 斜阳渐下,她落回地面,又步行了十来分钟,制造出充足的痕迹后,才朝着化城郭逐渐亮起的一盏盏灯火走去。 第212章 好说话的提纳里 “汪汪汪——汪汪——” 犬吠声随着塔维纳尔的靠近响起,陌生的到访者回以微笑,在那双灿若烈阳的金色双眸注视下,黑白花色的狗叫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低到几近呼噜。 不过狗的主人还是循声找了过来。 如果是林中的野兽就及时驱赶或者叫猎人处理掉,如果是人的话那就得防止被狗吓到或者伤到,这是巡林官提纳里的交代。 黑发棕眼的阿米尔身后背着箭简,穿着巡林队的制服,在将黑的天色里看向不远处位于树下的人。 那是一个少年,黑发金眼,面容秀气的同时不失锋锐,此时正含着笑朝他看来。 “你好,请问这里是化城郭吗?” 阿米尔看了眼自己养的狗,萨米,那是他作为训犬员最满意的学生,本应该不会对陌生人吠叫,此刻萨米已经绕到了他的腿后,似乎对面前的少年人有些抵触。 “是,你这是要去哪里,天已经黑了,夜晚的雨林可不安全。”说话间萨米的视线落到对方挂在腰上的物件,一枚神之眼。 难怪敢天黑了还到处走。 不过看穿着,不像沙漠人也不像雨林人,虽然有些怪异,但穿在少年的身上却出奇的和谐。 “太好了,我没找错地方。”塔维纳尔先是合掌笑容灿烂地赞叹,随后以手按胸,自我介绍: “我是塔维尔,一名医生,想了解一下有关死域的事情,听说在这方面巡林官有很多经验,所以前来拜访。” 医生? 阿米尔上下打量,看不出来这么年轻的人居然已经能当医生了,就是不知道水平怎么样。 不过,如果是来问死域。 “死域很危险,不是一般人能处理的,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塔维纳尔仍旧微笑,“请让我见一见你们的巡林官好吗,我是个很固执的人,如果这里不行,我反而会一个人偷偷去死域查看。” “你这人......”阿米尔头疼的嘶了一声,“行吧,要是提纳里先生也不同意的话,嗯,他不会同意的......” 跟随着阿米尔进入化城郭,塔维纳尔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四下打量,多处已经升起炊烟,偶尔路过的人也会互相打着招呼,问候几句,可以看出这里的邻里关系不错。 “阿米尔,你这是上哪去啊?” “有个外面来的医生,想找巡林官大人,我正送他过去。” 两人一路来到搭建在树下房屋前,屋里亮着灯光,门敞开着。. “提纳里先生,有人找你。” 阿米尔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屋里传来椅子在地上拖曳的声音,有脚步声渐近。 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双竖立在脑袋上大耳朵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相比八重神子与砂糖的那种垂在脑袋上几乎与发色混在一起的耳朵,提纳里这对阔耳可以说是十分醒目。 提纳里从门后走出,看了眼阿米尔,目光随后落向一步之外的塔维纳尔。 这就是来找自己的人,天都要黑了,敢于如此在野外行进,还真是胆子不小。 “辛苦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提纳里朝阿米尔点点头。 阿米尔没有立即离开,凑到提纳里耳边低声道:“是个医生,为了死域过来的。” 声音真大,提纳里的耳朵抖了下,脑袋偏开,“我知道了,交给我就好。” 等到阿米尔转身走开,提纳里才向着屋里示意了一下,“进来说吧。” 进门最显眼就是墙上的一排植物标本以及一个看起来是培养器皿的大罐子,足足有一人多高,还能看见里面的植物,就那样堆放在墙边。 门口的两盆植物在灯光下舒展着花瓣和枝叶,长势很好,看得出主人有在精心照顾。 “请坐。” 塔维纳尔没有客气,在提纳里拉来的凳子上坐下,重复了一遍名字和自己的目的,然后就看见提纳里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好笑的表情。 “你一个医生还对死域有兴趣,真稀奇。”提纳里摇着脑袋,耳朵被他晃来晃去,“死域是很危险的东西,程序上我是不能同意你的,不过,我拒绝的话,你大概会在之后自己去探索,那更危险。” “你说得对,不管怎样,我都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死域,而且请放心,我有神之眼,相比于其他巡林员,我或许更安全也说不定。” 塔维纳尔笑容温和,看起来自信心十足。 “我不否认这点。”提纳里也笑了,“不过也别小瞧了没有神之眼的人,他们在雨林跋涉的经验十分丰富,往后你就知道了。” “所以你这是同意了?嗯,这样就得麻烦巡林队的话,我会准备报酬的。” “报酬就算了,最近人手不太够,你要是真心想做些什么的话,就用神之眼帮点忙吧,放心,不会太危险。” 提纳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看你不像是须弥人,这个时间了还把人赶去旅馆的话也太没人情味了,走吧,先给你找个暂住的地方。” “对了,既然我都答应你的要求了,你就安分一点,别趁人没注意偷偷跑去找死域,不是我危言耸听吓唬你,死域那种地方,就算是有神之眼和元素力的保护,稍不注意也是会送命的。” 提纳里交代着,把塔维纳尔送到了化城郭专门安置路过商人旅客的地方。 因为各种原因来到化城郭的人很多,由于夜深无处可去的也不少。久而久之,干脆就直接划出一个区域安置这些因为种种原因暂留的人。 等到安置好这个远游而来的医生后,提纳里不忘嘱托附近的巡林员注意看着一下。 对于那个自称塔维尔的医生,提纳里既有对客人的礼貌,也有对陌生人的警惕,至于对方所说的话,他并未完全相信。 至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若是为了参观或者修行而来的,提纳里反而还不会如此戒备。 但对方偏偏说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死域才来到这里,不管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都足以让提纳里把这个人划进重点观察的名单里了。 也不是说就认定了对方不怀好意,毕竟就如之前说的,不同意的话对方也还是会偷偷去找死域。 万一对方真的只是个好奇心和研究方向比较另类的医生,然后因此遇害,那就可惜了。 他还不如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点。 第213章 死域清理教程 “提纳里先生,真的要带上他啊?” 在化城郭待了两天后,巡林队终于发现了新的死域。 临行前,提纳里如约喊了塔维纳尔,只是对于她的加入,其他队员有些意见。 “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塔维纳尔直接朝那个说话的巡林员投去和善的注视,笑意浅淡。 年轻的面容和那双金色眼瞳太过耀眼,居然让反对的巡林员脸一红,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她磕巴了一下,从说出后续的劝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死域真的很危险,就连我们都只能在外围打下手,你就算有神之眼不完全安全。” 塔维纳尔目光平和而坚定,“我知道,也知道很多人因为误入死域而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我是个医生,只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己所能,哪怕只能推动相关的研究一小步,也是好事。” 提纳里的耳朵晃了下,用眼神示意队员不用说了。 接着他朝塔维纳尔点点头,“记得跟紧我,千万不要独自行动。” 他走到最前,拨开前路的杂草。 “出发!” 巡林队的行进速度很快。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塔维纳尔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医生会跟不上,不过事实证明医生也勉强算是体力工作者,居然轻松就跟上了他们的步调,让原本一些心中隐隐不满的巡林队成员消去了些许偏见。 早上出发,不到中午就到了地方,距离化城郭的距离不算远,夹在化城郭与须弥城之间的一片雨林里。 那是仅仅用肉眼就能看出不对劲的区域。 原本的绿意盎然转为凋败衰亡的枯槁,就连空气里都是令人不快的陈旧腐败气息,没有丝毫生命的痕迹,死亡缓慢呼吸。 塔维纳尔的眼睛睁大少许,注视着那片沉寂的死域。 “这位置,搞不好会有迷路的旅客误入,幸好我们发现的早。” 提纳里眺望了一眼另一边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的须弥城,圣树的树冠在碧蓝的天空下撑开一片翠绿的荫蔽,下方的尖塔高楼依次罗列。 “提纳里先生,附近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行人和其他野兽。” “你们继续在最外围留守,提醒行人远离,剩下的在边缘待命,准备好支援......”提纳里有条不紊安排着,最后看向一直站立在旁的塔维纳尔,目光落到对方腰间的神之眼上。 “之前没机会了解,塔维尔先生擅长哪种武器?” “法器。”塔维纳尔将手前伸,手掌摊开,一本外壳深棕的学徒笔记出现在她手里。 注视着那本初级法器,提纳里短暂间居然无言以对,要问对方经济是否拮据吗,这好像不太礼貌。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甩甩尾巴,转移开话题:“你可以比他们稍微靠近一点,我会给你先画出一条线,一旦有乏力的感觉就立即后退。” 他说着真的用巡林队携带的镰刀在地上划出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分界线之后,草木枯萎凋零,不祥的气息盘踞在最中心,从一颗红色的,诡异的花苞形状的瘤块中发散出,一条条红色的暗淡光束连接上分散在各处的小型瘤块。 “那是什么?”塔维纳尔注意到了这片凋零之地中唯一的的绿色。 “草种子,净化死域就依靠这它了,看见那些分散在四周的小瘤块了吗,用草种子击碎它们,一步步削弱中心污染的程度,最后一举拿下。” 说完,提纳里过去抓取了一把草种子,一把翠绿弓弦出现在他手上,他拉弓搭箭,瞄准了一个瘤块。 咻—— 箭矢离弦,精准命中瘤块。 一枚环绕在提纳里身周的草种子飞出,划过一道绿色的残影,撞上瘤块,红色的瘤块暗淡下去,萦绕在空气中的不详红色光束少了一缕。 “重复以上这个过程......” 仅仅是回头说话的功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狰狞生物从提纳里身后扑来。 那东西乍一看像是狼,但身上又有多处空洞,更像是一个缠绕深紫色不详火焰的骨架拼接而成。 “提——” 一道风刃比巡林队成员的提醒更早一步抵达,从提纳里的脑袋一侧擦过去,准确命中了那偷袭的不耻之徒。 塔维纳尔的学徒笔记还未合上,在她的身侧一页页翻动不停。 刚刚的风刃就是从她手中打出。 提纳里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反手丢出一个圆球一样的事物,落地散开一地迷烟。 他自己则向一旁跳开,拉开距离,回头就是三发连射。 更多的兽境猎犬从空间的裂缝在中跳出,却在一开始就被提纳里丢出的烟雾球所诱惑,纷纷扑向迷烟之中。 提纳里淡定地又补了一个烟雾球,然后淡定拉弓,射箭,刷刷刷,草元素凝聚的细小箭雨追着兽境猎犬射去。甚至不用塔维纳尔再出手帮忙,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对这一波怪物的清理。 塔维纳尔站在旁边看着,目光几度在那些不像是自然产物的兽境猎犬身上来回。 虽然她很想留一只来研究研究,但是想到自己最近还借住在化城郭,养着这东西不是很方便,也就只能把这个念头放一放了。 “后面差不多也是这样,死域会控制一些附近的魔物来保护自己,这才是清理死域最大的麻烦,即使有神之眼,有时候也会顾不过来。” 清理完所有的兽境猎犬后,提纳里没有继续,回到安全区域休息了一下,等到死域的影响散尽,才又一次起身。 “死域会持续在人的体内积累污染,污染抵达顶峰后,即便是有神之眼也会倒下,我们比起寻常人也只是能在死域中活动的时间长一点。” 在休息的过程中,提纳里也不忘跟塔维纳尔讲解,他一直记得塔维纳尔的目的是对死域进行研究。 之后确实是重复的过程,挨个清除掉分散的瘤块后,中心的大肿瘤也没了力量的支撑,轻易就被摧毁。 清澈的绿意再次覆盖,死亡的气息逐渐远去。 这片死域就算是清理完了。 塔维纳尔确定了这个过程和自己打游戏时的没有太多差别。 而刚刚的过程里她也曾几度跨进死域,却始终没有那种污染在体内堆积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假装乏力到一边休息了一会,做戏做全套。 第214章 震惊巡林队一整年 “感觉如何,还需要再休息一会吗?” 提纳里走到塔维纳尔身边,面露关切。 “我没事,接下来是要回去了吗?” 塔维纳尔故作虚弱起身,控制着身体露出一点点汗水,让她的虚弱显得更加真实。 提纳里看了眼这人明明不舒服却还是强撑的样子,有些无奈。 “充分的休息是必要的,你作为医生应该更加懂得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他转向巡林队的其他成员,“你们先回去吧,我们稍后会跟上的。” 其他人没有异议,放心听从提纳里的指挥就能轻松把事情解决,这样的认识已经刻进骨子。 “其实没必要这么……”塔维纳尔也是没想到提纳里会这么干脆。 只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副自己已经重新打起精神的样子,“我真的没事,就是山路比预想中难走,加上须弥气温比老家高上许多,有些不适应。” “气候不适应?是觉得热吗?” 塔维纳尔点点头,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抬头往上看。 “是的,须弥的太阳,即便是被头顶的雨林挡下了一部分,也还是耀眼得过分。” 提纳里轻轻笑了一声,“那简单,回去给你准备点解暑的汤药,应该会好上不少。” 他说着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露出回忆的神色。 “我当初去沙漠那边的时候也因为气温太高中暑过,这种感觉可不舒服,你还是老老实实再坐一会吧,回去的路更好走,我们不急。” 其实他当年中暑的真相是毛发颜色太深吸热,就像是大夏天穿着黑衣服出门一样,只可惜黑衣服可以通过直接换来解决,毛发的颜色却不一样。 塔维纳尔也就不说什么了,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现在没有用风元素吹风,说实话确实是有点热的。 提纳里则到附近转了一圈,摘来了些果子,分给塔维纳尔。 “来,尝尝,这个水分含量很高,要是哪天在野外水壶没水了,遇到它可别错过……” 提纳里咔嚓咔嚓地咬着果子,一边还不忘科普丛林生存守则。 塔维纳尔跟着时不时点头,果子很脆,她原本因为燥热而生出的些许烦躁也因此缓解许多。 等到太阳又偏斜了一点,提纳里这才带着塔维纳尔往回走。 回去多数都是下坡,路确实好走,很快就又一次回到了化城郭。 “提纳里师父——” 一个女孩远远跑来,她有着绿色的头发和粉红的眼睛,奔跑的过程中两条从后看像是围巾一样的披风在她身后摆动,活泼又不失少女的可爱。 “柯莱,慢点。”提纳里喊完有些无奈,果然柯莱跑着跑着脚突然有一瞬间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整个人的平衡瞬间就被打破,跌跌撞撞就要朝前倒下。 这等机会塔维纳尔岂能错过。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提纳里反应之前,原地托起一阵风,让原本即将摔倒在地的柯莱倒进了风中。 随后,塔维纳尔淡然迈步,手指往上一挑,完全没接触对方就把人扶了起来,无形的风就像是她的另一只手。 “谢,谢谢。”柯莱呆了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人谁啊,之前没见过,和提纳里师父一起回来的,是提纳里师父的朋友? 听巡林队的其他人说昨天来了个外面的医生,不会就是他吧? 而塔维纳尔,已经在刚刚用风元素卷住对方的同时,延伸出了自己的感官,探查到了柯莱身上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并非神之眼持有者与普通人的不同,相比于此,柯莱的身上多出的是一种根植极为深刻的“顽疾”。 它的名字叫,魔鳞病。 这就是塔维纳尔突然变得如此积极的原因。 柯莱早年因为魔鳞病被博士放进过研究,一番苦难过后,女孩才终于得救,被放在化城郭疗养。 而巡林队的大家对于柯莱也都保护得很好,一直防止各种外来的可疑人员接近她。 塔维纳尔知道自己贸然靠近乃至打探这位少女的信息都会引起这些人的警惕。 但柯莱要是主动摔倒,那可就不一样了。. 助人为乐,可是她的优良品格。 扶起柯莱以后,塔维纳尔也没顺势搭话,而是保持着一点距离,等待提纳里先说话。 “你啊,冒冒失失的。”提纳里无奈,“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那位和安柏关系很好的旅行者最近好像在璃月,提纳里师父,你说她会到须弥来吗?” 柯莱摸了摸自己的头,看起来确实有点苦恼。 “我到时候该怎么和她打招呼好呢,说:我是安柏的朋友?这样会不会太自来熟了……” “慢慢想,不着急。”提纳里安抚着。 塔维纳尔也在一旁点头。 是啊是啊不着急,荧和派蒙怎么说也得探索完了层岩巨渊了才会过来,搞不好还得在地下和太威仪盘玩鬼打墙呢。 不过渊下宫对方已经去过了吗,真可惜《日月前事》已经被她拿走了,这一点变化倒是没有引起天空岛的注意,难道是因为影响不大吗? 塔维纳尔心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把荧头顶的眼位撤掉还给阿纳斯塔还是有些草率,不然现在她就能直接看直播然后虚空嘲笑一波对方了。 只不过阿纳斯塔性质特殊,人还在深渊长住,她也不好说放弃就放弃。 希望下次能让她找个机会主动升级一下《记叙之书》。 最近感觉那书越来越不好用了。 很多经历过的故事都没有标注完结,导致她一直没能收获新技能。 就比如最初那个与哥伦比娅一同前往高耸冰墙解决寒灾源头的故事,此刻仍旧没算完结,但又一直接不到故事的后续,就一直僵持在那里。 还有此前有关梦乡之主的故事,在卓娅在新闻发布会上讲完整个流程后,塔维纳尔本以为会迎来故事的完结,然而《记叙之书》却卡在了半途,仍就没有把这个故事划入完结。 不过这也说明还有更多更深的东西没被她挖掘出来。 有时间得去补全一下。 思考间,她也应付完了提纳里对柯莱的介绍,并介绍了自己。 “医生啊……” 柯莱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又抬起头,露出笑容和提纳里道别,走回自己的住处。 塔维纳尔也在随后告别了提纳里。 吃过巡林队的晚饭,等到夜深,人声消去,塔维纳尔无声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身影渐渐淡化,消失在了房间中。 一阵风吹过,住在附近的巡林员鼾声如雷。 无人发现风卷过了夜空,掠过雨林,吹向更远处。 第二天,早晨的阳光之下,塔维纳尔坐在最明显的一处地方,翻阅着一本从提纳里那边借来的植物图册,神情专注。 “提纳里先生!出大事了!” “几个之前报告里发现的死域消失了!昨天都还确认过的,今天再去看就没有了!” “你小点声,我听得见……” 看了眼那边乱哄哄的景象,塔维纳尔悠然翻过一页纸,嘴角笑意正浓。 第215章 林间有奇怪的东西在游荡 看着巡林队那边忙上忙下,塔维纳尔心情可以说是非常不错。 这让她昨天晚上来回奔波的疲惫都随之消减不少。 对,就是这种把所有人蒙在鼓里,唯有你知道真相的感觉。 舒坦。 怪不得这世界有这么多谜语人。 “提纳里先生,我去附近转转啊。”合上书,塔维纳尔隔空远远喊了一声。 原本正忙着听巡林队队员汇报情况的提纳里抽出空转头,就看见阳光下,黑发金眼的少年正举着自己借出去的那本图册冲这边挥手,阳光照进少年的眼睛,反射出格外明灿的光。 非常的阳光健康,看起来和奇奇怪怪的事件不会有半分联系。 “去吧,记得雨林生存守则,别乱吃不认识的东西。” 提纳里看着塔维纳尔轻巧地从高处跳下,心中忽地产生了一个疑问: 昨天那小子有这么敏捷吗? 然而不等他多想,旁边的巡林官又开始念叨了起来,死域的无端消失对他刺激不小。 这打断了提纳里原本的思绪。 “走吧,实体考察一下,到目前为止,死域都没有自行消退的迹象,希望这不会是更***烦的开端。”提纳里回头准备起巡林的装备。 另一头,塔维纳尔穿着她的长袍在林中穿行,却也丝毫没有不便的样子。 凡事遇到不好跨过去的地方就跳过去,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跳太高,免得被头顶的树冠挂住。 来到距离化城郭较远的地方,她才停下。 打开【门扉】,塔维纳尔朝里开口:“阿纳斯塔,我昨天给你的东西呢?” 一个被银白色符文缠绕的漆黑方块从【门扉】另一边飞出,同时还伴随着阿纳斯塔的念叨: “我有必要强调,您上次放东西进来是至少15天之前的事情了,大佬,虽然我很感激您时不时给我送东西给我吃,但是需要提醒您,我这里不是存放物品的冰柜。虽然我是住在雪山里没错,但您也要考虑我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木屋,我会出去觅食,而且饿极了不保证不会对您给的东西下嘴,所以您下次要是把食物丢进来我可不保证它回去的时候还会是原样,而且......”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扉】,掐断了那一头的声音。 世界,安静下来了。 深渊,雪山木屋里的阿纳斯塔怒了。 “特么的这混蛋又打断我说话,好不容易来个活的,让我说两句会死吗会死吗……“ 塔维纳尔将那个小黑方块在手心抛了抛。 银白的符文像是锁链一般将黑色方块一层层围住,这是她设下的封印。 昨晚,塔维纳尔连续造访了四处死域,清理掉它们的同时也搜集到了四个不同死域的信息。 按照【情景演绎】中几个沙盘的解析,这其中对应着它们来到世界表层的路径,也就是走的哪条地脉。 塔维纳尔将四个死域的信息放到了一起,并封印了起来,现在,她可以通过两者间的联系反向追索到出问题的是哪几条地脉。 众所周知,地脉是世界树的根系,借此顺藤摸瓜,最理想的情况是能直接摸到世界树去。 只不过那样一来,要处理的信息就多了。 她一边托着这么个黑方子,一边在走走停停,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痕迹。 些许不和谐的声音自风中传来,塔维纳尔分辨出那是丘丘人的动静。 而且是攻击状态。 这是又有什么倒霉蛋被丘丘人包围了吗? 路过的商人,还是富有冒险精神的学者在实验药剂? 塔维纳尔走了过去。 只见三只丘丘人一手盾牌一手棍子,正围着一个小东西示威。 细看之下,这才发现那小东西虽然长得像个包菜,却能动,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塔维纳尔的靠近同样惊动了几个丘丘人,它们马上就调转了目标,把威胁恐吓的对象改成了塔维纳尔。 “差不多是时候回家吃饭了吧?” 塔维纳尔朝几只丘丘人笑了笑,用以前在龙脊雪山时熟练的丘丘语自然开口。 三只丘丘人互相对望一眼,小小的脑袋里装满疑惑。 能听懂这个人的话,但是它怎么长得和它们不一样? 它们交流起来。 “残疾,不能歧视残疾的傻大个......” “部落,回部落。” 塔维纳尔看它们叽叽咕咕交流完,关于丘丘人对她的恶意揣测,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目光更多是落到那个小包菜身上。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兰那罗了。 “同族,要一起,去部落吗?” 商议好的丘丘人打算放弃那颗奇怪的包菜,留给残疾畸形的同族,但离开前又想起了会说它们语言的傻大个。 “不了,我长成这样,很自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让我一个人呆着吧。”塔维纳尔一本正经叹息,但眉眼间丝毫看不出她所谓的自卑在哪里。 “同族,要坚强。”三个丘丘人留下安慰后,就一起并排走开。 丘丘人的背影在塔维纳尔眼中覆盖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黑气。 塔维纳尔随手一抓,那些黑色的不详气息便流向她自己的位置,被那身后隐约浮现的一层阴影全部吸纳。 丘丘人们还没有具体的感觉,仍旧在朝前走。 塔维纳尔也不再管它们,转身来到小包菜的面前。 兰那罗只觉得一片更大的阴影覆盖在了头顶以及所处的这片草地。 于是这冒失的兰那罗抖得更厉害了。 这小可怜的样子险些把塔维纳尔逗笑。 “小兰那罗,你也回家吧,没有危险了。” “那菈看得见?” 这只兰那罗抬起脑袋,二头身的身体仰起头来有些艰难,于是就转动其头顶的小叶子,飞了起来。 塔维纳尔盯着对方头顶的小叶子,表情凝重。 她想起了一个罪恶的表情包。 揪住这两片小叶子的话,它的身体会不会转起来。 “陌生的那菈为什么不说话?”. “没什么,在想一些坏那菈的想法。”塔维纳尔笑了笑,“回去吧,下次别又被丘丘人或者蕈兽什么的包围了。” 说完,塔维纳尔率先转身离开。 她手上的黑色方块在阳光的照射下也丝毫没有反光,就像是吸纳所有光明的黑洞。 “无留陀的味道,没见这样的无留陀,要回恒纳兰那告诉大家,告诉兰拉迦村长......” 冒失的兰那罗噗嗤一声就钻进了土里。 ...... 须弥城,某个隐秘的地下场所。 “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斯卡拉姆齐。”博士轻笑着,隔着他的面具注视面前主动找上门的散兵,一只手背在身后,显得游刃有余。 “你说,一位新神的诞生,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多少精彩的变化?” “关于雷神之心如何交差?” “呵呵......让我们暂且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你知道,我加入愚人众不过是他们提供了一个相对优越的实验环境,而现在,我有新的目标了。” 第216章 未解之谜 散兵看着博士展示给他的那份设计图。 虽然他在这方面的知识不多,但在多年与博士的合作研究生涯中,他还是具备了一些比较基础的知识,眼下也能看出这份计划的复杂与弘大。 “这其中需要的资源,你真的负担得起吗?多托雷。” 散兵的手轻轻抚过那张桌面上的图纸,像是在触碰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方面你无需忧心,我找来了新的合作者,而他们,正需要一个新的神明。” 博士说话间,一个身穿教令院贤者制服,六十上下的男人从房间门口走入。 “来得真是恰到好处,认识一下,这位是教令院的大贤者,阿扎尔,也是我们这场伟大计划的支持者,而这位,是我们难能可贵的志愿者。”博士站在两人的中间,兴致盎然地介绍着。 散兵看向阿扎尔,仅仅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眼中那种不加掩饰的傲慢和审视。 “呵。”散兵嗤笑一声,“我和无关紧要的人等没有什么好说的,多托雷,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做这些无用的准备,不如直接开始准备具体的行动。” 博士没有立即说话,他的笑容收敛些许,“斯卡拉姆齐,你出去一趟回来,似乎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散兵那嘲弄一切的表情并未有所收敛,“你大可寻找更适合的容器去,比如,那个由你一手完成的残缺品,还是说你自认手艺不如神明?” “她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我们说的是你,配合一点,你的痛苦会少很多,就像以前那样,我们都合作那么多次了不是吗?“ 面对散兵毫不收敛的姿态,博士却是压下了心中的些许不悦,反倒是语气和缓了不少。 散兵的手指一下下点在桌面,半晌,“可以。” 与此同时,他也逐渐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塔维纳尔,根本就不是博士最初对外说出的残缺品。 那么上次见面时那个跟在对方身后的银白发少女又是基于什么目的诞生的? 无形的眼瞳在散散兵的头顶张开,漠然注视着所见的一切,无穷星光点缀着这个场景,传递到另一端。 塔维纳尔把玩手上黑色方块的手已经停顿。 她坐在一条横跨低谷的巨大树木根系上,下方聚集着六七条鳄鱼,对着她虎视眈眈,她则像是毫无感觉,正偷窥得起劲。 “好你个多托雷,居然从我意识苏醒的时候就在埋雷了,不过这也验证了之前对于自己的猜测。” 她曾经以为阿纳斯塔和她都是博士认为不成功的创作,这才会有后面外形截然不同的雅蒙,觉得雅蒙是她们三个中不一样的那个。 不过抛开外在对比内核,阿纳斯塔和雅蒙才是相似的。 她们的自我是在之后的生活中逐渐诞生的,唯有自己,最开始就具备这一份完整的记忆和自我意识,甚至觉得自己是穿越者。 有赐名的是她。 与冰之女皇联系的是她。 获得《记叙之书》的是她。 乃至觉醒了古神记忆的也是她。 塔维纳尔越发不理解自己存在的真正缘由了。 不过没关系,她是她,存在就是存在。 那些深奥的哲学问题,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思索。 塔维纳尔的手上现实凝聚出一个水球,进而水冻结成冰,最后被她随手往下一抛,砸上了一头鳄鱼的脑袋。 过了手欠的瘾,她才从树根上飞起,又拿着黑方块到处搜寻起来。 地脉错综复杂,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些由禁忌引发的污染来时的路径。 “总不能连这个都要保底吧......” 临近傍晚,仍旧一无所获的塔维纳尔不禁发出了非酋的声音。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巡林队那边就该找人了。 塔维纳尔叹息一声,身形化入长风,向着化城郭拂去。 她立即后,几只小不点从树根探头,露出那只有孩童幻想中才会出现的脑袋,绿豆大的眼睛充满疑惑。 “奇怪的那菈,在找东西。” “这就是那个带着无留陀到处跑的那菈吗呀,是不是坏那菈?” “所以要观察。” “可那菈飞走了唉。” “那我们也飞飞!” 兰那罗们也抓紧跟了上去,虽然塔维纳尔已经飞远,但空中残留的风与森林都会为它们指明方向。 ...... “当前权限不足” 雅蒙坐在智慧宫中。 莱依拉在她的旁边,桌面上几本书同时摊开,作为她论文的参考。 莱依拉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雅蒙,你觉得我能在这个月末完成所有的论文和作业吗?”莱依拉压低了声音。 雅蒙从虚空中回过神,“理论上可以。” “呜啊,好吧......那你在干什么?” “在看虚空里的东西。”雅蒙看着自己视野里那个醒目的权限不足,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看到这个提示了。 或许,是应该像塔维纳尔说的那样,自己争取权限。 “莱依拉,你入学比我早,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更快提高虚空权限吗?” 自从第一次在虚空搜索塔维纳尔的相貌并得出权限不足的结论后,雅蒙对于答案的执着就已经悄然埋下。 “权限提升啊,这么说也得参与一些大项目或者研究有所建树吧,那些离我都还太远了。” 莱依拉摇了摇头,咬着手指甲继续埋头写论文。 看她又进入了状态,雅蒙也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再次被纸笔接触的沙沙声环绕。 ...... 提纳里在书桌前发着呆。 他的鞋子上还留着白日外出时候沾染的泥土,现在已经干硬板结,只剩少量还固执地留在鞋面上。 四处死域的消失并非偶然,现场留下了战斗的痕迹,应该是被人为清除的。 用元素视野检查过,在场的应该有两个人。 其中水元素的残留最为明显,应该是主攻,然后是岩元素,负责禁锢和副手攻击。ap. 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这两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因该是作战经验丰富的组合。 然而疑点仍旧很多。 比如最明显的一个,从始至终,他们找到任何足迹。 这时,他耳朵一动,外面有脚声步靠近。 “提纳里先生,我来还书了。” 塔维纳尔的声音在外响起。 第217章 阿纳斯塔的倒霉日 提纳里暂且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主动走向屋外,同时开口:“请进吧,你今天回来得有些晚,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塔维纳尔迈步进门,同时将手上的书籍交还,“没有,只是不太熟悉,绕了些远路。” 她看着提纳里将书放回书架,站在原地,显露出些许踌躇,提纳里回身时恰好看见。 “看你的表情,是有什么话想说?” 塔维纳尔就等着他问出这句话,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还是被看出来了,说来我有个不情之请,有关死域,你们有那种更加详尽的官方报告吗?比如哪些死域是曾经被销毁过的,它们在一个地方重复出现的概率,就之类的数据,方便让我看吗?” 她的声音到后面逐渐变小,似乎是底气不足。 提纳里对此早有预料。 既然说是因为好奇死域而来的医生,会提出如此请求他并不意外。 “可以,这些对外档案半开放,但是你只能在我这边调阅。” 他走到一边的书架,打开下层的柜子,从中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装着诸多资料的厚实档案夹。 “这真是太感谢了。”塔维纳尔面露欣喜,就像是一个苦研多年的学者终于找到了答案般,郑重地接过了那份档案夹。 提纳里从旁拉来一张椅子,示意塔维纳尔可以在这里翻阅。 道过谢后,塔维纳尔坐上椅子慎重的翻开厚实的档案夹。 表面的郑重是给提纳里看的,其实塔维纳尔早在双手触碰到这份档案夹的时候,就已经通过《记叙之书》完成了复刻。 不过,她还是按耐住直接把信息直接导入脑海慢慢翻阅的想法,坐下把戏演完。 不过在翻看的过程中,她也并不是直接就放空了脑袋,对于档案上那些信息的思考已经开始。 眼下,凭借四个死域的联系,就想在千万条地脉里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条,谈何容易。 于是,本着完善人设加获取更多情报的心思,她来找提纳里求取历来各个死域的位置情报。 即使那些死域已经被清除,但通过自己手上浓缩的死域方块,也能排除掉诸多错误选项,圈出最有可能的几条地脉。 数据已经明晰,她剩下的就要实地考察了。 心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塔维纳尔表面上翻动档案的动作也没停歇,神情专注非常。 提纳里看着那双仿佛带着某种执念的眼睛,在旁出声,“你之前说过,你不是须弥人,那为什么对死域的事情那么在意呢?” 塔维纳尔让自己的动作一顿,气质深沉几分,“我有位挚友,在须弥的时候接触了死域,她没有神之眼,回去没多久便死了。” “死在我的手上。” 黑发金眼的少年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仿佛还能看到那逝去的生命,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力。 提纳里移开了目光,“抱歉。” 朋友死在自己的病床上,确实不会是什么好的体验。 这时,提纳里看见那少年似乎是笑了笑,苦涩又不甘,“所以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害死了我的朋友。” 提纳里无声暗叹。 “愿你的朋友安息,嗯,可以告诉我你朋友的名字吗?兴许档案里会有记录,能找到当初那个死域的记载,不过我需要提醒你,几年过去,对应的死域或许已经被清理了。” 塔维纳尔顿了片刻,似乎也是想找到那个害死自己的朋友的死域,决定开口。 “她叫阿纳斯塔,有着银白色的头发,非常美丽。” 她的语气很轻,就像是不想惊醒那个久远的梦,和梦中的故人。 “好的,我会在纸质文件和虚空终端中帮你留意,虽然我觉得虚空终端磨平了一些人对知识最初的好奇心,但不可否认,作为搜索工具,它还可以。” “那真是太感谢了。” 塔维纳尔一脸感动。 …… 深渊,阿纳斯塔的小屋内。 “上次见到的那个方块和我很久以前在须弥时见过的某种东西很像啊,好像是叫什么……额,无留陀?” “所以说,她现在是到须弥了吗?” “要不下次提醒一下我之前委托她帮忙做的事情吧,妈的,我不提她不说,该不会是完全没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吧?” “当年和我喝酒的兄弟们,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应该还活着吧,听她说外面也只是过了五六十年的样子。” “他们要是敢把老子忘了,我就,我就……” 自言自语着,阿纳斯塔看着房间里常燃不灭的火堆,回想起几百年前的那些事情,眼中反射着跳跃的火光。 在深渊下的生活很无聊。 无聊到今天和明天没有任何差别。 无聊到她可以一遍又一遍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以至于到现在都把每一个细节记得清清楚楚。 塔维纳尔是她这段孤寂生活里为数不多值得记住的事物。 每天等待塔维纳尔可能的“到来”也成为了她每天的一个娱乐项目——和自己打赌塔维纳尔今天会不会出现。 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着火堆一遍遍回忆。 她的时间很多。 多到她看不见尽头。 但那么多的时间,却没有给她留下除了孤寂外更多的东西,诸如阅历,诸如成长。 虽然她如今的生活平淡如水,没有丝毫记忆点呢? 咚咚咚——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险些一头扎进火堆里? 塔维纳尔? 不对,那家伙除了第一次有在敲门外,之后的每一次都非常不礼貌,身边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一道眼睛形状的空间裂口,然后就是塔维纳尔欠揍的语气。 阿纳斯塔鼓了鼓腮帮子,站起身走到门口。 “踏马的谁啊——” 亲切的问候语说出,她猛的拉开了屋门。 屋外,是一个神情冷酷,气质孤高的少女。 一把长剑横在了阿纳斯塔的脖子上,冰冷的刃口比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还要冷。 “最近,就是你在搅乱这片区域的稳定性吗?” 第218章 盘踞雪山的梦魇 感觉到脖颈处的冰寒,阿纳斯塔没有马上动作。 她眼睛下撇,看着那直逼自己咽喉的单手剑,以及门外少女空着垂在身侧的另一把剑,眸光暗了暗。 “这一带的空间异常与你有……” 拜访者声音清冽,带着毫不掩饰的威逼。 然而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剑下的那人却是以一种极为诡谲和快速的动作一扭一侧,从那种胁迫的处境中脱离。 紧接着,一把漆黑的巨镰从侧面朝着少女的脑袋削来。 少女弯腰向后滑步躲开,连续空翻,拉开了一个足够空旷的距离。 回身抬臂,双刀朝上一挡,架住了紧随而来的漆黑巨镰。 金铁交加的响声中,少女脚下往雪地中陷落几分。 冷眸看去,阿纳斯塔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就位于巨镰之后,漠然地看着她。 “***的没礼貌,你妈是这么教你和陌生人打招呼的吗?” 阿纳斯塔现在很生气。 真以为她是谁来都能拿捏的软柿子吗? 挥舞着镰刀往侧一拉,将双刀压下后她抬脚就往对方腹部踹去。 少女猛然抬起膝盖,提前看破意图的她先一步顶住了对方的大腿,同时瞬间收回一把剑,攻向对方。 巨镰在力量上有优势,但灵活度就远不如她的双手持剑了。 少女抓着对方防守的空档连续出剑,步步紧逼。 局势瞬间逆转,阿纳斯塔节节败退,在长剑又一次险之又险擦过脸颊时,她心下一狠,放弃了防守,任凭少女的一剑刺入肩膀,手腕反转,借着长度优势挥下镰刀。 “砍砍砍,对,朝这砍,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命活到我死——” 阿纳斯塔的眼底,一股极为浓郁的黑暗开始蔓延开,她被长剑扎入的肩膀处已经血红一片,然而她却像是毫无所觉,大开大合地挥舞着镰刀,几次擦过少女的脖子和脑袋。 虽然阿纳斯塔的战斗技巧并没有少女那么精湛,但凭借着这股全然放弃防守的冲劲,却是在短时间内平衡了局势,一时间不分上下。 少女眸中冷意更盛。 她抿了下唇,些许杀意涌现。 但她强行将情绪压下,毫无预兆地退开,同时开口道: “我只是来调查空间异常的问题。” 阿纳斯塔提着镰刀就砍了上去,“我说过了,用剑敲门,你妈是这么教你的?”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少女声音更冷。 阿纳斯塔回头,这里与雪山木屋已经有相当一段距离,应该也差不多了。 她转向少女,扬起一个嚣张无比的笑:“真不巧,老娘我有的是时间。” 随即,她向后迈一步。 少女似乎察觉到什么,神情一凛,朝前冲来。 但她还是迟了一步。 骤然降临的风雪淹没了阿纳斯塔的身影,也淹没了远处那个若隐若现的小木屋。 少女停下了向前的步伐,收起剑。 她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抓住阿纳斯塔的最佳时机。 她在原地站立许久,等到风雪开始平歇,再次看向原本木屋所在的方向,那里已经是一片此前没见过的雪山了。 远处,雪山区域的边境。 金发金眼的少年遥望雪山,转身离开。 “殿下,虽然那片区域又一次发生了偏移,但对于殿下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就这样离开吗?” 跟随在侧的深渊使徒小心问道。 “梦魇盘踞此地多年,此刻又被惊醒,稳妥起见,等下一次机会。 ” 少年原本清澈温柔的嗓音此刻只剩无尽深沉,他离开的步伐丝毫不减,深渊使徒只好赶忙跟上。 阿纳斯塔靠在门后,用手按着自己还在淌血的肩膀,精神比起往常要来得虚弱很多。 “这样,至少能把人困在迷宫里一百年吧,除非她自己识趣走开。” “妈的,都到这里了还有人打扰我的平静生活啊,当初就不该给塔维纳尔开门,总感觉自从那以后,事情就变多了。” “不行,好累,用一次这个能力就得缓上几个月,越来越困了……” “哼,不知道她下次联通这里的时候我能不能醒……切,谁管她啊,有本事跳过来打我……” 阿纳斯塔一步步走到火堆边上,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甚至都没去处理肩膀上窟窿,头一点一点,冰蓝的双眸也逐渐闭上。 雪山顶,被封印的黑池之中,无声的嘶吼又一次被山顶风雪撕碎,没有丝毫泄露出去。 塔维纳尔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此刻外面月上中天,窗前是一地洒落的月光。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这是第二遍。 “支援阿纳斯塔,让她醒来。” 这是冰之女皇的声音。 塔维纳尔马上调动阿纳斯塔头上的【观测之眼】,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木屋地面上的阿纳斯塔。 对方肩膀处的伤口红得有些刺眼。 毫不犹豫,塔维纳尔抬手,于空中划开【门扉】。 她甚至没去穿外套,直接就一脚跨进【门扉】中。 星光于眼前闪过,当眼前画面再次清晰,她已经身处阿纳斯塔的旁边。 同时,她的外形也飞速变化,重新变回了塔维纳尔的样子。 屋外,呜呜的风声不断,好似有什么在呜咽。 屋内,阿纳斯塔闭着眼睛,表情痛苦,好似被困在了噩梦之中。 塔维纳尔马上蹲下,将手伸向阿纳斯塔的肩膀,银白的光芒自她手掌出现,覆盖在伤口上,简化的治疗类仪式魔法让伤口飞速蠕动愈合。 同时,塔维纳尔也还记得冰之女皇的指示。 叫醒阿纳斯塔。 她看了看阿纳斯塔和自己几近相同的脸,看了看自己的巴掌,又看了看阿纳斯塔略显痛苦的睡容。 时间不等人,她很快就抛开了那一点于心不忍。 啪—— 清脆的耳光声证明了一个巴掌也是可以拍得很响的。 “谁TM打我!” 地上原本躺尸的阿纳斯塔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了自己头顶那张熟悉的脸孔。 “哎呦我说谁呢,大佬什么时候来的啊,来了多久呀,呵呵呵真是让您见笑了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第219章 守山人 阿纳斯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左右看看,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朝外看。 塔维纳尔也不阻止她,静静看着。 她并不赶时间,深渊下的时间流速比外界快上很多,等自己回去的时候估计也才消失几分钟,她并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消失不见。 等阿纳斯塔疑神疑鬼地观察完,塔维纳尔已经很自觉的找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凳子坐下。 “大佬,您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的?” 阿纳斯塔回过头,塔维纳尔的出现是她没想到的,原因自然也是两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难道说是你正巧要找我,然后发现我没有反应所以赶过来的吗?” 她这话只是开个玩笑,不曾想塔维纳尔却是直接点了头。 “没错。” 阿纳斯塔:“......” 您连理由都不屑于编一个吗? “那真是太棒了,大佬你我心有灵犀啊。” 但是心里话说出来是会被打的吧? 那么她就只能微笑脸你说得对了。 塔维纳尔欣赏了一会阿纳斯塔脸上强行压抑骂娘冲动的表情,这才谈起正事。 “你是怎么会晕倒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冰之女皇突然叫自己过来唤醒阿纳斯塔,还说是援助,就说明她之前遇到了麻烦。 先不提冰之女皇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就说阿纳斯塔的麻烦,在这个位置,还会有什么危险? 阿纳斯塔叹了口气,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要不是我最后挪动了小屋的环境,后面还得被追上了,我招谁惹谁了,真是莫名其妙。” 塔维纳尔则是陷入了沉默。 按照阿纳斯塔的说法,她的小木屋其实并不是固定位置的,而且包括整个雪山,都不是固定位置。 在这里,有一个无形的暴风雪迷宫。 在这里,阿纳斯塔能随便转移自己木屋的位置。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为什么能找到你的木屋?” 塔维纳尔把玩着自己阔别已久的银白色长发中的几缕,幽幽望向阿纳斯塔。 “这个嘛......”阿纳斯塔挠了挠下巴,略心心虚地笑了笑,“我那时候没注意......我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注意到雪山上的所有环境的,而且你来的方向是黄金海,一般来说,黄金海不会有活物过来,我把房子转移到面朝黄金海的方向就是因为这一点。” “那这次呢?” “因为你出现的缘故,我觉得面朝大海也不是什么太好的选择,就让木屋围绕着雪山周期性转移,结果......” “结果就有人上门了。”塔维纳尔语气淡淡的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 阿纳斯塔一声哀叹。 “那么,和你打架的那个人,你有什么想法吗?”塔维纳尔问起来那位女剑客的底细。 “我想下次把她直接丢到黄金海去!”阿纳斯塔磨了磨牙,一脸恨恨的表情,“踏马的,那女的打人是真的疼。” “我问的是你认识对面不?”塔维纳尔无语。 阿纳斯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爆粗口了,干咳一声,连忙端正表情,一脸严肃认真。 “不认识。”她说。 塔维纳尔静静看她。 “不是大佬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认识她,莫名其妙就自己蹦出来了,我发誓之前住了这么久就没遇见过那么不讲道理的!” 塔维纳尔点点头,“下次小心些。” 她站起身,这就准备离开了。 反正冰之女皇也是说让自己过来把人叫醒。 抬手一划,星光凝结的【门扉】出现在她的面前。 “大佬慢走,下次来玩呀!”阿纳斯塔热情挥手告别。 塔维纳尔不再看她,朝前一步跨出,身影没入星光。 另一边。 散兵躺在实验台上,博士在一边整理着工具。 一道星光凝结的裂隙猛然张开,从中走出一个人。 塔维纳尔一出来,就感觉两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一道疑惑,一道热切。 “怎么又是你?”散兵躺着,侧头看着塔维纳尔,又是迷惑又是恍然。 博士没有马上说话,手里的刀具泛着寒光,一手只手上还拿着雷神之心。 “哟。”塔维纳尔抬手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 回应她的是两道沉默的视线。 博士逐渐露出笑意:“你......” “出去是往那边走吧?”塔维纳尔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目光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实验室里巡视一圈,唯一可能是出口的只有那边那道门了。 博士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被打断的话语:“你传送过来的手段......”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说工作上的事情,再见。”塔维纳尔反手就是一个且慢不听告辞的拒绝三连。 她大步走向门口,发现反锁上了后,面不改色地将手覆盖上去,施展开锁的神秘仪式魔法,但因为她并不需要举行仪式,所有效果看起来就只有魔法。 在博士沉默的注视下,门就这样轻易打开。 塔维纳尔头也不回地迈出了门,走后还贴心地把门又关好了。 她站在门口,顿足两秒,在内心激烈挣扎了一下。 然后,她又将手覆盖在门锁上,改了密码。 爽了。 挥开可悲的那一丁点良知,塔维纳尔将狐狸面具扣上,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走出了这间位于须弥城地下的造神工厂中。 化风飞行在夜晚的天空中,塔维纳尔向着化城郭返回。 “陛下,我有些疑惑,有关阿纳斯塔。” 途中,她对着无人的夜空出声询问。 “什么?”冰之女皇的声音又在耳边出现,还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我以为她是自己逃出去的,最后躲进深渊,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仍旧在您的安排下走着。” “她是我们的守山人,防止有人攀登上那座雪山。” “可我之前上去并未被她阻止,而且她对于自身所知甚少。”这就是塔维纳尔想不通的地方。 “并不需要直接的指令,她正在执行她的使命。” 冰之女皇的话语还是那平淡不含情感波动的样子,塔维纳尔却感觉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的寒凉。 阿纳斯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着自己的任务,那自己呢? 冰之女皇的话语还在继续,回答着塔维纳尔全部的疑问。 “她的迷宫无法困住你,但她那时确实也尝试阻止你了,只是能力不够。” 第220章 权限不足 你管那叫阻止过了? 塔维纳尔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形。 当时她询问过阿纳斯塔这附近是否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黄金海和雪山顶,完全没有丝毫遮掩的说出了雪山顶上有问题。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或许连阿纳斯塔都不知道她自己就是守山人,她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有人找到自己而定居在雪山脚下,也是为了不让人找到自己而在雪山附近搭建风雪的迷宫。 按照她的意志,她明明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在无形中恰巧完成了另一件事——阻止其他人上山。 该说什么呢? 塔维纳尔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即便现在看起来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围观神之心的夺取,但谁知道她是不是也像是阿纳斯塔一样正在完成着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任务? 不过,也好,这比告诉她冰之女皇别无所求要好太多了。 有痕迹才能倒推出自己想要的真相。 塔维纳尔一路飞回化城郭,通过窗户回到自己房间。 这里和自己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化城郭的夜晚安静祥和,所有人无梦安眠。 变回塔维尔的样子,塔维纳尔又开始了她的夜晚活动。 搜寻地脉是件劳心费神的事情,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 她也很乐意在这过程中多薅点死域气息。 时间转眼就是一个星期。 提纳里坐在化城郭的大树下,望着晴空发呆。 他很少有这种无所事事的时候,以前不是忙着巡林就是清理死域,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死域越来越少。 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上报到教令院,却只获得了这是好事的回复,上层的学者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奔忙,死域数量消减都不被他们重视了。 “提纳里师父!”柯莱小跑着过来。 “哦?出什么事情了?”提纳里有了精神。 “有巡林员发现了死域,塔维尔医生已经过去了,他让我过来通知你。” ...... “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塔维尔医生。” “是啊是啊,之前人手很不够,一直都是提纳里先生和几个有神之眼的巡林员来回跑,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塔维尔医生以前是不是还专门学过战斗技巧啊,看你清理那些魔物的时候很轻松。” 站在被已经恢复了以往绿意的林中,几个巡林员正对着塔维纳尔交口称赞。 塔维纳尔维持着自己谦虚阳光的人设,回应着巡林队的成员,同时不动声色将一缕微不可察的死域气息收入掌心,暂时封印在袖子里。 这段时间她夜晚过于活跃,把附近的死域都扫了个干净,考虑到这样动静有些大,于是昨天就刻意留下了这一处死域,让巡林队的人发现。 不过发现归发现,死域气息还是得拿。 所以她就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果然,在返回的半途,他们就遇到了提纳里。 听完巡林队成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提纳里望向人群中的塔维纳尔,于是就又看见对方露出阳光开朗的笑容,一双金瞳熠熠生辉。 “辛苦了,真没想到,你对死域的清理这么熟练。”提纳里笑着摇摇头,“听到死域跑得比我还快,我这个巡林官都要自愧不如了。” 他当然知道塔维纳尔跑得快的原因,由此也可见塔维纳尔的执着。 考虑到自己最近工作都比较轻松,那就帮忙查一下吧,翻一下历年来死域的受害者档案,看看里面有没有记录。 回到化城郭,提纳里马上就开始了查询。 不过很可惜,他翻遍二十年来因为误入死域死亡的例子,挨个排除,却始终没找到符合条件的。 提纳里干脆换个方向,当时塔维尔说他的朋友叫什么来着? 应该是阿纳斯塔。 他输入对应的名字,查询虚空。 一行红色的字符浮上他的眼前。 “当前权限不足。” 提纳里望着那行字,半晌没动。 作为教令院的杰出学者,他的权限已经是较高的那一档。 为什么会权限不足,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终于,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我去一趟须弥城。” 他要到智慧宫,去查询更详尽的资料。 ...... 雅蒙站在人群里,看着周围的学者和学生入流水一般分开,让开一条道路,她也就随大流站到了众人身后。 她并没有什么铁骨铮铮的概念在,当别人都躲的时候,八成是有原因的,大可不必当这个出头鸟。 而在人们让开的那条通道里,以一名老学者为首,从教令院门口走入一群人。 “大贤者。” “大贤者。” “.大贤者.....” 不管是学生还是学者,纷纷朝那名为首的老学者问候,恭敬肃穆的氛围笼罩了教令院大厅。 教令院的大贤者,是须弥整个政治体系凡人所能涉及到的最高位置。 象征着权利与智慧的双重冠冕。 在小吉祥草王不干涉须弥管理的情况下,大贤者就是最高的决策者。 拥有如此阵仗,也属正常。 不动声色观察着,雅蒙的位置靠后,她假意低头,静静等待着这个影响她下课回家的意外赶紧走远。 就好比走在校内的时候,你前面的恰好是校长,不是不能越过去直接离开。 不是不行,就是不太好。 可能会打击到人类脆弱的自尊心,以及引来其他人类的刁难,很麻烦。 雅蒙对于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为了不给塔维纳尔添麻烦,好好完成学业,她只能按耐住自己等待。 于是,当阿扎尔的目光扫过时,只看到了她银白色的长发。 阿扎尔收回目光,在一群人的恭送中走向智慧宫。 第221章 作为医生的工作 “嗯,这一带算是排除了,还有三块区域。” 塔维纳尔一边打开【门扉】将封印有死域气息的方块交给阿纳斯塔,一边拍掉衣摆上沾染的草屑,吐出口气。 又是两天,她排除了一条又一条的地脉,却始终没有找到溢散出死域气息的主要地脉。 她也不是没有试过退一步,就用直接连接了死域的那几条地脉进行反向追索,但是那些最末端的地脉分支根本承受不了她的信息量,她根本就进不去。 “不曾想我恢复的记忆与力量反倒成了阻碍。“ “好在时间还有很多,现在还是春季,距离荧过来推动主线还有很久,足以让我做好一切准备。” 天边斜阳撒下余晖,是时候回化城郭了。 “塔维尔医生,我刚摘了不少墩墩桃,拿些去吃吧。” “医生,猎户新打来的兽肉,新鲜,给你打七折要不要。” “塔维尔,上次你带回来的药草很有用,年轻人常来我这里坐坐啊......” 从进入化城郭开始,就时不时能遇到和塔维纳尔打招呼的人。 化城郭邻里关系紧密,塔维纳尔正以柔和又自然的方式融入这个群体。 在具备相当多专业知识的情况下,她算是半个医生,再加上记忆和本身特异的帮助,另半个也有所补齐。 化城郭很多人都知道最近有了新来的医生,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在等一个尝试着问病的人获得了良好的反馈后,陆陆续续就有人过来找她看病,她的知名度也就日渐提高。 雨林地区,毒虫和各种疾病多发,一个离得近医生的存在很重要。 如果每次都要跑须弥城的健康之家,那就太麻烦了。 塔维纳尔回到自己临时的居所,正放下一个装药草的背篓,就听见外面有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跑来。 “塔维尔医生!柯莱又犯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一个穿着巡林队制服的男人跑来。 塔维纳尔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流露出些许诧异,“她?具体是什么问题,我这边好带专门的药剂过去。” 外面又有一人跑来,拉着门口向塔维纳尔求援的男人,皱着眉不认同摇头,“提纳里先生交代过,柯莱的病不能随便动。” 他有更深的疑虑,如果塔维纳尔是专门冲柯莱过来的不怀好意者怎么办? 求援的那人却不认同。 “塔维尔医生的医术我还不知道,前两天要不是他,我被蛇咬的这条腿等送到健康之家就保不住了,而且柯莱这次很严重,提纳里先生又去须弥城还没回来,总要想想办法。” 另一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塔维纳尔抬手打断,“救人要紧,我知道她身体不太好,具体是什么病?” “魔鳞病。“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塔维纳尔迅速收拾好一个医箱,金色的眼眸转向两人,不容置疑,“带我过去。” 三人匆匆赶到柯莱所在的地方。 柯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紧紧咬着,身体蜷缩,冷汗不断浸出,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然而就算这样,她也强忍着痛苦,不发出一点声音。 耳边是絮乱的杂音,就好像身处喧哗的人群中,有无数人在对她说话。 她知道,这是那场实验遗留给她的影响,每当病症加重,这些耳鸣和幻听也会随之加强。 痛苦中,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扎着掌心,肉体上的刺痛维持着她的些许清醒,能清晰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和生命力的流逝。 就像是溪流中的水,绵延不断的流走。 “柯莱,柯莱?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意识都逐渐模糊的黑暗里,柯莱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是提纳里师父,也不是巡林队的其他人。 但是也不算陌生。 “柯莱,没事的,来,深呼吸,对,就是这样。”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鼻端飘飘进了某种令人安心的薄荷清香,那种脑仁疼的耳鸣似乎有所减退。 “对,来,把手给我。”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捏在手里,比她宽大不了多少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称不上温暖,待着丝丝凉意。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原本不断向外流失的生命被截断了桥梁,留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柯莱终于有力气睁眼。 她看见自己的床头,那个最近刚来的医生正朝她微微一笑。 “醒了,这就好。” 塔维纳尔松开了柯莱的手,转身面对向身后一直观望的几名巡林队成员,松了口气: “我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真的有点用。” “虽然不是根治,但至少能减轻她的痛苦。” 塔维纳尔从医箱里取出一个陶瓷罐子。 “这是刚刚给她闻的药膏,镇定效果,外敷,取一点放到鼻前,可以缓解一些疼痛。” 她将罐子放到柯莱的床头柜,“好好休息。” 点点头,塔维纳尔背着药箱走出了房间。 柯莱看着那个药罐,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柯莱?”巡林队中一名女前辈的脸一下子在眼前放大,柯莱被吓得往后一仰,脑袋装上墙壁,“嘶——疼疼疼......” “你发什么呆呢,叫了你好几声,吓得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那个女前辈被她着样子逗笑了,想伸手摸摸柯莱被撞到的头,却被女孩躲闪了过去。 “不好意思,走了神,刚刚没反应过来。”柯莱抱歉地朝其他人笑笑,抬手摸着脑后磕到的地方,“让大家担心了。”. “行,没事就好,等提纳里先生回来以后让他再帮你看看。” ...... 塔维纳尔看了眼掌心无形飘浮的些许黑红色气息,毫无疑问,这是她才从柯莱身上取出的部分“魔鳞病”,或者说,那种疾病的根源。 另一种类别的禁忌污染。 她手掌一捏,薄薄的灰白烟雾就覆盖了上去。 这是借住她本身的特殊进行的封印。 掌心张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口,将事物收入其中。 这种简单的小物件就不至于放到【门扉】那边储蓄了。 第222章 医学奇迹 教令院。 搜集资料的结果不尽人意,但提纳里通过各种蛛丝马迹,还是捕捉到了些许异样的地方,并循着那些痕迹找到了一个早些年整理过私密档案的学者。 “你问的那个人啊,资料不知道为什么属于较高等级的封禁状态,不过,银白发的小姑娘,最近教令院里经常看见,我记得好像是个学生,只是名字和你要找的不一样。” “那你说的那个姑娘,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教令院的学生也不少。”学者摊了摊手,“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再多可就违规了,我可不想招来风纪官的注意。” 学者说完就离开了。 提纳里站在原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查。 被封禁总该是有原因的,难道当年那件事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索间,有个身穿教令院学生制服的学生磨磨蹭蹭走近。 提纳里看着面前犹犹豫豫的学生,摇头叹息,“有什么就直接问吧。” “啊,真的可以吗。”那学生神色一喜,立马将自己一直揣着的笔记本翻开,询问起疑难。 “你那个课题,研究方向已经走偏了,应该......”提纳里大致翻阅一遍,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哦哦,原来如此,我完全理解了!” 听完提纳里的讲解,学者以右拳击左掌,恍然大悟。 “谢谢提纳里学长!” 那学生鞠了一躬,面色红润。 走的时候还嘿嘿傻笑,真的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提纳里学长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他本来也只是走投无路了过来试一试,没想到就这样直接解决了困扰自己两个多月的问题。 “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有银白色头发的学生?” 看着那学生的衣着,提纳里有了思路。 “银白色......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因论派的,最近还挺出名的,据说是因论派的新星,很天才。” “名字是叫......雅蒙。” 说话间,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两人身旁走过。 “对,就是她了!” 提纳里看向那学生所说的人。 银白色的头发,女性,确实符合塔维尔的描述。 提纳里看着对方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没有追过去的打算。 塔维尔说他的那个朋友已经因为死域死去,不管这名叫雅蒙的学生会出现是巧合还是其他,提纳里都没有上前打扰的打算。 至少也得等回去问过塔维尔确认过,再做打算。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寻找阿纳斯塔有关资料的原因是找到相应的那一片死域,不能本末倒置。 而且他离开化城郭也有段时间了,柯莱那边不知道情况怎样,有没有突发意外。 想到这里,提纳里准备返回化城郭。 他回到化城郭的时候,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人变少了。 尤其是老人。 原来那些喜欢在老位置聚集聊天晒太阳的老人今天都不见了,一时间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直到他走到塔维尔暂住的屋子前,才明白那些老人去哪里了。 “塔维尔医生人真的挺不错的,还免费帮我们体检,真是个好人呐......哎,这不是咱们的巡林官大人嘛,也回来了啊,你也是帮着我们这些老人做了不少事,现在的小伙子真不错......” 被老太太拉着说了好一会,提纳里总算是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塔维尔组织帮化城郭的居民体检,年轻人或许不是很在意,但闲着没事的老人就高兴了,拉起老年队伍就过来了,对于塔维尔的善行赞叹不已。 等提纳里走近,就看见塔维尔搬了两张凳子在屋门口看病,前面已经排起长队。 塔维纳尔也注意到了提纳里,眼中闪过希望的光,好似看到了救星,嘴巴张开正欲说话,一个声音就毫不客气地横叉了过来。 “巡林官大人!你回来了,快来,来看看柯莱!” 提纳里精神一紧,朝塔维纳尔说了句一会过来就往柯莱那边去了。 看着提纳里小跑离开的背影和对方身后一摇一晃的尾巴,塔维纳尔眼中的神采再度暗淡。 她真傻,真的。 她单知道帮柯莱缓解病症能够获得巡林队的好感和信任,却不曾想还会引来其他人的集体寻医。 眼前这长长的一队人,就是她做的孽。 “哎呀,塔维尔医生啊,今年多大了,有对象吗?大娘有个孙女,人在城里,那个好看得哟——”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毫不留情地打断:“大娘,先别说话,来张嘴,我看看舌头......” ...... 提纳里提着一颗心走到柯莱的家里,然后看到了活蹦乱跳的柯莱。 ??? 疑惑的目光看向那个喊自己来的巡林员,他还以为柯莱又犯病了,这才火急火燎跑过来。 “提纳里先生你看,你敢相信柯莱昨天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吗,哇塞,你是没看见塔维尔医生治病的那一幕,拿着小药膏就这么往人鼻子下面一凑......” 听完巡林队和柯莱讲完事情的原委,提纳里马上就找柯莱要来了塔维纳尔留下的那一罐药膏,放到鼻子下面,鼻翼轻耸。 主要成分应该是薄荷,其他的还需要拿去分析。 “先别急着用,我拿回去检查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作为柯莱的监护人,都应该查清楚这东西的成分,不能不明不白就让柯莱乱用药。 而且就算以生论派学者的好奇心来说,他也很想知道药膏生效的原理。 提纳里马上就带着药膏回去进行了分析。 距离实验出结果还有一段时间,提纳里估算了一下,就朝着塔维尔那边走去。 提纳里到的时候,塔维纳尔正送走最后一个老人。 她眼中带着一丝看透人生的沧桑,心如死灰地给后面的人挨个看完,等到最后一个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她就这样度过了救治柯莱后的第二天。 究竟是谁把消息传那么快的! 然后,一双大耳朵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唤醒了她游离的思绪......嗯,只唤醒了一部分。 “提纳里先生,你来了,请坐,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第223章 被忽略的信息 塔维纳尔一天的义诊下来略显心累,居然把提纳里也归类到了来看病的那些人里。 直到她看见提纳里给她倒一杯水递过来,才恍恍惚惚意识到了自己的出神。 使劲揉按了一下鼻梁,塔维纳尔终于找回了状态。 “柯莱在你出去以后魔鳞病有过一次加重,我没办法,就去试了一下,现在她情况还算稳定吧?”塔维纳尔知道自己随便动别人的病人不好,在提纳里开口前抢先一步把事情说了一遍。 “嗯,我看过了,她现在状态不错,甚至比起之前还要好上不少。我很好奇,你给她的药膏是如何研制的,嗯,如果涉及到专利项目的话就当我没问。”提纳里友善的笑了笑,说到这里他像是记起什么,又提醒道: “我建议你去教令院注册一下相应的研究成果,即使你不是教令院出身的学者,至少也能拿到一部分奖金,免得这份成果被人偷取了。” “不急,我相信巡林官大人不是那种人。”塔维纳尔一派洒脱,心里却是盘算起了利用雅蒙的渠道获得更多奖金和名誉的可能。 提纳里被她逗笑,对于这位医生朋友的态度有些无奈,却还是好心提醒: “虽然我对于教令院中各种课题研究不是那么在乎,但道成林的游学学者可不算少,心思深沉之辈听说了化城郭的事情后可能会生出不好的想法。” “如果不想自己的作品被冠以其他人的名义,你还是尽早打算比较好,关于申请的流程,我也算经验丰富,回头给你写一份攻略。” “那多不好意思啊,谢谢了。”塔维纳尔笑容灿烂起来。 “关于你那位病逝友人的事情,我专门去教令院查找了一下,并未找到相关的资料,不过并不算是一无所获,通过各种信息,我有个猜测。” “哦?请说。”塔维纳尔也有些好奇,自己随口报出阿纳斯塔的名字,提纳里还真查出什么了?. “你那位朋友的名字属于高级机密,当然,不排除同名的可能性,不过我觉得几率不大,那是个至冬名字,须弥很少见。” “其次,现在教令院中有个名叫雅蒙的学生,特征与你所描述的朋友相近,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找她聊聊。” 两条信息,让塔维纳尔暂时沉默下来。 “好的,有劳你为此跑这一趟了。”塔维纳尔没想到提纳里这一去还发现了雅蒙,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不过阿纳斯塔的信息属于高级机密,这倒是她没注意的。 这样一来,不管是否只是同名的巧合,自己都有必要去虚空看一看了。 塔维纳尔想起了那一枚被她暂时放置在行李箱中的虚空终端,心思活泛起来。 “对了,我是想跟你聊一下有关魔鳞病的事情,柯莱那孩子还小,今后还有无限灿烂的未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一起尝试治愈她的魔鳞病。” 说到这里,提纳里的神色郑重起来,诚恳请求。 塔维尔医生的药膏成分虽然还未完全调查出来。 但据巡林员所说,他还通过其他的方法唤醒了柯莱,那应该是某种元素力的运用,提纳里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虽然柯莱只是大风纪官赛诺带回,放到这里养病的,但作为柯莱的老师,他自然也希望那孩子过得好。 “能近距离接触魔鳞病,也是我所希望的。”塔维纳尔望向下方的树林间,那里有孩童有老人,炊烟袅袅。 她俯视着,眼中是坚定不移的信念,就像注视到了更加遥远的时间长河,注视着提瓦特的历史。 “如今未能解决的疾病有很多,但我相信,即使疾病在我没有手里根治,也能在未来的某天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只需要做好手上的事情,为最后的成果累积经验就好。” “人类的底涵,便是在于对知识的累积,学习,和创造。” 之后的几天,塔维纳尔和提纳里一起为柯莱定制了一套康复方案,经过诸多的动物实验后,确定没有问题,才征求了柯莱的意见,开始在她身上实施治疗。 初期的治疗很有效果,塔维纳尔一点点抽离着柯莱体内的禁忌力量影响,柯莱皮肤上的鳞片伤痕逐渐消减削去。 但几天后,异变突生。 当年遗留在柯莱身体里的魔神残渣失去了禁忌力量的压制,开始失衡。 柯莱听到的呓语声越来越大。塔维纳尔紧急情况下使用了一些本源力量进行压制,这才把那些躁动起来的魔神残渣按下去。 然而人类的身体终究还是脆弱,即使有神之眼,但面对本就不属于提瓦特的力量,抗性也趋近于无。 塔维纳尔只好谨慎再谨慎,不敢直接将柯莱的身体当做于魔神残渣的战场。 好在还能水滴石穿。 凭着自己本源的压制力,就算只是一点,也能稳步压制魔神残渣,并让其在抵抗压制的过程中慢慢消磨掉。 就这样,塔维纳尔一点点消磨掉魔神残渣,等到它们支撑不住,彻底虚弱下去,才控制着本源力量将其全部吞噬,最后小心翼翼控制着本源从柯莱身体中脱离。 今天是治疗的最后一天。 “从今往后,柯莱和魔鳞病,就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塔维纳尔收拢自己的本源,雨林中的薄雾也在阳光之下逐渐散去。 “恭喜康复。”塔维纳尔笑着祝贺。 柯莱看着自己变得光洁的手臂,喜悦溢于言表,重重点头,“我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不,须弥人不会做梦,这肯定是真的!” 一旁的提纳里也是欣慰无比。 又安抚了柯莱几句,两人走出房间。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你之前还谦虚,说这件事可能要完不成,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吗?”提纳里回想起之前的对话,煞有介事猜测起来。 “只是运气好,我对于这些东西刚好有一点克制的办法而已,而且,这也只是个例。” 塔维纳尔摇了摇头,“在量产特效药之前,借助我的特殊所带来的变化只是暂时的胜利,还不算人类的完胜。” “不怎么说,都谢谢你帮柯莱找到了通往未来的路,你将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对此,塔维纳尔只是含笑,不作回应。 她提起另一件事,转移话题:“我或许很快就要走了,死域的信息已经收集得差不多,我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整合一下。” 第224章 含泪挥别 离开的念头并非心血来潮。 道成林和护世林的地脉她在这一个月里已经全部排查完,最后也找到了最适合信息入侵的那一条地脉。 但距离荧来须弥都还有一段时间,更别提须弥主线完成了。 如此大的空白时间里,塔维纳尔需要防止自己看中的地脉临时出现问题。 她需要做多方面准备,狡兔都还有三窟呢,更别说她。 她需要找到其他适合的地脉,到时候她即使在较远的位置,也能直接就近找到适合潜入的地脉。 而且,魔鳞病的样本也还不够。 就如她所说,柯莱的疗愈依靠的是塔维纳尔本身的特殊,能够用本源抽取禁忌力量再压制魔神残渣,这样的方法注定无法大规模运用。 等到后面,她真正着手阻止了大慈树王历史的消失,魔鳞病和死域有很大概率随着禁忌知识根树王历史一同遗留下来。 到时候要是有魔鳞病以及死域的解决方案在手,和神明谈判起来也多几分筹码。 而且这次还有了点意外收获。 关于阿纳斯塔的。 之前听她说她在来到深渊前最后活动的区域就是须弥,很多习惯都是在须弥养成,甚至还请求塔维纳尔帮忙寻访当年须弥的同伴。 她那会儿赶时间,没来得及细问,现在看来阿纳斯塔在须弥的经历应该不仅仅是跟着镀金旅途到处跑而已。 等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塔维纳尔觉得有必要兑现一下自己的承诺,去找一找阿纳斯塔当年那支探险队伍中的其他成员。 不过现在,她在离开化城郭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告别提纳里,塔维纳尔回到自己暂住了有一个月的房子,休息至夜晚降临。 今晚乌云遮蔽天空,不见星月,黑暗又塔维纳尔的活动添上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衣。 她来到野外,找到自己最终确认的地脉前。 这里刚好凝聚着一团金色的藏金之花。 迅速打掉地脉花,塔维纳尔看着地脉生成的花苞在她的眼前盛开。 她将一团凝结的灰白云雾塞进花蕊中央,并用手强行合拢了地脉花,最终把它重新按进了地下。 这就算是标记完成了,只等到时候直接感应本源,就能把地下安静蛰伏的地脉拖出地表来。 简单,粗暴,但有效。 “金色地脉花打完居然不给摩拉,果然游戏都是骗人的......”怀揣着最后一点怨念,塔维纳尔趁着夜色往回赶。 途中看到了一个即将孕育出来的死域,塔维纳尔目不斜视飞过,连多余的眼神都未给予。 一个月来,巡林队那群人闲的骨头都要生锈了,这个就留给他们吧。 清晨,化城郭的巡林队准备好了一天的干粮和水,准备出发。 不久前刚刚接到瞭望塔的消息,发现一处死域正在生成。 提纳里是这次的带队,趁着队伍***的空档,找到塔维纳尔。 恰巧,塔维纳尔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通过【门扉】丢进了深渊雪山。 “这是教令院申请各种认证的流程,还有这封信也给你,我在须弥城的一个师兄,在健康之家工作,健康之家各类型的病患很多,或许能对你研发特效药能有所帮助。” 塔维纳尔收下这份临别的赠礼,她能看到提纳里脸上的些许疲色,想来昨晚整理出这些也是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交代完这些,提纳里就如同平日一般准备离开,塔维纳尔连声喊住他,回到屋里拿出个藤蔓编织的球体,乍一看和提纳里平时把玩的那件道具有些相似。ap. “我看你平时会用一些致幻剂辅助战斗,这是我闲着没事时仿效你那个道具做的,不过里面装的是别的东西。” “什么?”提纳里一边接过一边将它凑近鼻子闻了闻。 塔维纳尔慢悠悠的话语随后响起。 “产自璃月的绝云椒椒,效果一流的催泪弹!” “咳咳咳,行啊,咳咳咳咳咳,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泪眼朦胧间,提纳里看见眼前的黑发少年一眨左眼,笑容灿烂且缺德: “哎嘿!” 说完,塔维纳尔立马就跑没影了,声音远远传来:“再见,提纳里,不用感谢我,记得好好利用哦——”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走近。 “哎呀,塔维尔医生这是去哪里啊,我还想再来看看我这腰来着......”说到这里,老妇人这才注意到提纳里掉个不停的眼泪,倒吸一口凉气:“巡林官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提纳里被辣得话都说不太清除,“没,没事,塔维尔医生走了,您要是哪里不舒服,我回头给您看看,实在不行就得去健康之家了。” “不不不,我照着塔维尔医生的药方吃过以后好很多了,今天主要是来感谢的,哎呀,巡林官大人哟,你这真的没事吗?” 又抹了把眼泪,提纳里吸吸鼻子,倔强道:“没事,一会就好,我还要去巡林,就不和您聊了。” 老妇人看着提纳里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身后已经空置下来的屋子。 “没想到巡林官大人也有这样的一面啊,分别就是这样令人伤感,突然有点想我家老头子了。”乐观的老妇人稍微低落了一下,紧接着皱起眉头,“老头子,长什么样子来着?” “真是老喽。”她摇摇头,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老头子也不会出来念叨她了。 她拄着拐杖慢悠悠离开,很快就又忘记了自己刚刚低落的原因,继续笑呵呵起来。 提纳里回到队伍的时候,眼眶还有些红。 其余巡林队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说话。 提,纳,里,先,生,居,然,哭,了!!! “干什么都不出声?” 提纳里揉了揉鼻子,看着他们。 “那个,提纳里先生,你,您要不休息一次,我们之间也有人带着神之眼。” 有人试探性提议,被提纳里扫了一眼,赶忙噤声。 “我能有什么事情,出发吧。” 提纳里一甩尾巴,朝前走去。 看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几个巡林员一阵不忍,同时也心生敬佩。 真不愧是提纳里先生,即使心情再不好,也不会将情绪带到工作之中。 第225章 观察 “既然是提纳里推荐你过来的,那就留下试试吧,事先说明,你要是水平不行,就算是提纳里过来也没用。” 扎卡里亚捏着手上那一封来自提纳里的推荐信,审视的目光落到塔维纳尔的身上。 年纪轻轻的,不知道有多少本事在身。 不过提纳里和他也算相识,知道那位巡林官不仅是生论派优秀的毕业生,为人可靠,他的推荐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 主要也是健康之家的医师不够多,大部分都是来实习的学生,难挑大梁,他一天到晚根本忙不过来,有时候甚至要到冒险家协会挂委托请人来跑腿的地步。 难得来了个有医师资格证的,扎卡里亚内心深处还是挺高兴的。 “那么,你先负责这边的两张病床可以吗,还有,健康之家的工作相当繁琐,别说我没提醒你。” 塔维纳尔含笑点头,“扎卡里亚医生,今后就请多指教,不用当我是新手。” “嗯,来,这是我们目前所有的病人,那就麻烦你把今天的检查做了,最后资料汇总给我。” 因为对塔维纳尔的水平还没把握,扎卡里亚前期只打算将较为简单且繁琐的任务交给她,这一点塔维纳尔早有预料,也没有异议。 本来这次就算是借着提纳里的名声走了捷径,她没必要强出风头去证明什么,搞不好还会影响到提纳里。 于是塔维纳尔维持着自己这个马甲的人设,温暖一笑,阳光又朝气地点头应下来。 “好的。” 证明自己需要循序渐进,反正她的时间有的是。 看着塔维纳尔走向第一张病床,扎卡里亚也忙碌起来。 ...... 最开始的一两天,塔维纳尔在熟悉工作流程,就比较安分,每天保持着一个健康的作息。 等到第三天开始,总结出规律后,她的工作效率翻倍,很快就有了空闲时间。 扎卡里亚还是头一次在下班前收到一整天的汇总报告,不禁多看了塔维纳尔两眼。 他翻着报告,确认没有遗漏后,只觉得这是今天病人不多的原因。 “辛苦了,今天早点休息。” 勉励了新人几句,扎卡里亚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早下班。 本以为这只是少数个例,然而没曾想第二天塔维纳尔也是在下午五点就提交了汇总,让他审核。 “嗯......效率不错。”翻完报告,还是那样的严谨仔细,甚至字迹工整,没有一丝涂改和错误。 他夸奖了一句,心里却泛起嘀咕,决定在明天注意观察一下。 第三天,扎卡里亚趁着手头不忙的时候专门在塔维纳尔附近晃了好几圈。 只见她检查病人动作利索,判断迅速,指挥起健康之家的实习医师也是毫不客气。 但出乎意料的,实习医师们虽然忙得到处跑,但脸上莫名洋溢着笑容。 尤其是在塔维纳尔和她们说话的时候。 扎卡里亚凝神看了看塔维纳尔的脸。 又看看小姑娘们脸上的兴奋之色。 他悟了。 自己喊她们干活的时候,这帮小姑娘可是没有这么积极的。 扎卡里亚轻轻呵了一声,并未生气。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也很理解。 样貌好的人不一定受欢迎,但样貌好还有能力,势必会受到追捧和憧憬,扎卡里亚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人,怎么会理解不了。. 只是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看不出对方那淡淡的距离感。 经过观察,扎卡里亚自认对这个由人介绍而来的医师有了些了解。 他确实有几分本事,能够在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搭把手,同时也有着年少有为者的自傲,无论周围的小姑娘如何表示,目光都从不在小姑娘身上过多停留,想必眼光颇高。 “扎卡里亚先生,这是今天的汇总报告。” 又是下午,塔维纳尔很快就整理好了一切。 “这段时间看得出你经验确实丰富,工作强度如何,还能顾得过来吧?” “还好,大多是人只是小病小灾,开药让他们回去吃就好,真正需要在健康之家休养的病人不多。” 塔维纳尔这话不是自谦,她具备一般人没有的视觉,眼睛堪比CT检查,啥毛病看一眼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加上记忆超群,脑子里一大堆医学文献,想要什么资料随时取用。 再加上有《记叙之书》的【情景演绎】沙盘预演和倒推病情,普通的小病小灾在她这里真的不算什么,效率自然快到飞起。 而煎药这种繁琐的工作,自然可以交给实习生,加上她自己也一直记着时间时时提醒,控制着几个实习生的工作运转,她们就只需要照着命令做就行,甚至连思考都不用,做事自然快速。 想来这几天的提前下班让实习医师们也尝到了甜头吗,现在手脚越发麻利了。 从健康之家离开,塔维纳尔回到了自己在附近临时租下的房子。 这次来须弥城,她并没有***令院附近那个学区房住的打算。 她现在的身份是医生塔维尔,和陪伴家人来须弥求学的商人之女塔维纳尔要区分开,和巡查官塔维纳尔更要区分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刚进城,就有一个意识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纳西妲借助虚空在世人看不见的梦境网络只见流转,观察着虚空终端覆盖到的一切事物。 只要周围有人佩戴虚空终端,她就在塔维纳尔的附近。 虽然当初塔维纳尔第一次变换相貌的时候她没能看见,但随后化城郭出现的塔维尔还是让纳西妲起了疑心。 在跟踪之后,她终于在一个夜晚看见了塔维纳尔在化城郭的房间里变化城塔维尔的样子,这才将二者彻底联系在一起。 她不是不想一直跟着,但是塔维纳尔一直没用虚空,而且更主要的问题是,这人好像都不睡觉的,每天晚上偷偷摸摸跑出门,加上平时也不做梦,她完全没有入侵梦境的机会。 因此,她也不知道塔维纳尔每天晚上出去是去干什么。 附近没有虚空终端作为载体的话,距离一远纳西妲就跟不过去了。 她只能借助周围人的梦境,进行有限的观察。 只是即便这样,她也将周围死域数量的减少与之联系上了。 不过这几天塔维纳尔来到须弥,纳西妲的观察节点可就一下变多了。 果然,当夜色降临,门口坐着秋千的纳西妲又看到塔维纳尔从窗户跳出,直接飞往天空。 她好像很喜欢走窗户。纳西妲总结了一个规律。 至于说跟上去看看,她的身体受限在净善宫,暂时还做不到。 第226章 梦境权柄 一只小松鼠抱着自己的尾巴蜷缩在树洞之中,睡梦正酣。 它的耳朵动了动,身体也感觉到自己栖身的大树晃动了一下,它立即警觉地睁开圆溜溜的眼睛,从树洞中探头。 树影摇动,自己的家门口不知道何时覆盖上了一层更为深沉的黑暗。 一个人蹲在树干上,影子挡住了月光。 “哟,晚上好啊。” 那黑发的人类也转过头,笑眯眯地朝小松鼠小幅度挥手。 小松鼠没有马上逃离,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对方,眼中带着好奇。 “知道最近的死域怎么走吗?” 那个人类还在说话,小松鼠往后退了退,从洞口探出半个身体,继续看。 树上那人自然是塔维纳尔。 逗过松鼠,看小松鼠反应平平,她也就暂时收了手,朝前望去。 树林的掩映间,漆黑不详的死域像是坐落在美丽花园中的一块腐地,和周围的生机格格不入。 “你看,这不就找到了。”塔维纳尔环顾了一圈四周,一只小小的兰那罗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石头后,露出它头上的小叶子。 想了想,似乎是发现自己这样太过暴露,绿色的兰那罗伸短手,将自己头顶的两片小叶子压了下去。 再看旁边,一朵花后还有暴露出来的一只小短腿,自以为躲得很好,佁然不动。 没有去揭穿它们,塔维纳尔从树干上跃下,精准一脚踩入死域的范围之中。 不远处的兰那罗身体越发蜷缩,瑟瑟发抖。 熟练的拿取草种子,塔维纳尔轻车熟路的点燃生之火炬,以火炬为立足点,精准掐灭掉一个个暗红色花苞,最后一举清除死域。 随着凋败的死亡从大地上消去,青青绿色重新覆盖脚下,森林的生命力无比顽强。 抬起头,头顶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梦幻般的色彩。 那是童话中才会出现的天空,美轮美奂,像是童趣的艺术家用想象力的颜料重新绘画了天穹。 这是一个梦境。 塔维纳尔之前被博士用仿造的梦境困过一次,对此已经有了经验。 她将视线投向躲在角落里的兰那罗。 头顶是绿色盖帽的兰那罗和一只佩戴着红色围巾的兰那罗先后冒头,小心翼翼靠近了过来。 “是那菈打败了刚刚无留陀,那菈是好那菈。”那只有着红色围巾的兰那罗明显有些害怕,于是它的同伴开始劝说。 塔维纳尔则不等它们慢慢来,直接迈步向前,走到了两只兰那罗的面前。 她时间很有限,收集完这里的死域残留后,她还需要再找两个死域,这才能构成初步的解析。 “小兰那罗为什么找我呢?” 塔维纳尔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兰那罗平齐。 兰那罗们看着高高的那菈变矮,自己也终于不用仰着头了以后,头顶的小叶子愉快地晃了晃,“因为那菈在和无留陀战斗,无留陀坏,那菈是好那菈。” “嗯,那菈会打败更多的无留陀吗?”围着红围巾的兰那罗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塔维纳尔居然从它那张仿佛孩童简笔画的脸上看到了某种期待。 塔维纳尔眯了眯眼,这节奏,你们不会是想让我肝真正的主线森林书吧? 放游戏里都是八小时的极致体验,而在现实的时间尺度上来看,略感不妙。 不过,兰那罗遍布雨林,若是借助它们搜索死域,效率可比自己单干要快得多。 现在这个时间,拎着斧头战鳄鱼与蕈兽的拉娜还没因为死域遇险,森林书支线也还未开启。 自己要不要提前留下一些东西,让后面来的荧做任务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然后间接参与支线任务。 就像是那什么那菈法留纳一样,存在感满满。 于是塔维纳尔答应了,“会的哦。” 她旋即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只是我一个人找无留陀比较慢,你们能帮我吗?” 两个小家伙欢快的蹦跶了几下,“那菈真好,我们会帮那菈找到无留陀的!” “那菈的名字是什么,总不能一直叫那菈,雨林里面和外面都有好多那菈的!” “我?”塔维纳尔笑了,“我叫塔维尔。” 塔维尔医生应该是一个心慈仁厚,乐于助人的形象,这才好让她在须弥以这个形象活动得更加方便。 而之后,塔维纳尔也知道了两只兰那罗的名字,其中那个带着红围巾,头顶黄色小花的就是兰罗摩。qδ 会害怕骗骗花,但还是会挡在你身前的兰罗摩。 早早发芽,长成沙兰树的兰罗摩。 塔维纳尔按下自己浮动的心绪,看着这个小家伙,一时失语。 “那菈为什么不说话了?”兰罗摩当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只是疑惑眼前那菈的沉默。 “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好了,兰罗摩,我们做个约定,今后的晚上,我都会来这里等,你们找到无留陀就来找我。” “好呀!” 等到两只小家伙离开,天空的梦幻色彩还是没有散去,塔维纳尔仍在梦境之中。 兰那罗可以将人带近梦境,但这不仅仅是兰那罗们才有的能力。 这继承自它们的神明,梦境,本就是智慧之神的权柄。 塔维纳尔抬头,看向自己之前短暂停留过的树干。 那只小松鼠仍在那里,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塔维纳尔。 兰那罗的力量还未完全散去,纳西妲接管了这个梦境。 塔维纳尔看着那只小松鼠,仿佛透过物质的表面看到了最为核心的内在。 “你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看来须弥的所有梦境都是你感官的延伸,所以我很好奇,早就能和兰那罗们联系到你,为什么一直都只是旁观着。”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如今的智慧之神吧。” 第227章 一把钥匙 从目前情况来看,智慧之神这是终于决定和自己接触了。 塔维纳尔思考着对方可能提及的每一个问题,望着上方,等待着由纳西妲开口。 她没能等到。 不知是残留的梦境力量太过稀少,以至于无法支撑起交流,还是纳西妲主动解除梦境,切断了联系。 总之,天空的色彩陡然褪去,露出真正的深蓝夜空。 那只小松鼠的眼中也没了之前的那股灵动,似乎迷茫于自己为何在外面,四下看看,又窜回树洞之中。 塔维纳尔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同时,净善宫内。 纳西妲睁开眼睛,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纠结。 她一开始的确是打算和对方聊聊的,以一只小松鼠的身份,就像是孩童会做的那些梦一样。 然而对方直接叫破了她的身份。 这让纳西妲有些无所适从。 五百年里,她在须弥的存在感越来越小,虽然有很多和人交流的理论基础和一些实际经验,但那些大都是和小孩子对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心智成熟的成年个体,而且还是一个举止神秘,身上带着特殊气息的人。 纳西妲在那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事情超脱预料的不确定,她有些不安。 于是,她放弃了这一次接触。 虽然机会来之不易。 她决定再观察一下。 反正她每天什么都不用做,有很多的时间。 纳西妲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 早晨,健康之家。 “今天你休息吧,最近工作还算轻松,把你的休假补上。” 扎卡里亚看了眼走近健康之家的塔维纳尔,又低下头继续处理自己手上的草药。 塔维纳尔当然不是996爱好者,当即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一时间没有想好该去哪里,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地方,停步思量。 这是博士在须弥地下设立的隐秘实验场所的入口,之前她借助散兵跳转回提瓦特主世界的时候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那时候她戴了个面具,如入无人之境。 而现在,前方不远处,正有两个守卫正盯着她,虎视眈眈。 不知道他们这边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塔维纳尔转身走到守卫看不见的地方,戴上狐狸面具,又走了回来。 两个守卫只觉一阵恍惚,再回神的时候,身后看守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隙,又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合拢。 沿着上次的道路,塔维纳尔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前。 门半开着,里面的设备已经换过,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一批。 实验台上是空的,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一人,看背影就知道是博士。 博士背对着门而坐,手支在实验台上,撑着额头,似乎是在思考。 感觉到什么,他不甚在意转身,却并未第一时间看到人。 “哦?” 博士视线一点点扫过门口。感知告诉他,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但他看不见。 将手伸向面具,他正打算开启能量场的扫描,就见前方有道瘦削娇小的身形突兀浮现。 银白长发垂至脚裸,半张狐狸面具卡在她手中,冰蓝眼眸朝前望来。 恢复了原本样貌的塔维纳尔神情冷淡,眼神漠然,不含情感。 “真是稀客,这是来找我,还是斯卡拉姆齐?” “上次告别,你给我留下的小麻烦还真是不客气啊,那个门锁,我可是花了不少资源打造的。” 博士歪了歪脑袋,语气如常,丝毫不介意她的不请自来,对于之前塔维纳尔改他实验室大门门锁密码的事情也只是提了一嘴。 “你的实验进行到哪里了?” 塔维纳尔站在原地问。 直接且理所应当。 “还欠缺最重要的一环。”博士说,“那位金发的旅行者,她的到来,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届时,旅者的英雄故事将再添一环,而我也将带着神之心功成身退。” 他的语气游刃有余,话语却半遮半掩,抛下一个钩子,等着对面的塔维纳尔因为好奇而发问。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对于塔维纳尔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他知道塔维纳尔多数时候不喜欢绕弯子,仗着实力与她自身的特殊有持无恐,从来不怕得罪谁。 然而,塔维纳尔并没有追问。 漠然的眼睛看过来,像是洞悉了所有,声音平缓,平铺直叙道: “帮助散兵成神只是一个幌子,你不会让他带着神之心成神的,尘世七执政只会有七个,天空不会认可新神。” “制造一个明面上的共同利益,掩盖真正的意图。你与教令院的利益一直是冲突的,虚空需要草神之心来支撑,他们不可能舍弃虚空。” “我替他感到惋惜。” 她保持着自己的面瘫脸,直接说破了博士的打算。 但是她也没有说完,很多事情其实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只要开个头,聪明人就心知肚明了。 博士笑了起来。 笑声并不夸张,克制却难掩那种深刻的疯狂与偏执。 “我还是小瞧了你,对此,还请容我说声抱歉。”博士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坐着,半笑半叹,“女皇的判断的确正确,所以我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冒险。” 他从外衣暗袋里取出一个挂着圆环的钥匙,朝塔维纳尔抛来。 塔维纳尔抬手接住。 这是一把看起来没有多少特殊之处的钥匙,朴实无华。 “钥匙对应的门在至冬西境的寒霜城,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看一看,那里封存着你最初的质料。” 塔维纳尔神情微动,再一次看向钥匙。 这样一把普通的钥匙,封存着她的一部分吗? 看来自己的确要找个机会过去一趟...... 大概知道了博士这边的动向,塔维纳尔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这就走了,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不应该交换一下吗?我对你此前传送到这里的方式十分感兴趣,根据我的观察和斯卡拉姆齐的描述,那应该是定点传送吧?只不过是锁定了人而非物。” “你猜。” 塔维纳尔头也不回,重新戴上面具,又一次走了。 第228章 共同点 确定博士不会马上开始实验之后,塔维纳尔对自己的进度有了较为准确的估算,在主线开始之前,自己应该还有时间去一趟沙漠。 当初过剧情的时候她就疑惑过博士为什么要等到主角来须弥了才开始行动,现在看来,他是把能利用的因素都算计了进去。 塔维纳尔有着主线的先知先觉,对于多托雷的打算早就有了预料,刚才只是照搬剧情发展来唬他而已。 效果还不错,尽管多托雷一直戴着面具看不清眼神,但塔维纳尔还是察觉到了对方一时的惊讶。 然后就是这个钥匙了。 塔维纳尔捏了捏掌心的坚硬铁片,眼神逐渐深邃。 她当然没忘记博士刚才说的话。 这是冰之女皇的判断。 判断她现在有了更进一步的资格,所以让博士把自己一直以来都较为在意的本源也转交给她。 不过寒霜城。 那地方不是早就没人了吗? 塔维纳尔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年,但由于《记叙之书》在至冬宫的图书馆里收罗了大部分历史书册,对于至冬的历史,她比那些史学家更为了解。 寒霜城,屹立于至冬西北境的一座要塞,阻击寒潮和兽灾的前线。 两百年前,大寒灾降临,寒霜城伴随着一场绵延三个月的风雪被永远封禁在了冰雪之中,失去了与至冬城的联系。 举国哀悼。 行走间,塔维纳尔已经出了地下区域,她抬眼望向碧空,脚下风起,朝着远处的山群掠去。 她需要抓紧时间,赶紧把事情做完,如何抽出身找一找阿纳斯塔的老熟人们。 剧情之外的发现,让她好奇起来了。 此后的一周之内,塔维纳尔在兰那罗们的通风报信下,很快就把周边的死域清理了个干净。 获得的信息足够她寻找新的地脉入口后,她一如之前那样,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来找到并预埋信息接入口,以供之后取用。. 而健康之家,扎卡里亚也不再时时刻刻盯着她,几次独立配药后,患者反馈良好,她的名声也在小范围传播开来,更有从化城郭专门来健康之家找她的。 塔维纳尔对此很高兴,这样一来她接触到魔鳞病患者的概率也会随之增大,总之是好事。 果然,一个多云的白日,健康之家来了一位周身缠满绷带的病人。 是从奥摩斯港来的,对方的魔鳞病已经到了晚期,身上大面积的皮肤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鳞片状伤痕。 这种情况下,就连患者本人都已经放弃了,但他的家人还是打算最后再试一次,把奥摩斯港能请的医师都请过之后,他们带着患者来到了须弥城,进行最后的挣扎。 “保守治疗吧,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扎卡里亚也不抱希望。 魔鳞病已经伴随须弥千年的历史,至今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手段,已经是须弥人公认的绝症。 “要不,我试试?“ 塔维纳尔提议。 她就站在那里,神色认真,灿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对生命的执着。 或许是近一个月来的相处,对方游刃有余的样子看的多了,扎卡里亚忽然有种对方或许真的可以的妄想。 “病人的情况......” 他本想说病人的情况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但是话语卡在嘴边,却变成了:“你尽量,让他的痛苦减轻一些。” 塔维纳尔倏然一笑,笑容在阴沉的天色下仿佛点亮了晦暗的天地,带着十成十的把握道:“一定。” 她转身走向患者所在的病床,少年人不算宽厚的肩膀上落下了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她却浑然不觉。 也许,真的可以。 这个少年自从来了健康之家,就没有他看不出的病因,也没有他调配不出的药方。 敏锐,精准,严谨,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他很年轻不假,充满朝气,同时博学又怀着仁爱之心,有着无限的未来。假以时日,必定能做出大成就。 扎卡里亚从来不轻视每一个有天分还勤劳的人,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塔维纳尔的背影,像是看到了未来某个巨人的影子。 “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臂。”少年的嗓音微哑,却极尽温和。 绷带一层层解开,塔维纳尔看着那条几乎长满鳞片的手臂,手指虚虚从那一片片隐隐发黑的鳞片上抚过,“很疼吧?” 她的双眼中人类肉眼看不见的隐秘符文闪动,展露出一丝本源的力量,将那片片魔鳞底部隐蔽连接着的类似血管一样的事物看得清晰无比。 这名病人的状态远比柯莱的要严重,与柯莱不同,他这是纯粹的魔鳞病。 柯莱因为体内残留有那么一点的魔神残渣,两边一直在拉扯,反倒谁都没能融入身体中,只需要一点点清除就行。 但是这个就不一样了。 那些漆黑的血丝连接到患者的心脏,看起来已经与这具身体的系统融合在了一起。 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是系统的一部分,是被污染的毛细血管。 转化过来也不是不行,但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而且她这次不打算用本源力量作弊。 本源无法量产,她也不会一直呆在须弥。 重新替患者缠好纱布,她先用药物缓解了一下对方的痛觉,就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将手头的事情暂时交给了扎卡里亚,回到出租屋中全力用几个沙盒推算各种可能。 深夜,塔维纳尔卧室的灯依旧亮着,她已经坐在书桌前良久未动。 窗棂外有影子晃动,紧接着哒哒的玻璃敲打声响起。 抬眼,小小的兰罗摩紧张的扒在窗外,时不时看着外面的街道,像是害怕被人看见。 塔维纳尔为它打开窗,兰罗摩立即飞了进来,在她书桌空着的位置落脚。 “那菈塔维尔今天没有在约定的地方等兰罗摩,兰罗摩就来找那菈塔维尔了。” 塔维纳尔这才想起之前和兰那罗们的约定,她推算得太过投入,忘记了这茬,按着眉心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那菈塔维尔用掉自己的记忆了吗?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兰罗摩可以陪那菈塔维尔去打败坏东西!” 兰罗摩天真的话语让塔维纳尔的心情变得好了不少,“坏家伙就是魔鳞病,兰罗摩知道魔鳞病吗?” “魔令并?”兰罗摩重复着,似乎是不理解。 塔维纳尔干脆伸出手臂,用笔在上面画出一个个鳞片状的图案,“就是这种长在身上的东西,须弥很多那菈都得了这种病。” 兰罗摩点点头,“兰罗摩知道,这个是那菈生的病,无留陀是森林生的病,都是坏家伙。” 死域是森林的毒疮,魔鳞病是人的顽疾,还真是对称极了。 塔维纳尔对于两者的共同点有些感慨,紧接着脑中有灵感一闪而过。 死域有源头,来自地脉。 魔鳞病的源头又是什么? 她神情突然一转,眼睛微微睁大,按着书桌站起。 “我有思路了!” 第229章 要出名了 “现在觉得如何?” 塔维纳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慈和的看着病床上的患者。 时间已经过去一周。 而那个原本只是想来健康之家最后碰碰运气的患者与他来时已经是两个模样。 原本严密裹着的绷带已经拆下,露出了下面的皮肤。 皮肤上还残留着些许疤痕,那是消去的魔鳞所留下的最后痕迹,而那痕迹正在随着时间稳步痊愈。 “儿子!” 患者的家属红着眼,一把抱住了患者,再也压抑不住的泪水不断滚落而下,确是喜悦的泪水。 看着眼前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模样,塔维纳尔没有出声打扰,走到外面,看着围栏外的水池,眉目间一片轻松。 一个小小的脑袋绿色脑袋从墙后冒出,兰罗摩这段时间胆子大了不少,已经敢于白天的时候在塔维纳尔身边出现了。 兰罗摩看着那边热闹的动静,小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很少看到大那菈们哭鼻子。 “那菈塔维尔把那个生病的那菈治好了,很厉害,森林的病,那菈的病,都难不倒那菈塔维尔,那菈塔维尔是最棒的医生。” 兰罗摩将视线转回围栏边无声站立的塔维纳尔身上,由衷地称赞。 塔维纳尔刚想小声回应兰罗摩,就感觉到了扎卡里亚正朝它走来,兰罗摩也噗嗤一下钻进地里消失不见。 “想不到,你真的攻克了魔鳞病,千年来多少学者医师都无计可施的魔鳞病。”扎卡里亚虽然当初只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让塔维纳尔姑且一试,谁能想到真的成功了。 他这几天跟着旁观,亲眼目睹了那个魔鳞病患者的一点点变化,从最开始的震惊愕然,到现在的兴奋,可谓是感受很多,不足为外人道。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塔维尔要出名了。 “我有些疑问。”扎卡里亚说,“你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对魔鳞病有过研究了?” “对,和提纳里先生一起合作过一段时间,针对魔鳞病进行了部分尝试。” 塔维纳尔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为期也就半个月的治疗说的像是埋头苦干了十多年一样,让扎卡里亚恍然地点着头,自己脑补了一个艰苦卓绝的过往。 “原来是这样,能有如今的成果,想必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来钻研的吧,我之前看你对各种草药的性质都十分清楚,还有些意外。” 毕竟如果说是在一周之前见到病人才开始针对魔鳞病进行研究,那效率未免太可怕了。 这样的绝症,在须弥的存在感相当强,每年都有人试图破解其中的生死谜题。 但还是那句话,魔鳞病的存在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智慧之国天才无数,却始终没有谁在针对魔鳞病这件事上迈出切实的一步。 当然,在扎卡里亚所不知道的暗地里,见不得光的研究也不是没有,但副作用大都很严重,根本无法推广开来。 而现在,他亲眼看见了魔鳞病的痊愈。 也亏是他见证了整个过程,不然这种事情他根本不相信会发生。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关于魔鳞病,把治疗方法注册,那会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扎卡里亚不由得有些遗憾,这之后塔维尔应该就要离开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正好欠缺资金。” 果然,塔维纳尔神采奕奕,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扎卡里亚暗自叹了口气,等塔维纳尔离开,少了这么一个得力帮手,健康之家又该变成之前忙得晕头转向的样子了。 “对了,想要注册的话,你还得准备一些证明材料,以及请教令院的人来验证成果。” 扎卡里亚之前也神情过一些药方,对整个流程还算清除。 须弥十分注重智慧的成果,各种研究不管是民间成果还是教令院里的项目,相关的保护措施和制度都十分完善。 只有针对知识成果进行保护,才能激励须弥人的求学精神,创造更多成果。 只是没有完美的制度,总有人会试图钻规则的空子,扎卡里亚深知第一时间注册成果的重要性,当即就拉着塔维纳尔去了教令院。 有人带路,塔维纳尔也好落个清闲,也就准备好材料跟着去了。 来时扎卡里亚就已经通过虚空终端预约了专职人员,流程走的很快,专职人员也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面的匪夷所思,只觉得自己上班这么多年,还是见的少了。 鉴定成果还需要两天,期间塔维纳尔的生活都还算平静,消息的传播需要时间。 那个痊愈的魔鳞病患者还是奥摩斯港的人,在昨天就已经回去了,离开前还给塔维纳尔送了不少谢礼。 因为塔维纳尔为了维持人设坚持不收摩拉,对方最后只好改成了水果和鲜花,被塔维纳尔分给了健康之家的医师和病人们,当时就又是一阵赞扬之声。q캴 变化在第三天产生。 教令院负责的人员在确认成果后,便正式将这个治疗法上传虚空,权限足够的人可以浏览。 同时,这个方案也将享有保护,今后其他人想要使用这个治疗方案就需要向塔维纳尔缴纳摩拉,期限是五十年。 五十年,是教令院根据魔鳞病的难度酌情增加的时间,毕竟这是个陈年顽疾了,能被人专研出来实属不易,为此他们甚至给了额外的一笔奖金。 虚空虽然实行知识分级,但关注着医疗板块的高权限者自然是在这个信息上传的第一时间就翻开了起来。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因为那治疗方案是在是离谱。 但是当有人照着上面的治疗法进行实验验证后,一个个都惊呆了。 看着署名的那个陌生名字,四下打听,教令院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学者! 这让那些同样进行魔鳞病研究的人大跌眼镜,一时间只觉得脸上无光,面对圈子里其他人调侃的目光时心里那个气氛。 这能怪他们不给力吗? 谁能想到,治疗魔鳞病居然会用上死域啊!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对死域是有多熟悉和喜欢,才能琢磨出这么一条看似歪门邪道,但其实完全可行稳定的一条路子的! 第230章 讨价还价 是的,整个治疗过程中,最关键的一环与那臭名昭著的死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塔维纳尔在获得灵感后,马上就开始找寻魔鳞病根植人体的源头。 她先是翻找了历来前辈对于魔鳞病发病的猜想,总结了不同人的患病规律后,确定了一点。 那就是没有规律。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有钱没钱,魔鳞病平等降临。 住在海边还是内陆没差别,住在高山还是地地也没差别,呼吸的空气,饮用的水源,都不是罹患魔鳞病的原因。 这仿佛是源自血脉的诅咒,有学者猜测,或许大家的先祖都是魔鳞病的患者,所以作为后代的人须弥人,谁都有发病的可能。 不过塔维纳尔还是找到了真正的病因。 或许说不用找,她一直都知道病因是什么,只是如今才发现了魔鳞病的传播机制。 地脉承载大地的信息,大地上人与所有生灵的言行被地脉记录,传递到世界树编撰成历史,同时世界树也反向影响着这个世界的记忆。 这是一条双向连接的通道。 而禁忌的知识流淌在这条信息中,于偶然的接触中融入须弥人的潜意识,进而在身体上表现出黑灰色的鳞片。 死域与魔鳞病,都不过是一种信息的表达。 即便是大地都难以承载禁忌知识,生成凋败的死域,脆弱的人类比起大地就更为无力了。 而动物相比人类,缺少智慧,自然也就无法被知识所污染。 兰那罗是特殊的生灵,连接着森林,是未萌发的种子,同样不受影响。 在这种时候,人类反倒是吃亏了。 塔维纳尔的方法也很简单。 先用药物尽可能降低患者的思维活动,再从死域摘取来未被摧毁的污染之核,让信息对碰信息。 同源的事物本就具备相互的吸引力,而人能承载的信息也不比大地,造成魔鳞病的污染当然不会比污染之核中的多,便会被污染之核牵引离开。ap. 当然,由于污染对一般人多少有伤害,目前使用这个方法最好有神之眼保护。 虽然不是塔维纳尔预想中的量产,但已经很好了。 至少已经有了办法,从0到1的这一步已经迈出,至于后面…… 人类会自己走下去的。 “外面有人找你,塔维尔医生。” 实习医师的话语让塔维纳尔回过神。 “知道是谁吗?”塔维纳尔向外走去的同时问道。 “是那位桑歌玛哈巴依老爷,须弥最活跃的大商人,每年都资助健康之家一大笔钱!”实习医师兴致勃勃地讲着,看着塔维纳尔的眼神又是艳羡又是敬佩,“她一定是知道了魔鳞病治疗法的发明者是医生你。” 桑歌玛哈巴依老爷……最活跃的大商人,多莉啊。 塔维纳尔露出微笑,走出门,马上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 一头粉色的头发,穿着紫色的背带裤,多莉正观察着健康之家的设施,同时作为精明警醒的大商人,她也不忘注意其他动静,听见开门声马上就转过了头,脸上洋溢着无比热情的笑意,迎上前来。 “哎呀呀,这位就是塔维尔吧,真是应了璃月的那句闻名不如见面,来来,这边请坐,我是多莉.桑歌玛哈巴依。” 多莉搓着手,拉着塔维纳尔在角落不影响其他病人的地方找位置坐下,笑眯眯的模样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塔维纳尔对于她会第一个来找自己也不是很意外。 在其他人还琢磨塔维尔是谁的时候,她就已经搜集到了相关的情报,并马上找来,只能说明她手底下的人不是吃白饭的。 毕竟塔维纳尔虽然没有主动露面宣扬自己的成果,但也没有刻意掩盖踪迹。 果然,在简单的寒暄问候结束过后,多莉也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客人呀,你看,你手上有方案,我手上有资源,我们要是合作,摩拉简直大把大把的有啊,以我的生产能力,到时候辐射整个须弥也不是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小作坊产能不足而导致供应不足,到时候价格再亲民一些,简直造福社会名利双收......” 多莉描绘着未来的前景,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情实感,居然流露出了几分沉醉,仿佛那样的未来已经尽在掌握。 “我当然是相信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能力的,只不过关于各自利益的分配,你打算开什么价?” “这个过程中需要调动的人手可不少,特别是死域材料,需要用到神之眼,那成本可就高了,嗯......我们三七分,如何?” “谁三谁七?”塔维纳尔依旧笑着。 “当然是我七了呀,哎呀,真不是我危言耸听吓唬客人你,死域现在可是不多见,找材料恨费劲的,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多莉一拍手掌,透过小眼镜投来真诚无害的目光。 “我七你三,我研究出这个方案所花费的心血可不少,前半辈子都搭进去了,甚至错过了事业发展到黄金期。”塔维纳尔沉吟,一脸沉痛。 “那不是这样算的,客人呀,魔鳞病只在须弥有,我们今后想要长远发展就要保证一个健康的结构,我是个商人,手下一大堆人都等着我发工钱呢.......” 两人拉扯了许久,这才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分成。 多莉略显肉痛,她摇晃着头,“客人,想不到你虽然是医生,经商的天赋也不差,我这可是让利了不少,哎呀好亏好亏!” 真要亏你压根就不会答应。 塔维纳尔心中暗笑,同时默默感谢起远在至冬的潘塔罗涅来。 自己这讨价还价的本事也是跟某位大银行家磨练出来的,毕竟报销和要经费那一件都不是件容易事。 第231章 无人理解的决定 谈好分成的问题,多莉马上就起草了一份协议。塔维纳尔谨慎看过,依次提出其中的几点问题,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多莉隐含在其中的一些陷阱。 多莉表面笑嘻嘻,心中对于塔维纳尔的评价又高几分。 一场协商下来,多莉愣是没占到多少便宜,对方的要求偏偏卡在她能接受的底线上,巨大的利益之下,她也舍不得放弃。 最后,两人终于谈下了正式的合约。 收好签字的合约,多莉语气调侃:“客人你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一下到我这边来帮忙,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塔维纳尔淡定的接受了这另类的夸奖,等到这时,她才开口,“现在我们再追加一部分协议吧,我要捐出我的那部分分成,建立一个针对魔鳞病的专项补助。” “鉴于超级大商人有着丰富的资助经验,我想将这件事委托你来完成。” 这句话出口后,塔维纳尔能看到多莉明显有一瞬间的失神,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毛。 “客人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你那么费尽心思从我这里占去那么多分成,现在却要将它们捐出来,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塔维纳尔笑意变深,“当然没有和你开玩笑。” 她继续侃侃而谈:“即便有了治愈的方法,我也深知这方法所需要消耗的材料有多昂贵,尤其是那些死域里才会生产的污染核心,或许它们的人力成本太高了。” “须弥虽然有免费的医疗提供,但只保证基础疾病,真正的大病,普通的家庭负担起来可不轻松。” 多莉看着对方,回想起很多年前。 多莉的姐姐,在多莉小的时候因病去世,当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摩拉来支撑治疗的费用。 自那以后,多莉便对摩拉产生了极深的执念。 要赚多多的摩拉。 这样就不会再看到亲近的人露出难过的笑脸。 这样就不会再因为没有摩拉而失去什么。 甚至她成功跻身须弥的顶级富豪之后,那道伤疤也依旧横亘在她的心中,从来不曾愈合。 或许是为了弥补过往的伤痛,她资助须弥的医疗,如此喜爱摩拉的她每年都会向各个医疗机构捐款,保障底层人的基本生存。 “客人,你的魄力,让我都忍不住惭愧起来了。”多莉露出招牌的女干商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用肢体动作平复心中泛起的波澜。.br> “和你早些年在须弥医疗上的付出相比,这不算什么。”塔维纳尔仍旧是那温和谦逊的模样,像是世人印象中的心怀苍生的济世神医。 多莉却不认同的摇摇头,“那不一样,客人,我付出的只是我庞大资产中可有可无的一点,而你是将自己所有的全部放弃,在这点上,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但你和我死抠分成,最后一瓢水泼出去的行为还是太败家了,那可都是摩拉啊,金灿灿沉甸甸的摩拉啊! 多莉在心中怒吼,佩服这人大手一挥散财的魄力不假,但还是很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拿着钱去利滚利不是能生出更多的摩拉来吗! “只是想给本就困难的人在雨天撑一把伞而已。” 塔维纳尔看向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一脸的坚毅与温柔。 多莉觉得自己要被这人的圣人光环闪瞎了。 “好,我会替客人你处理的,只是要请我帮忙,是不是应该......给点摩拉犒劳一下呢,那样我才有动力啊......” 多莉搓着手,双眼中闪过精明。 “所以我才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开口呀,你看,这不是还得花摩拉来委托你吗?”塔维纳尔笑着回头,“你自己从中抽取就是了。” 多莉:“......” 这可是你说的! ...... 回去后,多莉招来了其他的合作商。 “授权已经解决,之后就看几位的本事了,材料上的问题都确定了吧?” “都已经布置好了,明天就能开工。”一个大腹便便的材料商擦了擦脸上一直冒个不停的汗水,“只是,桑歌玛哈巴依老爷,为什么不直接偷偷生产呢,反正只要规模不大,就不会引来风纪官的追查......” “我还是很尊重医生这个职业的。”多莉懒得回应太多,“好了好了,就不要再为无关的事情浪费宝贵的时间了,没听见摩拉沙漏发出的当当声吗,我们的摩拉可是在一刻不停的流走呢!” 送走这群合作者,多莉开始在房间中踱步。 关于那个医生承诺的酬金,对方说让她自己抽。 “真是甜蜜又痛苦的抉择啊,我是该抽掉三分之一,还是二分之一,还是全部吞下呢?” 她仿佛听见哗啦啦的摩拉在朝自己涌来。 她又想起那个医生捐出所有分成时的神情,以及记忆中姐姐无力垂下的双臂。 “哎呀呀真是刺眼的圣人光环。” 闭上眼,多莉一个后跳倒进软乎乎的灯灵牌懒人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摇啊摇。 良久,空荡无人的房间中响起她的自言自语。 “算了,就当是我再多做点善事,为今后的生意广结善缘吧,这一单就免费了。” ...... 魔鳞病特效药物问世的同一天,一个针对魔鳞病的专项补助也同时出现。 两个消息像是两道惊雷般,迅速在须弥城和奥摩斯港两大主要城市传播开来。 多莉不知道处于何种目的,并未隐瞒专项补助资金的来源。 一时间,塔维尔医生成了人们闲暇时的热门话题。 有人说他是真正善良仁慈的医生,歌颂他的事迹。 有人说他目光短浅,葬送了自己一飞冲天的资本。 还有人说他目的不纯,捐款是为了博取名声,好凭此跨进须弥上层的交际圈。 众说纷纭,健康之家最近也时不时遇到好事者上门。 但近期风纪官们经常在附近出现,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也始终没敢闹出大动静。 “我真没想到你会把那么多摩拉捐出去。”扎卡里亚最近几天对于塔维纳尔越来越欣赏,说话比起先前还额外多出了几分敬意。 毕竟在他的料想中,塔维纳尔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去享受生活或者跻身更上层的医师圈子,不会久留。 然而塔维纳尔每天的生活还是那样,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摩拉而已,够用就行。” 塔维纳尔这特别随意特别高风亮节的一个回答里,一个假装病人想要打探消息的小报编辑手一抖,正给她扎针的实习医师直接扎错了地方。 塔维纳尔朝那边看了一眼,不作反应。 心中暗笑,她的目的,怎么会是摩拉呢。 第232章 纳西妲所构想的绮梦 整理完当天的文件,塔维纳尔便算是下了班。 她这次没有直接往住处返回,而是前往冒险家协会附近的那一家酒馆解决晚餐。 晚餐的过程中,她注意了一下周围人的交谈,时不时就有人提及最近几天发生的大事:魔鳞病找到了治疗的方法,提供方法的医生却捐出了分成到的所有摩拉。 人们讨论着塔维尔医生的为人,各执己见。 有人认为这是伪善,因为只捐出了专利所卖出的钱,教令院的那一大笔奖金不在此列。 然后引来其他的人的反驳。 塔维纳尔满意的笑了。 没有争议点怎么能行。 她专门留下教令院的奖金就是为了让人找到突破点啊。 还有她将专利卖给多莉而非完全免费公开让所有人都能用,也是希望有人能咬住这一点进而发表言论。 有人会为塔维尔医生说话,又有人提出阴谋猜想,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让这件事的热度传播开。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换做是我,早就用这笔钱逍遥快活去了,不知道那个医生在想什么......”有酒鬼大声谈笑,畅想着自己要是也有这样一笔天降横财该怎么花费。 塔维纳尔维持着自己这个壳子表面上的微笑,买完单走出酒馆,将酒鬼们的声音甩在身后。 酒馆外,穿着冒险家协会标志性绿色与白色混杂裙装的凯瑟琳似乎是在看花坛中盛开的无名白花。 看见这个状态的凯瑟琳,塔维纳尔嘴角的笑意更盛几分。 要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花费大笔的摩拉,营造如此的声势。 当然是为了博取神明的注视啊。 塔维纳尔迈步上前去。 “晚上好,凯瑟琳小姐。” “晚上好,你就是最近城里一直在传的那名医生吧。” 凯瑟琳躯壳内的纳西妲虽然早就在之前的梦境里见过塔维纳尔,但那时候她是一只小松鼠。 而凯瑟琳,也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纳西妲评估着自己的一个个身份,选择着相对应的回答。 “如果你说的那个医生是塔维尔的话,那的确是我。”塔维纳尔朝旁走了几步,“方便到旁边说话吗?这里毕竟来往吃饭喝酒的人不算少,我不想引来太多关注。” 纳西妲便跟着对方走到了行人较少的另一边。 在这个过程中,纳西妲有试着读取塔维纳尔的心声,但是塔维纳尔一直都有压抑收束着念头,纳西妲并未听到其他。 还是那么安静,这个人的内心活动很少。 这并不是纳西妲第一次这样做了。 之前塔维纳尔在健康之家的时候,纳西妲就曾多次借助虚空从另一个角度观察着塔维纳尔,虽然那种状态下她没有实体,但对于心声的读取并不受限制。 两人站定后,塔维纳尔转身面朝向纳西妲,主动开口: “我恳请您这次能听完我之后的话语,不要再中途直接切断联系直接离开了。” 自己又被发现了。这是纳西妲的第一个想法。 “你在说什么?” 纳西妲决定使用常见的糊弄大法。 “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吧,智慧之国的神明,为了展示我的诚意......”塔维纳尔说着面容逐渐变化,显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我是塔维纳尔,你呢?”. 纳西妲曾经在塔维纳尔离开须弥时见过塔维纳尔的这幅容貌,知道这是她原本的样子,名字也是原本的名字。 她没想到塔维纳尔会这样轻易露出真容。 而自己,如今也是披着一层伪装的。 展现诚意吗?纳西妲下了决定,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 “我的名字......叫,纳西妲......” 她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五百年里,纳西妲第一次和旁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她是须弥人不需要的神,只会在深夜的梦境中,轻声安慰悲伤哭泣的孩子,成为他们看不见的朋友。 然后等到孩子长大成人,带上虚空终端,便不会再做梦,也就慢慢将她这个朋友忘记,就像是忘记兰那罗一样。 名字是用来让人称呼自己的。 而年轻的神明,被人民囿于笼中的神明,不被人需要,名字也就成了她自己做梦时才会用到的事物。 她还记得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很多人会喊出她的名字,和她手拉手,一起玩耍。 然后等她醒来,看到的就只剩空无一人的净善宫。 于是,纳西妲说出了她的名字,心中隐含着期待。 于是,她便听到了塔维纳尔的声音。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纳西妲。” 塔维纳尔伸出了自己的手。 装在凯瑟琳躯壳内的纳西妲望着那只手,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个时候你应该和我握手,然后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塔维纳尔用她原本的那张脸露出一个弧度不大的笑容。 不得不说,塔维纳尔虽然平时用本尊的脸对外时总是喜欢装面瘫,但她发自内心的微笑却是十分的打动人的。 这时的她不带任何目的,心思纯粹,心境空明。 纳西妲慢慢伸出手,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与塔维纳尔的手握住。 她握得很认真也很标准,是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 握手,名字,也是梦中出现无数次的幻想。 而今天,梦境照进了现实。 自己已经观察过塔维纳尔很长时间了,纳西妲想。 她微微张嘴,声音也很轻很轻,像是害怕惊走什么一样。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塔维纳尔。” 第233章 建立自信的第一步 得到纳西妲的回应,塔维纳尔轻轻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这么久以来做的事情有了效果。 如果说找寻死域,破解魔鳞病是为了在今后应对留下树王历史所带来的隐患。 那么将所得金钱捐出,还是为了让纳西妲对自己的初始好感提高一些。 留下树王的历史,可不是光凭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到时候很可能需要借助纳西妲的力量,毕竟纳西妲是从世界树上分离下来的最为纯净的枝桠,与世界树天然就有那么一层的联系在。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纳西妲将手抽回后,忍不住好奇起来。 她附身过这么多次,唯二两次被人看出,都是在塔维纳尔这里出的问题,这让她相当在意。 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有了纰漏,不找到原因,纳西妲都不怎么敢继续附身了。 “一点我个人的特殊而已。”塔维纳尔眨眨眼,“我的眼睛,可以看穿大部分事物的本质。” 说着,塔维纳尔的双目中流转起神秘的符文,光是对视,就让人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纳西妲如今在外的虽然只是意识,但本质还是魔神,没有太大的不适感,不过她还是为塔维纳尔特异展示出的这一点表示出了兴趣。 “你身上的气息,很特殊,有一部分比星空和深海更为遥远,却被表面的一层薄膜覆盖着,伪装了起来,就像是……骗骗花一样。” 塔维纳尔淡淡点头,并不否认,“我并非提瓦特本土人,来自世界之外?”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点让纳西妲更为重视自己话语的分量,却不曾想纳西妲听完她的话语后,疑惑更深: “可是,我感觉不出星海之外的气息。”纳西妲皱起眉,“难道还是我太弱小了吗?” 她的心情稍微低落,似乎有些惭愧。 你这是被pua了啊孩子。塔维纳尔险些不忍直视地捂脸,觉得现在重要的是帮助纳西妲重新建立自信。 不然她的下一步该怎么进行下去。 “你在沮丧?这有什么好沮丧的。”塔维纳尔语气平静,“没有谁会什么都知道,即便是神。” 纳西妲半转身体,看向圣树,“可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看出什么的,果然,月亮即使继承了太阳的余晖,也没有温度。” “她?”塔维纳尔顺着纳西妲的目光看去,看到圣树就知道了那个她是指谁。qs “大慈树王,确实称得上是须弥的太阳。” 大慈树王开辟雨林,庇护人民,最后甚至能够为了世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位仁爱的神明甚至到最后都还在祝愿人民得享美梦。 “可是太阳已经落下了。”塔维纳尔冷静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冰锥,将纳西妲从复杂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你看。”塔维纳尔指向另一边。 此刻太阳已经落到天边,橘红的残阳温度已经冷却许多,另一边繁星漫天,夜幕逐渐铺满天空。 纳西妲看向残阳的光辉。 “太阳要落下去了。”纳西妲喃喃自语。 她一直将大慈树王比作太阳,而将她自己比作月亮。 月亮又如何能与太阳增辉呢? 纳西妲看着那最后太阳隐没,最后的一模光亮消失。 “你说你是月亮,我觉得不一定。”塔维纳尔语调虽然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但这种近乎陈述的语气反而有种近乎肯定的自信在里面。 “黑夜只是暂时,明天会有新的太阳升起。” 纳西妲抿住了嘴唇。 塔维纳尔的几句话当然改变不了纳西妲延续了百年的想法。 但不可否认,在听到新的太阳的时候,纳西妲的内心深处还是隐秘地升起了些许渴望。 她自卑,也希望被认可。 虽然现在自卑还是占了大部分,但希望的种子种下,就总于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好了,说些轻松的话题,纳西妲,这几天,你一直都有在偷看我吧?” 塔维纳尔的容貌再一次转变,黑发金眼的青年笑嘻嘻开口。 纳西妲刚开始还被塔维纳尔突然的变换惊了一下,紧接就听到了塔维纳尔后续的问题。 她当即就认真思考了一下。 “不是这几天。”她坦然的看着塔维纳尔,“从两个月前开始,我就一直在你的附近观察你。” 塔维纳尔干咳了一下,她倒是忘了纳西妲作为一个神,还是个被软禁了五百年的神,对于人类的诸多情绪都只是处于听过看过但独独没试过的阶段。 本来还想逗一逗她,让她尴尬一下的。 直球果然很难对付啊。 “那你观察的结论呢?”塔维纳尔干脆放弃了卑鄙的弯弯绕绕,了当问出声。 纳西妲唔了一声,用手抵着下巴,“以人们的评判标准来看,你应该是大众观念中的好人。” “清除死域,找到魔鳞病的医治方法,还捐款设立专门的疾病补助金,塔维纳尔,你为须弥做了很多。”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想感谢你,可是我有些苦恼,我现在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当谢礼。” 听着纳西妲的评判,塔维纳尔心情相当不错。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我做这些就不指望谁来报答我,只是图个精神上的满足。” 至于报酬,她会自己拿的。 当然,这些心声,纳西妲是听不见的。 “精神上的满足……原来是这样的推动力吗?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虽然现在不是很能理解,不过等我以后再多看些,应该会懂。”纳西妲若有所思起来。 “对了,纳西妲,以后我该怎么联系你?” “联系我?” “当然,常常联系是维护友谊的良药,难道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吗?”塔维纳尔稍微显得有些低落。 纳西妲摇摇头,给出承诺:“你以后可以来冒险家协会找我,我感应到就会过来的。” “你住在那里?我可以去找你的。”塔维纳尔继续笑吟吟开口。 “我的住处,挺难进的,还是不要麻烦了。”纳西妲想到净善宫就忍不住叹气。 “不麻烦,只要你愿意让我去拜访就行,对,是你愿意,这和其他人无关。” 她的意愿……自己的意愿,与其他人无关…… “我再净善宫,圣树最顶层的地方,随时欢迎你。”纳西妲终于点头,不过随后还是压低了声音,“嗯…你尽量悄悄来。” 第234章 合格的打工人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塔维纳尔突然想起一个陈年老梗,不禁嘴角一抽。 不过她还是满嘴答应了下来。 不得不说,自从换了塔维尔的皮以后,塔维纳尔觉得自己的偶像包袱已经甩了个干净。 巡查官高贵冷艳和我游医塔维尔放飞自我有什么关系。 又和纳西妲聊了一会异界风闻,塔维纳尔在纳西妲大受震撼的表情中和她告辞。 这次接触效果良好,自己只是暴露了一部分并不重要的信息,却获得了纳西妲的好感。 至于暴露穿越这种事。 “不是早就暴露了吗。” 塔维纳尔随手摘了朵花坛中的小白花,捏在手心一点点碾压成汁。 她的所有,在和冰之女皇产生意识连接后,早就无所遁形了。 而从博士所说以及自己寻回的那一部分古神记忆来看,她是否真的是“穿越”这件事都需要打个问号。 博士当初说过,她和雅蒙不同,她的意识是注入的,所以更稳定。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出租屋中,兰罗摩又哒哒哒敲响了她的窗户。 “你好像挺喜欢走窗户。”塔维纳尔看着兰罗摩头顶旋转不停的小黄花,觉得有点手痒。 “那菈塔维尔,发现新的无留陀啦,好大好大的无留陀。” 兰罗摩张开双臂比了一个大小,奈何它的胳膊太短,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就走吧,来。”塔维纳尔伸手,兰罗摩熟练的顺着塔维纳尔的胳膊往上爬,最后挂在塔维纳尔肩膀上。 “飞飞——” 伴随着兰罗摩的小小欢呼,塔维纳尔半身化风,冲上长空。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天还未亮。 又收获了一批死域气息的塔维纳尔走在林间,天空忽然下起小雨,她撑起一把水元素凝结的伞,雨滴落到她的伞上,打出一圈圈的涟漪。 四下无人,塔维纳尔调动远在至冬的维克多利亚头顶的那一枚【观测之眼】,随后打开【门扉】。 维克多利亚还在睡觉,就被塔维纳尔的声音喊醒。 她猛的坐起,四下环顾,窗外一片黑暗。 “原来是梦啊。” 她呢喃着,打了个哈欠就又要躺回去。 “维克多利亚。” 这冷淡的声音,这平稳的语调,真的是自家上司! 眼眸瞪大,维克多利亚的睡意一扫而空。 “大人,有何吩咐?”她马上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你准备一下,挑个合适的人选,准备把出版社的影响力扩大到须弥来。” “可是大人,须弥我们一直没有进展,那边的人似乎对于国外的事情不是很关心,他们的纸制书管理相当严格......” “没关系,我联系到了一个最近在须弥有不小热度的医生,是个至冬人,还是我们出版社的死忠,我已经和他说好出书了。”塔维纳尔脸不红心不跳,就像是在谈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他在须弥搞出的动静就跟解决了彻底解决了寒灾一样,影响力还在扩大......我们可以......” 听着塔维纳尔的计划,维克多利亚也意识到了这个突破口,“大人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准备!这种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她快速套好衣服,然后出门挨个喊醒了原本正在酣睡的其他人。 作为塔维纳尔的脑残粉,维克多利亚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残忍而无情的绞碎了一众人的美梦后,塔维纳尔关掉传声的【门扉】,抬眼望向头顶哗哗不停的雨点涟漪。 水色的透明元素伞阻隔了塔维纳尔的眼眸,为其覆盖上一层莫测的朦胧。 ...... 之后,塔维纳尔开始筹备出书。 她的目标是两本。 一本高素质高难度,将死域与魔鳞病,会展示各种数据和实验。 至于她什么时候做的实验,当然是每个时候都在做,在脑子里,在【情景演绎】里。 【情景演绎】本来就是输入各种数据和变量后自动生产推演结果的工具,她如今脑子里一共有三个【情景演绎】的沙盘,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来做实验,还节约成本。 至于另一本书,目标受众是须弥的普通人。 不需要多高难度,但也不能显得没有水平,不让自认智慧之国国民的一些人反而看不上。 她的初步敲定的领域是基础医学常识,比如记忆中的那种《一百个你不知道的小常识》一类的。 另外这个还可以搞成系列,除了医学版,后续看情况增添历史版,生活版......以此类推,简直圈钱的不二法门。 而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给这两本书署名,然后接着塔维尔这个马甲的知名度传播开来。 她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甚至在平日聊天时会无意间透露给健康之家的病人和其他医师,提前造势营销。 甚至平时工作之余还会在医师办公室公然写稿。 扎卡里亚看过一部分手稿,又是一番感慨。 这种人才,不去教令院进修一下都觉得是可惜,水平已经与生论派一些成名学者相当了。 甚至更甚一筹。 毕竟一边工作一边两本书同时写起来是非常消耗心力的,她居然还游刃有余,健康之家的工作完成得保质保量。 而且,最近慕名而来的魔鳞病患者越来越多了。 扎卡里亚以前都没想到,须弥会有那么多的魔鳞病患者。 也是,这毕竟是绝症,很多人都是直接放弃了治疗的。 这时,外面来了几个佣兵。 “请问,塔维尔医生是哪位?我们雇主想请他上门诊病。” 塔维纳尔放下笔,走出休息室。 “有人找我?” “你就是塔维尔,那个找到了魔鳞病治疗办法的医生?”那个雇佣兵皮肤棕黑,双眼苍蓝,部分头发向四处翘起,身上带着沙漠之民特有的飒爽。 塔维纳尔颔首,“是我,病人是谁?” “我们小姐,迪娜泽黛,就住在城中,离这里不算远,方便的话可以现在就出发吗?” 塔维纳尔正走到一边,拿起专用的医疗箱,闻言动作一停。 第235章 顾虑 迪娜泽黛。 须弥主线重要NPC,须弥少数的小草神信徒,身患魔鳞病,在须弥主线中为小草神筹办花神诞日,同时也被卷进教令院与博士的谋算中。 当时教令院为了创造一个新神,将全体虚空的使用者的大脑用来当处理器进行大量运算,致使人民被困在花神诞日的梦境中163次。 由于梦境负担太大,迪娜泽黛本就病弱的身体又久久等不到治疗,意识濒临溃散,险些丧命,最后好在纳西妲及时出手,挽回了悲剧的发生。 如果,她是说如果。 迪娜泽黛的病在这段时间就被她治好了呢? 纳西妲和荧的旅程会不会缺少一些刺激感呢? 塔维纳尔阴暗的想法闪动,她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今自然不会太过担忧,心态也就不一样了。 如果主线的质量下降,会不会影响到《记叙之书》的最后的评分? 不过,她要是拒绝治疗也是不合理的。 塔维尔又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那么心怀天下,怎么会见死不救? “抱歉。”塔维纳尔朝来找她的佣兵歉意一笑。 女佣兵眉头一挑,这类开头用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去个洗手间。” 塔维纳尔没有错过佣兵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无语,转身去了卫生间,靠在洗手台旁闭目,脑海中三个【情景演绎】的沙盘同时运转。 方法已经卖给多莉,自己不去治迪娜泽黛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须弥又不是没有其他医生。 她当然会去。 而且,还要亲手操刀治疗的进程。 不是不希望迪娜泽黛恢复,她还不至于那么心理变态。 主要是迪娜泽黛是主线人物,她的状态变化或许会对故事的结局带来诸多影响。 而剧情的变化过大,很可能会引起天空岛的注视。 她迄今为止已经被盯过好几次了,常在河边走,就得防着湿鞋才行。 看着沙盒中一分钟生成了三百条剧情线,塔维纳尔沉吟两秒,洗了个手,便回到了外面。 “久等了。”她朝来者说了一句,“麻烦带路吧。” 女佣兵这便带着塔维纳尔往外走。 路上,塔维纳尔旁敲侧击,确认了这名女佣兵就是迪希雅,是这段时间迪娜泽黛父亲雇佣过来保护女儿的佣兵。 然而等来到迪娜泽黛的家中时,迪娜泽黛却不见了。 “小姐又离家出走了?” 迪希雅看起来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但看着雇主急得团团转找不着北的样子,只得挑起大梁,“我去找小姐,塔维尔医生,麻烦你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我很快就会把小姐带回来。” “我也一起。”塔维纳尔跟了上去。“魔鳞病随时可能发作,她身边需要有人看护才行,分开找更快。” 说完,她又朝迪娜泽黛的父亲问:“有照片吗?” “有的,我去找来。” 几十秒后,一张照片被递到了塔维纳尔的手上。 照片上的女孩浅浅微笑,神情中却带着一丝哀愁。她的手上同样缠着白色的绷带,一身紫白色衣裙,像是待放的花朵。 塔维纳尔跟在迪希雅的身后出了房子,看到迪希雅脚步不停就要出发的劲头,主动出声询问:“迪娜泽黛小姐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 “宝商街,或者大巴扎。” 大巴扎……塔维纳尔感觉自己嗅到了主线的前兆。 “我去大巴扎,宝商街那边就拜托你了。”塔维纳尔直接给自己划了任务。 迪希雅不疑有他,“好,到时候我那边结束得快会过来帮你一起找的。”. 两人随即分头朝两个方向走去。 大巴扎是须弥城大剧场所在的位置,在哪里,还有一位剧情人物。 妮露,同样是小草神的信徒,迪娜泽黛资助的花神诞日主场就是在那个地下大剧场中。 不知道现在她们两个是不是已经碰上了。 当时剧情中确实也出现了迪娜泽黛离家出走的情节,那段时间因为花神诞日的临近,迪娜泽黛经常往大剧场跑。 直觉告诉塔维纳尔,她有很大的可能遇到对方。 塔维纳尔如今对须弥城的地形也已经算是熟悉,但还是绕了一圈才找到大巴扎的入口。 立体城市就是厉害,仿佛外地人重庆自驾游,简直不自量力,有导航都不好使。 找到地方,塔维纳尔刚进门就仗着视力超群加【观察者】,发现了照片上的少女。 为了确认,塔维纳尔甚至又看了眼照片。 的确是迪娜泽黛不假,此刻对方人正在大巴扎最瞩目的大剧场下方的喷泉处,和人交谈。 女孩一头红发,湖蓝色的眼睛恍如宝石,身上还穿着一身格外精致的演出服,不过没戴头饰,让塔维纳尔不太敢确认她是不是妮露。 塔维纳尔走上前去,“抱歉打扰两位的谈话,迪娜泽黛小姐,我是你父母请来的医生。” 迪娜泽黛眼眸睁大,迅速扫向塔维纳尔的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 “请放心,我是医生,不是来抓你回去的佣兵。”塔维纳尔微微一笑,温和而礼貌,“能问问你离家出走的原因吗?因为你如果之后还会跑出来,我可能就要对治疗方案进行一些更改了。” 那边的红发女孩在这时候出声,好奇道:“塔维尔!是我知道的那个塔维尔吗?就是前段时间找到了魔鳞病治疗方法,还捐出了所有钱做慈善的那个医生?” 她越说越兴奋,最后一把抓住迪娜泽黛的手,“迪娜泽黛小姐,我之前还奇怪你家里人为什么不给你找医生,越来是在等他呀!” “妮露,我也知道这件事,只是我要是走了,你这边……” “健康更重要,花神诞日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塔维纳尔看着这姐妹情深的样子,无奈一笑,“两位别无视我的问题啊……” “原来是因为花神诞日才出来的,迪娜泽黛小姐,我说了,我能调整治疗的节奏,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有相应的活动时间。” “只需要……” 塔维纳尔一副这并不困难的表情,迪娜泽黛听着眼中也逐渐闪出亮光。 这时,迪希雅也找来了大巴扎,“喂喂,我说,你们都在这里啊……” 第236章 曾经的朋友 迪希雅的到来让迪娜泽黛又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妮露和塔维纳尔无奈一笑。 “跟我回去吧,小姐。”迪希雅已经来到近前,同时抽空看了眼塔维纳尔,有些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不是故意不通知你,我本来是想问清楚迪娜泽黛小姐的离家出走的原因,再通知你,谁知道你效率这么快,这就找过来了。” 塔维纳尔趁着这个时候给出解释,迪希雅这才算接受。 “所以说,小姐到底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迪希雅转向迪娜泽黛。 迪希雅接下这个保护任务也还没多久,但迪娜泽黛已经偷跑好几次了,每次都让她一阵好找。 “还是把话都说清楚吧,迪娜泽黛小姐,没准下次迪希雅就不拦着你了。”塔维纳尔笑眯眯的开口。 这又让迪希雅瞪了一眼,同时啧了声,“医生,请不要无视我的职业素养。” 塔维纳尔故作害怕,“啊,抱歉抱歉,我这人说话不太过脑子,想说就说了,可能是我下意识里觉得迪希雅是个能够设身处地为人考虑到好人吧。”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起来活泼又耿直。 经过塔维纳尔这一番打岔,迪娜泽黛和迪希雅都放松了一点,终于,迪娜泽黛把自己和大巴扎打算一同组织今年花神诞日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个......不在我的管辖范围里,小姐你应该和你父亲商量的,他应该会理解、” “他不会的,他和母亲都是树王的信徒,不会赞同我的这个决定。”迪娜泽黛摇了摇头,妮露刚想说些什么安慰,就被剧场的人喊了过去,只能暂时离开。 “所以我才要偷偷跑出来,迪希雅,你看,这里的大家有很多都是小吉祥草王的信徒,和他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那你的身体怎么办!”迪希雅说完又看了眼塔维纳尔,想起这里还有个医生,“你说,她这种情况怎么可以到处跑。”. 塔维纳尔摸摸下巴,认真思考后回答,“也不是不行。” 迪娜泽黛眼前一亮。 “不过啊......”塔维纳尔话锋一转,“你需要每天腾出时间,配合治疗,放轻松,一个小时就够了。” “喂喂,你怎么还帮着病人胡闹......“迪希雅感到了一丝的心累,找这个医生,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适当的户外运动有利于身体的康复和心态的调整,我会向你父母提出这点建议的,到时候你就趁着这个户放松的时间来大剧场。”塔维纳尔全当听不见迪希雅的抱怨。 迪娜泽黛眼中光芒更盛,转过头期待的看着迪希雅,“到时候我想迪希雅陪着我一起过来,好吗?“ 迪希雅轻轻嘶了一声,捂住额头,“我说,你们两个这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啊。” 谈妥迪希雅这边,塔维纳尔回去就又搞定迪娜泽黛的父母,这才开始第一次的治疗。 治疗结束,塔维纳尔便收工回健康之家。 她继续离开前还未写完的稿子,时不时挠一下脑袋,渐渐太阳就下了山。 兰罗摩的脑袋从健康之家外面探了出来。 “这么早就找到新的无留陀了?” 塔维纳尔合上本子,走到栏杆外。 兰罗摩点点头,于是塔维纳尔轻笑,“那就走吧。” 这时候,塔维纳尔看见街道上正有个挂着鼻涕泡的小孩正呆呆看着她和兰罗摩,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 于是塔维纳尔朝小孩挥了挥手。 兰罗摩也转过头去看那个小孩,学着塔维纳尔朝小孩挥手动小短手。 啪哒,小孩手中的玩具掉落在地。 然后他头一扭,小跑着往家而去,边跑还边大哭出声: “呜呜呜呜呜......妈妈,有个大白菜在对我笑——” 兰罗摩:“......” 塔维纳尔:“哈哈哈哈哈太缺德了哈哈哈哈哈哈......” 兰罗摩转过身,小小的黑色眼睛里居然带着一丝委屈和幽怨。 天真童趣,内心善良的孩童能够看见兰那罗,但同样的,童言无忌有时候往往很伤人。 兰罗摩和塔维纳尔飞在前往新发现死域的路上。 可以看出,刚刚小孩对兰罗摩的伤害不小,兰罗摩耷拉着头顶的小花,看起来颇为伤心。 “还是不高兴吗?”塔维纳尔问。 兰罗摩:“以前有个那菈,第一次也叫兰罗摩大白菜,兰罗摩只是想起她了。” “哦?你们关系好吗,或者说,你们是朋友吗?” 兰罗摩抱着塔维纳尔的手臂,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头上叶子一阵摇摆,它却不为所动,一心陷入回忆。 “那个那菈从很远的地方来,我们接待了她和她的朋友,她是好那菈,但她的朋友是坏那菈,很坏很坏。” “但是兰罗摩一开始没看出来有坏那菈,大家一起捉迷藏,做饭,很多个月亮升起,很开心。” “后面,在一次打完无留陀后,好那菈走了。她的朋友们就想要抓走兰罗摩和其他兰那罗,不过兰罗摩和大家很聪明,趁着坏那菈们睡着的时候跑掉了。” 塔维纳尔空出手摸了摸兰罗摩头顶的两片宛如头发一样的叶子。 “兰罗摩刚刚想起了那个那菈,她再也没来找过兰罗摩,不是只有小那菈才会忘记兰那罗吗,村长说长大的那菈也会因为很多原因离开,兰罗摩就想她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不是也去了她的家乡。” “你难过吗?” 兰罗摩却摇头,“我们会再见的,森林会记住一切,我们最后都会在沙恒中相见。” 沙恒是兰那罗文化中认为的万物的最终归宿,虽然乍一听挺浪漫挺童话的,但是有着诸多宗教文化知识的塔维纳尔脑中已经自动替换了相对应的词汇,所有人的灵魂都将在死后世界相逢。 提瓦特并没有灵魂转世的说法,璃月有生死边界,蒙德则认为死后风会带着蒙德人的灵魂返回故乡。 不过有个各国通用的说法,那就是地脉。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塔维纳尔忽地又问。 “那菈阿纳斯塔,是个银白色的那菈。” 第237章 陈年旧事 清理完死域,和兰罗摩告别之后,塔维纳尔在无人的野外拉开了通往深渊的【门扉】。 “喂喂,大佬,你这是又有什么东西要防我这保鲜吗?”阿纳斯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客气,甚至毫不掩饰她的惊喜。 “你之前说你去过须弥,具体都做了什么?”塔维纳尔问。 虚空信息的高级机密,兰罗摩曾经的朋友,这一切昭示着阿纳斯塔在须弥的那段时间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通路过的游客。 “没什么啊,就跟着镀金旅团的佣兵到处跑,帮着他们做一些任务,打打架什么的。” 阿纳斯塔回忆着,塔维纳尔便不打断她,安静等待着她的回忆结束。 “真要说具体的,当时做的是一个保护人物吧,有几个学者,雇佣镀金旅团保护他们进行研究,就在雨林里呆了一段时间,处理一种叫做无留陀的污染,拿东西还挺有意思的,接触过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做噩梦呢。” “当时我们遇到了几个长相很奇怪的小家伙,没有什么危险性,还能对话,无留陀就是它们对那种奇怪场域的称呼。” “我很稀罕那些小家伙,它们和我很聊得来,不少雨林的常识都是它们告诉我的。” “只是它们不适合跟我长时间接触,我的梦会无意间伤害到小家伙们,恰巧当时我从队伍里一个学者那里获得了深渊入口的信息,就一个人出来找深渊了。”qs 回忆结束,阿纳斯塔疑问生出,“大佬,你怎么好奇起这些了?” 塔维纳尔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关闭【门扉】,短暂陷入思索。 她回到房间,第一次从箱子底部再次翻出虚空终端。 雅蒙那边不知道进度如何了,虚空的权限到了什么等级。 要不还是自己直接接入虚空黑进系统去看看算了。 塔维纳尔将虚空终端在手中上下抛动,眼神逐渐放空。 不行,接入虚空有暴露自己信息的危险,她这边可是直接连着《记叙之书》的,那信息量海了去了。 除非改造一下,只允许自己单向连接过去。 而且还要防神明的意识投影,她可记得游戏里纳西妲就能通过虚空直接完成类似附身和帮人附身的效果。 原本她是不想使用虚空的,毕竟这东西还能收集人的行为数据进行演算。 而且虚空权限不足的话也看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还不如偷偷摸摸潜伏进智慧宫里摸实体书来的快。 不过阿纳斯塔的事情让她开始有些在意了。 那就只好暂时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塔维纳尔仰头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中,塔维纳尔同时看向了下方的三个沙盒世界。 沙盒中开始生成初始的数据,建立模型,然后是演算和分析。 三个线程同时使用,塔维纳尔的意识高高悬于最上,俯视着下方的三个沙盒世界。 被塔维纳尔捏在手中的虚空终端仿佛被一层淡淡地灰白色雾气笼罩住,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光在终端与雾气之间交互。 ...... 第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并未能穿透须弥城中弥散的雾霭。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处在较为炎热地带的须弥城起了雾,还是漫天的白雾,十米开外便是一片模糊。 雅蒙刚迈出门,就被雾气糊了一脸。 她突然停步,让身后紧跟着走来且眼睛半睁不睁完全没在看路的莱依拉撞到了雅蒙的后背上,鼻头转眼间就红了。 “呜啊......怎么不走了?” 莱依拉问。 “起雾了。” 雅蒙仰头,白茫茫的一片之下,已经看不清头顶的绿荫,圣树在雾气中也变得影影绰绰,像是沉默在浓郁雾气后的高大巨人。 “好大的雾,我来教令院上学那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雾呢。”莱依拉也感慨起来。 “走吧,去晚了自习室就没空位了。”雅蒙朝前走去。 一路上,她比起平时稍显沉默。 “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莱依拉与她并行,关心起来。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情。”雅蒙眼神中带上了些许怀念,“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和塔维纳尔走失,那也是一个大雾天。” 和今天如出一辙。 雅蒙觉得心中有些无法按耐住的烦躁,像是一团熄灭的火焰又一次燃气。 不对,那团火焰,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只是她在平静普通的生活中逐渐将其淡忘了而已。 “我有些饿了。”雅蒙说。 一包干果被一只手递到雅蒙的眼前。 “先垫垫吧。”莱依拉神情平静的看着她。 雅蒙接过了干果,拒绝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毛骨悚然。 就好像此刻在她嘴里的不是什么干果,而是某种生物的骨头一样。 她的眼睛注视着被雾气所阻的前路,神情有些冷漠。 很快,干果就见了底。 她们也已经走到教令院门前。 雾气包裹下的教令院比起以往,更添一份神秘又圣洁的感觉。 “还饿吗。”莱依拉又拿出两根奶条。 “......你怎么带着这么多吃的?”雅蒙终于开口。 “补充体力和脑力。”莱依拉的回答朴实无华且合理合规。 雅蒙沉默。 “好一些了,你自己留着吧。” 她舔了舔嘴唇,闭上眼。 塔维纳尔说,食欲是本能,克制本能,才不会变成只被本能支配的怪物。 在刚诞生的那段时间,她还记得,自己身处一个冷冰冰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冷冰冰的管子和那个带着面具冷冰冰的人。 有一天,那人带来了另一个戴面具的人,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有着星星,雅蒙就想知道另一只眼睛里是不是也有星星。 她伸手去摘那人的面具,被阻止了。 “她想做什么?” “怪物而已,或许是饿了吧。” 雅蒙也是到后来学会说话才知道那天那两个人在说什么。 他们说她是怪物。 可她不想当怪物。 她不是怪物。 第238章 偷偷黑进你家系统 塔维纳尔从床上睁开了眼睛,一丝疲惫从中闪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调动全部算力去破解一个东西,即便是之前钻研地脉入口的时候,也是三个沙盒各算各的,甚至能分出一部分心神来控制身体进行活动。 对于虚空终端的破解她先后遇到了几个难点,都是基于神之心所带来的影响。塔维纳尔目前对于神之心的接触并不多,在这点上吃了亏,花费了很长时间和精力。 甚至是暂时放弃了现实中对于身体的控制,不过好在晚上她可以用睡觉来掩饰。 不得不承认,大慈树王留下的虚空终端虽然借助了天空岛发派下来的神之心,但其精细度和成品效果都十分一流。 不仅对各个不同的接入端点有严密精准的识别,还能防止信息的泄露,一旦激活具备生物体征的唯一性,并以此对应了不同人都权限。 也就是说即便塔维纳尔现在潜入教令院把大贤者绑架,抢下他的虚空终端,自己登陆上去也不会是大贤者的账号。 好在塔维纳尔的一大特长就是伪装。 伪装自己的信息,让她成为这个庞大网络中的透明人。 她最后还是成功了。 《记叙之书》的推算非常给力,每个沙盒小世界中的运算精准度都不亚于一个完整的,真实存在的世界。 她将沙盒中的时间流速飞快拉动,循环往复,在几百次来回后,终于找到了完美破解虚空系统的方法。 首次的,她戴上了那片指甲盖大小的装置,耳边满眼生成一个淡绿色的光纹,看上去像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耳机。 还是蓝牙无线款。 于是塔维纳尔心情不错的打开了家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劳动。 满眼的白茫雾气阻挡了她的视野。 “真厉害,一觉醒来到鹤观了?” 接着她便发现了雾气中溢散有很细微很细微的能量,和她本源有着那么一丢丢的相似。 塔维纳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大雾天当然不是须弥城该有的天气。 昨天,全心全意投入运算之中的塔维纳尔没有很好的控制住现实中的身体,导致她的本源有了部分的泄露。 当然,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对人类的健康不会有多少影响,而且随着塔维纳尔醒来,这片雾气很快就会自然散去了。 不过虽然身体健康上没什么大问题,但对于一些特定人群来说,今天思维会比较活跃就是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历史学者和民俗学者。 ...... 今天的因论派格外热闹。 雅蒙咬着奶条,盯着讲台上的教授。 教授满面红光,精神状态一扫之前的萎靡,讲起课来条理清晰,推论精彩。 下方的学生里,成绩比较好的那几个也是这样。 “我今天突然灵光一闪,把困扰了我三个月的问题解决了!” 下课后,离开的过程中,身旁的同学们激动分享着自己的收获。 “真不错,我也是,今天觉得脑子都特别清楚,写起论文来那叫一个顺畅。” “教授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是不是课题终于有所进展了?真可惜我当时选得是其他课题。” 雅蒙越过一个个同学,到自习室的固定位置找到了莱依拉。 莱依拉正埋头书写者什么,整个过程都十分流畅,不再是之前那种写几笔就停一下的纠结模样。qδ “你今天状态不错的样子。” 莱依拉展露笑容,“我也觉得,星图就好像刻在了脑子里一样,画起来简单明了。” 雅蒙探头过去想看看,莱依拉也没有挡着,甚至把手上画了一半的星图往前推了下,让雅蒙能看得更清楚。 雅蒙的学习进度很快,在因论派的课程自学大半后,她已经在莱依拉的建议下开始明论派的教材自学。 之前莱依拉就找雅蒙请教过了好几次专业知识。 “这里,原本有这么一颗星星吗?”雅蒙指着一处地方发问。 莱依拉也盯着那颗星星,脑海中的那张星图清晰无比,她确信道:“有的啊!” 似乎是为了证明,莱依拉还翻出了一本厚厚的星图教材,哗啦啦翻开到对应的页面。 “你看,就在这里......” 后续的话语没能说完,莱依拉慢慢收住了声音。 她所绘制的星图中,雅蒙指出的那颗星星却是不在教材上。 她看看教材,又看看自己的星图作业。 “怎么会,可我记得明明有这么一颗星星的......” 脑海中的那张星图是如此的完美,充满了知识的美感,但怎么是错的! “难道我真的记错了吗?”莱依拉难以置信的坐回椅子。 “还有不少地方都不一样,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雅蒙又陆续指出好几点。 莱依拉的表情一点点呆滞。 “难道我最近真的太懈怠了吗?居然会有那么多错漏......”莱依拉语气低迷,生无可恋。 可是,她记忆中的这张星图,真的太完美了。 完美到能解释当今学院里的好几个悖论,完美到这才应该是正确的星空。 沉默片刻后,莱依拉合上教材,重新拿起笔。她没有修改原本的星图,而是就这这个和教材明显不符合的错误继续下去。 不管如何,她都想将这份错误的星图画完。 尽管这会进一步延迟她的作业完成时间,因为之后必须画一张正确的补上,毕竟教授可不会为你的情怀网开一面。 作业乱搞的话该寄还得寄。 ...... 健康之家,塔维纳尔看着天空中稀薄了一些的雾气,继续低头配药。 同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与其他人相比完全透明的光幕,那是虚空的浏览界面。 “塔维尔医生,你今天终于戴上虚空终端了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们须弥的虚空呢!”实习医师从塔维纳尔这里取走一份打包好的草药,看见塔维纳尔耳朵上的绿色后,调笑出声。 “怎么会,我之前只是不小心弄丢了,一直没时间补办,昨天才想起来补上。”塔维纳尔露出标准的微笑,白森森的牙齿衬着她此刻俊朗的脸庞,让实习医师呆了呆。 “咳咳,我去给病人送药了。”实习医师反应过来,干咳两声,这才朝外走去。 塔维纳尔笑容不减,眼睛望着虚空,甚至更深几分。 她找到了。 “阿纳斯塔,疑似至冬人,年龄未知,初次出现于......” 第239章 上门 在虚空的这一份记录中,最醒目的是一张照片。 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侧,少女冰蓝的眼眸正望着前方的草地,似乎是在和谁交流,眼睛因为笑容弯起,一把漆黑的长镰刀被她放在一边的草地上。 她的相貌与塔维纳尔如出一辙,只是神情稍有不同,有种生命新生不久的特殊美感,似乎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新鲜。 这的确是阿纳斯塔,但不是塔维纳尔认识的阿纳斯塔。 雪山小屋中的阿纳斯塔对一切充满敌意和警惕,性格耿直,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不再对外部的世界怀有期待。 和塔维纳尔不同,阿纳斯塔活在自己构筑的舒适区里,闭耳塞听,拒绝与世界接触。 塔维纳尔能让她帮忙算是特例,如果不是武力压制,阿纳斯塔不会有那么好的态度。 塔维纳尔继续往下看。 除了介绍体貌特征外,文件对阿纳斯塔的记录并不多。 战斗能力出色,使用的武器是一把黑色的巨大镰刀,材料不明,据说是天生就藏在她身体之中,对智慧生命的精神有未知影响。 本体也表现出一定的特殊能力,周围人在她附近入睡有大概率噩梦,根据观察,队内的学者对此免疫,似乎跟虚空有关联。 全文并未提及阿纳斯塔做过什么事情以至于信息需要保密。 不过这条信息的编辑人让塔维纳尔有些在意。 阿扎尔。 “这不是须弥现任大贤者吗?” 审核和编辑都是这一个人,也就是说,这条信息是他录入虚空的。 而且最后还提到了该人物涉及重要实验,若有人发现,联系教令院,可以获得一大笔赏金。 还是个通缉令性质的档案,有意思。 那个重要实验是什么,按照兰罗摩的描述,是想对兰那罗们出手吗? 塔维纳尔以此搜索,但最后都未能在虚空中找到与那个所谓实验有关的事情。 “看来是根本没有上传啊,这帮人当初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呢?阿扎尔会不会就是阿纳斯塔当年那支队伍里的学者之一?” 诸多疑问盘旋脑海,塔维纳尔整理了一下信息,开始搜刮虚空里的其他东西。 毕竟来都来了,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干脆就拿点东西走吧。 塔维纳尔辛勤的搬运着现成的知识,所谓的等级管控在她这里薄的就像是一张纸。 一番大肆搜刮后,塔维纳尔感觉自己的《记叙之书》又丰盈了不少,虽然只是元素力的到加强,但总比没有好。 与此同时,塔维纳尔也不得不感慨即使是智慧之国,历史方面的知识也不是完全正确,被《记叙之书》否认的历史错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得两只手。 不过准确率已经很高了。 要知道当年为了封禁赤王的历史真相,进而防止禁忌知识的滋生传播,大慈树王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去处理那些历史典籍。 甚至愿意为此背负沙漠之民的误解和憎恨。 要说圣人,塔维尔医生是演的,大慈树王才是真的。 又一次感慨起所谓的神爱世人,塔维纳尔将注意力从虚空收回。 到了约定好的给迪娜泽黛的治疗时间了。 她照例背着医药箱出门,去迪娜泽黛家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等出来的时候,须弥城的雾气还没散干净。 她原地停留了片刻,调转方向朝教令院走去。 路上,她遇到了两个因论派的学生在吵架,三个明论派的更是厉害,都动起手来了,见到人就伸手拉人,然后给路人普及星空的奥秘。 塔维纳尔快速避过对方,只觉得现在这些学生的学术热情太高了,让人招架不住。 一路上行,塔维纳尔并未在教令院停留,也没有去找雅蒙或者试图实施绑架大贤者的计划,而是从侧面直接拐往更上层。 纳西妲,让我康康你在干什么。 塔维纳尔趁着这场大雾还未完全散去,悄***潜入净善宫。 当然,这一次不打算用屑狐狸的面具了,有这些雾气掩饰,她到来会更加的难以发觉。 她的身影逐渐虚化,与周围的雾气融为一体。 这团雾气就这样向着净善宫不断翻滚涌动。 经过守卫,守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似乎要睡着。 没办法,毕竟看守一个平日里并不会有人前来的宫殿是公认的无聊。 这团雾气在净善宫门前停下,这里的青苔已经累积了厚厚一层,也没有谁清理过。 而那扇大门像是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只不过今天,它迎来了一位访客。 雾气迷惑了守卫的感官,没有人能察觉这里的异样之处。 ...... 纳西妲闭着眼睛,借助虚空让意识在不同人之间跳跃,一如既往的观察着须弥城的所有民众。 偶尔,她侧目,借着其他人的眼睛望向天空。 “重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今年,须弥城真的有了很多的第一次啊。” 这时,纳西妲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纳西妲?纳西妲你在不在家,我进来了哦......” 直到第二声响起,纳西妲才发现这个声音不是自己浅层次附身的学者听到的,而是来源与她本来的身体。 那个身体目之所及只有空档的大殿,听到的也只有净善宫束缚阵法发出的枯燥嗡鸣。 谁会来找她? 纳西妲马上收回了外放的意识,回到自己的本体之中。.br> 这下,那个声音更清晰了。 “我敲过门了。” 睁眼,所见不再是空荡荡的净善宫,而是塔维纳尔。 当然,她现在还披着塔维尔的皮就是了。 不过纳西妲并不介意,甚至还觉得两人在这一点上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并未打开过,纳西妲回神时塔维纳尔就已经到达了净善宫内部。 第240章 专业开门一条龙 塔维纳尔站在巨大的圆形光团之下,背负着手,盈盈而笑。 被困的神明隔着半透明的光团俯视着下方,眼中所见比起隔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容器要清晰更多,她理所应当的看见了更多的东西。 沉寂于现实之下的深沉虚影,精密伪装的躯壳皮肉,以及躯壳内部割裂无比的灵魂。 ——像是将一块拼图打乱后随意拼接,整体上拼图还是拼图,但拼凑出来的画面错乱扭曲。 “你......”纳西妲一时间竟无法成言。 塔维纳尔笑着歪了歪头,嗯了一声。 “看起来不是很好。”纳西妲降下身体,隔着封禁的屏障伸出手,贴着屏障,像是想要触碰外面的人。 塔维纳尔身躯浮空而起,达到和纳西妲相对的高度后,也将手放在屏障上,“比起我,你才是更需要同情的那个吧。” 纳西妲看了看自己,无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没想到,你的处境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塔维纳尔的声音微沉,像是在暗中积蓄起一片浓重深厚的阴云,“作为神明,你的子民如此对待你,不应该生气吗?” 塔维纳尔环视着这个空荡寂寥的大殿。 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神明无需进食,自然也没有人会来负责纳西妲的饮食起居。 那扇对外的门上次打开是什么时候呢?上一任大贤者接任时,还是更久以前。 若不是纳西妲还能借助虚空探索外界,她这几百年该怎么度过,就这样挂在这仓鼠球一样的东西里整天发呆? 然而,纳西妲却并未有任何愤怒乃至怨怼。 她低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就像是一片羽毛。. “没办法,我不像大慈树王一样充满智慧,无法帮助到我的子民,他们这样,也是应该的......” 塔维纳尔注视着她,按在圆形封禁上的手逐渐有流光闪现而出。 数据光流闪烁着,一点点染上银白,而封禁的警报就像是没发现这一样,佁然不动。 “你这是要......” 纳西妲诧异着封禁的变换,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周围的荧光绿圆球就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银白,这并非只是颜色上的变化,纳西妲能感觉到封禁的底层逻辑回路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修改。 而监管这一切的程序就像是坏掉了,毫无反应。 “非法囚禁,诱拐未成年,虐待,绑架,学术腐败......”塔维纳尔念出一个个罪名。 “我翻过须弥的法律条文,按照规定,五百年来每一任大贤者至少都得判个三年起步,死刑封顶。” “啊?”纳西妲愣神,“…可我不是……” “须弥的法律对须弥上的所有智慧生命起效,既然它连我这个外国人都管,须弥的神怎么就不在这个框架里。”塔维纳尔哼道。 还不等纳西妲找出塔维纳尔这条逻辑链中的漏洞,整个封禁系统就彻底败北了,被塔维纳尔魔改成了她的形状。 那种无形的禁锢随之消失,纳西妲只觉身上一轻。 紧接着,一只手穿透银白色的屏障,准确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向外一带。 纳西妲穿透屏幕,撞入一个怀抱中。 塔维纳尔揽着纳西妲缓缓降落,将人放回地面。 双脚触及地面,纳西妲先是被冰凉的地板刺激得蜷缩了一下脚趾。 随后这种新鲜感又让她放松下来,感受着脚底的砖石地面传递过来的冷意和温度变化。 这种小小的刺激,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再怎么说,纳西妲终究是神明,就连最弱小的魔神死去时的影响都能摧毁一座城市,更别提尘世七执政之一了。 即便她现在还年幼,也终究是神明。 “出去转转吗,宅在屋里太长时间小心长蘑菇。” 纳西妲先是被塔维纳尔的话逗笑,随后望着门口,有些犹豫。 “他们发现不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塔维纳尔这句话意有所指。 随后,一阵朦胧的雾气攀附上纳西妲的身周,像是覆盖上一层薄纱。 纳西妲的衣服外披上了一套伪装,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件。而视野之中,她脸颊旁垂下的发丝也变了颜色。 如此,一眼看去,想认出纳西妲就困难了。更别提须弥根本没有多少人见过小吉祥草王的长相。 于是不等纳西妲再拒绝,塔维纳尔就略有些强硬的牵起了她的手,开始向前。 纳西妲仰头,从这个视角看去,塔维纳尔的身影与几百年前的某一任大贤者有了些许重叠。 那时候她刚醒来没多久,懵懵懂懂,被须弥当时的大贤者找到,带回须弥。 纳西妲还记得自己当时根本跟不上对方的步伐,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前走的,跌跌撞撞一路被带回须弥城。 但这不一样。 牵着她的手虽然体温偏低,但并没有用力,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将手抽回。 塔维纳尔每一步迈出的距离也有缩减,让她能轻松跟上。 而最大的不同是,上次,牵着她的人带她走进牢笼,而这次,牵着她的人带她走向自由。 哪怕只是暂时的自由,也弥足珍贵。 她们走到了门前,纳西妲睁大眼睛,她很好奇塔维纳尔之前究竟是如何进来的,也想知道对方要如何将她带出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塔维纳尔只是将手放在门上,就轻易令这带着复杂门锁的厚重石门向两旁乖乖打开了。 “你就是......这么进来的吗?”纳西妲看向外面,想要看看门卫是否有发现,自己要不要把人拉入梦境之中。 然而,门外不远处的那两个守卫只是在雾气掩映中打着哈欠,闲散地聊着晚饭该吃什么。 这时,纳西妲也亲眼看见了外面弥漫的大雾。 她回想起刚刚塔维纳尔所说过的话语。 “他们发现不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塔维纳尔回头向她眨眨眼,自信无比。 随手关门后,两人就这样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了出去,经过两个守卫,朝着净善宫之外缓步而行。 第241章 相见不相识 五百年来,这是纳西妲第一次来到外面。 她的视线不断从周围的街道上扫过,将这些与自己在虚空和附体凯瑟琳时感知到的须弥慢慢对应起来。 五百年前,她来的太过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就被限制了自由之身。 “这样,会不会......”纳西妲想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但自由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她都不忍心打碎这个“幻梦”。 真的像是梦。 只有梦里,她才能自由自在的走在大地上,去看山,去看水,看花看鸟,看这天地间的一切。 “这个很好吃,来,试试看。” 塔维纳尔已经带着纳西妲远离了教令院的范围,此刻正走在一条颇为热闹的街道上,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混杂的气味,路边的烤肉摊位后,有着大胡子的商贩卖力吆喝着。 塔维纳尔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五十多串烧烤。 “这么多,吃得完吗?” 纳西妲左手拿着饮料杯,右手还有没吃完的糖果,此刻面对塔维纳尔又递过来的烤串,一时间手忙脚乱。qδ “所以不止有我们。”塔维纳尔笑了笑,带着纳西妲来到大巴扎。 这个时间,迪娜泽黛应该在大巴扎和妮露讨论花神诞季的事情。 显然,纳西妲也一直关注着她为数不多的信徒,看出这是前往大巴扎的路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有些紧张,脚步都随之放慢。 “放轻松,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侄女,不是什么智慧之神。” 塔维纳尔的声音适时传来,像是一阵清风,拂过原野,纳西妲出奇的镇定了下来。 她确实没做好真身和信徒接触的准备,甚至没做好真身出现在须弥的准备。 因为她非常害怕。不是怕陌生的环境,更不是怕生。 怕人们露出失望的表情。 怕自己不能满足民众的期盼。 所以,在塔维纳尔给上披上那一层伪装后,纳西妲原本对于外出的抗拒消减到了最低。 人类的手段怎么能囚禁得住神明呢?那种简单的封禁,塔维纳尔能在短时间内破解,一个代表智慧的神,给她五百年的时间,会破解不了吗? 然而她只是在连接上虚空后就收手了。 明明更进一步就能独自走出牢笼。 只是不去做而已。 只是不敢面对子民的期待而已。 人们怀念的是大慈树王,而非她。 仅仅只是这样想一想,纳西妲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坠落进无底的冰窟。 不过,暂时放下智慧之神的身份,行走在须弥城后,纳西妲封闭的心灵就像是被挤开了一条缝隙,些许阳光透了进来。 大巴扎的氛围相较于须弥的其他地方,这里的人更加感性,也更加热情。 他们唱歌,跳舞,不谈论那些高端的知识,也不会为了追求须弥人推崇的理性而刻意压抑自己的情感。 纳西妲看着这些人,脸上也逐渐露出笑容。 塔维纳尔一直都有在偷偷观察纳西妲的状态,见此也是心情不错。 她视线一扫,看到了迪娜泽黛,马上就朝着那边走去。 背着教令院带着神明来见见她的信徒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迪娜泽黛,还有妮露,下午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 塔维纳尔笑着上去打招呼,纳西妲跟在后面,视线不断在妮露和迪娜泽黛的脸上流转,甚至不愿意移开。 “花神诞日的准备到那一步了?” 妮露笑容灿烂,“这几天已经把演出服做好了,你们看,效果还可以吧?” 妮露微微低下了头,塔维纳尔这才注意到这个发饰的问题。 上次妮露只穿了衣服,并未佩戴头饰,原来是还没做好。 所以这个头饰还是第一次出现。 都怪之前游戏打太多把妮露的演出服形象固化在脑子里了,这毕竟只是她的演出服,而舞台剧演员,不止有一套演出服。 思绪闪过,塔维纳尔当基本表现出自己的诧异,“我刚才就有些好奇,这个角,应该有什么象征意义吧?” “这应该是根据花神的形象制作的......现在的花神诞日就是将花神的生日与小吉祥草王的生日放到了一起过......” 纳西妲在这时出声解释,她毕竟在虚空中学习了很多东西,知识方面并不欠缺。 而她可爱的童声立即吸引力妮露和迪娜泽黛的注意。 “小朋友懂得好多呀,你叫什么名字?” 妮露弯下腰来,亲切的话语让纳西妲的心中洋溢起一股暖流。 “你们好,我叫纳西妲。” 作为神,纳西妲与其他几位执政一样,名字不少。 魔神名为布耶尔,民间则称她为小吉祥草王。 一般人只会知道其中一两个。 至少在现在,纳西妲这个名字还不会和智慧之神划上等号。 “这是我一个侄女。”塔维纳尔不忘占个便宜。 此刻的纳西妲发色在塔维纳尔给她披上伪装后已经变为与塔维纳尔一样的黑色,只剩眼睛还保留着原本的特征。 “那么,纳西妲小朋友,等到花神诞日那天,一定要来看我的表演哦。” 迪娜泽黛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妮露小姐到时候会跳花神之舞,为小草神大人庆生呢!” 纳西妲看着她的两个信徒,感觉自己从中获取到了力量与勇气。 那不是错觉,信仰,的确能够为神明提供力量。 塔维纳尔将自己刚刚买来的烤串分出一部分给剧场的工作人员,又和迪娜泽黛聊了聊之后的治疗,这才和纳西妲离开了大巴扎。 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小孩子和纳西妲接触,邀请她去玩了跳格子的游戏。 出了大巴扎,街道上的雾气还是一如之前一般。 “可惜雾气太大,看不清远处的景色。”纳西妲站在平时她附身凯瑟琳时常常站着的地方,此刻向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云雾。 “不过我知道,维持这些雾气要花不小力气吧,所以辛苦塔维纳尔你了。” 纳西妲回头朝塔维纳尔微笑着,语气也平平淡淡,就像是在讲一件平常无比的话: “任性了一下午,已经足够了,麻烦你再将我送回去吧。” 第242章 好姐妹 塔维纳尔对纳西妲的这个决定并无意见。 建立自信与对自由的渴望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循序渐进,才能自然而然达成效果。 她将纳西妲送回净善宫,重新来到室外,看着涌动不止的灰白云雾,张口轻轻一吸。 笼罩须弥一整个白天的雾气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淡去。 这一变化引来了很多须弥城居民的注意,指着天空议论纷纷。 须弥城的边缘,刚刚架设好仪器,准备收集雾气样本的实验员惊愕抬头,不明白怎么一个眨眼的功夫雾气就散了个干净。 这让他怎么跟博士大人交代。 都怪自己动作太慢了,要是早一点架设好设备,相应的数据早就收拾好了。 “博士大人,实验出了点意外,您要检测的雾气已经散干净了。” 实验员只能苦逼的汇报上去。 多托雷正倚靠在办公椅上闭目休息,听到下属的汇报后在桌前思索片刻,在手边的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目标存在观察者效应的概率......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好巧不巧,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塔维纳尔回到健康之家,开始加班加点的赶稿。 维克多利亚那边的准备已经有了进展,她这边不能落下。 此后的几天,塔维纳尔都是这样度过的。 白天医治患者,外加赶稿,晚上满雨林乱窜,靠着出色的位移能力疯狂锄大地,找到一个又一个死域掐灭。 并且她也不忘继续刺激纳西妲对外部世界与自由的渴望,每个星期都要抽一天出来,诱拐小朋友上街。 如此一来,塔维纳尔能感觉到纳西妲与她的关系越来越好,须弥的大大小小地方纳西妲也亲身去玩了一遍。 从始至终,净善宫那个警报装置都被压制得死死的,加上教令院对净善宫的不重视。 每天就几个守卫轮值,轻易就能被塔维纳尔干涉认知,压根发现不了。 一开始纳西妲还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对他们的神志造成影响,不过几番观察后,纳西妲确信唯一的影响只是他们更容易睡着而已。 要是他们还能做梦,这种影响也许会在梦境中显露几分邪恶,但须弥人早就无意识将自己的梦奉献出来建立虚空了。 所以唯一的影响就是虚空这段时间偶尔会出现信号不良。 还有比这更安全无害的后遗症吗? 塔维纳尔自认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成熟的。 随着时间的推进,她的书稿初步成型,通过【门扉】直接递了过去,后续的润色和错字校准就是他们的工作了。 当然,能够四线并行且脑容量惊人的怪才当然不会像普通写手一样错字连篇,维克多利亚需要做的并不会太多。 没有等待太久,两本书就已经初具雏形,塔维纳尔再指点着修改了几处后,便敲定了最终的版本。 只是发行上,还需要一点技巧。 塔维纳尔主动联系上多莉,讲明了自己的想法。 多莉对此相当感兴趣,在看过样书后,更是对此十分看好,只是作为商人,她一口要价着实不低。 塔维纳尔只好重抄旧业,两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花费了一个下午才达成协议。 塔维纳尔走的时候,嘴巴都干了,多莉更是抱着个茶壶咕噜噜个不停。 从多莉这里出来,塔维纳尔马上就赶回了须弥城,变换成自己原本的样子,第一次找到了雅蒙。 当然,为了满足中二病,她是趁着雅蒙和莱依拉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回去了一趟,在客厅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单方面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咖啡馆中,午间,人不算多。 塔维纳尔早早等在那里,银白长发倾泻在椅子上,神情冷漠的注视着面前的桌子,心中默算着时间。 有人进入咖啡馆,在门口扫视过后径直朝着塔维纳尔所在的位置行来。 “原来你还知道回来,我都要以为你是掉进什么秘境里出不来了,就像是知论派的那位珐露珊一样。”雅蒙一见面就板着个脸,就像是塔维纳尔欠她钱一样。 “我看你也是忘记要怎么和我说话了。”塔维纳尔淡淡撇过去一眼,雅蒙再次回忆起往昔,背脊一阵发寒,险些没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躲进桌子底下。 不过亲切的问候过后,两人都重新找回了以往相处时的那种感觉。 “塔维纳尔终于打算带着我去干大事了吗?”雅蒙跃跃欲试起来。 “你在教令院的学生中人缘如何?”塔维纳尔招呼服务生上了两杯咖啡,动作自然淡定的抿一口,微微抬眼看向对面的雅蒙。 “还好,塔维纳尔说过要多找人收集情报,我有留意周围的学生,因为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问题,我的人际关系还算不错。”雅蒙捧着杯子,咕噜就是一大口下去,双脚在桌下一摇一晃,显然心情不错。 塔维纳尔的出现,令她感到轻松与放心,原本独自在外的些许孤寂马上得到了缓解,就好像一个被迫出行的路痴终于找到了带路的人。 不需要去艰难的辨认方向,只需要跟着前面的人就好。 “既然人缘不错,那就把这本书推荐给你周围的同学吧。”塔维纳尔将另一份样书取出,放到桌子上,“不用太刻意,在和人交谈的时候有所提及就好。” 雅蒙只是看了几页就认出了塔维纳尔的写作风格,有些诧异:“原来塔维纳尔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塔维纳尔无语,“记得这件事,慢慢做就行。” 她随即起身,就要离开。 雅蒙呆了呆,连忙出声:“你又要走了?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塔维纳尔回过头,无奈的呼出口气,走近两步,将手放在雅蒙头上,“我没有生气。” 冰蓝色的眼睛中虽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但那种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是无言的佐证。 雅蒙坐在椅子上,张嘴小声道:“你这次又要去哪里?” “我不会走远,就算走远,也能很快回来。” 塔维纳尔收回手,平淡点头,“等到这边的事情解决,我们就一起回去,你还记得维克多利亚他们吧。” 雅蒙展露笑容,连连点头,“我想吃阿琳娜做的菜了。” 啊这...... 塔维纳尔也是一懵,该说这孩子品味特殊还是自己太过正常了呢。 不过看雅蒙这发自内心的喜爱,塔维纳尔也就随她去了。 “到时候我的那份也给你吃。” 拍拍雅蒙的肩膀,塔维纳尔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塔维纳尔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雅蒙一脸感动。 不,该是我提前谢谢你。塔维纳尔心中自语,最后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第243章 礼物 转眼又到了塔维纳尔带着纳西妲放风的日子。 不过这一次纳西妲有了另外的想法。 “这次不出去?”塔维纳尔此刻顶着塔维尔医生的面容,颇为好奇地看着纳西妲。 纳西妲今天的心情很好,或者说这段时间里她的心情都很好,只不过她今天表现得十分明显。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尝试根据虚空里的知识制造部分物品,可以请你评价一下吗?” “当然,我猜应该有不少吧。” 不然怎么会用到一整天的时间。 智慧之神的生活可是相当无所事事的。 她会根据虚空捣鼓东西打发时间很正常。 只是,她哪里来的材料? “那么,你介意到我的花园里做客吗?位于梦中的花园。”纳西妲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满满的期待。 原来是在梦境之中,怪不得。 在塔维纳尔同意后,纳西妲示意塔维纳尔找个地方以舒服的姿势靠躺好,闭上眼睛。 照做后,仅仅是一个恍惚,塔维纳尔就发觉自己身下原本坚硬冰冷的地板变为了柔软的草地。 睁开眼,天空湛蓝,各种形状的云朵浮在天上,远处山峦与湖水环绕,而她正坐湖心小岛上,各色花朵缤纷盛开,蝴蝶翩跹而过。 而这一切都簇拥着不远处是一个须弥风格的亭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工建筑,好似一处浑然天成的世外桃源。 塔维纳尔从地上站起,环视过周围,这处梦境若非有纳西妲的那番话在前,塔维纳尔几乎分辨不出什么异样之处。 就连天上明显可以摆出造型的云朵,也十分的自然。 “欢迎来到我家,额,或许应该说我的二十二个家中的一个。”纳西妲站在亭子中,“快过来吧,我有好多东西想和你分享。” 塔维纳尔心神一动,随着她的迈步头发逐渐延长褪色,身形一点点缩小,等到亭中时已经是她原本的模样。 “你在外面很少用这个形象呢,有些可惜了,很好看的。” 纳西妲随口说了一句,紧接着她的手中逐渐凝聚出两套卡牌。 “我一直都很想和人试试这个,七圣召唤,你会吗?” 塔维纳尔一脸正直,“会一点。” 两人当即在亭子中坐下,各拿一套牌组,开始了对局。. 片刻后,只是知晓了部分规则的塔维纳尔果不其然落败,然而心中战意更盛。 “再来。” 又是一把,纳西妲虽然也是第一次和真人对局,但总归是智慧之神,在第一把后成长很快。不过塔维纳尔也在这次熟悉了规则,双眸中一片深沉,以轻微劣势落败, “我有预感,下次我就要输了。”虽然这么说,但纳西妲看起来并不担忧。 两人又开了第三局,果不其然,塔维纳尔一改之前的打法,获取了胜利。 “你的学习能力比我想象中更为出色,果然是能找到魔鳞病治疗方法的人。” 塔维纳尔点点头,“经验多些而已。” 拥有【情景演绎】的帮助,她在单纯的算力方面一直很有优势。 纳西妲收起牌,笑眯眯的又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拉出一个小箱子,“虽然我还想继续,但那样可就没有时间展示我其他的作品了,所以就允许我任性一下下,不让你继续击败我啦~” 打开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玩具。不同于外面直接能够买到的那些小孩玩具,纳西妲更偏好那些有着特殊设计和玩法的玩具,一看就很有智慧之神的风格。 搭积木,拼拼图,猜谜,几何游戏...... 与世隔绝的花园里,两人的身影好似一段被裁剪下来的时光剪影。 “今天我很开心。”纳西妲说,“这段时间都很开心,谢谢你。” “看来是外面时间差不多了,见识了不少东西,临走前,我也送你件东西吧。” 塔维纳尔抬起双手,掌心凝聚出一个圆筒。 “这东西的名字叫万花筒,原理是根据镜子的多次反射形成多种图形,每一次转动,更换镜子角度,都能看见不一样的图案。” 纳西妲接过,将圆筒凑到眼前。 塔维纳尔伸出手,替她转动了一下。 “很简单的原理,效果却非常的不错,这是你想出来的吗?”纳西妲放下万花筒。 “不是,前辈的智慧而已。”塔维纳尔笑了笑,“只是觉得纳西妲可能会需要,所以把故乡的玩具当成了礼物。” 更换角度,看见不一样的事物。 纳西妲当然明白这一点,但她多多少少被困在了神明的位置上,顾虑着前任智慧之神,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合格,不够聪明,无法领导须弥走向更好的未来。 “我的礼物并非原创,比不上前辈,也不够用心,想想还是挺忏愧的。”塔维纳尔继续说着,神色中多了一份黯然,“不过时间不够,材料也没有,也就只能借着这个梦境给你个虚幻的礼物了。” “不是的,请不要难过,我相信你的真诚,也感激你的礼物,时间,材料,都只是外因,塔维纳尔的好意我已经收到了。” 纳西妲看到她情绪低落,立即出声安慰。 说着说着,纳西妲的脑中闪过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语,有了更深的明悟。 原来,塔维纳尔一直在用迂回的方式开解她吗? 对方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比不上大慈树王不是她的错,她没有时间来成长与学习,没有环境来发挥自身的能力,这些都是外因。 而塔维纳尔一直相信着她对须弥的重要性,相信着她的付出。 “我收到了更贵重的礼物,简单的谢谢已经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了,我想换一个答谢,至于是什么,就允许我先买一个关子吧。” 第244章 高风亮节塔维尔 塔维纳尔在之后就告别了纳西妲,她外面的事情还没结束,而且从时间上来看,距离荧来须弥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迪娜泽黛那边自己尽可能拖延了治疗进度,但总不能完全敷衍过去,毕竟治疗没有效果的话迪娜泽黛的父亲换医生,把人直接治好的话,主线的偏移就会产生。 不过,这种缓慢的进度还是让迪娜泽黛的父亲有些挂怀,塔维纳尔从每天去迪娜泽黛家中时她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就能感觉到一二。 果然,没过多久,在一次治疗结束后,雇主没有立即让塔维纳尔离开,而是以关心女儿病情为理由和塔维纳尔进行了一番谈话。 塔维纳尔对此早就有所准备。 “迪娜泽黛小姐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患病的,魔鳞病早就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一系列的影响和改造。” “单纯只是治愈魔鳞病并不能马上改善迪娜泽黛小姐身上的状况,她体质不算太好,很可能会牵连出其他问题来,到时候更麻烦。”. “我现在的治疗方案是根据基础方案上针对迪娜泽黛小姐的身体情况专门改动过的,在治疗的同时修复魔鳞病留下的痕迹,针对可能的后遗症进行预防。” 塔维纳尔态度恳切,就像是心系患者,殚精竭虑的好医生,对于雇主急于求成的方式还进行了严厉的反驳,一副对病人关心至深的样子。 她的态度马上就征服了雇主的夫人,加入了塔维纳尔慢工出细活的阵营,一同围攻雇主。 最终,雇主惨败。 获得了阶段性胜利后,塔维纳尔算是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至少短时间内对方都不会考虑换医生的事情了。 谁让她在魔鳞病治疗上有着天然的权威呢。 心慈人善的塔维尔怎么会故意延缓治疗进度,图你那治疗费用?要知道她可是直接把到手的财富捐了出去。 这就叫光环效应,众人视线聚焦于她营造的天才医师人设上,便会忽略她所做的那些不合常理之事。 这件事也给她提了个醒,不要被看似理所当然的东西蒙蔽视线。 “接下来,该把最后几个地脉入口也预设好信息入侵的基本了......” ...... 须弥的地下工厂中。 几个月的时间里,在教令院大贤者的资助下,这座工厂已经到了最后都阶段。 计划也即将展开新的一步。 “人手上的缺失相当令我困扰,大贤者,须弥如今就如此匮乏有真实才学之人吗?”多托雷翻着一份人员名单,摇头叹息,失望至极。 “我以为你们会让我更加刮目相看的,毕竟像我这样的人,你们可也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驱逐令呢。” 他想起某段往事,克制不住的闷笑两声,其中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将面前之人刺得脸色铁青。 “接受你的提议,并不代表我们重新接纳了你,博士,没想到你也是会念旧的人。” “当然,我对于故乡对我的恩情,铭记在心。”多托雷咧嘴笑了起来,语调拉长,悠然低缓: “你看,我这不是回来回馈教令院的栽培了吗?” 阿扎尔的神情稍微和缓一些,“以我个人的立场,到时认可你的这份能力与胆识,等到这件事成功,我可以......” 多托雷知道阿扎尔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教令院可以重新接纳他之类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他对此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于是有意无意的出声打断: “还是关注眼下的问题吧,材料准备好了,但有能力独立负责一个项目的学者可是远远不够的。” 阿扎尔又沉下脸。 教令院并不是找不到这么多人,而是腾不出人。 多数能独立承担一个项目的学者大都有自己的研究目标,很少轻易更改,说服他们势必会在教令院内部掀起一阵风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得想个办法先支开那个死脑筋的大风纪官,不然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还有,一些简单的工作可以直接从学生里找人来做,既没有必要向他们解释什么,也方便控制,比人老成精的成名学者要好把握多了。 盯着自己这个大贤者位置的人可不少,一点不良的影响都有可能成为对方针对自己的把柄,在此之前他要万般小心,甄选好每一个参与人员。 不过,压抑是暂时的,等到新的神明从他手上诞生,这便是无上的荣光,再也不会有谁敢质疑他。 须弥有神不假,但小吉祥草王并不是阿扎尔需要的。 他需要的是完全听命于他的,富有智慧与力量的新生神明。 想到此处,阿扎尔的僵硬死板的脸上也情不自禁露出些许自得,仿佛已经沐浴在所有人的崇敬之中,手中权利稳固。 多托雷目睹了阿扎尔的神情变化,他微笑着,就那样看着阿扎尔深陷权利的欲望之中无法直拔,隔岸观火,嘲弄深埋眼底。 阿扎尔离开后,很快就派人开始了对学者与学生们的招揽。 健康之家,塔维纳尔看着上门的学者,挑了挑眉。 “你说,教令院针对生物的研究需要经验丰富的医师?可我甚至不是教令院出来的学者。” 学者的理由也很充分,塔维纳尔虽然不是教令院学者,甚至并不是须弥人,但能力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受到须弥城居民的认可,是公认的高水平医师。 再加上魔鳞病给他打响名声,要说青年医师里谁最有名,须弥城的居民首先想到的就会是她。 这种就和上辈子攻克了某癌症一样,属于能吹一辈子的成就。 “待遇很高呢。”塔维纳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一边的扎卡里亚也一直劝她抓住机会。 “但是我拒绝。”塔维纳尔满脸的正气凛然。 “我走了,我的病人们怎么办,我是不可能抛下他们不管的!” 来访的学者:“......你确定?” 他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扎卡里亚也同样不理解,“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你的水平,一定能大展拳脚。” 塔维纳尔却仍是坚决,她闭眼摇头,眉宇之间是对众生的牵挂与责任。 “很抱歉,不是摩拉和名声的问题,我只想当好一个医师,救治更多的人,挽回更多的生命。” 学者忍不住侧目,扎卡里亚则是无比动容。 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见。 “好吧,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塔维尔医生,别后悔就行。”学者叹息一声。 “九死不悔。”塔维纳尔语气坚决而有力,继续凹人设。 学者嘴角勾起,虽然没有成功说服塔维纳尔,但他的竟是心情不错。 点头致意,学者迈步离开了健康之家。 塔维纳尔一回头,就见扎卡里亚激动得脸色泛红,人到中年,居然因为塔维纳尔的气节双目泛点泪光,看得塔维纳尔一阵恶寒。 “我继续配药去了。”塔维纳尔逃也似的快步走向药房。 第245章 卧底 塔维纳尔来到药房,一边配药一边还分心思索。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塔维纳尔有些在意。 因为早期因为魔鳞病那场风波所带来的影响在这段时间已经消去不少,那些请她加入各种研究的人在她的多次拒绝后也都偃旗息鼓。 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找她,扯着教令院大旗的,很难不让她联想到自己的某个好同事。 看来他们终于要开始下一阶段的准备了。 塔维纳尔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跟着多托雷这个幕后黑手干,还怎么突出她自己幕后人的身份。 好吧,真实的理由是纳西妲对须弥城的监控相当严密,自己直接参与针对她国民的计划容易掉好感。 而且最主要的是,参与博士的计划以后她就没有闲工夫出来露脸主线蹭进度了。 而且健康之家的医生这么说也比阴暗疯狂的研究员要更值得信赖。 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人设,根源可考,深深印刻在大家的记忆中,这可真是听听都靠谱啊。 迪娜泽黛是主线的NPC,那她作为迪娜泽黛的医生出场简直自然又合理。 不过,虽然她不打算自己去博士手底下干活,但是...... 她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那不是还有雅蒙吗,看看能不能让她混进去。 不过光靠实力可能还是不太够,好在雅蒙有个优势,那就是和塔维纳尔在面容上有七分的相似。 正好可以验证一些东西。 ...... “你要我到大贤者的面前露个面?” 雅蒙咬着塔维纳尔顺路带过来的口袋饼,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 塔维纳尔点头,“对,而且注意教令院最近的动向,你之前不是说你人缘不错吗,留意一下那些来自教令院上层对学生的招揽,并和同学透露自己想干一大事。” “卧底!”雅蒙的反应不算慢,很快意识到了塔维纳尔是想让她钓出某些组织吸纳她进去。 “......也不算。” 塔维纳尔心中冒出一个在此刻略显荒谬搞笑的念头,巡查官的手下以教令院学生的身份潜伏进一个执行官的计划之中。 这能叫卧底吗! 这叫支援同事人手。 “这个过程中,注意保护好自己,小心那个把你装进长条箱子里,然后丢到我这里的蓝头发面具人......”塔维纳尔嘱咐着注意事项。 雅蒙歪头想了想,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坏蛋啊!” “我能打他吗?”她又问。 “你打得过吗。”塔维纳尔面无表情。 “好像不行,嗯,好像......也不是不行。” 雅蒙眯起眼,表露出些许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双眼中带上了少许残忍意味。 “之前雅蒙没试过和他大家,不过雅蒙知道,他不能把我怎么样,雅蒙死不了的话,死的就是他了......” 塔维纳尔心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屌炸天了,表情依然不变,“现在不行。” 别打乱她的剧情。 “好吧。”雅蒙收敛表情,继续啃口袋饼,两口一个,虽然还是略显夸张,但相比以前已经文雅太多。 ...... 阿扎尔又一次从教令院外返回,身边还跟着几个学者,以及大风纪官赛诺。 阿扎尔正准备返回大贤者的办公室,和赛诺谈一谈外出任务的事情,只见身旁有一个学生路过,她抱着一摞书有些吃力的样子,摇摇晃晃。 阿扎尔担心书砸到自己,主动往一旁挪开两步。 哪知道那学生怎么搞的,似乎是被周围陡变的气氛吓住,脚下一个趔趄,那一摞书还是朝旁倒去。 赛诺反应极其快速,上前一步,扶住了高高的一摞书,冷声提醒:“注意脚下,不要一次性搬运太多东西。” 他神色冷淡,点到为止,看到对方重新扶稳书就慢慢松开手。 赛诺做完这些就准备转身返回,他根本不指望一个在校学生能对有勇气和他说话。 哪知道那学生直接将书抱着往旁边挪了挪,努力转过身,面朝赛诺相当热情的喊了句谢谢。 赛诺回头,看清了那个学生的脸,一阵熟悉感涌现,想起自己上一次运送违禁品回来时在教令院外面见过对方,当时她还有另一个人同行,因为相貌出色加上外国人的打扮,让赛诺还留有印象。 赛诺淡淡嗯了一声,走到阿扎尔旁边。 视线转到阿扎尔,赛诺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那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惊讶万分的东西,兴奋的同时又深藏恐惧。 而阿扎尔此刻正在看的,自然就是故意找场合露脸的雅蒙。 阿扎尔嘴唇都有些颤抖,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视线扫过周围,目光也一点点冷却下来。 敏锐的犯罪嗅觉让赛诺对此产生了怀疑,又多看了雅蒙一眼。 “请吧,大风纪官,我们还有公务要处理。”阿扎尔沉声开口。 ...... 阿扎尔在几天后收到了一份新的报名者名单。 他亲自审核,派人调查学者的背景,十分谨慎。 他的视线在一份档案上停下。 “雅蒙,至冬人......” 阿扎尔的手悬停在签字栏上,许久未动。 第246章 凝望 雅蒙收到了选拔成功的通知,很快就将消息以虚空终端的形式传递给了塔维纳尔。 自上次使用虚空终端悄悄摸进虚空系统后,塔维纳尔对于这个工具仍旧是之前的态度。 每天晚上启动一次,用以接收雅蒙可能的信息,然后马上关机。 毕竟虽然黑进了虚空系统,但这对整个虚空的影响并不大,那仍旧是须弥的超级信息处理器,这一点不会改变。 而连接着草神之心的特殊时的虚空天然就是草之神的眼睛。 塔维纳尔已经和一个神明建立稳定且牢不可破的连接了,不想再多一个。 不然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得到雅蒙的信息后,塔维纳尔随即就回复了她,让雅蒙先安心参与那实验,不管见到多么邪门的事情都不要慌张。 雅蒙很快就发来回应,保证会贯彻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的理念,绝对不会暴露自己再顺带暴露塔维纳尔。 一番交流过后,塔维纳尔开始给远在稻妻的八重神子写信。 当然,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之前和八重神子以及她的八重堂的合作还算愉快,塔维纳尔本着多联系总没坏处的心态会每隔一段时间往稻妻写封信。. 写完,她伸展了一下胳膊,开始装信封。 这封信过去至少也要半个月起步。 稻妻现在虽然已经解除了锁国令,但毕竟远在海外,比邻暗之外海,通常只有船只一种方式维持和他国的联系,消息的传播相当不便。 什么时候能在全世界范围内架设类似虚空的东西就好了,到时候直接带领世界人民迈向新时代。 时间就这样飞速前推,不管是塔维纳尔还是多托雷,都在等待着荧这位“主角”的到来,开启故事新的篇章。 塔维纳尔一直有叫兰那罗们留意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金色那菈和白色漂浮物的组合。 因为这几个月里她针对死域清除所做出的贡献,兰那罗们对她难得提出的要求积极性很高,须弥和璃月的几个重点道路上一直有兰那罗轮值。 听着兰那罗们每天不缺席的汇报,塔维纳尔有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丝丝愧疚闪过,这不算雇佣童工吧。 毕竟兰那罗们的大多数寿命很长,但它们的成年状态是沙兰树,现在都到处跑的这么说也是兰那罗生命周期里的幼年阶段。 不过在小家伙的帮助下,塔维纳尔也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可靠的情报。 “有个金色的那菈和白色的会飞的东西出现在化城郭,是那菈塔维尔要找到那菈吗?有帮到那菈塔维尔吗?” 塔维纳尔摸了摸对方头顶的小叶子,“帮大忙了。” 她随即起身,准备亲自过去确认一下。 当然,只是远距离确认。 要知道反主当初只是隔着老远距离看了主角一眼就在剧情里有了文字描述,自己当然要试着复刻一下。 跟扎卡里亚说了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后,塔维纳尔立即赶往化城郭。 果然,她在七天神像下看见了荧和派蒙,她们正在共鸣草元素。 塔维纳尔在远处的山顶显出身形,是她本来的样貌。 “风掠过林间,带来湿润夹杂花与木的清香。荧和派蒙所看不见的地方,山岗上孤立着一个人影,遥遥远望着她们。” “时间仿佛都在这处山巅凝固了,塔维纳尔冰蓝的眼眸深沉内敛,好似冻结的湖泊。” 看着《记叙之书》上浮现的文字,塔维纳尔知道自己的尝试算是成功了。 “不过你这写法,显得我不够反派啊。” 反倒像是有苦衷有秘密的阶段性反派。 心里嘀咕着种种念头,塔维纳尔正要化风飞离,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 “层岩巨渊底部,带回另一根寒天之钉。” 这声音自然是冰之女皇。 塔维纳尔身影一顿,骤然回头望向身后。 对了,荧能来须弥,就说明层岩巨渊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的层岩巨渊不再死死封闭,前往底下的通路也已经打开。 不过,又是寒天之钉吗? 那东西当然不叫寒天之钉,这么叫只是方便理解,它准确的名字是判罚之钉,来自天空岛,对灾劫进行提前的封印与打击。 之前从雪山顶部搬运回须弥的那一根,现在都还插在至冬城外的那条河里,成为了至冬新景点。 而现在,冰之女皇让她再弄一根回去。 也是,孤零零一根的不对称啊。 “那我就争取快去快回了。”塔维纳尔又看了眼远处正朝化城郭走去的荧和派蒙,一拍衣摆,身形如泡影消散,汇成清风,朝着另一侧的层叠山峦而去。 层岩巨渊从天空看去就像一个凝固在地面的下放水口。 红褐色的草地如同大地的肌肤,一根根伫立的高耸石柱构成了骨架,共同拼接成整个层岩巨渊的初始印象。 最中心的深窟幽深不见底,周围盘绕这一条条道路,铁路,采石机器,各种矿石,就这样赤裸裸的摆放在外面。 不过在这附近却并无多少矿工,想来距离完全恢复正常工程还需要一段时间。 再次来到璃月的土地,塔维纳尔也是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怅然,回想起自己上次来到这里时经历的种种。 那时候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刚刚从蒙德划水结束,来到璃月就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最后更是以特别的方式露脸了群玉阁大战,险些葬身海中。 那时候的她实力很弱,要是换作如今,群玉阁这种机动性不足的攻击手段对她伤害十分有限,不管是直接离开还是原地防御都能全身而退。 塔维纳尔抬起头,视线投向天空,群玉阁的重建已经完成,比起之前更为壮观,底下的那座浮生石格外庞大,承重自然更佳。 现在的群玉阁,战斗力也增强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现在到底不是感怀往昔峥嵘岁月的时候。 塔维纳尔将注意力重新转向层岩巨渊中心的幽深黑洞。 巨渊之口就如同大地这头猛兽张开的咽喉,似乎连光线都被这巨大黑洞吸入其中,仿佛能直达大地的最深处。 塔维纳尔直接冲入其中。 早点干完早收工,荧那边故事都要开始了。 第247章 一心二用 随着高度的下降,光线一点点变暗,周围的石壁垂直向下,陡峭的坡度注定了平常人想要下到这巨渊之下只能仰仗升降梯的帮助。 好在塔维纳尔不是普通人。 她徐徐下落,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落脚点。 大概是一分钟左右,她看到了下方出现了之前工人们搭建的栈道,飘了过去。 这里抬头还能看见头顶残留的天光,而更深处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塔维纳尔没有多少犹豫,身体一直处在半虚化的状态,从上方观察了一下地形,将其记住后,直接飘下栈道,不断往下。 她没有地图,但这并不要紧。 即使脑海中前世打游戏的记忆与现实有一定的偏差,但那些标志性建筑大都会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她只需要找到它们,然后循序渐进就好。 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会不如意。 她不得不承认,层岩巨渊的地下矿区真的很大。 虽然黑暗无法阻挡她的视觉,但想要从那一条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中准确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条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好在,这难不倒她。 迷路而已。 风化的身形在水池边凝聚成人,塔维纳尔发丝无风自动,银白的长发之间张开一只又一只的眼睛。 那些眼睛通通没有睫毛,也没有眼皮,就像是在发间的空间里被划开的一道道伤口,瞳孔之中一个圆环套着另一个圆环,向着瞳孔中心的深邃黑暗无限延伸。 眼睛们各自调眼珠,看向一个个不同的角度。 视线直接穿透了岩石,向着后方一层层延展过去,整个地下空间的地形图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生成。 她面无表情的迈步,径直向着一条岔路而去。 一块暗紫涌动的淤泥带着不详的污秽感,阻挡在她前行的道路上,半个隧道因此堵塞。 这是层岩巨渊地下的特产,人一旦陷入进去就会迅速流失力气,转换在游戏里就是手电筒被吸电不说,没电了还掉血。 但塔维纳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 随着她的一步步靠近,那淤泥就像是有生命般,一起一伏间向着旁边快速涌动,最后几乎是贴在了隧道的墙壁上,主动退避,显露出后面的道路。 眼也不眨的继续往前走,塔维纳尔直接将淤泥抛在身后,她没有携带光源,整个人几乎是完美的融入进了深暗之中,速度很快。 这一次,她很轻松就找到了正确的位置,一路直达目标所在地。 豁然开朗的视野中,判罚之钉悬立在层叠的突出石柱之间,周围浮动着淡蓝的透明方块体,像是某种溢出的数据,发出微光。 相比雪山那一根,这根一直以来都是完整的。 即便在之前往地上砸出了个大坑,等它再次被力场牵引着回到空中,呈现在如今的来访者面前时,它的外表上甚至没有一道裂痕。 而位于它下方的那个深坑,在失去太威仪盘力量的维持后,所呈现的就只是单纯的更深处,而不是那个错乱的神秘空间了。 塔维纳尔半个身体虚化,如同幽灵一般直接飞上去。 她在判罚之钉前停下,一如之前在龙脊雪山那时候开始往判罚之钉上施加各种效果,使得它与周围力场的无形联系慢慢消散。 等到准备结束,塔维纳尔这才调动对应的【观测之眼】找到维克多利亚,就像是之前那般让对方到城外河边准备。 她这次选了个和已有那根寒天之钉对称的另一边城市。 “大人,要不要跟市政厅报备一下?”维克多利亚提醒了一下。 “上次动静确实不小,吓得普契涅拉差点直接拉响敌袭警报。”塔维纳尔略一思索,觉得确实没必要让大家伙白跑一趟,反正距离和震动她都控制好了,又不会把至冬城怎么样。 维克多利亚嘴角维持的礼貌笑容都险些僵硬,上次哪里是差点拉响警报,根本就是拉响了好吧,大人你不要这样理所应当的修改既定事实啊! 奈何心中咆哮无数,这些话也不是能直接当着领导的面说的,那她就只能微笑了。 “不用麻烦,我直接和他说好。” 维克多利亚刚疑惑上司打算怎么直接说,就看见身侧的空间突然裂开,一只被雾气包裹的眼睛从中飞了出来,朝维克多利亚看了一眼后,直接飞向城中。 维克多利亚:“!!!!?” 她脸上震惊又茫然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塔维纳尔看得心情又是愉快几分。 她的意识有一部分被分离了出来,与那只眼睛一起,裹挟在一小团的浓雾里,一边认路一边朝着市政厅飞过去。 普契涅拉正在茶水间接水。 身后时不时有市政厅的职员路过,对他恭声问候。 普契涅拉一边注视着杯子中逐渐上涨的水线,一边点头回应其他人。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哒哒的轻响从侧面的窗外传来。 他以为是鸟雀,视线暂时从水杯移开,转向窗户。 隔着玻璃,一只包裹在灰白色云雾中的眼睛与他对上了视线。 对,一只,而且只有眼睛。 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 然后,一股信息就这样通过对视从那只眼睛里传递过来。 很简短,马上就占领了普契涅拉正好空白的思绪。 “另一根判罚之钉即将到来,安抚民众的任务就交给市政厅了。” 信息的末尾还带上了署名。 “塔维纳尔——” 普契涅拉的小眼镜上反射出一道白光,“我知道了。” 他好像对于造型奇特的信使并无多大意见,或者说长时间位居高位,让普契涅拉有了更多表情管理能力。 普契涅拉看着窗外并未马上离开的眼睛,表情平稳依旧,“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只眼睛扭了扭,似乎是在调整视角,“还有,你水杯满了。” 普契涅拉立即就感觉到了手上的滚烫触觉,赶紧将杯子移开。这手一抖,热水往外撒出一些,烫得他眼皮一跳。 面上镇定地将杯子放到一边,普契涅拉暗暗吸一口气,似乎是要缓解刚才的窘境,再次开口:“什么时候开始转移。” “马上。” 那只眼睛的回复简短有力,普契涅拉面色一肃,立即朝外茶水间外走去。 第248章 游子归乡 等待普契涅拉那边反应还需要一段时间,不管他是打算叫至冬城的人暂时躲避还是通知他们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会有多少危险,都需要时间。 塔维纳尔便在判罚之钉下方找了块还算平坦的岩石坐下,慢慢得等待消息传回。 她派出去的眼睛一直有在跟着普契涅拉移动,保证自己能时刻看到对方的准备进度,不过顾及普通人的存在,那只眼睛只在不同房间的窗外等候。 于是,普契涅拉每一次往窗外看时,都能第一时间看到那造型奇特,异于常规审美的眼珠子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就算他见多识广,也还是不让他在无形之中有种精神都遭到侵蚀,逐渐疲惫的错觉。 按下异样的幻觉,普契涅拉终于将消息广播全城,通知居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看到奇怪的东西也不要害怕。 等到通知进行第五遍,普契涅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看向窗外。 “可以了。” 在他的注视下,那只眼睛上下一点,好似一个点头的动作,紧接着就朝着天空飞去,消失在普契涅拉的视线范围。 层岩巨渊,塔维纳尔拍拍身上大少许尘土,脚下一个轻跃,被风协助着重新升上空中,悬浮在判罚之钉前。 提醒了维克多利亚注意站位后,塔维纳尔故技重施,巨大的【门扉】再次打开。 两方天地间,在这一刻同时出现了两只如同破碎裂开的无尽虚无空间般的【门扉】。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至冬城的上空一角。 ...... 伴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又一根巨大的柱子插在了至冬城的河道之中,与此前就在那里的一根遥相呼应。 外派的眼睛在高空最后看了自己的杰作一眼,便顺着还未完全闭合的【门扉】回到了塔维纳尔的手中。 “收工。”塔维纳尔扫过这处空洞地下,失去了判罚之钉后,唯一的光源已然熄灭,周围是浓郁到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她就要往来处返回,视线不经意一扫,偶然瞥见原本那处位于判罚之钉正下方的山洞中有一阵奇异微光缓慢蠕动。 塔维纳尔当即转回身体,来到深坑之上的入口。 她银白发丝间不断张合的眼睛还未闭上,目光直达地下,有意探寻下,理所当然的看见了深处的东西。 她的表情沉了下来,像是冻结住的湖水,带着寒意。 身形向下一跃,极速坠落往深坑底部。 在即将触底前风场在脚下托了她一下,她便安然落地,疾步向前。 最终出现在塔维纳尔面前,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一团已经凝结成块,直径四米宽的黑紫色淤泥,表面还涌动着一层淡色的光彩。 塔维纳尔的靠近使得淤泥开始挪动,就如同之前那般,这些地下的污秽似乎深刻的恐惧着她。 随着淤泥的自主蠕动,一条属于人类的大腿不慎露出,淤泥分出一小部分的液体,试图将这条腿重新裹起来。 塔维纳尔的进一步靠近打断了这个过程,眼下的情况,躲避塔维纳尔似乎比起“食物”更为重要。 于是,淤泥以一种更快的速度向着前方的漆黑深暗涌去,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暴露出更多的内容物。 那是一个又一个的人。 此刻的他们早已逝去,留下的躯体被淤泥一滴滴搬运到了这地下深处,成为淤泥的养料。 其中大部分人都穿着愚人众的制服,剩下的是一些璃月矿工。 塔维纳尔注视着这些已经被侵蚀大半,只剩少量皮肉粘连着骨头,衣物腐蚀严重的尸骨。矿工们多数是层岩巨渊初期异变的遇害者,愚人众士兵则是后来前来救援漆黑灾难的特派队伍。 如今,早就成失踪人口的他们终于被找到了最后的痕迹。 塔维纳尔抬起手腕,露出其上的轻盈羽毛手链。 “歌伦比娅,有空吗?” 少女轻柔如羽毛的声音很快从那边传回,“我一直都在,你这次向做什么呢?” 塔维纳尔眼中一片沉静,“我希望和你借一点火苗,送远游的孩子归乡。” 一点灼热在手腕处传来,那片羽毛的表面燃气一层火焰,却并未真正燃烧羽毛本身,也没有伤害到塔维纳尔。.五 “拿去用吧,离开家乡的孩子总是该回来得......那么塔维纳尔,你又什么时候回家呢?” 少女的声音轻轻盘绕在耳边,既无恶意,也无期盼,好似最平常不过的问询。 “不会太久的。”塔维纳尔回答她,伸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捻起羽毛上附着的火焰,紧接着火焰在她掌心一下窜起,整体扩大了几倍。 一条水流从她另一只手中流出,手臂上还能看见水蓝符文亮起。水流清洗着那一堆尸骨上参与的污泥,并将他们分开,在地上排开一列。 水流消解,火焰覆盖在每一具尸骨上,很快,只留下一堆又一堆的灰烬。 歌伦比娅借出的火,烧得比一般的火焰要干净很多,每一摞骨灰都不多。塔维纳尔捏出一个个岩造物,用以封存这些人的遗留,最后,数十道风一并卷起,将它们收敛好,封上盖子。 随手拉开维克多利亚那边的【门扉】,塔维纳尔将属于愚人众的一部分骨灰交了过去。 “公鸡手底下的人,层岩巨渊下面的那支连队,有一部分都在这里了。” 让维克多利亚把这些转交普契涅拉,塔维纳尔又另外用风卷起了剩下的骨灰坛,携带在身边,便转身离开了这处深坑。 一路沿着之前的道路回答层岩巨渊外面,她带着那些一直悬浮在身侧的骨灰坛朝璃月方向而去。 最终,她来到往生堂的门前。 “是要交给堂主吗?堂主不在,死者的身份信息是......” “层岩巨渊地下失踪的人,至于具体的身份,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白骨了。”塔维纳尔看着对方似乎有些为难,“那地方太危险,带人去确认身份和骨架之类的不现实,我就顺便把他们带出来了,” “可这......”仪馆的人还是有些为难,毕竟要是谁都能带着身份不明的骨灰过来要求往生堂下葬的话,在治安上就会有很大的空子。 “我来吧。”沉稳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是钟离。 第249章 天命之人 塔维纳尔带着骨灰盒跟在钟离身后进入了往生堂内。 将骨灰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看钟离认可点头后,塔维纳尔等待了片刻,见钟离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也就准备告辞离开。 似乎看出了她接下来的打算,钟离在塔维纳尔开口之前先一步用话语堵住了塔维纳尔将要说出的话。 “你身上的变化相较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钟离坐在桌后,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塔维纳尔,他的目光看到的不止表象,还有更深的本质。 更深的探究与思虑在他眼底无言涌动,他表面却安然不动,坐在那里自成一方天地。 间隔几秒,塔维纳尔思绪越发沉淀,声音也一如平常:“记起了一些事情而已,钟离先生好眼力。” 他们的神色都称得上淡定从容,即便各自都知晓对方的身份,此刻却都未提及。 “性子也更沉稳了。”钟离幅度不大地笑了笑,“这是好事。” 塔维纳尔不清楚他嘴里的好事是指代性格还是记忆恢复,或者两个都有,轻点脑袋,算是认同。 钟离在这时伸手往旁一引,“故人再见,哪有站着叙旧的样子,还请放松些,就当是平常和堂主对话。” 塔维纳尔拉过椅子坐下,钟离便满意颔首,接着道: “记忆是时间的负担,也是时间的馈赠,看你的样子,并未完全迷失在往昔的记忆之中,在下见了也是颇为欣喜,小友心性之坚韧可见一斑。”. “钟离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是暂且将那些繁杂念头按下不表,还远远称不上接受自如。”塔维纳尔摇摇头,她一直以来对那些复苏的记忆都当做是小说故事,有用的知识暂且使用,复杂的部分只是选择性接纳。 只是每次使用本源力量的时候,复苏的记忆都会暂且侵占脑海不可自拔,进而对她现在的人格带来不可逆的影响。 不过有关这一点她已经不再迷惘,记忆融合后的她当然还是她,性格的转变并非一蹴而就,有这样一个过程,就不算是对如今自己的抹杀。 就好比今天的你是过去所有你的总和。 “不必谦虚,我所说并非恭维,乃肺腑之言。”钟离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自倒了半杯,“我也属于记忆不错的那一类,如今,不得不承认厚重的记忆对我的磨损已经逐渐彰显出具体形态,想要在这之中维持自我遵循本心,着实不易。” “磨损?”塔维纳尔故意反问,这还是提瓦特第一个和她谈论磨损的人,虽然她大概知道磨损的概念,但此刻还是假装不知。 钟离将她这点刻意看在眼里,又是一声轻笑,却并未直接戳穿,而是正儿八经解释起来:“磨损乃是天理施加于众生万物的铁律,即便磐石,也会在磨损中逐渐失去原本样貌。” 你这话好像是在咒自己,不过会给自己办葬礼的人想来是不介意的......塔维纳尔心中暗自吐槽,表面却认真严肃的露出倾听的表情。 钟离继续说着:“不过,你身上却并无磨损的痕迹,或许这就是璃月话本故事里常说的骨骼清奇之人,想来今后必将有一番奇遇。” “钟离先生和我说这些凡人知识之外的事情,就一点也不担心吗?”塔维纳尔说着往天上瞟了一眼,意有所指。 钟离喝着茶,眉眼间一派从容,“我已不是天空岛的岩神,契约之外,我所能说的也不多,此前已是说了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您方便继续吗?”塔维纳尔稍微坐正了一些。 “嗯......”钟离沉吟一声,“你所见的历史,或许仅仅只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段,去见证吧,天命之人。” 说完,他便沉默下来,仿佛等候着什么。 塔维纳尔只觉得自己的耳边恍惚炸裂开什么,像是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底部被打碎,其中封存的液体流淌了出来。 恍惚中,她的眼前闪过种种画面。 温迪,钟离,雷电将军,纳西妲......四位神明的身影在她眼前接连闪现,这些明明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记忆,此刻居然有些陌生。 塔维纳尔身上的原本被压制在表象之下的那一层阴影开始晃动,挣扎着就要浮上现实世界。 半晌,她皱起的眉头才逐渐舒张,精神有些萎靡。 “您这......某种意义上都算是璃月的仙人灌顶之法了吧,关键词是什么,天命之人?”塔维纳尔喃喃自语,像是询问,却并不指望获得回答。 钟离和天理签订过某种契约,能说的有限,如今失去岩神神之心后他的束缚有所削减,但只要涉及那个她所不知晓的契约,能说的就有限。 果然,钟离并未在这一点上继续深谈,轻飘飘就转移了话题:“小友对璃月诸多传说的了解不少,想来平时没少看那些市面上的流行小说。” “那倒是,此前还看过一本名叫《帝君尘游记》的小说,写得相当有意思,我有些好奇,您当年是否真的有过女子化身?”塔维纳尔眼睛微弯,胆子肥了起来。 钟离对于他的这本同人作品反应平平,“坊间传闻,多少参杂了讲述者的润色,做不得真。” 啧啧,您还是太保守了...... 塔维纳尔想起自己的另一个马甲,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她玩得比较自由,或许不应该说其他人保守。 “此前的记石,是否帮到了小友?”钟离又问。 当时在稻妻,用来动摇雷电影的小视频就是用记石剪辑出来的,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钟离先生怎么确定是我让荧过来问您的?”塔维纳尔好奇。 “刚刚是猜的。”钟离放下茶盏,“现在确定了。” 塔维纳尔忍住嘴角的抽动,商业之神不愧是商业之神,诈得好。 只是,有意义吗?这种小事直接问她又不是不会说,怕不是闲得慌了。 “记石的事情,倒是得谢谢钟离先生出手相助,不然我们当时怕是赶不上的。” “举手之劳。” 钟离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他将视线转向塔维纳尔带回来的几个骨灰坛上,微有停顿,“有劳你送他们回来了。” 塔维纳尔也学着他刚刚到用语,淡然道:“举手之劳。” 第250章 须弥的开篇 荧从那场奇怪的梦境中醒来,头痛欲裂。 “斯哈......”她感受着脑中的眩晕,眼前还时不时回想起梦中所见的巨大树木,耳旁的那句话语挥之不散——世界,遗忘我。 什么意思? 看来须弥之行怕是不会太简单,一来就遇到了这种奇怪的情况。 荧晃晃脑袋,将视线转向自己所在的地方。 派蒙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这是在......某间房子里? 书架,实验台,盆栽,看起来房子的主人是个学者,或者阿贝多那样的炼金术士。 “你醒了,时间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有人从屋外走入,是个没有听过的陌生声音,随后出现的是一个有着墨绿兽耳的少年。 这位少年自然是提纳里,而提纳里的身后,是派蒙飘浮着的白色身影。 “可算是醒过来了,你让我担心死了!”派蒙顺着胸口,给荧解释了她们此前的遭遇。 关于自己是如何在进入学者居住树洞后一睡不醒,巡林队又是如何听到派蒙的大叫声后找到她们,并将她带回化城郭救治。 荧听完还是没有多少实感,不过还是对提纳里以及其身后的巡林队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按照提纳里的说法,她是因为感官敏锐,这才被林间学者点燃的熏香拖入了梦境之中,接下来需要再适应几天,确保不会在出现问题后才能离开。 荧接受了提纳里的好意,并在对方的引领下来到巡林队给路过旅人借住的几间房屋前。 “那边那一间好像挺干净的,也不用打扫,就它好了。”派蒙一眼就相中了之前塔维纳尔在化城郭的临时住所。 提纳里便带着她们过去了。 “之前这里住着的是个医生,现在去了须弥城,地方虽然空下来了,周围的一些老人还总是时不时过来打扫。”提纳里随口提了一句。 “看来那位医生挺受欢迎的,唔——我们直接住这里会不会不太好。”派蒙难得想得起这点,小眉毛皱起,居然真的是在苦恼。 “放心吧,他不会介意的,再说了,这里本来就是给化城郭外的路人临时落脚的,并不归属某个人。” 提纳里把钥匙给了她们,又交代了点雨林注意事项后才离开。 ...... 塔维纳尔确定钟离没有别的话要说以后,自然而然的告别了对方,从往生堂走出。 至于那些骨灰,当然也是这样转交给了对方。 相信他会有办法的。 而且这也算在某种意义上通知了那些矿工的亲人。 塔维纳尔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须弥那边的事情还未解决,她离开往生堂后立即就调转方向,调动元素力,朝着须弥赶回。 途中翻开《记叙之书》,其上的文字在塔维纳尔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自行书写了许多。 塔维纳尔可以从中知道荧已经偶遇了海芭夏,被拉入梦境中见到了世界树的意识投影,被巡林队发现并带回了化城郭,目前正在化成骨修养。 这个进度,自己倒是不用太赶,故事还未正式开幕呢。 等到塔维纳尔回到健康之家的时候,健康之家正忙成一团,之前来实习的几个医师***令院鼓捣毕业去了,人手再次减少,让扎卡里亚非常头疼。 塔维纳尔刚到的时候,扎卡里亚正在尝试把一个体型肥硕的成年男子放上病床吗,然而尽管周围的医师也在帮忙,这个过程仍旧相当艰难。 “呼呼......等会我喊一二三,一起用力。”扎卡里亚抽出空深吸口气,在这视线不受阻的片刻,他就看见了门口的塔维纳尔。 顿时,就像看见了天神降世。 “塔维尔你可算是回来了,快来搭把手!” 塔维纳尔快步上去,手腕翻转朝前轻轻一挥,就有一阵风元素随着她挥手的动作无形吹过,撑起了那名病人硕大的躯体,就那样轻轻松松令其浮空。 扎卡里亚连忙在空中调整病人的躺姿,塔维纳尔等他确定没问题后也就将人从空中放下,搁置在病床上。 周围的医师们纷纷鼓掌。 健康之家平日沉重的气氛稍有缓解。 塔维纳尔钻进换衣间换好衣服,马上就开始处理堆积的事情。 药方,配药,资料处方......这些她已经做的非常熟稔。 下午,她背起药箱,准备去迪娜泽黛的家中。 “我这段时间感觉好了很多,还有正当的理由每天出去,这都要谢谢你。”迪娜泽黛的气色比起之前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心情也相当舒畅,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有了生机。 而她手臂上还残留的魔鳞,如果忽略掉那不和谐的色泽,真的就好像只是画上去的一样。 “这是神明在保佑你,迪娜泽黛小姐,花神诞日的准备到什么时候了?”塔维纳尔笑问。 “祖拜尔剧场的舞台道具已经差不多齐全了,剩下的就是装饰,还有花之骑士的人选,街道的商铺的选取......”迪娜泽黛如数家珍,将所有的布置牢记于心。 “小吉祥草王会看到的。”塔维纳尔说。 迪娜泽黛却只当塔维纳尔是在安慰和祝福她,绽放笑容,自我鼓劲道:“嗯,她一定会喜欢这些!” 塔维纳尔不再说什么,她说的可都是真话,纳西妲确实知道这些,甚至还短暂参与过一些布置,只是在旁人眼里,那小孩是塔维纳尔的侄女。 和迪娜泽黛告别后,塔维纳尔被迪娜泽黛的母亲送到了门外。 对于女儿的病情,迪娜泽黛的父母也看在眼里,之前他们就针对治疗方案讨论过,塔维纳尔给的回答是慢慢治疗,调理身体,如今的效果也是他们所满意的。 “夫人留步,到这里就好,您不用每次都送我的。” 唯一让塔维纳尔有些苦恼的就是这位母亲的热情了吧,尽管她每天都会来,迪娜泽黛的母亲还是每次都坚持送她。 不过塔维纳尔还是能理解这位母亲的心情的,虽然有些不自在。 考虑患者的同时还考虑患者家属,这就叫医生的自我修养。 第251章 声名在外 夜晚,塔维纳尔连接上虚空终端,两天的时间里就多了三四条未读消息。 塔维纳尔挨个查看,第一条消息来自雅蒙,交代在她最近真正开始进入地下的某个类似工厂的地方进行首次工作,好奇地询问了塔维纳尔这下面的是什么。 塔维纳尔先是简单给她解释了一下地下工厂的相关事情,并照例嘱咐她躲着博士走,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要起冲突,实在不行可以跑。 回复完雅蒙,塔维纳尔着重开始看后续的两封信件。 她的虚空终端联系方式并没有对外公开,会给她发信息的不会太多。 第二条信息来自教令院、 塔维纳尔大略看了一下,仍旧是邀请她参加某个伟大事业的信息,看来上次教令院那边还没有轻易放弃这个来自异国,身份背景清白可查的优秀医生。 教令院当然查不出塔维尔这个身份的底细,毕竟这可是公鸡普契涅拉专门捏造好的。 不对,官方正版的身份怎么能算是捏造呢,你就算去当面询问至冬的最高统治者,这个身份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塔维纳尔对此很满意,她直接回复了一个简单的“没兴趣。”后,随手点开了第三封邮件。 来信人是莱依拉。 塔维纳尔原本以为只是莱依拉和雅蒙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后发来的问候,不过当她真正看下去,脸上的轻松也逐渐收敛。 来信人是莱依拉,但不是平日的那个莱依拉。 “最近明论派中流传起一个传说,我等头顶的星空存在虚假的嫌疑,一切都起因是半月前的一次意外,学者和学生们在某个神秘存在的帮助下绘制出了一份全新的星图,在这之中就包括了我。” “此后,出于验证,有学者对那幅星图进行了数据和占星上的推算,我的导师在探究这一点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疑惑,变得神神叨叨,仿佛直面了某种巨大恐怖。” “而追根究底,引起这场异变的应该是半月前那场前所未有的大雾。从雅蒙口中获知塔维纳尔你对于那种能赋予人们奇思异想的灰白云雾有所研究,就想约一个时间和你见面,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塔维纳尔陷入几息的默然。 该说那群学者求知欲旺盛,还是自己对于散溢本源的控制还是小看了呢? 明论派学者与学生们看到的星图,塔维纳尔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她曾经与少女歌伦比娅共同执行寒灾任务时,曾在一个巨大的空间中看到了一片与当下完全不同的星空,这部分记忆跟随着《记叙之书》深刻烙印在她的脑海深处,在她本源外散的时候跟随着泄露一部分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随后她思绪转动,编撰好对应的回复,约定好两天后休息日的上午,在她们的出租屋内见面后,通过虚空终端将这一则信息发送了过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有一个“邪神”应该具备的各种特征了。” 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闪过,塔维纳尔来到窗前,抬头望向头顶深邃的夜空。 点点星辰汇集而成的河流横亘过整个夜幕,群星璀璨。 两天的时间转眼过去。 荧的情况已经初步稳定下来,当提纳里再一次拿着熏香过来时,她不再受到影响,可以保证自己的清醒了。 “这样我们就不担心你之后又闻到奇怪的东西然后昏睡不醒了。” 派蒙看起来很高兴,她两只手背在身后,绕着荧飞了一圈,满意地点着脑袋。 荧的目光跟随着派蒙的动作也绕了一圈,看着派蒙脸上松一口气的表情,安抚的捏了捏她的小脸,“明明没做什么,但还是辛苦你了。” “呜哇,你又欺负我!”派蒙被捏得话都说不清楚,好半天才从荧罪恶的双手下挣脱出来,飞速退开到提纳里后面。 提纳里看着两人轻松打闹说笑的样子,脸上也带着些许淡淡地笑容。 像是响起什么,派蒙伸手戳了戳提纳里的披肩,出声询问道: “你之前说过,我们现在住的这里以前是住着一个医生,那个医生是不是很厉害啊。” “这两天又好几个好人家看见这里亮灯以后来找,我能看出他们都挺想那个医生回来的,他会还会回来吗?” 荧也想起这两天遇到的那些老人,每一个过来都是念叨着一个人名,和她聊那个未曾谋面的医生。 让荧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医生的名字。 从老人们的口中得知,医生叫塔维尔,和荧以前认识的某个人就差了一点。 不过荧也知道这只是巧合,毕竟老人们口中的塔维尔医生是个亲切阳光且热心肠的黑发青年,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性格上看,塔维尔医生和塔维纳尔都相去甚远。 光是将塔维纳尔与热情阳光这样的词汇联系到一起,荧都能感受到那种深刻的割裂感。 在她的印象中,塔维纳尔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固化了一样。 尽管她知道塔维纳尔的性格其实并不严肃刻板,甚至有些喜欢顶着张冰块脸一本正经说一些十分有趣的话,但大幅度的表情变化,荧光是想象一下都得怀疑对方怕不是被谁魂穿顶号了。 提纳里好笑的看了看派蒙,“你要是实在好奇,去须弥城的时候可以到健康之家看看,人就在哪里。” “好啊,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那帮老人家一个个上门打扰我们!” 派蒙摆出一副我有点生气的架势,双手抱胸,闭着眼睛把小脑袋向上一扬。 “派蒙——”荧无奈的叫停了对方的表演欲。 “好嘛,我又没说要怎么样,就是好奇而已。”派蒙嘿嘿一笑,绕回荧的身边,拉着荧身后的飘带一摇一晃,撒起娇来:“好不好?” “行,拿你没办法。”荧摇头。 ...... 塔维纳尔披着银白的长发走在须弥城的街道上,一路回到自己之前和莱依拉合租的房子。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一如既往,莱依拉已经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等待,茶几上摊开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星图。 “吃饭了吗?”莱依拉问。 “还没有。”塔维纳尔一边关门一边看向楼上的方向,“雅蒙在家吗?” “出去了,这段时间她好像很忙,每天早出晚归。”莱依拉走向一侧厨房,不一会就端来一盘还有些余温的午饭,“她听说你今天回来,早上多做了一份。” 塔维纳尔接过道了声谢,站在茶几另一边,边吃边看向茶几上占据了大片面积的星图。 “这就是你们觉得有问题的星图?” “星图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现在头顶的这片星空。” 莱依拉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有些恍惚,这时她反而更接***时的那个人格,看来星图对她的困扰不小。 第252章 冷酷无情的塔维纳尔 莱依拉定定注视着塔维纳尔,寻求着一个答案。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星空明明就在那里,就在每个人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你们却觉得它有问题。” 塔维纳尔没有马上将自己知道的告知,她确实有些好奇这些学者是因何笃定星空存在问题的。 “因为......因为......”莱依拉的声音却变得有些迟疑,仿佛那个即将出口的话语会咬她一样,嘴唇嗫嚅了几下,她低下头,声音很低的响起:“所有人都命运都运行在星轨中,这份星图,包含了所有......” “那些我们原本通过占星无法知晓的命运,都在这里......” 莱依拉说着说着猛然抬头,有些失态的起身,两手按在茶几上朝塔维纳尔靠近许多,那双黑眼圈深重的眼眸中充斥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悲哀。 在她的世界里,一直以来坚信的某种东西随着那张星图的出现崩塌了。 “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什么都注定了,你能理解吗,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命运规定好了的道路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然而即使是面对这样明显情绪失控的莱依拉,塔维纳尔仍旧是来时那平淡的神情,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激起她双眼中的那一汪静水。 “那现在呢?” 她堪称漠然的声音响起,如同一声震荡神魂的钟声,敲在莱依拉的心头。 “包括你现在找我求证的行为吗?” 莱依拉愣住了。 “什么......”她重新直起身体,视线左右摇摆,寻找着自己的星盘。 她翻开桌边堆积的大小不一的书籍,取出星盘,摊开纸张,嘴里低语,同时飞快书写起来。 塔维纳尔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等待莱依拉忙完。 莱依拉沉默着放下笔,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 “为什么。”她看向塔维纳尔,金色的眼瞳中尽是迷茫,“为什么,找不到你的命运......” 塔维纳尔微微垂下眼帘,注视着茶几上的星图,那的确是她在极冬的地下深处所见的那片璀璨星空,虽然固定在纸上,略显死板,但莱依拉没有漏掉什么细节。 当然,不算完整。 真正完整的星空,即便是塔维纳尔也需要《记叙之书》的辅助才能记忆下来。 但即便是这流露出来的星空一角,也给这些学者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吗? 真是的,可不要影响接下来的主线故事啊...... 塔维纳尔脑中思绪仅仅只消耗了转瞬的功夫,莱依拉仍旧保持着那个略显迷茫的眼神,望着她。 “所以你看,命运从来不是确定的,还有像我这样的人存在。” 塔维纳尔将手点在莱依拉的眉心,轻声开口:“去休息吧莱依拉,真实的命运,一直是未定的。” 莱依拉一抖,难以阻挡的困倦袭上心头,她缓缓地合上了眼睛,身体向着一旁的沙发软倒下去。 随后,莱依拉再度睁开了眼睛、 她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像是才从睡梦中苏醒,看了看周围,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又梦游了吗?”她转头的同看到了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人,稍微有了点精神,“雅蒙......不,塔维纳尔,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抱歉啊......我睡得太沉了。” 塔维纳尔摇摇头,“你应该是课业太重了。”她指着茶几上的星图和星盘,“还是要注意休息,不然身体撑不住。” 莱依拉看了看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出来的东西,想来只能是自己梦游的时候做的,知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只好连连点头,嗯嗯应着。 塔维纳尔见把事情推掉,便站起身。 “塔维纳尔回来住多久?雅蒙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的房间她一直有在收拾......”莱依拉说话的声音弱弱的,不过从神态上看她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塔维纳尔原本准备出门的脚步没有再迈出,而是转向了屋内的楼梯,“两天。” 雅蒙回来的时间很晚,看到塔维纳尔坐在客厅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几次睁眼又闭上,才终于确信了不是幻觉。 “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 雅蒙的兴奋不可同日而语,硬是拉着塔维纳尔讲了许多自己在教令院学习时的见闻,大小事情都不放过,就连教令院附近的流浪猫下崽都能被她提起两句。 虚空终端毕竟交流起来没什么隐私,塔维纳尔提醒过雅蒙,雅蒙也一直遵循着这个规则,平时都是长话短说。 现在可算见到了真人,她可算是能把自己憋了好久的话倒出来了,这一说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打算,眼见天越来越黑,塔维纳尔终于叫停了雅蒙。 “我要休息了。”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看过去,她记得雅蒙以前虽然确实吵闹粘人,但还称不上话唠,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雅蒙明显失落下来,像是一层伪装被打破,垂下脑袋。 “我是不是太吵了,你嫌我烦。” “我听说,和姐姐讲自己身边的事情,可以保持感情联系,对不起,忘记塔维纳尔不喜欢废话了......” 塔维纳尔撇了她一眼,伸手在她面前打了响指。 等到重新吸引住雅蒙的注意力后,才开口: “我们的联系,远胜血脉,没必要遵照其他人的习惯来,看你自己意愿。” “那我今天晚上要和你睡!” “不行。”塔维纳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刚刚还说看我喜欢的,塔维纳尔骗人——”雅蒙张嘴就嚎。 “你的意愿哪有我自己的重要,天真。”塔维纳尔冷酷上楼,雅蒙不死心跟着到了阁楼门口,被猛然关闭的房门挡住了去路。 “塔维纳尔坏蛋——”雅蒙一边敲门一边继续喊。 “多大的人了还用这种词汇,幼稚。” 塔维纳尔冷笑一声,随手设置了个隔音屏障,又是一片清静。 门外,雅蒙孜孜不倦的敲门。 门内,塔维纳尔盖着被子睡得安详。 楼下,莱依拉昏昏欲睡地抱着星图,对楼上的动静置若罔闻..... 第253章 调查 塔维纳尔在做梦。 这很正常,她当然会做梦。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 但她无法醒来。 梦中的她好像没有具体的形体,像是飘浮在外的纯粹灵体,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注视着梦中发生的一切。 那是一场语言都难以描述残忍的灾难。 目之所见,天空碎裂,大地分崩离析,失去引力的作用而一块块飘浮在空中。 大片的漆黑污泥和深红锁链附着在天空与大地的残片上,像是寄生,更像是同化。 这片大地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可以看到坍塌的人造建筑,昭示着种族的覆灭。 即使不是覆灭,残留下来的生命在这样一片混乱死寂的地方又能存活多久呢。 塔维纳尔看见天空上的裂口越来越大,透过那个巨大的破洞,能隐约看见其后万物死去的虚无。 她就飘浮在这片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的空间中,像是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移动不了分毫,也不想移动分毫。 突然,她看见一片银色的,好似由纯粹星光编织而成的如纱似雾的事物从天空碎裂开的口子里探出。 它逐渐延展,向着无穷远处舒展开,将天空中飘浮四散的大地包裹,将碎裂的天空填补,那些附着在天与地之间的漆黑污染也随之被分解消融,深红锁链根根崩解...... 随着这些的发生,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响起,天地间好似有一个至高的存在闭上了眼睛。 再一转眼,好似时光一下跃过万载,岁月更迭交替,新的生机重新在大地上复苏。 而那一片重新收拢了整个天地的云雾好似有生命般,沉入地层深处,好似陷入了沉静的休眠。 塔维纳尔睁开眼睛,窗外已经亮起,晨光落在窗棂,浮动着些许微尘。 她的思绪也随之回到现实。 塔维纳尔将梦中的场景进行了整理。 在那幅场景中,最明显也最毋庸置疑的就是灾难的发生。那种大地撕裂,天空破漏的情景毫无疑问不是正常现象,就是不知道那场灾难发生的地点究竟在何处。 由于梦中的大地分崩离析,看不出本来样貌,塔维纳尔也不能确定那地方是不是就在提瓦特本土。 不过那种陆地失去引力,悬浮于半空的情形塔维纳尔在别处也见过。 深渊中的那片黄金海。 还有那轻纱一样的云雾,也在黄金海的上空有类似的事物存在。 其次就是梦境的结局。 大地在云雾的作用下重新拼合在了一起,这无疑代表着灾难的结束。 塔维纳尔比较在意的是,这是曾经发生的事情,还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陛下......我做了一个梦......”塔维纳尔坐在床沿,轻声讲起自己的梦,良久,等她说完,耳边一直都只有窗外的鸟鸣。 还有雅蒙。 当塔维纳尔撤掉门口的隔音屏障后,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仍旧在外响起,只是声音发出的位置从上边转向了门板底端。 塔维纳尔拉开阁楼的门。 原本雅蒙正蹲在门口,脑袋一下一下地磕在门上。 当房门猝不及防向内打开,雅蒙的头直接撞在空气上,整个人朝屋里栽去。 “哎呀——” 她的头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原本机械麻木的神志陡然清醒过来。 “大早上的,不用怎么恭敬。”由于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像磕头,塔维纳尔忍不住勾起一丝浅笑。 雅蒙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抬头,迷惘看向窗外:“已经天亮了......” 她接着就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你居然真的把我晾在外面一整夜啊一整夜,塔维纳尔你好狠的心呜呜呜......” 塔维纳尔并不理会假哭的雅蒙,径直越过她向楼梯走去,“我出去了。” “又出去!”雅蒙跟在后面眼神幽怨。 要不是曾经铁拳教育让她深刻认知到了妨碍塔维纳尔做事的下场会如何,她真的很想直接抱住人的腿不让走。 “你卧底任务做完了吗,还不去给领导加班表决心,把你的同事们全部卷下去,争取早日爬上关键位置,我们伟大的事业还需要你啊。” 塔维纳尔字字诛心,雅蒙听得脚步微晃,再没了胡搅蛮缠的心思,悲伤地哦一声后,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塔维纳尔也在随后离开。 她先是变换形象回到了健康之家,完成日常工作后才变回银白发时候的原样,在街上买了点地下,准备去看望纳西妲。 同时打探一下纳西妲对于明论派的事情是什么个看法。 她不清楚有关虚假星空的情报如果大规模流传是否会带来其他的影响,最为直接的比如说,天空岛的注意。 “前面那位,请留步。” 教令院上方,盘绕向上的道路中,塔维纳尔被人喊住。 她转头,看向喊停她的少年。 少年肤色偏深,是典型的沙漠人特征,白发红瞳,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赛诺。 塔维纳尔用一声轻嗯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我是大风纪官赛诺,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能和我聊聊吗?” 案件? 塔维纳尔脑中各种思绪念头一并掠过,只是短短一瞬间,就做出了种种猜测,面上仍旧冷淡平静,“可以。” 她将探望纳西妲的计划暂时推后,跟着赛诺来到无人的角落。 “你是哪里人?” “至冬。” “年龄?” “......18。” “18?”赛诺反问了一句,重新打量了一下塔维纳尔的身高。 “......”塔维纳尔轻轻吸气,“很奇怪吗,大风纪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这回轮到赛诺安静了几秒。 “嗯,好的,我看过你的资料,是陪妹妹来教令院求学的,至冬现在的发展非常迅速,为什么会想到来须弥?” “须弥城毕竟是公认的学城,前沿技术并不逊色,更何况还有诸多理论知识,教令院毕业学生的身份,对我妹妹今后的发展多少都有帮助。” “你和你妹妹的发色瞳色十分接近,是你们家族的遗传特征吗?” 赛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态度认真了几分,似乎刚刚到只是热场,现在才开始正式调查。 “是遗传。”塔维纳尔神情不变,心中的某个猜测更为笃定。 终于来了。 第254章 从容自曝 赛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人。 他能成为大风纪官,实力不可或缺,在多年的风纪官生涯里锻炼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看不透眼前的人。 那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好似立在遥不可及的天边。 她就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调查的结果会对她不利。 赛诺的视线落向对方身上佩戴的神之眼,是神之眼赋予了她底气?还是她有更深的底牌? 不管如何,赛诺都不打算轻举妄动,这里是在须弥城,人多眼杂,最近阿扎尔对他的态度相当奇怪,不然也不会让他心中起疑,进而调查出多年前的那件事。 “你最近有去过什么地方吗?”赛诺挑了个看似正常的话题抛出。 塔维纳尔抬头思索,“须弥城,护世林,阿陀河谷。善见地......有什么问题吗?” “问起这个,不会是发生了凶案,需要什么不在场证明吧?”塔维纳尔摊了下手,“那我可没有,我一直都是独自一人行动的。” 赛诺板着脸点了点头,“有名老人家指认了你。” 塔维纳尔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大风纪官也会说谎。” 听到她的话,赛诺神情仍旧不改:“怎么会,实话实说罢了,希望你能配合我走一趟,和那名老人当场对峙,如果是对方污蔑,我会还你一个公正的。” “可以,这不算说谎,只是没有说全部的真话而已。”塔维纳尔进一步确认,她颈后的发丝中隐隐有一条类似眼睛形状的阴影,乍一看像是阳光投射下来的影子,并不惹人注意。 但这种潜伏在宁静表象之下的阴影,平时虽然注意不到,可总会在无形中带给人一种似有似无的怪异感。 赛诺直觉敏锐,本能的不想和这个人太过靠近,总觉得自己被人看透了一样,很不舒服。 刚刚塔维纳尔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看似表面一板一眼秉公执法,其实每一句都令他心中警铃敲响。 因为对方说的是真的。 他不屑于说谎没错,但这里毕竟距离教令院太近了,他有所顾忌。 这次的调查他并且告知手下的风纪官,是他在察觉阿扎尔异常表现后偶然发现的一条线索,追查下去,这才将虚空中重点封存文件里的案件和现实对上,进而看到了那张照片。. 赛诺记性很好,几乎是马上就想起了此前在教令院门口见过一次的塔维纳尔。 他当然没有马上将两个人划上等号,毕竟时间对不上,正常人不会五十年都毫无变化的。 所以他的当时就列举出了好几个可能。 血脉后裔,非人存在,他人伪装...... 三个可能代表着三种发展,赛诺开始动用自己多年的经验逐个分析,并开始暗中寻找塔维纳尔。 然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塔维纳尔在整个须弥境内都毫无踪迹,倒是她那个妹妹,一直处在教令院中。 因为实在找不到人,赛诺在中途更换调查思路,找到了当年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 他们当中大多数已经老去,死亡,仅仅剩下三个不到,时隔五十年,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甚至已经爬上了高位,没有证据轻易动不得。 赛诺需要证据,证据也就在眼前。 无论基于何种原因,这世界上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当然也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人,塔维纳尔能和那张五十年前的图像长得几乎一致,就必然与其有深刻关联。 这就是赛诺的突破口。 “去哪里,正巧,我也有些事情需要验证。” 塔维纳尔平静地看着赛诺,同意得如此轻巧。 而那轻巧的话语透露出的信息同样令赛诺又提起几分警惕。 “沙漠。”赛诺言简意赅,“没问题的话,尽早出发。” 塔维纳尔点点头,“那就麻烦你等一下了,我去给朋友送个东西,就在上面。”塔维纳尔指了指头顶的圣树树冠位置。 赛诺表示没问题,远远跟着塔维纳尔,看见她将手上的提着的一袋子点心零食递给净善宫的门卫,还低声跟对方说了几句什么,不过赛诺没能听清楚,这让他有些奇怪。 这个距离下,他的听力应该是足够的。 眼看着塔维纳尔朝那守卫挥手告别,重新走到他旁边,赛诺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朋友?” “对,这上面实在太无聊了,嗯......你们风纪官不会连守卫上班摸鱼都管吧?” 赛诺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敢当着大风纪官的面调侃风纪官工作的,索性迈步往回走去,并示意塔维纳尔跟上。 盯着赛诺毫无察觉的背影,走在后方的塔维纳尔心情不错地眯了眯眼。 她刚刚说话的守卫自然是纳西妲。 虽然纳西妲之前一直觉得附身操控自己子民的身体很不礼貌不道德。 但是在塔维纳尔的多次撺掇之下,纳西妲勉强接受了自己作为被欺负的囚犯,有理由小小的报复一下外面的人这种观点,这才能在今天看到塔维纳尔不方便直接进门后附身出来。 至于另一个守卫,已经被纳西妲的梦境和塔维纳尔的认知干扰一并影响了,不会察觉异样。 走到须弥城外的时候,塔维纳尔突然顿住脚步,想起自己在须弥城的另一个身份,有些头疼。 “赛诺先生,你不介意我再跟其他人告个别,说明一下去向吧,毕竟这一趟我预估会花费不少时间。” “可以。”赛诺并且阻止,他的权限足够他调阅塔维纳尔的虚空使用记录。 于是,塔维纳尔毫不掩饰地打开虚空,分别给雅蒙和健康之家的扎卡里亚发去信息,简单描述了自己要出一趟远门的事情。 扎卡里亚回复地最快,他亲切地表示塔维纳尔随便忙,之前积攒的假期足够她带薪休息一个月,只是最后还表达了希望塔维纳尔尽管返回,健康之家需要她之类的话语,语气相当之诚恳。 另一边雅蒙的回复慢了一点,而且发来的只有一个省略号。 塔维纳尔没有再发什么信息安慰雅蒙,直接将虚空终端摘下,揣进兜里。 她在这时转过头,“我的事情交代完了。” 赛诺嗯了一声,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才再次开口: “你是那个塔维尔?” “窥屏可不好。”塔维纳尔依然淡定。 “这是我的权限。”赛诺并不觉得有问题。 “那是小事,我不希望因此自己的生活被打扰,所以切割了身份。”塔维纳尔随意解释,首先迈步。 “走吧,赛诺先生,我对于五十年前的事情,也是相当好奇的。” 这是演都不演了。 赛诺缓了口气,抬脚跟上。 第255章 玩的就是一个叛逆 烈日,黄沙,目之所及没有丝毫绿意。 须弥如今最经典的两个大区域,一个是雨林,另一个沙漠,在无形中昭示着这个国度过往的繁盛。 象征着两位神明统治下须弥向前延伸出的两条线。 只可惜,沙漠的繁盛文明最终还是隐没于黄沙之下。 徒留下一座座或破损或消失的遗迹,无声述说着过往的繁荣昌盛。 塔维纳尔和赛诺已经在这片不见边际的沙海徒步一周了。 在上次的自揭底牌后,赛诺对塔维纳尔的态度就开始转变。 毕竟科莱的魔鳞病被治好就是这个人的手笔,提纳里给他的来信中对那名叫塔维尔的医生好感十足。 只是,这人实际上和信中描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吧...... 赛诺一开始完全不能将提纳里说的塔维尔医生和自己眼前的塔维纳尔对应在一起。 后来直到在一次夜晚休息的时候,塔维纳尔来找他打牌。 牌佬在对局中总能通过对手的打法进行灵魂层面的交流。 一晚上过去,赛诺虽然仍旧没有放松下应有的警惕——这是风纪官的职业操守,但态度又是缓和了很多,甚至已经会找机会在路上讲笑话缓和气氛了。 “前面的聚落,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塔维纳尔抬手遮在眼上,眯眼眺望风沙中隐约的风蚀地,能看见隐约的建筑。 “没错,和当初那件案子相关的人只剩下三个了,这是最好接触到一个。” 赛诺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水壶灌了一口,几滴汗水顺着他的动作滑下,滚入脚下的沙地中。 沙漠中行进最为重要的就是水源的充足,在这一点上赛诺经验老道,记得每一处水源地。 他原定的路线需要将近十天左右,因为需要在途中绕行取水。 但塔维纳尔的冰元素神之眼很好的解决了两人在路上的饮水问题,甚至还能喝冰饮。 塔维纳尔眺望一阵,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没人,是风沙太大的原因吗。” 他们现在的距离已经算是近的了,沙漠人因为生存环境的艰难,即便形成有规模的聚落,也保留有派人望风的习惯。 这不仅是防人,也是防着沙漠中游荡的魔物们。 可现在,他们毫不掩饰的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那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排除是极端天气下望风的人回去躲着了。 只是塔维纳尔直觉的感到怪异。 赛诺也凝神观察起来,鼻子一皱,“这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跑向聚落。 随着走近,那阵挡在中途的风沙越发肆虐,已经开始遮蔽视线。 空气中传出一股很微妙的味道,就好像是什么在腐败一样,这些气味夹杂在风沙中,居然没有被驱散。 一个影子从风中冲出,迎面朝塔维纳尔扑来。 法杖在手中凝聚,塔维纳尔扬臂一砸,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黑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完全无视掉周围的大风,直接被砸飞回去。 而在刚刚到过程中,赛诺看清了袭击塔维纳尔的是什么东西。 “兽境猎犬!” “这里被魔物袭击了!”赛诺同样拿出武器,目标相当明确,“跟我来,先找到案件的当事人。” 塔维纳尔立即跟上。 一路上,时不时会有兽境猎犬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窜出来,试图偷袭,但无一例外被塔维纳尔和赛诺劝退回去。 跑出百来米,一座低矮的砖石房屋出现在他们视线中,门户大开。 塔维纳尔心中咯噔一下。 这种风沙中,谁会不关门。 果然,当他们冲入屋子,就看见一只兽境猎犬正趴在一个老人的身躯上啃食着,内脏散落一地。 听到声音,兽境猎犬抬头看来,眼中幽幽,血色从齿间低落。 “救......救救我......” 老人的脑袋偏向门口这边,看到有人进来,浑浊的眼球颤动,原本麻木的神情终于有所波动。 赛诺一杖挑起那只兽境猎犬,摔到一边,塔维纳尔的冰刺随后而至,将兽境猎犬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有点严重,我试一下......” 塔维纳尔蹲下身体,毫不犹豫捞起老人被拉扯到外面的肠子,放回老人腹中,随后是其他破损的零件。 银白色的光晕在她手掌下汇聚成一个小型法阵,修补这破损的身体。 然而,这些都不能阻止老人的生命持续流失。 他的心脏只剩下了一半。 “救救我......” 血沫从他嘴里溢出,那双浑浊的眼球终究还是一点点暗淡下去。 “放弃吧。”一个不属于屋里任何人的声音传来,塔维纳尔循声望去,那被赛诺踩在脚下的丑陋狼头嘴巴一张一合,嘶哑刺耳的声音从那中发出。 或许是强行使用不适合的声带发声,那话语的音调非常不和谐,但塔维纳尔还是听出了这兽境猎犬在说什么—— “放弃吧,你阻止不了的......” 赛诺加强了脚下的力道,眼中一片冷冽,他竟不知道这怪物还有神志,甚至还能口吐人言。 “你们为什么袭击这个聚落?”赛诺冷声逼问。. 然而兽境猎犬却是不管不顾,那双燃着幽火的空洞眼眶一直盯着塔维纳尔。 “新世界的进程是不可阻挡的,放弃吧。” 塔维纳尔的手并未停下,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濒死的老人身上。 原本她还不怎么在意的,可这兽境猎犬的异变让她察觉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那她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她的双眼中逐渐亮起细小的神秘符文,银白的发丝向后无风自动,一双双眼睛,一枚枚字符从中显现。 老人那颗破损过半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起来,原本即将散开的瞳孔也有所回缩。 老人挣扎着转动眼珠,原本浑浊的目光一点点清明,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片圣洁的银白,以及令人平静的两点冰蓝。 深埋的记忆在濒死的体验下不断翻腾,他终于在最深处翻出一个久远的名字。 “你回来了,阿纳斯塔......” 第256章 老朋友 看着老人胸腹处的伤口以这样的方式恢复,赛诺看塔维纳尔的眼中变了。 老人并未能清醒多久,身体上的恢复并不足以抵消精神上的损耗,在塔维纳尔替他修补好身体后,老人很快陷入昏迷。 “他刚刚喊你阿纳斯塔,这个名字,和那份资料上一样,果然。” 赛诺踩着脚底下的兽境猎犬,塔维纳尔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 “认错了,大风纪官一开始不也是把我当成阿纳斯塔了吗?” 塔维纳尔从蹲着的姿势站起身,转过头来,神情仍旧不悲不喜,“倒是你脚下的这东西,不审审?” 赛诺顺着她的目光往下,兽境猎犬的狰狞兽头被按在地上,仍旧时不时挣扎,口中嗬嗬地传来响动。 “新世界的到来是大势所趋,势不可挡,你们,现在放弃,还有加入的机会......” 赛诺皱了皱眉,“它在说什么?” “兴许是疯了吧。”塔维纳尔走近两步,“新世界是什么,在哪里。” “在你我身边,它无处不在。” “只要揭开旧世界的虚假帷幕,新世界便会展现在每个生灵的面前,我能帮你揭开......” 兽境猎犬的拉扯着声带,眼中的幽光越发旺盛,狂热的发出邀请。 “我不信这个的。” 塔维纳尔将手触碰到兽境猎犬的头上,没有对那狰狞丑陋的脑袋有丝毫心理压力,几缕青烟流入兽境猎犬的头颅,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住手,你,快住手啊啊啊啊——” 随着那一缕青烟的流入,兽境猎犬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挣扎越发剧烈,赛诺差点都没能按住。 “你,失去了,资格......” 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出,兽境猎犬眼中的幽光褪去,重新恢复成那些普通兽境猎犬的模样,口中发出的也只剩下无法辨析的兽吼。 “只是一抹意志,已经消散了。” 塔维纳尔收回那几缕青烟,闭眼站起,脑中迅速过滤得来的信息。 那股意志携带的信息不算多。 暗之外海,地底污染,还有梦乡之主。 啧,梦乡之主。 老熟人了。 那个在至冬发展邪教信徒,最后被冰之女皇将计就计利用把旧贵族连带邪教窝点一锅端的邪神。 想不到这边也有梦乡之主伸出的触手,那家伙到底在世界各地发展了多少信徒啊。 “发现什么了?” 当塔维纳尔睁眼,就看见赛诺将赤沙之杖插在地面,身体半倚在杖杆上,抱着双臂看她。 “这批兽境猎犬来自暗之外海,属于有组织的袭击。” “为什么,这只是个普通的镀金旅团聚落,整个聚落都没几个人,袭击的价值是什么?” 塔维纳尔讲目光转向地上还躺着的老人,“等人醒了问问吧。” “外面还有一些碍事的,我去清理,这里交给你。”赛诺一杖下去将兽境猎犬的脖子碾断,准备出去。 “不怕我跟这位串供?还是我来吧,好歹我也是个风系。” 塔维纳尔摆摆手,先赛诺一步迈出屋子。 望着仍旧肆虐的沙尘,塔维纳尔抬手一招。 几股清风混入,很快绞碎了风沙中残留的兽境猎犬,同时融入风沙,更改风向,让风暴向着远处的赤王陵而去。 之后她在聚落里快速游走一圈,又干掉了一些漏网之鱼后,聚落里的其他人终于陆陆续续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了。 人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老弱病残齐活了。 看着这些人抱着死去的亲人朋友痛哭,塔维纳尔心中暗自一叹,转身返回老人的屋子。 老人已经醒了,赛诺给人倒了点水,正在喝着。 看见塔维纳尔进屋,老人立即就要从床上下来,神情激动。 塔维纳尔没有迎上去,找了张凳子自个坐下,“老人家,您先别激动,我恐怕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老人已经来到她近前,听见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塔维纳尔,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是不会记错,这么多年,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啊......” “哦,那说说,我可能是失忆了。”塔维纳尔做了个请的动作,清风绕过另一把空椅子,将其挪移到老人身后,“请坐。” 她这自然而然的样子,好似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赛诺就站在另一边,看着他们不说话。 老人稍感怪异,不过刚刚经历生死,又见故人,大起大落之下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就坐了下来,讲起曾经。 “我第一次遇到见到你的时候,你跟在族长身后,左顾右盼的,像是个刚进沙漠的小女娃,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好奇......” 从他的口中,塔维纳尔逐渐还原出阿纳斯塔的一段过往。 那时候阿纳斯塔刚从枫丹离开,就稀里糊涂进了沙漠,误入了一个遗迹。 当时这支部族的族长带着人在沙漠中寻找赤王遗留的宝藏,被困在遗迹之中,正是阿纳斯塔误打误撞从外面解开了机关。 之后从交谈中得知阿纳斯塔没有地方可以去,就邀请阿纳斯塔回部族做客,要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回来以后没多久,野外的魔兽袭击部族,阿纳斯塔又一次救了大家。 为了感谢,就又留人做客。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阿纳斯塔干脆就长住了下来。 她有时候会跟着部族里出去冒险的年轻人接取任务,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每次都能把雇主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渐渐的有了些名声。 有几个学者慕名而来,雇佣阿纳斯塔带队,连着探索了好几个沙漠遗迹,学者们的论文大获成功,之后遇到麻烦的事情也时常会雇佣阿纳斯塔。 阿纳斯塔没有一次拒绝。 而她的第一次拒绝,也是最后一次。 在一次外出后,阿纳斯塔独自回到沙漠,和部族的人告别后,独身消失在了茫茫黄沙之中,再没有回来。 而在不久后那些跟着她一起出去的年轻人才回来,神色恍惚,连话都说不清楚。 问来问去,也只能隐约知道阿纳斯塔离开是因为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而他们其余人,则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所以你并不知道他们当时出去遇到了什么,是吗?塔维纳尔问。 “那一次我因为伤还没好就没跟去,早知道我就跟着了.....”老人的脸上有些黯然,“后来,那些人渐渐的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全都忘记了那一次外出,也不再接雇佣。” 第257章 曾经那个少女 从老人的家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沙漠褪去了白日的炙热,风中隐约有丝凉意。 “看来从我们还是得从剩下那两人的身上继续查找线索了。”塔维纳尔看了眼天色,朝落后一步出来的赛诺说。 老人并未直接参与当年的那次雇佣,关键的信息仍旧是一片迷雾。 赛诺看了看塔维纳尔的神色,“你和那个阿纳斯塔,究竟是什么关系。” “血脉相连,长得比较雷同。”塔维纳尔摊了摊手,“多余的你也别追问了,她现在不在须弥,不然直接就问她了。” “而且,她也未必知道全部,毕竟她在中途就离开了,那支队伍最后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之前塔维纳尔不是没有询问过阿纳斯塔当年的经历,根据阿纳斯塔的描述,她当时一直在寻找深渊的入口,在得知确切消息后马上就动身离开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一点从兰罗摩那里也得到了验证。 “有些麻烦。”赛诺就是因为这边最好突破才选择过来沙漠的,“另外的那两个,现在都在教令院任职,位置不低。” “比如?” “因论派的贤者,以及——大贤者。” “哦,那确实不好办。”塔维纳尔对大贤者就是当年那支探险队伍成员的事情并不惊讶。 “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证据......”她若有所思的在门口来回走了两步,停步转头,“你说,钓鱼执法获得的证据,算得上证据吗?” “虚空可以备份图像,不过需要权限。”赛诺靠着门框,“你是想自己当鱼饵?” 塔维纳尔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点了点:“毕竟我很好奇啊,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大贤者对这张脸念念不忘。” “我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赛诺给出承诺。 “虽然没必要,不过还是谢谢了。” 说完,塔维纳尔在一旁唤出《记叙之书》,瞄了一眼。 荧和派蒙已经在须弥城晃了一圈,和不少人打听了有关草之神的事情,但都一无所获。 那位小吉祥草王的存在感,相比于之前旅行过的三个国家,已经是弱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须弥人言谈中提及更多的反而是前任的树王。 “明明现任的神还活着,大家话里话外却都是前任的神,须弥人还真是奇怪。” 派蒙对于信息获取的不利感到沮丧,没精打采的飘浮在荧身旁。 “再问问吧,这么快就放弃了?”荧喝了点水,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向路人询问。 当她们第不知道多少次拉住一个人的时候,终于获得了一点有效信息。 “小吉祥草王?大巴扎那边的人比较了解吧。” 荧精神一振,和那个路人问清楚大巴扎的位置,马上和派蒙一起朝着大巴扎找去。 祖拜尔剧场中,迪娜泽黛正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欣赏上方的舞台剧排练。 她的气色相比曾经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有了力气,只是常年缺乏运动。 虽然现在站久一点还是容易累,但这已经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健康状态了。 “这上面是在演什么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旁传来。 迪娜泽黛侧头,看见是一个飞在空中的奇特生物。 长得和人差不多,但个头很小,就像是童话故事书里的小精灵。 “上面是今年花神诞日要表演的节目,嗯,看你们的样子,是从外国来的吗,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花神诞日是......” 塔维纳尔收回视线,在赛诺看来,她只是在望着空气发了一下呆。 “我看得出你实力很强,但作为大风纪官,本来没有让外人涉险的道理,我自然需要替你的安全负责。” 赛诺正经起来颇有些执拗,塔维纳尔也就不跟他纠结这一点了,拍拍手,“老人家,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不然我们可就要走了。” 从他们出门后,那个老人就一直站在门内犹豫不决,像是有话想说。 “阿纳斯塔,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还不错,就是周围冷清了一点,不过反倒是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做了。” “那......”老人犹豫了一下,看着塔维纳尔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时光好似倒流,记忆中的人如旧,而他却已经不复当年。 “那你要自己保重啊,阿纳斯塔,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姑娘,活得很简单。可是有些时候,还得要防着点陌生人,不要随便再简简单单跟着谁到处走了......” “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的,有人会骗你,会推你出去挡刀,这种时候一定要记得躲啊,不要再傻乎乎站在原地了,你就算不会死,也会疼啊......” 老人的话语陆陆续续传入耳朵。 塔维纳尔将手捏在口袋中,一枚紫蓝色的石头在她掌心散发着微光。 记石忠实的记录下老人口中说出的每一个音节。 许久,老人终于说完心中积蓄多年的话,望着塔维纳尔的背影,也望着记忆中的那个人,低声念出最后的叹息:“是我们对不起你......” 老人再不说话。 “您自己保重。” 塔维纳尔回头朝他轻轻点头,随后迈步向着聚落之外行去,赛诺也在之后随上来。 等到走远,塔维纳尔一路都沉默着,看起来像是心情不佳。 赛诺思索良久,打算讲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 “天黑了,你冷吗?” “还好。” 塔维纳尔不明所以,沙漠昼夜温差大很正常,她早就习惯了,而且之前怎么不问。 赛诺顿了顿,虽然话题没接上,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发挥: “我是想说,如果你冷的话,可以去墙角那边呆一会。”他指了指月光下的遗迹。 “避风?”塔维纳尔朝遗迹看了一眼。 “不,因为墙角有90°。”赛诺满脸严肃。 塔维纳尔停下脚步,“......谢谢,我现在确实有些冷了” “你好像没有领会我的笑话,你看,墙角是个直角,直角是......”赛诺眉头一皱。 塔维纳尔充耳不闻,继续往前。 第258章 另一条线索 返回的途中,塔维纳尔和赛诺讨论了有关后续调查的事情,约定好之后的行动。 由于涉及到教令院如今的高层,塔维纳尔提出的建议是等待时机。 “为什么你这么确信等待能获得结果?” 赛诺对于塔维纳尔的自信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塔维纳尔并不是会盲目客观的那种人。 “预感,接下来须弥会发生一场大事。”塔维纳尔言语间深意十足,“你就当做是命运的指引吧。” “也行,我手头正好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赛诺已经从虚空终端获得了手下发来的情报。 之前调查的一批罐装知识走私在近期获得了新的情报,线人抓到了卖家的尾巴,需要他去收尾。 简单道别后,塔维纳尔在喀万驿和赛诺分头,走到无人的角落变换形貌后,塔维纳尔在空中一路直行,迅速飞回须弥城。 她看了眼天色,觉得还不算晚,干脆就又在宝商街转了一圈,买了零食和饮品去看望纳西妲。 这一趟和赛诺出远门花费的时间不算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路上用掉的,但收获也算是满意。 这次算是知道了更多阿纳斯塔的事情,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和当事人口中听到的有着相当明显的区别,阿纳斯塔当初果然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照例蒙蔽看守的感官,进入净善宫后,塔维纳尔看见纳西妲在半空中开了一道屏幕,正以第一视角旁观须弥人的日常生活。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这趟出门去了很远的地方吧?” 纳西妲看见塔维纳尔光明正大的进门方式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自然了许多。 “去了趟沙漠,和你们的那个大风纪官一起。” 塔维纳尔走过去,一边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一张由藤蔓编织的桌子上,一边拉开明显是与桌子同一套的椅子坐下。 是的,在这段时间的自由中,净善宫的陈设已经不同以往的空空荡荡毫无人气,多出了很多陈设。 有的是外面塔维纳尔买回来的,有的是纳西妲自己用草元素编织的,就比如她们眼下坐着的这套桌椅。 纳西妲从零食中挑出自己喜欢的,“沙漠啊......真想亲眼去看看呢,绵延千里的黄沙,湛蓝无云的天空,还有盘旋的赤鹫,可爱的圣金虫......” 纳西妲畅想起来。 “以后会有机会的。”塔维纳尔说得笃定,“那位在提瓦特到处旅行的旅者已经到须弥了。” “她呀,我之前接触过,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过这和我的关系应该不大吧?” 纳西妲笑起来,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 “真令人羡慕,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旅行,我还没去过其他国家呢,虚空只能覆盖须弥。” 闲聊了一阵,看着零食已经吃下大半,塔维纳尔才稍微端正了一下随意的态度,“纳西妲,我有件事想请教。” “嗯,你遇到什么烦恼了?”纳西妲也坐正一些。 “在你通过虚空获取外界信息的这么多年里,有没有发现须弥境内存在异端信仰的问题?” 有关梦乡之主的渗透,纳西妲是最有可能获知这件事的人。ap. 历代大贤者毕竟只是人类,所经历的时间跨度不够,兰那罗们虽然是神眷,但经典的战斗方式会消耗记忆。 要说活得久,又记得多的,整个须弥现在也就剩下这一任的智慧之神了。 当然,只是明面上,鬼知道暗地里有没有什么活了千八百年的东西潜伏。 “异端信仰?”纳西妲对于这个用词稍微有些纠结,“须弥信仰主要分为三种,沙漠子民的赤王,雨林子民的树王,反倒我才是那个信仰者最少的。” 纳西妲自嘲一笑,“相比起来,草神信仰在人们心中才是异端吧。” 塔维纳尔赶紧用话语打住她兜兜转转差点又绕进自卑牛角尖,“不不不,不管是你还是树王赤王,这类信仰都还算正常,我说的主要是那种涉及血腥仪式的邪神信仰。” “血腥仪式?”纳西妲稍微回忆了一下,接着摇头,“没有印象。” “你是遇到了什么有关的事情,才想到问这个吧?会危及到须弥的安全吗?” 纳西妲觉得塔维纳尔不会无的放矢,渐生忧虑。 塔维纳尔就把自己和赛诺这一趟出去遇到的事情简略描述了一遍,顺带补充了至冬那边发生过的大清洗。 “原来是这样,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预兆。”纳西妲点了点头,“说起来,五十年前的事情,我也算是有些印象。” 塔维纳尔心中暗道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线索中断,没想到在纳西妲这里又获得了新的方向。 她当即就追问起纳西妲印象中的那段往事,纳西妲一边笑她急躁一边也认真回忆起来。 说来也是巧合,那段时间纳西妲正好着重观察教令院里的学者们,自然就注意到了那一次的虚空异常链接。 “当时阿扎尔他们的虚空终端有过短暂的一段时间断联,不是你平时关机的那种,他们的属于异常断联。” “就好像是突然进入了不被虚空覆盖的其他地方一样,这个过程被我注意到,留心了一下。” “之后大概又过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虚空链接重新恢复,不过却少了好几个人。” “看样子是为学术献身了。”塔维纳尔不觉得意外,“之后呢,那些学者都做了什么?” “没多久,剩下的几个学者就联名发表了一篇论文,在须弥城教令院引起不小的震动,也是阿扎尔后来竞选大贤者的有力底涵。” “不过在成为大贤者没多久以后,阿扎尔就找理由搁置下了有关那篇论文的继续研究,一开始还有人不满,不过随着时间拉长,那篇论文也就渐渐离开了学者们的视野。” “还记得他们虚空断联的位置吗?”塔维纳尔感觉自己好像直接找了跳过阿扎尔调查真相的可能。 “我得找一找,虚空里应该还有相应的记录,他还没权限删除。”纳西妲开始调动虚空的信息。 第259章 开机在即 等待的过程中,塔维纳尔无所事事,开始盯着纳西妲最近布置的那些摆件挨个看过去。 不得不说,当一个人闲来无事,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到一件事里的时候,所获得的成果往往是令人惊叹的。 那些小巧的摆件和器具无一不展现了纳西妲的奇思妙想,富有童趣的同时又不显幼稚。 塔维纳尔又换了个坐姿,收回视线,用手撑着脸颊看纳西妲专注搜索虚空的样子。 看起来不过是六七岁的孩童,却一人在这间空旷大殿独守了那么多年,深沉的孤独压在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背脊上,她会在无人的午夜时分黯然神伤吗? “你在想什么?” 纳西妲结束搜索,回过神的时候看见塔维纳尔正在看她,倾听过去,对方的心灵中一片寂静。 窗外的飞鸟扑打着翅膀经过,塔维纳尔笑着眯了眯眼,“在想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 纳西妲有些好笑,“我看起来比较下饭吗?” 她的话语里有几分嗔怪,更多是好奇,塔维纳尔肯定地点了点头,话题却一下跳跃:“找到了吗?” 纳西妲抬手一指,将自己收取到的信息通过房间中央的虚拟投影屏幕展现出来。 一眼望去,须弥的地图上圈出了一个小点,位置在沙漠与雨林的交界处,那是一个寻常地图并未标记出的地方——失落的苗圃。 “这里是兰那罗们曾经生活的地方,一般人需要通过特定的方法才能找到。” 关于这点,塔维纳尔作为三战森林书的肝帝自然是清楚的,算是隐藏地图,需要通过特定任务开启。 一般人无法看透兰那罗们的隐藏梦境,自然也就到不了它们的家园,不管是桓那兰那,还是往昔的桓那兰那都是有开门门槛的。 好在撬门是塔维纳尔的强项。 “对了,阿扎尔他们在这之后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比如精神异常之类的。”塔维纳尔还记得老人说过那支队伍的人回到聚落后有过一段时间的精神异常,过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同时遗忘了相关的记忆。 不过看阿扎尔还能写论文的情况,他们几个学者的记忆好像还是正常的。 “异常?看不出来,我当时比较在意,观察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只是正常的因为研究出成果而兴奋,这在正常范畴里。”纳西妲看着塔维纳尔,“你打算去那边看看吗?” “嗯,有些在意,毕竟涉及到我的一个故人。”塔维纳尔点点头。 她觉得这件事应该还潜藏着什么游戏里没有东西,毕竟只要跟梦乡之主牵扯上,就不是原定剧情里的展开了。 毕竟大家都是世界外来的,提瓦特的历史会因此出现蝴蝶效应也属于正常。 现在这个世界最后会不会依照原本的世界发展都还没有定论呢。 从纳西妲那边告别离开后,塔维纳尔先是回健康之家。带上装备去了迪娜泽黛那里,给人家补了几次药后才回来。 多莉那边的经营计划稳步发展,最近正在为那两本书做宣传,塔维纳尔在好几个书店都看到了书,虚空里也有数据版。 这样一来名气就算是已经在积累了,在多莉的帮助下进入须弥的市场少去了不少麻烦,这张入场券算是拿到了。 这件事并不是眼下要紧的问题,相关工作都是交给维克多利亚那边安排的,她作为上级只需要在报告上签个字就行。 塔维纳尔又翻开《记叙之书》,有关主线的记录已经到了奥摩斯港之行,荧因为罐装知识入局,和艾尔海森等人认识,为接下来的发展埋下伏笔。 塔维纳尔估计了一下时间,既然都打算要去桓那兰那了,如果顺路的话,干脆就把森林书的oss干掉好了。 然后留点字,等荧做任务的时候再刷一波存在感。 计划很完美,塔维纳尔跟健康之家的人提了一下自己外出考察的事情,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地图中圈出的地点。 ...... 须弥地下,造神工厂。 雅蒙拿着图纸,正在对仪器进行最后都检修。 她神情冷漠——学着塔维纳尔平时的样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年纪看起来不大,却已经是这一批人的主心骨。 “马上就要开机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有组员低声祈祷。 “说起来,这个机器这么大,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人提出问题,引来了其余人的各种猜想。 他们只是负责仪器的组装和检修,上面的人瞒得很紧,并且透露仪器的具体作用。 不过按着自己多年来所学,或多或少也能猜出一些倾向。 比如说,这东西有明显的维生系统,还有能量输送,应该是生论派的领域。 “生物实验啊,这么大阵仗,还调动了这么多人,啧啧啧......” 雅蒙检查完最后的组件,在文件上画了个勾,漠然转回身,其余人纷纷止住了闲聊的动静,汇报起自己负责的区域。 不得不说,这压迫感真是立竿见影,甚至不需要她主动说话,这群人就自觉把要做的事情做了。 听着汇报,雅蒙有些神游,她感觉自己隐约知道塔维纳尔平时喜欢板着脸的理由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挺方便的。 只是塔维纳尔好久没给她发消息了,不知道又在外面忙些什么。 神游了一下,雅蒙闭了下眼睛重新凝聚精神,转头望向一侧的厚重墙体。 上面刻画这密密麻麻的符文,乍一看和墙体融为一体,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但雅蒙确实实打实感受到了这些符文的存在。ap. 就像是在夜晚点燃篝火,无比的醒目。 雅蒙虽然不知道这些符文的具体效果,却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受到了桎梏,不仅如此,她的力量也在无形中受到了符文的压制。 而且这些符文还不是针对她的。 尽管这样她都感到了不适,更别提墙内的人了。 雅蒙记得自己在符文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候看见过里面的人。 她认识,和塔维纳尔一起的时候见过。 自从进入这墙后的房间,那个人的所有信息表达都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中,像是消失了一样。 很快就要开机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雅蒙的好奇心一点点翻腾起来。 第260章 花神诞日 塔维纳尔循着地图,来到了一座山旁边。 放眼望去,那黄褐色的山坡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投影出来的虚假幻觉。 她先试着直接走过去,不使用自己的手段对其进行影响,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绕着绕着回到了一开始的出发点。 “感知干涉,有梦境力量的残留痕迹,有意思,和纳西妲的梦境不太一样。” 塔维纳尔开始绕着周边行走,用一下午圈定了这片区域的大小,同时收集了部分数据。 结束信息采集的阶段,塔维纳尔找了个较高的地方,清理出一片区域后,将心神大部分转移向【情景演绎】的几个沙盘之中,对比之前从纳西妲那边获取的数据,开始解析。 整个过程相当的单调乏味,她却并未松懈,对比着每一组测算出来的结果,全身心投入进去。 这次出来塔维纳尔携带了足够的干粮,大部分都通过【门扉】转移到了阿纳斯塔那边,同时也把之前沙漠之行有关的记忆放入记石,交给了对方。 考虑到深渊与现世的时间流速不统一,塔维纳尔携带的大都是易于保存的食品,甚至直接是原料,等自己需要的时候再架锅起火现做。 其实塔维纳尔从本源复苏那天起就不需要通过食品来获得能源了。 吃饭只是个习惯,维持着她属于人类的认知,不至于让人性部分被庞杂的记忆太快冲刷掉。 吃完饭,用水洗好锅重新丢回阿纳斯塔那边,她继续测算起来。 话分两头,塔维纳尔这边勤奋破解隐藏地图的时候,荧已经返回了须弥城,在迪娜泽黛的邀请下等待着花神诞日的到来。 她对于迪娜泽黛身患魔鳞病的事情已经在之前的交谈中知晓。 如今的魔鳞病并非不治之症,迪娜泽黛解释了自己的病情以及现在的治疗情况,显得颇为乐观。 倒是对方在提及魔鳞病的治疗时,话语里对自己主治医师近日时不时的远行表示了担忧。 原本的治疗也算是卓有成效,只是这段时间医生经常出差,恢复的进程自然的慢了。 “那也太不负责了,怎么能随便把病人放到一边不管!”派蒙对此愤愤不平,“我之前在化城郭听说这人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塔维尔医生当然是好人,不仅找出了魔鳞病的治疗方法,还捐出自己的专利分成建立慈善金,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而已。”迪娜泽黛言语中并没有对塔维尔医生的不满。 荧对于她口中的塔维尔医生也有了些兴趣。 能让患者如此维护,估计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所作所为也属于道德模范的那种,这样的人很稀有。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接过几次健康之家的委托,却一次都没见过那个医生,对方好像就是在她来须弥后才开始的长时间出差。 只能说不凑巧了,不然她也不介意认识一下的。 “旅馆我已经帮忙安排好了,两位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在集市会合吧。” 迪娜泽黛和荧告别的时候正噙着笑,她眼中神采奕奕,对于这次由她亲自参与举行的庆典万分期待。 而同样位于须弥城地下的某个区域。 散兵身上已经连接上了三根管线,他浸泡在专门供给能源的液体中,耳边一片沉寂。 初步的框架正在搭建,细节上需要强大的计算力来支撑运转,整个过程漫长又痛苦,毕竟想要在神明的造物上加以改造,这是博士一早就告诉过他的。 而在他的下方,搭建出来的平台上博士负手而立,正用一种莫名的笑意仰头注视着散兵。 “明天,你的神之躯将正式开始搭建,这将是人类向神之领域迈出的全新一步,我很高兴,你站在了真理这边。” 博士说完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乡不断,一步步远去。 散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讽刺地勾起唇角。 ...... 一夜安眠。 当太阳再次亮起,派蒙打了个哈欠,“睡得真舒服啊,希望没有太晚,我们赶紧去找迪娜泽黛会合吧!” 荧点点头,来到了昨天和迪娜泽黛约定好的地点,到的时候发现迪娜泽黛早就已经到了,她看起来很精神,闲聊几句后立即就带着荧和派蒙开始了今天的游览日程。 花神诞日虽然没有受到教令院的支持,但民间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自发的组织参与这场庆祝。 所以街道上的气氛虽然称不上多么盛大,但往来的人也不算少。 一路从各种摊位上经过,派蒙又是吃又是喝的,嘴就没停下过,一旁的荧就负责掏钱。 “......每个盒子里都装着随机一种口味的糖果,选到什么全凭运气,糖果有菫瓜味,香辛果味,日落果味......” 一个穿着花哨的翘胡子男人面前摆着一张桌子和好几个颜色的罐子,介绍着活动的情况。 由于这里面还混杂有鬼兜虫味和蜥蜴尾巴味的猎奇选项,派蒙决定让荧帮她选个日落果味的。 “又不是我帮忙就可以一定选中。”荧对于派蒙的孩子气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没拒绝。 荧看了看五个盒子,凭着直觉指着其中一个:“我要这个。” “很遗憾,是菫瓜口味的,日落果口味的糖其实在四号盒子,不过节日当然是为了开心,这两个盒子你们都拿去吧。” 三人继续往前,途中遇到了几个相当自信的绑匪想要绑架迪娜泽黛去勒索迪娜泽黛的父母,不过迪希雅一直都有在周围暗中保护迪娜泽黛的安全,主动拦住了匪徒。 荧带着迪娜泽黛离开,迪娜泽黛的身体虽然恢复了许多,但还是羸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旁人看的忧心忡忡。 一段时间的休息过后,日头已经渐渐偏斜向西,迪娜泽黛和荧一起坐在街边的长凳上。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时日无多,甚至从家里偷偷摸摸跑出来筹备花神诞日,是为了不留遗憾。” “不过或许是小吉祥草王听到我心中的呼唤,给我和须弥带来了新的可能,我以为这会是我见过的最后一场花神诞日,可我总觉得,未来还会有更多次。” 迪娜泽黛从长椅上起身,再次提起精神,“算算时间,也应该到妮露跳花神之舞的时间,用舞蹈重现神话中的一幕,我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 只不过当她们到大巴扎的时候,却看见了两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以及祖拜尔剧场压抑的气氛。 阿扎尔看着妮露,眼神睥睨,话语冰冷。 “艺术,舞蹈,在这智慧与理性的国度,去追求这些轻浮而虚无的东西,不会觉得羞耻么?” 祖拜尔剧场的人低着头,咬着嘴唇,心中不忿,但面对大贤者这等高位者,却无法当面反驳。 下面的迪娜泽黛想要过去理论,却被荧拉住手,只能一点点压下心中的恼火,今天的好心情几乎毁于一旦。 阿扎尔带着人走下舞台,回望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妮露和其他人愤慨的神情,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 “花神诞祭......你们就好好庆祝神明的诞生吧。” 因为演出的叫停,大家接下来的兴致都不怎么样,迪娜泽黛和妮露互相安慰,约定着明年举办一个更圆满的,荧和她们告别以后回到旅馆,回忆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准备睡去。 意识逐渐迷蒙,隐约间,她听见耳边响起“滴——”的一声,然后是不明所以的话语。 “已经确保全部连接,构建最高稳定性结构。” ““计划”进入最关键阶段,从“——”中开始进行力量导出。” ...... 第261章 反客为主 凌晨,时钟的指针越过昨日最后一秒,来到新的一天。 纳西妲从睡梦中惊醒。 她来到净善宫的窗边,窗外明月皎洁,撒下清辉,夜色一片安宁。 连接上虚空系统,纳西妲看到的是一个个沉睡的意识。 今天须弥人似乎睡得格外的早。 纳西妲平时借助虚空在须弥城“活动”的方式需要依托于清醒着的个体,如今全民的意识沉寂下来,纳西妲就像是失去了对外的窗口,所见只剩下窗外真实的明月。 虽然说大家能懂得早睡早起的道理是一件好事,但眼下的情况怎么看也不是正常情况。 就算民众们睡着了,教令院内外轮值的守卫也应该醒着。 然而纳西妲的意识通过虚空延展过去,所见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沉寂。 虚空还停止了对外的连接。 也就是说,现在的虚空只覆盖了须弥城,再往外的地方停止了信号传播。 这是能源不够的时候用以应急的模式。 不过虚空的供能源自神之心,自然不会出现能源不足。 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 集中算力。 为什么? 纳西妲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思考了一会,她决定完全潜入虚空系统中一探究竟。 也就是将自己的梦境与虚空连接。 这有暴露自己的风险,但纳西妲不得不尝试。 梦境对接,纳西妲眼前场景骤然转换。 ...... 塔维纳尔从全身心投入的运算中抽离,重新看向眼前毫无异状的山坡。 这次就没问题了。她心想。 果然,当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次向黄褐色的山坡看去,所见的就只是一棵棵造型别致,好似凝固成型的龙卷风一样的树木。 那些树没有叶子,表皮干枯,脚下的土地也满是荒芜。 死域的力量在这片地区肆无忌惮的延展着触手,占据每一寸净土。 塔维纳尔扬手一挥,本源流动全身,她的形态也迅速与环境趋同下来。 心跳渐渐停下,胸口也不再有呼吸时的起伏,眼中神采敛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死物还怎么受死域影响。 在模拟生之火炬随身携带和让自己死一死之间,塔维纳尔理所应当选了个一劳永逸的。 之后就又是地毯式搜索了,因为没人带路,塔维纳尔并不知道当初那支探险队伍是去了什么地方。 她仍旧是用的上次在层岩巨渊时找路的技巧,用穿透性极强的数只眼睛扫过周边,探明是否有隐藏的通道。 一番掘地三尺后,塔维纳尔找到了一个最有嫌疑的土坑。 “为什么我不是在钻洞就是在钻洞的路上,又不是老鼠。” 脑中跳脱地蹦出这个想法,塔维纳尔老老实实下了洞。 沿途过去,越往前,脚下的土地黄沙越多,是不是有些沙坑,一脚下去能陷进去一条小腿,塔维纳尔只好继续保持着探路的技能往前。 前方又是一个巨大的陷坑,却给了塔维纳尔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心说自己距离森林书oss所在地是越来越进了,也就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路遇机关对她来说不足为惧,倒是有几个被死域加持过的机器人稍微有点讨嫌,只要不彻底损坏,就一直在哪里玩复活。 不过uff加成而已,谁没有啊。 作为神明眷者兼邪神后备役,她手段可谓是多种多样。 塔维纳尔当即掏出自己的法杖把机器人拆了,顺道将部分零件直接通过【门扉】丢到了阿纳斯塔那边。 就不信你还能无中生有。 一路犹如狂风过境,卷到了一片绿地之中。 这地方有着兰那罗们经典的罐头小屋,上面盖着绿叶,见过了一路的凋亡景象,眼前的绿色就好像春日融雪的溪流,滋润着眼睛。 塔维纳尔知道这个地方有人,没有贸然踏足,而是在边缘等待。 片刻后,一片棕褐的叶子从房子里冒出,随后是兰那罗圆滚滚的脑袋以及那潦草,啊不是,童趣的五官。 “你好,那菈,迷路了吗?” 兰穆护昆达看着到访的陌生人,察觉到对方身上浓郁的死亡气息,防范之心骤起。 塔维纳尔摇摇头,“我来找东西,找到就离开。” “不行,请你回去吧,前面很危险。” 兰穆护昆达并不是年轻的兰那罗,有着更多的记忆,相比其他兰那罗的天真,更类似一个成年人。 这使得兰穆护昆达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觉察到了塔维纳尔身上的种种怪异之处。 不管是出于对普通人的保护还是对动机不纯者的防范,他都不会打开继续前行的大门。 “我是兰罗摩的朋友,道歉的话之后有机会再说,我比较急,就冒犯了。” 塔维纳尔微微颔首,身形倏然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村落另一边的门前,将手往前一探再往旁一挥,藤蔓堵塞的通路便听话缩回。 她朝前一步迈出,反手又将藤蔓拉回堵住了路,随后化风向前席卷而去。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兰穆护昆达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不见她人了。. “等等!” 赶到门前,兰穆护昆达却发现通道中的藤蔓不受控制了,被自己召唤的藤蔓挡在了外面。 第262章 关联 通过狭窄逼仄的通道,塔维纳尔眼前重新开阔,巨大的地下空洞中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点亮,一眼望去,头顶的岩层就好像是夜幕,有种迈入另一方天地的错觉、 犬牙交错的山峰分立两旁,像是沉默等待着来客的巨人,尖锐的峰顶就好像是巨兽的利齿。 再往前,就是黑沉的水面,一路延伸,横跨在出口和远处的地面之间。 水被死域的力量完全污染,如今这整个空间之中都是死域的范围。 当然,这里也是死域的源头之一。 塔维纳尔目力极佳,一眼就看见了远处悬空的漆黑毒瘤,正散发着死域核心如出一辙的气息。 也看到了它和地底地脉的深刻联系。 这大小,这强度,完全可以容纳自己顺着地脉下潜啊! 塔维纳尔眼中精光闪烁不停,只觉得这几个月在须弥清理的所有死域都没眼前这个带劲。 脚下一蹬,她直接掠过水面,飞速朝着中心的黑色毒瘤而去。 在她后面,兰穆护昆达发觉藤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决定换一个方式过去。 这里是封印死域的地方,即便是兰那罗们的遁地天赋也无法突破封印,好在兰穆护昆达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对封印的了解十分深入。 想要进去,需要在薄弱处重新挖掘隧道,但不同区域的薄弱处不一样,所以整个通道会十分绕,挖起来颇为费时。 但现在没有其他办法。 不听阻拦进去的那菈无论好坏,独自面对封印中的无留陀都会有生命危险。 想好就做,兰穆护昆达从屋子里掏出一把小石铲,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挖掘起来,两只小手挥舞得飞快。 时间不多,不管是救人还是挡住那人的作死行为,晚一分都会增加失败风险。 塔维纳尔脑袋微侧,似是向后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专注眼前。 那圆球形状的漆黑污染核心似乎还未发觉自己的到来,悬挂在天上一动不动,并没有攻击的迹象。 它不攻击塔维纳尔,不代表塔维纳尔会不攻击它。 这可不是有着固定线程的数字游戏,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她才不需要遵守什么游戏流程。 手中捏出一团雾气,雾气凝聚成翠绿的一枚种子,那是对草种子的模仿,效果说是完全一致也不为过。 随着这枚草种子模拟出来,盎然生机便在手中生成,高悬的污染核心感觉到这与自己天然排斥的气息,终于有了动作。 而塔维纳尔更快一分。 扬手一投,草种子凌空飞袭而去,与污染核心撞在一起。 对撞的过程中,这枚模拟出的草种子生机源源不断,不断与死域核心进行消耗,不出半分钟,整个死域核心就已经缩小近半。 它的智慧还不足以支撑它选择逃跑,死域在这片大地上无往而不利,一向强横霸道,此刻更是被激发了侵略性的本能,居然加速催发力量,想要将草种子一举吞噬。 死域核心猛然扩张,像是一张撑开的网,向着草种子罩下。 塔维纳尔冷眼旁观,等到死域核心将模拟出来的草种子吞噬,她眼眸之中流光一闪,草种子撤去伪装,还原成最原本的样子。 一股吸力由内向外,死域核心的形体越来越小,最终就像是水被土壤吸收一般,缩入一团拳头大小的灰白雾气之中。 周围的死域失去了最根本的能源供给,迅速被兰那罗布置在外的持续性净化封印一扫而空,空气中的陈腐气味变得清新起来。 这时,她感觉到脚下的地下深处有东西在快速靠近,还是拐着弯绕来绕去的那种。 塔维纳尔收回空中的那团雾气,不紧不慢的开始等待。 没有让她等待太久,几步外的土地像是被什么从内部顶起,一只小铲子从地下探出。 那模样,袖珍得仿佛孩童过家家的玩具,却在兰穆护昆达的手中有着莫大的威能,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没有不趁手的工具,只有菜的使用者。 兰穆护昆达从地下蹦出,两个小黑点的眼睛立即左右环顾,看到塔维纳尔还完整站着的时候心中一松,看到死域核心不知所踪的时候心又提了起来。 “无留陀呢?” “我解决了。” “嗯,嗯?!!!” 兰穆护昆达明显一震,脑袋又转了转,将周围环境的细节收入眼底。 确实没有死域的气息了,就像是刚刚被清除一样干净。 “那菈帮了所有人一个大忙。”兰穆护昆达顿了顿,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原本,我还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个***烦,你的出现很突然,没有丝毫预兆,却带来了好的结果。” “那菈,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兰穆护昆达认真的问道。 塔维纳尔盯着兰穆护昆达棕褐的叶子看了看,在她的印象里,大部分兰那罗都是绿色黄色或者红色,就像是森林里的叶子,花朵和果实。 而棕褐,就像是落叶,是年长者的特征。 兰穆护昆达是更早时候的兰那罗了。 活过了很长的岁月,数不清的日升月落。 纳西妲说五十年前阿扎尔所在的那支探索队伍是在这附近断开来虚空连接,兰穆护昆达会知道些什么吗? 塔维纳尔牵着心头的这点思绪,轻声开口:“我来找东西,但现在还没找到。” 这个回答兰穆护昆达在之前就已经听她说过,此时再次提起,就是否定了她是冲着死域核心来的。 “是什么样的东西?” 在往昔的桓那兰那,有什么是比死域核心还特殊的? “一个可以隔绝神明建立的梦境网络,独立存在的地方。”塔维纳尔思考了一下应该怎么解释虚空,最后决定从时间线上询问。 “大约是在五十年前,也就是一千八百个月亮升起之前,有一圈人来到了这附近,他们在神明那里的印记消失一段时间后才再一次出现......” 塔维纳尔尽可能用简单的语言进行描述,好在兰穆护昆达属于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类型,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很快就明白了塔维纳尔要找的是什么。 “能隔绝梦境的,当然是另一个梦境。” 第263章 回忆?梦境? 能隔绝梦境的,自然是另一个梦境。 塔维纳尔在心中默念兰穆护昆达的话,顺着往下问:“什么意思?” “那菈跟我来。” 兰穆护昆达倒腾着小短腿往一个方向走去,塔维纳尔感觉事情有了眉目,跟在兰穆护昆达的后面。 一大一小两个走了好一会,当前面的兰穆护昆达停下,出现在塔维纳尔眼前的是一片可以称得上宽广的湖泊。 水域与这处地下空间入口的脑一片相连,呈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样貌。 水面之上,大大小小的气泡飘浮在空中,仔细看去,隐约有人影在气泡的表面浮动。 塔维纳尔看向兰穆护昆达,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沙恒里亿万众生的梦境,有一部分跟着无留陀来到了这里,你要找的,应该就是它们。” “五十年前的那些人也是进入了这里?” 塔维纳尔发现了逻辑上的不合理之处,这里明明有兰穆护昆达把守,当初阿扎尔一行人是怎么进来的? “没见过其他那菈,你是百年来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 兰穆护昆达摇摇脑袋,“这里的梦境是会向外扩散的,五十年前,因为封印的松动,有一部分流到了外面。” 言外之意很清楚了,当初阿扎尔等人并未进入这里,只是恰巧碰上了一个从封印脱出的梦境气泡。 塔维纳尔的视线扫过,眼前的梦境气泡少说也有上万个,当初的那个还在不在这里都两说。 “当初那些脱离封印的梦境是怎么处理的。”ap. “修复封印之后,它们会自己回来。” “这些梦境有自行消散的可能吗。” “沙恒中的一切都是永远的,梦也是,那菈是想问当初遗失的梦境还在不在,对么?”兰穆护昆达指着右边的一片,“我记得是在这一片。” “还能再细化不?”看着那上下浮动的一个个气泡,塔维纳尔有些头疼。 梦境探索这种事情需要自己探索,就像是之前挨个清除地面上的死域一样,尽管她在信息解算方面很擅长,但现在遇到的是拼运气,如果第一个就选中了五十年前被阿扎尔等人探索的梦境,她甚至可以当天就收工。 只是,她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在运气方面,她很有自知之明。 吃惯各种保底后,她已经不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了。 只要从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就不会失望。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如此。 塔维纳尔只是简单吐槽了一下自己的保底人特性,马上就重新摆正心态,向兰穆护昆达询问起接触梦境气泡的注意事项。 兰穆护昆达简单描述了几点,都不算困难,塔维纳尔暗自记下,依照对方描述的方法,伸手在水面沾几滴水,手一甩,精准打向一个气泡。 在她的视线中,气泡被水滴打破,无数场景向她蜂拥而来。 她眼前的世界也像是破裂的镜面一般,一个瞬间的功夫,就已经置身另一个世界。 白色的天花板明晃晃挡在头顶,空气中是消毒药水的气味。 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放大,而她面前出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妇人,妇人正在朝她笑,还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朝另一边的男人笑起来。 “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啊。” 塔维纳尔眼眸豁然睁大,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妇人的脸,喃喃出声:“妈妈......” 然而,她发出的却并非音节,而是婴孩的笑声。 孱弱的,尖细的,不成意的声音令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是个婴儿。 不仅如此,她的本源就像是沉睡了一般,任凭她如何调动,都毫无回应。 现在,她真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了。 在梦里。 ...... “妈妈,外面要去哪里呀?”塔维纳尔就如同幽魂一般站在小女孩的旁边,小女孩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仰头问自己的母亲。 “去治病,要去很远的地方,只不过以后就见不到爸爸了。”那原本貌美的妇人脸上多了几道皱纹,时间转眼三年,丧夫的妇人带着女儿奔波在外,年纪不大却已经显出老态。 小女孩被目前一手牵着,走在深夜的车站,听着行李滚轮的声音,数着自己的脚步。 塔维纳尔就像是被固定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一样,看着这一幕,无法出声,也无法做出动作。 她已经大致清楚了这个梦境的特殊之处。 首先是隔绝了她的意识和本源之间的联系。 再然后,她只有少数时间能操控梦境中属于自己的身体。 在无法控制身体的时候,她就会被晾在旁边旁观梦境的剧情走向,就像现在这样。 她已经在这个梦境中度过了梦中三年的时间,时而参与,时而旁观,无法主动退出梦境。 不管梦境的时间流动对比现实世界是怎样,她如今能做到只有打通这个梦境,或者等待外力的干涉。 至少她知道荧森林书还没做完,女皇也一直和自己有深层联系,可以直接投影神降过来。 所以她早就想通,做好自己在梦境中能做的就好,剩下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只是......塔维纳尔的目光从小女孩身上转移开,转向牵着女孩的妇人,目光深沉。 自己随手挑选的梦境,居然是这个内容。 她现在唯一还无法放下心的,就是这个梦境的内容。 这是她的记忆。 准确的说,是她在没有复苏古神记忆前的,属于她原本人格构成的那一部分,也是让她自认穿越的那一部分记忆。 妇人面容憔悴,脸上有着很深的黑眼圈,她走路的姿势稍有摇晃,连忙快走几步,靠着墙停下。 “妈妈,你的手好烫啊。”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中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她看着母亲靠墙慢慢坐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感到不安,“妈妈,你怎么了......” “乖乖,妈妈有些累,休息一下下,一会喊妈妈起来......” 第264章 选择 妇人慢慢睡去,小女孩咬着指甲,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人,惶恐不安,想要伸手去推妇人,却又记起妇人的叮嘱,手停在半空犹豫不决。 下一秒,她脸上的焦急尽数褪去,双眸一片幽暗平静。 她抬头,在周围零星走过的人脸上扫过一圈,最后落到一个男人身上。 小女孩走过去,拉了拉对方的袖子。 “叔叔,能借你的手机打电话给警察叔叔吗,我妈妈生病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让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靠墙坐地的女人,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病容,二话不说掏出手机。 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男人,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她连忙寻找到自己母亲,小跑着回去。 “哎,小妹妹,你怎么......” 男人打完电话,一低头没看见小女孩,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远。 他有些无奈的走过去,指着手机:“我帮你们打了急救电话,医生很快就会来,你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跑。” 小女孩怯怯抬头,“谢谢叔叔。” 塔维纳尔站在三人身后,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眼中情绪压抑得很好。 刚刚自然是她暂时接管了小女孩的身体。 她对于三岁之前的记忆并没剩下多少,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 而眼前这一幕,是她记住的片段之一。 雨夜的车站,高烧的母亲,以及注意到这对母女的陌生男人。 当初的小女孩似乎是因为哭泣才吸引来的人,这次在自己的控制下主动拉住对方,这点变量会对后续的发展有影响吗? 塔维纳尔并不知道通过梦境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她选择尽量不改变走向,直到这段诡异演绎着她记忆的梦境走到结束的时候。 ...... 救护车带走了小女孩的母亲,男人一直跟着,等到妇人醒后,询问母女两人是否遇到了困难,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他伸出了援手。 “这是我的祖屋,现在空着,你们就先住下吧,工作的话,这附近还有工厂招工,就是会比较辛苦。” “我们孤儿寡母的,再辛苦有口饭吃都好,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不用,我这不是刚好能帮上忙么,你带着女儿好好生活,要是有什么麻烦打我电话。” 就这样,小女孩一天天长大,她成绩很好,即便妇人没有多余的钱给她报补习班,也一直名列前茅,她也很懂事,知道母亲辛苦,早早学会了做饭,是个不需要人操心的孩子。 原本以为生活就这样过去,她会慢慢长大,即使物质不够丰富,也会长成一个坚强活泼的姑娘。 只是,人生不会永远一帆风顺。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老宅,住的时间一长,流言蜚语也就如同野草一般疯长。 有人说,小女孩是男人的私生女,因为没有结婚,所以不和男人一个姓。 妇人试着澄清,她有丈夫,只是已经过世。 这没有起到多少效果,一个亡夫的出现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猜测,真相在人们口中越发扑朔迷离。. 没人相信男人把母女俩带回来只是因为他善,总该是别有目的。 妇人试着给男人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最后,为了女儿,她决定搬离。 只是做出决定的当天,更大的麻烦找了上来。 塔维纳尔站在小女孩身后,小女孩放学回家,家门口有一群陌生人守着,她的母亲正在和一个人解释着什么。 “妈妈,他们是谁?” “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小朋友,见过这个人吗?” 一个长着圆脸的女人在小女孩面前半蹲下,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认识,那个好心的叔叔!” 圆脸女人扯出一个笑容,朝妇人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现在还说你们没关系?” 塔维纳尔撇开视线,抬头看向天空。 她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还有孩童惊愕的呼喊。 “干什么!不许打我妈妈,我要告诉警察叔叔,你们都是坏蛋!” “呜呜呜,停下,别动我的电视,那是妈妈花了好多钱买的......” “啊,妈妈的镯子,不许抢!” “咬死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孩童的哭声嘶哑,在破旧的老宅上空传出很远。 等那帮人走后,小女孩缩在桌子底下,眼神空洞的望着满屋狼藉。 男人的电话打了过来,确认了母女二人的遭遇,当天深夜回来了。 “抱歉,那些讨债的是冲我来的,我早些年做生意欠了他们一笔钱,现在到处找我,估计是听说这里住了人......是我连累了你们。” “那些被抢走的东西,我会还你们的。” “......之后,这里还是不要住了,他们还会再来的,会吓到孩子的。”男人的声音很小,像是愧疚,不敢看妇人的眼睛。 “还能去哪里?让孩子陪我住厂房?我也没读过几年书,除了打工也不会其他的......” “娘家呢?” “都回不去,我和她爸结婚两家都反对,早就不联系了。” “那,去我哪里?就是比较远,她也得换个学校。”男人小心提议、 “你都这样了,还管我们做什么?”妇人不是很理解。 “哈哈,我这人本事不大,却总是看不得别人艰难,就当我脑子有病吧。” 两个大人谈好后,小女孩被夫人从桌子底下捞出,抱在怀里,“我们要换一个新家了,怕不怕?” 小女孩眼神空洞,脑袋越过妇人的肩膀看向后面,正对着塔维纳尔。 一黑一蓝的视线交错而过,前者的眼中已经多出来一些东西,与后者终于有了相似之处。 塔维纳尔骤然又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她转过脸,看着妇人,“你怕吗?” 妇人强撑的笑容中夹杂着诸多无可奈何,“大人是不会害怕的。” “你怕的,妈妈,大人当然可以害怕,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不害怕吗?”她伸手抚着妇人的脸颊,动作轻柔。 妇人的手臂陡然僵硬,身体开始颤抖。 塔维纳尔将她脸上的每一点变化都看在眼里。 不仅怕被人找麻烦,也怕独身面对未知的将来,当初那个雨夜车站的背井离乡早就已经耗光了她选择未来的勇气,即便是依靠一个麻烦缠身的人,也比她独自承担一切要好。 这就是你后来做出那个决定的原因? 第265章 循环 妇人哆嗦着嘴唇,“乖乖,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妈妈这是为了你好......” 没有回答妇人,塔维纳尔挣脱开对方的怀抱,控制着身体走向还没离开的男人。 男人对于母女俩之间突然变化的气氛有些不理解,看着小女孩朝他走来,站在原地晃了晃,不明所以。 “叔叔也一样,要想好了,带上我们可是会很麻烦的,尤其是我。” 男人伸出手想要摸摸小女孩的头,却在那双丝毫不像小孩子的眼瞳的注视下讪讪收手。 他清了清嗓子,“小孩子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学习,别让你妈妈担心就好。” 眼前的小女孩一顿,低着头重新回到桌子下方蹲下,谁也不理会了。 塔维纳尔再一次出现在旁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思虑重重。 之后确实如男人所言,他住着的地方不会被讨债的人找上门,只不过这样的安稳并不能持续太久,每隔半年到一年,就得搬一次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人虽然和妇人并未登记结婚,却已然承担了丈夫以及父亲的角色。 只不过,高频率的更换住所,生活环境的不断变化还是对小女孩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你们家这孩子,虽然学习不错,但性格有些孤僻啊,平时都不和同学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的样子,是转学不适应吗,你们当家长的多开导一下。” “哎,哎,老师说的是,我回去一定找她说。” 回到家后,妇人把孩子喊到自己跟前。 “为什么不和班里的同学玩呢,老师说你到现在都记不住同学的名字,这样可不好。” 塔维纳尔坐在沙发上,同样看着身旁的小女孩。 小女孩无所谓的移开眼,语气冷淡,“为什么要去记,反正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搬家了。” 妇人闭上了眼睛,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她将小女孩一把搂住,呜咽着哭出声来。 “我可怜的女儿,妈妈没办法,没有你叔叔的帮忙的话,我们母女俩只会更难......” 小女孩不忍,抿了抿嘴唇。 隔天,她试着和遇到的第一个同学打了招呼。 ...... “准备拍照了啊,来,看镜头,一二三,笑一个——” 咔嚓—— 亮白的灯光让小女孩眯起眼,不适应地别开脸。 摄影师检查着成果,“嘶,小姑娘怎么绷着张脸啊,再来,这次记得要笑一点,这样才好看。” 然而直到最后,拍出来的都是小女孩抿着的嘴唇。 摄影师为难地看向妇人,耸了耸肩。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啊,笑一下会死吗?” “我不会,又没有什么值得笑的事情发生。”小女孩冷硬地说。 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妇人的脸上又增添了许多皱纹,平日里生活的苦闷在这一个关口再也压抑不住,朝着小女孩倾倒下来。 “我好不容易有时间带你来拍张照片,你就不知道体谅一下我吗!” “给我笑,不然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小女孩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看着妇人几乎扭曲的五官,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更像是有千万根尖刺扎入。 她慢慢咧开一个笑容。 很标准,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情一样,她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起,眼泪都笑了出来。 咔嚓—— 摄像师面色复杂的把洗出的照片交给这对母女,手指在照片上女孩的眼角轻轻划过,仿佛是要擦去女孩的泪水。 再抬头,店里女孩站在母亲的身后,笑容灿烂无比。 ...... 转眼三年而过,一天,男人急急忙忙回到家,“我们明天搬家。” “要过年了。”小女孩挪到男人旁边,“叔叔,我约好了过年和小安她们放烟花。” “没办法,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乖。” 男人让她们这边收拾,他则先去找新的房子租下。 年关将近,这样的房子并不好找,但追债的人随时可能找过来,即便是找不到新的落脚处,这里也是不能住了。 妇人收拾着东西,小女孩在一旁帮忙,这时候来了一通电话,妇人看了眼号码,走到外面接通,过了十多分钟才回来继续打包行李。 下午,行李全部打包,妇人叫来了搬行李的车。 看着东西一件件上车,小女孩问妇人:“叔叔找到住的地方了吗,我们要去哪里?” 妇人深吸一口气,弯腰按住小女孩的肩膀,“我们回妈妈老家,有个人,是你爸爸以前的朋友,我们去找他......” 说着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一把抱住小女孩,“以后再也不用到处跑,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小女孩本能感觉到了不对,“那叔叔呢?” “他......不和我们一起了。”妇人面上肌肉抽动着,“听着,我们走了,他一个人更轻松,那些人根本找不到他,带着我们,他才麻烦。” “不告诉他吗?”小女孩看着行李一件件上车,终于发现这上面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的行李,都是些衣物。 “妈妈,不能这样的,你不能什么都不说......” 妇人态度冷硬,沉默以对。 东西搬完,妇人拉住女孩,“走吧。” “妈妈,等一等,我想先去一下厕所。” “......好。” 小女孩回到屋里卫生间,撕下纸巾,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记号笔在上面写下一句留言,用相框压在茶几上。 她走出大门,沉默地跟上了妇人的脚步。 ...... 之后的生活确实和妇人所说,不再需要时时更换住所,一直安稳到了她读完高中。 只是少年时代的记忆一直根植在心中,小女孩长成少女,仍旧会在午夜梦回时看到那个好心的叔叔一个人坐在茶几旁边吃年夜饭,手边还放着她的留信。 大学后她很快就和家里断了联系,自己一个人靠着打零工读完本科,找了份工作,每天加班,唯一的娱乐就是游戏和小说。 终于,一次加班后,她登上原神,点开抽卡界面,按下一个十连。 塔维纳尔眼前一花,再次睁眼。 年轻的妇人用手刮蹭着她的鼻尖,笑吟吟地朝着另一边的丈夫开口: “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啊。” 第266章 尝试不同选项 荧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格外疲惫。 “睡得真舒服啊,希望没有太晚,我们赶紧去找迪娜泽黛会合吧!” 派蒙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荧伸了个懒腰,洗漱出门。 集市那边,迪娜泽黛早就等候在那里,这一幕场景荧好像见过,却回想不起来。 和迪娜泽黛会合后,三人结伴逛街,有说有笑。 不过派蒙注意到荧今天从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好像不在状态,时不时就会发愣。 “你是不是没睡好?”派蒙停下关心道。 “没事,可能确实是做了些噩梦,继续吧,那边我们还没去过呢。” 荧指着一处摊位,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要转移开其他人的视线,却在看到自己手指摊位的时候一下皱起眉头、 那是一个穿着颜色艳丽的翘胡子男人,在他的摊位上摆着几个颜色不一的罐子,周围还围着许多小孩。 “......每个盒子里都装着随机一种口味的糖果,选到什么全凭运气,糖果有菫瓜味,香辛果味,日落果味......” 等走到近前,那男人所说出的话语更是让荧心头怪异感又起,挥之不去。 荧的视线不自觉就偏向了派蒙。 她总觉得派蒙接下来就要说话了。 果然,派蒙希望她帮忙挑选日落果味道的糖果。 做了个深呼吸,荧循着今天多次出现的那种即视感,做出了选择。 “我选四号!” 她无声抓紧拳头,心如擂鼓,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 “恭喜恭喜,四号日落果,你的运气令人羡慕......” 后面的话语荧已经听不进耳朵了,她的视线扫过桌面,将那些糖果盒子收入眼中。 “这个是菫瓜,这个是甜甜花,这个是蜥蜴尾巴......” 她手指依次指过,最后凝神看向翘胡子男人。 “居然全都猜对了......” 翘胡子男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迪娜泽黛还派蒙也都愣住了,视线在荧和糖果盒子之间几度流转。 “要不是我确信自己放糖果的时候周围没人,我都要以为你在旁边呢。”翘胡子男人也觉得稀奇,“怎么会这么准......” 荧微微垂眸,“是你告诉我的。” “我?这,我这还是头一回见你呢。”翘胡子男人哈哈一笑,“你这玩笑真有意思,我还能在梦里告诉你这些吗?。” 荧确实若有所思,“兴许真的是那样呢,那种即视感,我大概是做了个预知梦吧。”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不愧是我的同伴。”派蒙已经接过了翘胡子男人送来的糖果盒子,分给迪娜泽黛一颗,随后又分给荧。 花神诞日的参观还未结束,三人继续向前。 ...... 塔维纳尔抬起手。 这是一个婴孩的手,放在灯光下甚至还有些透,能看到细小的血管。 然后她的手就被抱着她的妇人抓住了。 “乖乖,妈妈在哦,来,叫妈妈。” “她还不到一个月,哪里会叫,你啊,还真应了老人的那就话,一孕傻三年。” “说什么呢,哼,我哪里傻了,再说,我就算傻,你还能丢下我不成。” 这可不一定...... 塔维纳尔撇了撇嘴,看着两夫妻黏黏糊糊,别过了脸。 她在想这个梦境怎么还不结束。 从常理来说,等这段记忆中自己猝死,梦境也就该结束了的。ap. 结果她一晃神,又回到了。 到底该怎么从梦境出去? 从上次的经验看,遵照原定的故事线走是不行的。 那她就得做些事情了。 在做好决定后,塔维纳尔自己需要在几个关键节点做出改变。 比如,在妇人高烧昏倒的时候,找另一个人求助,甚至是找车站求助都好,想要影响梦境做出相应的改变,就需要在几个关键节点上做出不同选择,就像是打游戏存档一样。 ...... 雨夜,车站,高烧不下的妇人靠着车站,慢慢闭上眼睛。 塔维纳尔重新接过身体的操控权,大步走向车站的工作人员。 “我妈妈生病了,可以帮她叫一下救护车吗。” 等她带着工作人员回到妇人身旁的时候,妇人的身边已经站了不少人围观,一个男人距离最近,正在打电话。 “小朋友别担心了,已经有人替你妈妈打电话了。”车站的工作人员感慨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然而塔维纳尔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她漠然着一张脸盯着那打电话的男人,没想到自己不去找他,他还是注意到了车站里昏迷的妇人。 也是,这么一个大活人,谁看不到。 只能等下次了。 ...... “小朋友,认识这个人吗?” 圆脸的女人蹲在小女孩的身边,手机屏幕里是一张照片。 塔维纳尔看到小女孩似乎是要说话,死死盯着对方,忽然眼前一花,她又一次接管了身体,心下微定,“这是谁?”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看着这个年纪不到八岁的小女孩,圆脸女人不死心,继续确认:“你再好好想想,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塔维纳尔鼓起腮帮子,“骗你我是小狗!我可是班里的第一名,见过的人从来都不会忘,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圆脸女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从中看出心慌。 然而现在身体里的是塔维纳尔,两辈子和古神记忆加起来的经验练就的演技绝非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能看透的。 圆脸女人站起,走到妇人面前:“实话跟你说吧,你的房东欠了我们不少钱,按理说,这屋子里的东西我们是要收走的......” 塔维纳尔看到暂时没人看自己,不动声色挪动步伐走远了些,随后直接窜到巷子里,一路朝着临近的一户人家奔去。 在她跑走之后,几个男人才想起要追。 但塔维纳尔目的明确,跑进了一户人家的家中,没多久,就领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和六条大狗跑了出来,一人牵着三条。 “满满,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回头我作业都借你抄。” 塔维纳尔边跑边毫无责任感地替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承诺。 两家之间距离不远,很快,犬吠声就从到了塔维纳尔家门前,圆脸女人原本听到手下说小女孩跑了的时候还不以为意。 但随着狗叫声的接近,她的脸色一下变了,朝着妇人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女儿还真是鬼精。” 塔维纳尔站在家门口,看着那群讨债人,“书上说,你们这叫私闯民宅,阿姨,谁找你借的钱你找谁去,先不说违法放贷要判几年,你还想要伤害我们两个未成年吗?” 第267章 两边梦境 一天的行程结束,荧和派蒙回到了旅馆,正准备睡下。 荧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遭遇,无法抑制地产生了诸多想法。 那些即视感,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出现。 自己就好像是能预知到未来一样。 带着这些疑惑,荧缓缓闭上了眼睛。 ...... “睡得真舒服啊,希望没有太晚,我们赶紧去找迪娜泽黛会合吧!” 派蒙打着哈欠开口,荧却没有回应她。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事情吗?” 派蒙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荧的脸色几度变换。. “派蒙,你有没有......”荧欲言又止,她看着外面已经升上来的太阳,心中微沉,没再说什么,直接大步出了旅馆。 她一路直奔集市,看到迪娜泽黛的时候脚步一顿,用力眨了眨眼,又朝迪娜泽黛站着的方向看去。 迪娜泽黛就在那里,强烈的即视感也仍旧存在。 只不过,今天的迪娜泽黛有些不太对。 她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的变化,都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现在的迪娜泽黛更像是一个空洞的躯壳。 荧站在这个迪娜泽黛的身边,心中有种非常抗拒的不适感。 她的朋友在无形中被什么东西替代了。 还有那些即视感...... 自己和派蒙遇到麻烦了,和以往不一样的麻烦。 这次的敌人,不是什么武力强大的怪物,而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派蒙从屋里追出来,看到荧明显不对劲的表情,嘴里原本的抱怨便说不出了,小心的靠近到荧的旁边,“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今天休息吧......” 荧却是摇了摇头,“不,我有些事情需要去确认。” 她跟着那个明显不对付的迪娜泽黛开始一天的游览。 ...... 塔维纳尔坐在井沿,看着妇人和小女孩一起洗菜,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 现在的小女孩又长大了不少,十岁的她仍旧住在这里,母女二人并未像之前那样因为和叔叔扯上关系被迫搬离,生活稳定的情况下,小女孩的性格有了明显的改变。 她很活泼,也很自信,朋友很多,每天放学却都记得帮母亲做些杂活,两人的生活虽然不富足,但也足够了。 那个叔叔也并未主动联系他们,两边也算互不相干,各自安稳。 这样的结果塔维纳尔还算满意。 虽然现在只是出现了一些不同,但塔维纳尔相信,随着时间尺度的拉长,不同只会越来越大。 另外,她也发现了主动接管梦境中小女孩身体的方法,经过之后的几次测试,确定了只要意愿足够强烈就行。 这样一来,她的主动性就增添了许多。 ......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荧的视线中闪过,荧隐约看得出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之前没有的,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再出现那种奇怪的即视感,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突破口就在这里,当即就追了上去。 那个影子很灵巧,每当荧追近,都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一闪而过。 而且,每次都是荧发现对方的时候,对方才开始逃跑。 这是在干什么? 穿过一条条街道,她不知不觉间就跟着那个神秘的小小身影来到健康之家。 那个影子终于停止了那种来回,此刻正背对着她,在看一本书。 荧的目光扫过周围,忽然,在她的注视下,原本空空荡荡的病床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是迪娜泽黛。 “这是怎么回事,有两个迪娜泽黛吗?”派蒙被眼前这一幕搞的有些头晕,寻求答案般望向荧。 那个背对着她们的人影在这时转过了身。 “你已经知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参加花神诞祭了吧?” 纳西妲笃定地看着荧。 荧警觉地看着她。 “会用吧,这个东西。” 纳西妲拿出一个发着光的东西,荧一眼看出这和自己之前在奥摩斯港见过的那种罐装知识是同一事物。 荧接收了罐装知识里的东西,一场场循环往复的记忆涌入脑海...... ...... 塔维纳尔看着小女孩长成少女,少女长成大人,整个过程是如此平淡,既没有变得冷漠麻木,也没有和妇人断绝联系,整个成长过程没有多少波澜。 然而,等到上班后,那个和记忆中自己性格截然不同的她还是栽进了原神的大坑。 一个深夜,刚结束加班回来的她登陆游戏,点开抽卡界面,十几个十连下去,几个大保底迎面而来,她捂着心口一点点滑倒在地。 眼前场景又一次转变,她又变成了婴儿。 死的真难看啊。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耳边又是那句熟悉的话语。 “乖乖,妈妈在哦,来,叫妈妈。” 呵呵,又读档了。 塔维纳尔伸出细小的胳膊试图拍掉妇人刮她鼻子的手,眼珠子转向另一边的男人,这具身体的父亲。 或许自己之前改变得并不彻底。 那就从你开始好了。 塔维纳尔还记得这人是车祸去世的,因为操作失误,撞了别人,全责。 对面重伤,他当场死亡,为此,妇人赔了不少钱,房贷断供,搞到后面直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路上小心,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男人接过妇人送来的伞,笑了笑,“忙完这阵子,就带你和孩子去游乐园。” 他走出家门,打开车子,却发动不了。 开门下车检查,发现不仅引擎坏了,轮胎也漏气了三个。 “这......”他啧一声,看了看时间,只能放弃自己开车。 塔维纳尔控制下的小女孩扒在窗口,看着下方,确定车没被开走,走到垃圾桶旁边把老长的一根钢钉丢掉。 第268章 心结 后续的发展在塔维纳尔的有意影响下再次改变。 这一次梦境中,小女孩父母双亲,几乎没有经历多少波折与苦难,顺利长大成人。 看着那个被教养得很好的姑娘进入社会,纵使家庭条件不错,却还是感受到了各方面而来的压力,最终再次沉迷游戏。 最后的结局没有多少差别,她仍旧在高压工作下过劳猝死。 “啧,我以前身体怎么这么弱鸡的。”塔维纳尔有些无语的看着再次倒地的自己。 当梦境又一次重启,塔维纳尔许久未动,脑海中一遍遍过滤着之前的细节。 这个梦境虽然限制了她很多手段,但《记叙之书》对她身体素质的强化同样也作用在灵魂层面。 虽然无法使用沙盒,使得她的信息整理有了一些延误,但在几轮梦境循环的过程中,她也时刻利用着旁观剧情发展的空闲进行了诸多思考。 “剩下的路子不多了,还得一条条试过去……” 塔维纳尔仍旧不见急躁,她坚信自己最终能够通过这个梦境。 这不是盲目的自信或者乐观,她凡事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下这点小小的挫折根本不算什么。 刺耳的刹车声仿佛要穿破耳膜,刺目的红色肆意泼洒在马路上,宣告着第二十三次尝试失败。 梦境重启,塔维纳尔回到婴儿状态,开始总结。 “仍旧是在这个节点,就算刻意规避已知危险,也会出现新的不可控因素,这个不可控因素有没有极限?” “改变必然的死亡,相比于更改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的确要更近一步,突破点会是在这里吗?” 塔维纳尔附身的婴儿身体做出一脸的严肃思考状,毫不在意这具身体的父母会如何看她。 在这么多次的循环后,她对于再见到妇人的脸已经没有最初那种震动了,如今完全是以一种玩游戏的心态在试图攻略副本。 而遇到的这些人,都不过是n。 她早就死了,或者说,来到提瓦特世界以后,那些过往都被她抛在脑后,已成过往。 她自认自己不是会囿于过去的人。 塔维纳尔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仰头看着天空。 “不是吧,这也太搞了。” 天空中,一颗陨石正在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坠落而下,目测了一下范围,是她跑不掉的距离。 “什么天弃之子,这还真是天要亡我。” 塔维纳尔淡定看着头顶的陨石裹挟着火焰和高温坠落,在知道跑不掉以后,她连脚都没挪一下。 轰隆—— 再次睁眼,塔维纳尔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从这几次的实验来看,活着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山洪,地震,海啸,最后甚至连陨石都出现了。 在所有特殊能力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存活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或许就是因为她在那一天死去,所以梦境没有她活着的后续发展,毕竟这只是一个梦境,又不是真实的一个世界。 最后就剩下这条路了…… 塔维纳尔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这次的计划。 在排除掉百来个错误选项后,重新来看这一条,塔维纳尔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这条线很简单,是她最早罗列的几条发展之一,也是最为轻松最好验证的。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尝试。 这条线很简单,她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做出一点改变而已。 打一个电话。 问一个问题。 只需要这样就行。 可她就是一直拖着没做这条线。 “呵,原来在我心里,这个结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塔维纳尔有些自嘲地想。 梦境中的时间快速流动,这一回塔维纳尔袖手旁观,没有进行任何的干涉。 故事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女孩的父亲死去,母亲带着她远走他乡,中途接受了一个好心人的帮助,短暂的安居后,因为好心人身上麻烦的影响,开始频繁的变更住所。 母女二人最终离开了,这场对两方都有力的分别中,唯一执迷的只有那个没有选择权利的女孩。 回老家的路途中,妇人一言不发地抱着女孩,塔维纳尔在这时候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妈妈,我要借一下你的手机,给叔叔打电话。” 妇人只是把脸埋在塔维纳尔的脖颈处,没有回答。 “他现在也赶不上来拦着你了。” 妇人抱着塔维纳尔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塔维纳尔便伸手,轻轻的,却不容置疑的拉开了妇人的手,将手伸进妇人的外衣口袋。 妇人没有阻止,塔维纳尔顺利拿到了手机。 “通讯录里有他的号码。”妇人终于说话,声音有些哑。 “我记得。”塔维纳尔输入一串数字。 孩童时期的她没有这个去记忆电话的意识,长大以后再想索要号码,母亲却早就换了手机。 她按下拨通,表情沉静地等待着。 几声忙音后,电话接通了。 对面没有说话。 塔维纳尔开口:“叔叔,我和妈妈走了。” 听见她的声音,那边笑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们被绑走了。” “和那也差不多,以后不回来了。”塔维纳尔继续说。 那边安静了两秒,接着是男人轻松的声音,“这样也好,你以后的人生还长了,老这样子也不行。” “你怪我吗?没有和你商量,之前还说好了要去新家过年,你要做一大桌的年夜饭。” “说实话,有些。”男人顿了顿,“你说得我开始难过了,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这么聪明懂事的小姑娘,要真是我女儿该多好。” 塔维纳尔呼出一口气,“抱歉了。” “哈哈,你这孩子,要是真觉得哪里对不起我,以后就接着好好学习。” 男人语气释然了许多,一如他一贯作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帮人不问回报,做事不计得失,他是轻松了,倒让人背下了人情和愧疚。 “以后大概也不会联系了,趁着现在把一些本该今后告诉你的话现在说一说吧……” “你啊,今后的日子还长,会和你分别的人也不会只有我一个,走到最后,每个人都要学会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陌生人,朋友,爱人,亲人……太多人在这世上都活得不容易,被世事裹挟,身不由己也不自知。这些会让你愤怒,悲伤,痛苦,悔恨……这些情绪你或许已经有所感受,很可怕吧?” “可我总觉得,人活得这么不容易了,就不要太执着于那些旁人施加的痛苦了,那些是不会间断的。” “排除外界的压力和影响,做你自己真正觉得高兴的,想做的事情,等老了以后回想起来不要觉得后悔,就很不错了。” 男人的话语停顿下来,似乎在等待塔维纳尔这边消化。 塔维纳尔没有让他等待太久,“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 “当初,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第269章 小星星 “你是真没把我刚才的人生感悟听进去啊。”这样的问题让男人又乐了。 “我想听你自己说,猜的可能会错。” 男人叹了口气,“就是看你们母女俩可怜,同情心一上来,就跟着本心做了。” “现在后悔吗?” “从来不。”温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无形陈横在心中的枷锁随之落下。 塔维纳尔的目光缓缓扫过身边。 周遭的梦境就如消融的薄雪,平静又迅速地消失。 妇人,列车,电话中细小的电流声……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过往,在这一刻统统淡化远去。 光影一暗,再度回神时,塔维纳尔站在水中,水面没过腰际,倒影在水中注视着她。 塔维纳尔看着自己的倒影,片刻的时间却好似过了很久。 《记叙之书》回到了她的感知中,充盈的元素力,流动的本源,以及潜藏在最下层的灵魂本质,无不证明着她的回归。 “那菈醒了,你刚刚的表情很奇怪,在梦境里遇到麻烦了吗?” 塔维纳尔眨眨眼,神态淡然沉静,“过去多久了?” “用你们的时间尺度来说,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吗?塔维纳尔重新看向自己身边,一个个气泡起伏游动,内部封藏着一段又一段记忆,代表着某段历史,也是某些人的过往。 “那菈刚刚去的梦境,是不久前出现的。”兰穆护昆达又说,之前没见过这个泡泡。” “是么......那还真是巧了。”塔维纳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深究的打算,她如今可算是身心轻松,就好像做了个全身按摩一样,只不过是心理层面的。 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影响说大也不大,对于那老好人的大道理,塔维纳尔完全无感。 她只是相信自己对对方人格的推演,相信对方会那么回答。 这就够了。 她的目光游走在剩下的梦境之中,挑选好了下一个梦境。 随后,意识陡然下沉。 ...... 再次睁眼,人正坐在教令院的智慧宫,面前摆着半个脑袋高的参考书,手边是前辈们的日夜不休得来的研究成果。 视线在正前方停住,往下。 书桌上是才写了个开头的论文。 塔维纳尔嘴角微微一抽,徒劳地试图呼唤《记叙之书》。 最终,她拿起了笔。 梦境中的一个月后。 “写得什么东西,你把我这里当垃圾箱吗?还是通俗小说的出版社,数据要切实的,不是靠乱编和闭眼瞎填!说了多少次,我们学着讲究的就是一个严谨,严谨懂吗!” “回去重写!” 塔维纳尔小心带上了导师办公室的门,脸上的笑容在背身关门后戛然而止,凉飕飕的回望了一眼,往外走去。 “小师弟,你在这里呢,来来来,师兄这里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一帮......” “小师弟,快快,实验数据错了一个,我已经改好了,麻烦你重新算一遍吧......” “老师的狗今天轮到你来遛了,吃完饭记得去。” “小师弟......” 在梦境中煎熬了两年后,塔维纳尔在梦境中扮演的角色终于成功毕业,她也得以脱离梦境。 回到现实,她莫名的有种感动。 同时也感慨——妈的,工具人没有人权是吧? “这次我去了多久?”她问。 兰穆护昆达: “五分钟。” 塔维纳尔:“挺好的。” 她看向下一个梦境。 ...... 不管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的,两个大型梦境在须弥的地界上演绎着,一边是无尽的轮回,一边是无尽的折磨。 塔维纳尔抽空出来透气的时候,看着须弥城的方向,总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随后收拾收拾心情,继续回去探索梦境。 在这过程中,她见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境,在这些梦境中,能够作为人都是好事了。 最离谱的一次,她是块石头。 作为石头当然是不能动的,她等啊等,就那么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几百年后,终于被一个小孩捡起来。 然后丢进了水里。 可以说,她那时候只有一个感觉,麻了。 为什么石头会有梦境啊!沙恒收录的梦境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这样在奇奇怪怪的梦境中辗转着,气泡一个又一个被排除,她很快就找完了三分之二,看着还剩下的那些,她头上青筋跳了跳。 要不算了吧,图个啥啊...... 每每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回答就会从心底冒出来,不带丝毫犹豫的那种。. ——为了真相。 只能说好奇心害死塔维纳尔,为了这点在原本剧情中并不存在的d,她拼了。 不就是变成奇奇怪怪的东西吗,反正她接受度良好,现在进入新的梦境发现自己是个人都能开心一阵。 不是人也不差,那叫体验生活。 怀着这样的觉悟,塔维纳尔踏入了新的梦境。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那些星星是眼睛,挂在天上凝望你......” 一首童谣在黑暗中响起,塔维纳尔能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人牵着。 周围的空气有些潮湿,泥土的腥气混杂着一些植物腐烂的味道,还有水声滴答滴答。 她应该是在地下,脚下的路不算平坦,是不是有些树根探出,走得十分勉强。 牵着她手的人听声音是个女孩,嘴里唱着旋律熟悉,歌词不同的童谣,拉着塔维纳尔的手也一晃一晃的。 前方出现了些许光亮,似乎这条隧道终于要到头了。 第270章 换天 隧道的尽头,那团光亮逐渐清晰,是月光。 随着隧道尽头的天光照入,塔维纳尔终于得见拉着她往前走的人是何模样。 因为背对的缘故,塔维纳尔先看到了一头白发,很长,甚至已经有些拖地,然而尽管这样,地面的尘土却并未沾染到纯白的发丝上。 那首旋律熟悉的童谣仍旧在她口中哼唱,让塔维纳尔多少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现代社会。 只有在那几个不同的歌词出现的时候,她才会保留下自己的怀疑。 “......那些眼睛是星星,挂在天上凝望你......” 走出地下隧道,入目的是一片繁茂的森林。 也许是因为那几句歌词的影响,塔维纳尔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看一看天上,看看这片夜幕之下的那片繁星。 就在她刚刚抬起脑袋,准备往上看的时候,拉着她的人突然加快了步伐,小跑着往前。 塔维纳尔被她拉着,只能注意脚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穿过森林,一片平静如镜的圆形湖泊映入眼帘,湖面倒映着天上的圆月,湖边的草丛中流萤纷飞,一幅静谧安宁,不被外界打扰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候,降落的地方。当时砸了好大一个坑,现在好漂亮的。” 那个原本背对着塔维纳尔的女孩终于转过身体,少女的面容还未长开,但已经初具风采,一双金瞳为她增添了几分威仪,看人的时候则是笑着的。 “看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塔维纳尔看着那片湖泊,试着想象当时的那个陨石坑,如此大的直径,当时砸下来得是多大的陨石...... “这里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太安静了。” “呵呵,不是你说的那种安静,地龙,元素生物,这里很热闹不假,可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 女孩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走到湖边沾了点水,往地上写写画画。 “在我的故乡,这样的世界还是太原始,也太寂寞了。” 女孩的长发有一部分滑落进了湖中,她却毫不在意,在沙地上用树枝描绘着她的故乡。 塔维纳尔能够看出,那是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科技水平远远超过了地表文明的程度,至少在女孩的描述里,星际穿越已经是非常寻常的旅游项目了。 “我想,给这个美丽的世界一份不一样的礼物。” 她从湖边站起身,转向塔维纳尔:“你会和我一起的吧?” 塔维纳尔还未回答,眼前场景迅速转换,就好像是拖动着进度条一样,她从快速掠过的片段中窥见了零星几个场景,但前后时间差距太大,场景也十分跳跃,她无法从那几个零碎的场景中获悉多少信息。 能看出的只有文明的兴盛,还有战争。 再次凝聚出一个固定场景的时候,她正和那长大了不少的少女站在高山之上,头顶的天幕莫名低垂,她总觉得自己伸手就能触碰到。 塔维纳尔注意到这片夜幕就好像是被最深的墨涂黑,无星无月。 “祂没有说错,这个世界还真是经不起折腾啊......” 少女的面前悬浮着一张漆黑的卷轴,她手指点触在卷轴上,每一次点按,都会留下一点亮光,塔维纳尔仔细看去,发现这是一张星图。 是提瓦特流传最多,公认最正确的那一张星图。 星图画完,绚烂的星光就好像要从卷轴中跳出,少女也顺势将星图往外一抛。 悬浮着的星图在离开她手边后就像是吸饱了水的茶叶般展开,上浮。 它很快就超过了她们两人的头顶,超过最高峰的峰顶,进一步放大,慢慢笼罩住下方的大地,并和天空上浓黑深沉的天幕黏连在一起。 与此同时,随着两者的相连,一个庞大无比的梦境在世界最外端震动了一瞬间,紧接着便消失在了塔维纳尔的感知之中。 随后,卷轴上而光芒瞬间扩大数倍,活过来一般开始闪动,星光与月光再一次撒向大地。 世间一切如旧,却又有那么些东西永远不同了。 一画换天,这简直是那种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塔维纳尔看着这堪称神话的一幕,心中震动不止,回想起之前无数次提起的那句话——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只感觉一阵凉意彻头彻尾侵袭过全身。 原来,提瓦特如今的星空真的是假的! 原来,投射到大地上的星光是被人画上去的! 原来,整个提瓦特,都在一个巨大梦境的笼罩下! “这样,应该就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了......” 做完这一切,少女垂眸,明明是一张如此年轻的面容,却给人种百岁老人的垂暮之态。 塔维纳尔还为从那种见证换天神话以及世界深层真实的冲击中缓过神,就见那纯白长发随风飘扬,金眸威严的少女转身面向着她,再次开口: “这就是你要知道的了,回去吧。” “!!!” 塔维纳尔悚然一惊,眼中光影漩涡一般向着一个点扭曲,收缩,随后整个梦境也一点点坍缩,如同镜面一般碎裂。 塔维纳尔霍然睁眼,回到了往昔的桓那兰那地下。 她身形失力一般向下滑去,一直在岸边守着的兰穆护昆达及时出现扶住了她的手臂,使得她没整个没入水中。 水下的凉意使得她神志清醒几分,在定神去看自己刚刚进入的梦境气泡,只见它随着自己的脱离,居然在一点点破碎,最后的水雾也融入下方的水中,再无踪影。 兰穆护昆达也注意到了这点。 “真奇怪,这还是第一次有梦境主动回归沙恒。” “没什么奇怪的,毁尸灭迹而已。”塔维纳尔咬着嘴唇撑起身体,只觉得思绪混乱无比,许多根本不属于她的念头在脑中横冲直撞,干扰着她的言行和记忆认知。 塔维纳尔联系上《记叙之书》和本源,一点点将这些不属于她的念头压下。 “那菈!” 兰穆护昆达突然抬高了音调,瞪着塔维纳尔的肩膀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什么?”塔维纳尔朝自己的肩膀看去,一点绿色映入眼底,塔维纳尔的表情也同时凝固下来。 那是——神之眼! 第271章 神之眼 新的神之眼。 塔维纳尔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等情形下获得神之眼,也不敢想。 她是有很多神之眼不假,但那些神之眼可以说是“来路不正”。 最早的冰之女皇,直接把执行官们普遍使用的邪眼给她换成了个真的冰元素神之眼。 温迪把风元素神之眼给她的时候,也说这是他藏下来的。 岩系的神之眼也差不多,那时候的摩拉克斯诈死,给他神之眼的是凡人钟离。 三枚神之眼,都来自几位尘世执政的亲手赠予,很有排面。 这次就不一样了。 纳西妲现在还在须弥城,根本没有功夫给她送礼。 所以这枚神之眼是从哪里来的呢? 塔维纳尔脸色不太好看。 神之眼的获取条件,公认的是神明的注视,这里的神明,可以是七神,也可以是天空岛。 联系到自己刚刚被强制送出梦境前,那白发金眼,实力深不可测的少女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塔维纳尔只觉得心口压上了一块巨石。 她终于还是被看到了。 就是不确定是天理本人还是那位天理的维系者。 看发色特征感觉像维系者,但最开始湖边的对话以及后面换天的创举,这样的实力,是不是维系者塔维纳尔觉得有待商榷。 现在麻烦的事情来了,这个注视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 如果是像自己给人插【观察之眼】一样的持续状态,塔维纳尔觉得自己可以死一死了。 冰之女皇会放任自己这个摄像头变成公开监控吗? 有点悬,暂时不要联系至冬那边了,等女皇的反应吧。 塔维纳尔只能这么做了,毕竟神之眼这种东西,主动丢是丢不掉的。 “那菈,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兰穆护昆达并不理解塔维纳尔的顾虑,神之眼理应是个好东西,为什么这个人却是一副恶心坏了的模样。 兴许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表情管理,塔维纳尔嘴角抽了抽,实在是绷不住,“我难道应该开心吗?” 她这话说得,那种怨气几乎都要又溢出了。 兰穆护昆达实在无法感同身受,只好识趣的更换了话题:“那菈这次的收获怎么样,还要继续吗?” 收获...... 塔维纳尔想起这个,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收获很大,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啊?” “开玩笑的,我要找到东西找到了,实在太开心,只好说点恐怖故事调剂一下现在雀跃的心情。” 可你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兰穆护昆达心中暗想,不过并不打算说出来。 它总觉得说出来这人会更崩坏的。 ...... 塔维纳尔没有继续滞留的打算,和兰穆护昆达告别后,回到了地面。 此刻外面仍是黑夜,举目望去,星辰点点。 可只要想到头顶的整片天空都被一层无比巨大的画卷盖住,真正的星空不知去了何处,塔维纳尔由衷地感觉到了世界的不真实。 历史可以是假的,认知可以是捏造的,就连天都是假的。 提瓦特,你还剩下几分的真实? 塔维纳尔收回视线,转身望向须弥城的方向。 她这边梦境探索的时间比起须弥城那边循环的花神诞日要慢上一点,毕竟干扰选项有点多,每个梦境气泡又耗时,进度自然就慢慢落下了。 而须弥城那边,虽然带着虚空终端的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梦境中循环了168次,但现实中所花费的时间也仅仅只是一个晚上而已。 早在几天前,须弥城那边在荧和纳西妲的努力下破解了循环的梦境,最近正在着手调查教令院的阴谋。 ...... “快走!你们先出城去......”纳西妲直接挡在最前方。 “那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啊,怎么能抛下你...” 派蒙和荧陷入两难境地,没想到自己和纳西妲的调查居然陷入了博士的圈套。 纳西妲的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决,她直视前方:“我也不能抛下须弥城的民众们!” 蜂拥而来的人潮在纳西妲的影响下暂停了动作。 “没关系的,我们城外见。”纳西妲挤出余力安慰着,终于让荧下了决定。 再待下去所有人都走不了,为今之计,自己不被抓住,才有回过头救援纳西妲的希望。 荧定下神来,凭借着超常的身体素质,几下就跳出了人群的包围,冲向安静无人的须弥城中,一路直奔城外。 博士并未出手阻拦,他闲庭漫步般一步步走下教令院的坡道,甚至还分析起纳西妲使用的手法来: “哦?你似乎......用你自己的意识占据了他们全部人的思考,如此强大的意识体......你就是,智慧之神吧?” 对话之间,意识层面的交锋已经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展开。 博士尝试着捕获眼前这个躯壳中的意识,纳西妲也在争分夺秒修补着那些之前被控制的须弥城居民们的意识。 纳西妲总归还是现任草神,对虚空已经使用了很多年,在这方面胜出一筹。 在博士的意识即将完全锁定纳西妲前,她完成了对居民意识的修补。 随后她瞬间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凯瑟琳这具仿生人偶的躯体,借助虚空自己留下的隐藏道路迅速撤离。 仿生人偶的身躯微微晃动,再从睁眼,便只是一个机械的程序了。 博士并未去限制这个人偶的活动,任由她离开返回冒险家协会。 看着周围逐渐醒来,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的居民,博士转过身,穿过人群朝着教令院走去。 他踏入升降梯,一路下行,来到地下的造神工厂。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运行,注视着自己亲手搭建的整个实验台,多托雷的面具下的半张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 第272章 追踪 教令院,花神诞日发生的所有并未被大多数人所知,在他们的印象中,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之后,生活照旧。 塔维纳尔看着周边依然来去匆匆的学者和学生们,终于在来往的人之中看到了自己要找的。 “请等一等,大风纪官阁下!” 此刻的塔维纳尔用的是马甲医生的相貌,之前给赛诺露底的时候,这层身份已经揭开,自然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而且,顶着本来的那张脸,走在现在的教令院还是冒险了。 虽然对于一般须弥民众来说生活没有多少大变化,但教令院附近的守备力量还增添了不少。 保不齐就遇到点老熟人,比如五十年前幸存下来,同样经历过那个梦境的两位。 那乐子就大了。 “找我有事吗?”赛诺看来人有些陌生,第一反应是对方遇到了麻烦来喊冤,但一细想,又觉得在哪见过。 很快就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熟悉感的来源——那个叫塔维纳尔的。 对方主动暴露另一个身份后,赛诺很有职业素养的把那个身份也翻出来看了,有备无患。 眼下不就用上了? “上次合作调查的事情,我有了新发现。” 塔维纳尔拉着人走到旁边,避开人群,神秘地笑了笑:“我前几天去了个秘境,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直接说。”赛诺瞥了她一眼,懒得去猜。 “哎呀呀,你是不知道,我这趟走得那叫一个九死一生,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呢,我啊,在一个被隐藏的地界里找了的个通往地下的——” “赛诺大人——” 另一边,一声慌里慌张的叫喊横叉过来,打断了塔维纳尔尤其啰嗦的描述,她和赛诺齐齐转过头去,看着大步跑来的风纪官。 “出大事了……您让我盯着,盯着的那个人……他,他……”跑来的风纪官脸憋得通红,想要说话却一直被无法抑制的粗喘强行打断,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啧啧,小兄弟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你们风纪官都没个体检指标的吗?来来,喝点水,别慌,慢慢说,大风纪官不急的。” 塔维纳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水壶,笑眯眯给人送了过去,风纪官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站在领导身边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来路。 他看向赛诺,寻求指示。 “喝吧,喝完了好好讲话。”赛诺没有阻拦。 等到人咕噜咕噜灌下去半壶水,气也慢慢喘匀了,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讲出。 原来,赛诺虽然不能直接把人抓起来,但还是派人暗中监视。 对方是因论派的贤者,属于中立派。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在怀疑到他头上之前,赛诺对这个人的印象甚至是不错的。 只不过这个一直以来表现都十分正常家伙,却在昨天和明论派学者的会面后,刚回家就收拾出一个行李箱离开了须弥城。 “人已经走了快半小时了,赛诺大人,我们要继续追吗?” “哼,既然是他自己露出的尾巴,可就别怪我们抓住机会了,让人继续跟着,不要贸然靠近,等我过去。” 赛诺红眸中闪过一丝凌冽的寒芒,将些许散落到脖颈边的头发往后一甩,大步往前走去。 走出两步,他眼睛斜向一边,“你没别的事情做?” 塔维纳尔笑容灿烂地摆了摆手,“我可是当事人的血亲。” “可以。”赛诺没再多说,两人迅速朝着城外赶去。 不管是塔维纳尔还是赛诺,体能都远超常人,很快就赶上了因论派的贤者。 “赛诺大人,那老家伙刚刚进了前面那个树洞,要不要下令抓捕?” 最前边负责一种跟踪的风纪官看到赛诺赶到,立即汇报了当下情况。 赛诺摇摇头,“不必,后面的交给我,你在外面守着就行。” 看了眼树洞,坑壁坡度不小,长着青苔,两边还垂着翠绿的藤蔓,赛诺二话不说,一个滑铲就跳了下去。 塔维纳尔刚要跟随,风纪官就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唉唉兄弟干嘛呢,咱们大风纪官都说了交给他了,你就不要去捣乱了。” 塔维纳尔笑了,“我是你家老大请来的外援,怎么就添乱了。” 她将人的手从胳膊上拉下,发现自己力气比不过塔维纳尔后,风纪官也就只好松了手,“好吧好吧,那你去……” 他话还未说完,塔维纳尔就跳入了树洞,一路滑下去,很快不见身影。 前方苔藓碾压过的痕迹很新鲜,有两道,一个属于赛诺,另一个自然就在他们跟踪的那名学者了。 塔维纳尔滑着滑着,经过一个转弯过后,眼前的通道到了头。 赛诺背对着她蹲在通道入口,塔维纳尔一路滑下去,眼看就要一脚踢在赛诺背后,连忙抓住手边凸起的一条树根,好悬刹住了车。 “嘘。”赛诺看都不往后看,“他在找东西,我们等等。” 塔维纳尔也趴过来,和赛诺并排,目光投向远处。 原来这树洞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洞顶漏下阳光,使得这山洞中植物长得颇为繁茂。 而塔维纳尔下方是一片几乎垂直的山壁,要是刚刚没有减速,估计就直接冲下去了,一般人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嚯,这高度,那老头怎么下去的?”塔维纳尔视线前移,就看见个穿着教令院贤者长袍的老者已经抵达了最下方,正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 “看他身上的装备,风之翼辅助滑行装置,还有攀爬设备,准备很充分。” 赛诺压低了声音解释着,眼睛紧紧盯着贤者的举动。 这下面环境对于老者来说并不陌生,他循着某种自己才知道的记号,在下方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下,打开行李箱,组装好一把铁楸,开始就地挖掘。 “这是埋了什么?” 塔维纳尔眯了眯眼,这山洞中并无人类长期活动的痕迹,想来老贤者在这里藏了东西后,并没有经常回来检查。 第273章 交代图纸 老贤者额角的汗水一滴滴落下,衰老的身体使得他挖掘的动作格外费力。 想到刚刚启动风之翼时迟缓的动作,这些年自己真的疏于锻炼了。 他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休息了一会,等到力气恢复了几分,就又继续挖掘起来。 如此反复休息了三次,他的铁锹终于碰到了东西,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还好,还在。”他低语几声,加快了动作,几铲子下去,泥土下的地下也重见光日。 那是一个密码箱,不算大,是须弥商人家中配备的常见款。 他左右扭动箱子上的旋钮,半分钟后,伴随着轻轻的一下弹动,箱子被他打开。 似乎是急于确认,老贤者当即就将密码箱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在头顶缝隙照进来的阳光下展开。 那是一张边老旧的羊皮纸,看起来只是古朴了些,和外面卖的羊皮纸并无多少不同。 不过这种东西有价值的往往不是纸张本身,而是上面记载的内容。 他将展开的纸张放在石头上,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另一份反复折叠的图纸,同样将其展开。 “真的一样……怎么会……不,一定是阿扎尔……”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来,直接将石头上的两份图纸卷住,翻滚着腾空而起。 老贤者想要伸手去抓,却慢一步,手指擦着纸张边缘而过,抓了个空。 “等等,你等等——” 他急切的想要追过去。 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好似鬼魅。 “比起追上两张纸,我奉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谁!”老贤者一下回头,“是你——” “不止。”赛诺向老贤者后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扭头。 老贤者看去,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竟是比见到赛诺更为惊愕。 “你,阿……阿纳斯塔……” 塔维纳尔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手指尖缠绕着一缕清风,正将两份腾空飞舞的图纸收入掌中,定睛看去。 只需要一眼,她就看出了这是那份真实星空的星图。 看完,她这才懒洋洋抬眼望向老贤者,“或许我应该说,好久不见?” 出乎意料的是,赛诺并未有机会使用他的逼问手段,老贤者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似乎塔维纳尔这个故人的存在,对于他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使得他的态度直接转变。 “在你离开以后,我们最后还是去了那些兰那罗所说的禁地,所有人都进入了同一个梦境,旁观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历史。” “把那称之为历史或许有些偏颇,毕竟历史上根本没有那样一个时代,我们每个人最后从梦境中带出来的知识不多,靠着零碎的记忆,最终共同绘制出了这份星图。” 老贤者的语气有些飘忽,他坐在青苔石上,思绪回到五十年前。 “我们当时也意识到了这份星图的重要性,并根据从梦境中带出的零星记忆,获悉了有关虚假之天的事情,但在我们打算将这个发现公布的时候,有人死了......” 死去的那个人是队伍中最早提出公布虚假之天信息的学者,他死于盗贼入室,很合理的死法,同时也很巧合。 第二个死去的是队伍里年纪最小,也是第二个提出公布成果的学者。 “她是所有人里最不相信神明的,思维敏捷而活跃,是个天才。” 而这个天才死在了一场实验室爆炸的意外中。 他们不理解,那个向来严谨的人也会有出如此疏漏的一天吗? 两条人命,让剩下的人熄了念头,不敢继续尝试。 或许他们的确触碰到了神明的禁区,这是不可对世人道出的隐秘,说出去只会为自己招来灾祸。 几人商量过后,决心将这个秘密封存。 这也就有了之后删除各项记录,乃至将阿纳斯塔资料上锁的事情。 虽然阿纳斯塔并未直接参与最后的梦境,但总归和他们走了大半的路程,而后不知所踪,是最后都不安定因素。 “可你现在还是告诉我们了。”塔维纳尔看着老贤者,“不害怕自己出意外吗?” “我老了。”这个回答十分的坦然。 “那你这次来这里,重新翻出这张星图的原因又是什么,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完成年轻时的遗憾?”赛诺抬眼看向塔维纳尔手中的羊皮纸。 老贤者皱了皱眉,“并不是,我还没老糊涂到那种程度。” “我是来做一个确认的。”老贤者说:“最近教令院里流传开了一张星图,在明论派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明论派的学习内容中一直就有涉及星空,自从决心封锁有关真实星空的信息后,我们就一直有留意明论派的动静,这本该是阿扎尔负责的。” “可这段时间阿扎尔不知道在做什么,对教令院的各种事物视而不见,甚至和早些年就被驱逐的学术败类重新接触,不知道暗地里在搞些什么。他不出手,那就只能是我来了。” 阿扎尔当然没空,人家忙着圆梦神明制造呢。塔维纳尔腹诽着,表面则仍旧是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我去找了明论派的人,从他们那里获得了流传出的星图,也就是你右手的那张,看起来的确眼熟,就拿着过来确认。” 老贤者闭上眼,“他不该说出这件事的,我没想到,阿扎尔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在得知天空真相开始,所有人都受到了多多少少的精神影响,而他,只是外表看起来正常而已,内在的精神早就失控了。” “等等,你觉得是阿扎尔把这份星图透露出去的?”塔维纳尔品出了对方话语里的潜藏意思。 “还能有谁!这世上知道这件事且还活着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了。”老贤者的语气激烈了几分。 塔维纳尔干咳一声,顺水推舟地盖棺定论:“嗯,他这个大贤者当得真是失职啊......” “好了,大风纪官,还有什么回去再问吧,如果你需要人证指认阿扎尔,我可以出面,这件事还是尽快处理的好,再发酵下去,可能真的会出问题。” 老贤者说着想要站起身,这时候他们三人脚下的大地猛然震动,接着左右摇晃起来。 第274章 地震 “怎么回事,地震吗?” 老贤者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回了地上,一脸迷茫地看向周围。 头顶的山洞有碎石落下,一块直径足足有五六米的山石从三人所在的位置落下,赛诺一把抓起地上的老学者,向着旁边跳开,塔维纳尔则向另一侧闪避。 “快走,这里要塌了!”赛诺高喊一声,把贤者扛起,脚下快速跳跃着朝他们来时的洞口跑去。 山壁近乎垂直,只有一些落脚点可供攀爬,原本要是正常攀爬绰绰有余,眼下却是有些麻烦。 不仅要攀爬,还要防着头顶坠落的乱石,十分困难。 “你们这样爬不快,我来。” 塔维纳尔一握手掌,猛的向上一抬,刹那间狂风呼啸,她半身化风,卷着两人朝岩壁上的洞口飞去。 来到,在通道中,塔维纳尔正准备一鼓作气直接顺着通道的斜坡上去,飞到一半的时候,发丝之间的眼睛眨动了,陡然调头。 “怎么还往回走啊!”老贤者挣扎了一下,塔维纳尔冷淡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堵住了。” 来时的通道已经在山体震动间坍塌,无法通过。 不过她记得山洞里有外面的光线照进来。 避着头顶下落的大大小小石块,塔维纳尔所化清风带着人不断向上靠近,眼前的亮光也越来越明显。 “稳点!稳点,我要掉下去了!”qs “啊啊啊啊——” 老贤者看起来年纪不小,喊出来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一路嚎个不停。要不是塔维纳尔确信自己飞得没有一丝问题,还以为他磕着碰着哪里了。 洞窟的顶部近在咫尺。 “洞口太小,我破开它。”赛诺也一直没放弃判断形势,即便他现在被人带着飞在半空的动作毫无威仪可言。 塔维纳尔考虑到队友的参与感,默默放弃了召唤法杖的打算,并给赛诺调整好了角度。 雷光暴闪,以千钧之势突破了那个根本不容人通过洞口,伴随着山石爆裂的声音,塔维纳尔带着两人冲出山洞。 塔维纳尔一到外面,马上攀升高度确认了自己等人现在的位置,随后直接保持着化风的状态朝山中的某个位置俯冲下去,在林中看到了赛诺留下来盯着洞口的风纪官。 赛诺原本要出口的话语默默咽了回去。 原本还想着塔维纳尔把他先放下去,让他去捞一捞下属的,现在看来塔维纳尔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风纪官原本看着那个树洞口迟迟不上来人,正着急得团团转,就感觉一阵狂风刮过,紧接着脚下一空,竟然是直接被吹飞了。 “我去!” 他惊呼一声,想要挣扎。头一转就看见了赛诺正保持着和他差不多的姿势挂在另一边,虽然双手双脚略显局促,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那正经冷酷的老样子。 “你看,风纪官通过大风出行,也相当合理对吧。” 赛诺对俏皮话永不迟到,风纪官看着自家上司那认真的表情,嘴角隐蔽地抽了抽,随即附和着干笑两声:“没想到赛诺大人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数了数人数,才注意到好像少了谁,正要询问,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塔维纳尔刻意压低的马甲塔维尔的声线: “我说过的吧,我是你老大找的外援。” 脱离危险过后,他们终于有余力来思考震动的根源。 “好像只有这片区域在震,这不合理啊,而且历史上这一带一直都是相当和平的地方,既没有兽群栖息,也不怎么发生地质灾害......” 因论派的贤者回忆起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录,只觉得事情越发怪异。 “很简单,有人要害我们。”赛诺直接找出了本质,“你把星图的事情告诉了我们。” “那种曾经让人因为合理的巧合死去的力量出现了......”老贤者自己补充上了后续的猜测,脸色铁青。 接着他一拍手掌,“不对,阿扎尔为什么没事,他直接把星图泄露给了那么多人,现在都没遇到什么危险。” “或许是他找到了避免这种影响的办法......”赛诺陷入思索。 塔维纳尔安静听着他们分析,坚定贯彻沉默是金的理念,若无其事的绕着山体飞行,寻找着这场小地震的影响根源。 突然,她眼尖的看到山中还有人在奔逃,身手十分矫健,但山体开裂坍塌的速度显然还要更快一点。 没想到这鬼地方还能有人。塔维纳尔先是闪过这么一个想法,紧跟着就调整角度往下飞去。 骤然的加速让人猝不及防,两声拉长的尖叫声中,塔维纳尔掠过地面,然后又拔地而起。 风中卷着的人又多了一个。 “好厉害,我还以为这次考察就要完蛋了,刚想着这地方作墓地不够美观,果然路走到后面总是会有的。” 被提溜上来的人反而一点都没有深处高空的害怕,反而和周围人聊起天来。 “你们好啊,我是海维,妙论派的学者,来外出考察的,你们几位......”他眼睛一一从三人身上扫过,眼皮微微一跳,“我这次考察的选址还真没选错,这地方,居然能碰上教令院的贤者,还有大风纪官......我不会无意中碰上了什么机密案件了吧?” 他开玩笑般开口,赛诺等人都没回答,沉默在一时间蔓延在几人之间。 “不,不是吧,真有案件啊——”海维下意识就看向因论派的贤者。 在他看来,这里最有可能作为嫌疑人的只有这位了,毕竟剩下两个是大风纪官和大风纪官的手下。 总不能是来抓他的,死域建房子又不是什么需要被风纪官问责的事情,虽然巡林队那边把他抓过去教训过一顿,但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好好,不方便说就不说,保密,我懂。” 海维的手在虚空中按了按,随即提议道:“那什么,你们要不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去?” “再等等。”塔维纳尔的声音毫无征兆在海维耳边响起,海维一个激灵,左看右看,愣是不知道刚刚是谁在说话。 “别找了,我是风。” “哦哦,风小姐你好。”海维礼貌道,反过来给塔维纳尔整无语了。 塔维纳尔绕着山体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便直接朝远处不受影响的地方飞过去,将几人都放下。 清风收拢,凝聚成她的身形。 同时,认知干扰的力量掠过风纪官的意识,他看到的就仍然是黑发金眼的塔维尔,其余人看到的则是塔维纳尔本体。 第275章 神意 “现在应该不会......”老贤者后怕的回望了一眼已经坍塌大半的山体,不敢想自己要是还留在那里会怎么样。 赛诺也是闭了闭眼睛,精神稍微松,正要开口,脸上的表情一下凛然,“你们——” 在他的视野之中,其余人都身形就像是晕了水的图画,正飞速模糊,淡化,色彩在眼前汇成一团。 塔维纳尔在瞬间检测完自己的状态,并没任何问题。 再看其他人,只有赛诺的身上出现了明显的空间扭曲,明明站在几步之外,却好像在飞速倒退远离他们。 发间的眼瞳倏然睁开,不是赛诺在远离,是他们这几个人正在被隔绝到另一个空间。 “怎......你......快离......” 塔维纳尔看见赛诺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声音也断断续续,就像是信号不良一般。 这一切的转变十分迅速,其他人甚至都还没从刚刚脱离危险的放松中回过神,就看见自己周边的环境迅速变化起来,现实世界正飞速远去。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力量,刚刚那小小的地震在这种诡异力量的对比下就仿佛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陷阱在这里等着呢! 片刻的时间里,塔维纳尔脑中数百个念头交替闪过,最终放开本源,灰色的虚影一下上浮到表层,试着撕裂周围分离他们和现实世界的屏障。 她的动作刚刚做出就停止下来,因为他们于现实维度已经出现了一定距离,撕开整层屏障,恐怕会跌落到不知名的空间中,更有甚至,直接被空间缝隙里的乱流击碎。 她是没问题,可其他人呢。 最后,塔维纳尔抓住了和现实仅剩的联系,一手按住自己的左眼,眼球便从中脱出,被身上的古神虚影捏住,顺着那点联系送了出去,滚落到赛诺脚边。 轰隆—— 脚下一震,现实完全远去,除赛诺外的四人落入一个黑暗的空间。 ...... “嘶,头好晕,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卡维甩了甩脑袋,耳边的尖锐耳鸣慢慢平息下来,他摸索着从工具箱里找出照明设备,啪的点亮了一束光。 四个人都没有走散,老贤者捂着心口一脸苍白,风纪官左顾右盼在找赛诺的影子,而塔维纳尔正仰着脑袋往上看。 卡维走过去,一起抬头,那疑似手电筒的物件抬起向上扫去:“这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样说,可真当他看到了上面的东西以后,眼睛都挪不开了。 那上面记录着一幕幕图画,讲述了神明创造世界的过程,笔触简练精确,堪称完美。. 他的动作也引来了风纪官和贤者的注意,纷纷抬头,于是这样仰着脑袋的雕像就变成了三具。 至于塔维纳尔,已经收回视线,在这个黑暗空间中走动起来。 等到几人陆续回神的时候,塔维纳尔讲出了经典台词:“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卡维想也不想就做出了选择,其他两人互相看看,无所谓。 “坏消息是这里没有其他出口,是个封闭死了的空间。” 卡维当场就急了,“封死了?这还得了,这可就要憋死了,不行不行,那也太难看了!” 闻言另外两人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刚还和赛诺大人在一起,对了,赛诺大人呢?” 塔维纳尔在自己空着的左眼眼眶上指了指,“他的情况比我们好,被送到这个地方的只有我们。” 说话间她的眼眶中一片光雾弥漫开,凝聚出一幅图像,正是赛诺。 他身边还是他们刚刚所在的景色,此刻赛诺正用手拖着什么,将他的正脸拍摄过来。 “情况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暂时没有,我们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暂时是出不去了。” 塔维纳尔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看着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其他几人心中的不安也慢慢平复下来,至少现在他们都只是被困住,并没有真正危及生命。 “赛诺,我大概知道你没事的原因,接下来,我希望你能帮个忙,去做一些事。”塔维纳尔走到一边的墙壁,将眼眶里的图像投影到墙上,“这关乎到很多人。” “你说。” 赛诺看着手掌里的眼球,对视间他的一只眼睛里呈现出了与当下截然不同的画面。 漆黑的空间中,刚刚消失不见的那些人站在一起,脸上带着不安和忧虑。 只有最中心的那个人淡然着一张脸,好似任何事物都无法带起这池静水表面的波澜。 “回到须弥,继续你原本的打算,追查大贤者最近的异常。”塔维纳尔吐字清晰冷静:“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是保证你安全的底线。” 看着画面中那几人所处的黑暗,赛诺务必清晰那底线指的是什么。 他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没有再啰嗦,干脆应答:“好。” 联系结束后,塔维纳尔闭上了左眼,重新看向周围的人。 “好消息是,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她这明显是继续之前两个消息的后半句,话题的跳跃让所有人愣了下,老贤者皱起眉,“不是要灭口吗?” 他对于多年前的事情可谓是印象深刻。 “暂时还不会,不然祂就不会独独放走赛诺了。” “祂?”卡维捕捉到了个特别的用词,直觉告诉他,自己好像真的卷进了什么大事件里,警觉追问:“为什么?” “大概,是神意吧。”塔维纳尔居然笑了,“他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可是占据着相当重要的戏份啊......” ...... 禅那园。 荧捂着额头,眼前闪过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 散兵的过往在她意识中掠过,即便不是她自己的记忆,但那痛苦和压抑还是顺着精神的链接传递了过来,还有对方最后疯狂的自白。 “无需恐惧,疼痛只是一瞬。” “你们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第276章 交代 等到荧终于弄清楚这段信息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有股深深的寒意自脚底升起。 散兵这是要......成神? 虽然她现在和几个国度的神明都已经有了接触,但要她骤然接受这样一个信息,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以如今的七执政格局,这世间还能诞生出新的神来吗? 派蒙也在刚刚一同进入了意识的链接,同样看到了荧所见的一幕,此刻更是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是...?”她寻求确认般看向荧,荧朝她点了点头。 “我们连接上的,是散兵的意识吗?!” 几个人欲言又止地看向海芭夏,对于这原本自称链接上神明意识的学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笃定,那么的虔诚,可她偏偏链接上了散兵的意识...... 那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啊......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难道说......是我已经疯了吗?” 受到了挫折,海芭夏恍恍惚惚地走远,看起来神志仍旧有些不清醒。 纳西妲和荧从对方身上收回视线,转而发现了周围的异常,这里......太安静了。 密集的脚步声正在朝这边靠近,三人冲出禅那园的温室花房,便立即被包围。 战斗中,纳西妲附身的凯瑟琳不幸被刺,荧刚好在那时候接触到了纳西妲的手,纳西妲便将意识跳转到了荧身上,而荧被交换到了纳西妲所在净善宫的本体那里。 等到荧再度回归原本的身体时,她正奔跑在野外,看环境已经远离了禅那园前方带路的是个老熟人,提纳里。 同时,荧也得到了纳西妲让提纳里带给她的传话,博士找到了禁锢意识的办法,纳西妲无法再与他们同行,接下来,就要靠她们了。 荧按照纳西妲留下的提示,准备前往沙漠。 ...... “塔维纳尔,现在可以告诉我,让我和荧说那些话的原因了吗?以及,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纳西妲坐在净善宫自己编织的藤椅上,正面对着一枚悬浮在空中的眼珠子。 如果不是这眼珠子上的气息一致,纳西妲都不敢确认这是塔维纳尔,还有送她过来的大风纪官,会来净善宫,也是稀奇。 远处,赛诺坐在净善宫的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外面两个仍旧在谈天说地的守卫,他们对于潜伏进来的人毫无所觉。 塔维纳尔的眼珠子注视着纳西妲,将自己的念头直接传递过去: “碰上了一个麻烦,搞不好都话,这个麻烦还会变成整个须弥的麻烦。” “我们是朋友,你可以直接说的。” “不,在这件事上你的立场应该是须弥。”塔维纳尔不去搞煽情那一套了,情况紧急,她需要最大限度的保证剧情走在原本的道路上。“不要找我,也不要探究我消失的原因,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须弥可能面临的真正危机。” “纳西妲,须弥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出事,因论派的贤者和阿扎尔五十年前挖掘出了一个秘密,本来想要公之于世,却屡次受到阻碍;不久前我和大风纪官追查到了这个秘密,于是我本体就被世界放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之前塔维纳尔早就破解了困住纳西妲的禁锢装置,博士现在根本就没有捕捉到纳西妲的意识,更别谈禁锢了。 之所以和荧那么说,都是塔维纳尔的要求。 纳西妲一开始惊讶于朋友为何变成了这模样,不过之后对塔维纳尔的要求并未拒绝也为多想。 双线操作之下,她故意跑慢了几步被卫兵追上,交换了荧的意识过来,最后又给提纳里等人留下来那样一道信息。 等到事情做完,才开始向塔维纳尔寻求解释。 塔维纳尔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啰嗦,几句话便直接将发生的事情给挑明了:. “现在,这个秘密在教令院明论派里开始流传,稍有不慎,恐怕每一个知情者都会遭遇不测。” “......那你现在还好吗?”纳西妲看着那颗飘浮在空中的眼珠子,冰蓝色的虹膜和大片的白色眼球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她仿佛能看见塔维纳尔站在面前,眼眶之中空无一物。 “重点不是这个,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保证事情朝着原本的轨迹展开,尽量不要去触及那条线,不要刺激祂,尽可能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我会在这期间寻找解决的方法,在此之前千万不能让原定的命运走偏。祂放过赛诺,扣押我们这些本来就不该在故事中露脸的人是有原因的,祂也不希望未来乱套,就和我之前在稻妻确认的一样,这是底线......” 塔维纳尔念头闪动的速度飞快,即便是纳西妲,理解和解读起来都有些疲惫,不过纳西妲并且抱怨,仍旧耐心听着。 “我保证,教令院的图谋一定会被破解,你也一定能从这个破笼子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纳西妲,未来是属于你的。” “这是本该发生的事情,即便没有我,你最后也会交到更多的朋友,认识外面世界的更多人,只要我们让剧情回到正轨,至于那***烦,我......我想办法。” “好啦,你怎么还急了......不是见多识广,天塌下来都不怕吗,我又没说不信你,你看,刚才我不都按照你说的处理完荧那边的事情了嘛。” 纳西妲安抚地笑了笑,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倒是你说的***烦,我也要想想该怎么应对了,毕竟涉及到世界本身,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轻易平息。” “我会想办法......”塔维纳尔放缓语气,还是那个回答,却并不自信。 “你呀,谁教你什么都自己扛着的,这不是我们须弥的事情吗?” 纳西妲有些好笑,“以前总觉得你老成,还喜欢占我便宜乱认亲戚,现在倒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执拗。” “不要怕,我总是会和须弥人共存亡的,怎么也不该是你挡在最前面。” 塔维纳尔沉默,转向赛诺,“走吧,后面就该到你登场了,教令院那边的动静怎么样?” “阿扎尔的确给我找了不少远离须弥城的事情做,他支开我,只怕须弥城里另有问题。” “这不该由我来告诉你,去喀万驿吧,艾尔海森和荧之后就该到场了。” “你知道的真不少,明明现在只剩个眼睛了。”赛诺没有去纠结真相,从刚刚草神的表现来看,自己之前和塔维纳尔追查的案件比想象中更为复杂,甚至到了牵涉神明的地步。 对于塔维纳尔要求他最后再来一趟净善宫,他原本是不理解,不过今天倒是解决了之前的诸多疑惑。 之前有次自己见到这人也是在净善宫,对方当时还带着零食,说是给守卫送的。 不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送给小吉祥草王的。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从来没听说过小吉祥草王还有对外联系谁,莫非是神明的眷属,而且是整个须弥无人知晓的那种? 可这家伙从各方面信息看都是个至冬人啊! 第277章 挂机摸鱼四人组 离开净善宫后,赛诺冥思苦想许久却不得要点,干脆把眼珠子掏出来直接问了。 “你觉得,至冬人是草神眷属的可能性有多大?” “绝无这种可能。”塔维纳尔义正言辞,“我你可别小瞧我,我也算是有信仰的人,对我们女皇忠贞不二的!” “行。”赛诺点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嘿,不过还真别说,我这人走哪都挺讨人喜欢的,尤其是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还请蒙德的风神喝过酒呢。”塔维纳尔突然就来了兴趣,“所以草神欣赏我也是有根据的。” 赛诺赶路的同时也不忘聊天,似乎是怕塔维纳尔他们在小黑屋里太孤独,后面又讲起了笑话,然后塔维纳尔就沉默了。 小黑屋里,惨遭禁闭的四个人对着一面墙席地而坐,看着上面映照出来的图像,两两相顾,一时无言。 “要不,说点什么?”卡维用胳膊肘顶了顶风纪官,“人不是你上司吗?” 风纪官强行挤出笑容,“赛诺大人还是老样子,幽默,真的幽默。” “噗嗤——”因论派的贤者耸着肩抽抽起来,“没想到威名远播的大风纪官还有这种爱好。” “他真正的爱好是打牌,说起来,不觉得这样有点无聊吗?咱来一把?”塔维纳尔凭空从掌中现出一副早就藏在身体里的牌,“随便玩玩,不赌钱。” “哎哎,干什么呢,我们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你还有心思打牌?”卡维都惊了,纵使以他的乐天派思想也知道当下不是什么轻松娱乐的场合。 “那不然?又出不去,而且就算现在出去,鬼知道会不会被挨个灭口,与其提心吊胆的防范,还不如就先这样耗着看看情况。”塔维纳尔将牌推到中心,“至少现在,我们都还是安全的。” 赛诺通过塔维纳尔的左眼看着那边的情景,虽然说是困境,但这帮人还有心思吵架,就说明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至少那几个都还活蹦乱跳的。 想到这里,赛诺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出声打断了那边的“其乐融融”。 “之前不是说,你们所在的环境是封死了的吗?空气和食物的问题怎么解决的?” 是了,这些人的表现太过轻松,险些让赛诺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他们四人是如何维生的?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大风纪官,你看看我这是个什么属性的神之眼?”卡维最先回应,得意的用手指挑了挑挂在身上的神之眼。 草元素…… “可是,水源之类的……”他的话刚说出停下了,没记错的话,这四人中有个怪胎,一个人就能使用好几种元素力。 从这一点上看,她或许真如她所说的,备受神明青睐。 “至于食物之类的,暂且还不用担心,卡维和贤者大人此行都带了干粮,还那支撑一段时日,至于更久的,卡维路上捡的植物样本我也挑选出几样栽种好了,我们轮流施加元素力,等长成就又能再支撑一段时日。” 塔维纳尔一边说着一边自信抽牌,看清牌面后表情一僵。 “看来这把是老人家我的胜局啊。”老贤者摸着胡子,眯着眼笑起来。 “未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塔维纳尔重新淡定,游刃有余地开始出牌。 赛诺看着那边,又看看自己现在孤家寡人赶路的样子。 明明被关起来的,处境不妙的是他们四个,怎么莫名不爽的却是他。 话分两头,赛诺这边出发的时候慢了荧一些,荧在这时候已经到了喀万驿。她们不仅遇到了追兵,还又一次遇到了艾尔海森。 之前在奥摩斯港的事情让荧对艾尔海森还算有几分好感。 虽然那张看谁都不入眼的表情属实不显友善,但她还是跟着对方离开了追兵的跟踪。 “你们太大意了,那几个尾巴的跟踪手法很是拙劣,你们早该发现的。” 暗中看着追兵走远,荧也听到了艾尔海森的话。 “多亏你帮忙。”荧喘了口气。 “道谢就免了,我对你来我往的人情账毫无兴趣。” 几句交谈后,荧问起关键的问题:“你有没有参与贤者们的“工程”?” 艾尔海森的回答是否定的,确定了对方的立场,荧也没马上相信对方,不过倒是接受了同行沙漠的提案。 ...... 来到喀万驿,赛诺找眼线打听了一下,确认有几个疑似荧和派蒙等人的家伙正在不久前离开了喀万驿,往沙漠那边去了。 让赛诺比较意外的是,艾尔海森的确如塔维纳尔来之前所说的那般出现了。 “晚了一点,问题不大,现在去阿茹村,我们到门口的七天神像附近蹲人。”塔维纳尔的眼珠子飘浮在侧。 “准确的说,蹲人的只有我一个。”赛诺踏步前往沙漠。 第278章 专业素养 “多托雷,你最近的效率可是有些不行啊,我都看到她了,你居然还没能捕捉到对方的意识,呵呵。” 散兵垂目看着下方又一次到来的人,神情中带着淡淡地讽刺。 “未来的新神对我这个一手助你登临神位的人还真不客气。”博士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散兵对他的直呼其名感到不悦。 他的嘴角至始至终带着一丝从容的笑,双手背负在后,慢步走过散兵巨大机体下的横梁。 “我早在当初就说过,你可以选择你希望的人选坐上我这个位置,毕竟我早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不是?还是说,你也不敢对她动手呢?” 散兵一边忍受着身体与庞大机械相连时所需要的高强度负载,一边还不忘挖苦博士,说到后面,甚至自嘲般笑了起来: “也是,毕竟人家的靠山比起我要稳固多了,那位执政可是对她关爱有加呢......” “你似乎无所事事,才会在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上耗费过多的时间。” “怎么会是浪费呢,我可是在为你分忧啊,博士大人,你不会觉得她在须弥这么久什么都没做吧?” 散兵轻声笑起来,“作为神明的备选,我也是得以窥见了一些有趣的片段呢。” 博士歪了歪脑袋,正过身体仰头面对向散兵,也是一笑:“明论派的学者获得了神秘的启示,破解了虚假星空的隐秘,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须弥现在可是埋下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国家的隐患,不过不要紧,在那之前,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 ...... 塔维纳尔蹲在“小黑屋”的角落里,正用涂抹着墙壁,揭下一块块固化的灰尘后,逐渐露出了后面的东西。 还是壁画。 “你在这里干什么?”卡维睡梦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迷迷糊糊睁眼,透过光亮看到角落蹲着个人影,努力睁眼,清醒些后便发现是塔维纳尔。 他打了个哈欠,问:“你都不睡觉吗?” 塔维纳尔还在擦墙皮,“你们睡,我守着。” “不是,风小姐,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们现在四个人,就你一位女性,那怎么说也得轮流着守啊。”卡维非常富有人文关怀的爬起来,“女孩子不睡觉容易掉头发长痘痘的,嘶......你这张脸,长了痘那得多可惜,简直是世间的损失啊——” “你小点声,没那么严重,我不需要睡眠。”塔维纳尔用手指点了点墙面:“这里有好看的,我好奇,正好现在也没事做。” 卡维这次注意到了塔维纳尔脚边的一小撮灰尘,“这得擦到什么时候,来来来,我这有专业的工具。” 他说着就打开那个随身携带的小提箱,从中翻出平时建筑会用到的工具。 “不愧是土木老哥,可以。”塔维纳尔十分认可地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自然,这就叫专业,不过,土木老哥这词,什么意思?” “和大自然打交道,将建筑融入自然的高手的意思。”塔维纳尔面不改色的开始胡诌。 卡维这人单纯,没多想,觉着这词有几分水准,肯定地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 他拿出工具后,自然而然就加入了塔维纳尔搓墙灰的队伍,两人一人一把,各自负责一角,很快清理出半面墙来。 塔维纳尔每每清出一块区域就后退几步整体观摩一番,然后再回去继续刮墙。 一次又一次的观摩中,她眼中整面墙的图形也越来越完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整面墙终于被清理出来,地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那是一幅画,几个画面串联,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天外的孤星降临世界,从中走出一个人。 那人在画上没有确切的形象,只是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人形,塔维纳尔看不出作画者的心情,但这样的表达方法倒是方便了人对那空白的情感加以想象。 人在世间行走,走过许多的地方,见过龙,见过各种古老的元素生物。 她环绕世界一圈后,回到了自己最初降临这个世界的地方,进入到一处洞穴之中。 “嗯......这是......” 老贤者刚刚睡醒,就看见塔维纳尔看着一面墙发呆,他看过去,立即被那幅壁画吸引了注意力。 他站起,想要走近观察,眼睛瞥见脚下好像有什么,本来要踩上去的脚下意识往旁边移开。 “啊——扭,扭到了!” 老贤者按着腰僵硬在原地,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冷汗涔涔而下。 “老人家保重身体啊。”塔维纳尔在健康之家从业几个月的职业本能上线,过去给人瞧了瞧,“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下,下面的人......”老贤者还抬着腿。 “哦,没事的,他只是睡着了。”塔维纳尔抬手往旁边一摆,就有一阵风把卡维从墙边挪到了另外的空地。 卡维不为所动,仍旧呼呼大睡。 老贤者这才慢慢试着把脚放下,想要伸手扶墙,却又担心破坏到文物,几经犹豫,最终决定自力更生。 他慢慢撑着腰站正,疼痛褪去,这才缓了口气。 “我倒是没想到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平衡感倒还不错。”塔维纳尔说的是刚刚对方金鸡独立的事情。 “哎哎,都是年轻那会到处跑遗迹锻炼出来的,你也知道,因论派总是要和那些老古董打交道的。”老贤者摇头谦虚了一下,这才真正有闲工夫来看壁画的细节。 “慢慢看,我去和外面联络了。” 塔维纳尔抛下这句话,走到另一边,睁开自己的左眼,将主要精力转移过去。 ...... 赛诺抬手扶了扶帽子,盯着下方从远处走来的人。 “我怀疑他们和大贤者有勾结,尤其是那个艾尔海森。”赛诺似是自语,一边眼珠子一转,一道信息迅速传入赛诺的脑海: “那就干他。” 赛诺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即下撇嘴角,唤出武器,自高处俯冲而下—— 塔维纳尔连忙把这一幕投影到没有壁画的其余墙上,看见亮光出现,赛诺手下的那个风纪官走了过来,老贤者在研究壁画,而卡维还在睡觉。 第279章 直播 “那是谁,赛诺大人怎么和人打起来了?”风纪官看得一愣一愣的,看了会,啧啧称奇: “哎呦,身手不错啊,居然能顶住赛诺大人的攻势,有点本事,这人什么来路,能不能吸收到风纪官里来,不对,看赛诺大人的态度,是敌非友啊......” “那是你们教令院的书记官,虚空终端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塔维纳尔淡淡解释,“你们大风纪官好像打不过啊,对方还有个人没出手。” “怎么可能,一对一单赛诺大人不可能会输!” “你看啊,赛诺是先手,一开始的位置也不错,可现在看起来两个人打成了平手,你说,这算谁有优势?” 塔维纳尔继续刺激他。 “哼,那人也不过是仗着身高体格的优势才占了上风!” “是吗,可璃月有句古话叫一寸长一寸强,赛诺拿的可是长柄武器,艾尔海森用的是单手剑。” “不是,你管那玩意叫单手剑?那不是双刀流吗?” “哎,年轻人莫要攀比,大家都是教令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书记官和你有过节吗,至于成见那么大?” 塔维纳尔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起来。 由于之前施加的认知影响还在,在风纪官的眼中,塔维纳尔仍旧是那个黑发金眼的青年。 如今摇着头叹气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耐心教育小孩子一样。 风纪官愣了愣,反复回味了一遍对方从刚才开始说的话,哎了一声: “停,怎么到你这里成了我看不惯书记官大人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看不惯他,你不要乱带节奏啊!” 他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从一开始的担忧赛诺被带偏到和人讨论战力到刚刚到和书记官有过节...... 这破逻辑是怎么成立的? 赛诺大人找的这外援什么毛病,这嘴真能掰扯。 “哟,你看,来人了,看样子是打不起来了。”塔维纳尔又指向投影的画面,风纪官马上就被吸引了注意。 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有着异色瞳孔的女性。 坎蒂丝在骤起的沙暴中从阿茹村走出,允许他们进村躲避沙尘暴,但需要两方暂停打斗。 此外,迪希雅也出现在了这里,作为和在场所有人大都认识的人,充当了彼此关系的缓和剂。 一群人算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下来。 在初步了解了彼此的目的后,针对教令院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决定有限度的合作。 他们打算先调查罐装知识,进而获取教令院谋划的更多信息。 那边的商议差不多结束,塔维纳尔这边的老贤者也终于看完了壁画,若有所思的朝着塔维纳尔这边走来。 由于他若有所思得实在有些过头,又是没注意脚下,险些又被横在地上睡觉的卡维绊倒,脚步停的太急,刚刚好一点的腰又是一阵刺痛。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里,卡维似乎是做了个噩梦,大叫一声睁开眼:“不要动我工图——” 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旁边痛苦到面孔扭曲的老贤者,思维还没从梦里转回,“你擦我工图干什么!” 他语气愤愤不平,看来梦里气的不轻。 老贤者从嘴里挤出疑惑:“我那里擦你工图了,明明是你到处乱睡,害的我闪了两次腰,哎呦,我这一把老骨头,别没被老天灭口,就先交代在这里了......” 老贤者说着说着就有点委屈,他深深呼吸了几次,按着腰继续往塔维纳尔旁边走。 “壁画上的东西有些年份了,即便有专门防止腐蚀的咒文设置,但能磨损到现在这个程度,怎么说,也得是和树王那个时代,乃至更早之前的事情了......” “我看了其他几面墙,底下都有类似的壁画,这个应该是一整套的一个完整故事。” 老贤者摸了摸下吧,有些感慨:“要是还有出去的机会,将这些发现写出来......” 塔维纳尔挑了挑眉毛:“看了壁画,兴许就不会被放出去了。” “我知道,在地方啊,古怪的很,也不是我这样一个凡人有机会来的,目标精确的到个人的隔离和放逐,这么大的阵仗,阿扎尔都没遇到过呢。” 老贤者反倒是得意了起来。 卡维也过来了,不过他明显是被塔维纳尔投屏的大荧幕吸引来的。 “啧,那不是艾尔海森吗?” 卡维眯起眼看画面中的人,又是好笑又是惊奇,一屁股坐下,“我出来考察古遗迹建筑有段时间没回去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一天到晚的都在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哼!” 卡维和艾尔海森是室友,不过眼下这状态看起来两者更像是有什么仇怨一般。 “你认识?”风纪官凑近了一点,“刚刚书记官和赛诺大人打起来了,胜负未分就被风沙打断,你觉得书记官实力如何?” “他?蛮力有的是,倒是大风纪官看起来有些单薄,明明两个人的工作内容应该相反才是,你说他一个坐办公室的长那么多肌肉做什么,简直不可理喻?” “没道理啊,这怎么锻炼的?”风纪官也思考起来。 看他们这较真的样子,塔维纳尔决定好心提点一下:“知识点力量,兴许他会一边看书一边举书锻炼也说不定。” 两人马上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的举着书,同时处理文书工作。卡维率先绷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我下次一定要拿这个问他,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老贤者不是很理解年轻人的笑点,他在意的明显还是后面的壁画。 但如今几个人沉迷于看外部世界的投影,他一把年纪也折腾不动,只好也在旁边坐下,看起赛诺那边的情况来。 “我觉得,他们这次的计划不太可能成果。”老贤者看着看着,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三道目光一齐向他看去,卡维和风纪官疑惑,塔维纳尔笑而不语。 “他们都太轻视虚空了,只怕大风纪官接下来的行动,都已经被虚空推演出来了。” 第280章 聊天 果不其然,追踪罐装知识的过程并不轻松,他们几次和罐装知识的走私贩子错过,直到后面,通过分头行动才抓到了活口,同时这也让荧一行人意识到了自己被追踪监视的事实。 “虚空这个东西,平时好用是好用,现在倒是成了暴露我们的帮凶,真是防不胜防。” 派蒙关停虚空终端的时候念念有词,对于自己这趟多走了几趟冤枉路的事实感到愤愤不平。 “说起来艾尔海森那家伙呢,说是一起调查,结果人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派蒙想起了进阿茹村后就不知去向的艾尔海森,或许背后说人确实容易遭报应,一个转角的功夫,艾尔海森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正拿着本书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的看着。 “我自然是调查我想知道的事情去了。”艾尔海森,收起书,“这段时间阿茹村的守村人经常失踪,不觉得奇怪吗?” “你有什么线索?”荧在艾尔海森面前停下,觉得对方会和她们说起这件事,估计就是有了头绪,且希望合作的信号。 毕竟以艾尔海森的性格,是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的。 ...... “小黑屋”中,卡维丢掉手里的牌,仰面躺到在地上,口中唉声长叹:“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闲着没事可以画工图。”塔维纳尔面不改色继续出牌。 卡维问声就是一个白眼,“算我求你了,别用这种语气说话,总让我想起一些讨厌的家伙。” “一些还是某个,别误伤了。”塔维纳尔仍旧是那张无欲无求的样子,甚至语气都没有太大波动。 卡维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心情,转而询问起其他事情:“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要知道之前关于安全的推测也只是推测而已,万一啊,我是说万一,咱后面真的被永远困在这里了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其余两人都脸上也蒙上一层阴霾。 的确,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遇到危及生命安全的危险,可这都是他们自己的原因——携带有足够的食物。 要是按照一般情况来说,眼下这个困局,他们不出三天就会因为没有水源而死去,这个封闭空间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们留有生存的道路。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进,周围的黑暗空间越来越让人压抑了。 如果不是还有光源,如果不是还能借助塔维纳尔的眼睛看见外界的变化,他们的精神状态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 无法想象再过十天半月他们会怎样。 会疯掉的吧? 塔维纳尔将三人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也终于放下牌。 “谁说我们被困住了。”她抬了抬眼帘,“我有办法出去,随时可以。” 《记叙之书》在进入这个空间后也仍旧在发挥着效用,【门扉】时时刻刻都能启动。 老贤者精神一振,“真的?怎么不早说,当初你可不会这样。” “那我们还等什么,赛诺大人那边正需要人手呢!” “我考察也还没做完,图纸才画到一半,风小姐,你有办法别藏着啊......” 塔维纳尔呼出口气,“不是我要瞒着你们,只是几位回想一下我们之所以被传送到这里的原因,你们觉得,现在真的是出去的好时机吗?” 三人都不是傻子,一位身居高位,是多年的贤者。 一位是教令院的高材生,素有天才之名。 还有一位跟着赛诺走南闯北,见识过诸多事情。 有关出去的利害,只需提醒,他们就大致在心里补全了不少。 就是卡维还有点不确定自己推测出的结论,不过他是个直性子,遇到问题直接就问了出来:“出去以后还会继续遇到这样的麻烦吗?” “不一定是这种明显有外力干涉的,还可以是你走在路上,莫名被街边房子上掉下的转弯或者花盆砸到脑袋,又或者是吃到变质的食物,救治不及时不幸丧命......” 塔维纳尔的举例十分具体,就好像是她见过这种种离奇死法一样。 “你......生活经历还挺丰富的。”卡维缩了缩脖子,仿佛正在防着头顶无形的花盆。 那是自然,死神来了嘛,这两者之间倒是有不少共同之处,比如,老天爷要你死,多离谱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换在提瓦特就是天空岛要灭口。 是的,即便没有多少证据,塔维纳尔已经把这口锅牢牢扣到了天空岛的头上。 反正她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 塔维纳尔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来吧,不就是没事做想东想西吗,咱发挥一下教令院的学术精神,把这些壁画全部清理出来好了。” 塔维纳尔朝卡维伸手,“你上回那工具还有多的不?” 卡维嘿了一声,“我出来就一个人,能带个备用的就不错了,再说了,买东西也是钱的嘛。” 塔维纳尔视线在对上身上一扫而过,透出淡淡地怜悯。 “艾尔海森好像就挺有钱的,你们不是室友吗?” “不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是室......等等不对,我还需要住他家里吗?”卡维就像是炸毛的狮子,险些跳起来。 “自曝了啊。”风纪官悄声在老贤者耳边说道,老贤者点点头,“年轻人,搞学术研究比较辛苦,经济上遇到困难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都理解,我当年也是那么过来的。” 老贤者追忆了一下过往,“我还是因论派的,就业比起其他几个学院都要困难,不过都过去了。” “说起来,我上教令院那会啊......”风纪官也抬头回忆起来。 几人对比了一下,聊了些学生时代的糗事,原本压抑的心情略微缓和,开始清理墙壁上尘垢。 卡维也从刚刚到炸毛状态中恢复,但站位避开了塔维纳尔。 虽然他能感觉到塔维纳尔并无多少恶意流露,但几次的表现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人在某些方面对比起艾尔海森来说也不逞多让。 第281章 动静 随着四人的清理,后续的几面墙也逐渐被清干净尘垢,完整的壁画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那一向被认为是胡编乱造的野史居然真的有出处和这等渊源......” 因论派出身的老贤者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双手捏紧又放松,眼中居然泛点泪水来。 这人激动成这个样子并不奇怪,就连塔维纳尔都有被这幅壁画的内容震惊到。 外来的孤星在世间行走,最后进入地底的深处,这是上一次看到的内容。 后续的发展出乎塔维纳尔的意料,不过也佐证了她对于这处壁画所描绘的主人公的身份。 在进入地底后,外来的人看到了世界毁灭的未来,灾厄在地下孕育,侵蚀着大地的根基。 外来者被这部分污浊波及,虽然最后摆脱了影响,但还是有残余的痕迹遗留。 在污浊灾厄的作用下,外来者脚下的影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外来者控制住了自己的影子,驱使着影子做事,实力更是翻了一倍不止。 在之后,为争取至高的神位,外来者挑战了大地上的所有生命,成为最终的王。 登临神位,神明为世界增添了新的规则,而从这些规则中,新的生命诞生于世,繁衍,繁荣,繁盛......而原始的那些族群在世界变化的过程中逐渐销声匿迹。 中间有部族之间的争端,神明从未插手,只是选出其中的最强者,代行管辖之能。 而地下的危机时刻不曾远离,神明尝试了多种解决方式,一遍遍固化规则,将世间一切牵入锁链,锁链的另一头,便是神明本身。神明掌控整个世界的每一点变化,一切异动都被清除。 最后,一轮黑日伴随着灾祸升至高空,神明带着黑日消失,不知去往何处。 神明的影子接过权杖,接管天空之上的岛屿。 壁画的内容到此为止,望着最后壁画上的小人独坐天空王座,塔维纳尔居然从那仿佛火柴人的小人身上感知到了一种无比深刻的孤独。 错觉么?塔维纳尔眼神微深,将这个信息计算入自己的沙盒。 回过神,她环顾一圈,将壁画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一遍,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玩意,怎么看都是天理发迹史啊。” 塔维纳尔暗中吐槽着,再看其余人,都是被震住的表情。 看来就算是提瓦特本地人看到这些也是很有感触的,说起来须弥的历史课程里应该不教这些吧。塔维纳尔的想法有些跑偏。 她的确是跑偏了,毕竟这段历史是比七神更为遥远的过往,至少得是那些远古就存活下来的元素巨龙才知晓的隐秘历史了。 想到这里,塔维纳尔唤出《记叙之书》。 虚幻的纸张一页一页翻动,迅速来到一页空白。 “在不知年代的遗迹中,塔维纳尔找寻到了鲜为人知的真实过往,知识的获取,让她觉得自己的实力又有增幅。” 《记叙之书》缓缓翻过一页,虚幻的空白纸页上浮出几行字: “次级权限解锁——万物归我” 无数细小的链条从书中延伸而出,没入塔维纳尔的身体各处,每一根锁链的刺入,都带给她精神上一次冲击,有什么东西直接关联到了她的本源上。 本源一下被触动,就好似烧开的油,开始和那些关联进本源的锁链进行拉扯,试图将其容纳进自身,却无法成功。 如此的碰撞之在塔维纳尔的身体中发生,现实里,她只是稍微变了变脸色,微微皱起眉,似乎在为壁画的事情思索着什么,看不出异常。 内里,她重新控制住本源,将其本能的同化行为压制,这才结束了这场内在的较量,让她有时间去研究新获得的事物。 说起来,《记叙之书》这段时间就跟死了一样,即便是她亲身参与处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没有给她结算成新技能。 应该说自从上次的升级以后,这破书对故事的要求越来越高了。 “不过看来你很喜欢这次的故事。”塔维纳尔在脑海中无声闪过这个念头。 明明只是观摩了几张壁画,这应该算作阅读来的他人的故事,《记叙之书》确给她结算成了亲身经历才会获得的奖励,而且看刚刚解锁前的那个描述,似乎还有些不一样。 次级权限是什么? 脑海中刚刚闪现过这个想法,《记叙之书》就自行翻动,显示出有关说明。 原来是对《记叙之书》掌握的进一步加深,那个【万物归我】就是这个权限的体现。 【万物归位】会将被记录进《记叙之书》的所有事物与塔维纳尔本身进行关联,联系到加深,能够进一步增幅塔维纳尔【情景演绎】的准确性,针对那些被记录在书上的人,她使用各种技能的时候也都有或大或小的增幅。 总的来说是个被动技能。 塔维纳尔下了结论。 她按了按眉心,看着自己身上和《记叙之书》相连的锁链,发现这玩意好像收不回去。 好在其余人对此毫无察觉,这些锁链的性质就和《记叙之书》一样,属于七神都无法直接看到的事物。 “这样的历史,真的可以被我们知道吗?”老贤者回过神来,抹了抹眼角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痕,仍旧有些不真实的感受。 “说不准,万一那个人是故意把我们关在这个地方,就等着我们发现这些壁画呢?”卡维清理着工具上残余的灰尘,把它们都收回手提箱中。 是啊,怎么就偏偏把他们放到了这里呢?牢房就这么稀缺? 塔维纳尔刚刚闪过这个想法,周围的空间便微微动荡了一下,随后安静下来。 “发生什么了?”风纪官将耳朵凑近墙壁。 “额,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回头朝其他人提醒,很快墙上便趴了一排的人。 “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打架,动静真不小,会不会把我们这里弄塌啊?” 卡维看了看这个平平无奇的空间,“有可能,这地方构造不结实。” “墙上的壁画完整度很高,这里应该是有专门保护措施的,别慌。” 塔维纳尔仍旧是那淡定从容的样子,实则已经暗暗找好了【观测之眼】,随时可以开启【门扉】。 第282章 大变活人 好在最后并没有发生所有人担心的事情,算是好事,只是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微妙的失望,代表着他们处境的仍旧持续现在的状态。 塔维纳尔重新回到房间中央,踩着奇怪的步子开始绕圈,边走还边念念有词。 卡维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等到塔维纳尔绕完一圈停下的时候开口问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某种仪式。”塔维纳尔单脚跳跃往前一步,换了只脚踩下奇怪的拍子,“作用是静气凝神,保证身心的愉悦。” 卡维眨眨眼,以为是自己没听清,“不是,你还会这个?” “都说了,我是我们女皇的虔诚信徒,会一些仪式不奇怪吧。”塔维纳尔面不改色的瞎掰起来,她绕过两圈后,圈内的空间莫名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变化很难描述,虽然肉眼看去没有明显变化,但从感觉上,它不同了。 “我怎么不知道还会有这种仪式......”老贤者低声嘟囔着,虽然他是须弥的学者,但作为优秀的历史学者,他国的历史自然也是略有研究。 “好了,都过来,看看效果。”塔维纳尔终于绕完站定,朝其余人招了招手。 带着迟疑的态度,三人陆续走进塔维纳尔圈定的那个范围。 “好像,没有什么别的感觉......”风纪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不到什么不同。 塔维纳尔笑笑,“稍等一下。” 须弥沙漠,塔维纳尔分离出去的眼球在夜晚自行飞起,通过烟囱来到楼顶。 夜色静谧,月光如流水,给眼珠子镀上一层朦胧月华。 另一边,在说完那句话后,塔维纳尔的身体一瞬间崩散成无数细小的烟雾。 烟雾中是蠕动着的血肉碎块和四分五裂的骨骼,还有令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诸多神秘符文闪烁在那团烟雾之中。 被划入场域的几人就好像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仍旧不明所以的看着塔维纳尔。 他们的神志被无形的场域保护了起来,既无法得见真实的世界,自然也就豁免了精神上的伤害。 塔维纳尔确认有效,心神内收,逐渐向内沉淀,转移。 虚幻的铁链自《记叙之书》中伸出,将她一层层包裹,她位于外界的那部分身体被她精确感知。 虽然是个被动,但不得不说,在感知自己的时候很好用。 原本塔维纳尔只能借助本源之间的联系建立一个互相交流的通道,相当于视频电话。 不过在解锁了次级权限,获取【万物归我】后,她与被记录在《记叙之书》中的个体加深了联系,记录越多,了解越多的个体联系越深刻、 而没有谁会比自己更为了解自己。 塔维纳尔靠着这强化过后的联系,直接搜寻到了自己位于须弥沙漠的左眼。 随后,她处在幽闭空间中的本体开始缩小,逐渐变成一枚眼珠。 而处在另一端的眼珠子又开始向外膨胀生长,凝聚出新的身体——当然,仍旧缺少一枚左眼。 塔维纳尔恢复身体的一瞬间腾空而起,向着远处迅速飞离。.br> 她离开阿茹村的范围,在一处空地停下,安静等待起来。 被调换过去的左眼在黑暗中飘浮着,朝被屏蔽感知的几人投去视线。 三人只觉得太阳穴小小刺痛了一下,随即脑海中就多出了一个信息。 “我到外面去试试水,安全的话考虑放你们出来。” “树王保佑,有什么的东西在我脑子里说话!”风纪官几乎是原地跳起,向余下两人寻求着确认。 卡维和老贤者先后肯定了他并没有幻听,就在他们思考这是否有可能就是那后续出现的灭口手段时,那种信息又一次灌入脑海。 “从里面出来吧,不过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对视了一下,三人这才发现塔维纳尔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那边看着他们 “你这是,有什么不方便说话?”老贤者很快有了联想,他知道一些类似的事情,有些字眼会触及到某种禁忌,所以不能直接说出口。 他这边还在想,卡维就已经先一步迈出脚步。 在他的视线里,塔维纳尔的形象在他跨出那个圆圈范围的时候陡然改变,变成了一颗悬浮在空中的眼珠子。 “???” 他揉了揉眼睛,往后一步,看到的就又是闭着一只左眼的塔维纳尔。 再往前一步,那眼珠子孤零零飘在那里,他甚至能看到眼球上的些许红血丝以及后面的神经组织。 “我最近的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卡维自语一句,原地坐下闭上眼,试图逃避自己看到的真实。 后面的两人看着卡维奇怪的举动,不明所以。 他们先后走出圈定的范围,看到了塔维纳尔遗留的眼珠子。 随后就是试图逃避现实的三人组集体蹲下闭眼。 塔维纳尔的眼珠子看着他们,尽管只是一枚眼球,确还是露出出几分无语。 之前她转播赛诺实况的时候眼珠子是摄像头,他们确实是头一次看见这玩意。 可人家赛诺接受度怎么就那么良好,明明都是教令院毕业的。 “别闭眼了,只是换了个样子,大风纪官都没对我这个形象表示什么,你们有什么可不好接受的。” 她强行往几个人脑子里塞入信息,滔滔不绝起来:“在说了,能见到我这样的生命形态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或者说想看都没那个机会,就不打算用来水骗论文什么的?” 老贤者最先睁开眼。 他年轻时候也算是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阿纳斯塔的诡异之处多得是,现在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差别。 睁开眼,他最先表示的不是诧异,而是不满:“学术的事情,怎么能叫水?况且我也不是生论派的学者……” 第283章 隐患 卡维也从地上站起,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出心里话: “说真的,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生论派的也不是很能接受,而我只是个审美能力正常的画图人。” 眼珠子在空中晃了晃,好似一个无奈的摇头。 “权衡之计而已,我得确认我们出去以后具体会遭受什么样的后续针对,这样才好决定我接下来采取什么措施。” “我们之前的讨论结果不是暂时按兵不动吗?你这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 “还不是为了你们,怕你们在这地方待太久待出什么毛病,这才以身犯险。” 卡维被噎了一下,“不是,这所以说我还得谢谢你咯?” “那倒不用,心怀感激,不要对我的眼珠子的相貌评头论足就好。” 她反倒大度起来,空气中蔓延开一种微妙的荒谬气息,几个人和一颗眼珠子侃侃而谈,怎么看怎么掉精神值。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在外面了?”老贤者赶紧出言把话题带回正轨。 “是的。” 眼珠子和塔维纳尔同时回答,遗留的左眼将塔维纳尔右眼所见映射入三人的脑中,实时观看起来。 塔维纳尔脚下的沙地在月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细碎亮光,夜空晴朗,万里无云。 怎么看都是安宁祥和的一个晚上。 “到目前为止,我周围的环境都算正常。” 塔维纳尔身侧有一只草晶蝶翩跹而过,被她随手抓住,元素力顺畅地流经身体脉络。 “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再决定第一个转移出来的人选。” 眼珠子无声传达了塔维纳尔的想法,让三人心中再生希望。 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才是真正绝望的开端,可一旦出现一点点希望的火光,这点火苗最后都会越烧越大,支撑着人走向不那么绝望的未来。 塔维纳尔想了想,写下一张纸条,借风送到赛诺的枕边 赛诺即便是睡着也没有放松警惕,风元素的流动使他猛然从床上坐起身,一探手就抓住了夹在风中送来的纸条,借助窗外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眼珠子当然是没有写字能力的。 赛诺无比确认这一点,迅速走出屋子,在夜色中扫视四周。 一抹银白独立在高处,伴着月光,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朝他微微点头后,身形消散在夜风之中。 赛诺心底一松,塔维纳尔的出现令他一直以来的担忧化解大半。 虽然他的部下并未出现,但塔维纳尔能够出来,至少说明那处地方并非真正的密不透风。 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 塔维纳尔穿行在沙漠之中,夜晚的沙漠气温很低,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前进速度。 她几乎是脚不沾地的掠过一座座沙丘,在一片黄沙之中找到了浓重的灰白死域。 这是死域最后的形态,没有了对周围环境的侵蚀,死域瘤也彻底枯萎,变成石头一样的东西,所有都是失去色彩一般的黑白灰。 这里的地脉已经完全坏死。 塔维纳尔找到死域核心的瘤子,虽然已经石化,但根系健在,塔维纳尔伸手触及,本源便顺着已经僵化的根系一点点下潜,最终在与地脉相接触的地方停下。 她还健在的右眼中元素力与本源一起涌动,冲开堵塞的壁障,无数信息与记忆从地脉中流出,《记叙之书》飞速翻动。 最终,一些本源替代原本的壁障堵住了地脉的破口,蛰伏下来。 塔维纳尔抬头望向天空,在无数闪烁星光之下,远处的空岛若隐若现。 收回目光,她继续向着下一处死域移动。 ...... 净善宫。 圣树庇荫的宫殿中,幼小的神明已经许久未休息了。 纳西妲翻阅遍虚空中的所有信息,并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知识。 “这里的知识还是太有限了,要是能链接上世界树就好了......” “可是以我如今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哎,还是太弱小了......” 想到这里,纳西妲有些失落,她在房间中踱步,心中的苦闷却始终萦绕不散。 自从上次塔维纳尔告诉她须弥潜藏的危机后,她就试着寻找解决的办法。 可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 “不知道塔维纳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虽然我能看出她当时的生命形态还算稳定。” “但那种状态,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她本来就不够贴合的灵魂会随着时间的冲刷慢慢分裂,这怎么看都不是好事,下次得提醒她才行......” ...... 不知道具***置的封闭遗迹中,卡维三人围坐在一起打牌,塔维纳尔的左眼就悬浮在一旁,时不时出言评判一番几人的牌技。 “算我求你,能安静一会吗?我怎么记得你之前挺......高冷的啊......” 卡维又一次被轻易撺掇着出错了牌,看到老贤者和风纪官后续的一连串合伙制裁,原本的直转而下,没一会就输了。 重新洗牌准备得时间里,卡维欲哭无泪的抬头看向侧面的眼珠子,语气有些崩溃。 “我这是在锻炼你啊年轻人,不要轻易被其他人的言语左右,多么深刻的教训,我免费就教你。”说着眼珠子上下晃了晃,继续提议: “其实你也可以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出牌,保管你赢。” “那不就成你打了吗?”卡维在这一点上的认知还是很清醒的,“没有手就安静看着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塔维纳尔绕到老贤者旁边,“老头,要我指点一二不?” “不必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洗牌结束,老贤者一张张翻开自己的牌,眼皮一跳。 这么烂的牌面,不像是他的运气,倒像是...... 他目光移向一边飘浮的眼珠,心说难不成霉运这种东西还会传染的,这不科学! “要不,你来?”老贤者试探道。 眼珠子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好啊,听我指挥......接下来就这么出......” 趁着他们交流的时间,风纪官挪了挪屁股,凑近卡维:“你有没有觉得他这几天话变多了不少?” “毕竟除了说话,她也做不了什么。”卡维表示理解,把自己的牌挡了挡,“说起来,她到底什么来历,我之前都没机会问你们。” “我哪知道,赛诺大人找的帮手,我也才比你早认识一点时间,倒是那老头子,好像了解不少......” “哎,你们那边说什么悄悄话呢,还打不打?”眼珠子又往两人脑子里塞入一段信息,催促起来。 第284章 再见故人 塔维纳尔在外活动的时间转眼就是几天。 经过观察,她并未遇到任何疑似天空岛后续针对布置的事情,甚至在沙漠的活动都称得上顺利。 于是,她决定从那边放个人出来试试水。 “你们谁先开始?” 把这件事的优缺点和卡维三人说明,塔维纳尔让他们自行决定人选。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第一个出来的人风险不小,塔维纳尔出来那么久没有受到限制可能是她个人的原因,不知道天空岛安的什么心。 其他人未必有她这样的待遇。 “我先来吧。”卡维最先一个开口,风纪官和老贤者原本也打算开口,却慢了一步。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在你所说的那个“故事”里,是有后续戏份的,和赛诺算是有着一样的共同点。” 塔维纳尔点点头,对这个决定不做评价。 不过从理性的角度上来讲,的确是卡维的安全性最高,只是有关生死的决定怎么也不应该由她说出。 “所以,你打算怎么送我出去?” 卡维看着面前悬浮着的眼睛,几天过去,他对这个形象已经适应,眼下就像是和一个完整站在面前的人说话一样。 塔维纳尔让三人重新走回她之前布置的认知保护圈内,接着就重复了之前的过程,借助《记叙之书》强化后本源之间的关联,再次将身体凝聚出来。 当然,这次并不是调换,而是单方面的传送。 站在这里的仍旧是完整的塔维纳尔。 她想带人出去需要使用【门扉】,之前出去的那方法只适用于她个人。 “好了,出来吧。” 当再次听到她的声音,里面的人又是一愣,接着才陆续从圈中走出,上上下下打量塔维纳尔。 “卡维,准备好,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而且出去的位置也会有些偏,不过放心,我会确保把你送到须弥。” 塔维纳尔说着再一次将手伸向自己的左眼。 “哎等等,你这是又要把眼珠子掏出来吗?”风纪官连忙叫停,心说这好不容易安回去,又要开始自残,多作贱自己啊。 “你要是觉得左眼看腻了我可以考虑换成右眼。”说完她果真换了个方向,朝着右眼而去。 “停停停,大哥你这动不动掏眼珠子的也太血腥了,你都不痛吗?”风纪官两步窜上来按下塔维纳尔的胳膊。 卡维也皱了皱眉,一是觉得风纪官对塔维纳尔大哥的称呼觉得哪里不对,他分明看到的是一个少女,难道是说话习惯的问题? 二是觉得风纪官后面的话也在理,即便眼睛能长回来,这未免也太下得去手了,他看着都疼。 塔维纳尔无所谓的笑了一声。 “我和普通人构造不同,不过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她说着伸出空余的那只手,这次没有再抓向眼睛或者其他部位,而是捏成拳头,淡淡的雾气从指缝间溢散出。 “干脆这样好了,反正我只要在这里留下我的一部分作为信标就好,从身上直接摘下来你们觉得生理上无法接受,我就先捏一个好了。” 她摊开手掌,一枚犹如眼睛的宝石出现在她掌心,冰蓝中夹杂一丝丝白色,最中心还有一个竖状的黑色菱形,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颗眼睛,而且和她眼睛的颜色相差无几。 “功能上还是兼顾观察与思维传输的作用,外观上也比较符合人类审美。” 她随手向上一抛,蓝宝石凭空悬浮,黑色的菱形“瞳孔”转向其他人,信息直接抵达意识之中:“效果不错。” “不是,既然这样你之前为什么要抠眼......”卡维愕然,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塔维纳尔提前回答了: “事出紧急,凝聚这个小东西需要时间,而眼珠子是现成的。” 她之前就凝聚过一枚眼球通过【门扉】到至冬直接与公鸡普契涅拉交流,这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给赛诺塞眼珠子的时候的确是时间上赶不及,后面两边调换的时候她有机会换回来,但考虑到没那个必要,也就随它去了。 倒是忘记了顾虑一般人的心理感受。 解决完这点,三人可算是安生了下来。 塔维纳尔在几个【观测之眼】中挑选一番。 最终选择和自己关系较为密切,有过一定合作基础的人作为本次移动的落脚点。 她手指在空气中划过,带着无尽星光的【门扉】便展开裂隙,她朝里一指:“直接走进去。” 卡维看着那明显带着诸多神秘色彩的位置大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大步朝前。 他的身影被星光吞没,消失于原地。 塔维纳尔考虑到【门扉】承载者那边的问题,也是随后就跟上,星光大门在她踏入后消失,原本的封闭空间中便只剩下两人和一枚泛着淡蓝光辉的眼睛形状宝石。 塔维纳尔一出现在外界,立即就将所见收入眼中。 许久不见的莫林双手抱胸,依靠在一块赤红色的巨石旁,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门扉】开启的方向。 先来一步的卡维站在较远的位置,草元素凝聚的长剑悬浮在前,这是一个标准的防御架势。 “我这才落后了不到两秒。”塔维纳尔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到莫林身上:“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在我身上留下来什么标记,嗯?别告诉我你们是巧合之下才刚好出现在我旁边的。” 与阿贝多在外貌上并无多少不同的莫林用带着些许审视意味的目光看着塔维纳尔和卡维,语气多多少少有点阴阳怪气。 “我是那么阴险的人吗?”塔维纳尔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莫林送了耸肩,毫不客气地戳穿道:“你什么时候不阴险了,当初在雪山一招瞒天过海可是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塔维纳尔不想他露底,马上转移话题:“这次只是路过,我还有事忙着要做呢......” “哦,你这次又做了什么?” “别说得我好像每次搞事情你都在场一样,我这回也是迫不得已的。”塔维纳尔摆了摆手,抬头通过太阳确认着方向。 “这地方是哪里,这个角度的太阳,回去因该往那边走才是......”塔维纳尔随口问道。 “纳塔啊,你过来之前都不先做一下调查的吗?” “哦,纳塔啊。”塔维纳尔点点头,“走吧,从这飞回去还需要不短时间。” 风元素在周围涌动,塔维纳尔虚化入风中,卷起卡维。. “对了,最近过得好吗?”塔维纳尔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没有立即升高上天空,而是转向莫林。 “总算有句像样的话从你嘴里蹦出来了。”莫林笑了,“我当然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认识了一些人,有些也能称之为朋友,挺不错的。” “那就行,回头找你聊天,再见了,莫林。”风中,塔维纳尔似乎是笑了。 接着,清风调头一转,朝远处的苍穹掠去。 第285章 不要乱捡人 天空中,脚底的山峦飞速奔向后方,卡维试着调整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好奇问道:“刚刚那是你朋友?” “对,人还不错。”塔维纳尔这话说得问心无愧。 “你确定?他刚刚差点给我一剑,又不是你出来得及时,我们差点都打起来了!” 卡维咂了咂嘴,想起不久前的经历,还有些小小的后怕。 “他比较敏感,我忘记给人打招呼了,下次会注意的。” “我希望没有下次了。”卡维撇了撇嘴。 他只想安安静静回去画他的图纸,不要再被卷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了。 塔维纳尔没有回答,加快速度朝须弥飞去。 几个小时的枯燥飞行后,塔维纳尔终于又看到了须弥那一眼望去仿佛没有边际的沙漠,在一处地方落下脚来。 “就送到这里吧,正巧我原定计划也是要在沙漠走一圈。”卡维眼前一亮,这下连路费都省了。 “你暂时还不能走,再观察两天,没有其他异常之后再分头。” 塔维纳尔淡淡看了对方一眼,随手朝侧后方一挥,风刃甩出,一只赤鹫哀鸣着从天上坠落下来,这就是他们的晚餐了。 “好吧,反正都出来了,我也不急这两天。”卡维倒是豁达,对塔维纳尔的谨慎并无意见,甚至还给出建议: “那你之后去哪,我们找几个遗迹转转?” “可以。” 塔维纳尔走过去将赤鹫捡回来,凝聚出冰刃和水开始处理食材。 ...... 带着卡维在沙漠里的几个死域转了转,转眼两天过去,卡维依旧活蹦乱跳,塔维纳尔决定把其他人也放出来。 当然,还是要一次次来。 她重复之前都过程,又在莫林那边刷了两次存在感,先后放出了老贤者和风纪官。 把人放在身边观察了几天,确定都没有事情以后,她这才让几位各回各家。 于是她身边就又空下来了。 顺带一提,为了确保后续也不会有问题,她之前用本源凝聚的蓝宝石又在之后分离出了两份。 一共三颗,一人一颗。 由于那部分的本源被分离,她本身的状态也受到了影响,时不时就会被本源中的记忆冲刷,短暂陷入自我认知的迷惘中。 不过随着时间的增加,她也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状态,重新恢复对自身的掌控力。 之后的时间里,她一边注意卡维三人的动向,一边接着在沙漠的大大小小死域中埋设自己的本源,同时还留意着《记叙之书》上一直更新的主线进度。 要不是有【情景演绎】的沙盒辅助,她怕是根本顾及不过来这么多。 而随着本源的逐步分离,她的状态越发不妙,时不时陷入困顿。 好在她根据观察,确认了即使短暂失去神志,她对危险的本能也还是在的,对付游荡的怪物绰绰有余。 沙漠中,一个银白色的人影漫步目的走在黄沙之中,头顶的烈阳似乎完全影响不到她。 她又翻过一座沙丘,一支队伍出现在她前方。 虽然有驮兽跟随,但似乎并不是商队,十几个人,披着白色的斗篷遮蔽阳光,沉默地朝着塔维纳尔来时的方向行进着。 走在前面的人发现了塔维纳尔,轻声提醒身后的人,其他人也陆续投来目光。 沙漠之中孤身行走,还不携带行囊,怎么看都是在找死。 “小姑娘,你这是往哪里去?”为首的人上前,走近以后,看清塔维纳尔身上的其他细节,面上浮现出几分疑惑。 不仅没有携带行囊,连衣服和脸都这么干净,就好像她不是走在沙漠,而是走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而眼前的小姑娘却并未回答她,仍旧执拗的往前走,对周围路过的队伍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有人走到她前进的路线上挡住她,她歪了歪头,停下脚步,却仍旧不说话。 “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听得懂就点一下头。” 银白发的少女只是看着前方,双目中一片空茫。 这时,队伍里走出一个身穿白金色长袍的中年人,手里捏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在塔维纳尔眼前晃动两下,转头对其他人道:“应该是脑子有些问题。” 几个人互相看看,一时无言。 ...... 塔维纳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堆篝火边。 她知道自己刚刚是又被记忆冲刷到失去了神志,虽然对自己醒来见到各种奇怪东西都有所准备,但眼前明亮的篝火还是让她意外了一下。ap. 她左右环顾,发现自己周围还有一群人。 一时间,她调动自己之前都记忆,这才知道这是被人“捡”了。 不得不说,这经历让她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想起阿纳斯塔当初的经历,她有点想笑。 她没有说话,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而不远处几个人的交谈也毫不避讳她。 “这次去雨林,会不会太草率了?”有人叹息。 “这是主的指引,主的智慧至高无上,比起群星都更为浩瀚,我们只需要遵循就好。”那个穿着白金长袍的中年男人双手交叉于胸前,表情肃穆而虔诚。 塔维纳尔:“?” 等等,她这是混进了个什么队伍? 第286章 恐怖故事 塔维纳尔正听着起劲呢,突然就注意到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原本几个人堆里细小的聊天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消失,直到最后,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塔维纳尔悄然抬眼,便看到他们全部双手交叉于胸前,低着头闭着眼,好似在祈祷一般。 塔维纳尔能隐约感知到有股很细微的力量从这些人的身上渗透出,传输向未知的远方。 她开始重点打量这群人。 皮肤偏黑,看起来的确是沙漠民。 沙漠中散布最广的是镀金旅团,以及各种小型群落,服装都较为有特色,和赤王信仰有关。 而这群人,看起来信仰的并不是赤王啊。 要知道赤王已经死了,而且为了禁忌知识污染的清除,连一丝残留意识都没剩下,信徒是无法和神明建立联系的。 眼下这群人祈祷的,肯定是某个还活着的神。 根据七神各自执政的原则,搞不好不是当今世上公认的七神,而是一些躲藏在阴暗角落的家伙。 塔维纳尔想起自己先前在至冬收缴的一部分梦乡之主神躯,联想到之前收获的一些情报,脑中有了个想法。 她翻开《记叙之书》,找到了对应的那一段描述,再借助近期的新技能【万物归我】加深她与梦乡之主在命运上的联系,最后直接窥探周围这帮人的思维,解析起这个祈祷仪式。 推演在片刻间就完成,塔维纳尔马上伪装自己的意识,开始学着这群人祈祷起来。 只要梦乡之主敢回应她,马上就能被她定位到老巢去。 之前至冬的清剿活动里梦乡之主及时断尾求生,藏匿了起来,加上冰之女皇的意见,塔维纳尔一直是把这位放到了一边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处理。 现在机会就来了。 她在心中念完祈祷语句,便静静等待起来。 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一道精神触手向着她的方向延伸过来,散发着平静祥和的气息,让人心神越发沉静。 塔维纳尔继续保持着意识层面的伪装,等待对方真正触及她的意识。 一旦两者发生直接接触,凭借【万物归我】这个被动,塔维纳尔分分钟就能顺着网线爬过去给对方个惊喜。 然后,那只精神触须在即将触碰到塔维纳尔意识体的时候停下了。 它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 塔维纳尔心念一转,意识体陡然膨胀,主动向着那条精神触须撞过去。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精神触须也认出了这个被包裹在层层伪装下的真实灵魂究竟是何种扭曲狰狞的模样,飞速向后缩回。 一进一退间,塔维纳尔扑空,立即蔓延开自己的意识,冲刷占据在场所有人的脑海——精神触须不止这一根,直接抢现成的也不是不行。 十来号人身体一震,全部睁开眼,齐刷刷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 虽然外貌不同,但所有人不管是神态还是动作都一致。 就像是工厂量产的容器,虽有差异,本质又并无不同。 “这是最后一次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男女老少声线不一,声调却近乎一致: “下次再见,我会找到你。” 塔维纳尔收敛了自己向外扩张的意识,将其收回躯壳之中,埋在意识深处的记忆又有向外翻腾的迹象。 不过比较起收获,这都不算什么。 联系进一步加深,对方逃逸的方向也知道了,再来一次,就能直接定位出来。 带着些许满足,塔维纳尔的思维再次被卷入无尽记忆的洪流之中无法自拔,外界的身体眼神再次空茫起来。 而重新从意识深处苏醒的人们,则是陷入了莫大的恐慌中。 祈祷是每日的必修课,一直以来,他们都能通过祈祷获得心灵上的安宁,偶尔也能得到来自神明的一两句启示,但那一般是族内的神官和一些幸运儿才有的待遇。 而刚刚,他们全部获得了启示。 神明的垂怜在离开之前,向他们传达了一个简单但怪异的神谕。 ——离开,远离外族之人。 随后他们就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齐刷刷对着某个方向说莫名其妙的话,深究一下,深深的不妙和恐惧立即就袭上心头。 这里的外族之人当然只有一个。 信徒们看向他们白日里捡回来的那个少女。 她仍旧是那副什么都不知道,沉浸在内心另一个世界的模样,是如此无害。 但现在他们只觉得这少女通身上下诡异无比。 她在遇到他们之前是怎么在沙漠存活下来的? 既没有水和食物,甚至连衣衫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 想到之前自己等人不受控的样子,他们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几十个人简单讨论了一下,决定马上整顿行李离开这个绿洲。 虽然距离下一个休息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驮兽也还没休息好,但神谕无人敢质疑。 加上刚才诡异的经历,没有人想留在这里。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们都尽量避开塔维纳尔周围,以至于塔维纳尔身下用来充当坐垫的一个背包最后都被咬咬牙舍弃了。 十来人最后看了看绿洲,怕惊动塔维纳尔没敢熄灭篝火,就那样趁着月色快速离开,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追赶着他们一样。 ...... 雅蒙转动着手中的笔,在笔记上画下最后几笔。 虽然只是黑白的草稿,但也已经能看出她随笔画下的人是何种模样。 “雅蒙大人,您这是在画自画像?” 有个学者从雅蒙身边经过,伸着脑袋看了一眼。 “像吗?”雅蒙将笔记本稍微举高一些,越过肩膀的高度,向后方的学者展示。 “一眼看去很像,但没您真人漂亮,而且,我说句实话,您画得年轻了些。” 雅蒙放下抬起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是像了。” 她合上笔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进度完成到哪了?” “百分之九十,接下来大概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调试是其他部门的工作。” “这样啊......”雅蒙又打开笔记,仍是刚刚那一页,“也就是说,我后面能休息一阵了,对吧?” “那是当然,您已经在这下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组里的工作几乎都是您做的,休假而已,上面自然会同意。“ 雅蒙看着画上的人,和她相似,却更显年轻,神情也淡淡的。 “我去找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然后笑了。 第287章 持续发展的故事 喀万驿的防沙壁高耸宏伟,将风沙遮挡。 雅蒙站在防沙壁下,周围走过的行人对她频频侧目。 雅蒙的外貌在众多美貌女性中也是独一份的。 只是过去她常常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往往都只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够给人一些惊艳感,相处一久,那点惊艳便都会被她智慧的表情和举动全数抹去。 不过自从需要动脑子自己行动以后,她在这一点上的劣势已经极大消退,如今更是一身教令院学者的打扮,看起来更是多了份学者的别样气质。 那么吸引到人的目光就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情了。 雅蒙并不打算在喀万驿停留太久。 源于本源的本能指引着她塔维纳尔所在的方向。 她循着感觉一路来到了这里,眼下正准备跨越防沙壁,正式进入沙漠中寻人。 不过显然,她过分优越的外貌在这里非常起眼。 “那不是塔维纳尔吗?”远处的派蒙看到了雅蒙,乍一眼确实没认对,不过她很快就分辨出了不同:“不对不对,塔维纳尔个头没有那么高来的,这个是......” 派蒙是认识雅蒙的,两人还玩过一阵追逐游戏,给派蒙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塔维纳尔的那个妹妹,叫什么......雅蒙来着?” “她怎么在这里,还穿着学者的衣服?”派蒙随即反应过来,大胆推测:“既然这样,塔维纳尔也在的吧?” 荧看着逐渐走远的雅蒙的背影,“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派蒙别走神了,一会演戏的时候演真一点,不然可骗不过教令院的人。” 在此之前,塔维纳尔到处消耗本源的时候荧这边自然也没闲着。 他们一行人先是追逐罐装知识遇到了一群沙漠之民,一番文武兼备的交流后,在赤王陵前的遗迹中获知了当初赤王自戕的真相。 这群沙漠之民的头领自觉愧疚,决定帮助荧他们,参与拯救草神的计划。 而在回到阿如村确切商量好如何进行后,他们便开始了计划的实行。 首先,是要想办法把沙漠之民以合理的方式送进须弥城。 他们决定采用的计划是让赛诺假意抓住人,让他们以犯人的身份渡过须弥城的安检,潜伏下来。 现在,荧正准备和赛诺碰头,一起去喀万驿的佣兵营地向三十人团的负责人说明他们发现了先前那批走私犯的踪迹,让他们派人参与进来。 “好吧,还是正事要紧。”派蒙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接着有些惋惜。 “其实要是找到塔维纳尔,兴许还能让她也参与进来帮忙呢。” “毕竟她挺能打架的,就算你之后出了什么意外也有个后续保险。” 荧有些好笑的戳了戳派蒙的脸:“你之前可是一直要我小心她这个愚人众呢,现在嘴里的话变的这么快,这是被她给的零食收买了?” 派蒙鼓起腮帮子,一副小孩子生气的样子: “哪里有,想要收买我,那点零食可不够!” “好了好了,赛诺等我们过去呢......” ...... 雅蒙走在沙地之上,鞋里又积蓄了不少的沙子。 或许来时就应该换一套更适合行动的衣服,如今这鞋子,在雨林走走还好,但完全没考虑到沙地行走的问题。 她有一次倒掉鞋里的沙子,看了看周围,这地方自然是只有她一人的。 于是长发游蛇一般卷起,将鞋缠上提在身后,自己则干脆光着脚继续往前走。 至于沙砾对脚掌的伤害以及高温所造成的不适感,对她都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塔维纳尔的本源气息越来越近了。 在沙漠中跋涉许久,雅蒙并不觉得疲惫,对她来说,找到塔维纳尔更为重要。 她没有塔维纳尔那样的移动手段,只靠着步行,也慢慢进入了沙漠深处。 远处的黄沙中有着一道经久不散的大型飓风龙卷。 随着她的不断向前,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大。 大风其中夹着沙砾,对一般人的皮肤来说或许稍有不慎就会被划伤,但她却是除了身上的学者长袍,其余一律完好。 终于,雅蒙在黄沙满天的飓风外围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把我放着不管那么久,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她看着那白色的身影,逐渐走近过去。 塔维纳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对雅蒙的话语毫无反应。 雅蒙终于来到近前。 “你不会是想装作听不见吧?”她抱怨着,终于对上了塔维纳尔的双瞳。 她看到了一片虚无。 “你......” 雅蒙原本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一点点张开嘴。 ...... 须弥城,某个旅馆房间内。 “主的神谕,子民们,真知与真相是虚幻谎言的钥匙,我们将打破伪神的谎言,让世界最真实的模样展露在世人眼前。” 上次匆忙离开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须弥城,此刻正由神官传达着他们侍奉的主的神谕。 “上次的事情只是主的考验,那少女是主的仇敌,但这一切都在主的棋盘之上,我们的计划无需改变。” “这份传单,记录着主告予我等的世界真相,不得外泄。你们从现在开始抄录,每人录写一百份。” ...... 赛诺已经押送“犯人”朝着须弥城返回,荧也马不停蹄的带着迪希雅赶到禅那园,说服他帮助他们。 从提纳里处获得了一些关于博士的线索,荧有追着到了奥摩斯港,亲眼看到了博士乘船离开。 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少去这个执行官的二席,他们遇到的阻力就更少了。 . 第288章 背后说人坏话要不得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雅蒙背着塔维纳尔走在沙漠之中,最初的震惊过后,就是无奈。 在她的印象中,塔维纳尔是无所不能,永远都是那样的游刃有余。 塔维纳尔很强大。 强大到雅蒙觉得自己永远都可以安心处在对方的庇护之下,不用去费心思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 就像是迷雾中的灯塔,永远指引着雅蒙正确的方向。 而现在,她被自己背在身后,轻飘飘的,好像是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雾,或者抓不住的风。 “哼哼,这下我也能帮到你了,对吧?” 雅蒙知道塔维纳尔听不到她的话,还是乐此不疲的自言自语。 她一路走一路讲,平时不敢说的也叽里呱啦个不停。 “你说你,明明个子才这么一点,却老是挡在别人前面,还喜欢当滥好人,看见谁不顺心都插一脚......” “要不是你位高权重,各种资源说一声就有,一般人像你这么做早就破产了。” “像是那个魔鳞病,须弥自己研究了这么多年,甚至他们自己都放弃了,你倒好,比须弥人自己都上心。” “最后还把收益捐了,哈哈哈哈,你那个叫什么富人的同事估计都要气死了吧?” 塔维纳尔:“......” 雅蒙又把人往背上抬了点,脚下踩出长长的一排脚印,语气有些低落。 “可是你这次也太冒险了。” “我很担心。” 她回想起自己来之前隐隐约约的预感,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害怕。 要是她没有重视,只是把那当成错觉了怎么办? 要是她最后没能找到塔维纳尔怎么办? 要是她来晚了怎么办? 在看到毫无自主意识的塔维纳尔漫无目的游荡的时候,数不清的猜测在刹那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考。 每一个猜测的后续都被她硬生生打断掐灭。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敢去设想那样的结果。 “想什么呢。” 雅蒙的沉默中,后背上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嗓音。 雅蒙猛地停住脚步,呼吸也仿佛被人攥住,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片刻的安静后,雅蒙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没多久。” “那......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 雅蒙变的小小心翼翼。 “听见了。”塔维纳尔不澜不惊的语气让雅蒙腿有些软。 “包括你说我矮的那句。” 雅蒙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塔维纳尔的话语就好像施加了什么魔咒一般,不断她耳边盘旋。 “包括你说我矮的那句...” “包括你说我矮的那句......” “包括你说我矮的那句............” ...... “你抖什么。” 塔维纳尔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好似幻觉一般的关切。 “我没抖啊......” 雅蒙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虽然塔维纳尔在她背上看不到,但她还是觉得这样能带给她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你低头看看。” 雅蒙一点点低头,她的小腿不受控制的颤栗着。 刻入身体的本能并非主观意识能够轻易更改的,她头一次对这句话有了如此深刻的认知。 “放我下来吧。” 为什么要下来,下来想干什么,又要挨揍了吗...... 想法纷呈,但雅蒙还是挤出思绪控制身体慢慢矮身,将后背的人放回地上。 塔维纳尔双脚落地,稍微有些晕眩,但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很快调整了过来。 她转过身走到前方,走出几步后没听到跟随的脚步。 回头,就看了蹲在地上抱头的雅蒙。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姿势,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熟悉。 “我没生气。”塔维纳尔语气依然平静,“毕竟你说的是事实。” 雅蒙更害怕了,只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疯狂摇头。 “不不不我胡说八道的呜呜呜......” “起来,不打你。”塔维纳尔有些头疼,难不成之前的教育方法出了什么岔子?这哈士奇反应怎么这么大。 她只得伸出手指了指前方,“须弥城那边估计要出事,得赶紧回去。我现在的状态不方便用元素力,你在也好,我如果又失去意识,你就继续像刚才一样把我往回送。” 雅蒙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缩头缩脑地站起来,唯唯诺诺点着脑袋表示自己清楚。 路上,雅蒙终于渐渐放开了,又凑到塔维纳尔旁边,扒拉她的胳膊:“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在须弥的课程都结束了哦,毕业证也快拿到了。” “快了。” 塔维纳尔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之前探索梦境时遭遇过的一个教令院学生梦境,那种牛马生活想想都觉得逆天。 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做学术。 有关本源缺失的事情,雅蒙没问,塔维纳尔也没说。 就好像保持着什么共同的默契一般。 ...... 回去的过程中,塔维纳尔又有两次失去自主意识,幸好有雅蒙跟着,没有再一次放任她走到其他地方去,时间上节约了不少。 等到两人再次来到须弥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塔维纳尔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变回医生塔维尔的样子,打算先去健康之家打听一下城里最近的情况。 她本来想过让雅蒙先回去,但雅蒙执意留下,还说是为了防止塔维纳尔又发病。 想了想,确实也有这方面的麻烦,塔维纳尔在强调了一遍自己那不是发病只是暂时身体不适后,同意了雅蒙留下。 扎卡里亚见到塔维纳尔回来,表现得很是高兴。 他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和塔维纳尔聊起这段时间健康之家的运转情况。 虽然塔维纳尔很长时间不在,但之前训练培养的几个实习医师也算是顶上了空缺,整体的工作效率对比塔维纳尔没来之前还是上升了的。 在一番寒暄过后,塔维纳尔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来。 “奇怪的事情啊,好像也有那么两件......” 第289章 停课 扎卡里亚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首先吧,须弥城最近出现了不少沙漠人,啊,当然没有歧视谁的意思,只是平时沙漠那边的人好像都挺看不起我们这边的,在比例上确实没有雨林人多。” “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不管是三十人团还是其他普通佣兵,沙漠人经常成群结队出现,搞得一些人人心惶惶的,总担心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了......” 你的预感没错,的确有事情要发生了。 塔维纳尔心中腹诽,追问道:“还有呢,这些沙漠人都有什么举动?”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医生,平时都活动在健康之家和我家两边,这还是听那些实习医师聊天的时候知道的。” 塔维纳尔猜测这些沙漠人估计既有之前自己遇到的那支邪教队伍外,也有赛诺带进须弥城潜伏的佣兵。 毕竟人家到底是帮手,总不能真的一直把人关起来。 人要活动,多多少少就会有痕迹。ap. 虽然须弥城每天来往的旅客商贩不计其数,但沙漠人特征明显,大量陌生的面孔自然会让附近的居民注意到。 塔维纳尔点点头,“第二件你觉得不正常的事情呢?” 扎卡里亚咬了下牙,在说出来前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塔维纳尔之前树立的人设很成功,他很快就下了决心。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扎卡里亚看了眼外面,略微放低了一点声音:“最近的病人变少了。” “这难道不是好事?”塔维纳尔抬了抬眉毛,医生怎么会希望患者生病,尤其是扎卡里亚这类医生,巴不得大家健康。 “原本我也觉得是好事,可后来稍微打听了一下,才发现这帮人不是不生病,而是不来看病。” “有其他医馆出现了?还是舍不得钱?” “唉,我问了一个之前经常来的病人,他说,他最近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法,有个人,能借助神明的神力来帮人治疗,最近大家都在找那个人看病,因为他不收钱。” “居然还有除我以外的好心人会免费看病吗?这样的有志之士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一下,说不定有共同话题,你有途径引荐一下吗?” 塔维纳尔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行,可我总觉得这事情不是很靠谱,你可别被骗了。”扎卡里亚答应的同时也不忘提醒。 “那等你有消息了虚空联系我,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晚上会登陆上去的。”塔维纳尔挥挥手,准备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扎卡里亚连忙追到门口问。 塔维纳尔稍微停顿了一下,“暂时不了,而且之后大概就要回至冬,我的位置就别留着了,给其他有能力的后辈吧。” 扎卡里亚叹了声气,“好,那你保重,晚点我联系一下病人,到时候你直接过去就行。” 塔维纳尔回到街角,雅蒙刚好在旁边的店铺买了两杯饮料,看见塔维纳尔回来,便递过来一杯。 “你事情办好了?” “差不多,后面再出去一趟就行。”塔维纳尔咬住吸管,眉毛一皱,“这什么东西?” “这家店的新品,怎么,不好喝?” “还行,就是味道比较......另类。” “对啊,他们家一直都是卖风味饮品的,我之前和莱依拉经常来这家店,都喝出会员了。” “那你们爱好挺特殊的。”塔维纳尔评价了一句。 轰隆隆—— 远处,一声雷鸣炸响,天空中却并无乌云,晴空浩荡。 “大太阳天的还能打雷啊。”雅蒙朝那个方向看了看。 “兴许是神怒呢。” 塔维纳尔语气悠悠,似乎别有意味,雅蒙却理解不了,只觉得她话里有话。 ...... 禅那园。 “提纳里!你怎么样了?”荧和派蒙一起上前,刚刚骤然落下的雷电不仅击退了愚人众的士兵,也波及到了在和愚人众士兵战斗的提纳里。 荧胸中憋着一股火气,散兵那家伙...... 想起此前散兵说的话语,她的危机感直线攀升。 距离散兵成神真的不久了,他们的动作还要加快,希望艾尔海森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 ...... “那你这段时间是和我回去住吗?“雅蒙侧头看向身边的塔维纳尔。 “我当下的状态还不算稳定,身边有人盯着自然更好。” 塔维纳尔话语里完全没有对自身的担心,就好像是在说一个与她无关的人的事情。 “那你都这样了,还不老实呆着啊,你说我要是没来,你现在还在沙漠里转悠呢。” “影响不大,那也在我的计划之中,你来了,我自然就有新的计划了,反正到最后殊途同归。” 塔维纳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自信。 就好像她已经抓住了所有的线索以及接下里故事所有的走向,并为此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雅蒙看了她一眼,转正脑袋,不再说什么。 回到她当初租下的那个房子时,莱依拉也在家。 “最近教令院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停课了。”莱依拉没精打采地拖着地,好似下一秒就会睡着。 “听课?我怎么不知道?”雅蒙有些诧异,她登陆上虚空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错过什么消息。 “只是明论派停课了,其他派系都还正常......” 莱依拉揉了揉眼睛,“好像说我们的教材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时间校正,所以给所有,明论派的学生都放了假......” 这个解释完全没有道理,即使有课程出了问题,也不应该全员停课啊,这更像是教令院上层一种针对明论派的措施。 雅蒙如今思考起这些问题来也算熟练,很快就起了疑心。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我导师让我不要问,乖乖回来待几天,说什么特殊时期,需要采取特殊的策略。” “我得回去学习了,就算放假在家也不能懈怠,不然就更赶不上其他人了......” 莱依拉说完,恍恍惚惚地朝自己房间返回。 塔维纳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 第290章 说话的艺术 在塔维纳尔看来,明论派出现停课的情况,也算是侧面验证了一些事情。 大贤者阿扎尔作为五十年前那支探险队伍的雇主,亲身经历了那个梦境,自然对于虚假星空的事情是知情的。 他性格傲慢不假,但傲慢不代表愚蠢。 愚蠢的人可当不上大贤者。 所以对于教令院内部明论派学者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他就算没能在第一时间获悉原委,也总会察觉到的。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现在看来,他的确察觉到了。 而且还做出了相应的措施。 不过停课这种事,未免有些太......大题小做了。 这真的是停课能解决的问题吗? 塔维纳尔猜测着那位一直以来都只是隔着各种媒介听闻,还未真正见到过的大贤者,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塔维纳尔在晚上收到了扎卡里亚发过来的信息,知道了明天有个人会邀请那个能用神力为人治疗的神秘人上门,地址就在须弥城外不远处。 等到第二天,她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还算稳定,应该不至于出现半途发病以至于功败垂成的糟心事。 不过为了确保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塔维纳尔还是带上了跃跃欲试的雅蒙。 来到须弥城外的一间三层尖顶民居外,塔维纳尔看到房屋的大门敞开着,门口还站着人。 塔维纳尔让雅蒙在稍远的地方等待,自己则变为医生塔维尔的样貌,径直走上前去。 “你好,我是塔维尔,健康之家的医师,按扎卡里亚的要求,过来给病人免费检查。” 她特意强调了免费这两个字。 门口的中年女人脸上的戒备消去不少,但还是反复确认是否真的免费,后续会不会有其他收费。 塔维纳尔则耐心地一遍遍回答。 她相当清楚对方的心理,无非就是不想花钱所以听说有人能免费看病,于是就凑了过去。 就跟一些较为封建落后的地区,生病后第一反应不是去医院,而是尝试民间各种土方子,没效果就请神婆,最后才去医院。 塔维纳尔对这点认知很清晰,不是所有人都受过教育的,只是须弥作为智慧之神的国度,百姓里也还是会有这类人,只能说通识教育的普及还是不到位。 不过仔细想想须弥的虚空体系,知识在这里是一种资源,受到教令院的管理,不同等级的人能在虚空里调阅的知识有限,造成这样的结果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在确认过塔维纳尔真的不收钱后,对方这才放下心来,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把塔维纳尔领进了家中,带到病人面前。 病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目没有焦距地看着窗外,对有人进来毫无反应。 “听扎卡里亚说,你们之前是找过一个能借用神力的人来治疗,那人是怎么说的?”塔维纳尔问。 “说是精神有一半不在身体里了,所以经常发呆,不过每次治过,都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正常。”中年女人组织着语言,接着问道: “医生,你看我儿子这个情况,有什么更长久的办法吗?” “有是有,不过需要等你儿子下次恢复正常的时候才能展开治疗,这需要他本人配合。”塔维纳尔有些为难地皱起眉。 “拿正巧了,上次那个神官啊,今天也会过来,等他过来,我儿子很快就能清醒的,到时候你再接着治。” 中年女人喜上眉梢,对自己的这个安排越想越觉得满意。 塔维纳尔也很满意,露出一个良善无比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刚巧我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了,可以等一等。” 如果是塔维纳尔主动提出留下来等待结果,女人或许就又会警觉狐疑,但要是这提议是女人主动说出的,那就没问题了。 塔维纳尔便在这户人家的家中等待起来,过程中了解到女人还有两个女儿,一位在须弥城工作,另一位已经结婚,都比较忙,平时家里只有女人和她儿子。 儿子原本在码头那边工作,不过自从前些日子生病以后,就一直修养在家,再拖下去,工作估计都要没了,女人为此忧心忡忡。 没有等待太久,门口那边就有人敲门了。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病人情况怎么样?” 走进门的男人个头魁梧,人到中年,头发稍显稀疏,穿着一身白色为底金色镶边的长袍,俨然就是塔维纳尔之前在路上见过的邪神信徒。 不过邪神信徒显然没有认塔维纳尔现在的样子,毕竟看起来不管是身高还是性别,塔维纳尔和塔维尔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 于是他只是对女人轻轻颔首,理都没理塔维纳尔。 “可算是把你等来了,他最近走神的越来越严重,我这每天夜里都在哭,你说这病什么时候才到个头啊......” 中年女人讲着自己的艰辛,同样把人带到房间,塔维纳尔就跟在后面,打算看看他是怎么治的人。 “这位是?”邪教徒看着自然而然就跟进来的塔维纳尔,眼神从进屋后头一次落到了这路人甲的身上。 “这是......我一个亲戚,最近要来须弥城,就在我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女人还未等塔维纳尔自己介绍就开口抢过了话头,同时对塔维纳尔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估计是怕这个免费治病的邪教徒生气走人,塔维纳尔善解人意地微笑点头,就好像乡下孩子头回进城,一脸的憨厚老实。 “外面等着。”邪教徒冷淡的交代了一句,没给任何讨论的余地,就朝着床边椅子上坐着的人走去。 女人看了看塔维纳尔,有些尴尬。 “要不......” “我懂,人太多影响发挥,惊扰到神明就不好了。”塔维纳尔这话乍一听很明事理,可传到邪教徒耳朵里却有些变味了。要知道,不久前他们的神明就的的确确被一个诡异的少女惊扰过,某种程度上打破了神明在他心目中万能的形象。 这话勾起了他并不算美好的回忆,他脾气一上来,转过头,生硬开口道: “不必了,想看就看吧,我主的神恩,旁人见之皆为荣幸,给你长长见识。” 第291章 带路党 既然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塔维纳尔笑意渐深,“那我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了。” “哼。”冷哼一声,邪教徒重新面向病人,从长袍袖子中抽出一根枯枝。 那枯枝颇为奇特,表面干枯开裂,尖端却还长着几片翠绿的叶子,生与死的气息同时在一件事物上出现。 塔维纳尔抬了抬眉毛,专心看着对方的动作,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 之前一次的接触中,塔维纳尔已经获取了梦乡之主的部分信息。 当时她就说过,下一次,再接触就能直接从神秘学领域上直接锁定对方的坐标了。 倒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样快。 看塔维纳尔那翘首以盼的表情,邪神信徒将大拇指按在树枝的一个没有叶片的尖端上,没见他用力,一点嫣红就顺着树枝流下。 都说十指连心,但这个邪教徒就好像没有痛觉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手指一直按在树枝尖端,任由血液一点点流出。 而那血液也违背了物理特性,像是红色的蚯蚓一般,主动围绕着树枝的边边角角,最终整个树枝的树干都变成红色,只余下那两片翠绿的叶子在外。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或者说压根就不像正经仪式。 塔维纳尔朝女人抬了抬下巴,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一直这么搞的? 中年女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接着转头继续看邪教徒的治疗过程,脸上更多的是期盼,眼下这场景她似乎已经习惯。 塔维纳尔也重新回头,按耐住本源。 片刻过去,随着邪教徒嘴里低声念诵着咒文,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靠近。 塔维纳尔提起精神,来了。 ...... 雅蒙看着那栋房屋,距离塔维纳尔进去已经很久了。 在之后又进去了一个人,神神秘秘的样子,雅蒙猜测那就是塔维纳尔的目标。 她隐藏得很好,那人并未发现她。 按照塔维纳尔事先交代的,她只需要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东西离开就行、 不得不说,这样盯梢确实有些无趣,但雅蒙却耐性十足。 塔维纳尔交代给她的事情,她总是有着额外的耐心。 就在这样全神贯注的时候,雅蒙敏锐地感觉到一股熟悉力量的接近。 她很快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下意识就开始分泌唾液。 那是自己曾经吞噬转化过的......熟悉的食物...... 好饿啊...... 雅蒙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饥饿起来。 她多久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 塔维纳尔安静等待着,本源在底层暗自汹涌,就像是潜伏在陷阱旁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踏入自己的狩猎范围。 一根细小的精神触须从空间中挤出,晃动着探向邪教徒。 那是人类肉眼并不能直接看见的事物,塔维纳尔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这次她没有在犹豫,比先前每一次都要快地撑开本源。 无形的云雾一瞬间就占据了整片空间,时间在里面好好似凝固,房间内除开塔维纳尔以外的每个人都像是被定格住,停顿在那里。 明明是无形无质的雾气,但在这一刻就好像变成了粘稠的胶,那根触须被冻结在空中,伸缩都不再自由。 塔维纳尔没有因为第一步捕获成功就大意,后续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是提前设计好一般有条不紊,一点点将触须拆解,分析得一干二净。 一时间,相关的方位,杂乱的知识同时在她脑海中作祟,被《记叙之书》分解承担,她的神志一如最初般,没有受到丝毫的动摇。 这几天时不时被卷进记忆洪流的好处在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她的精神阈值不断拔高,对诸多信息的接受度非常良好。 “又是你......” 塔维纳尔靠着触须回溯,最终链接上了梦乡之主的意识。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你最近很活跃啊。”塔维纳尔同样将自己想说的传递过去。 “......为了回归,这是必然......” “你才是@¥……#¥……%……不要妨碍#¥#%......进程@¥%#” 后续的信息开始错乱,对方也不是吃干饭的,马上就找到方法着手切断塔维纳尔的联系。 趁着联系还在的最后一刻,塔维纳尔送出了又一道信息; “你觉得,自己真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吗......” 联系中断,塔维纳尔逐渐收回外放的本源,房间中凝固的时间重新开始流转。 感受了一下,塔维纳尔心中有些怅然。 虽然那些记忆确实让她头疼,但这样高强度接收后,自己复苏的部分更多了,所能起到的特殊效果也逐渐明显起来。 这已经算是对物质世界的干涉了吧? 她回过神,房间里的人并未注意到她前后动作的不一致,对他们来说,时间一直是连续的。 只有那个原本看着窗外双眼空洞的年轻人朝这里转过了头,似乎感觉到什么地方存在有一丝不协调,却无法说清。 塔维纳尔于是就朝他笑了笑。 年轻人于是就默默转回了脑袋。 不同于他们这边的轻松自在,邪教徒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他明明感觉到了主的力量降临,上一秒还清晰地在那里,现在却怎么也感知不到了。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连一句神谕都没有留给他。 “为什么......” “主啊,你抛弃我了吗?” 他眼球颤动着,高大的神躯也跟着晃动了一下,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 他继续用手指扎着树枝,这一次血液顺着引力直接落到地面,同样失去了之前的那种特殊。 “您连一句回应都不愿给您的奴仆了吗?” “大概是因为你的主不在乎吧。” 塔维纳尔玩起了梗,但一想到无人理解,便又有些寂寥之感,叹息一声,直接道: “这位......先生,关于你的主,我们聊聊如何?” 第292章 稳定剂 对于塔维纳尔的提议,邪教徒表示你算哪根葱,收拾好又一次被神明莫名抛弃的心情,朝中年女人说:“你儿子和我主无缘,这件事我不管了。” 他说完也没理会其他人的打算,径直出了房间,朝外走去,任凭女人在后如何追赶呼喊,都不为所动。 “我也先走一步,回头给你孩子处理好,很好解决,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带人到健康之家等着,就说是我让你过去的。” 塔维纳尔语气很快地讲完,也朝外追过去。 等她快步走到外面,刚刚的邪教徒已经没了影子,塔维纳尔却并未着急。 她朝前走出一段距离,雅蒙的身影一下就从旁冒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双眼紧闭昏迷不醒的人,正是那先前不见的邪教徒。 “动作挺快。”塔维纳尔看了眼前后分别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赞赏地点了点头。 雅蒙立即得意起来,如果有尾巴,此刻估计都要摇出残影了。 雅蒙:“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塔维纳尔微微眯起眼睛,“一些严刑拷打,这个让专业的人来。” 塔维纳尔翻开《记叙之书》,确认了此刻主线的进度,到城里晃悠一圈,找到了原本还在为拯救草神计划待命的赛诺。 “这就是你说的可疑人员?” 赛诺看着一个眼圈青,脸颊肿得老高的邪教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倒霉还是幸运。 不过不管之前是否幸运,现在遇到他,也成了不幸。 没有废话,他们很快找到个无人往来的僻静角落将人弄醒。 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三个人,邪教徒一脸生死看淡的表情。 他说:“我是不会背弃我主的,你们死心吧。” 一番针对性的审讯后。 他说:“我都说,快住手,我什么都可以说!” 雅蒙抱臂而立:“呵,虔诚。” 塔维纳尔笑眯眯蹲下,与邪教徒视线平齐:“那就说说,你们的主打算让你们在须弥做点什么吧?” 片刻后。 邪教徒终于抖出他们来须弥城的打算——将有关世界真相,也就是星空的事情散播出去。 因为担心教令院对消息的封锁,他们打算以发传单这样的原始形式进行传播。 为了防止被人提前发觉,他们甚至没找复印机帮忙,直接手写,准备等积攒够了,在短时间内全城散播。 赛诺表情凝重,“我之前确实也有感觉到不对劲,但最近的工作重心放到了其他地方,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这人我能带走吗?”赛诺看向塔维纳尔。 “你是须弥的大风纪官,须弥的事情,不需要问我。”塔维纳尔回答。 赛诺一愣,意识到了自己心态的变化。 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人的防备不仅减少了许多,甚至已经无意识将人放到了和自己同等职位的存在,明明对方都不在须弥任职。 “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你打击了,我现在有些状态不佳,就不掺和了。” 抓人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专业的来比较好。 塔维纳尔这场出来又一次动用了本源,虽然刚刚还勉强压制着保持理智,但现在事情过去就有些要稳不住了。 她拍了下雅蒙的肩膀,示意对方跟上,朝须弥城的方向返回。 这时,后方传来赛诺的声音:“对了,我手下的事情,谢谢。” 这说的是塔维纳尔把人那个风纪官从小黑屋中带出来的事情。 塔维纳尔向后摆了摆手,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一路远去。 旁边的雅蒙亦步亦趋,时不时斜眼看塔维纳尔,她能感觉到塔维纳尔的状态又一次向着那种糟糕的情况滑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地方。 好在雅蒙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塔维纳尔一路坚持着回到了家,把自己关在阁楼里几个小时后,就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你确定要一直这样下去?就没有别的办法缓解了吗?” 雅蒙给人端去一杯水,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谁说我要这样一辈子的,等这边的事情了结差不多就能恢复了。”塔维纳尔喝着水,又说:“再者,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是也挺好的。” 雅蒙抿了下嘴,“谁说没有的,我就觉得,把我的一部分转移到你那里就能......” 塔维纳尔放下杯子,面无表情:“不行。” 原本雅蒙这句话只是抱怨性质的,结果被塔维纳尔坚决的态度一激,语气也激烈起来: “为什么不行,我们本来就是从同一种力量里演化出来的两个个体,既然你的力量缺失了,我怎么就不能补上,这不就跟同一种血型配型输送一样吗!” 塔维纳尔只是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说,不行——” “你——”雅蒙脸上浮现出怒容,声音委屈:“你就不能让我帮你一次吗!” 这时,出租屋的大门被人打开,两人听到声音转过视线。 莱依拉半个身子藏在门后面,明显被震慑住,语气弱弱: “那个......我忘记带东西了......” 她也不虚弱了,顶着两人的目光小步快跑到位于一楼的房间,然后又出来,迅速无比地冲向门口。 离开前,她又重新探头进来,试着劝架: “有话好好说啊,塔维纳尔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之前一直在外面工作,想必很累的吧,雅蒙你之前不是总想着她回来多住几天吗?” 说完,她就像是房间里有洪水猛兽一般,把头缩回去,轻轻带上了门。 她靠在门上喘着气,刚刚跑动的疲惫感一下从四肢百骸涌上来。 注意听了一下,确定门后的两人没有再吵,这才安心离开。 屋里,塔维纳尔看向雅蒙泄气一样,一点点萎靡,纵欲还是叹了口气。 “不是不要你帮忙,你状态维持得很好,本源的减少对你看来说很可能带来未知影响,不可控的我们,对这个世界来说危险性不亚于失控疯狂的魔神。” “况且,你已经在帮忙了。”塔维纳尔继续道:“没发现我最近清醒的时候更多吗?” “有你在我旁边,无形之中成为了本源的稳定剂,你看,我刚刚不就只是休息了一会就恢复了?” 第293章 抉择 雅蒙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回想起自己刚刚到失控,情绪下去理智重新回归后,又有点害怕起来。 她承认自己刚才声音有点大,现在就很后悔。 雅蒙:“我,我去做饭了,你要吃什么?” 这算是明晃晃的讨好了。 “让我想想啊......”塔维纳尔煞有介事的考虑起来,回忆了一下须弥的菜单,“蔷薇奶糊,萨不兹炖肉,黄油鸡......” 雅蒙连忙记下,不会做的虚空查找做法。 “家里食材好像不够......”. “那就去买,走,正好有一段时间没逛街了。” “哦,好好!我去拿钱包!” ......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妮露。” 荧郑重的看着妮露的眼睛,眼神坚决,却又流露出几分抱歉。 “但我还是要再提醒你,这件事很危险,你和大巴扎本来就被大贤者针对,如果失败,大巴扎或许就真的保不下来了。” 妮露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倒是比起荧更为坚定: “难道不做,大贤者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试呢?就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总要有人去尝试打破规则和宿命。” “大贤者觉得艺术无用,我倒要告诉他,艺术给人们带来的力量,绝不逊色于所谓的理性。” 妮露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神采,就好像刚刚破茧,欲飞的蝴蝶。 多年来演绎过的角色们好似在这一刻站在了她的身后,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勇气。 反抗大贤者,以个体的力量挑战群体,这无疑是不理性的。 但妮露在大巴扎这么多年,演出过的场数不计其数,能记得舞台上每一块地板的花纹,她对大巴扎的感情十分深刻。 而在汲取了那些优秀作品的情感后,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就种下了对冰冷现实的不满。 花神诞日演出节目被禁止,大巴扎可能被关停...... 无一不在刺激着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抗争。 “就让我们奏响英雄故事的序章吧,这次,我也算是亲身参与进故事之中了,突然对过往演出的角色有了更深的理解。” 她反过来慰藉两人,眼中再无迷惘,下定了决心。 派蒙重重点着头,“说得太棒了妮露,让大贤者和教令院见识我们的厉害!” ...... 赛诺看着被抓住的十来个人,朝手下吩咐:“下去吧,我来审。”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那群被抓住的邪教徒,空气便越发沉默起来。 “你们都是受谁致使的?” 众人沉默,垂着脑袋,好似一座座石像。 “不说,没关系,挨个来。”他拖着其中一个人朝审讯室走去。 半天的时间过去,赛诺整理好文件,走出房间。 这群人的原定计划是明天将消息散布出去,赛诺能赶在这之前将人全部拦截下来,真的算是幸运了。 本来星空真相的事情在明论派里流传就够麻烦的了,要是整个须弥城都知道,简直是灾难。 他们先前只是知晓了信息就遭遇命运的各种针对,更别说公布出来以后会怎么样了,整个须弥城一夜空城都有可能。 毕竟那种力量,他光是接触,都知道其层次之高,早就脱离了凡人可触及的地步。 他现在还要去把这群人藏在各处的传单找出来,仍有一部分在外,就还有风险。 赛诺离开后,牢房里的那些人在看守的注视下仍旧保持着原本垂头丧气的模样,只是在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眼中一片深沉。 时间流逝,月落日升,又是一个黎明。 荧,派蒙,以及艾尔海森三人出现在教令院外,毫不避讳地朝里走去。 教令院并未放出消息,在多数人看来,艾尔海森仍旧是教令院的书记官,出现在这里理所应当。 他们趁着没人反应过来,一路直行,来到了大贤者的办公室中。 阿扎尔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到来,已经安排人在办公室守着,三人一出现就被擒获。 不过这仍旧在荧等人的计划之中,之前冒失的靠近只是烟雾弹,就是为了迷惑阿扎尔这种自认聪明的人。 接下来就是影帝的时间,艾尔海森一副被罐装知识污染失去理性的模样,装模作样朝阿扎尔扑过去。 他直接扑到办公桌上,不动声色往那一大堆打算在接下来的识藏日录入虚空的罐装知识堆里加了点料。 完成之后,他很配合地被守卫打晕,荧和派蒙也纷纷被擒拿。 “他们已经成不了气候了,把这些罐装知识录进虚空吧。” 阿扎尔看了眼桌上刚刚被推乱的那些罐装知识,并未察觉到里面了一个。 因为顾及到荧的实力,阿扎尔专门给人关进了教令院中的监牢。 这同样也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这里距离净善宫极近,正好可以唤醒为了躲避博士的意识锁定而陷入封闭的纳西妲。 外面,妮露已经在教令院外等候许久,看到艾尔海森被几个守卫架着出来,隐蔽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妮露收到,与他们错身而过,朝教令院大门前的平台走去...... ...... 塔维纳尔坐在净善宫中,面前是同样严肃的纳西妲。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口中的未来,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之前塔维纳尔就说过荧等人接下来的行动,现在尽数应验,而且在她看来,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行性很大,也就是说,塔维纳尔口中的那个未来很可能才是命运原本的走向。 原本的命运里,此刻的她应该陷入了意识封闭,等待着被人唤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和人面对面说话。 纳西妲觉得各种谜团越发看不清真假。 “还有,须弥另外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找到了办法。” 塔维纳尔朝纳西妲笑着,然而此刻的她在纳西妲眼中,真实的模样比起先前更为残破不堪。 “我需要提醒你,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会加剧自身的分裂情况,灵魂中的空缺和杂质会一直影响你。” “原来你看得到啊。” 塔维纳尔突然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纳西妲本体的时候,当时的纳西妲似乎对她的样子相当惊讶来着。 “我是和你认真说的,塔维纳尔,你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多久就会......” 第294章 诛心又破防 纳西妲劝解的话语渐渐停下,她看着塔维纳尔面上的神情,分明对这一切已经知晓。 “你......究竟是为什么......” 自己作为须弥的神,护佑这方土地的生灵是责任,可塔维纳尔又是为了什么? 塔维纳尔:“给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而已。” 说到底,这暗藏的麻烦多多少少都是在她影响下产生的。 随着记忆的复苏,获取了更多知识后的塔维纳尔才知道自己本源对生灵精神体的影响,当初外放的雾气中携带的信息很少不假,但终归不是完全无害的。 灵感过高的人感知到了那些被隐藏的信息,进而酝酿起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以至于到最后她甚至被天空岛直接注视,获取神之眼。 “我会尽力配合你的......”纳西妲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了,索性直接选择尊重这位朋友的决定。 “谢谢,去吧,荧应该在找你了。”塔维纳尔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 后续的故事依旧走在它原本的轨道上。 荧找到了纳西妲的意识体,让对方从自我封闭中走出。 妮露的公开表演就好像在当众打教令院法令的脸,大贤者让手下从虚空朝全城人下令抓捕妮露。 但他们此前已经将被艾尔海森做过手脚的罐装知识录进了虚空。 此刻颁布出去的信息被人替换成小草神出逃,全城搜捕,直接把所有人守卫力量调离了教令院,等他发现不对,赶到净善宫中确认情况的时候,刚好被荧和赛诺等人埋伏。 不过稍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囚禁纳西妲的那个封印十分简单,派蒙都忍不住抱怨这种傻瓜都能操作的系统究竟是怎么把纳西妲困上五百年的。 刚刚收拾完净善宫杂七杂八生活物件,重新建立一个临时封印的纳西妲;“......” 从早就在外,看到了塔维纳尔和纳西妲交谈全程,还要帮着保密的赛诺:“......” 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了。 “接下来,我们快些去阻止散兵成神,不然真的要出***烦啦——”好在派蒙在封印的事情上没有纠结太久。 “荧?你在看哪里?”派蒙又注意到了荧在左顾右盼。 “没什么,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是觉得太空旷了吗?不像是一个神的居所吧?”纳西妲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已经查到了他们那个工厂的位置,我们走吧。” 于是大贤者留给赛诺,荧,派蒙,还有纳西妲一齐搭乘电梯朝地下的实验工厂而去。 等到人走后,塔维纳尔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真危险,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她看着下降下去的升降梯,踱步到阿扎尔的面前。 用的是原本的样貌。 阿扎尔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嘴巴几度张合,最后却没能说出一句话,垂下头,避开了和塔维纳尔视线的接触。 “怎么,不敢看我?”塔维纳尔背着手,绕着阿扎尔慢慢移动脚步,话语一句句吐出: 她在之前的几天里,时不时就有找阿纳斯塔聊天,慢慢从中拼凑出了少年时期学者。 年轻气盛,富有创造力,也不缺乏处理人际关系的手段,可谓是当之无愧的队伍领头人。 只可惜,少年的心气,总会被时光慢慢杀死。 “再次见到多年前故友的脸,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有意思啊,当初立志要改变须弥教令院针对神明性质的人,最终还是走了老路,成为自己口中的迂腐之人,感觉如何?” “不过你也不是完全了忘记了理想,至少现代都干创造新神了不是?真实伟大的构想啊,可惜,你的知识还是太过匮乏了。” “所以才铸就了你的傲慢......你不会以为,这个世界的神位,还有空余吧,这可是真正天理不容的忤逆之举啊。” 赛诺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甚至都没说话。 这场面这么有意思,当然得看个够本才行。 阿扎尔深深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说我变了?你不也变了么......伶牙俐齿的,都会讽刺人了,以往的你,只会先把我打一顿,哪里会有这么多废话。” 塔维纳尔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阿扎尔的正面。 “来,抬头,再仔细看看。” 阿扎尔年迈的脸上带着不甘,抬起了头。 塔维纳尔一张脸骤然冰冷下来,双目仿佛冻结千万年的冰层,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情绪荡然无存。 那双冰蓝的眼瞳实在太过冰冷,阿扎尔就像是被那之中侵入骨髓的极寒刺痛,从脚底到头顶打了个冷颤。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塔维纳尔后退一步,微微颔首,“初次见面,我是至冬巡查官,塔维纳尔,久仰大贤者威名了。” 阿扎尔脸上闪过极力压抑的不确定,带着皱纹的脸皮抖动着,好似见到了什么极其诡异的事物。 “至冬,那个我之前获准进入实验的研究员,果然和你有着关系,阿纳斯塔,她又是什么?” 塔维纳尔脸上寒霜般的表情一下转换,“说起来,倒是该让真正的故人重逢一下了。” “见一见吧,她啊,还是和五十年前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时间规则的不同,你们的五十年,是她的五百年。” “五百年如故的老友,会如何看你这个五十年就面目全非的家伙,我很好奇。”塔维纳尔伸出手。 “不,不要那样,我知道错了,不要让她知道我还活着......”阿扎尔的精神陡然崩溃,原本的失败对他打击本来就不小,塔维纳尔再这么一刺激,直接就把人逼到了悬崖边缘。 塔维纳尔的眼中却毫无所动,她面无表情地划开一道【门扉】,一个和塔维纳尔几乎相同,却更为活泼的声音从中传出。 “大佬,你找我?” 塔维纳尔看见阿扎尔瞳孔猛然缩小。 “没什么,你之前不是叫我帮你找几个须弥的老熟人吗?” “找到了?”阿纳斯塔又惊又喜。 “找到了。”塔维纳尔将视线转向阿扎尔,“打个招呼?” 阿扎尔浑身脱力一般瘫坐在地,手撑着地面,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那边,阿纳斯塔的话语还在继续: “喂喂喂,说话啊,我,阿纳斯塔,还记得不?说起来你是哪个来着,当初一起探险的人现在还剩下几个活着啊?啧,怎么不说话,我说话不顶用了是吧?” 阿扎尔还是沉默不语。 “我说大佬啊,你不会是在耍我玩吧?还是说你找到的人哑巴了?” 阿扎尔的身躯颤抖越发剧烈起来,不管是这个说话语气还是习惯,无疑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塔维纳尔没有回答,任由阿纳斯塔继续咋咋呼呼。 赛诺则是一脸贵圈真乱的表情。 半晌,阿扎尔终于支撑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了话语: “......阿纳斯塔,我是阿扎尔,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第295章 阴谋 人的底线一旦被冲破,就如同漏水的船底,很难再堵上了。 等待他的,只剩无限的下沉。 在第一句话出口后,阿扎尔的防线彻底被击破了。 他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就好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在阿纳斯塔一声又一声的询问中逐渐失语。 最后,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塔维纳尔,祈求地看着。 “回头再聊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塔维纳尔关上了关联两界的【门扉】。 阿扎尔身体一松,属于老人的暮色终于爬上眉宇之间,原本的倨傲再无影踪。 赛诺简直叹为观止。 “不过你把人弄成这样,我还怎么问?”赛诺提起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慢慢问呗,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等他缓过来一点,说不定就又有抗争的动力了。” “对了,上次那群邪教徒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塔维纳尔随口问道。 “都抓住了,也审过了。”赛诺简略回道。 “那就好。“ 塔维纳尔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埃。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出去一趟,就先失陪了。” “需要帮忙吗?”赛诺在她往净善宫外走的时候在后面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塔维纳尔挥挥手,“我就是那个东风。” ...... 塔维纳尔来到距离须弥城位置相当之遥远的一处地界,只能远远看见须弥城的那棵巨大圣树。 雅蒙已经等待在这里,还有不少兰那罗。 “之后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塔维纳尔背对须弥城,面朝自己找来的这些帮手,脸上一片正色。 雅蒙一改平日里的话唠,站在一群兰那罗之间显得格外高大,也就维持着大个子的威严。 当然,这个威严的参照对象是塔维纳尔。 都说小孩会模仿家长的言行举止,这话放在雅蒙这里也是成立的。 塔维纳尔又摸出了自己的那个虚空终端,佩戴好。 他们就这样望着须弥的方向,等待起来。 ...... 地下,纳西妲拟造的梦境中,荧有一次被散兵驾驶着的巨大机甲击飞,能量炮将地面轰得四分五裂。 散兵的攻击每一次都势大力沉,加上两者体型上天差地别,好似蚂蚁和大象,这样的差距即使是看着都足以让人绝望。 火水冰风雷五种元素攻击交叉进行,每一次都震动着空间里的元素力,带来极为震撼的视觉效果。 “哈哈哈哈——微小蝼蚁,岂敢视神?” 战斗一次次失败,却都是在梦境之中,纳西妲一遍遍重置梦境,让荧尝试不同的攻击手段,并将获得的效果记录下来。 最终,168次的梦境重启后,散兵又一次将手贯穿纳西妲的胸腔,周遭的一切如同镜面一般轰然破碎。 “数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你知道,这是你第几次试图夺走我的神之心了吗?” 一切回到原点,回到现实,他们仍旧是刚刚踏入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刻。 “刚刚是第168次。”纳西妲朝身旁的荧说。 须弥的民众为了创造你,也被迫经历了相同次数的花神诞日,相同次数的轮回。” “梦境的能力。”散兵仍旧游刃有余,摊开手:“你们甚至在梦境中都无法将我击败。” “这种小手段又有什么意义?” 正机之神的躯体如此庞大伟岸,站在那里,就像无可撼动的高墙。 纳西妲不去理会他,转身面向荧:“就像之前那样,让我为你唤醒那些记忆吧。” 纳西妲双眼亮起光芒,同一时刻链接上虚空,“以神明的名义,统合人们的智慧,那是虚空最初的功用。” “我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作为知识,传递给了所有须弥的民众,并拜托他们...帮你找到击败那个伪神的方法。” “现在,须弥的智慧,为你所用了。” ...... 塔维纳尔按住虚空终端,眼前是刚刚纳西妲向全部人放出的知识,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 而她也感知到自己的一部分算力正在被挤占,于是她单向切断了那部分联系,只让虚空终端作为信息传输工具。 毕竟接下来自己对算力的需要也不低。 就在这时,虚空中向外传输的知识中突然夹杂进了一个不协调的符号。 那个符号传输入每一个佩蒂虚空终端的人脑中,展开成一句简短无比的话语。 ——我们头顶的星空是虚假的!!! 明论派的学者们在看到那句话后,表情一下子狰狞扭曲起来,抱着头,好似有魔鬼在他们耳边低语。 一般的须弥民众虽然一开始没有反应,但慢慢的都开始抬头,在室外的直接仰头望天,室内的则疾步到窗边,朝头顶的天空投去视线。 异变来得是如此之快,纳西妲同样也接收到了这份信息,她迅速找到了信息发起的源头,那是一个个已经被污染侵占的端点。 牢房之中,那群邪教徒同样按着耳边的虚空,脸上是诡异的满足。 他们的神志一个个湮灭,承载神明意志的投影对于凡人来说等于将灵魂献祭出去,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暗之外海,属于梦乡之主的那团阴影蠕动着,细小的精神丝线穿过面前的空间裂隙,直达须弥。 虚空系统的制造者早已离去,空余一个管理员,想要侵蚀它并不算难事。 更何况,祂也只需要发出这么一道简短的知识而已。 从一开始,祂就不指望那群信徒能躲过须弥城的筛查。 祂只要这些人在进城的时候各自领一个虚空终端作为接入口而已。 信息早在之前就埋下,本来是定时发布,没想到须弥抓人以后居然只是停用了信徒们的虚空终端,而非直接收回。 于是祂直接放弃了预埋的信息,由自己监视着,精确发送。 没了提前暴露的风险,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发现。 包括那个屡次找祂麻烦的讨厌鬼。 现在,到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梦乡之主断开与信徒的联系,戏谑无比地看向天空。 第296章 判罚之钉 在无数人无数双眼睛都注视下,原本的天空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晴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皱痕,就像是一张崭新的白纸被人捏成团揉皱再重新展开。 紧接着,那些皱起的痕迹一点点变深,像是在天空的背面有什么想要刺破天空本身,抵达他们这一边。 直接目睹这一幕的人一个个捂住了眼睛,或者抱头,脸上开始露出明显的痛苦神色。 一点点的黑烟从他们头顶冒出。 而且这种状况还没有停止的下来的迹象,反倒有要越演越烈的趋势。 塔维纳尔感知到虚空中的信息,闭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同样抬起眼睛,望向苍穹。 不仅是她,须弥城地下造神工厂中即将发生的大战也像是卡住了一样。 纳西妲的察觉到了外面的变化,一时间都不去管散兵了,连忙在自己掌握的知识的中翻找类似的情况以及相应的解决方法。 “怎么,莫非须弥民众的智慧无法给予你们帮助吗?”散兵看到了对方暂停的动作,忍不住开口嘲讽起来。 “我谦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吧,不必感谢,就当做是对前辈的见面礼好了。”散兵哼笑一声,手掌积蓄起元素力—— 突然,他原本的动作停顿下来,巨大的机械体慢慢抬起那应该被称为头的部件,向上看去。 纳西妲的神色也更为严峻起来。 荧还在疑惑于刚刚那道莫名其妙的信息——星空是虚假的。有关这点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上一次还是在散兵的口中。 而今散兵正坐在对面的机甲中,话却不是他说出的。 她刚开始还以为那是纳西妲发出的,以为这属于须弥智慧的一部分。 可看纳西妲如今的脸色,恐怕是出了什么更为棘手的事情。 荧终于也在两人之后,学着他们的样子抬头。 上方的穹顶坚硬厚实,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以至于纳西妲乃至散兵都做出了如此一致的举动。 所以荧猜测异变应该来自穹顶之外。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有些知识就像是瘟疫一般,单独的一两个病院或许只会带来区域内居民的感染,可若是同时朝所有人投放病原...... 那句梦乡之主放出的话语,在少数人知晓的时候影响其实还不会多大。 无非就是引来维系者进行清理工作而已。 真相有不能被知晓的理由,至少对于天空岛来说是这样的。 于是,高天之上,维系者垂眸俯视。 天空给出了它的回答。 ...... “塔维纳尔你快看那上面的是什么!它要下来了——” 雅蒙指着天上大喊出声。 身边的兰那罗们努力抬着头,小小的眼睛里先是迷茫,随后就像是炸了锅,各种惊呼此起彼伏。 所说的内容无非只有一点。 “好大的柱子!!!” 那从天穹之上露头,正朝下而来的,是一枚极速坠落的判罚之钉。 “这钉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雅蒙眯着眼睛回忆起来,“而且它的落点好像不太妙,这......不是须弥城的方向吗?” 雅蒙一边想一边自语,随后一拍手掌,“我想起来了,龙脊雪山有一根一模一样的!塔维纳尔!” 她说着扭头去看塔维纳尔,却只在对方脸上看见了一片深沉之色。 看到这,雅蒙终于反应过来。 “如果那么大根柱子以这个速度砸下来......” 目光转向须弥城,雅蒙咽了咽口水。 “会死很多人。”塔维纳尔讲出了后半句话。 雅蒙突然想起塔维纳尔的性子,她是不会放置不管,任由这么多人在她面前死去的吧? “等等,你一直以来都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 雅蒙终于将一直以来塔维纳尔那种紧绷的精神和虚弱的状态串联到一起,“你就是在为了这个做准备?” 塔维纳尔点头,“判罚之钉在我的设想之中,我的布置还是有效的。” 雅蒙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兰那罗们,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要怎么做?” “撤离民众,阻止天灾。”塔维纳尔斩钉截铁,一转身体面向兰那罗们,“拜托诸位了,时间不多,我会尽可能争取。” 兰那罗们一个个钻入地下消失。 塔维纳尔抬脚在地面一踩,以她为中心,周围的土地便有岩石凸出,围成一个足有十米的圆环。 接着,她在手中凝聚出冰刃,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下,淋漓的鲜血就像是打开的闸门,疯狂倾泻而出,很快在她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并朝外延伸过去。 “塔维纳尔,我呢?”雅蒙站在坑边,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小心,征询着同意。 抬头望了望天,判罚之钉已经下坠了又一段距离,塔维纳尔又凝聚出另一把冰刃,朝她抛去。 “做吧,两个人速度快点。” 塔维纳尔又陆续在另一只手以及自己的大腿上也划出一个口子,转眼她血流的速度又快了几倍。 她时不时抬头,估计着上下的距离,同时脚下的血池飞速成型。 按理说一个人的总血量有限,是不可能流出如此大量的血的,及时塔维纳尔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不一样也不行,至少在她不应该放出比她这个体型还要多的血来,那已经处于无中生有的范围了。 但她此刻的的确确流出了远超体重的血液。 这得益于她之前的准备。 在回到须弥的几天里,她仗着自己自愈能力超凡,一次次放血,并通过某种隐秘的方式输送往不日后的将来。 自从记忆复苏的程度加深,她对时间的理解越发深刻。 这些血是过去的她靠着时间的隐秘的权柄送来的。 这才有了血池的迅速形成。 而借着她的这部分,兰那罗们就能在段时间内构筑一个足够容纳所有人的梦境,并将这个大型梦境转移过来了。 因为那个构筑梦境的载体同样是塔维纳尔的另一瓶血。 须弥城...... 天上正坠落而下的事物终于是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注意,他们或许并不知道那是天罚,但出于生物的本能,及时那是颗陨石,他们也是该跑的。 于是还勉强清醒着的人开始朝城外逃跑。 而大部分人还在地上挣扎着扭动,他们的意识已经被浅层次污染,随着思考的进行,这样的污染还在加深。 普通人对污染的抗性最低,最先倒下挣扎,而神之眼持有者们则支撑了更多一些时间。 意识到不对后,他们还是组织已然崩溃的人群撤离,只是收效甚微。 提纳里捂着额头,冷汗涔涔,却还是支撑着身体拉起地上一个抽搐不止的人:“......快醒醒,跟我往这边走......” 教令院门前,妮露拖着晕晕乎乎的走在返回大巴扎的路上。 “大家在地下看不见有危险要落下来,我......得去告诉......”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其他角落...... 莱依拉从出租屋爬出,阳光照到身上,她却并没有温暖的感觉。 她的眼前已经是数不清的杂乱亮点,那张星图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终于要因为过劳猝死在这里了吗......” 她眼前已经看不清道路,脑海中繁杂磅礴的信息就像是洪流一样冲过她的脑海。 但在最深处,两个影子就像是扎根在了意识的最深处,即便她的认知已经出现扭曲的前兆,那两个影子都未曾动摇,守住了她自我的存在。 “父亲,母亲......” “我想家了......” 意识迷蒙之前,莱依拉勉强从眼前杂乱的各色亮点中窥见了一抹别样的颜色。 嫩黄和橘红。 一个短胳膊短腿的小东西出现在她身旁,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那些令人心生厌烦的噪音就这样被隔绝。 ...... 一个个兰那罗进入城中,将看得见或者看不见它们的人囊括进梦境之中。 随着那些被感染的人消失在天穹之下,天空背面那仿佛要挤破天朝里的东西慢慢安分了下来。 那如同被揉成团再展开的天空逐渐平整下来。 只是,这并不影响判罚之钉的降落。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污染并未真正被清楚。 那些被污染的意识体再度回归现实,真实天空仍旧会再次活跃起来。 ...... 地下造神工厂中,纳西妲朝散兵的方向迈出一步。 “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身陨于此吧?” “我们可以试着合作。”纳西妲说。 “我完全可以自己离开,反正还有时间。”散兵冷笑一声,忌惮地朝上快速看了一眼,随后伸开机械手臂,暴力破开胸前的平台阻隔。 抬手,一发原本准备给荧的雷炮轰向一侧墙壁,专程加大火力后,一下便将墙壁打碎开来。 而在他刚刚动作的影响之下,脚下地面轰然倒塌,纳西妲和荧朝下落去,等到重新稳住身形时,散兵已经到了地下工厂破口的边缘。 那处洞口自然还不能容纳散兵驾驶着如此巨大的机甲离开,他后续补上几发攻击,一阵地动山摇后,硬生生砸出一个能够让他向上飞出的坑洞。 “至于你们,就留在这里和外面的人合葬吧。” 动力器加压,一阵嗡鸣过后,巨大的机甲飞出了地下。 纳西妲和荧连忙朝前追去,然而那洞口只能飞行出去,在场除了派蒙就没人能出去了,而派蒙显然抬不起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三人只好原路返回,纳西妲腿短跑得慢,荧就把人捞起来扛着跑。 与此同时,地表的须弥城。 散兵打破的洞口刚好就在圣树旁边,他操控着自己的神躯刚刚站起,就感觉到头顶一股莫大的压力正朝他压下,给他一种不得不低头的压迫感。 “你...又......算什么......东西——”他牙齿紧咬,终于再次控制住机甲,迈动脚步朝外而去。 虽然话是那样说,但天空岛算什么东西他心里还是有数的,现在的他也无法正面和其对抗。 还是先离开吧。 他启动飞行的装置,凌空而起,选了一个方向。 ...... 须弥城中,兰那罗们忙得晕头转向,它们就算召集来了全部的兰那罗,须弥城的人还是太多了。 “要快点,不然会被炸成肉饼的......” 它们头顶的小叶子都转出了残影,这些心智如同孩子的小精灵,丝毫不停地为那些甚至看不见它们的人奔走,执着地将一个又一个人通过梦境搬走。 这个梦境的范围越来越大,终于覆盖到了地下的区域。 纳西妲猛然停住,感知到了这个由兰那罗们编织的梦境。 “抓住我的手,派蒙。”被荧抗在肩膀的纳西妲朝身后跟随飞行的派蒙伸出手,另一只手反手抓住荧的胳膊。 派蒙也加快速度,手掌伸出,与纳西妲相握在一起。 三人的身影一下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借助梦境跳跃到了一个山头。 这次跳跃并非纳西妲的本意,作为梦境之神,她在进入梦境后感觉到了一股带着血腥气味的牵引力,随后还未等她做什么,就被梦境丢了出来。 三人从一个血池中站起,看见了血池最中心的人。 “塔维纳尔!” 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塔维纳尔站在最中心,血液源源不断从她身上的几道伤口流出,血池旁边站着的雅蒙长发毫无顾忌地飞舞,就像是额外的手,正不断将血池中冒出的人转移到岸上。 塔维纳尔看了她们一眼,“梦境扩张的速度比我预想中慢了一点。” 她快走几步,直接拉住纳西妲的手,“接下来由你接管梦境,用我之前和你交代的办法。” 说完她即刻收回手,朝远处的须弥城飞去。 ...... 散兵飞掠过须弥城上方。 而在他的上方,是距离越来越近的判罚之钉。 他扫过下方的城市,淡淡地惋惜掠过眼底。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兰那罗? 他看到那些兰那罗不知道在做什么,跑来跑去的,留神两秒,才发现它们在把人送出须弥城。 这是它们该做的事情吗? 一丝不满闪过心口,他在之前的旅途中见过这些小东西,神志不高,宛如孩童,幼稚又天真,总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比如给他送荷叶挡雨。 他都有斗笠了,还需要那种东西不成? 散兵哼了一声,飞行的速度没有一点停留。 勉强快到安全距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天上降下的长柱已然来到须弥城上空不足百米处,这个距离不到两秒就会彻底落下。 而那些兰那罗就好像看不到头顶,仍旧满地跑。 散兵眼皮跳了跳。 身体快过理智,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判罚之钉的正下方。 轰—— 第297章 损失大了 烟尘四起。 然而万能的有烟无伤定律,在此刻是不现实的。 首先被摧毁的是最上方的两条手臂。 紧接着是晚伸出一点的另一双手臂。 随后是撑起的元素力屏障,也像是纸一样被轻易穿透。 正机之神的花费了数不清资源的躯体,在判罚之钉下仅仅只是阻挡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开始碎裂崩解。 他的双脚深深插入地下,大片的房屋被冲击波掀翻,顷刻之间成为废墟。 电子元件烟花般爆裂,线路损毁,为了控制得当,他与这具机体神经相接,撕裂的剧痛从身体各个方向传来,可想而知正机之神的躯体的遭到了怎样的破坏。 他甚至没有余力去想别的什么东西,脑子里只剩下数不尽的痛。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伸出了最后的一双手臂,试图阻止判罚之钉的继续坠落。 怎么就回来了? 散兵不明白,他确信自己憎恨着这整个世界。 可他仍旧做出了自己生平最憎恶的事情,愚蠢,可笑。 足以击穿正常人意志的痛楚下,散兵再次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这次针对的是他自己。 这些想法也仅仅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散兵仅剩的一对手臂向上抬起,挡在判罚之钉坠落的位置。 他无比确信,等待那只对手臂也损毁,被穿透碾碎的就该是驾驶舱里的他了。 终于,漂泊流离数百年后,他也要迎来自身的终结了。 不过,死在天空岛降下的神罚中,听起来还不算太丢人。 散兵用最后的能源朝城中扩音:“都走吧,不然可真的要死了。” 希望那些小萝卜头能听进去。 视线中,最后的双臂被击碎成烟尘崩散,判罚的长矛距离他仅剩一个驾驶舱的空间。 都结束吧。 既然他的诞生源自于神,最后死在神的手里,也算是一种有始有终。 所以他没有选择闭眼,而是死死睁着眼睛,注视着即将到来的永恒死亡。 最后一秒,驾驶舱中,空间倏然打开,一只手从中探出,抓住了他的肩膀,向后一拽。 随着他倒向身后的空间裂隙,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那裂隙中走出。 “......你——” 散兵只来得及看清那人向后飞扬起的银白色长发,再往后,他眼前的场景骤然转换,从空中朝下跌落,落入下方的一个梦境中,最后从鲜红的血池中浮出头。 他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不是观察周围,而是翻身爬起,看向须弥城的方向。 他人在这里,正机之神却留在了须弥城中。 以旁观者的角度,他才看清自己驾驶的机械损毁到了何种地步。 膝盖已经陷入脚下的大地,六只手臂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剩下。 而驾驶舱的外层保护也已经被判罚之钉撞碎,电光闪烁之间,隐约能看见那其中的一个小白点。 那应该是个人,只是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须弥城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塔维纳尔,快回来!” 纳西妲一边喊出声,一边全力输出力量,想让须弥城的梦境扩大到能够接触机甲驾驶舱的位置,让塔维纳尔借助梦境跳转回来。 纳西妲说谎了。 须弥城的人还未完全撤离,兰那罗们也还在继续奔走。 此刻的她无疑是痛苦的。 一边是须弥的民众,一边是自己的朋友。 她到底该如何抉择,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如果可以,她希望此刻站在塔维纳尔那个位置上的是她自己。 即使是要牺牲,也应该由她来才是。 梦境终于扩展到了相应高度,塔维纳尔却拒绝了连接。 透过梦境,纳西妲看见塔维纳尔将一丝念头传达了过来。 “梦境勾连你们当前所在的位置,判罚之钉不仅仅只有物理意义上的攻击,撤回去,别让它找到你们。” 纳西妲还未行动,塔维纳尔便抬起手,将上半个梦境直接碾碎了。 她呼出口气,看向头顶距离不足三米的巨大石柱。 一个无形的力场挡在中间,带着一种凝固空间与时间的力量。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即便她已经近距离接触过两根判罚之钉,但那都是已经稳定下来的判罚之钉,并不会带来多大的危险。 但眼下这根不一样。 它刚刚从天空岛被投射下来,能量充沛,动力十足,自己的这个力场只能拖住它几秒。 塔维纳尔的眼睛无需向下看,就知道此刻城中还有多少人。 至少还需要五分钟才能全部撤走。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三......二......一......” 头顶凝聚的力场出现裂纹,裂纹转瞬之间扩大延展,伴随着一声冰裂的声音,判罚之钉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再度向下刺来。 塔维纳尔扬手一挥,她口袋里的草元素神之眼飞出,小小的一枚,却在此刻奇迹般让判罚之钉停住了。 神之眼质地坚硬,无法摧毁是公认的事情,此刻用这天空下发的道具对付天空降下的审判,效果十分明显。 但是塔维纳尔并未松懈,脸上仍旧是沉静如水的表情,看不出一丝胜券在握的感觉。 她看着头顶支撑的神之眼,飞速又拉开了一道【门扉】,语气极快道:“到地方了吗?” “快了快了,我这边遇到了点小麻烦,很快就能搞定,大佬你再等等!” 阿纳斯塔的声音含糊不清,中间还伴随着武器碰撞的哐当声响。 塔维纳尔沉住气,盯住了神之眼。 草元素的力量蔓延开来,化作藤蔓交织缠绕在判罚之钉的柱身上,同时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拉扯,分解压力。 然而,草元素神之眼并未能支撑太久。 号称永远不会损坏的神之眼,在判罚之钉的重压下,碎了。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地甩出第二枚神之眼。 冰元素的。 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岩系的还需要用于维持岩造物的存在,风系是她平日使用最多,也最便捷的,还不到最后一步她不会动用。 “抱歉。” 她不知是对谁说了这么一句,冰元素的神之眼闪着格外明亮的冰蓝光辉,朝着上方悍然撞去。 第298章 力挽狂澜 判罚之钉再度被截停,这一次距离塔维纳尔的头顶还有两米。 冰霜在周围蔓延,凝聚,延展,仿佛要冻结一切。 判罚之钉的表面也凝结起一层冰霜。 这次支撑了三十秒。 随着咔嚓一声,冰元素神之眼破裂,碎屑纷飞,带着至冬徽记的边框落从塔维纳尔眼前划过,坠落向下方。 塔维纳尔仅仅只在心中犹豫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朝上丢出第三枚神之眼。 这次是风系。 ...... 至冬宫,冰雪王座之上,冰之女皇的目光在大臣们脸上扫过,在她视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下来。 “女皇陛下,西北的寒霜城,还是要尽早解决比较好,边塞的将士们应该归家了。” “此事再议,今日就到此为止。”冰之女皇走下王座。 “恭送女皇陛下——” 整齐的呼喊声中,冰之女皇走出大殿,遣散随从,来到无人处。 她注视着某个方向,许久不语。 ...... 风系的神之眼碎裂,流风萦绕周边,原本压抑无比的气氛都为之一松,那根沉重的石柱似乎被风托起了一瞬间。 蒙德的摘星崖上,温迪坐在悬崖边,双足悬空,他毫不担心,自顾自弹着琴,唱着没人听过的歌谣。 一丝流转的风轻轻拂过,带给他来自世界各地的故事,塞西莉亚花盛开于他身后,随风摇曳,如在随着歌声跳舞。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啦,小塔维要加油啊。” ...... 塔维纳尔捏住最后的仅剩的一枚神之眼。 城中还有人,如果岩系的神之眼也被毁,血池散掉,通过梦境的跳转就要出问题。 她长发飞扬,一只只眼睛从发丝之间睁开,位于最底层的阴影也来到现实世界,覆盖在了塔维纳尔身上。 她又朝【门扉】那边喊道:“还没好吗?” “真的快了,我在赶路!”阿纳斯塔的喊声回应着塔维纳尔,这次已经没有那种打斗的声音了。 覆盖在现实表象的阴影将塔维纳尔真正的面貌展现了出来。 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祂就如同一团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信息流,最外层披着灰白雾气编织的布幔,像是斗篷; 露出的,那原本应该被称为头的肢体此刻是一片交杂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漆黑,时不时能从中看到塔维纳尔的半张脸或者眼睛闪现,随后又是其他完全无法辨识的部分。 那其中有鸟类的羽毛和喙爪,鱼类的鳞片和鳍,哺乳动物的尾或角...... 各类数不胜数,仿佛包含囊括了众生万物。 那漆黑之中张开一条竖直的,冷漠的眼瞳,扫过下方,扫过远处的山岗,又扫过距离不到一米的判罚之钉。 祂挥动应该是手的肢体,闪烁金芒的最后一枚神之眼从祂混沌虚无的躯体中飞出,挡在头顶,短暂令判罚之钉又一次停下。 随即,脚下的笼罩半个须弥的梦境被祂接管,转瞬之间扩张全城,将所有人包括兰那罗们笼罩。 下一秒,剩下的所有人出现在原定的降落点,从血池中爬起。 又一秒,岩元素的神之眼碎裂,整个血池的边缘崩解消散,血水朝着四面八方涌去,很快染红了半个山头。 ...... 璃月港。 钟离从新月轩的正门走出,若有所感,起了一卦。 “没曾想竟是如此结果,天意难违,呵。” 他摇了摇头,重新观望自己这一卦的结果,眼中一抹绚烂流光掠过。 接着,他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结果,竟是露出一丝笑来。 “如此的话,倒也不错。” ...... 最后的神之眼碎裂,巨大的天柱又开始在压力的作用下坠落。 但是经过包括最开始散兵抵挡以及塔维纳尔五次的针对性阻挡下,判罚之钉上的原始能量已经减少大半,威势也不再像最开始那般骇人。 但即使是剩下的力量,也足以将须弥城夷为平地了。 展露真实面貌的塔维纳尔仅有的那只冷漠竖瞳注视着逼来的死亡,虚幻的书籍在她身侧浮出,一根根的铁链从书中连接到她身上,带来于被记录事物的超常联系。 从刚开开始,三个沙盒世界运转,一如当初那般破解着这天降之物作用于周围的力场,此刻已经初见成效。 附加的标签使得判罚之钉子的重量和力量在段时间内削弱,塔维纳尔再次启用【门扉】,用已异变扭曲的声带发出带着多重回音的奇异声响: “阿纳斯塔!” “好了!大佬我到你说的地方了,接下来呢?” 阿纳斯塔也朝【门扉】喊出声。 “......躲远点,离开门的正下方¥……%¥%…”. 之后的话语渐渐变成无数人声线交缠的絮语,但好在意思已经表达出去了。 阿纳斯塔当即照做。 从正机之神的机体上跳开,由塔维纳尔所化之物在最后一刻躲出了判罚之钉的坠落范围,转而闪现到上方。 祂伸出触肢,在《记叙之书》后续还未写下的空白处落笔。 “所有的一切都在塔维纳尔的掌控之中,毕竟她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今日,借东风之势,改天地面目。” 【门扉】骤然在下方展开,如若判罚之钉继续下坠,便会落入【门扉】之中,被传送离开。 但,意外出现了。 判罚之钉在坠落的过程中微调了一个方向。 灰白云雾覆盖周身的塔维纳尔躯体液化,朝着判罚之钉缠绕而去,强行拉扯着对方调回原本的方向。 【门扉】星光剧烈闪烁,强烈的能量反应是的【门扉】的维持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或许是之前在《记叙之书》上写下的那句话,【门扉】最后还是撑住了,直到将整个判罚之钉传送走,才开始溃散。 深渊,黄金海。 天钉从空间的裂口中落下,塔维纳尔脱离判罚之钉,这根柱子终于不再受任何桎梏,痛痛快快地落到了黄金海中。 金色的海浪掀起百来米,甚是壮观。 塔维纳尔视线一转,看到不远处的阿纳斯塔正站在一块悬空的巨石上,朝她招着手。 “大佬,你是不知道我半路遇到了什么,不过我还是按你说的到了这边。” 塔维纳尔一边将真实样貌压下去,一边靠近阿纳斯塔,“和人打架了?” 她上下扫过,阿纳斯塔的手臂处有几道新伤,还在流血。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塔维纳尔看向雪山方向,闭了闭眼睛,压在意识深处的那些杂乱记忆又开始浮动起来。 “我哪能那么菜啊,大佬你尽管回去忙你的事情!” 阿纳斯塔开朗笑着。 “好。”塔维纳尔也不客气,定位了散兵的坐标,准备直接返回须弥。 【门扉】张开,塔维纳尔正要踏步进入,只感觉心口微微一痛。 低头,一把黑金色长剑从她的胸口穿出。 她刚刚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有动作。 回头,阿纳斯塔双眼眼白被漆黑所染,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塔维纳尔。 噗呲,长剑又被捅入几寸,塔维纳尔本来就在崩溃边缘的本源就像是彻底失去了控制,骤然炸成漫天云雾。 第299章 “死亡” 须弥城远处的山坡上。 脚下的土地被鲜红的血色浸染,民众们大都还停留在之前的影响之中,还未清醒过来,整齐地躺在山坡上,排成整齐的一排排。 雅蒙已经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污染前兆用自己的本源吞噬,此刻她望着须弥城上空消失的裂口,以及还站立在城中的那巨大机甲,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抓紧。 一定要成功。 塔维纳尔花费了如此心力与时间,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若是没能成功的话......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纳西妲,现任的草神。” 纳西妲走到雅蒙的面前,直到这时,她们才有交流的机会。 荧和派蒙也跟在一旁,和雅蒙打了个招呼。 几人之前在雪山的时候就认识,自然就无需再介绍。 寒暄几句,纳西妲对雅蒙以及还未到场的塔维纳尔表达了感谢,顺带关心起塔维纳尔后续对判罚之钉的处理。 “那事物绝非轻易能封印的,不管是转移到什么地方,都会给当地带去极大的麻烦。” 纳西妲也大概猜出了最后出现的那星光裂隙具有传送作用,就是不知道塔维纳尔是把东西带去了哪里。 “她会安排妥当的。”雅蒙也不清楚塔维纳尔的全部计划,但还是如此相信着。 纳西妲看出雅蒙对塔维纳尔近乎盲信的执着,无奈又有些好笑,“我当然也是如此相信着,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她说不会离开太久的。”雅蒙指了指后面躺着的一排人,“这些人的记忆需要处理,对特定信息进行模糊,防止污染的二次蔓延。” 这时候,找到了说话空档的派蒙也忍不住插话道:“真没想到你们也到了须弥,在到处跑这件事上,塔维纳尔还真是比我们都勤快。” “对了,这个家伙怎么处理?”派蒙指着还半坐在地上无法站起的散兵说,“虽然刚刚差点就打起来了,不过他最后居然还会返回去挡那个大柱子,真看不出来。” 散兵闻言冷冷一笑,“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我可不觉得一个除了多嘴以外毫无实际作用的小东西有资格可怜我。” 派蒙呼吸一滞,愤怒地用手指向散兵,朝荧控诉:“啊啊啊,都这样了,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讨厌,干脆趁他起不来打他一顿好了!” “哼,聒噪,你连出气都需要假借他人之手吗?我就在这里,有胆量就过来。” 散兵如今的状态当然算不上好,可这并不影响他嘴上的战斗力,当即又是几句,把派蒙气的原地不停跺脚。 他说着说着咳嗽了一声,一点血块被他吐出,毫不在意地挥手抹去。 之前神经系统和正机之神的机体相连,正面对抗了判罚之钉,他的身体内部也遭到了多处损坏,若非他本质并非人类而是人偶,如今光是疼痛感也足以令他昏厥过去。 而今自己连起身都做不到,还被一群敌人包围,该说是倒霉还是怎样。.br> 只不过他如今思考最多的并非当下处境。 脑海中那个在最后一刻出现的背影,反复在脑海中闪现不停。 他当时已有死志,早就不奢望有什么转机。 可命运往往弄人,偏偏就有人出现了。 还是在那种必死的局面里,将他拽出了死亡的阴影。 忽略掉派蒙的叫嚷,散兵的目光落到须弥城中的正机之神机甲上,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当时,究竟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想着调头回去。 就为了那一顶荷叶帽? 真可笑。 纳西妲歪头看了看散兵,将对方的心理活动听了个一清二楚,对于之前的散兵会回去的事情,也是串联上了因果。 原来如此。 几个人想法各自浮动,雅蒙仍旧看着塔维纳尔最后消失的方案,感知着冥冥之中与塔维纳尔的那一点联系,耐着性子等待。 然而,她并未能等到塔维纳尔的归来。 那冥冥之中的些微联系,正在一点点变淡,消失。 雅蒙慢慢睁大眼睛,眼白中有血丝凸起,牙齿紧紧咬住。 其他几人陆续注意到了雅蒙的表情变化。 “出什么意外了?”纳西妲几乎能听到雅蒙心底涌现的千万个想法,提取其中几个,脸色也同样苍白起来。 雅蒙没有回答,她猛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萎靡下来,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荧投来关切以及询问的目光,纳西妲朝她摇了摇头,“塔维纳尔那边,可能出了点意外。” “没有,她不会有事的!”雅蒙当即开口反驳,语气激烈,“可能只是距离太远,我太弱了,感知变得不精确而已!”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被塔维纳尔先前放出的血液染得绯红的土地颜色突然变化,那原本渗透下去的血液竟然出现浮出,变成一滴滴血飘在半空。 “塔维纳尔!”雅蒙当即走上前两步,面露希冀。 那些血珠子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分别飘浮到躺在地上的那一个个人的面前,并从他们的眉心融入进去。当最后一滴血珠消失,这些先前因为星空真相或痛苦或昏迷的人慢慢开始逐渐醒来。 雅蒙和纳西妲都能够看到,这些人的身上多了一层意识层面的屏障,即便不去修改他们的记忆,任凭他们思考有关星空真实的知识,也不会再引来知识所携带的污染。 “这就是你留下的后手吗?”雅蒙呢喃着,一颗心不断下沉,对于塔维纳尔之前回来的承诺动摇了。 她说,她会回来给事件收尾,消除禁忌知识的影响。 可她明明就留下了这样的后手,那句话是难道是为了稳住自己才说的吗? ...... 醒来的须弥城民众远远看着须弥城如今的样子,愕然,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感觉时间明明没过去多久,家却成了那副鬼样子。 虽然不管散兵还是塔维纳尔,当时都收束了手脚,但光是被气流震碎掀翻的建筑也还是不在少数,全部重建起来估计也要几个月。 大贤者已经被停职调查,管理这一批人自然就成了纳西妲的工作。 好在教令院的底子还在,加上赛诺还有艾尔海森两个教令院官员的存在,分配任务的下去就轻松了不少,但纳西妲还是规划到了晚上,才腾出时间。 雅蒙还在山头看着天上出神,纳西妲没让人去打扰她,让她肚子消化着她情绪。 不光是她,就连纳西妲自己,在心底深处也还是不能接受如此的结果。 塔维纳尔死了。 准确的说,是消失了。 雅蒙的本源失去了对塔维纳尔联系。 其实纳西妲很能理解这种感觉,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希望塔维纳尔只是消失,而不是确切的死亡。 不过死亡这种事情,对于她们那样的生物来说,真的存在吗? 纳西妲在很早之前就看出了,塔维纳尔的灵魂构成相当奇特,甚至到了猎奇的程度——她的灵魂是由一块块相似又不同的碎片拼接而成的。 而身体的组成,也源自某种几乎和元素力同等乃至更为古老的物质构成,没有定性定型,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对这样的生命体来说,究竟怎样才算的上死亡? 第300章 降临 悲伤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纳西妲按下心中的酸涩,现在仍有事情需要她去做。 她还需要赶在世界树被进一步污染前,想办法将之治好。 从正机之神的残躯中找到稻妻的神之心,纳西妲此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在塔维纳尔及时将判罚之钉传送走,不然再靠下一些就是这颗神之心所在的位置了。 “我们要怎么做?”荧守在纳西妲的身边,三人为了不被打扰,此时已经回到净善宫中。 “借助另一颗神之心的力量,我就能解读大慈树王最后都记忆了。“ 纳西妲将相关的记忆凝聚成一个罐装知识,将其激发,把在场几人全部囊括入内。 三人进入意识空间。 最开始的意识空间显得十分萧条,红色的土地总让人联想到与死亡相关的事物,这个意识空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弥留的最后一次呼吸。 “之前我们在沙漠的时候,看到了有关大慈树王的过往,千年前的那次灾难由她收尾......” 荧和纳西妲讲起之前在沙漠的见闻,纳西妲单手支着下巴,“你们的推断不无道理......” “千年前的沙漠出现过一次禁忌知识的污染,依靠赤王的自我牺牲和大慈树王的透支力量才成功驱逐。” “不难相信是五百年前的坎瑞亚灾变中,又出现了第二次禁忌知识污染。” “而这次恐怕更严重,已经危及到了世界树。” 派蒙语气悲伤:“所以她是在与禁忌知识的对抗中死去的......” 短时间内,不管是派蒙还是荧,情绪都不可抑制地低迷起来。 先前塔维纳尔带走判罚之钉生死不明,现在又知晓了多年前一位神明死亡的真相,这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令人由衷地感到惋惜。 同时,也越加坚定了她们寻找治疗世界树方法的决心。 既然前者为了须弥的众生都做到了如此地步,自己也要做些什么才是。 ...... “这里就是......你们之前一直说的地方吗?世界树的脚下......” 在纳西妲的引领下,三人终于踏入最终的目的地所在,派蒙望着那棵散发着梦幻光芒的树木,它屹立在视线的最中心,淡粉色的树冠像是梦中才会见到的事物,不禁发出感叹。 纳西妲:“就是这里了。” 荧也点头:“记忆里相同的地方。” 她在初入须弥的时候见过,当时不小心闻到了海芭夏的熏香,做了个梦,梦中就是这幅景象。 几人的视线朝向前方,看见了那个站立在巨树下的小小身影。 派蒙视线左右摇摆了下:“我们是来找大慈树王的吧?可......站在那里的是......” 纳西妲也难以置信:“我?和我一模一样......” 终于,那个树下的小小身影转了过来。 “我的这幅样子,让你很惊讶吗?” 那个声音出奇的温柔。 “这里重现了当年世界树与大地的模样,但也终究是意识空间,由于你我的本质相同,所以我们也显现出了完全相同的模样......” 大慈树王残留的意识耐心的解释着,就好像一位前辈在指导后辈。 纳西妲:“为什么......会本质相同呢?” “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大慈树王微微一笑: “你是我的轮回呀。” 在大慈树王残余意识的讲述下,多年前的真相渐渐展现在她们面前... ... ...... 大地之上,遍布着地脉的根系。 这是世界树的根,也是这个世界的重要构成,这是规则之一。 于是这片大地上的一切,全都会被世界树所记录,用以备份。 这囊括了众生的过往与记忆,勾连万物,承载万物,每一个梦都能在其中找到。 而今,须弥这片大地上的地脉照旧流动着,将不同的信息数据输送往世界树中。 一些不在原本记录之中的事物也是如此。 灰白的本源无声涌动,朝着同一个方向汇集。 它们从不同地方而来,携带者不同的信息,世界树尝试理解,却无法理解。 反过来,这些信息在世界树的数据洪流之中穿梭,找寻着什么。 最终,它们在一个意识空间前聚集,向内渗透。 ...... “所以,我折下了世界树最纯净的枝杈,作为我的轮回转世,并留下线索......” “只为了你能够来到这里,将被污染的我从世界树中彻底抹除......” 纳西妲立即就反应了过来,“等等,不...不对,这样不对......!” 大慈树王恬静地笑着,“正如你想到的那样,世界树中存在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与记忆,将我才世界树中抹去的话,也就相当于我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但,这又是真正拯救世界树的唯一办法。” 纳西妲带着哭腔的声音述说着她内心的抗拒:“人们是那么地爱戴你,大家一直都在怀念你,我,我也......”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没有别的我可以做到的事了吗?” 大慈树王微微低头,“你是智慧之神啊,布耶尔,你应该知道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一定,我有想法,要试试吗。” 这时,意识空间中响起第五个声音。 第301章 一个提议 谁都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多出了这么一个人。 纳西妲很惊诧,毕竟她带人进入这个意识空间的时候,确信只带了荧和派蒙。 随后她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团灰白云雾正渐渐凝聚出半个人形,从中显现出塔维纳尔的容貌。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半透明的轮廓,和周围的灰白云雾混杂在一起,时隐时现,就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散去的幻影。 “塔维纳尔!真是太好了,你还活着!” 派蒙最先喊出声,那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久不见,小派蒙。”云雾凝聚的塔维纳尔先是转过去回应了派蒙,摊开手掌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不过关于我是否活着这件事,从狭义上的感念来说,我应该是死了的,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非物质层面上的聚合体。” 派蒙被说得有点绕,她晃了晃脑袋,“总之,你不会消失了吧?各种意义上的那种。” 塔维纳尔点点头,“是的,即便是以这种形态,我也依旧能够存在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派蒙拍了下胸口,庆幸不已。 “对了,你刚刚说你有办法对吧?” 她旋即又想起重点,面露期待地看向纳西妲和大慈树王,好像再说有救了。 这时大慈树王才开口,面带笑意。 “看来这位新来的客人是你们的朋友。” “是的,她之前帮过我许多,尤其是在不久之前,挡下了一枚来自天空岛的判罚之钉。” 纳西妲简单几句囊括了塔维纳尔所做的事情,大慈树王在听见判罚之钉的时候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须弥会遭遇如此大的麻烦。 “不过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想来已经把麻烦处理妥当,请容许我代表现在的须弥人感谢你。” 大慈树王真切地道谢。 “关于你所说的拯救世界树的另一个办法,我想听听。” 介于纳西妲所说的事情,大慈树王对塔维纳尔的初始好感不少。 加上她也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塔维纳尔当下状态的特异之处,以及对方无声无息潜入意识空间的手段。 大慈树王觉得塔维纳尔应该掌握有一些常理之外的手段。 塔维纳尔将手朝前一摊,一本虚幻的书册显现在她手中。 那是《记叙之书》。 一般情况下旁人是无法看见《记叙之书》的,但这里是一个意识空间,塔维纳尔自己能看见的东西,自然也能令其显现出来。 又或者说,她展现出来的并非真正的《记叙之书》,而是源自她意识层面的一个投影。 “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和您确认。”塔维纳尔的语气起伏不大,用词倒是礼貌了起来。 “请问吧。”大慈树王含笑道。 “我们做一个假设。” 塔维纳尔不急不缓地叙述起来。 “首先,我们假定大慈树王的历史被删除,而后,有人将相关的历史重新书写,污染会再度回归吗?” 大慈树王略一思索,“我没试过,不过我想会的。” “为什么?”塔维纳尔继续道,“知晓当年真相的人早已经死去,还是说包括您在内的那段历史本身就携带有污染?” “你不是很清楚么,我就是污染的本身了。”大慈树王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那么,假若那个历史学家复原的是错误的历史呢?”塔维纳尔嘴角带上了些许笑意,“重新书写的历史中,只字不提大慈树王,而是小吉祥草王呢?” “......” 大慈树王难得沉默了一下。 塔维纳尔笑意逐渐明显。 “我们再做一个假设好了,既然大慈树王的概念指向着您,想要根除禁忌知识就要将您的概念从世界树中抹除。” “这样一来修改了大多数人的认知,可这是否说明历史改变了呢?” 大慈树王看着那半隐于雾气中的人,“历史是过去,过去本身不会改变,能被修改的只有记录的载体。” 塔维纳尔歪头,再也不掩饰她的笑意。 “所以,禁忌知识的传播只是利用了世界树与世界的链接,有人记得它,它就不会真正消失。” “在此基础上,不与世界树链接的人不受影响,比如那几位降临者。” “即便您抹除了自身的概念,他们也仍旧记得您,且这并不会带来污染,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属于提瓦特,不会对禁忌知识产生排异反应。” 大慈树王点头认可:“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世界树的问题无法绕开,一个节点被污染,立即就会在世界树中扩散开,任何遏制这个扩散过程的手段都只是暂时的。” 派蒙和荧面面相觑,她们这绕来绕去的,说到底还是一个问题,只有大慈树王从世界树消失,禁忌知识的污染才能根除。 “你别打哑谜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让大家忘记大慈树王的同时还不让” 派蒙有些受不了塔维纳尔这种兜圈子的说话方式。 塔维纳尔朝她指了指一只手上的《记叙之书》,语气很是轻松。 “我的办法并不完美。既然她的存在就已经是污染本身,时时刻刻在对世界树造成侵蚀。” “那么,只要将她移动到另外的载体上不久好了?” “加上一个限定范围,使得每一次指向她的信息都从新载体上,而普通的信息则照旧通过世界树流通。” 纳西妲有些失神,“真的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新载体吗?如此功能,都要抵得上另一颗世界树了。” 塔维纳尔手掌上悬浮的书册一页一页翻动,好似活了过来,引来几人的注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安静下来似乎是在思考和权衡的大慈树王,塔维纳尔继续道。 “唯一的问题在于,你们是否信任我。” 第302章 交手 深渊,黄金海。 溃散的云雾飘浮着,逐渐与这里原本就存在在云霞融为一体。 阿纳斯塔手握黑金长剑,漆黑的墨色占据着眼白的部分,她那张和塔维纳尔完全相同的脸上此刻呈现出的是一种对万物都不甚在意的漠然。 她注视着天空中那片云雾,看不出具体情绪。 半晌,她终于开口,发出的却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 “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天空中的云霞终于不再随波逐流地浮动,向着同一个方向收拢,聚集成人形。 阿纳斯塔看了看天上一点不剩的云霞。 “看来你很重视她,还替她把这些溢散的无主本源都收拾了,不怕消化不良吗?” 重新汇聚成人形的灰白云雾显出塔维纳尔的面容,然而在这地下的却并非塔维纳尔。 “这与你无关。” 冰冷回应的音调与语气,这是至冬的那位神明。 阿纳斯塔咧了咧嘴:“生气了?没办法,不把你的容器打碎,你又怎么会来呢。” 冰之女皇看着眼前的阿纳斯塔,“你脱离了封印,还是说,这是另一部分的你?” 她的目光稍微移动了一下,落向远处的雪山峰顶。 “你可以猜猜看?” 那同样顶着别人躯壳的家伙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猜对了的话,嗯,可惜了,出门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带礼物......所以,没有奖品。” “封印并未出现问题,你是另外的部分。” 冰之女皇的本体站在皇宫内的那个密室之中,通过一面镜子注视着风雪中的一池漆黑潭水,处于塔维纳尔躯壳下的意识发出了声音。 “聪明,那再猜猜我什么时候附身在你这个备用容器上的?” 冰之女皇的视线落向对方手中的黑金长剑,那材质,与阿纳斯塔平时使用的那把镰刀十分接近。. 注意到她的目光,附身在阿纳斯塔身上的神秘人笑得越发开心,“不错,从你带着本源从寒霜城离开的时候起,我就跟着了。” “只可惜,你居然舍得直接放弃这部分的本源,另外再制作新的容器,不然,我们就不用以现在这种方式见面了......” 那声音说着说着发出诡异的低笑,就像是看到了计谋得逞后的无法克制的阴暗被满足。 “不过啊,你所坚持的人性最后还是害了你,陛下啊,你不该来的......” “但是既然来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脚下的金色海洋骤然翻涌,浪涛翻滚,拼凑出完整的一句话语: “将权柄交出来——” 海浪高达百米,朝着天空中的两个人拍下。 汇聚的人形再次散开,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等躲出金色海浪的攻击后重新凝聚。 另一边,被附身的阿纳斯塔则是一剑挥去劈开海浪,同时不忘大叫:“你看准点再打!” 然而黄金海的自主意识完全无视对方,一视同仁。 但凡是海域之上的,全都被卷入攻击范围内。 冰之女皇控制着塔维纳尔的躯体,并不正面作战,而是一边闪避,一边朝着雪山的方向闪转腾挪。 “你给我清醒点!” 终于,又一次被海浪阻碍了追击的动作后,附身阿纳斯塔的人忍无可忍。 他先是一剑下去砍断后背拍来的海浪,紧接着黑金长剑朝下一指,一道剑光朝下而去。 一击之下,崩解的力量蔓延扩散,有一小片的金色海水被直接分解消失。 虽然相对比起磅礴浩瀚的海洋不足为道,很快就被周围的海水填补上空缺。 但在这之后,黄金海的攻击明显有所收敛,不再大开大合敌我不分。 附身阿纳斯塔的人终于腾出精力去拦人。 而冰之女皇已经控制着塔维纳尔的躯体到了黄金海边缘。 长剑自身后而来,她灵巧扭身闪躲,仍旧游刃有余。 “你不会觉得我们埋伏你会什么都不准备吧?” 就在这时,前方骤然抬升起一面金色海墙,脚下的海面开始有符文显现出。 “你以为我们会没提前预估你的逃跑路线?这专门用来针对我等的阵法,对你这容器可也是有效果的。” “另外还增添了意识链接的封锁,你的投影也是收不回去的。” “现在,女皇陛下感受到我等的诚意了吗?” 塔维纳尔的那张脸上仍旧是对世间所有都不甚在意的冷漠,冰蓝的双眼中是万年不化的凛冽风雪。 她脚下的海面开始冻结,金色的海洋变成金色的冰晶,在始终处于黄昏的天光之下流光溢彩。 海浪咆哮,试图冲破这层冰晶,然而冰晶不断朝外延伸,不管冲击得如何剧烈,都无法造成那片冰域的半分动摇。 很快,目之所及的海域尽数冰封冻结,至于那面挡在前往雪山道路上的海墙,此刻已经是冰墙了。 黄金海从未有哪天如此安静过。 现在它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丝浪花都翻不起了。 冰之女皇面色如常地回头。 “你以为,你偷袭她的时候我是没反应过来才没阻止吗?” “你以为,我会放任她和你接触而不做任何准备吗?” 她把之前对方的话都还了回去。 同时道出了对方的真名。 “梦乡之主,很遗憾,你又输了。” 闻言,站在几步外提着黑金长剑的人只是叹了口气, “或许我该反思一下,把自己切割的时候是不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别伤到脑子。” “本来还以为能趁着时间差埋伏一手,没想到反而帮你吸收了这片区域的游离本源,顺带在还让容器固化了元素力的使用,哎呀,好算计,真是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 “嗯,很不错,尊敬的女皇陛下,您赢了。” 梦乡之主鼓了下掌,随后将黑金长剑横在胸前看了看,剑身照不出他的影子,他笑了笑,语气玩味,潜藏着满满的恶意。 “可是......您还能赢几次呢?” 这时,梦乡之主的周围也开始有冰层凝聚。 “哦哟,这就开始啦?您这次打算把我封印到什么地方呢?” 对此梦乡之主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思说话。 “都到这时候了,我在告诉您一件事吧,这次封印这把剑就好了,这个小家伙我可是完全没动。” 冰层已经爬上腰际,梦乡之主仍旧滔滔不绝。 “当初怕被发现,我想了好久,最后决定伪装成武器,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终于,冰层蔓延到头的部分,梦乡之主看着不远处悬空的冰之女皇,笑吟吟告别: “那么,期待和您再见.....” 咔擦,冰封完成。 第303章 说服 塔维纳尔在问完那个问题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荧的身上。 她留下时间给大慈树王思考,脚下虚幻的云雾腾挪,来到荧面前停下。 “看得出,你有许多问题。” 荧上下打量着塔维纳尔如今的模样。 她的确有不少问题想知道,自从进入须弥之后,许多地方看似自然,可就是觉得那里不太对劲。 她身边的诸多事情就好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不知道为何,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有这种感觉,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无形的手掌一直在操控着一切。 这种感觉愈演愈烈,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你还记得女士吧,上次在稻妻的时候,突然一个晚上过去,她就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了。” 荧开口说道:“我当时还是在你提醒后才发现,从那时候我就在想,该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如此大规模地修改众生的记忆。” “直到刚才,从大慈树王对世界树的描述里,我大概猜到了女士消失的原理。” 塔维纳尔点头,“她的命运走偏了。” “原本应该是怎样的?” “你在雷电将军面前向她提出御前决斗,她落败,死于雷电将军刀下。” 塔维纳尔的语气没有多大的波动,但荧却听出一阵寒意。 “那命运又是因为什么走偏的?”荧追问。 她并不指望塔维纳尔能回答,在她看来,塔维纳尔即使再厉害,能够抵挡世界树意识到修改,能够处理判罚之钉,知道这种问题答案的可能也很小。 毕竟连提瓦特的诸神都无法抵挡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 然而塔维纳尔仍旧是维持着不变的表情,说出了一个答案:“因为我。” 看荧瞪大的眼睛,塔维纳尔就知道她对这个回答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的出现,改变了既定的命运,使得本该死去之人有了生的可能。” “于是她的存在干脆就被抹除了?!” 塔维纳尔:“对。” “......” 荧的脑子有些混乱,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那种隐隐的感觉好像不是被害妄想。 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规划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 看到荧还在消化这个信息,塔维纳尔朝一旁已经听懵了的派蒙点点头,转身来到纳西妲和大慈树王之间。 “你们这边呢?” “想好了吗?” 她接连问出两个问题,左右看了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说起来她和阿纳斯塔的视觉效果也和这差不多,如果再加上个雅蒙就更有意思了。 不过想起阿纳斯塔,塔维纳尔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朝下看了眼,确信这个类似魂体的身体完完整整,并没有那把黑金色的长剑冒出头来。 大慈树王看着塔维纳尔的动作,淡淡笑道: “纳西妲与我分享了有关你的知识,塔维纳尔,我猜,你之所以提供帮助,是你那位女皇的意思吧?” 环绕在塔维纳尔身边的云雾微微晃动,她定了下神, “我发自内心地钦佩您这样贤明的神。而且作为一个兼职写小说故事的,实在无法接受好人没好报的结局。” “小说?” “您可以借助虚空查一下,最近至冬一个半官方的出版社正在和须弥这边的商人合作,我虽然没有多少大文采,但也算是这出版社的话事人。” 大慈树王还没说什么,纳西妲就很有求证精神的翻出了相应的信息,附带了一堆书籍的虚空数据版。 查完,她表情稍微有奇怪,仿佛收获了什么奇怪的知识。 她把信息分享给大慈树王的残余意识,随后,大慈树王嘴角那总是淡然慈和的笑意也呆滞了几个瞬间。 “没想到至冬的文学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良久,她感慨出声。 这一来反倒是给塔维纳尔整不会了。 不是,你说清楚啊,我们至冬的文学怎么了?那可是美学经典,岂容质疑! 她决定回去以后找机会问一下维克多利亚,最近往须弥出口的书都有哪些。 小小的插曲过后,三人总算回归正题。 “你的办法的确可以让我的这一抹意识免于消散。”大慈树王朝纳西妲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接着话锋一转: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我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去,如果我的死能够为这个世界换来安宁,死又何妨?”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 来了,她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说服大慈树王留下。 按照对方的逻辑,她只要抹除了自己,就能保证禁忌知识污染的消失。 而塔维纳尔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还多出了很多未知的,不确定的麻烦,其中还涉及到神明之间的博弈,牵扯颇多,很不利于须弥人民的安全。 虽然现在并不需要呼吸,但塔维纳尔还是深吸一口气,作为发言前摇: “不知道您对于我刚刚与那位旅行者之间的讨论有何种看法。” 大慈树王:“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我不意外。” 塔维纳尔点点头:“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同事客死他乡,结果到头来反倒是令她失去了更多。” 大慈树王微微闭眼:“命运一直是永恒的课题,教令院的一个学派总是试着在星空中寻找有关命运的回答,这是每个智慧生命都避不开的疑难。” 塔维纳尔看着对方,“在那件事上,我勉强触及到了命运的痕迹,树王大人,您觉得命运能够被改变。” “从你在稻妻的遭遇看,答案是否定的。” 大慈树王看向意识空间的上方,虽然那里没有天空,但这个肢体动作还是无形中说出来她的潜在看法,对于天空与命运。 “是的,在那之后,我的陛下便不再让我尝试触碰命运的壁垒了,直到这次出发来到须弥前。” 大慈树王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塔维纳尔微微笑了起来。 “她让我尝试着对命运做出一些改变,所以我想到了您。” “毕竟您的状态十分特殊,和我那位同事不通,大慈树王已经死去几百年,如今留下的您仅仅只是一些残余的意识,所以我想试试。”: “所以我之前才会问,你们是否能够相信我。” 塔维纳尔摊开手,十分无奈的样子:“我实在不敢尝试再强行留下本不该活着的人,万一到时候人在被抹除......” 大慈树王看着她,“你仍旧对改变命运抱有期待。” “没办法呀,我毕竟是这样一个大活人,要是哪天有人告诉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所有的相遇与离别,所有的爱与恨,都是早已写好的,那我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毫无意义。” 第304章 退休 塔维纳尔摊着手掌,看起来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 她是十分认真的地在讨论这个问题。 大慈树王对她所说的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同意你的计划。” 她说道。 塔维纳尔原本还有一套比较大义凛然的说法,只是还未来得及发挥,大慈树王的回答让她已经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直接跳过了那个阶段,来到结束语。 “皆大欢喜不是吗?”塔维纳尔笑了笑,双掌一合,“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 “需要我做什么吗?”纳西妲比较积极。 塔维纳尔想了想,“把这个意识空间保持住就好,接下来转移到过程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波动。”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用词斟酌了一下,让几个人莫名心中一紧。 世界树中,那些外来的灰白雾气一丝丝流动起来,分散寻找着与大慈树王相关的所有,追溯到历史的深处。 数不清的记忆在流动,塔维纳尔从中分辨出自己想要的部分,将这庞大的数据通过《记叙之书》迅速筛选。 在这个过程中,《记叙之书》尽管并不是在主动收录,却还是记录下了诸多故事。 同时,由于其只收录真实历史的特性,一部分并不那么真实的过往全部被排查出来,只是信息量过大,塔维纳尔还来不及细看。 而在意识空间中,由于主要精力的分散,塔维纳尔留在这里的云雾形态躯体有些维持不稳定,时不时扭曲变化成本源最真实的样子,看得荧眼皮直跳,只觉得精神都遭受了某种污染。 派蒙也是不忍直视地别开视线,“虽然总说禁忌知识会带来污染,可我总觉得塔维纳尔这幅样子给我带来的污染也好不到哪里去......” 纳西妲:“第一眼看的时候也许确实会奇怪了一些,不过多看几次,等到习惯就好了。” 她确实是已经习惯了。 从真身看到塔维纳尔的第一眼开始,智慧之神就已经透过了虚伪的皮囊,看见了塔维纳尔更深层的本质。 塔维纳尔的这副模样她的确算得上是看习惯了。 “呜啊——不要放弃治疗啊纳西妲......”派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荧也是额角时不时跳动,觉得精神上遭受的伤害十分明显。 “说起来,纳西妲能看到塔维纳尔的真身,其他的神呢,我看他们和塔维纳尔一起到时候都挺......正常的。” 等待塔维纳尔的过程中,由于那时不时变换的外表太过醒目,派蒙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闲聊。 “这个我不确定,或许是因为世界树的原因,我有观察世界的不同视角,其他的神,看来你们很熟呢。” “是啊是啊,一路过来我们打过风神的眷属,蹭过岩神的饭,还和雷神打过架,可厉害了。” 派蒙一脸叉腰骄傲的表情。 接着,她眼角余光又一次瞥到塔维纳尔那抽象的外形,骄傲的表情一垮,又闭上眼睛。 闲聊过程中,脚下的土地开始微微震颤,纳西妲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输送出自己的力量稳定意识空间。 脚下的震动有所减缓,几人继续闲谈。 此前种种的压抑此刻都算是有了突破口,生病的世界树找到了拯救的方法,为须弥挡下判罚之钉而失踪的塔维纳尔也有了消息。 心中沉甸甸压着的石头放下,自然是轻松了下来。 脚下的震动虽然减小,但并且消失,时不时传来,这正是塔维纳尔开始将数据转移的动作。 大慈树王对此的感受最为明显。 她能察觉自己似乎正在向着什么东西靠近,身上先是越来越轻,犹如脱去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到最后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无形中与某样东西的联系断开了,而新的联系也在此诞生。 “好了。” “好了。” 塔维纳尔和大慈树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说道。 纳西妲重新观察着大慈树王的状态,只觉得她和自己之前看到的时候并无什么不同。 “你们都试着回忆一下与树王有关的历史。” 塔维纳尔重点看向纳西妲和派蒙,荧则根本不在她考察的行列。 派蒙皱了皱小眉毛,“回忆了,没有别的感受,你真的成功了?就这样?” 塔维纳尔将视线落到纳西妲身上,等待着她的感受。 纳西妲的感觉则要更细致些,毕竟现在是她在关联世界树。 “信息上好像没有不同,不过......我觉得我的思考速度变慢了一点。” “自然,现在所有人思考与树王相关历史时,用的不是原来的服务器。而出于种种原因,服务器运转速度还有些不足之处。” “不过这点变化一般人是感觉不出来的,就像小派蒙一样。” 塔维纳尔解释道。 “喂喂,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我笨吗?还有,你怎么也学着卖唱的和钟离他们一样在我名字前面加个小啊!” 塔维纳尔坚定贯彻学就学到底的原则,面无表情地开口:“哎嘿。” 她这一声哎嘿,别说是荧,就连纳西妲和大慈树王都忍不住笑了。 “哎嘿是那位风神的惯用语气词。”大慈树王甚至还和纳西妲解释了一下。 理解了这个梗以后,纳西妲笑得更开心了。 塔维纳尔等她们乐完,才正了正神色,对纳西妲道:“树王的历史得以保留,你接下来想要接管须弥,或许就还要再多花费一些精力了。” 纳西妲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毕竟,我还要向前世的我证明,我能成为更为出色的神明。” “是啊,我也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了,嗯,应该还是有机会吧?” 话说到一半,大慈树王想起自己现在也算是搬了家,该是要问问屋子主人的意思才是。 “当然,您这毕竟是神明的残余意识,不会轻易消散,只不过怕是得跟着我到处跑了。” 塔维纳尔实话实说。 “那也不错,以前没机会,我也是很想到其他国度去看看。” 大慈树王看起来心态十分轻松,晚来的退休终于轮到了她头上。 第305章 收藏品 “那事情这就算是结束了?”荧看向纳西妲。 纳西妲点点头,“我送大家出去。”她说到一半望着塔维纳尔,“你......” “不用管我,我们不顺路。“塔维纳尔眉头皱了皱,“我现实里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之后大概是得告别一段时间了。”: “有我帮的上忙的请尽管说,你是须弥的大恩人,只要我还在,你的要求我都会优先考虑到。”纳西妲诚恳道。 她最后再跟大慈树王到了别,带着荧和派蒙离开了这个意识空间。 “这下我就能把这个打包带走了。”塔维纳尔看着已经空下来的意识空间,这同样是有关大慈树王的事物,自然也需要转移。 只是刚刚这里还有人,她总不能把荧和纳西妲也挪到书里去。 “你现实中的身体,是遭遇了什么吗?” 等人走后,和纳西妲一模一样的大慈树王走到塔维纳尔旁边,好奇问道。 “搬运判罚之钉的过程中出了一点小意外。”塔维纳尔眯了眯眼睛,那个偷袭的她的人虽然用着阿纳斯塔的脸,可塔维纳尔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那个状态的阿纳斯塔相当不对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一样。 “不过没有身体的话......算了,先用这个状态顶一阵时间吧。” 塔维纳尔的意识重新回到世界树中,将眼前最后都一点大慈树王遗留事物转移。 《记叙之书》无声翻动,投影出一个和真人差不多的虚幻人形。 正是被完全转移的大慈树王残留意识。 “世界树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对方仰头看着蓝色数据流构成的巨树,它独立在一无所有的平原中心,源源不断的信息从世界各地涌来。 “以前不是?” “你不是在我的记忆中见过吗?那个意识空间里。”大慈树王像是外出很久的人重新回到家,正用陌生又熟悉的视线看着周围的一个个事物。 “故地重游先到此为止吧,我们得先离开一阵子了。”塔维纳尔叫停了她,本源重新分散来,沿着来路返回。 这部分的本源既是她当时谋求进入世界树的手段,也是她留下来防备意外的后手。 关于死亡,她不是没想过。 如果计划出错,她死在了天空岛的手段下,这就将是她重回人间的准备。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冒着时不时被记忆冲刷干扰变成短暂痴呆的代价分离本源。 虽然后面过程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她并不是栽在天空岛手里,而是栽在了背后偷袭上。 但结果没有多少差别。 这个后手最后还是用上了。 由于当初分离出埋藏在各个地脉入口的本源只占了本体的百分之四十,她现在的实力可谓是削弱了不止一半。 四颗神之眼直接没了,本源损失百分之六十。 用游戏里的术语,属于一刀从0砍到了下水道。 所幸,她还留有一种元素力能够使用。 水。 这并非来自神之眼,而是当初在璃月时,源自奥赛尔的馈赠。 应该算是馈赠吧,毕竟那的确是对方直接交给自己的。 这样想着的过程中,塔维纳尔从地脉中脱离,不同位置出来的本源先是找最近的其他本源碎片汇合,不断缩小范围,最后聚集到一起,重新凝聚塔维纳尔带着淡淡云雾的半透明身体。 而凝聚完成的一瞬间,她感觉意识陡然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拉扯,一下子横跨半个大陆,被塞入一具身体之中。 塔维纳尔回过神,周围的场景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先是观察自身的状态,奇迹般的,她回到了原本的身体之中。 那个在特殊攻击下溃散的身体此刻完好无损,缺失的本源完全回来了。 甚至还多了不少。 塔维纳尔表情有些怪异,心中各种猜测,确认自己身体完好,才将注意力放到当前所处环境。 金属拼接的墙壁,黑色的地板,还有头顶照下来的昏暗灯光,都无声述说着塔维纳尔的陌生。 毫无疑问,她没来过这个地方。 而房间中的布置也让她感到新奇。 这里应该是某个人的收藏室。 四周的墙壁上几排大柜子贴着墙,隔着玻璃柜门,塔维纳尔能看到许多风格迥异的事物,有些她大概知道是什么,还有一些光从外形完全猜不出用途。 而在房间的中间,一个个展示柜将房间划分了好几块,玻璃罩子下的东西看起来比起墙柜上那些更加无厘头,甚至有塔维纳尔认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因为她在其中一个玻璃展柜中看到了一把科技含量相当之高的枪械。 这绝对不是外面愚人众用的那些装备,枪身呈银色,造型小巧,手掌大小。 她蹲近观察,枪膛的构造不像是使用实体弹药的,扳机附近有一个类似能量条的东西,一共五格,现在还亮着两格。 咔嚓咔嚓—— 细小的金属移动声响起,一个脚步骤然清晰起来。 塔维纳尔从那把枪所在的展示柜旁直起身体,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原本还有点小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女皇陛下。”塔维纳尔简单地行了一礼,“感谢您将我尸体拼好带回来。” 冰之女皇走入房间,身后的金属门自行合拢。 她来到塔维纳尔站着的展示柜边,看了看里面放着的东西,又看看塔维纳尔,一手抬起,在毫无征兆浮现的虚拟屏幕上轻点几下,玻璃罩子便自行打开。 “拿去。”冰之女皇随手将东西拿起,抛给塔维纳尔。 塔维纳尔一把接住,“这是您的收藏,会不会不太好......” “仓库。”冰之女皇纠正。 “额......那就谢谢陛下了。”塔维纳尔拿着那把只有她手掌差不多大小的枪仔细看了看,“陛下,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心说谁会送这种东西,刚这样想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影子,以及那只是听过几次的欢快声音。 艾莉丝。 差点忘了,艾莉丝和冰之女皇好像是认识的,之前那本《日月前事》还是艾莉丝亲自送到至冬的。 第306章 选队友 塔维纳尔心说艾莉丝确实是很大的嫌疑人,毕竟芭芭拉开始当起偶像多多少少就是那女人的影响,人直接从外面带了本偶像小说过来。 而现在再带把枪也很合理不是吗? 合理个鬼啊,天理你都不管的吗! 塔维纳尔在心底无声吐槽,看着手里的枪,又看看冰之女皇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态度,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您也太放心了,她无声地叹息一声,将枪收到身上衣服的口袋上,手在平时内侧口袋的位置探了几下都没找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和平时有所不同。 看清细节,她又是嘴角一抽。. 这衣服明显不是她自己的风格,乍一眼看去和冰之女皇的有点像。 估计是对方给自己拼尸体的时候习惯性使用了平日里的穿着外化出服装。 虽然有点别扭,但塔维纳尔觉得不应该在这里换回原来的风格,多少显得不太尊重人了。 她按下不表,终于重新找到地方把小手枪放好,重新抬头。 “你在阿纳斯塔身上设立的节点暂时别用。” 塔维纳尔顿了顿,没去问为什么,“好。” “过来。” 塔维纳尔继续从善如流,跟在冰之女皇的身后,穿过那些收藏品,来到一面墙前,又是唤出虚拟屏幕一点按。 一道隐藏的门出现在眼前,推门进入,里面是的空间不大,一面全身镜摆在进门就能看到的位置。 而此刻在全身镜前还有样东西。 一块一人多高的冰。 塔维纳尔很轻松就透过冰层看到了里面。 “阿纳斯塔......” 她侧头,冰之女皇仍旧是那副冷淡疏离的神情,只不过这次没有谜语人,而是十分直接的开了尊口: “她身上有梦乡之主残留的一部分精神烙印,不确定藏在哪里,还需要排查。” 塔维纳尔一点就通,“也就是说,袭击我的是梦乡之主。” “是。” “我不就是爆了祂几个据点,抓了祂一点信徒么,至于这么报复我,小气。”塔维纳尔单手叉腰,略显不满。 冰之女皇看了她一眼。 接着收回视线,“祂想要我手上的权柄。” “那怎么行,长成那样也想统领至冬?”塔维纳尔冷声道。 冰之女皇又看了塔维纳尔一眼。 这一次,即便是塔维纳尔再大条,也注意到了这一眼中包含的那种无语。 这是对她无语?塔维纳尔暗自猜测,虽然死而复生确实值得庆祝让她心情不错,但还是收敛些好。 “不是神之心,也不是冰神的位置。”冰之女皇将又一次将手抬起,在两人的眼前展开一块屏幕。 这是一张至冬的地图,西北的方向一个小点用红色标出,格外鲜明。 “这里是......寒霜城?”塔维纳尔念出地图上的地名。 “梦乡之主想要的权柄,是操控深渊生物的一块晶石,我将其制成冠冕,一直放在寒霜城镇压虚无深渊。” “寒霜城和至冬失去联系时,那件冠冕遗失了。” 随着冰之女皇的话语声落下,屏幕上的地图替换成一张华冠的图片。 塔维纳尔盯着那水晶冠冕看了半晌,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陛下......” “你去把它找回来。” 塔维纳尔:“......” 她就知道。 不然好端端的,和她提起这件事干什么。 “你可以带几个人一起分担工作。”冰之女皇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那一点不情愿,“从执行官里选。” 塔维纳尔眨眨眼,“哥伦......” “她没空。“ “桑多......”塔维纳尔换了个目标。 “她本体已经在枫丹。”而且她记得木偶和塔维纳尔其实并不算熟络,为什么会率先想到她。冰之女皇不是很理解。 “队长呢?”塔维纳尔仍不死心。 “在纳塔。” “......”塔维纳尔嘴角一抽,小心问道:“敢问陛下,至冬城目前能腾出空的执行官有那几位?” “潘塔罗涅,阿蕾奇诺,达达利亚。” 老熟人了。 “没了?”塔维纳尔继续小心问。 冰之女皇面无表情:“没了。” “你自己选吧。” 塔维纳尔摸了摸下巴,严肃思考起来。 她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冒险,本来按理说应该放个长假的,可转头又接到了新任务。 不过这次还好,可以带人。 塔维纳尔将三个人名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虽然都是认识的,既没有和少女一起什么都不用管的轻松,也没有和木偶队长那种没怎么接触过的有新鲜感,但也不算太差。 至于丑角,她压根没考虑。 年纪大有代沟。 深思熟虑后,塔维纳尔重新看向冰之女皇,“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率,陛下,我希望这三位执行官都能出面和我一起行动。” 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富人负责脑力活动,仆人负责行程规划,公子负责打架。 最后再加个有或者没有都可以的,无足轻重的辅助。 多完美的摸鱼队伍啊。 塔维纳尔想象一下,想法越发坚定起来。 冰之女皇随手关上屏幕,没有戳穿塔维纳尔的真实想法。 她说:“可以。” “赞美女皇陛下。”塔维纳尔由衷道,表情格外虔诚。 ...... 三天后。 一支开往西北的列车上。 四人乘坐在专门的包厢中,分别是塔维纳尔和她一句话拖来的三个倒霉蛋。 “我记得在很早以前就说过,我是文员。” 潘塔罗涅笑眯眯地看着塔维纳尔,手指不断转动手上戒指。 他看着是在笑不假,但身上那种深沉无比的怨念近乎要凝结成实质,显然对于这次出差十分地不满。 塔维纳尔靠在柔软的沙发中,姿势十分地自由,“望周知,我也是文员。” 她旁边的阿蕾奇诺手上拿着纸笔,腿上放着地图,认真地做着规划,闻言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文员就更应该出门活动一下筋骨。” 达达利亚则在另一边的房间睡觉,门都没关,呼声时不时传出,非常的无忧无虑。 塔维纳尔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突然眉头一皱。 嘶,好像把某人忘在须弥了。 ...... 须弥城,重新感受到塔维纳尔气息的雅蒙暴躁的情绪终于得以稳定,她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 “估计再过不久塔维纳尔就该来接我来吧......” 第307章 规划路线 几天的时间过去,须弥的风波逐渐平复下来,阿扎尔下台,纳西妲正式接管教令院,开始对之前参与实验的人员展开调查,好几个贤者跟着停职,在整个须弥可谓是闹得风风火火。 当然,作为塔维纳尔的妹妹,雅蒙不仅没有遇到任何麻烦,甚至还得到了褒奖,差点升职。 只不过由于她本人兴致缺缺,一心等着塔维纳尔回来找她,这种麻烦事情直接推掉了。 关于塔维纳尔又活了这件事,雅蒙十分高兴,如果不是重新恢复的本源感应,她都不敢相信纳西妲带给她的消息。 这也是她现在都还安心待在须弥的原因。 塔维纳尔没有让她离开,那就是还有事情需要她做。 好不容易混进教令院,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雅蒙信念感十足的坚守着岗位。 而另一边的雪国,行驶的列车之上,塔维纳尔正打了个哈欠,刚刚睡醒。 她到洗手台那边洗了把脸,抹着脸上的水珠走过走廊,进入临时的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这里更像是个客厅,由于前后两节车厢都被潘塔罗涅包下,偌大一个车厢此刻也只有两个人在。 塔维纳尔在沙发上坐下,朝对面坐着喝茶的潘塔罗涅瞅了一眼,“你到底带了多少种茶过来?” 这次的茶香区别于前两次,塔维纳尔再看杯子,茶水的色泽也更淡一些,偏向青色。 “巡查官阁下嗅觉果然灵敏,这是璃月翘英庄来的新茶,这一批种类不少,我每样都取了少许,到时麻烦巡查官阁下携带行囊了。” 由于阿纳斯塔现在被冰封在冰之女皇的地下收藏室里,塔维纳尔这个眼位也算是废了,一想到还有不少杂物放在阿纳斯塔处于深渊的小木屋中,塔维纳尔就觉得可惜。 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但总归还是她从不同地方收集到的书籍和有趣物件,就那样丢了怪可惜的。 便携空间没了还是挺搞人心态的,塔维纳尔早就不习惯自己拎行李了,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她很快就找到了更为稳定的储蓄办法。 现在本源十分充足,塔维纳尔大手笔地分离出一小部分本源附在一个人偶上,将一枚新的【观测之眼】安插在人偶身上,又求冰之女皇给了她一个用来储藏军用物品的仓库,最后将人偶丢进仓库之中。 这样一来,每次寄存东西都是在这两个节点之间跳转了。 而且加上意识相连,她直接就能操控人偶拿取自己需要的东西,不用再如之前阿纳斯塔一般远程遥控对方找东西,在便利性上又是一大提升。 是的,塔维纳尔原本捉襟见肘的五个眼位又多了。 在须弥的的故事正式结束后,伴随着博士带走雷与草的两颗神之心,《记叙之书》终于将这个故事完结,并赋予了新的几个权限。 首先是之前就有的几个技能全面升级。 【旁观者】能够获取的信息更为丰富,甚至能够分析空气中的成分了,这也是塔维纳尔嗅觉变得灵敏的原因。 【概念标签】的影响效果更加显著也更加难以被察觉,已经能够悄无声息地影响一个人且被影响到人更难摆脱标签的影响。 【观测之眼】的数量翻了一倍,变为十个。 【情景演绎】附带的沙盘增添至五个,信息处理起来更加迅速,现在她也算是真正的多核运算了。 不过先前拿到的那个【万物归我】的被动没有变化,让塔维纳尔多少有些失望。 但在这之外,她又获得了一个新的技能。 【回溯】 这乍一看是个时间相关的技能,其实不然。 准确的说,这是个召唤术加提瓦特版搜魂大法。 时光倒流这种事就不要想了,那太过逆天,单单是现有的两种功效就让塔维纳尔十分满意了。 首先是关于召唤术的部分,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凡是在《记叙之书》中有记录的事物,都能通过【回溯】进行暂时的复现。 比方说,塔维纳尔失去的神之眼。 虽然只能维持不到十秒,但这对于她来说完全够用了。 反正只是消耗精神,又没有技能冷却,她完全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重复召唤。 而另一个功效就是回溯记忆。 不过也有两个限制。 一是只能回溯被《记叙之书》记录的人的记忆。 好在这个限制其实跟没有也差不多,因为到目前为止,但凡是塔维纳尔碰到过的,都能在《记叙之书》里留下一个位置,即便没有名字,那些人也算是被记录下的。 剩下的是需要塔维纳尔暂时占据对方的意识,这属于精神攻击了,不方便对队友使用。. 不然在场几个估计幼儿时期的黑历史都能被塔维纳尔翻出来。 塔维纳尔扫了眼队友们,“距离到目的地还要多久?” 她脸上的水还未完全干,阿蕾奇诺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同时回答了她的问题: “明天中午左右,寒霜城位置特殊,当初修建的铁路已经因为山体崩塌无法通过,之后的路我们需要走过去。” 塔维纳尔接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水,脑袋转过一圈,没有看到那个橘色的脑袋,随口问道。 “公子呢?” “在隔壁车厢晨练,他不是一直这样吗?”阿蕾奇诺胳膊底下夹着一本册子,她取出放到一边的胳膊上翻着。 “关于路线规划,我有三个方案。” 塔维纳尔和潘塔罗涅同时投去注视。 “一,翻山,直线距离最近,但山势险峻,我怕有人路上撑不住。” 她说着朝潘塔罗涅笑了笑。 潘塔罗涅看起来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同样朝阿蕾奇诺微笑。 “二,绕路,这里分两条路线,从北边绕行距离比从南绕要短一些,但沿途会经过多个魔物聚居地,风险更大,而要是从南边走的话路程中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就更长。” “魔物而已,碾过去不就好了。” 这时,达达利亚结束晨练回来,刚好听到了阿蕾奇诺说魔物的事情,顿时就觉得刚刚下去的体温又有回升的迹象。 “莽夫。”阿蕾奇诺言简意赅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第308章 塔维纳尔越来越恐怖了 达达利亚对她的评价表现得不痛不痒,耸了耸肩,走到塔维纳尔旁边大大咧咧坐下。 坐下之后他稍微直了下身体,就发现塔维纳尔头顶还不到他下巴的高度。 “搭档,你这趟出去这么久,怎么回来还是这么点高?” 他一只手搭在塔维纳尔肩膀上,皱着眉认真问:“你不会是挑食没好好吃饭吧?”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这是潘塔罗涅和阿蕾奇诺的直观感受。 塔维纳尔慢慢睁开原本懒散半睁的眼睛。 危险的光一闪而过。 达达利亚原本的引以为豪的战斗直觉在这一刻仿佛被人拔了电源,他就像是教育小妹一样继续说个不停。 对面的潘塔罗涅刚好能看清塔维纳尔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的细节,嘴角勾了勾,微微后仰,一副期待后续发展的姿态。 塔维纳尔的肩膀缓缓起伏,她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 达达利亚此刻哥哥瘾上头,讲起话来没完没了,都快要涉及女孩子青春期的注意事项了,塔维纳尔觉得再不阻止,这人估计都要化身教导主任叮嘱年轻人不要早恋了。 “我说,达达利亚,你是不是忘记,我从很多年前起就是这么高了。” 她低沉着声音,冷静,认真,还隐隐透着某种危险感,就好像在委婉地提醒对方差不多得了。 “也就是说,青春期这种东西,在我这里早就过了。” 她将达达利亚的手从肩膀上拿下,一层薄薄的冰霜在她指甲盖上凝结。. 融合了那么多的记忆和知识,别说青春期,就算是更年期也都该过了。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想起来确实如此,自己小时候就见过塔维纳尔,她当时就是这个个头了。 他这才想起对方虽然看起来和冬妮娅同龄,但年纪未知的事情。 “这段时间出了几次任务,不少事情都忘了,抱歉抱歉。” 达达利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对搭档的疏忽,心底隐隐有些小小的愧疚,所以他决定弥补一下。 “没关系的,就算长不高,你的实力也不会因为身高有所缩减!仍旧是至冬勇武的战士!” 塔维纳尔:“……” 潘塔罗涅拿起杯子,遮掩住嘴角扩大的笑容。 阿蕾奇诺略显无语地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连剩下的那条路线规划都不想说了。 还能不能专业点,以为自己是来旅游的吗?! 达达利亚说着思路一下跳转到另一个地方,眼前一亮。 “说起来好久没切磋了……搭档,过几招?” 塔维纳尔面无表情地仰头:“行啊。” 塔维纳尔如此干脆,达达利亚笑容几分,“走吧,隔壁的活动室加固过,不过为了不打坏东西,就不用元素力了。” 跟着人往隔壁走的时候,塔维纳尔盯着达达利亚的背影,眉毛微不可见皱起。 哪里不对。 按理说,就算达达利亚平日里再沉迷战斗,也不应该忘记跟塔维纳尔相的几件事情。 尤其是关于多年前雪松林中的那次相遇。 设身处地想想,他在不久后就落入了深渊,对那段记忆本来就应该比一般事情更深,怎么会忘记塔维纳尔长不高的事情? 而且关于身高这个不算雷点的雷点,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达达利亚。”塔维纳尔喊停了达达利亚,在他迷茫回头应声的时候就是一个“思维迟缓”的【标签】丢过去。 她迅速提问:“你刚刚故意提身高试图激怒我和你打架。” “啊?是啊。” 达达利亚猝不及防之下,就直接说出了实话。 说完,标签效果消失,他才猛的捂住嘴巴后退一步,“我没有!等等,不是,刚才怎么回事?” 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执行官,按理说以他的警惕性和心理防线,这么说也不会被随口一诈就露底的。 可自己刚才就好像是脑子里缺了根筋一样,一个不查真话就溜出嘴边了。 他立即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状态,结果怎么看怎么正常。 这恰恰才不正常好吧! 这种明知道自己遭了道,却看不出问题的情况简直糟糕透了,可以说是毫无安全感。 塔维纳尔仍旧顶着她的面瘫脸,直接扭头,回到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窝好。 约架的事情没着落了,达达利亚干脆就一手撑着下巴,靠在窗边反复回忆起刚才的细节。 沙发这边,潘塔罗涅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添茶,听见塔维纳尔的动静头都没抬,“这就回来了?” “差点被激将法骗去当免费陪练。” 塔维纳尔看了眼对方的茶壶,将手伸到袖子里,【门扉】无声无息打开,她伸手探进去,一个杯子被递到手中。 将手从袖子中再取出,就已经多了这么一个杯子。塔维纳尔将杯子往桌上一放,“分我点。” 潘塔罗涅视线在她那宽大的袖口上掠过,身体没动。 “五万摩拉一杯。” “回头把你茶饼掰了你信不信。” 塔维纳尔继续面无表情,赤裸裸地威胁。 “或者,和我讲一讲须弥的风土人情。” 潘塔罗涅推了推眼镜,一道白光从镜片上闪过,退而求其次。 “问这个,你想做什么?” 塔维纳尔眯了眯眼睛,她身旁悬浮的《记叙之书》哗啦啦翻动,和纳西妲模样无二的大慈树王从书上冒出半个虚幻的身体,同样看向潘塔罗涅。 当然,潘塔罗涅看不到这一幕。 由于大慈树王现在寄居在《记叙之书》中,状态差不多也同化了,想要显现出形体需要塔维纳尔为她编织一个对外感知的“躯壳”,才能和外界产生互动。 “商业这种东西,自然是需要向外发展,将更多的人绑上战船才是啊。”潘塔罗涅给塔维纳尔的空杯中倒入清茶,“你在须弥的这段时间里,就没有发现什么商机?” “商机?被你在的同类占据先机了,你现在进去可不一定争得过她。” “得试试才知道啊。”潘塔罗涅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而且对于塔维纳尔说的人也不是全无所知的样子。 “至于你说的那个同类,呵呵,这倒是你看走眼了,我和她不算同类。” 第309章 风雪阻途 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潘塔罗涅手上的茶已经帮塔维纳尔倒好,轻推过桌面,笑眯眯地着塔维纳尔,就仿佛再说到你说了。 塔维纳尔也就没再追问,拿起杯子,把自己之前在须弥的事情挑着能讲的讲出来。 又过了一会,达达利亚也终于从自我审视中走出,回到房间,看了看塔维纳尔和潘塔罗涅那边,只觉得讲的东西复杂无比,懒得花那个心思,他就跑到旁边扒着窗户往外看。 等塔维纳尔这边讲得差不多了,刚刚出去的阿蕾奇诺也重新回到车厢。 看了眼人到齐了,阿蕾奇诺便拍拍手吸引几人的注意力,等到三人都将目光转向她,她才道:“是时候确定一下我们之后的行进路线了,我之前讲的还记得吗?” “这趟火车明天就会抵达终点站,而寒霜城距离还有至少一周的路程,由于是无人区,我们会遇到什么都是未知,那一带至少已经超过百年没人经过了,野兽的栖息状况,暗坑冰冻的分布,我们都无从知晓。” “确切的说,是两百年无人经过了。” 潘塔罗涅在这时候插言,他自然不是整天都在泡茶,闲暇之余,也会翻翻历史资料,看看地图。谨防阿蕾奇诺的计划出现漏洞而无人知晓。 “在无人环境下求生了两百年啊,真想领教一下会有什么野兽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达达利亚则是完全不担忧危险方面的事情,或者说越危险他越有动力。 塔维纳尔不发表任何意见,一副你们说我再听的模样。 她不分析,旁边趴在《记叙之书》上的大慈树王却没闲着。 “综合考虑下来,向北绕行确实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选择。”大慈树王对着塔维纳尔说道。 塔维纳尔点着头嗯嗯,其实对于他们选择哪条道路都无所谓。 实力她不缺,严寒她也不怕,这一趟她决定就当做旅游采风,顺带找个东西。 博士曾经给过塔维纳尔一把钥匙,直言关于她本源的事情可以从钥匙对应的门后获得答案。 而那扇门就在寒霜城。 本来她还想挑个时间自己过来的,谁知道冰之女皇一声令下就把她和三个执行官委派出来了。 这样一来,有富人在,连路费都省了。 出差还能干私活,想想真不错。 塔维纳尔这边时不时走神,等到小会开完,人各自散开她才回过神,也不问具体决定,直接往自己的小单间返回。 之后就这样看了一天多的书,第二日上午,列车缓缓靠站停下,四人于月台上汇合。 此行几人并未携带愚人众士兵,用潘塔罗涅的话来说,多个人多张嘴,遇到真正的危险最后还得他们自己顶上,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自己去。 至于要如何在那么大的寒霜城寻找一个冠冕,潘塔罗涅表示他自有办法。 由阿蕾奇诺拿着地图和指南针在最前带路,剩下三人跟在后面,四人就这样朝着前方的连绵雪山而去。 行到山前,一块行人止步的高高石碑屹立在前,旁边还有着一个哨站。 哨站中的人看到他们,上前询问,得知塔维纳尔等人是要去那早就消失在风雪中的寒霜城,连声劝告,甚至还拦在四人面前不让行,直到他们表明身份。 “好吧,既然几位大人是奉命前来,想来都是有本事的,我就不拦着了,只是还得提醒几位,前方那片区域,多年来进入的人无一生还,还是要小心些。” “另外,这是附近猎户绘制的地图,可能会有所遗漏,毕竟猎户也只是在边缘转悠,不敢深入雪山。” 谢过哨所的人,四人越过界碑,脚步朝着附近猎户都忌惮的层叠雪山而去。 后面的路并不好走。 积雪很厚,一脚踩下去完全不知道下方深浅。 几人从塔维纳尔拿出各自的装备,用登山杖边走边探,随着越往里走,行进的速度越慢。 每当夜晚来临,四人便会寻找地方落下帐篷,两人一组守夜。 后半夜,头顶月光落下,将周围的雪地照得像是在发光。 塔维纳尔和阿蕾奇诺坐在火堆之前,时不时往火中添加燃料,火光照亮了两人的面孔,一个沉默不知所思,一个抱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你这一路看起来心态不错,觉得这次任务有把握?” 阿蕾奇诺摆弄着火堆,开口出声。 塔维纳尔的目光都未从书页上移开过,只是抽出部分心神回答:“有几位经验丰富的同事在,有什么是不能完成的?” 阿蕾奇诺特征鲜明的眼睛望着跳跃的火光。 “我反倒觉得不太安心。” “找个东西,需要派这么多人吗?” 毕竟就算是夺取神之心,也只是派出一位执行官就差不多够了。 塔维纳尔眼珠子动了动,却仍旧没有从书上抬起头。 “而且,寒霜城已经沉寂两百年,途中曾经断断续续发出信号,却解读不出具体的信息。” “听起来像是还有人在寒霜城中存活下来了。”塔维纳尔翻过一页纸张。 “至冬城发去的信息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阿蕾奇诺看着火堆中迸发的火星掠过视野,声音中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情绪,似乎是在尽可能客观地描述问题,“女皇一直没有着手处理这件事,直到现在才下令。” “嗯,我比较好奇的是,是什么促使女皇陛下做出了这个决定。” 阿蕾奇诺将视线投向塔维纳尔。 现在与之前最大的不同,是这位巡查官的出现。 自她出现起,她好像改变了不少东西,至冬不少事情中都有她的身影出现。 “用小说里喜欢的说法,兴许是历史的进程到了必须发展的一步呢,陛下的意图不是我们能妄自猜测的。” 塔维纳尔此时还不忘记凹一下人设。 阿蕾奇诺不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坐到了天明。 达达利亚和潘塔罗涅醒过来,问了昨夜并无状况后,几人收拾好营地就继续向前。 由于塔维纳尔的存在,他们的行李不多,身上除开御寒的衣物外没有额外负重,走起来比预想中要轻松不少。 四人就这样行进了三天,途中干掉了两波挡在他们前进路上的倒霉魔物,两次都是达达利亚动手,干净利落。 “尽管生存环境恶劣,磨练出的也还是普通的魔物而已。” 达达利亚几次叹息,只觉得手脚还为伸展,事情就已经结束。 终于,在他们对周围不间断的白色都开始有些厌倦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堵高墙。 由风雪汇聚的高墙。 第310章 这是捡了个人? 那堵墙由高速飞旋的冰风暴组成,其中拳头大小的冰块数不胜数,被飓风带动着翻滚不停,这道风雪构筑的墙壁横亘在前方的山脉上,将之后的路途尽数截断。 阿蕾奇诺朝着风雪之墙试着丢了几个攻击,元素力被毫不留情地淹没在飓风之中,毫无信息传回。 不过这也至少证明了一个信息。 若是以人身踏入其中,恐怕只有被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活剐的下场。 阿蕾奇诺将目光投向几个同伴。 “我倒是可以试着用吞天鲸裹着你们过去,就是会有点颠簸,而且不知道这风雪屏障的覆盖范围,中途要是吞天鲸落地还没脱离风雪屏障的覆盖......”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那就不行了,这片风雪屏障的厚度,据我目测,应该有至少五百米左右,你的吞天鲸一次能跳跃那么远吗?” 达达利亚摊开左手,“太远了,要不我直接用大股的水流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把我们裹在水里冲过去。” 潘塔罗涅将眼镜摘下,擦去镜片上又覆盖了视野范围的雪花,同时转头看着塔维纳尔道:“你能用冰凝聚出临时的隧道通行吗?” 塔维纳尔看了看风雪凝聚的屏障,“只是凝聚一个可以通行的隧道可以,但实际情况下不适用。隧道向前延伸的过程中,那一头的口子反而会把里面的风雪通过隧道引过来。” 阿蕾奇诺静默片刻,想起自己孤儿院的一个玩具。 “如果是这样做呢......” ...... 凛冽的风雪被坚硬厚重的冰层隔绝在外,时不时在最外层的冰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痕迹,像是不甘的怒吼。 “这办法也算是巧妙,阿蕾奇诺,你是怎么想到的?” 潘塔罗涅问。 此刻四人被一个可以容纳他们的冰球包裹在内,密封的冰球阻隔了外面的猛烈风雪,他们一手按着前方的弧形冰面,脚下不停,就这样推着冰球不断朝前。 “壁炉之家会用这个方法锻炼孩子们。”阿蕾奇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光是提起那些孩子,就能令她的表情柔和下来。 “我倒是觉得我们几个现在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仓鼠。” 达达利亚看着外面,虽然那里到处都是冰渣,完全看不见前方,但他还是一直盯着,试图分辨出一些位置上的信息。 “当仓鼠有什么不好的,仓鼠又不用工作。” 塔维纳尔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怨念,似乎对于工作二字格外有意见。 这一点其余人不是很理解,这人明明是所有执行官里最闲的那个,真要抱怨也轮不到她啊。 “方向偏了,几位,麻烦往右边转。”潘塔罗涅适时出声提醒,他似乎能够看清这风雪中的真实情况,从而做出引导。 明明他才是那个眼睛都不怎么睁开的人。 或许是如同他曾经所说过的那样吧,他观察世界还有其他的手段。 就这样,在潘塔罗涅时不时出声引导纠正方向中,四人就这样踩着冰球不断前行,穿过冰风暴的范围,来到了风雪之墙的另一侧。 塔维纳尔唤出法杖,杖柄朝冰球内部预留的一个小缺口上用力一戳,整个冰球便从内碎裂开来,将四人放出。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手脚,那种憋闷感终于扫去。 潘塔罗涅则是转动脑袋左右观察,周围的虽然不是风雪之墙的范围,但风还是有些大,卷着雪花,视野并不清晰。 他衣服上好似装饰一样的物件微微闪光,“嗯......劳烦几位看看那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个人吧?”.五 塔维纳尔朝着他说的方向看去,雪地上有一个凸起的雪堆,塔维纳尔也不知道潘塔罗涅是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人的。 不过她对于潘塔罗涅特殊的视觉也有了了解,既然他说那是个人,估计就真的埋着个人。 阿蕾奇诺率先上去,扒开雪堆,露出下面的东西,确实是个人。 不够,也不能说得太绝对。 “额,这长得......”达达利亚对着那人上下打量,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是不是塔维纳尔的某个亲戚,毕竟不管是肤色还是发色,都有点像。 被埋在雪中的人少年模样,一头雪白的短发,脑后勺还留了一个小辫子,肤色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就跟周围的雪一样,还有着一双尖耳朵。 “心跳速率很慢,而且这个体温,还穿这么少......”阿蕾奇诺检查了一下昏迷的少年,对塔维纳尔道:“麻烦把我备用的外套拿一下。” 塔维纳尔从【门扉】另一边取出阿蕾奇诺的防寒外套,看着她将那少年裹住,动作熟练,就像是经常照顾人一样。 “天色也不早了,确定一下周围的安全就先扎营吧,还有这孩子,不可能是外面进来的,那就只能是这里面的原住民了,试试能不能把人救醒,问一下这里的情况。” 潘塔罗涅朝周围看了看,“那地方就不错,三位的想法呢?” “你偶尔还是有几分人性的。”阿蕾奇诺笑了声,对潘塔诺捏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达达利亚和塔维纳尔重新搬出帐篷,当时收东西塔维纳尔是直接整个丢到【门扉】另一边的,现在取出来自然也是方便,塔维纳尔负责打开并在这一边维持【门扉】,达达利亚过去把东西搬过来。 几人就地扎营,升起火堆。 在给那少年喂了些水后,又过一段时间,他体温有所回升,终于缓缓醒转。 第311章 交涉 “你醒了?” 纳斯特撑开沉重的眼帘,就看见一个长相十分英气的大姐姐。 而他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撑着身体往后躲。: 阿蕾奇诺看见他的鼻尖与额头汗水不断渗出,脸上浮出慌乱和惊恐的表情。 “你,你离我远点,别过来!” 纳斯特大喊出声,让阿蕾奇诺原本打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微皱起。 “你冷静些,是我们救了你。” 然而她的话语毫无作用。 地上的少年仍旧像是遇到了什么歹徒一样,蹭着地面不断挪移,慌乱之下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还能用腿走而不是像这样爬。 不过在他往后远离出一段距离,终于看见在阿蕾奇诺的身后还有三个人。 有两人及时坐着,也给他高大的感觉。 除了那个白头发的。 白头发的...... 他的视线在塔维纳尔身上有所停顿,不知道想了什么。 “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他咽了咽口水,终于尝试交流。 阿蕾奇诺只觉得这少年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是我们救了你,不然你早就冻死了。” 她重复。 “冻死......”纳斯特低声重复了一句,随即察觉到身旁火堆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还有原本在身上盖着,刚刚在他后挪过程中从身上滑下的厚外套。 “对,我们在一个雪堆里找到了你,你当时不管是体温还是心率都处于非常危险的程度。” 阿蕾奇诺耐心地解释,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为什么一个人倒在雪地中的?” 也许是那笑容起了作用,纳斯特情绪稳定下来,告知了自己的名字,又描述了他是如何在探险过程中因为包裹丢失,没有食物而饿昏的事情。 过程中,他有好几次往塔维纳尔那边偷瞄,这个举动引起了阿蕾奇诺的注意。 阿蕾奇诺在纳斯特说完后拿出一些食物,等到食物到手,纳斯特眼底的戒备再度消减,阿蕾奇诺亲切的态度终于使得他相信了他们不是坏人。 不过这种食物,他还从来没见过。 虽然没见过,但也许是出于生物的本能,纳斯特很快分辨出了包在最外面的那层外皮是不能吃的,试着咬了一口,奇特的味道,但他并不讨厌。 很快,整根面包被他吃干净,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于是他的视线里又出现了第二条面包。 由于这些东西平时都被塔维纳尔放在【门扉】另一边保存,并不算太干,也没被冻硬,不过不喝一口水的情况下吃得这么快还没被噎着,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你家在什么位置,顺路的话我们带你一起回去好了。” 在纳斯特大口吃东西的时候,潘塔罗涅从火堆边起身,走到了纳斯特的身边,半俯下身体,温吞地笑问。 “不用。”纳斯特咽下口中的东西,神色坚定:“我还没找到突破风雪界壁的方法,是不会回去的。” 潘塔罗涅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流露出难以察觉的一丝嘲讽,却仍旧是那副笑面,眉头还微微皱了皱,似乎有些苦恼: “可是没有食物支撑的话,你一个人在这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纳斯特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些难为情,“所以,我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借一些食物......放心,等我回去,一定会还的!” 他这时又看向塔维纳尔,似乎是在等待塔维纳尔的回答。 明明一直以来和他说话的只有阿蕾奇诺和潘塔罗涅,纳斯特这时候的询问对象却是塔维纳尔。 似乎在他眼中,塔维纳尔才是这群人里做决定的那个一样。 “好像是在问你。”达达利亚伸手戳了戳塔维纳尔的肩膀,小声提醒。 终于,一直都坐在火边看书的塔维纳尔将脸抬起,火花倒映在她冰蓝的眼中,仿佛点亮了两束火炬,冷与暖两种色调在此刻交汇。 她看向少年,目光在对方的发色瞳色上扫过。 白发蓝眼,不过和自己的有较大差别,本源也没有感应,应该不是哪个弟弟妹妹又冒出来的情况。 说起来塔维纳尔对于自己本源了解渐深后,也算是清楚了想要构筑自己所需要花费的资源,这类消耗对于神明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神明之下的凡人,几乎就是在创造奇迹了。 而到目前为止,这样的奇迹她已经碰见两个了。 她并不想碰上第三个。 看着纳斯特期盼的样子,塔维纳尔神情平淡地开口: “食物有限,我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太多。” 纳斯特着急起来,“我不要很多,一点就好,就你们刚刚的那种食物,以后双倍还你!” “很少是多少?”塔维纳尔看起来不为所动。 纳斯特报了个具体的数,随后翻起自己的口袋,拿出一个类似徽章的东西,拿在手里向塔维纳尔展示。 “我是怀特家族的人,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有能力付出我承诺的报酬!” 这就把信息套出来了?三位执行官心中微动,全部安静收声,等着看塔维纳尔接下里的发挥。 “怀特家......”塔维纳尔合上手中的书,站起,“那我更建议你跟我们一起走,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岂不是连刚刚损失的两条面包都无法讨要回来了。” 她说着话的同时脚下缓步而来,在纳斯特前方一段距离停下。 “至于路上消耗的资源,我倒也不需要你两倍返还,在原价值上稍微加些就好了,怀特家应该还是有这个能耐的吧?” “你......只是想要报酬的话没必要那么麻烦,把这个拿去集市上,也能换到足够的粮食。” 情急之下,纳斯特直接又拿出了一块亮晶晶的水晶,只有拇指大小,用元素视野看过去却能发现在里面充盈着冰元素,纯度非常之高。 拿出水晶没过几秒,纳斯特也有些后悔起来,要是对方直接起了抢夺的念头怎么办,父亲一直教导他行走在外要小心,尤其是要警惕那些看起来不好惹的。 而塔维纳尔,在纳斯特看来无疑就是属于不好惹的。 第312章 当了回反派 不过纳斯特并未能从塔维纳尔的脸上看出贪婪。 那双冰蓝的眼睛中那一抹淡淡的漠然贯彻始终。 即使是能够让生死垂危的雪灵起死回生的雪晶,都无法令她动摇。 纳斯特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原本有些杂乱的思绪也慢慢平复,理性的思考重新占据他的大脑。 或许,收取报酬只是表象,对方的真实意图是让他放弃探索风雪界壁。 只是怕好好说话他不听,所以才会采取这样的方法,逼迫他回家。 “你是我父亲派来的人吗?”纳斯特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而且越想越合理。 阿蕾奇诺:“......” 潘塔罗涅:“......” 达达利亚:“......” 三人齐齐无语,这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一开始把人当成要害他的坏人,然后又是他父亲派来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看塔维纳尔的反应。 既然是为了套消息,这种问题干脆就不回答好了,那么喜欢脑补,就让他自己逻辑闭环去好了。 塔维纳尔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为了你自己的生命,劝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比较好。” 纳斯特对心中的猜想越发确信,这种回答,不就是默认吗? “行吧,反正也被你找到了。”纳斯特很是不服气地撇了下嘴角,“不然你回去也不好交差。” 塔维纳尔点点头,“你想通就好。” 她重新翻开书页,走回火堆,“明天启程。” 纳斯特看塔维纳尔那冷漠的态度,眉头直皱。 尽管他是私生子,但到底还是怀特家的人,雪灵们多多少少都会客气地对他,然而对方却是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今晚你就住这里吧,对了,衣服我们还有备用的,一会给你拿过来,你身上那件太薄了。”阿蕾奇诺仍旧是那副亲切大姐姐的模样。 待遇差别这就起来了,纳斯特脸上一热,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谢,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们雪灵和你们不一样,不怕冷的。” “而且之前......我是热醒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脸颊,心中感动,虽然是个人类,但比那个雪灵要亲切和好相处多了。 潘塔罗涅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又有一个无知少年被事物的表象蒙蔽了。 他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下,火堆旁摆着他的一套茶具,此刻热水烧好,他便又开始泡茶,同时不忘记注意阿蕾奇诺那边的交谈。 于是他就听见纳斯特毫无顾忌地问出一个问题。 “对了,你们的主人怎么称呼?” “???” 手一抖,热水撒出一些,潘塔罗涅的眼镜似乎都往下滑了几分。 阿蕾奇诺脸上的亲切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你说谁?” “你们主人啊。”纳斯特这才注意到几人脸色不太对,“额......是不方便说吗?那就不勉强了。” 达达利亚第一个没绷住,“喂喂,我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她仆人的,手下也就算了,奴仆什么的未免有些过了吧。” 他这话一说出,纳斯特更为困惑了,用一种仿佛无法理解的目光扫过众人,“不然你们是怎么从炉心区出来的,等等,你们难道是偷跑出来的?!”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连忙捂住嘴巴,眼睛左右顾盼,紧张地盯着四人,脚下则是随时准备好跑了,如果对方想灭口的话。 “唉——”潘塔罗涅叹了口气,朝达达利亚看了眼,无声表达了自己的无奈,随即看向纳斯特,决定挽救一下。 “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把罪名安好了,最开始是坏人,到你父亲派出的人,现在又是炉心区偷跑,你的判断方式也太过随意了。“ “我......”纳斯特脸上尴尬了一下,对方说的也有道理,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其实另有隐情? 潘塔罗涅心中满意,表面则是一脸你终于意识到了的苦笑,一脸被冤枉的委屈,继续趁热打铁,逐渐把纳斯特的说得自我怀疑起来。 “对不起......我太急躁了......” 他甚至忘记了雪灵和人族的地位差距,开始道歉。 然后在这时候,塔维纳尔又从她那本书里抬起了头,不咸不淡地开口: “算了,那么麻烦干什么,一点信息而已,我直接翻他记忆好了。” 潘塔罗涅的表情刹那间僵硬了一下。 有这本事不早说。 于是,纳斯特突然间觉得周期的气氛变得可怕起来。 刚刚还亲切跟他嘘寒问暖的大姐姐逐渐冷下脸,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个温尔尔雅的黑头发男人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嘴角的那一丝笑意莫名给人一种残忍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个一直坐在火堆边的青年则是咧嘴笑起来,那种恶意毫不掩饰。 虽然雪灵不惧寒冷,但纳斯特还是体验了一把汗毛倒竖,如坠冰窖的感觉。 心理层面上的。 “你们,你们有话好好说,我父亲可是当代族老,你们要想清楚——” 他底气不是很足地强调。 这种地方,他就是死了也很难被发现。 想要这里,纳斯特心一横,将那枚手指头大小的雪晶捏在手里,“大不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潘塔罗涅朝距离最近的阿蕾奇诺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找机会抢下那枚不知名的水晶,以免节外生枝。 阿蕾奇诺虽然看不懂潘塔罗涅眯着个眼睛朝自己挤眉弄眼个什么劲,但丰富的经验还是让她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她趁着纳斯特一时不察,身形一闪而过,便已经将雪晶抢到。 塔维纳尔打了个响指,地面陡然冒出一只由冰块组成的手臂,一把抓住纳斯特,让他无法动弹。 “别紧张,年轻人,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好。” 塔维纳尔一只手撑着下巴,面色平静地说着非常符合愚人众反派气质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