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型月网游太假了吧? 作者: 一碗杜康 簡介: 型月被做成了网游,但是不知道型月的故事? 这对于阿斌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真男人就是要用双手成就自己的梦想。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既然是游戏的话,那就可以随便来了吧。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一章 《月世界》主打真实 【老司机带任务,十金一位,速通】 杜宾顶着这个白底黑字的组队牌在任务大厅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可到现在他队伍里却仍旧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一小时二十五分三十七秒的时候,杜宾才收到第一个组队邀请。 只是对方却没有交易的意思,而是先对他开了私聊。 “单带八个金币,走不走?” “不好意思,小本生意,不讲价。” 杜宾礼貌地给出了回应。 只是面前这个穿着一身镶嵌各种宝石的华丽铠甲,几乎已经把“我是土豪”写在脸上的男人,似乎对他的回应很不满意。 “哎,你这话就没道理了。你既然愿意在游戏刚开服的这段宝贵时间里,选择浪费掉冲进度的时间来带人赚金币,那肯定就是对金币有需求的。既然你想要金币,那么在商言商,你至少得尊重一下市场行情。” 说到这里,穿着华丽铠甲的土豪哥一指不远处的另一块组队招牌。 只见另一块招牌上,灰底白字写的清清楚楚。 【老司机带剑栏任务,五金一位,拉满开车】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一个人才收五金,多尊重市场。你要知道那可是剑栏任务,剑栏你懂吧?可是能看到亚瑟王的!很威严的!” 土豪哥抬手指了指另一边已经六缺一的队伍,又对着杜宾身后那空无一人的空地一顿指指点点。 “现在行情就是五金,五金一个人,大家才会花钱,你起手要十金,张嘴就翻倍,难怪你后面一个人都没有,要这么狠谁搭理你?” “……我是速通。” 杜宾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先对这个唯一的顾客解释一下自己要价高的理由。 “速通,节省时间,我也不是只带剑栏,我什么任务都可以打。” “光靠嘴说谁不会?你拿了金币跑了我找谁去?” 听了杜宾辩解之后,土豪哥反而更怀疑了,只看那上下打量的眼神,就仿佛杜宾真的已经骗过金币一样。 面对这种严厉的指控,杜宾叹息一声,干脆撩开衣袍下摆,露出腰间的剑柄。 泛着蓝色的剑柄和佩戴者一样平平无奇,但土豪哥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只因为这一刻,他看到了那柄长剑的属性栏。 【誓约胜利之剑】 【等级:A++】 【种类:对城宝具】 【简介: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所持有的佩剑,本来是用于选拔王者之剑,一度折断之后,由湖中的妖精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剑刃中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唯有真正的王者才能将其完美运用】 “居然是这把剑!” 深吸一口气,土豪哥尽量维持着表情,不让自己心中的这份震惊表现在脸上。 众所周知,《月世界》这款游戏中,宝具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在任务世界里,从各路英灵们手中取得的“英灵宝具”,另一种则是玩家自行打造的,与玩家自身绑定的“真名宝具”——真名宝具的话,土豪哥还没见过,按照现在刚开服不久的进度,应该还没人能接触到这玩意。 但说到英灵宝具的话,眼前这柄剑无疑是其中的顶尖。 就像简介上说的那样,这是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随身佩剑,而这也就意味着,这把剑是根本不可能通过常规手段得到的——哪怕玩家再怎么为之努力,甚至在不列颠任务线中打出了辉煌的战绩也不行,只因为这柄剑除了是亚瑟王的佩兵之外,同时还是不列颠王权的象征。 就算玩家英明神武一路拯救了不列颠,难道还指望阿尔托莉雅封你一个一字并肩王?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玩家但凡有染指这柄佩剑的想法,必定会被圆桌骑士群起而攻之。 当然,以上说的是常规手段,那么有没有什么非常规手段呢? 有。 并且土豪哥还知道。 那是某个考据党发在游戏论坛里的攻略,并且这片攻略介绍的打法相当反直觉——按照那个考据党的说法,在原本的剧情里,亚瑟王确实曾经丢失过这柄剑,但那是亚瑟王在剑栏之战兵败重伤的时候,垂死的亚瑟王召来了忠诚的圆桌骑士贝狄威尔,并委托对方将这柄宝剑还到湖中妖精们的手中。 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有哪个玩家知道这件事情,他只需要在剑栏之战按兵不动,不去做什么拯救亚瑟王的任务,而是坐视亚瑟王战死,然后跑去湖里等着捞剑,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当土豪哥想要去尝试这个办法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不少玩家都已经尝试了这个思路,但他们都没有成功——只因为当他们潜入湖中的时候,等来的却不是落入水中的宝剑,而是暴怒的圆桌骑士贝狄威尔所射出的箭矢。强大的圆桌骑士箭无虚发,须臾之间便将所有玩家都送去湖底喂鱼。 很显然,他们的方法多少是出了点问题的,这才导致至今无人能从不列颠任务线里带出那柄最为珍贵也是最为强大的战利品。 可是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玩家,却做到了。 那柄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得到的“誓约胜利之剑”,此刻就挂在这个名为“杜宾”的男人腰间,如同一柄普通的便宜长剑一样毫不起眼。 “另外我不会先收钱。” 看到面前的土豪哥沉默了半天,杜宾又补了一句。 “可以先打,通了之后再付。” “你就不怕我通了之后跑了吗?” 在确认了眼前的男人并非是在吹嘘之后,土豪哥也很干脆地发了个入队申请过去。 【最后的罗马人加入队伍】 “不怕,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这样说着,杜宾接受了入队申请。 如此豁达的态度,不由得让土豪哥觉得更靠谱了——要知道这年头人心不古,大多数人好处到手之后都直接扭头跑路了,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带人过任务都是先收钱后进本,又或者先交个最起码的定金。 像这种连订金都不收,甚至直接扬言不怕逃单的,土豪哥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 但他却能理解杜宾为什么敢这样说。 能在所有人都折戟沉沙的情况下,用某种不知名的办法拿到这柄独属于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这本身就证明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要知道对于几乎重新构建了另一个世界的《月世界》来说,一个精通剧情的考据党简直就是一本活百科。 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哄着供着还来不及,不知多少人会求着跟他当朋友,又有谁会傻到为了几个金币就与之交恶呢? 虽然开服初期金币珍贵,很多玩家身上很可能连五金都没有,但如果是能与这样一个人物结交的话,那么土豪哥觉得,这个钱花得值。 现实里本就在经商的土豪哥很清楚,钱只是一时的,而人脉,则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钱。 “既然兄弟这么敞亮,那我也不能小家子气了。” 想到这里,土豪哥直接点开交易,划了十个金币过去。 “钱先给你,一会进了任务之后,剧情方面就靠你了。” “……剧情?” 接过了交易的杜宾被说得一愣。 “我不知道什么剧情啊,我才玩两天半,这个一会还得看你……” “理解,理解,我不会乱说的。” 眼看得对方居然否认,土豪哥登时便露出了一副“懂你意思”的表情,顺便帮对方整理好了衣袍下摆,重新盖住了剑柄。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眼前的男人既然将这柄稀世宝剑就这么挂在腰间,看起来像是把便宜长剑一样,那显然是想要低调一些的——这也愈发符合土豪哥心中的高手形象了。要知道高手很大一个特点就是懂的扮猪吃虎,闷声发大财,那些手艺不行的半桶水才会到处晃荡显摆自己,真正的高手反而会藏一手,平日里看似人畜无害,关键时候才会站出来大杀四方。 而眼前的杜宾,看起来确实也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看似平平无奇却身怀重宝,这不是高手是什么? “放心,高手哥,等进了任务我完全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听指挥不拖后腿。” “别叫高手哥,有点惭愧,我真就进游戏才两天。” 杜宾挠了挠头。 “还是直接叫我阿斌吧,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好的斌哥。” 土豪哥打蛇随棍上,登时便将对方叫高了一层。 明明此刻他在游戏里的这副大叔形象看起来比对面的杜宾还要老成,可这一声“斌哥”叫出来,他却没有半分迟疑。 只因为他清楚,这是难得可以和高手打好关系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是在这一点一滴之间拉进的。 “斌哥叫我老罗就行,我朋友们也都是这么叫我的。” “这,也行吧。” 摇了摇头,杜宾也不再在意称呼上的问题了。 “那么老罗,你准备打哪个任务?” “这个啊……” 前面说了半天,真到了选任务的时候,土豪哥老罗心里却犯了嘀咕。 按照最初的想法,他其实也是要去打剑栏的,毕竟上次他就没刷到誓约胜利之剑,还被贝狄威尔像是射鱼一样给射死在了湖里,于情于理,他都是要找回场子,同时尝试一下能不能再把那柄亚瑟王的佩剑弄到手——那毕竟是一把王者之剑,像他这样有钱有闲的老板,想要拿在手里过过瘾也很正常。 只是这个说出,眼下却不好再提了。 毕竟面前的杜宾已经拿到这把剑了,并且很明显不会说出这把剑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对于一个考据党玩家来说,这种细节上的操作就属于商业机密了。在商言商,对于合作者的独门绝活,土豪哥老罗没有想要打听的意思,这是对彼此的一份尊重,也是后续合作的基础。 “那就用这个吧。” 思考了片刻之后,土豪哥老罗从背包里摸了一块破布出来。 【残破的战旗碎片】 【等级:D-】 【种类:杂物】 【物品简介:残破的战旗碎片,依稀能看出原本金鸢尾花的图案,曾经是某个军团的象征,指引着胜利的方向】 【备注:没有了执掌战旗的人,常胜的战旗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布匹】 “如果不是遇到你,我还真不愿意把这个东西拿出来。” 明明只是一块连宝具都算不上的杂物,但土豪哥老罗却死死地攥着,生怕哪里刮来一阵风就把这块破布吹走。 如此的态度,自然引来了杜宾的兴趣。 “这是什么?” “特殊任务的门票,我专门花钱收来的。” 土豪哥老罗指了指破布上已经被烟火熏黑的鸢尾花图案。 金色鸢尾花,这是法兰西王室的象征。游戏论坛上有小道消息说,这东西能开启法兰西线的隐藏任务——原本土豪哥老罗准备等自己的团队等级都练起来,再尝试组团攻略这条路线的,毕竟这件杂物直接指向某种军团类的宝具,这对于他这种养得起团队的阔佬来说,吸引力甚至大于那柄王者之剑。 毕竟王者之剑再怎么强,也只是提升他的个人武力,而战旗类的武器,却往往代表着整个团队都能享受到增益。 然而破布只有一块,这也就意味着土豪哥老罗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所以他也就一直将这块破布放在背包里,只等有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再去动手。 可现在的话,如果是和一个精通剧情的考据党组队,他觉得,或许可以试试。 就像是亚瑟王的誓约胜利之剑也能被考据党用巧妙的方式得到一样,这块破布所代表的战旗大概率也是可以用类似办法弄到手的。 在刷英灵宝具这方面,一个深挖剧情的考据党,其作用,甚至比得上一整支战斗团队! “一会进了任务就靠你了。” 这样说着,土豪哥老罗将破布交易给了杜宾。 “只要能帮我打出一杆战旗来,钱不是问题!” “这个我不敢保证,毕竟任务里不一定有……呃。” 话说到一半,杜宾却卡了壳。 只因为他看到了,交易栏中,那一串长长的数字。 4396金24银78铜。 “好。” 片刻的思索之后,杜宾收下了这一笔巨款。 “别说一杆战旗,十杆战旗我都给你打出来!” “哈哈哈,一杆就够了,十杆也太……你等一会?” 土豪哥老罗突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微妙的不对劲。 每条任务线出产的英灵宝具都是有数的,他们这次又只有一次尝试机会,眼前这个高手哥哪来的本事给他打出十面战旗来? “不对!” 回想起刚才的交谈,还有高手哥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土豪哥老罗终于意识到,他对于这位高手哥的理解,可能是有点偏差的。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伴随着传送光芒的亮起,他们已经进入了任务世界之中。 而土豪哥老罗的面前,也出现了本次任务的介绍。 【法兰西任务线:起于微末】 【简介:英雄也曾有过平凡的人生,在成为英雄之前,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同样也会有自己的生老病死】 【任务目标:保护年轻的贞德,贞德死亡即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法兰西大区声望+500,灵基经验+5000】 【注:英军还有三十分钟到达战场,请尽快做出行动】 “这不是正常的任务线!” 看着眼前完全不一样的副本简介,土豪哥老罗心头一凛。 如果按照正常的方式进入法兰西任务线,他们应该是要去法军之中作为一名前线军士才对,任务线也是些与战场和战斗相关的,而像眼下这种情况的话……这分明就是任务线开始之前的时候! “所以我们现在这是在哪?” 左右张望了几眼,看着周围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土豪哥老罗双眼一片茫然。 理论上来说,他们不会出现在距离任务地点太远的地方,可具体有多远,他可就不知道了——再加上周围都是林地,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天知道要被他们保护的那个贞德到底在哪。 实际上这也算是《月世界》这款游戏的优点了,整个游玩过程主打一个真实。 然而眼下他们却没有什么慢慢找路的闲情逸致,只因为英军只要二十九分钟就会到达战场了。 不马上赶过去的话,任务就要失败了! “斌哥!高手哥!看你的了!你这种精通剧情的考据党,肯定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对吧!” “呃,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是什么考据党,也不知道什么剧情,我打这个游戏才两天半,怎么可能知道那个。” 面对着土豪哥老罗的急迫,杜宾却只是挠头。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你也不知道吗?” “你……” 土豪哥老罗急的要吐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他眼中的高手哥居然真的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到手的战旗没了,宝贵的门票交了,任务马上就要失败了,他甚至还倒贴了一堆金币进去——要知道那可是他身上所有的金币了,在这个刚开服不久的时间段,那可是一笔庞大的巨款。 “……算了,我也不计较了,要不你把你的剑卖给我吧。” 叹了口气,土豪哥老罗干脆破罐破摔了。 “任务砸了就砸了,你把你的剑卖给我这事就当过去了。另外别有什么赖账的心思,你罗哥我虽然不惹事,但是遇到问题也不怕事,我的人手……” “嘘。” 就在土豪哥老罗正长篇大论的时候,杜宾却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竟趴在地上,耳朵贴地。 有细微的震动从远方传来,经过地面,传入杜宾的耳中。 “西北方向,三十匹马。” “……你还懂这个?” 土豪哥老罗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杜宾,居然还真的有点手艺。 听声辨位,还能听出大概数量,这可是老斥候才能有的本事,哪怕他的团队也只能养得起两位经验丰富的老斥候,这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公会挖来的。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听出了敌军数量,反而更麻烦了。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月世界》这款游戏主打一个真实,而这也就意味着这这款游戏在战斗的时候并非是传统的血量判定,而是更贴近现实的伤害区域判断——直接一点说,就是和现实世界一样,基本没有区别。 所以问题来了。 只靠两个人,真的能应对三十个披坚执锐的骑兵,还有跟在这些骑兵身后的,那些数量不明的步卒吗? “我……”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这套武装,土豪哥老罗深吸一口气。 他这套装备虽然没有到宝具的程度,但质量上却是不差的。镶嵌宝石的甲胄看似花里胡哨,但其防御力却是普通板甲的两倍有余,并且十分灵活,行动之间丝毫没有迟滞。而被他佩在腰间的那柄骑士剑更是使用了最好的大马士革钢,不管是锋利坚固还是趁手性,都已经堪称极品。 那么,有着如此顶尖武装的他,能够对付的敌人,是几个呢? 答案是,两个人。 只有一个敌人的话,他可以通过装备的碾压轻松获胜,但如果是两个敌人的话,他就必须要防备另一个敌人会不会偷袭——这种情况其实非常的常见,在他的剑劈开一个敌人的防御时,另一个敌人的长枪也刺穿了他的大腿,哪怕他将第一个敌人砍翻在地,面对第二个敌人的时候也已经是重伤状态。 重伤的人打一个健康的人,其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大部分玩家面对一挑二的局面时,往往都会当场被打死。 而土豪哥老罗能够以一敌二,这虽然有身上这套铠甲的功劳,但和他的个人武力,也是分不开的。 有钱有闲的老罗可是经常学习格斗技的,甚至在业余拳赛里取得过冠军! 但即便有着如此的身手,以一敌二也已经是他的尽头,如果要是再多的话……哪怕只是再多一个,他都无法承受。 “所以这个任务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让我们去和英军交战。” 再次扫了一眼任务简介,土豪哥老罗感觉自己明白了这套任务流程的正确打法。 “任务目标是保护贞德,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在英军动手之前先把贞德藏起来,我们不能与英军发生冲突,还要赶在英军的前面……你干什么!” 土豪哥老罗这话还没说完,却看到杜宾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并且还是选的西北方向,正是之前听到有马蹄声的方向。 “哎!你这人怎么不听指挥……”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老罗还是第一时间跟了上去——只因为他自己也清楚,对方的选择没什么问题。 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他们根本没有慢慢寻找贞德的时间,与其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找路上,还不如先看看英军准备去哪——反正按照任务的描述来看,这支突袭的英军就是年轻贞德的危险了,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顺着英军的方向走,就一定能去到贞德的位置。 这一支敌军反而成了为他们指路的道标。 “快!快点!再快点!” 老罗一边奔跑一边催促着,穿着一身重甲竟也能跑动如风,只是这一刻他却已经没了被人带过任务的老板样子,从决策到指挥都被他一手包办,俨然他才是那个带队的首领。 但问题是,作为队伍中的另一名人员,也是土豪哥老罗的唯一队友,杜宾基本没有听从过老罗的任何指挥。 就像现在,明明老罗说的是要跑快点,超到英军前面去,可杜宾却当场掉了个头,直冲那股穿行在林间的英军队伍。 “你!” 眼看得那些披挂着铠甲的英军士兵已经调转马头,甚至端起了骑兵矛,老罗的血都凉了。 骑兵的恐怖之处,他是知道的,那携带着马匹冲撞力量的长矛,哪怕身穿甲胄也有可能被刺个对穿——可站在那些骑兵们面前的杜宾非但没有披甲,甚至连剑都没拔,就这么穿着一身布袍直愣愣的站在路中间,任凭对面的骑兵对着他迎面冲来! “来不及了……” 看了下自己与杜宾之间差的那几十步距离,老罗便知道,他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将其救下来了。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老罗却突然看到,那个已经必死的杜宾,反倒是对着他露出了笑容。 那是他无法形容的表情,带着喜悦,愉快,但却并非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那因笑容而露出的洁白牙齿,让人联想到的却并非是礼貌,而是即将捕获猎物的凶猛野兽。 猛兽露出牙齿,那是攻击的姿态。 微风拂过山林,老罗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了什么话语。 “我不是说过吗,要带你速通的。” “是法兰西的斥候!捅死他!” 伴随着骑兵的呼喝声,锋锐的骑枪已然近在咫尺! 嗡—— 两道乌光划过,为首的两名骑兵已经飞上了半空。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只有作为旁观者的土豪哥老罗依稀能看到一些刚刚发生的场景,但即便是他也没办法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面对着骑兵刺出的枪刃,站在大路上的阿宾非但没有闪避的意思,反倒是侧身跨前一步,竟是迎着枪刃走了过去。 可就是这短短一步的差距,那两支锋锐的骑枪,却莫名的刺了个空。 那是令老罗无法理解的场面,电光火石见的强烈震撼已经让他的大脑陷入了停滞,他的眼睛只能依稀看到,那个叫杜宾的的男人,探手抓住了两支骑枪的枪杆,紧接着那两名冲在先头的骑兵便飞了起来。 然而,这却并非是结束。 这仅仅只是,一切的开始。 杜宾手腕调转,一支骑枪已经化为一道乌光飞了出去,一名接踵而来的骑兵直接被钉穿了胸腹,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有三支骑枪斜里刺了过来,却全被杜宾手中的另一支骑枪尽数格开——也正是这短暂的刹那交锋,杜宾手中那并不算锋利的骑枪枪刃却已经抹开了两名骑兵的喉咙。 奔腾的战马呼啸而过,带着腥红的血,在半空中洒下。 沐浴在这片血之雨中,杜宾随手将已经不堪使用的骑枪扔了出去,钉穿了那个刚刚没有被割开喉咙的落网之鱼。 随后就这么赤手空拳,对着已经推进到近前的英军,发起了冲锋。 “什么怪物!” 直到现在,英军骑兵队的指挥官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须臾之间,他们这支骑兵队便已经折损了五个人——要知道他们满打满算才三十个人,这一瞬间便已经死掉了六分之一! 而造成了这一切的,却仅仅只是一个敌人。 一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上!杀了他!为弟兄们报仇!” 手下死亡的怒火让骑兵队指挥官本能地下达了攻击命令,毕竟眼前的敌人只有一个。 区区一个敌人…… “结阵!推过去!” 片刻的思索之后,骑兵队指挥官对跟随队伍的步卒们下达了命令,五十余名手持盾牌和长枪的步卒结成了阵型,坚实的盾牌成为了彼此的掩护,一支接一支的锋锐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探了出来,随时准备着将袭来的敌人整个刺穿。 而在这些长枪手的身侧,那些被掩护在盾阵之中的长弓手们,也拉开了手中的大弓。 那是足有六尺六寸的夸张大弓,其长度甚至比人都要高,使用的箭矢也并非普通的细箭,而是足有三尺长的,如同短矛一般的重型箭矢——被这种恐怖的箭矢射中,即使身穿铠甲都未必有用,携带着强大动能的箭矢甚至能够钉穿铁板,这本就是为了猎杀骑士才被制造出来的武器。 武艺高超的骑士或许能够在铠甲的保护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面对如此凶悍的长弓,仍旧会饮恨在重箭之下。 更何况,眼下他们所要射击的目标,甚至连甲胄都没有穿。 那一身布袍出现在战场之上,是如此的惹人发笑。 “预备!” 短矛一般的箭矢被搭在了夸张的大弓之上,足足三十张大弓都指向了那个穿着布袍的身影。 他死定了。 不管是长弓手们,还是躲藏在林间的土豪哥老罗,此刻都已经清晰的认知到了这一事实。 就算骑枪冲击能够被高超的走位躲过,但弓箭的覆盖却是不可能被避过的,面对着三十名老练弓手的瞄准,谁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火力覆盖之中活下来。 “他被射死之后,就要轮到我了吧。” 土豪哥老罗叹息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不止浪费了宝贵的任务道具和金币,甚至还要遭受被乱箭射死的惨痛结局。 也就是这一声叹息之间,骑兵队指挥官已经挥下了手中挂着旌旗的长枪。 “放!” 嗡—— 长弓手们射出了箭矢,他们都是老练的弓手,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射偏。 箭矢呼啸而过,长弓手们甚至已经看到了听到了箭矢入肉的声音,闻到了鲜血绽开的气息。 只是,这血腥气,却并非是熟悉的人血气味。 “……嗯?” 意识到不对的长弓手们这才看到,那迎着他们冲过来的身影哪怕浑身插满了箭矢,却也没有丝毫减速。 只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类躯体,而是更加沉重的,战马尸体! “咚——” 插满了箭矢的战马尸体砸在盾阵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当场便砸翻了一片步卒,就连几名长弓手的大弓都被东倒西歪的同伴们压断,原本密不透风的军阵一时间竟被砸出一道巨大的缺口! 而在这缺口之中,却有一袭布袍在马尸的掩护之下,长驱直入。 一片残肢断臂顿时飞上天空。 有腥红的液体从半空中落下,黏在土豪哥老罗的脸上,略显刺鼻的气味让老罗意识到了,这大概是喷溅出来的血液。 这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血液,居然能够喷溅到这么远。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风的作用。 土豪哥老罗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他几乎已经看不到杜宾的人影,他只能看到一阵风,一阵风在英军的阵型中刮过——那道腥红的狂风卷走了英军士兵手中的长枪和利剑,紧接着又将这些兵刃送还到了英军士兵的躯体之中,残破的手臂和腿脚在半空中飞舞着,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层层麦浪。 而那一道狂风,则像是镰刀一般划过,利刃的弧光正收割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怪物……怪物!” 顷刻之间,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英军便陷入了混乱。 不管是骑兵们,还是步卒们,亦或者那些长弓手们,都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要知道明明他们才是人多势众的那一方,他们才是武力强悍的那一方,而他们的敌人却只是区区一个人,甚至都没有穿什么铠甲,只是赤手空拳,武装完备的他们想要杀死这样一名敌人,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可为什么几个呼吸之间,败了的反而是他们呢? 为什么现在惨遭杀戮的,反而是他们呢?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跑!” 不知是谁先开了这个头,紧接着所有残存的英军都已经反应过来,虽然他们仍旧没有理解眼下他们到底在面对着什么,可他们至少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了,眼前的敌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继续战斗是毫无意义的,冲上去也是白白送死,面对着无可匹敌的恐怖存在,他们只能逃跑,也只有逃跑。 逃跑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但死在这里,就什么都没了。 “快跑!” 骑兵队的指挥官调转马头,剧烈的恐惧让他本能地冲进了一旁的林地里。 林地意味着能够得到掩护,意味着能够争取更多的逃跑机会,只要能不被那个恐怖的存在注意到,他就还有逃走的可能。 只是隐藏在林间的土豪哥老罗却不是这么想的,当看到那匹战马对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时,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视线交错之际,战马上的骑兵指挥官也发现了土豪哥老罗的身影,那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铠甲让骑兵指挥官第一时间拔出了利剑——但马上,这柄利剑又被替换成了一柄钉头锤,镶满了尖锐钢钉的锤头只需要一击便可以打碎头盔之下的颅骨。 这也让土豪哥老罗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他身上的铠甲再怎么坚实,也挡不住骑兵凭借马势挥动的沉重钉锤。 土豪哥老罗拔出了腰间的剑,可是颤抖地剑尖却出卖了他心底的慌乱。 而骑兵队的指挥官,则已经将所有的恐惧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钉锤之中。 后退是不可能后退的,那恐怖的存在就背后杀戮他的士兵,如果调头回去的话,他也会变成那些残肢断臂的一部分——所以只有向前,也只能向前,哪怕眼前埋伏着一个法兰西的骑士,他也必须要干掉对方! “铛——” 沉重的钉头锤轻而易举的磕开了长剑,直取土豪哥老罗的头颅。 这让土豪哥老罗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也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游戏,被钉头锤打中他也不会真的碎掉头颅,而是会被打回任务大厅里,但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逼真,锤头上那带着铁锈气味的腥风近在咫尺,这一刻的他似乎真的要被打碎头颅,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可就在这一刻,却有呼啸声从远方传来。 “噗哧——” 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土豪哥老罗的脸上。 这让他睁开眼睛。 刚刚那个凶悍的骑兵队指挥官已经被钉在了树上,刺穿他胸口的是一杆挂着旌旗的长枪,有一只大手正攥着长枪的枪杆,只是一用力便将这杆长枪拔了下来。 随后,这杆长枪便被交到了土豪哥老罗的手中,枪头挂着的旌旗已经被血染成了红的,在风中猎猎作响。 看着面前同样已经被染成腥红的人影,土豪哥老罗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战旗吗?拿着,这就是第一杆。” 看到仍旧呆愣着的土豪哥老罗,杜宾便将这旌旗又往对方手里塞了塞。 “放心,已经没事了,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刚才那个指挥官就是最后一个。” “……我不是想问这个。” 土豪哥老罗深吸一口气。 “我是说……斌哥,你进游戏的时间真的只有两天半?” “是啊,两天半。” 杜宾点点头。 “两天半的时间,打了一把剑出来,然后就去忙工作去了。” 这也让土豪哥老罗的视线转到了那柄佩剑之上。 这柄名为誓约胜利的稀世宝剑,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鞘,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便宜剑鞘里,仿佛是某种别致的装饰品。 赤手空拳,便击杀了一整支英军队伍,这样的实力……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等等,你刚才说工作?” 想到这里,土豪哥老罗不禁抬起了头。 这样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平时能有什么工作?不会是什么电竞职业比赛吧?难道他遇到的是传说中的职业选手? “呃,这倒不是。” 杜宾摇了摇头。 “我现实里是开武馆的。” “这……” 土豪哥老罗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远方的大路上,有一队手持长矛木棍的农夫,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而在这些农夫的前排,衣着朴素的少女正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目瞪口呆。 ps:新人新书,大家如果觉得看着还行的话,点个收藏,多谢各位。 ps2:看到有人说这个开头像是一本老书,那你看的没错,我就是照抄那哥们的,当我跟他聊这件事的时候,他友情赠送了我这个书名和封面,并且拜托我一定不要把他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 所以他大抵应该已经寄了吧,大概。 愿天堂里会有war3rpg地图编辑器,他最近很喜欢这个。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二章 你是阿尔托莉雅,还是贞德? 面前那率领着农夫们的少女,应该就是贞德没错了。 土豪哥老罗是见过贞德的,但他见过的却是战场之上的贞德,在正式的法兰西任务线中,身着白色铠甲的金发少女是多么的英姿飒爽,那高举白色枪旗屹立在敌军尸山上的样子,不知令多少玩家为之倾倒。 只是在那个时候,贞德身后跟着的却是无数浴血的甲士,他们张着嘴,大约是呼喊着少女的名字,哪怕没有声音,那万众一心无谓牺牲的气势,也扑面而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后只是跟着一群双眼茫然的农夫,他们确实也是张着嘴没错,但却是被眼前这尸山血海吓得说不出话来。 相比较正式任务线中的贞德,眼前的贞德虽然长相没什么变化,但不管是气质还是眼神,都显得稚嫩了太多。 只是,面对这还是乡村少女的贞德,杜宾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杜宾从骑兵指挥官的尸体上捡起了钉头锤,想了想之后,又换了把剑。 这认真挑选武器的姿态,看得土豪哥老罗眼皮直跳。 “阿斌!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准备接战啊,你没看到boss过来了?” 杜宾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阿尔托莉雅,骑士王,没想到她能追到这里来……一会动手的时候你注意隐蔽,这种级别的交手我可能顾不到你。” 这样说着,杜宾试了试长剑的刃口,便要直冲过去。 好在土豪哥老罗用最快的反应,拉住了即将动手的杜宾。 “不是!不是!这不是骑士王!这是贞德!” 又看了一眼远处的贞德,土豪哥老罗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 “她们不是一个人!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只是脸和头发都差不多而已!” “……啊?” 再次打量了那少女几眼,杜宾持剑的手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确实是有区别,虽然都生着一头漂亮的金发,长相甚至几乎一模一样,但眼前的少女和他印象里的骑士王,在气质和气势上却是天差地别的。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是故意示弱的可能性,毕竟他自己偶尔就喜欢用这种办法来诱骗对手。 眼看到杜宾仍旧没有把剑放下的意思,土豪哥老罗有些绷不住了,任务还没开始就要把npc宰了,这种离谱的高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联想到对方是开武馆的,土豪哥老罗倒是也稍微能理解,毕竟听说习武之人都是暴脾气,那性子急一点也情有可原。 可是开武馆的人,为什么要跑来打游戏? “为了挑战更多的对手吧。” 听到土豪哥老罗这样问,杜宾挠了挠头,他不确定自己说的东西,土豪哥老罗能不能听懂。 “就,像游戏里刷经验一样,武艺水平的进步也需要很多实战经验,但是现实里的对打只能算模拟,距离真正的生死搏杀又差了太远……但是游戏就不一样了,游戏的话都是假的,但是因为技术原因,这个假又假得很真……你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懂你意思。” 土豪哥老罗一拍脑门,他算是明白自己到底遇到的是什么高手了。 并非是了解剧情的高手,也不是游戏操作的高手,而是真正的,现实之中的武林高手——来游戏里找架打,这种玩游戏的理由他听都没听说过。 可就是这离谱的理由,却意外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总之你先把剑放下。” 叹息一声,土豪哥老罗还是把那柄长剑从杜宾手里掰了下来。 “那不是boss,是我们要保护的任务目标,我们要做的不是弄死她,而是要保证她别被别人弄死。” “保镖啊,这个我熟,我家里很久以前开过镖局的,我爷爷跟我讲过这方面的东西。” 不再拿剑的杜宾干脆伸了个懒腰,随后竟真就像个保镖一样往土豪哥老罗身后一站。 明明身后只是站了一个人,土豪哥老罗心中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就仿佛哪怕英格兰大军现在冲到他的脸上,他都能够安然无恙。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名为贞德的少女,也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路过的骑士大人,请问是您击溃了这些英格兰人吗?” 在那一身镶嵌着宝石的华贵铠甲的吸引下,少女第一时间找到了看起来像个骑士的土豪哥老罗。 而站在土豪哥老罗背后的,那个满身血污的布袍身影,则自动被她当成了骑士大人的随从。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毕竟那些骑士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武艺高强的骑士就算击败了敌人,身上也不会沾血,像那个随从满身血污的样子,分明是武艺不精的体现。 应该是在掩护骑士大人的时候受了很多伤吧,等下还是要好好给这个随从包扎一下。 不过,要是想拯救她的家乡,拯救那个名为栋雷米的村落的话,还是眼前的骑士大人,更为重要。 “骑士大人,虽然知道您已经因为战事而劳累,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 这样说着,贞德拉了一个中年男人过来,只看那双眼睛中绽出的精光,便能知道这并非是什么寻常的农夫。 “这是我的父亲,雅克·达克,是栋雷米的税务官,也是栋雷米的守卫。有五十名年轻人愿意跟随他战斗,可我们没办法抵御英军的进攻,我们已经向博锤科特将军求援了,但我们很可能撑不到英军抵达……” “呃……” 听着贞德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土豪哥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很明显,比起正式任务线里那个独当一面的领军大将,眼前的贞德还是有些太过年轻了。 这让土豪哥老罗不禁将视线转到了面前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雅克·达克的身上。 可这位贞德的父亲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而是抬手揉了揉贞德的头发,将那一头漂亮的金发揉成了乱糟糟的一片。 “孩子,你找错人了,真正能做主的可不是这位骑士大人。” 这样说着,贞德的父亲转过了头,看向土豪哥老罗和杜宾两人。 “这位穿着华丽铠甲的骑士大人,的确颇为富有,看起来也的确是管理着不少手下的样子。” “但是站在他背后的那个随从,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看着杜宾那满身的血污,贞德的父亲声音都有些颤抖。 如此的恐怖的气势,那犹如实质的煞气……眼前这个穿着简单布袍的身影,这到底是杀过多少人啊! “这位英雄,可否愿意来栋雷米村小住几日?” 强忍着心中的畏惧,贞德的父亲对着面前的恐怖人物,深深鞠躬。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三章 选择你的捍卫者 骑兵三十二名,步兵六十五名,长弓手三十名。 这便是地上那些尸体统计出来的所有数目。 这样一支英格兰队伍,不管是野战还是攻坚都是一把好手,更何况还有三十名长弓手,如此的武力甚至都可以去攻打一些小型城堡。 贞德的父亲就有这么一个小型城堡,不过那不是他的,而是原本属于当地领主的,为了租赁这座防御工事来保卫村庄,贞德的父亲老雅克一年要花费足足十四个金币,还有许多小麦,这已经是身为民兵队长的他能找到的最理想的庇护所了。 然而,即便是这个最理想的庇护所,也很难面对这样一支全副武装的英军队伍,在那些步兵和骑兵的掩护之下,三十个长弓手可以轻松狙杀掉村子里的所有青壮,让栋雷米流干最后一滴血。 而现在,这支队伍却都倒在了地上,变成了满地的尸体。 没有远去的脚印,也没有明显的马蹄印,这说明他们在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死亡时,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而做到这一切的,却仅仅只是一个人。 一个赤手空拳,甚至连甲胄都没有穿戴的人。 那个穿着华丽铠甲的骑士,反倒是寻常人物,这种因为手里有钱就置办了一套盔甲的贵族老爷,身为税务官的他也是见过一些的——可是赤手空拳就能杀死一整支正规英军队伍的人,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事实上直到现在,老雅克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将这么凶悍的人物带回栋雷米,天知道他带回去的到底是救星还是灾难。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也已经别无选择了。 就像贞德刚才说的那样,如果还没有外援的话,身处战争前线的栋雷米,很可能没办法支撑到援军抵达。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太多了!太多了!这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在得知眼前这个名叫杜宾的战士,居然愿意将在场的所有战利品都送给栋雷米村的时候,哪怕身为税务官的老雅克见过不少阔佬,也为这离谱大手笔而感到震惊。 要知道这可是上百人的铠甲兵刃,虽然那些锁子甲因为交战而有所破损,但是互相修一修凑一凑,武装七八十个人也是问题不大的。 这样一批军需,哪怕领主老爷们都不一定舍得给,眼前这个名叫杜宾的男人,居然说送就送了? “不然呢?反正也带不走。” 杜宾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 “反正你们村子也需要保卫自己对吧?正好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去,我一个人又用不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把它们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呢?” 此言一出,旁边的土豪哥老罗嘴角直抽,哪怕他也对这足以武装一些小公会的武器装备心动了,并且他们还真有办法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毕竟他们可是有系统背包的玩家。 不过想到杜宾佩在腰间的那把“誓约胜利之剑”,土豪哥老罗便也明白了,杜宾恐怕不止是觉得带不走,甚至还有些看不上这些普通的武器装备。 这倒也正常,武艺练到杜宾这种地步,普通的武器早就没办法满足他的使用了,能被高手拿来使用的只有同样出色的神兵利器,恐怕只有誓约胜利之剑这种等级的武器才会被杜宾留下来了。 不过这把剑…… “斌哥,你跟我说个实话。” 深吸一口气,土豪哥老罗还是开口了。 “你这把剑,不会是正面从骑士王手里抢下来的吧?” “……也不是。” 杜宾挠了挠头。 这让土豪哥老罗集中了精神,他期待听到一点不一样的回答。 “也不是正面抢下来的,我当时是骗了招之后用关节技拧下来的,当时可真是危险啊,好在她近身短打不太行……” 回想起曾经的交战,杜宾的话便开始多了起来,甚至开始细致的讲起了自己交手的过程。 “当时我主要是也没什么体力了,毕竟连着打了十二个还是十四个圆桌骑士来着,两天半的时间,我人都快麻了……老罗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老罗勉强给出了一个微笑。 他就说为什么刚才杜宾反应这么大,合着还真是跟骑士王结过仇,单枪匹马打翻了所有圆桌骑士,甚至还抢了骑士王的誓约胜利之剑……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有这样的本事,难怪会扬言要带他速通。有这样的高手帮忙,只需要知道这场任务该打哪个boss,又或者该杀掉哪一批敌人,杜宾怕不是一顿饭的时间就能搞定,如果刨去赶路时间的话,快一点甚至可能不超过五分钟。 只是有些时候,任务线给出的目标,却并非只是击杀掉某个敌人。 就像现在这样。 “好了,两位英雄,我们到了。” 在老雅克带着收获颇丰的农夫们,将两人引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凋敝的小村庄时,老罗的眼前,也浮现出了新的任务提示。 【法兰西任务线:保家卫国】 【简介:名满天下的英雄也曾为自己的家乡努力拼搏过,卫国的初衷往往都来自于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乡】 【任务目标:在英格兰军队的进攻下保护栋雷米村,栋雷米死亡人数过半即任务失败,贞德死亡即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注:援军会在十五天之后抵达】 “两位英雄,虽然知道这样说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就在杜宾和老罗正翻阅着任务简介的时候,老雅克也跟着开口了。 “两位英雄也看到了,栋雷米的民兵们也就这个样子了,他们就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根本没办法和英格兰人对抗……虽然我们没钱雇佣两位这样的战士为我们作战,但不知道两位能不能多停留几天,教教这些小崽子们什么是战斗?” “可以!” 老罗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一脸的大义凛然。 “我愿意为保卫栋雷米尽一份力!” “练兵的话,我试试吧。” 杜宾也把手搭了上去。 “先说好,我没试过,不敢说太满。” “也算我一个!我也要为保卫自己的家乡做出努力!” 名为贞德的金发少女也伸出了手,搭在了杜宾的手上。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四章 我天生神力啊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熟睡了一夜的杜宾醒了过来。 当然,这是游戏里的一夜,并非是真实的一夜,不过就睡眠效果来说,却是远比现实世界里睡一夜要好太多——根据杜宾之前对于这个游戏的了解,这个名为《月世界》的游戏之所以能够做到如此逼真,本质上并非是依靠传统的显示屏,而是通过催眠的方式来让游玩者进入一种类似梦境的状态。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游戏里睡觉的话,就是在梦里休息,换句话来说,约等于可控的深度睡眠。 这也是杜宾为什么很乐于玩这个游戏的原因之一,只因为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能够缓解深层疲劳的深度睡眠可是极为宝贵的事情。 不过对于杜宾来说,深度睡眠功能也只是好处的一部分而已。 他真正想要的,还是《月世界》里面那几乎与真实无异的战斗,那种不被任何规则束缚的生死相搏。 这些宝贵的战斗经验,还有一次又一次在生死之间对于技术的梳理与整合,对于一个追求进步的习武之人来说,这些才是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我玩这个游戏,应该是为了挑战更厉害的对手没错吧?” 村边的打谷场中,拎着棍子的杜宾看着面前那些排成队伍的青壮民兵们,眉头紧皱。 现实里开着武馆的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都已经在游戏里了,居然也还要工作加班? “请指导我们!”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青壮们便开始跟着说了起来,起初还是小声的嘀咕,但很快便成了大声的呼喊——偏偏这些人的声音还不整齐,此起彼伏的声音与其说是喊口号,倒不如说是一群猴子在乱叫来得更确切写。 这也让杜宾的眉头皱得愈发地紧了。 明明是同一个口号却仍旧乱喊,这意味着无组织无纪律,这一点只看这些青壮民兵们站出来的松散队伍也就能明白了。并且,明明是求学的时候却仍旧做出这样一副散漫姿态,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意志。 带领着这样一盘散沙,还想打赢正规军? 他们不添乱就已经算不错了! “还有你!那个谁来着!” 杜宾抬起手,远远的指向了站在队伍头排的金发少女。 “民兵是要上战场的!女人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我不回去!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也要为了保卫它做出努力!” 金发少女毫不退让。 “男人可以上战场,女人凭什么就不可以!我也是栋雷米人,凭什么就不能保卫它!” “别人的话或许是可以的,但是你……这个真不行。” 杜宾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金发少女想要加入训练的要求。 这并非是他有意轻视,反而是他太过了解了——昨天决定加入栋雷米一方的时候,这少女的手就曾经搭在他的手上,在那一刻,他曾经认真的感受过这支手掌。 那只手并不算大,却足够纤细,五指纤长,带着女性特有的柔软,任谁来都会说,这是一只漂亮的手,再配上那羊脂玉一般白皙的肤色,甚至可以被当成艺术品来对待。 可对于杜宾来说,这只漂亮的手,却是不合格的。 只因为在这只漂亮的手上,他感觉不到什么力量。 柔软的手上没有生过老茧,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明显是没有干过粗重活计的——这样的一双手可以用来绘画,可以用来弹琴,也可以用来端起下午茶的茶杯,却唯独不适合用来握剑,用来举盾,又或者端起长矛。 “所以你是从哪来的,就回哪里去吧,接下来不是什么茶话会,是要打仗,要死人的。” 这样说着,杜宾招呼着一众民兵们,自顾自的远去了。 打谷场可不是最好的训练环境,这种空地上的训练放在平时还可以,但眼下要让这些民兵们快速形成战斗力,就必须要带这些民兵们钻林子了。 战斗力不够,那就环境来凑,林地里那复杂的地形本就不适合正规军展开军阵,反倒是这些从小就生活在栋雷米的民兵们更熟悉附近的环境——而眼下杜宾要做的,也就是让这些民兵们掌握在林地里打架的技巧,这和开阔地带的结阵打法稍微有些区别。 “三人一组,互相掩护,默契一点,三个人一块出手捅一个人。” 一边给青壮民兵们布置着战斗任务,杜宾一边用手中的棍子拨动着他们手中的短矛,此刻民兵们手中握着的也都是截成齐眉棍长度的短枪,这东西在到处都是障碍物的林间倒是颇为好用的武器。 只是武器虽然好用,持着武器的人却不太行,眼前这些青壮民兵们要么嘻嘻哈哈,要么就不把他的命令当回事——杜宾甚至还看到了两个偷懒不练的,天知道他们这是来干什么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脾气再怎么镇定,此刻的杜宾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们难道就不知道训练的重要性吗?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战斗的重要性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有青壮民兵忍不住开口了。 “算了吧,只是这种训练的话,我们不可能有胜算的……我们不可能打的骑士老爷们的,那些武艺高强的骑士老爷们想要杀我们的话,就像割草一样简单。” “是啊,就练这几天能有什么用呢?不还是要被英格兰人杀死。” “还是别练了吧,就这样吧,反正等援军过来就可以了。” 民兵们一阵七嘴八舌,竟是连一个想要战斗的都没有。 这也让杜宾愈发的为难了。 天地良心,再怎么凶恶的boss他都敢上去战一战,再怎么危险的地方他都敢去看一看,什么情况都难不倒他,他甚至能单人灭掉一支英军——可唯独队友摆烂,这一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面对着一群毫无战斗意志的人,只靠说教是不可能让他们振作起来的。 所以为了任务能够顺利进行下去,他已经做好了打救这些民兵的准备了。 现在的他只希望这些民兵足够抗揍,少让他打断几根棍…… “等一下!” 就在杜宾抄起棍子,准备先把那两个不训练的青壮民兵给打起来的时候,却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既然你说我不能上战场,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这样说着,有木剑被远远地抛了过来,落在了杜宾的手中。 而在杜宾的面前,手持训练木剑的少女,已经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我要挑战你!我要和你决斗!” “哈哈,算了吧。” 杜宾摇了摇头。 “我可不打女人……” 喀嚓—— 明明只是普通的训练剑碰撞,但此刻杜宾手中的个木剑,竟是被硬生生砸断!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宾才意识到,眼前的金发少女,真的有上战场的资格。 虽然金发少女未曾接受过什么系统的训练,那双手也没有什么力量,可就刚刚这一剑的表现来看……这分明就是天生神力! “还有!我不叫那个谁!我的名字叫贞德!” 金发少女扬起了木剑,狂暴的进攻姿态如同下山的猛虎。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五章 贞德与终极侮辱 贞德,今年十七岁,父母在栋雷米经营农场,她平日里也会帮助双亲干一些杂活。 听起来像是普通村姑的经历,也就是容貌显得稍微漂亮了一些,在不少外人看来,她或许会像其他村姑那样早早的许配给别人然后结婚生子,但更有可能会被某个领主一见钟情然后养在外面,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颇具姿色的少女想要保护自己,可没有那么容易。 然而只有栋雷米村的人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那个名为贞德的少女,十三岁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三位天使的启示,十三岁的时候其力量便已经不逊于成年男性,十六岁的时候,年轻的贞德只凭一把木剑便砍翻了所有追求者,并声称自己的命运就是要光复法兰西。 对正式士兵来说也有些分量的剑,贞德挥起来像是挥动稻草一样轻松,普通士兵需要双手使用的长矛,贞德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运用自如,身着锁子甲的男性民兵,她单手就能将其抓起来丢出去,这恐怖的力量简直就是一头人形猛兽! 放眼整个栋雷米,年轻的贞德才是最能打的那个,单论武力的话,就连她的父亲老雅克都无法对其管教。 只是很多时候,这份勇力,却终究不如她漂亮的脸蛋更引人注目。 这是贞德无法容忍的事情。 她十三岁就已经得到了天使的感召,那些天使们揭示了她必将击败英军的命运,她十六岁便已经打败了所有民兵,就连那些外来的战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肩负大任。 可这个外来的战士却对她说,女人不能上战场? 开什么玩笑!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她手中的训练剑猛地挥了出去。 灌注在剑身上的巨大力量,甚至将一整棵树都拦腰劈断! “快躲开!她是来真的!” 青壮民兵们纷纷惊恐地避开,他们可是知道贞德的武力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那是贞德声称自己接受天使召唤的第二年,有勃艮第人组成的强盗团伙攻入了栋雷米,纵火劫掠的勃艮第人点燃了牲畜棚,让惊惶的牛羊们满地乱窜。 也就是那个时候,贞德只是凭借着蛮力,竟一拳打翻了一头暴怒的公牛! 也正是因为如此,栋雷米的人才都相信,贞德确实是接受了天使的召唤,只因为这份力量实在是太过骇人,已经彻底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了。 即便只是训练用的木剑,在贞德的手中,也和真剑一样危险。 甚至有可能,比真剑更加危险! “别跑!” 眼看得那个叫杜宾的战士居然闪身躲避,贞德登时便提剑追了上去,此刻的她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外来者,让他知道,女人也一样可以作战! “你不是什么所谓的英雄吗?只会逃跑算什么英雄?” “……我不是很想跟你打。” 正飞速后退的杜宾,甚至还有心情挠头。 这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年轻的贞德,她居然被自己的对手小看了! 凭什么!明明是个被打得只会逃跑的冒牌货! “打不过我的话,你可以现在就认输!我会原谅你的冒犯!” “也不是打不过,怎么说呢……” 杜宾挠了挠头。 “只是,很没意思。” 这样说着,杜宾拎起断剑,迎了上去。 贞德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进攻机会,手中的训练剑再一次迅猛的挥了下来,明明只是单手剑,却挥出了双手大剑才有的狂暴呼啸声,如果被这高举过头的一剑劈中,恐怕钢铁打造的头盔都会被砸成废铁! 可是,就是这狂暴的一剑,却怎么都挥不下去。 只因为,另一支断剑,眼下正精准的卡在她的剑格之上。 发力动作还没完成便已经被打断,这让贞德极为难受,这种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出来的感觉,几乎让她发狂。 所以在这一刻,她选择了,硬碰硬。 有着强悍蛮力的她压根不管什么动作被打断,她只是强横地将手中的训练剑压了下去——那是足以正面打翻一头公牛的巨大劲道,没有谁能抵挡住如此大力的剑压! 就连眼前这所谓的英雄,也不行。 残破的断剑飞了出去,如同射石炮的炮弹一般。 只是贞德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意,反而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错愕。 不对。 手感不对。 这一剑明明是应该将断剑和持剑者一起劈飞出去才对。 然而现在,却仅仅只有断剑自己飞了出去,那轻飘飘的手感,甚至带得她身形一个踉跄。 可是,那个握着断剑的持剑人呢?持剑人在哪里? “你已经死了。” 有坚硬的东西,顶在了贞德的后腰上。 贞德能感觉到,那是刚刚被她劈断的,另一截木质剑刃。 “动作太大,没有章法,只知道蛮力劈砍,牵条狗来都能看出你的剑要往哪里挥……如果这是实战,你第一招就已经死了,起手居然还能砍到树,你准备用脸接飞刀?” “你!” 贞德那漂亮的面孔霎时间涨的通红。 侮辱。 毫无疑问,这是绝对的侮辱。 身后传来的话语一字一句都扎在了她的心头,两人眼下这暧昧的姿态更是让她羞愤难当,此刻的她只想挥起训练剑,一剑劈在那个男人的头上! 但没等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却有一双大手从背后探出,摸在了她的手臂之上。 那是近乎抚摸的动作,粗糙的手掌正紧贴在她手臂的肌肤,从大臂到小臂,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掌心之间的纹路。 怎么敢……他怎么敢! “啊啊啊——” 贞德的脸色由红转黑,手中长剑更是猛的扫向身后,此刻的她已经不再顾及什么规则了,她就要一剑把背后的男人砍翻! 只是马上,这份为了挥剑而发出的怒吼,却变成了声嘶力竭的痛呼。 “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楚在双臂之上传来,只因为那双粗糙的大手正死死地掐着她的手肘,一双拇指正如同铁钉一般陷入了她的手肘内侧,这正是痛楚的最大来源。 痛楚伴随着更为剧烈的酸麻,此刻她的双臂已然失去了控制,就连手腕和指掌之间都已经脱力,她甚至连握紧长剑都无法做到。 而就在长剑脱手,即将跌落地面的那一刹那,却有另一只手,将其稳稳地接住。 在刚刚,这只手曾经捏住她的手臂。 而现在,这只手已经将训练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粗粝的木质剑锋摩擦着她白皙的脖颈,提醒着她,自己眼下正处在什么样的情况。 毫无疑问,如果这是实战的话,她真的已经死了。 “……是我输了。” 咬了咬牙,贞德还是低下了头。 “既然你赢了,那我就听你的,我不会再来参加训练了。” 这样说着,贞德挣脱了身后的环抱,扭头便向着栋雷米村的方向跑去。 但马上,木质的训练剑便被丢在了她的背上。 “把剑带回去,顺便处理一下瘀伤。” 有没什么所谓的声音在贞德的背后响了起来。 “另外明天记得早起过来,迟到的话我会去找你的父亲。” “什……” 贞德惊愕的回过头。 在她的视线中,那个名叫杜宾的男人正摩挲着手指,似乎是在感受之前的触感。 “你筋骨不错,营养也跟上了,就是只会使用蛮力,没办法把自己的天赋完整的运用出来……” 回忆起刚才交战时候的感受,杜宾也看向了贞德。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确实是有资格上战场的。” “只是,还需要多加练习。”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六章 我们的训练是认真的(三千字求票) 土豪哥老罗已经习惯了晚睡晚起,哪怕在游戏里也是一样。 不过这倒也符合骑士老爷们的风格,有钱的贵族们谁会愿意早起,有着充足时间的他们往往都会将每天八小时的睡眠延长到十小时,从而以更加充沛的精力来处理一天的事务。 不过这对于老罗来说却不是这样,他只是想要多睡一会,毕竟昨天看到的那尸山血海的场面,对他来说属实有点过于震撼了。 吃过了村民们准备的面包和粥,穿戴好盔甲的老罗便向着林地的方向走去,他还记得昨天杜宾说过,要训练一下那些民兵们的作战技能——虽然在战斗方面他插不上嘴,可说起管理和训练,他还是有一手的。 好说歹说,他也是一个公会的会长,之前在别的游戏中也曾带队打出过不俗的战绩,要知道那些国战类的游戏可是最考验组织性和纪律性的,能够在那种终极内卷的游戏中打出名堂,足以证明他确实本事过硬。 只是,当老罗来到山林这边的时候,那震天的喊杀声却惊得他差点当场跌一个跟头。 “杀!!!” 之前看起来还只是一群农夫的民兵们,此刻正端着训练短矛疯狂戳刺着面前的树干,只看那憋红了脸的劲头,简直就像是要用木棍将树干戳个对穿一般。 当然,最令老罗震惊的还不是这些民兵们的气势。 而是他们三人一组的人手配置,还有他们端着短矛的,熟悉姿态。 老罗可以确信,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副端着短枪的姿势,他绝对是见过的。 “军队里的拼刺技术?你怎么把这玩意教给他们了?” 看着正在指挥民兵们训练的杜宾,老罗眼皮直跳。 “打个游戏而已,至于玩这么狠吗?”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是想要保卫自己的家园。” 杜宾摇了摇头,继续关注着这些民兵的训练。 归根结底,这些民兵们也是想要战斗的,只是之前的他们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那天渊一般的差距直接粉碎掉了他们的胆气——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就一点战斗意志都没有,尤其是贞德也加入了训练之后。 “连女人训练得都比你们刻苦,难道你们要承认自己还不如女人吗!” 眼看着有几组边缘的民兵开始携带,杜宾抬手一指同样正在戳刺着树干的贞德,放声大喊着。 “如果你们承认,那好,穿上女人的衣服,回村子里缝补铠甲去!” “……” 民兵们没有说话,但手中捅刺的动作却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如果换做往常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承认自己不如贞德,毕竟对方的力气是有目共睹的,那真不是他们能比得了的——可现在的话,当着两个外人的面,他们又怎么可能拉得下脸来说自己不行? 身为男人,最不愿意说出的就是自己不行,这一点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训练起来也变得更加卖力起来,就算不求超越贞德那样的人形怪兽,也要超越身边那些软蛋才行。 这互相竞争的一幕,也落入了杜宾的眼中。 “虽然还只是样子货,但至少凑活能看了。” 杜宾轻轻点头,这些民兵们倒也还行,不枉他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才挑选出这份最适合民兵们学习的技术。 “正好你睡醒了,这边你就先看一下。” 拍了拍老罗的肩膀,杜宾示意对方暂时替代一下自己的位置,随后拎着自己的那一支训练长棍,来到了贞德的背后。 和资质普通的民兵们不同,贞德的训练是单独的,甚至来说,让贞德去进行三人一组的普通训练,那才是灾难性的后果——只因为天生神力的贞德过于勇猛,她的队友不可能跟得上她,如果一定要她与那些民兵们一同分组,反而会在战斗的时候因为队伍脱节,导致整个阵型都彻底乱掉。 合适的人就要有合适的打法,像贞德这样的人,更走适合冲锋陷阵的猛将道路。 “作为冲阵的将领,你要做的反而不是猪突猛进。” 一边用长棍拍打着贞德的身体,帮助贞德调整体态,杜宾一边随口说着。 “你是队伍的核心,是破开局面的关键,如果把你的队伍比作一把刀,你就是刀刃甚至刀尖……你知道一把刀怎么才能对人伤害最大吗?” “……劈砍?” 正在戳刺着树干的贞德停下了动作,认真思考了片刻。 只是这份答案,却让杜宾摇了摇头。 “如果你只是想要击伤敌人,劈砍已经够了,但如果你想要给敌人最大的伤害,那还是要用戳刺。” 拎起长棍,杜宾抬手比划了一个捅刺的动作。 “对于要害部位造成贯穿伤,敌人马上就会失去战斗能力,刺死砍伤,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来,你刺一个给我看看。” “好。” 端起手中的短矛,贞德习惯性地对着空处做出了捅刺的动作,如同刚才捅刺树干一样。 只是这一次,全力以赴的刺击却没有了树干的支撑,这让贞德的脚步一个踉跄。 这一幕也看在了杜宾的眼里,让他不住摇头。 “都说了,想要向前发力的话,你反而是要求稳……算了,我来教你。” 这样说着,杜宾干脆走上前去,一只手扶住贞德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搭在了贞德的腰间。 这让贞德的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冰冷的声音在贞德的背后想起了。 “身体放松,沉腰坐胯……脚步是关键,预备,走!” 贞德能感觉到,有另一条腿正抵在她的膝盖之间,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背后的那个身影带动着,拧腰跨步,抬手便是一记戳刺。 “咚!” 在她的面前,那颗足有一人合抱的大树正剧烈的摇晃着,坚韧的树干之上更是被木棍刺出了一个圆形的孔洞! “这……” 就连贞德自己,也被这恐怖的一击震惊了,但更令她惊讶的,却是刚刚身体中传来的感觉。 并非是使用蛮力时候的剧烈碰撞,而是某种更加轻松,更加舒适的感觉。 明明打出了如此凶悍的一击,此刻的贞德,却觉得毫不费力。 “这就是冲阵将领的训练办法,是更精细的发力技术,唯一的问题就是学习成本过高,没办法快速形成战斗力……不过你的筋骨不错,学起来应该会很快,唯一的问题是,你是女人。” 说到这里,杜宾叹息一声。 “女人的话,学起来总会有诸多不便,刚才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如果我不来近距离调整你的动作,只靠嘴说的话,你不可能感受到那种发力的感觉,但如果太近的话,男女之间,总是不太合适。” “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拒绝你参加训练,很大一个原因是教不了。但是现在的话……你们村子的人手太少了,多一个能打的都是好的,不过你如果不想这样学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能。” 贞德红着脸低下了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还不理解,毕竟身体之间的摩擦确实已经让她面红耳赤不知道多少次——可事实却证明了,背后的杜宾是真的没有想过那方面的意思,这手把手的教授,反而是真正用心教学的行为。 明明对方是如此正直的战士,可她却将这个男人想得那么不堪…… 这让她羞愧难当。 “对不起!请认真的指导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深吸一口气,贞德彻底放松了身子,任凭背后的男人施为。 “好,那下一步学习使用枪柄。” 环抱着贞德那相比自己过于娇小的身躯,杜宾继续调整着贞德的体态。 “重点还是在脚步上,双手和双脚的动作要在同一频率……预备,起!” 短枪的枪柄凶狠的抽在树干之上,硬是在大树上刮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而这边的动静,也被一旁监督民兵们训练的老罗,尽收眼底。 “……教人练武居然还有这种好处?” 老罗看得眼睛都直了,就连身上那华丽的铠甲在这一刻都显得没那么耀眼了。 那可是贞德,法兰西任务线里独一无二的高岭之花,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样子让无数玩家为之倾倒,可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简直…… 为什么他之前就没有好好学过什么战斗的技巧!这种福利他也想要! “喂!看什么呢!你也要练!” 就在老罗目瞪口呆的时候,杜宾却走了过来,随后将那一杆从骑兵指挥官手中夺过来的染血枪旗按在了老罗的手中。 “你不是说要用战旗吗?现在到了该用的时候了,现在每一个战斗力都是宝贵的,来,开练!” “我……” 看着面前已经进入教练状态的杜宾,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旗,老罗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更令老罗惊恐的是,此刻的杜宾,也已经贴到了他的背后。 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长枪和短枪不一样,有远端效应,所以手感会更重一些……来,身体放松,我来给你调整姿势!” “我……” 感受着贴在自己背后那足有一米八的强壮躯体,还有箍着自己胳膊的那一双铁腕,老罗欲哭无泪。 “身体太僵硬了!” 杜宾的斥责声在背后传来。 “放松!先放松!你难道不想过掉这个任务了吗?” “……想啊!很想啊!” 深吸一口气,老罗干脆也彻底放松了身体,任凭背后的男人施为。 锋锐的枪尖划过空气,染血的旌旗在风中飘扬。 那是老罗最后的倔强。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七章 夜的第七章 训练的这段时光,或许是贞德渡过的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 上一次有这样的时光还是很久以前,那是贞德还在童年的时候,那时的栋雷米还没有被战争波及,可恶的勃艮第强盗团也还没出现,年幼的她可以骑着小母马,跟在父亲又或者哥哥的后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时的她还是有很多朋友的,村里的孩子们会聚在一起玩,捉迷藏,或者骑马打仗,也有一些早熟的女孩会学着母亲的样子尝试纺线,又或者做家务,每当这个时候也是长辈们最开心的时候,她们也会得到一些点心作为奖励。 当然,最令贞德开心的还是泉水节,那是栋雷米的乡村聚会,村里的年轻姑娘和小伙子们都会来到村里的老山毛榉树下,把花环挂在树上,然后开始野餐——野餐的内容很丰盛,有胡桃、熟鸡蛋还有小面包,吃饱喝足的年轻人们会去在树下跳圆圈舞,而年幼的贞德和她的小姐妹们,也会学着这些哥哥姐姐们的样子,生涩的跳起舞来。 贞德的童年无忧无虑,那时的她还以为,一切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贞德有些记不清了,只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领主之间爆发了战争,栋雷米被强行征兵,领主的军队缺少补给,栋雷米被强制征税……村里的年轻小伙子们越来越少,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之上,不是被枪矛杀死,就是被射石炮炸死。 也就是在栋雷米的男丁越来越少的时候,勃艮第强盗团来了。 十批,二十批,三十批……来自勃艮第的强盗们一轮又一轮地袭击着栋雷米,抢夺着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葡萄酒,残局,衣服,大小牲畜,带不走的就放火烧掉,抓走人质索取赎金,几乎所有磨坊都被焚毁,就连田地都因此而荒芜。 曾经的无忧无虑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处不在的战争。男人们在讨论战争,女人们在诅咒战争,家乡经常遭受战火的洗礼,就连孩子们的游戏也变成了对于战争的模拟。 恐怖的夜晚,可怕的噩梦,那些隐藏在夜幕之中的可怖马蹄声,还有随时都可能冒出枪矛的丛林深处,这便是贞德在童年之后经历的一切。 所以她要变强,也必须变强。 只有变得比谁都强,她睡觉的时候,才能够稍微踏实一些。 当然,最近这几天是例外,又或者说,自从那两名异乡的战士来到了栋雷米之后,她的睡眠便出乎意料的踏实。 以往的时候,为了能够安稳睡觉,她往往会让自己在一天的民兵训练中劳累不堪,这能够保证她的安然入睡,也能让她少做点梦——但是也不能太过劳累,只因为敌人的袭击随时都可能会过来,那些强盗们最擅长的就是趁着夜色摸进村子里防火,然后在混乱中抢走所有的东西。 既要有充足的休息,又要保证足够的警觉,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让贞德几乎没睡过一天好觉。 可这几天,却是不一样的。 本应该警惕的她在沾到枕头的时候便进入了梦乡,并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再被那些可怕的噩梦所侵扰,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一觉睡到天亮,就像她年幼的时候那样。 明明勃艮第人的强盗团随时可能攻过来,明明更恐怖的英格兰人随时可能打过来,可她却仍旧能不管不顾的陷入睡眠,就好像她已经笃定了那些战争不会再靠近一样。 “是因为战争真的要结束了吗?” 入夜时分,躺在床上的贞德看着被火焰熏黑的天花板。 “还是说……因为那个人?” 是了,能够安然入睡的原因其实一直都很明显,只是因为那个人,那个自称阿斌的异乡人……贞德不是很明白,那个叫杜宾的异乡人为什么一定要用“阿斌”这个拗口而古怪的称呼,但她却很清楚,这个叫杜宾的男人很强。 非常强。 不是谁都能与她正面较量的,要知道在那一次梦到了天使们的指引之后,她的力量水平突飞猛进,虽然外表上看起来还是一副少女的姿态,可就连那些成年男性乃至于战士都无法与她交手。 只因为双方差距太过巨大,她的对手们都没办法承受她哪怕一招,她只需要一剑就可以劈断对方手中的武器,这意味着她的对手甚至连最基本的格挡都做不到。 可是,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如果是实战,她起码已经死了两次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强悍的战力在,她才能够睡的如此安心,那远超常人的恐怖身手,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经如同整个村庄的守护神。 那是村子的希望,是栋雷米的未来。 “可是,他迟早都会走吧?” 想到这里,贞德的视线不禁黯淡下来。 就像狮子终究会立在山巅之上,就像雄鹰终究会飞上广阔的天空,那个强悍的战士终究也会离开这里,去往更大的世界。 至于栋雷米……栋雷米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这狭窄如同鸟笼一般的地方,又怎么会有狮子愿意在这里停留呢? “除非……” 侧过身子,贞德咬了咬嘴唇。 她偶尔也听那些长辈们说过类似的故事,某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迎来了强大的战士,原本战士准备解决了村庄的麻烦之后就离开,可一些特殊的经历让这些漂泊的战士不得不留了下来——只因为这些战士有了自己的孩子,漂泊异乡的他们有了自己的后代,哪怕是为了婴儿着想,战士也只能选择留下来。 而战士的血脉则影响着整个村子,几代人之后,村子便再也不会受外人欺辱了。 所以……要这样做吗? 贞德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事听起来就很不靠谱,可如果想要那个强大的战士留在栋雷米,这或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至于人选的话…… “没有谁能比我更合适了吧?” 贞德叹息一声。 她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那个强大的战士,他们两个所诞生出来的子嗣,一定会是前所未有的强者。 有这样的强者守护村子,栋雷米一定会兴旺发达的。 是了,一切都是为了村子,就是这样的,只要能留下那个强大的战士,只要是为了村子的未来,她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自己,做出一些别的方面的牺牲…… “唉,想什么呢,睡觉睡觉。” 脑子里很乱,贞德干脆把自己整个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明天还要早起训练的她可不能就这么熬夜。 可当她想要像前几天一样,就这么进入梦乡的时候。 贞德却突然发现,她睡不着。 “……怎么会?” 贞德努力闭上眼睛,疲惫的睡意明明近在咫尺,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过来那样。 不,这并非只是仿佛。 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是脚步和马蹄的震动!” 感受着床榻上传来的那一丝微不可查地震颤,贞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可能出错的,这是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之中的场景。当她用最快的速度穿起衣服冲出门外的时候,她甚至都已经看到了远方山林间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本是民兵们训练短枪的地方。 可现在,却有真正的枪矛正反射着锐利的光芒。 “敌!袭!” 用尽最大的力气,贞德放声大喊着。 “强盗团打过来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八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小教堂的钟被敲响了,厚重的钟声穿透了夜幕,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栋雷米的人们都醒了过来,在听到钟声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动了起来——只因为这一切太过熟悉,那是他们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事情。 钟声响了,意味着敌人来了。 钟声响了,就要躲进城堡里去。 钟声响了,要快点跑。 跑得慢了,要死人的! “噗哧——” 有投矛和箭矢远远飞来,几个跑得慢的村民直接被钉穿了手脚。 鲜血喷溅出来,剧痛让他们痛苦地哀嚎着,但他们依旧咬牙向前爬,努力地靠近着城堡的方向。 进了城堡,他们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可如果停在这里的话,他们一定会…… “咚!” 有铁靴踩在了几个重伤村民的面前,插在地上的利剑泯灭掉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还想跑?” 持剑的强盗蹲下身子,看着面前这些站都站不起来的村民。 “你们可都是老子的钱啊,钱怎么能自己学会走路呢?” “我们……我们愿意投降!” 几个村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磕头如捣蒜。 落入强盗手中成为俘虏,这意味着他们的家属必须要交出大笔的赎金——可即便这样,他们至少还能活下去,求生的本能已经彻底支配了他们的身体,只要能活下去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可惜了,老子这次不收俘虏。” 呲了呲牙,强盗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利剑。 “英格兰人开了更高的价码,他们要你们所有人的脑袋……天知道你们怎么得罪了英格兰人的军队,不过那种事不重要了。” 这样说着,强盗手中的剑高高扬起。 “与其让你们被英格兰人砍掉脑袋,还不如拿来给老子们换成金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恨就去恨英格兰人吧。” “是啊,要恨就去恨英格兰人吧。” 嗤—— 强盗那落下的剑绕了一圈,竟切进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当强盗的脑袋飞起来的时候,那柄被打磨锋利的便宜铁剑,也落入了杜宾的手中。 “快跑,城堡的门还开着,进去之后记得给伤口消毒,不然感染之后会很麻烦。” 一剑在手,杜宾就这么拦在了大路之上。 也拦在了那一批骑马的强盗身前。 “英雄,你……” 几个重伤的村民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子,看向杜宾的视线里充满了焦虑。 他们也的确是听说过,老雅克从村子外面找来了强悍的战士,也曾听到过这几天民兵们训练时候的喊杀声,可对面足足十几个骑马的强盗,只凭一个人…… “放心。” 杜宾回过头,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我在这里,他们就谁也过不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 为首的强盗当场便被激怒,破口大骂。 眼前这个穿着布袍的人不止杀了他们的弟兄,甚至还敢无视他们。 甚至连头都不回!这小子以为他是谁! “杀了他!” 双腿一夹马腹,为首的强盗端起长矛便冲了过来。 虽然他们骑的只是普通的劣马,但也不是区区血肉之躯能够抵挡得了的,携着马匹冲势的长矛甚至可以刺穿盾牌,更可以直接将一个人整个钉在地上! 这一刻,为首的强盗似乎已经看到了,手中长矛将对方捅个对穿的残忍景象。 但却有一抹毫光以更快的速度,在他的眼前迅速放大。 “……诶?” 噗哧—— 喉咙被飞手掷来的利剑捅穿,为首的强盗一头栽下马背。 而他的长矛,也被杜宾拿在了手里。 “杆子太差了。” 摇了摇头,杜宾脚尖点地,飞身跃在了半空。 便宜长矛瞬间抡成一圈光影。 “嗡——” 伴随着呼啸的破风声,八颗头颅落了下来。 骑在马上的无头尸身还在狂奔着,直到冲过了那些村民们的身边,才栽下马背。 剩下的那几个没有冲过来的骑马强盗,看向杜宾的眼神更像是看着某种不似人形的怪物。 “我说你们谁也过不去,那就是谁都过不去。” 已经不堪使用的便宜长矛被随手丢了出去,又将一个强盗钉在了马背上。 而杜宾,也再一次回过了头。 “你们快走,再晚就来不及处理伤口了……好好活着,别让我掉任务评价。” “哦……哦!” 几个村民仓皇地点着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任务评价”是在说些什么东西,但至少“好好活着”这一句他们是能听得懂的。在意识到了这位恐怖的杀神是站在自己这一方时,从震撼中回过神的他们连忙互相搀扶着逃往城堡的方向。 老雅克每年花十四个金币和大量麦子租来的小城堡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哪怕这个城堡很小,但仍旧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建筑。只不过眼下挤在小城堡中的却并非是披坚执锐的军士,而是仓惶逃进来的村民们,整个栋雷米村的人都逃进了这里,让本就狭窄的城堡变得更加拥挤了。 有五十四个民兵在老雅克的率领之下上了城墙,他们便是栋雷米最后的武装力量。 “一定要打出去!” 穿着华丽铠甲的老罗也站上了城墙,观察着那些在村子中肆虐着的敌军。 曾经打过不少国战类游戏的老罗有着丰富的攻防战经验,只是扫了一眼他便已经知道,眼下正在攻击栋雷米的强盗数量不过百人——只是这种数量的话,只是杜宾自己怕不是就能随意杀光,他们根本就没有躲藏的必要。 打出去,打出去还能减少一些损失,要知道村民们的财产粮食可都还在外面,如果全部损毁在战火之中的话……就算他们能赢得胜利,可接踵而来的粮荒却是更恐怖的事情。 “一定要打出去!” 老罗举起了手中的染血旌旗。 “谁愿意跟我来!” …… 城墙之上,鸦雀无声。 老罗惊愕的回过头,却发现那些民兵们尽皆佝偻着身子,白天训练时候还呐喊气劲的民兵们,此刻却连头也不敢抬,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们……我们只是农夫,只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民兵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我们只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守住这座小城堡就已经是极限了,出去的话……要死人的!出去是要死人的!” “是啊!为什么要出去!不出去就不会死了!” “我们不是还有英雄吗?英雄他很厉害吧!他一个人就能杀光那么多英格兰人,肯定也能把这些强盗都杀光对吧!” “对啊!我们有英雄!” “英雄!加把劲啊英雄!” “神会保佑你的!英雄!” 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的光,城头上的民兵们纷纷喊叫起来,为远方的英雄加油鼓劲。 只是这一幕,落在老罗的眼中,却只让他想要发笑。 难怪,难怪这条隐藏人物线从没听说过有谁打通过,明明之前的任务看起来也不难……好吧,确实也有难度,之前那上百人的英格兰军队就不是普通玩家能应付的。可谁又能想到,任务的第二环,居然比上百人的英格兰军队更为凶险,更为可怖! 就算可以战胜神一样的敌人,可又有谁能战胜猪一样的队友? “完了,彻底完了……” 城头的老罗看着村子里那些燃烧起来的火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就知道,这条隐藏任务线不是那么好打的,他就知道,这些只是训练了几天的民兵们不可能靠得住,他就知道,那位高手也不可能解决一切事情,他就知道,贞德这条任务线…… “等等!贞德在哪!” 回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民兵们,老罗瞬间头皮发麻。 刚才他光顾着在意那些强盗了,谁能想到贞德居然没有跟着进城堡! “你们谁知道贞德在哪里!快!快说!” “贞德,贞德在小教堂里!” 有民兵连忙回答着。 “就是她告诉我们强盗袭击的消息!就是她敲的钟!” “什……” 城头之上的老罗看着那栋立在城堡之外的小教堂,目瞪口呆。 在他的视线中,两队骑马强盗,已经向着小教堂的方向,攻了过去。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九章 我是人类啊!(三千字求票) 小教堂外的空地上,贞德正挥动着木棒,抵挡着那些强盗们的进攻。 出来匆忙的她没有来得及去小城堡中拿武器,眼下手中这根木棒还是从教堂的椅子上掰下来的——可就是这两尺不到的木棒,要面对的却是利剑与枪矛。 抡起的木棒磕开了劈来的利剑,两支斜里刺来的长矛却在她的身上刮出两道血痕。 “别杀她!留活口!” 有强盗在外围高声叫嚷着。 “这娘们有些姿色!留给老大!” “好啊!” “就该这样!” “要不我们先爽爽!” 强盗们纷纷吵嚷起来,那些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目,可更令贞德屈辱的是,她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正是因为这些强盗想要活捉她。 不管是人数的差距,还是武器上的差距,都过于巨大了,面对着十几个武装完备,甚至穿着铠甲的强盗,只是拎着一根木棒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有着一身勇力的她不是没想过奋勇冲杀,可当她冲上去的时候,强盗们便会退开,紧接着如墙一般的枪刃便架在了她的面前,强盗们戏谑的笑容像是在等着她自己撞到枪锋之上——她当然不会傻到撞上枪刃,躲避危险的本能让她飞速推开,可就是这个时候,强盗们却会反逼过来,继续在她的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的伤口。 这是猎人围猎猛兽的做法,聪明的猎人们不会与猛兽正面冲突,而是会围成一圈,不断地消耗猛兽的体力,直到猛兽彻底失去任何反抗的能力。 这让贞德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又或者说,就是几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她刚刚得到了天使的赐福,刚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一身的勇力,当强盗们打进来的时候,她便像那些战士们一样冲了上去——她有力量,她知道该怎么作战,她觉得自己能做到。 的确,她做到了,那几个被她突袭的强盗都被打碎了脑袋,可紧接着,更多的强盗便将她包围了起来,架起了锋利的枪矛,一点一点压迫着她的移动空间。 那或许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哪怕她有着天使赐福的力量也是一样,即便她能打死一个两个强盗,但却有更多的强盗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她的父亲带着附近领主的援军赶了过来,她或许真的会死在那一天。 而现在,曾经的噩梦再一次降临了。 比起曾经那个年幼的自己,几年之后的她确实是变得更强了,可她面前的这些强盗,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些强盗——和当年那些只是拿着武器的强盗相比,眼前这些强盗们不止有了坚实的盔甲,更是兵强马壮,武艺精熟,这显然是得到了某些势力支持之后才能有的武装,这些强盗甚至已经堪比正规军!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强盗们的数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只要有援军……不,哪怕只是民兵们过来帮忙,她都能够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机,随后内外夹攻之下,她未必就不能将这些强盗全都留在这里! 只是……援军呢? 民兵呢? “帮我!” 贞德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小城堡的方向。 她看到了那些民兵,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也看到了父亲脸上的,那一抹悲恸与无奈。 “啊……” 贞德叹息一声。 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父亲做不到出兵的,因为民兵们已经不再听从指挥,民兵们是不愿意出战的,只因为强盗的肆虐还没有结束——这本是栋雷米一直以来的习惯,大家用最快的速度躲进城堡里,然后关起大门,等待着肆虐完毕的强盗们自己离开,只是这一次出了些意外,她被留在了外面而已。 为了她,那些民兵们就能出战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五十多个民兵,已经是村子最后的战力,有这五十多个人在,村子就还能维持最基本的安定——如果为了救她一个人而选择分兵,那么失去了武装力量庇护的小城堡马上就会被攻破。 要知道强盗们虽然不擅长攻城,可这座小城堡也没有多坚固,真想要将其打破的话,也只需要架上两张梯子而已。 要么出来救人,要么守护村子,很明显,民兵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现在,轮到她做出选择了。 “嗬……” 退到小教堂中的贞德拄着木棒,身上单薄的衣袍早已被血染红。 撤退进来的过程中,她打死了五个强盗,全力挥动的木棒直接将铁盔和头颅一齐打碎,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更多的强盗围了上来,就像当初那样。 神前的祭台已经翻倒,强盗们已经端着枪矛逼了过来。 背靠着巨大的神圣十字架,贞德攥紧了拳头。 已经退无可退了。 她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她曾经梦到过的那三位天使,那让她去拯救法兰西的命运……难道都是假的? 神会保佑她吗? “神啊……”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背过了身子,对着面前的巨大十字,进行着她最后一次的祈祷。 “哈哈!她已经不行了!” 前排的几个强盗们纷纷将兵刃交给身边的弟兄,随后就这么赤手空拳扑了上去。 “抓活的!别让她自尽!” 咚—— 半空中砸下的沉重木梁,瞬间便将几个强盗砸进了地里。 而在他们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有白底黑面的布鞋,直接踩在他们的头上。 脚下一跺,戴着铁盔的强盗登时脑浆迸裂。 而贞德,也被这一声巨响惊得回过了头。 “你……” 看着那满身血污的布袍人影,贞德仿佛回到了几天之前,回到了那片尸山血海之前。 那时候也是这样,平平无奇的身影穿着满是血污的袍子,不起眼的样子就像是笨手笨脚的骑士扈从。 可现在,她却明白了,那平平无奇的样子,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而现在,这个男人气场全开的时候,那是地狱里的恶鬼也比不上的凶悍可怖。 可就是这样狰狞可怖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时,她却莫名的有一股,久违的安心感。 有些困了,想要睡一会…… “喂,失血过多可不能睡觉。” 啪—— 被一巴掌抽在脸上,原本昏昏欲睡的贞德顿时精神了起来。 可就当挨了一巴掌的她怒目圆睁,想要斥责这个魔鬼的时候,她却发现,满身血污的魔鬼突然歪了歪头。 “怎么没兵器?” 满是血污的魔鬼低头看了地上的强盗尸体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满。 紧接着,魔鬼对着挂在墙上的巨大十字架,伸出了手。 足有一人多高的沉重木质十字架被摘了下来。 “有点笨重了,不过正合适。” “怪……怪物!” 围在这里的强盗们看得眼睛都直了,那个巨大而笨重的十字架,换成两三个壮汉来都未必抬得动,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个人就举的起来? “这东西……是人?” “骂街?” 杜宾回过了头,怒视着眼前的强盗们。 “我是人啊!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 强盗们面色僵硬,尤其是看到那沉重的十字架,居然是被杜宾单手拿着的时候。 这种腕力……真的还能被称作人类? “算了,看不出来,那就不用看了。” 沉重的十字架呼啸而过,十几名强盗瞬间被一扫而空。 有几个外围的强盗还想要逃跑,但那巨大的十字架却已经远远地飞了过来,沉重的力道将他们的半个身子都砸飞出去,只留下剩下的半个身子还往外跑了几步,但很快也被十字架绊倒在地。 而杜宾,也将浑身是血的贞德搀扶起来。 “你怎么被堵在这里了,自己也不小心一点,你死了我任务还做不做了。” “我……” 贞德刚想开口辩解,说自己是为了提醒村民们才先一步来了小教堂,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有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怀里。 那是一套鲜红的布袍,上面沾染的血腥味几乎浓得化不开。 “你衣服都破了,先凑活着穿。” 褪下布袍,只穿着一身短打的杜宾活动了一下拳头,骨节劈啪作响。 “然后赶快去城堡那边,你父亲还在城里等着呢。” “……好。” 贞德点点头,沉默地将布袍往身上套着。 布袍上浸透了鲜血,穿起来有些黏,可贞德却意外的没觉得有什么脏污。 但马上,贞德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头。 “等等,刚才是您在守城?” “是啊,不是我还是谁?” 杜宾耸了耸肩。 “也算是难得有这种机会,那些强盗都在对着我冲,我直接一夫当关……” “糟了!” 没等杜宾说完,贞德却突然惊叫了起来。 如果换做以往的话,强盗们丢下这么多尸体之后早就该撤退了,可这一次的强盗们不仅异常的悍勇,甚至还穿上了本不该被强盗们拥有的坚实盔甲…… 这批强盗和之前的强盗不一样!他们不可能就这么撤退! “他们要正面攻城!城堡有危险!”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第十章 普通人阿斌 小城堡的损失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哪怕杜宾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贞德回防,但蜂拥而至的强盗们还是用这片刻的之间砸开了城堡的防御——又或者说,这座小城堡压根就没有什么称得上防御的东西,只凭那两扇大门还拦不住这些装备了正规武器的强盗们。 民兵们在老雅克的率领之下进行了抵抗,可是仅仅只训练了几天的他们又哪里敌得过凶残的强盗们,慌乱之中的他们甚至连短枪都拿不稳,对于那些凶残的强盗们来说简直就是活靶子。 只是一波冲锋,强盗们便杀死了八个人,这已经超过了民兵们七分之一的人数,哪怕留守城中的土豪哥老罗和老雅克再怎么维持秩序,民兵们的士气也当场崩溃。 但强盗们也就只有这一次冲锋的机会了。 当强盗们准备第二次冲锋的时候,有巨大而沉重的十字架打着旋飞了过来,呼啸而过的十字架如同战车一般,在强盗们的阵型中犁出一道血腥的沟壑。 这一次便轮到强盗们士气崩溃了,尤其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要知道他们和直冲小教堂破坏警报体系的那些骑马强盗不同,他们这批正面进攻城堡的人手可是见识过这个人是怎么一个人堵在路上,将他们所有弟兄都挨个打死的。 而在那个满身腥红的熟悉身影,只用单手便将那沉重的十字架拎起来时,残存的强盗们登时便兵败如山倒。 他们可以和民兵交战,也可以在命令之下打一些小城堡,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和怪物交战,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玩意根本就不能算人! “跑!快跑!” “你们等着!你们给老子等着!” “我们还会回来的!” 强盗们一边撂着狠话,一边跑得比兔子都快,甚至有些强盗干脆就把铠甲和兵器都扔了,只因为这样能让他们跑得更快一些。 这一次,杜宾没有追出去。 只因为,城堡中的士气,已然跌落到了冰点。 “总之,今天晚上先休息!” 杜宾大手一挥,示意那些刚刚从惊慌中恢复一点的民兵们不用再站在这里了,该包扎就去包扎,该睡觉就去睡觉。 而已经昏睡过去的贞德,也被杜宾找了个房间安置下来,至于那个巨大的十字架 也因为过于笨重,干脆被他丢在了这个房间里。 虽然这种偏门兵器也不是不能用,但杜宾也没想过天天用,兵器越怪死得越快不是没道理的,偶尔整一两次活也就差不多了。 真要正常使用的话,还是普通的剑和长矛更顺手一些。 “武装还是足够的,就是少了点远程投射。” 小城堡的军械库中,杜宾正检查着储存在这里的武器和铠甲,这其中有之前缴获自那支英格兰百人队的,也有一些是村民们以前储备的,只看这些武装的话,栋雷米村的军械储备实际上已经颇为丰富。 “只是他们的战斗意志还是差了太远。” 就在杜宾正在检查这些武器装备的时候,穿着华丽铠甲的老罗也走了进来。 “我之前为了争取多抢一些存粮下来,试过让那些民兵们跟我一块打出去,结果他们根本连动都不愿意动……只是几天的训练,这些民兵根本派不上用场,我们没有任何能够指望的武装力量。” 随便找了个箱子坐了上去,老罗双眼无神。 “真正能打的也就只有你一个,我和贞德凑活着能算半个人,再加上老雅克,这就是村里所有能算得上战斗力的人手了。只靠我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城堡,这场任务我们输定了……放心,我不是怪你,我知道隐藏任务线本身就难度极高,不过怎么说呢……” 叹了口气,老罗苦笑一声。 “可能还是会有点……不甘心吧。” “你这不一定是不甘心,也有可能是单纯的……没看明白?” 杜宾一阵挠头。 “可能我话说的比较直,不过事确实是这个事情,那群民兵们只是训练了半个月不到,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能成为战斗力?” “这……” 老罗听得目瞪口呆。 “那你为什么还要训练他们?” “这不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吗?锻炼一下身体也是好事,总比唉声叹气说自己不行要强一些。” 杜宾仍旧是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管是打架还是打仗,第一件事就是认清客观事实,现在的客观事实就是,人都会怕死,尤其是那群民兵们,他们见过的尸体更多,所以才会更怕死……你当时居然想要带着他们去送死,让他们用命来执行你的命令,他们怎么可能听你的?” “是啊……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普通人罢了。” 老罗懊恼地一拍脑门。 “我被民兵那两个字唬住了,还以为他们真的能有什么武力可言,倒是忘了,如果换到那些国战游戏里,他们只是最低级的兵种,是炮灰中的炮灰。” 说到这里,老罗苦笑出声。 “一个金币就能买一队的便宜兵种,我跟他们置什么气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普通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他们能发光发热的地方。” 这样说着,杜宾指了指老罗,又指了指自己。 “比如你,比如我,现实里不都是普通人吗?” “我……” 老罗被这一番发言说得想笑。 先不说现实里他本就是有钱的阔佬,单是杜宾这一身武艺也已经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级别了——可即便有他的指挥功力和杜宾的强悍武力,眼下这场村庄攻防战却仍旧打成了这个鸟样,还指望普通人?怎么可能?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罗却发现,眼前的杜宾,站起了身子。 “你又要去干什么?” 看到杜宾要往外走,老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次任务我已经放弃……” “不用放弃,还没到那个时候。” 杜宾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老罗摆了摆手。 “我去找贞德,然后把那些民兵们都叫起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轮到我们动手了。” “民兵?” 老罗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就那群贪生怕死的……” “别这么说,还记得刚才聊的吗,从认清客观事实开始。” 杜宾摇了摇头。 “去吧,我们能赢。”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一章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杜宾找到贞德的时候,却发现贞德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了。 披着那件染血衣袍的贞德正对着巨大的十字架,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本着尊重个人信仰的想法,杜宾也没有上去打断,只是等待着贞德祈祷完毕之后,才上前开口。 “醒了正好,我找你有事……” “我正好也有事要找您。” 没等杜宾说完,贞德却打断了他的话。 “您知道我刚刚在对神祈祷什么吗?” “……这个是你的个人隐私。” 杜宾想了想,挠了挠头。 “我很尊重个人隐私的。” “你这……” 听到杜宾居然这样回应,哪怕贞德刚刚才在祈祷中坚定了决心,此刻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很快,因祈祷而坚定的信仰便让她回过神来。 “你知道吗,在我十二岁……还是十三岁那年,曾经梦到过天使。” 贞德眉目低垂,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恬静而温柔。 “在梦里,天使说我的命运就是赶走那些英格兰人,光复整个法兰西……然后我就变得有力气了,力气甚至比成年男人都要大。” “听起来像是时间到了开始了筋骨发育……抱歉,我没有打断你的意思,你继续说。” 刚想说两句的杜宾看到贞德那有些不悦的神情,连忙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而贞德也在深吸一口气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从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到底要怎么样赶走那些英格兰人,怎么样才能光复法兰西……毕竟我只是一个小村子里的普通女人,说难听点也就是村姑罢了,神把这样重要的使命托付给我,我真的能完成这个重任吗?” “也不能这么说,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能力。” 杜宾再一次挠了挠头。 “在我的家乡,普通人也被叫做人民,人民的力量……抱歉,你继续说。” “让我说完,拜托了。” 再次深吸一口气,有些喘息不匀的贞德攥紧了拳头。 直到确认面前的杜宾没有再突然插嘴的意思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些。 “神把这么重要的使命托付给我,我真的能完成这个重任吗?我一直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所以我去训练,去习武,去战斗,甚至想要像个男人一样去成为将领……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想过要去带领一支军队来着。” 好想法,有志气。 杜宾犹豫了片刻,才将已经遛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很明显,贞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现在插话进去确实是不太合适的。 “带领一支军队,光复法兰西,以前的我也做过这样的梦呢……但是。” 贞德的声音顿了顿。 “但是啊,我现在明白了,神的安排并不是这个,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有理想就是好事。 杜宾挠了挠头,他倒是不觉得这是什么幻想,毕竟按照老罗的说法,眼前这位贞德可是在法兰西正式任务线中大杀四方,率领大军挥斥方遒,打得英格兰人节节败退,像个战神。 不过战神也有年轻的时候,会动摇倒也是正常。 “领军作战,像个战神一样把英格兰人打回海峡的另一边,这本该是男人们做的事情,为什么神要派天使来找上我呢?” 贞德闭上了眼睛。 “以前的我不明白这些,还以为是神要我去像个男人一样作战,所以我拼命的习练武艺,增长力气……但是现在的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神为什么要找上身为女性的我。” 这样说着,贞德褪下了那件染血的衣袍,露出了之前那件被强盗们砍削得破烂的单衣。 衣衫的破口之处,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如同白玉一般温润。 “原来神的旨意,是要我以女性的身份,诞下足以拯救法兰西的子嗣……” “什么邪神!” 啪! 吓了一跳的杜宾当场便一巴掌抽了过去,力道之大甚至打得贞德原地转了个圈。 直到确认贞德确实恢复意识之后,杜宾才算是松了口气,要知道刚刚贞德的眼神属实吓人,那简直就像是被什么妖怪给迷住了一样——再加上那满嘴神神叨叨的话语,简直就像是常见的乡下神棍一样,又或者说得更确切点,就像是被那些乡下神棍们传教的愚夫愚妇一样。 这可不行,要知道贞德接下来还有大用,怎么能就这么疯了呢? “我是不知道你信的是个什么神,但是我知道,像这种动不动就让女人生孩子的,除了送子观音之外,其他的多少都沾点问题。” 摇了摇头,杜宾又使劲晃了晃贞德的肩膀,直到贞德被晃得开始挣扎了,才松开手。 还好,万幸,他还以为这女人真就中了什么邪了。 “信什么神都不如信自己。” 这样说着,杜宾的手已经按在了巨大的十字架上。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你说神如果看到,你们这些后人把钉死他的刑具当成他的象征来膜拜,会是个什么心情?” “呃……” 贞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话题对于神来说也太过亵渎了,她本来想要反驳些什么,可刚刚那一巴掌打得她脑袋嗡嗡响,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求神拜佛就能把问题解决吗?对着神祈祷就能让强盗退兵吗?你们是祈祷了,然后呢?强盗们不也还是来了?” 杜宾的声音陡然洪亮了起来,双眼更是直视着贞德的眼睛。 可他没想到的是,贞德居然不闪不避的,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我们是对神祈祷了,强盗也没有退兵……但是你来了。” “你的到来就是神的安排,你就是拯救村子的英雄!” “但是我迟早会走!” 杜宾回瞪了回去。 “我走之后呢!你们这个村子里能剩下什么!你们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 面对着杜宾的怒视,贞德终究还是垂下了头。 她很想说,其实你可以不用离开,她也想说,或许可以留下一个子嗣,但此刻话到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杜宾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走,出去。” 将染血的布袍披在贞德身上,杜宾带着贞德走了出去。 “我去带你看看,我走了之后,这个村子会留下什么。” 这样说着,杜宾已经来到了小城堡的城门之处。 而那剩下的四十多个民兵,也被老罗带到了这里。 面对着衣衫残破的贞德,民兵们纷纷低下了头,不干与其对视,毕竟就是他们的守城不出,才导致了贞德差点被强盗们活捉——而此刻的贞德,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民兵们,虽然她能理解这些民兵们不愿出城的想法,可事情终究还是有些…… “别走神,看着他们。” 就在贞德想要扭过头去的时候,一只粗糙的大手却按在了她的头顶,将她的视线掰了回来。 “看着他们,集中精神。” 沉着冷静的声音在贞德的耳边回荡着。 “看着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是力量。”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二章 一切都是从小事开始的 聚在城堡门口的民兵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才刚睡着没多久,便被那个穿着华丽铠甲的骑士喊了起来,虽然在城头上的时候他们为了活下去,还敢违抗这位骑士老爷的命令,可落到生活里的话,他们却不敢对这位骑士老爷说出半个不字。 直到被带到城门口,直到他们看到那个杀退了所有强盗的英雄,还有英雄背后的贞德,这些民兵们才隐约意识到什么。 在英雄独自奋战的时候,他们将英雄关在了城门之外,在贞德需要援救的时候,他们仍旧坐视不理。 是,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理由,他们有着更重要的责任,他们要守护这座小城堡,他们不能擅离职守……但即便只是这个本职的工作,他们都没有做好,如果不是那位英雄及时回援,强盗们早已在第二波冲锋之中打破了城堡的防御。 所以,要开始清算了吗? 从英雄带着贞德回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有所预感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叫就醒,只因为他们根本睡不踏实——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想到,清算会来得这么快,他们只是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叫了起来,这一切甚至都没有隔夜。 他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敢面对眼前的一切。 也就是这时候,有洪亮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了。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会对你们动手。”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此刻却如同恶魔的低语。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会追究你们守城不出的责任……毕竟我在城外杀强盗的时候,你们没出来,贞德被围在教堂里的时候,你们也没出来。你们会觉得对不起我们,会觉得愧对了这些天我对你们的训练,会觉得自己拿起武器也做不了什么事情,觉得自己就是一群废物。” 说到这里,恶魔般的低语顿了顿。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想对了!” “你们就是一群废物!就是什么也做不到!才训练了十几天就想要去和杀人十几年的强盗正面作战?他们拿长矛的时间比你们拿锄头的时间都多!打不过正常吗?太正常了!他们一个照面就能杀了你们八个人!” 面对着暴风骤雨般的斥责,民兵们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本就是他们无法面对的事实,而同伴被杀更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一起训练,可只是一会的功夫,那些小伙子们便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虽然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可这近在咫尺的伤亡还是让他们有些…… 胆怯。 是了,胆怯,这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正是因为生在四战之地的他们见识过了太多死亡,所以他们才更为惧怕死亡的到来。 不想死,不想被杀死。 哪怕要在英雄的庇护之下,毫无尊严的活着,他们也不愿意上战场,被那些强盗们像杀鸡一样杀死。 “算了,先吃饭。” 台阶上的英雄挥了挥手,那个穿着华丽盔甲的骑士便将热气腾腾的饭食端了过来。 那是极为粘稠的粥,把勺子插上去都不会倒的那种,上面还盖了几大片炖得烂熟的肉——有些是风干肉,更多的则是马肉,虽然闻起来手艺不怎么好,可肉食带来的吸引力仍旧让他们食指大动。 一夜的惊惶,外加情绪的大起大落,早已让他们饥肠辘辘,而在饭食端到面前的时候,他们便再也扛不住身体的本能,端起碗便将这一份并不算精致的肉粥全都刨进了嘴里。 或许是由于温暖的食物填进肚子的缘故,他们的情绪,也稍微镇定了一些。 但马上,台阶上英雄的话语,却让他们跌落深渊。 “这是城堡里的最后一份粮食了。” 台阶上的英雄叹息着。 “你们是城堡里最后的武装力量,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不能饿着你们的……但这也确实是城堡里的最后一份粮食了,毕竟大家逃难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要把粮食带进来。” “这……” 民兵们目瞪口呆,就连手中的勺子都有些拿不稳。 外面的强盗是不会退兵的,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事实上当那几个负伤的村民逃进小城堡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听说,这次强盗们并不是只为了来抢劫,而是要用他们的人头来换取英格兰人的金币。 可现在,面对着强盗们的重重包围,他们居然已经没有存粮了? 那他们怎么可能撑得住?小城堡怎么可能撑得住? “英雄!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不知道谁先开的口,紧接着更多的民兵跟着喊了起来。 是了,眼前的英雄杀死强盗可是比杀鸡还要轻松,即使强盗们的的包围圈也不可能拦得住这个如同死神降世一般的英雄……这位武艺高强的英雄简直无所不能,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英雄你一定有办法的吧?你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吧?” “确实是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只有我自己能用。” 这样说着,杜宾指了指城外的方向。 “我准备一直杀出去,抢掉那些强盗的辎重补给,有这一批物资的话,村子撑到明年都有可能……但是,但是。” 杜宾的声音顿了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的民兵却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英雄如果出城的话,死的就要是他们了。失去了英雄的庇护,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强盗的进攻。 但如果英雄不出城的话……强盗的兵力,再加上可能潜伏在暗处的英格兰人,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将小城堡围住困住,等待着城堡里的人活活饿死。 英雄离开,他们要被杀死,英雄不离开,他们会被饿死。 两个方向,全部都通往死亡。 “为什么啊……” 有民兵不禁啜泣起来。 “为什么都要死啊,为什么怎么都要死啊,我们只想好好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为什么,我们连一点力量都没有……” 最开始只是一个民兵,但很快,更多的民兵都跟着哭了起来,近在咫尺的死亡已经几乎要将他们压垮,他们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 但就在这时,在他们模糊的视线中,面前的英雄却摇了摇头。 “不,你们有力量。” 杜宾的声音很轻,却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你们有力量,却从来都没有用出来过,你们有力量,却从来都没有遇到能施展的机会……如果是和平的时代,这一身力量会在你们老死的时候,被你们带到坟墓里去,但是这一次,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样说着,杜宾对着民兵们伸出了手。 “来吧,你们是想要做个懦夫,眼看着家人朋友跟自己一块饿死在城堡里,还是要发挥自己的力量做一个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 片刻的沉默之后,第一个民兵伸出了手。 杜宾将手与他相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民兵伸出了手,随后便是第四,第五个……越来越多的民兵将手伸了出来,而杜宾也行走在人群之间,用自己的手与他们一一碰撞。 “英雄……英雄!” 直到杜宾的手碰到最后一个民兵的时候,他发现那名民兵,已经热泪盈眶。 “英雄!我想要成为您这样的英雄!” “那可太简单了,你的梦想不该这么狭窄。” 杜宾笑了笑,揉了揉这个民兵的头发。 “你要成为自己的英雄。” 被揉乱了头发的民兵攥紧了拳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 而杜宾,也回到了台阶之上。 “……这就是你说的,普通人的力量吗?” 贞德凑了过来,低声说着。 “虽然听起来确实让人热血沸腾,可只是激励他们的话,也改变不了他们在战斗力上的……”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杜宾仍旧是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我们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英雄们!” 杜宾突然放开了声音。 “有哪位英雄愿意跟我出城去搬粮食!现在马上去穿上盔甲集合!” “我!!!” 在场的所有民兵们都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生怕落于人后。 即便他们杀人的本事不如那些强盗,可是连搬运粮食这点小事,难道还做不到吗? 但这一刻的民兵们还没有意识到,一切,都是从小事开始的。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三章 这我也做得到啊! 搬运粮食,这的确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起码相对于上阵杀敌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具体的流程也不复杂,大概就是杜宾先一个人杀出去,单枪匹马捅穿敌阵,然后再带着粮草辎重赶回来,民兵们则负责把这些粮食搬进小城堡里——毕竟英雄再怎么强也是只有两只手,搬起东西来肯定不如几十个民兵们来得更快。至于城堡的防御……都这种时候了,他们已经没脑子顾及这些了。 更何况英雄也说了,先抢收村子内部的粮食,而这也就意味着英雄不会离开城堡太远。 这也让民兵们安心了不少,毕竟他们是真的挡不住强盗们的冲击。 只是这个看似简单的计划,在落实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些,小瑕疵。 “喂!你们傻站着干什么!” 从正面突围的杜宾一边和那些强盗们对砍,一边回头大喊着。 “地上的强盗都没死透呢!你们想让我腹背受敌吗!补刀啊!补刀都不会吗!” “呃……哦!” 虽说民兵们只是来运送粮食的,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也穿上了库存的铠甲——当然,在穿上铠甲的时候,他们也没忘了把短矛一块拿出来,毕竟手里攥着武器的话,多少能让他们多一些安全感,起码腿软的时候也能有个东西拄着。 可他们却没想到,手中的短矛,居然还有用上的时候。 “只是补刀的话……没问题的吧?” 几个前排的民兵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短矛对着强盗刺了下去。 确实是没问题,又或者说太没问题了,面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强盗,他们杀死对方简直像是杀死一只鸡一样简单——哪怕有些还没死透的强盗会本能的抡起手中的剑挥两下,可短矛的攻击范围却比剑要长出了太多,强盗们的利剑压根碰不到民兵,可民兵们的短矛却可以轻松戳穿强盗们的喉咙。 当然,眼见得利刃往自己的腿上挥,民兵们还是有些惊吓的,可随着戳刺强盗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的动作也愈发熟练起来。 “离得远点,长剑也就这么回事。” 几个有了些经验的民兵正教导着身后的同伴们,就像是老练的农民教授年轻人如何种地一般。 “攥着枪杆的最后面,把枪杆往前探……你看,诶,死了。” “哦!好像是这样哦!” 几个年轻的民兵们也有样学样,纷纷将那些尚未死透的强盗们戳死。 挺轻松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甚至就手感上来说,柔软的血肉之躯戳刺起来,甚至比戳刺树干的时候还要更为顺手一些? 当然,他们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做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英雄挡在了他们的前面——说白了,地上这些强盗本来就要死了,他们就算只是躺着都会被放血放死,他们只是过来戳刺一些濒死尸体罢了,这甚至是比杀鸡都要简单的事情。 毕竟鸡被杀的时候可是会跑的,而这些重伤濒死的强盗,却连逃跑都不会。 当然,偶尔也会遇到一些例外。 “呦!” 眼看着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尸体的强盗,居然翻身跑了起来,几个正在这强盗周围的民兵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的短矛捅了出去。 起码六支短矛捅在了强盗身上,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强盗顿时倒地不起,身上的伤口喷溅着血液,俨然死的不能再死。 而在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的时候,那几个民兵,也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们……杀人了?” 并非是对倒地的强盗进行普通的戳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将一个强盗用短矛捅死……杀死一个强盗,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这不可能的事情,却被他们亲手做到了。 见惯了死亡的他们倒是没有对强盗的尸体产生什么生理上的反胃,他们只是有些惊讶。 原本在他们眼里高不可攀的事情,原本在他们眼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居然会如此的……轻松? 是了,太轻松了,除了需要在戳刺的时候预判一下对方要跑的方向之外,一切都和戳刺那些濒死的强盗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补一下预判……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谁搂草的时候没有打过兔子,只是变一下戳刺的方向而已,再者说自己刺不中,不是还有别人吗? “三个人捅三个方向,总有一矛能捅上。” 几个有了些经验的民兵教导着身后的同伴们,像是在传授在田地里猎杀兔子的秘诀。 “只要有一个人捅中了,剩下两个人就也能捅上……诶,你看,他是不是跑不了了?” “是哦!” 其他的民兵们也有样学样,将那些想要逃跑的强盗捅死在地上。 伴随着他们发现的装死强盗越来越多,他们也逐渐熟悉了这份互相配合的感觉。虽然他们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仍旧没办法拿下那些强盗,毕竟他们跑得也不如强盗快,动作更是不如强盗们敏捷,可当两三个人合力捅过去的时候,那些装死的强盗就算跑得再快也只能饮恨当场。 只是很快,他们便发现,那些倒在地上的强盗们,也渐渐变得难缠起来。 有的强盗装死的时候还握着利剑,也有强盗装死的时候甚至还握着长矛——虽然那长矛已经破损不堪,甚至都捅不穿民兵们身上的锁子甲,但胸口突然被戳上一矛还是吓了他们一大跳。 但马上,愤怒的民兵们便将更多的短矛捅在了这些强盗的身上。 这一刻,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些强盗们曾经到底是多么的凶神恶煞,此刻的他们只是惊讶于,这些濒死的强盗居然还敢还手! “注意架枪!实在不行用盔甲厚实的那几块地方硬抗!” 几个有经验的民兵们气势汹汹的喊叫着,洪亮的声音如同收麦子时候喊起的号子。 “吼!!!” 其他的民兵们也纷纷爆发出了呐喊声,只因为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他们必须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同伴们听清。 但很快,他们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这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强盗已经仅仅只是轻伤,甚至有些干脆就没有受伤,只是暂时的跌倒。 但没等这些强盗爬起来,锋利的短矛却已经将他们钉在了地上。 “捅死他们!” 拔出短矛,为首的几个民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继续向前推进着。 这一刻的他们甚至都已经忘记了那个在前方开路的英雄,他们只想用手中的短矛捅死挡在面前的任何强盗。 并不是因为什么家乡被毁的憎恨,也不是因为什么热血上头的慷慨激昂。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真的做得到。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四章 一切战术转换家 远方的营帐中,勃艮第强盗团的首领梅克斯还没完全睡醒。 昼夜不分的攻下栋雷米,对强盗们来说终究还是有些困难了,毕竟他们又不是正规军,怎么可能执行得了这么严苛的命令——不过这种事也没办法,英格兰人的督战队就在后面等着呢,已经收了好处的他如果敢说半个不字,怕不是会被第一个砍掉狗头挂在旗杆上。 好在执行攻击命令的只是他麾下的强盗们,负责围困的也只是他麾下的强盗们,手下们既然如此勇猛,身为首领的他自然能多睡一会,来弥补白天因为长途行军而产生的疲劳。 只是手下这些小崽子们实在是不懂事,他都已经睡着了,大半夜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呢? “是栋雷米被攻破了吗?” 梅克斯揉着惺忪的睡眼,转头看着匆忙跑进营帐的二当家。 “弟兄们已经打进去了?我就知道那个破堡垒根本挡不住我们的人,亏着他们还要花大把的钱和麦子租下来,早拿来给我上贡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是!老大!不是这回事!” 二当家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你说清楚,什么出来了?” 梅克斯还有些没睡醒的意思,看着面前的二当家哈哈大笑。。 “你哆嗦什么?不会是你出来了吧?” “我……” 二当家噎得说不出话,这时候的他可没心思接自家老大的荤笑话。 “是栋雷米的人!栋雷米的人打出来了!带头的就是白天那个怪物!那个杀了我们很多人的怪物!” “……哦?” 梅克斯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瞬间便恢复了精明。 白天那个怪物,他是看到了的,那个人以一人之力甚至杀了他近百个弟兄——如果不是英格兰人的督战队在后面压阵,他的强盗团早就已经士气崩溃了,他和他的弟兄们确实很凶残没错,但再凶残也没办法面对那种等级的怪物。 单手就能把一人多高的沉重十字架拎起来,杀人就像是割麦草一样轻松,不少强盗们甚至以为自己是遭到了神罚,而那个挥舞着沉重十字架的身影正是神派来凡间打救他们的使者。 这就已经没法打了,他们根本解决不了这个恐怖的怪物,甚至可以说,就算他们能够在这个怪物动手的时候,绕过怪物杀光栋雷米的人,可这怪物也会把他们全部杀光,他们还是拿不到英格兰人的赏金。 钱也没拿到,人还死光了,这一切值得吗? 所以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梅克斯便选择了围而不攻,至于那个怪物,自然还是让英格兰人去处理——听说为了击败法兰西的残存势力,英格兰人甚至使用了邪恶的黑魔法,唤回了恐怖的亡灵……都已经这么狠了,那么用黑魔法处理一个怪物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但梅克斯没想到的是,英格兰人的黑魔法还没来,栋雷米的那个怪物却先打出来了。 “围住他!不要跟他硬碰硬!” 老辣的强盗头子第一时间想到了应对的办法,毕竟在打家劫舍这方面,他也能算是身经百战了。 “抽出另一队弟兄们去攻打小城堡!逼他回防!我就不信他前半夜还护着那些泥腿子,后半夜就要看着他们死在城堡里!”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毒计,将栋雷米最强也是唯一的战力围困在外面,再调兵去攻打小城堡,失去了守护者的小城堡不可能挡得住强盗们的攻击,而小城堡的陷落也会让那怪物分心,从而降低战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他们甚至可以就这么一直打到天亮! 至于天亮之后,那个怪物就是英格兰人的麻烦了,还有他们这些强盗什么事? 他们只是想要拿钱而已,英格兰人的,栋雷米的, 又或者那些死掉的弟兄们秘密藏起来的。 “这一次之后,天知道能收获多少金币……” 一边在手下的帮助下穿戴好自己那一身精钢打造,甚至打磨得闪闪发光的华丽盔甲,强盗头子梅克斯一边琢磨着。 “如果少了三分之一的人,也就意味着能多分三分之一的钱……” “老大!不好了!” 就在强盗头子正思索的时候,二当家却再一次闯进了营帐。 “围,围不住!我们的人围不住!” “围不住?怎么可能?” 梅克斯皱了皱眉头。 “那怪物就算再怎么能打也只有一个人而已,一个人你们都围不住吗?一群废物……滚开!” 一脚将二当家踹到一边,抄起大砍刀的梅克斯迈步走出了营帐。 视线有些昏暗,周围全都是嘈杂的喊杀声,远处都是黑漆漆的人影,哪怕梅克斯的身形比常人高大,也没办法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看到些什么——于是他骑上了自己的马,纵马跑上了营帐旁的缓坡。 这一次,居高临下的梅克斯终于看清了战场的局面。 他看到了那个怪物,那个杀人如同割草一样的怪物,事实上也没办法看不到,只因为那个怪物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每走一步,周围的一圈强盗便会尽皆倒在地上。 在那个满身血红的人影身周,甚至一直都持续保持着一整圈的真空! 然而此刻最显眼的,还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而是跟在那个怪物身后的,那些手持着短矛的…… “……民兵?” 梅克斯揉了揉眼睛,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什么,要知道这些民兵他之前可是看到过的,那不过是一群连城墙都不敢下的软蛋,白穿了一身盔甲在外面,手里拿着武器也不会用,他麾下的强盗们一次冲锋就能杀掉八个人。 可现在,那些手持短矛,满脸血腥的人,又是谁? 那些正在疯狂刺杀着他的手下的,又是谁? 出现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调头!快!调头!” 身经百战的敏锐知觉让梅克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骑在马上的他登时便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别管那个怪物了!也不要管那些民兵!他们把所有防御都调出来了!” 大砍刀挥下,刀锋直指远处的栋雷米村。 “马上转进!洗掉那座城堡!”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五章 他们的力量(4000字,求票) 小城堡的城门之前,披坚执锐的强盗们已经冲了过来。 如果放到以往,强盗们是不会攻城的,哪怕只是一座小城堡,那也是易守难攻的要塞,不是一群连甲胄都没有齐备的强盗们能冲的下来的——但这一次却是不同的,他们的背后可是有着英格兰人的支持。 英格兰人的武器和甲胄让他们拥有了信心,英格兰人开出的巨额赏金激起了他们的欲望,当然,为了确保他们不会临阵逃跑,英格兰人的长弓手也正瞄在他们的头上……对于督战队的存在,强盗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的确拿的太多了呢? 英格兰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他们至少要真的拔掉这个村子才行,好在那个小城堡实在是破得可以,他们甚至都不用爬墙,只需要从正门打进去就行。 但就是这看起来一冲就破的正门,他们却怎么都攻不进去。 只因为,眼下有巨大的十字架,正横在那里。 “喝!” 伴随着一声呐喊,本就天生大力的贞德抱起了更为沉重的十字架,向着城门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咚——” 几个来不及闪避的强盗被沉重的十字架正面顶中,整个人都被撞得飞了出去,只看那胸甲之上的凹陷,简直就像是被攻城锤正面砸了一样。 不,并不是像。 那沉重的十字架,在平放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副攻城锤的模样! “进去!冲进去!” 有强盗一边呐喊者,一边尝试着从侧面冲过去,可十字架上那块横着的巨木却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紧接着又一次冲撞迎面而来,这几个强盗竟直接被顶在了身后同伴的剑刃上,只听那利器入肉的声音,便已经知道他们没几分钟好活了。 一时间,抱着十字架守在城门的贞德,竟隐隐有些一夫当关的架势! “来啊!再来!” 抱着十字架后撤几步,贞德再一次冲了上去,这一次有了距离带来的冲势,围在城门口的强盗们死伤便更为惨重了。 使用教堂的十字架来作战,这多少有些亵渎的感觉,但在看到那些强盗们的惨状之后,贞德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快意。 就该这样打……不,是只能这样打! 这是神对于不义之人降下的惩罚! “喝!” 深吸一口气,贞德再一次将十字架撞了出去,沉重的十字架配合她巨大的力道,又是一群强盗被撞得骨断筋折。 但这一次,强盗们也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谁有长矛!把长矛拿过来!” “用长矛往里捅!” “把剑丢过去!用剑扔她!” 闪着寒光的利刃被飞掷了过来,锋利的刃口割开了套在贞德身上的染血布袍,有更多的枪刃迎面刺来,这让她只能缩头躲避。 归根结底,十字架并非是正式的武器,这个由两块沉重巨木钉在一起的造物虽然在特殊的环境里可以发挥奇效,但终究很难真正拿来对敌。 起码贞德是做不到的,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也就仅仅只是将十字架当成攻城锤往外撞而已。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应该不会打得像她这样狼狈吧? 只是这一次,她却不可能再得到对方的什么支援了。 “我会带队过去,直接对这些强盗的指挥中心进行斩首计划……虽然理论上那些强盗应该会撤退,但是这场仗打得很反常,我总觉得他们会铤而走险过来偷袭城堡,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守住大门,只要大门不丢,我们就已经赢了一半。” 贞德还记得,那个男人临走前是这样说的。 有个好的开始就算赢了一半,守住大门也能算赢了一半……那个男人总是这样说,仿佛只要做好这些事就真的能赢一样。 只要守住大门,就真的能赢吗? “大门进不去!别走门了!” 不知道哪个强盗先喊了起来。 “去爬墙!先进去再说!” “对!爬墙!分几个人去爬墙!” “梯子!谁有梯子!” 城门外嘈杂的叫喊声传了过来,让贞德的一颗心如坠冰窟——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这个计划的致命疏漏到底在哪里。 是,就算天生神力的她扛着沉重的十字架,还能勉强守住城门,可如果那些强盗们不走正门呢? 如果那些强盗们选择直接进攻城墙,她又能怎么办? 她一个人难道守得了全部的城墙? “这边也别停!继续冲!冲!” 强盗们再次如潮水一般涌进了门洞里,显然是没打算给贞德留下任何支援城墙的机会——眼下强盗们也已经看出来了,此刻留守在这座小城堡中,还能称得上战力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贞德一个人而已。 只要将这个天生神力的女人拖在城门之前,那么还有谁能抵挡得了那些攀上城墙的强盗?还有谁能抵挡得了? “啊啊啊啊啊——” 贞德死命地将十字架向前推着,此刻的她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任何理智的思考,她只知道要杀死这些强盗,哪怕多打死一个都…… “哈哈!老子进来了!” 就在贞德正准备进行下一次冲撞的时候,却有聒噪刺耳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 那是她侧后方的一段城墙,距离她的位置仅仅只有十余步的距离。 但此刻这十余步的距离,却仿佛天渊之别。 拦在城门口无法移动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口衔利剑的强盗登上城头,看着对方拎着剑露出狞笑,看着对方提着剑向着城内冲去。 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结束了。 一切都结…… “给老子滚出去!” 咚—— 刚刚还在城头耀武扬威的强盗,此刻竟被硬生生打下了城墙! 而将那强盗抽飞的,却是一杆染血的枪旗! “这他妈是老子的任务!老子都没认输,你凭什么进来!” 有穿着华贵铠甲的身影屹立在城头之上,手中枪旗迎风飘扬! “继续堵住门口!上面有我!” “你……” 贞德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惊讶的眼神,让神兵天降的老罗很是受用。 其实他早就已经蹲守在城墙上面了,刚才只是故意想要亮个相,所以才放了一个强盗上来——然后守株待兔的他便抡起战旗又把那个拍了下去,威风凛凛的样子简直像个战神。 就贞德的表情来看……他刚才那一击,应该打得还不错? “你!你后面!” 一边继续应对着城门口的敌军,贞德一边放声大喊着。 “有人上来了!” “什……” 老罗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就在他的面前,有爬上墙头的强盗已经对着他扬起了利剑!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 老罗下意识地举起战旗进行格挡,脚下更是本能地抬腿踹了过去。 只是这一脚踹出去之后,他却听到了一声利器入肉的响动。 “……诶?” 老罗不禁睁开了眼睛,他可以确认,自己是没被砍中的。 那是…… “还是要小心一点啊,骑士大人。” 披挂整齐的老雅克一边将手中的剑从强盗的背上拔出来,一边将这个已经死透了的强盗推下城头。 “现在这种时候,每一分战斗力都是宝贵的。” “父亲!” 正在城门抵挡着进攻的贞德惊呼出声。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站上城头的,不止是她的父亲。 她的哥哥,她的表兄,村里的铁匠,修马掌的蹄匠,那些老迈的叔叔们,甚至爷爷们,还有她的教母,她的姐姐,她的闺蜜,还有那些阿姨们甚至奶奶们……此刻几乎所有还能动的栋雷米人都已经站上了城头,他们手中有的拿着剑,有的拿着矛,有的拿着锄头,有的干脆就是拿着煮饭的铁锅——是,他们并不是什么战士,挥动武器的样子也颇为生涩,可他们还是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向下打砸着,将手中的武器砸在那些强盗们的头上。 攀在城墙上的强盗们落了下去,隔着城墙都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这一刻所有的强盗都回想起了,为什么之前他们从没想过攻打这座小城堡。 只因为,再小的城堡,仍旧是城堡,那高大的城墙,本就是易守难攻的代名词。 以高打低,守军们可以发挥绝对的优势! “这……” 看着那些在城墙上奋勇战斗着的人们,贞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隐约想起了,那个男人之前和她说过的话。 “这,就是普通人的力量吗?” 这一刻,贞德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只是还没等她抓住这一丝感觉,身前的城门处,却突生变故。 “你们这群废物!都给老子让开!” 有扛着大砍刀的壮汉拨开人群,挤到了城门入口处。 那壮汉身上套着的华丽盔甲,比起老罗那一身甚至都不遑多让! 贞德是认识这个壮汉的,又或者说,周围方圆百里就没有谁不知道这个壮汉的名声,勃艮第强盗团的首领,传说中要用活人心肝当食物的“巨魔”梅克斯……这个恶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梅克斯可是勃艮第强盗团的头号人物,他的出现,意味着勃艮第强盗团为了打下栋雷米,已经不惜一切代价! “一块木头就拦你们这么久,真是一群废物!” 啐了口唾沫,壮汉抡起了手中的大砍刀。 “给老子开!” 嘭—— 宽厚的巨刃劈在十字架上,竟硬生生将十字架劈得整个裂成两半! “冲进去!快!” 一脚踢飞已经被劈烂的十字架,壮汉抡起大刀便往贞德头上砍去! 雪亮的巨刃迎面落下,这让贞德看到了光。 曾几何时,她在梦中也是见过类似的光的,利刃映照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将她一个又一个亲朋好友送去了天堂……也正是一遍又一遍注视着这份耀眼的光芒,她才看到了那些光中诞生的天使,看到了那些亡者们去到的地方。 而现在,光芒对着她落下来了。 她能感觉到,有天使抱着自己的身子,带着她飞了起来。 这一次,她也要去到那个遥远的地方了吗? “天使大人。” 贞德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抚着面前天使的脸庞。 “我们是要去天堂吗?” “你看我像长翅膀的吗?” 恍惚之间,贞德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哎!你别乱摸!血被揉进眼睛里了!” 一个翻身落在地上,杜宾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左眼起码有三分钟都要看不清东西,这或许是他在这场战争中受到的最严重的创伤了。 “呃……” 贞德讪讪的收回手掌,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 起码天使的身上,不会有这么多的血。 那刺鼻的血腥味,简直浓到化不开。 但贞德却感觉异常的安心,甚至想要就这么直接闭上眼睡上一觉。 “……等一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贞德连忙抬起头。 “那强盗头子呢!梅克斯带着他的部下攻进来了!必须马上解决他!不然城堡就要……” “结束了,已经都搞定了。” 杜宾拍了拍贞德的肩膀,随后一指城门口的方向。 “至于你说的强盗头子,大概在那边。” 顺着杜宾手指的方向,贞德转过头去。 在她的视线中,满身是血的巨汉正狂暴地挥舞着巨刃,状若疯魔。 但只是片刻抬手的功夫,十余杆沾满鲜血的短矛,便将巨汉整个钉在地上。 几个已经浑身赤红的民兵们走了过来,就这么踩着巨汉的尸体拔下了短矛,随后随后才有谁像是想起了什么,多看了巨汉两眼。 “是巨魔梅克斯……勃艮第强盗团的首领?他怎么死在这里了?” 抬头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城墙,还有周围那些似曾相识的建筑残骸,这些民兵们一阵恍惚。 “我们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城门之处,攥紧双拳的贞德忍不住颤抖着。 整整一夜的攻防战,多少次的生死关头,所有人都已经站上了城墙,他们甚至已经彻底绝望。 可他们还是撑住了,一直撑到了现在。 “我们赢了!” 不止是贞德,这一刻,栋雷米村的所有人都在仰天大喊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城墙上,将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 ps:新人新书,求收藏,推荐票,有月票就更好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六章 超级敏感 伴随着清晨第一缕朝阳的升起,持续了整整一夜的栋雷米攻防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栋雷米村死亡八个人,这是那八个死在强盗攻城之下的民兵,除此之外,村民没有死亡,其余民兵也没有死亡,伤者的话,一共是十八人,有九个是之前在逃进小城堡的路上被强盗堵住的村民,六个是跟在杜宾身后冲阵的民兵,两个是想要登上城墙结果却歪了脚的大妈。 至于最后一个伤者,则是被血污糊了左眼,导致眼睛现在还有些生疼的杜宾自己。 “对不起……” 杜宾的身边,贞德正一脸愧疚地站在那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正常战役中都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的男人,最后居然被她抬手一摸给伤到了眼睛。 要知道,栋雷米之所以能撑到现在,甚至打赢整场攻防战,可都是因为面前的…… “不,可不止是我的功劳。” 杜宾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那些民兵跟在我后面扩大战果,我会直接陷进敌人的包围里,如果你们没有守住城堡,那我们杀再多都没有意义……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胜利,而是所有人的胜利,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 贞德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明白的,只因为她也亲身体会到了这一切,就在她因为要把守城门而无暇顾及城墙的时候,就在她几乎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那些站上城头的村民们,那些明明没什么武力,却仍旧与强盗们拼杀着的背影…… 在那一刻,她确实是感觉到了什么的。 “明白了就去睡一觉吧。” 用清水洗了洗眼睛之后,杜宾感觉好受了不少,便顺手揉了揉贞德那一头金色的碎发来擦手。 “一宿的时间,大家也都累了,去睡会吧,醒了之后还要收拾战场呢。” “我……嗯。” 贞德原本还想说自己有点睡不着,可看到那个名为老罗的骑士已经穿着一身华丽盔甲出现在门口时,她还是不得不尴尬地选择离开。 临走之时,贞德看了老罗一眼,那带着几丝怨念的眼神看得老罗脊背有些发凉。 “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老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马上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他来找杜宾,是有正事要说的。 “你之前那一招,是怎么想的?” 回想起自己在城头上看到的一切,老罗百思不得其解。 通过不断漏下强盗的方式,来让民兵们习惯刺杀这个过程,甚至通过控制强盗的强度来迅速提升民兵的战斗水平……他虽然能理解这一套打法的运作思路,可这种方式,他却闻所未闻! “你真的游戏时长只有两天半?” “这种事很常见吧?” 杜宾倒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武馆教学生的办法啊!” “……你这是开的什么武馆?” 老罗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印象里的武馆可不会离谱到这种程度——要知道杜宾只是带着队伍出去转了一圈,就让那群原本连鸡都杀不死的民兵迅猛如虎,甚至连那个身高体壮的强盗头子都被硬生生捅死在地上。 这是武馆?武馆里能有这么离谱的教学水平? “教学的关键,在于循序渐进。” 杜宾摆了摆手,示意老罗说的有点扯了。 “你不能让没打过实战的新手一上来就去跟全国冠军打,就算是省市冠军也不行。新手就要从跟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水平低一点的打起,熟悉了之后才能打一打更能打一点的,然后是再能打一点的,再然后……”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武馆有点太离谱了,我没听说过有哪间武馆能一夜时间就让普通人变成战士的。” 老罗连连摇头。 他已经有点好奇了,等有空的时候他一定要去杜宾的武馆里看看。 “嗨,你这话说的,这不是环境特殊吗?普通武馆也不可能有游戏里这么多的敌人啊。” 又一次用清水洗了洗眼睛,左眼彻底无碍的杜宾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所谓实战经验,说白了不是取决于你能不能打赢,而是取决于对手有多少……还好,起码游戏里的话,对手是真的多。” 想起那几乎漫山遍野的强盗,杜宾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一整夜的鏖战,虽然敌人的质量还稍显不足,但起码在数量上,已经足以让他满意! “老罗,以后有这种事一定还要记得找我!下次我不收钱!” “嗯?哦!” 有些呆愣的老罗回过神来,他刚才倒是没在意杜宾说的什么。 他更关注的是,杜宾的左眼。 “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迷住眼的?” 老罗皱了皱眉头。 “你感知度开的多高?” 感知度,《月世界》的基础设置之一,本质是和画面分辨率类似的东西,但落到拟真游戏中,则成为了调整感官敏感度的设定——像是嗅觉,味觉,乃至于最重要的痛觉,都被包含在其中。 像老罗的话,就习惯把感知度开到百分之二十五,这样战斗的时候会有些痛感反馈,但又不至于挨打太疼折磨自己,这个感知度之下的他是不需要在意太多小的痛觉的,比如风沙迷眼之类的事情,除非是对手故意抛沙,不然对他基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看杜宾这副会糊住眼,甚至还会因此而损伤的样子……这难道是把感知度开到了百分之百?这么硬核? “十倍。” 杜宾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游戏的感知度上限是十倍,可惜不能再多了。” “十倍……” 老罗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眼前的高手哥,到底有着多大的差距。 他这边痛感百分之二十五还穿了一身板甲,也只是站在城头当怯战蜥蜴,眼前的高手哥穿一身布衣,都敢开着十倍痛感冲进人堆里开无双,这简直…… “不过也算是好事吧。” 老罗叹息一声。 有这么一个猛男带队,他这次任务或许真能顺利的过掉,也说不定。 毕竟任务都已经进行了两环了,到现在他们还没失败,甚至还顺利的渡过了所有的危机……连保护栋雷米这么离谱的任务都能过掉,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他们的吗? 但老罗很快便知道,真的有任务能难得倒他们。 这或许是比守护栋雷米更可怕,更艰难的任务。 “是英军来了吗?” 第二天早晨,被老罗叫住的杜宾愣了愣。 “那好,你先带队撤,我去带队杀……” “不是,比那个更麻烦一些。” 老罗的脸色有些微妙。 “是贞德的问题……” “嗯?贞德被抓走了吗?” 杜宾登时便醒盹了。 “方向在哪里?我要杀多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贞德就在村子里,很安全,不过这种事怎么说呢……算了。” 摇了摇头,老罗直接将任务栏拖了过来。 “你自己看任务介绍。” 【法兰西任务线保家卫国下属支线:故土难离】 【简介:名满天下的英雄也曾为自己的家乡努力拼搏过,卫国的初衷往往都来自于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乡……但因为异乡人的介入,在保卫了家乡之后,作为一个普通女孩的贞德更希望能留在家乡,像她的母亲一样结婚生子,传承家族】 “简单来说,如果按照正常任务线的话,贞德应该是在守住村子之后就会离开这里,去奥尔良开启她的征战之路才对……” 老罗的表情愈发地微妙了。 “可是现在,她不想走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七章 武术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法兰西任务线保家卫国下属支线:故土难离】 【简介:名满天下的英雄也曾为自己的家乡努力拼搏过,卫国的初衷往往都来自于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乡……但因为异乡人的介入,在保卫了家乡之后,作为一个普通女孩的贞德更希望能留在家乡,像她的母亲一样结婚生子,传承家族】 【任务目标:让贞德继续她的命运,或让贞德留在栋雷米】 【任务奖励:未知】 【注:本任务属于异乡人带来的特殊变动,将对任务线走向产生严重影响。】 换句话来说,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身为玩家的老罗和杜宾应该是以随从的身份,聚集在年轻的英雄麾下,跟随英雄一同征战四方,谱写出一篇有他们参与的史诗传奇。 可现在的话…… 英雄还没骑上马,就不想出征了。 “怎么会这样?” 杜宾也噎住了,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狗屁倒灶的问题。 “难道是我们哪里打得不对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还没杀够?” “呃……我大概能想明白是因为什么。” 老罗看了杜宾一眼,脸色尴尬。 并不是因为没杀够,而是因为杀得太够了,整个勃艮第强盗团都被杀了个干净,天知道死在那天晚上的到底有多少人,栋雷米方圆三里之内遍地是血,村里的坟地都已经不够用了——为了追求处理尸体的效率,村民们甚至不得不选择了火葬,村子后面的小山坡那边每天浓烟不断,全都是烧尸体烧出来的。 按理来说,对于如此之多的尸体,村民们应该是有些畏惧的。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什么害怕的神情。 或许因为栋雷米本就距离交战前线不远,村民们已经见惯了生死,再加上这些尸体是曾经在村子里肆虐过的强盗,村民本就对其有着恨意,眼下他们不仅不害怕,甚至都没什么反应,连村里的小孩都敢对着那些尸体踹上两脚来泄愤。 正常的将这些尸体烧掉,而不是剁碎了喂狗,已经是这些栋雷米人表现出的最有教养的一面。 当然,主要也还是因为尸体太多了,村里的狗也吃不下,算上猪也不行。 而制造出了这些尸体的人们,那跟随杜宾出城的四十六个民兵,已经成了村子当之无愧的守护神。在经历了那一场攻防战之后,这些民兵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那持着短矛昂首挺胸的样子,看着就是满满的安全感,如果再加上他们身上那浓到化不开的血腥气……说他们是身经百战的正规军都会有人信。 四十六个老练的山地兵,只是守护一个村子的话,这防御力量已经有些过剩了,要知道这些对杀戮已经相当有经验的民兵们,可是还会将这份经验教授给他人,使用短矛又没有什么太高的技巧要求,栋雷米全民皆兵的未来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武装完备,兵甲充足,周围已经没有了战争,唯一的粮食缺口也被强盗们带来的辎重补上……一场仗打下来,除了那八个死去的民兵和一些伤者们,栋雷米竟出乎意料的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得到了大量的武器铠甲,就连牲口棚都被强盗们骑来的劣马装得满满当当。 一场仗打下来,日子反而过得好起来了,只要把多余的武器铠甲和那些劣马一起出手,再换一笔重建物资过来,原本有些凋敝的栋雷米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繁荣。 “安全问题解决了,粮食问题解决了,村子重建都好说,就连以后的开销都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明明都是一些好事情,可老罗越说脸色越僵硬。 “一场仗下来,所有亏空都打回来了,所以贞德为什么要走?换我我都不想走了。” “选择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吗?倒也是一件好事。” 杜宾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只是这副神情在老罗眼中,却多少显得有些嘲讽。 “喂!阿斌!宾哥!你认真点啊!我们可是要过任务的!你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了吗?贞德如果直接不走了?那谁去替她做这条任务线?你还是我?” 老罗使劲摇晃着杜宾的肩膀,声泪俱下。 “那可是法兰西的圣女啊!是要举着战旗带领大军走向胜利的!你怎么能让她就这么在这个小村子里当一辈子村姑吗?” “唔……你刚才说战旗?” 杜宾愣了愣,随后上下打量了面前的老罗两眼。 那华丽的盔甲,染血的战旗,还有习惯了指使人干活的管理层气质…… “……你看我干什么?” 老罗被这上下打量的视线看得一个哆嗦。 莫名其妙的,此刻他竟想起了之前杜宾教自己学习武艺的时候。 染血的战旗迎风飘扬,那是老罗最后的倔强。 “别这么紧张,我就是看你长得很像是能当指挥官的样子。” 这样说着,杜宾陷入了思考。 “如果贞德不愿去的话,要不你来……” “不要!” 浑身发凉的老罗下意识地夹紧了屁股。 “你怎么就开始相面了!你会这个吗?还是先看看任务介绍想办法吧!请再看一看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嗯?” 刚准备挠头的杜宾看着任务界面中的简介,突然皱起了眉头。 “你看这里。” 杜宾将任务栏拖给老罗看。 只是老罗却仍旧看得一头雾水。 “你让我看干什么?我要是能看明白早就看了,现在要的是想办法,起码让贞德动起来……” “不是这个支线,我让你看上面。” 这样说着,杜宾的手指划过一条任务介绍。 【法兰西任务线:保家卫国】 【任务目标:在英格兰军队的进攻下保护栋雷米村,栋雷米死亡人数过半即任务失败,贞德死亡即任务失败。】 “我们是打了一夜没错,但是我们打的只是勃艮第强盗团。” “你是说……” 老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二环任务,我们其实还没做完?” “是啊,我们应该是只打了一半。” 杜宾点点头,随后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山林。 就在刚刚,他隐约察觉到远处有一闪而过的反光。 “总之,现在不是懈怠的时候,我怀疑那些强盗之所以没有在重大伤亡之下逃跑,而是反常的拼死进攻,很可能不是因为什么发了疯,而是因为跑不掉。” “把民兵都叫到城堡大厅里,这个事要提前布置下去。”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杜宾便和老罗一起,开始对那些民兵们进行召集,准备对抗可能潜伏在暗处的英格兰人。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那些潜藏在暗处的英格兰人,也正观察着他们。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八章 只有高达才能对抗高达 远处的山坡上,年轻的英格兰斥候放下手中的镜子,心有余悸。 要知道他现在的位置距离栋雷米起码四五里远,就连被精挑细选出来当作斥候的他也只能凑活着看清远处的人影,这份敏锐的视觉已经比普通人强了太多了,他甚至一度因此而自豪。 但就在刚刚,年轻的斥候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远处小城堡上的那个人影发现了! 不!这并不是单纯的感觉! “他在看我!他刚才在看我!” 年轻的斥候颤抖地指着手中的镜子,他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怎么可能!明明隔着这么远!他是怎么发现我的!他不可能发现我!” “这就是为什么让你用镜子看啊。” 年轻斥候的身边,有老成的斥候摇了摇头。 “觉得自己眼睛好就喜欢看,我有几个弟兄年轻时候也是这样……但是做斥候这一行,很多时候你反而是不能乱看的。” 因为有些人,又或者说,某些东西,是绝对不可以直视的。 世界很大,总有一些东西是超出常理之外的,而视线又是极为敏感重要的东西——有句流传挺广的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这也就意味着当自己的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心灵对着对方敞开。 这也是为什么,他严令年轻斥候一定要用镜子来侦查,哪怕这会让他们视力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只因为,他以前有一个弟兄就是因为直接去看,哪怕只是对视了一眼,都直接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管相隔多远,当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可是一个人杀穿了整个勃艮第强盗团的强者啊……这样的强者哪怕只是视线都能摄人心魄,如果不想当场被吓疯甚至吓死,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他对上眼睛。” “呵,他就算再强又能怎么样?” 即使拿着镜子的手还有些颤抖,年轻的斥候也仍旧有些不服。 “时代早就已经变了,现在早就不是几个武艺高强的战士就能改变战局的时代了……妈的,后面的指挥官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趁着那个怪物陷进强盗堆里的时候,调动长弓队直接射死他!” 长弓手们的远程抛射,这是英格兰人的骄傲,老练的长弓队可以让从天而降的箭雨覆盖任何他们想要的地方,如同短矛一般的箭矢从半空中落下时甚至可以洞穿甲胄和头盔。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时代早就变了,个人武力再强又能怎么样,面对从天而降的箭雨,不还是要倒地伏诛? “愚蠢!你以为顶尖的战士跟你一样是猪吗?” 老成的斥候一巴掌便拍在了年轻人的头上,将年轻人打的头晕目眩。 “如果我们在那个时候放箭,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那个怪物就会把那些强盗往我们这边赶!你是不是没见过溃兵的厉害?不知道这东西有多恐怖?他们是打不过那个怪物,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敢对着我们抡刀!” “我……” 被训斥了的年轻斥候不敢多说什么,但眼中多少还带着几分不服气。 只是一些普通的强盗,连盔甲和武器都是他们英格兰人给的,这些勃艮第强盗说白了就是他们养的狗而已,一群狗怎么可能敢对着主人呲牙? 真当长弓队是摆设了?区区一群强盗,还能冲垮英格兰军士的阵型吗? “……算了。” 只是瞥了一眼,老练的斥候便摇了摇头,很多东西没有亲眼见过的话,只靠想象,是很难意识到究竟有多么恐怖。 而这份恐怖,原本却是属于英格兰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甚至还没有长弓队,又或者说,长弓队还远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甚至都值得单拎出来说两句——在那个久远的年代,长弓手即使出现在战场之上,也只不过是进行远程骚扰的辅助兵种而已。 真正主宰着战场的,是那些勇冠三军的骑士们。 他们都拥有着极强的武力,甚至一个人就堪比一支军队,当他们向着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便意味着死神的降临,他们杀死敌人的样子,如同收割麦草一样轻松写意,其中的最强者,甚至有着几乎比肩神明的力量,那纵横疆场的身姿简直就是真正的战神。 “只是那位骑士王的传说,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呢?” 想到这里,老成的斥候摇了摇头。 别人的话,他不知道,起码身边这个年轻的小崽子,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然的话,这个小崽子也不会说出对溃兵放箭的话语了。先不说在死亡的逼迫之下,疯狂的溃兵们本就会因为背后的压力,不顾一切的冲击长弓手的阵列,就算英格兰人的长弓手能够将他们全部射死,他们也完成了作为盾牌的使命——那个驱使着这些溃兵的强者绝对会跟在溃兵身后,顺势一口气直接冲到英格兰军队的脸上。 到那个时候,死在村子外的,可就不只是勃艮第强盗团了。 “上报吧,这已经是不是我们的部队能处理掉的事情了……就算我们的军士能够杀光那个村子里的一切,可只要那个强者还没死,我们也绝对会输。” “……上报?” 年轻的斥候迟疑了片刻。 “这种事还需要上报吗?只要我们的长弓手……” “别惦记你那个长弓手了!箭矢对那种级别的存在根本没用!” 老成的斥候愤怒的骂着。 “长弓手这种东西,撑死也就射一射法兰西的那些老爷们,他们能射死高文吗?能射死贝狄威尔吗?能射死加拉哈德吗?能射死兰斯洛特吗?” “这……” 年轻的斥候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前辈,居然将那个蜗居在小山村里的战士,和那些古代传说中的强大骑士相提并论! “我宁愿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可不管怎么看,那都是真正的战士,真正的骑士,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应付的东西,我们的部队决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老成的斥候攥紧了拳头。 “这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战斗了,只有骑士才能对抗骑士。” “可是……我们有还有骑士吗?” 年轻的斥候忍不住开口了。 当然,只是说名义上的骑士,那肯定还是有的,那些骑着战马披坚执锐的老爷们,也确实都是有着自己封地的骑士——但那种所谓的骑士也不可能挡得住长弓手的火力压制,老斥候说的显然不是这种。 可像是加拉哈德,又或者兰斯洛特那样的传说中的骑士……这年头真的还存在吗? “当然不存在。” 老迈的斥候蹲下身子,将自己埋进了阴影里。 “所以我们才要上报指挥中枢。” “他们会用黑魔法,把那些强大的骑士从冥土中唤回来。”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十九章 贞德·经典村姑限定皮肤 最近几天,贞德的睡眠非常好。 或许是由于前几天刚刚取得了胜利,又或是因为村子终于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贞德这几天竟意外的没有做什么噩梦——她不会再梦到强盗团攻入村子的场景了,也看不到村庄陷入火海的场面了,现在的她完全可以躺下就睡,就这么一觉到天亮。 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夜里有了良好的睡眠,白天自然也会有充足的精神,而每天睡醒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小教堂祈祷——她也不记得这个习惯持续了多久了,小时候应该是没有的,可后来的话,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那时的她,祈求的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她祈求的是村庄能恢复和平,祈求的是大家都能过上以前那种安定的生活,只要神愿意拯救她所在的这个村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做……是因为什么也做不到吧。”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贞德便摇头失笑,当时的自己还是太过幼稚了。 但是神却回应了这份幼稚。 或许是因为她日复一日的虔诚祈祷,又或者是因为命中本就该发生的既定安排,三位天使来到了她的梦中,向她揭示了她的命运——那并非只是拯救一个小小的村子,而是要拯救整个法兰西,命运要她把所有英格兰人都赶出去,全部赶回到海的那边去。 她开始拥有力量,那是不知多少战士都梦寐以求的力量。 这也让她更加虔诚了,对神的信仰也变得愈发坚定。 毕竟,神迹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这又怎么能让她不对神愈发地崇敬呢? “无所不能的神啊……” 梳洗完毕的贞德来到了小教堂中,习惯性地对着祭台后的十字架祈祷着。 “我……诶?” 贞德突然愣住了。 只因为,一直以来都很虔诚的她,在这一刻,突然忘记了自己的祈祷词。 应该是要祈求什么东西才对,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向神祈求和平,向神祈求力量,向神祈求坚定自的决心……那是如此虔诚的祈祷,是发自内心的愿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她不惜向神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可现在的话……她要祈求的,是什么来着? 看着面前那巨大的十字架,贞德有些失神,这个破烂而沉重的染血十字架,分明就是前几天被拿来充作武器的那个——在栋雷米攻防战的最后一刻,被称为“巨魔”的强盗头子梅克斯挥舞大刀劈烂了它,可在那之后,村民们为了感激这十字架在防御中带来的巨大作用,又将其重新拼了起来。 十字架上那些已经干涸的晦暗血迹,是那一夜血战的证明。 只不过,这并非是亵渎的脏污,而是代表着胜利的辉煌。 “啊,已经赢了啊……” 片刻的恍惚之后,贞德这才回过神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栋雷米,已经赢了。 而她祈祷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和平,也已经回到了她的家乡。 “这……” 恢复了清醒的贞德尴尬地看着面前的十字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亵渎——需要的时候就跑来拜神,不需要的时候就连话都不想对神说,虽然她也能找理由说自己这是还没睡醒,但这种行径本身,难道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吗? “对,对不起!” 贞德连忙对着十字架行了个礼,随后象征性地说了一些赞美神的句子——她的舅舅在附近的村子当神父,这种成套的祈祷词她从小就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 只是当祈祷结束的贞德红着脸扭头就跑的时候,却一头撞在了一个人影的身上。 “真的很对不起!抱歉!” 这一撞让贞德吓了一跳,她可是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气的,这无意识之间的一撞,连山上的小树都会被撞断,更何况那些村民们的骨头? “你有没有受伤……诶?” 回过神来的贞德愣了愣,她突然发现面前的人影并没有就这么被她撞倒。 不止是没有被她撞倒,甚至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好地站在原地,反倒是她自己,这没头没脑撞出去的样子,更像是一头扎进了对方的胸膛里。 放眼整个栋雷米,能扛住她这份力量的人可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让贞德的脑袋愈发地晕眩了,她感觉自己不止是没睡醒,可能还喝了点酒。 或许她还需要回去再补一觉…… “都几点了,还补觉?” 挨了一记蛮牛冲撞的杜宾板起了一张脸。 “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们说的话吗?勃艮第强盗团是被杀光了,但是潜伏在暗处的英军可还没露头呢。现在民兵队都已经集合准备操练了,你告诉我你要回去补觉?” “呃……” 回过神来的贞德惭愧的低下了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战士来着。她对神祈求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才得到了这份力量,而她也一直都要求自己像个战士一样生活着。 可现在的话…… 原本便于行动的长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朴素却能勾勒出身材的裙子,原本为了不影响作战而盘起来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被放了下来,小臂上原本该穿戴护甲的位置此刻却没有半点防护,白皙而柔软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那里,就连防护躯干的重要胸甲也因为碍事所以干脆没穿…… 这样的她哪里还是什么战士,这分明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寻常村姑! 当然,她也有不普通的地方。 “我应该还算是漂亮的吧……” 垂着头的贞德看着自己的胸口。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自然知道,眼前那遮挡住自己视线的东西,有着不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规格,它们能够将子嗣哺育得强壮又聪明。 然而可惜的是,她这副漂亮的身姿,眼前的男人却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去换上你的装备,然后来打谷场集合。” 摇了摇头,杜宾就这么将棍棒拄在了地上。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五分钟之内赶回来。” “如果没来的话,以后的训练也就不用来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章 还没好透 作为原本被应该被带着过任务的老板,老罗这几天反而是最为忙碌的那个。 对于潜伏的英军,杜宾倒是很上心,可对于那条最麻烦的支线任务,杜宾却多少有些不在乎——又或者说,他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如果贞德不去,那就换你去嘛!” 在给出了这个建议之后,杜宾便继续训练民兵去了。 很明显,他更关心怎么和潜伏在暗处的英格兰军队斗智斗勇,这点小事压根就没被他放在心上。 于是,劝说贞德的这项重任,也只能让老罗自己来了,他可不想被拉去当什“法兰西的圣女”,这种事想想都觉得恐怖。 然而想要劝说贞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和负责着民兵训练的杜宾不同,老罗这边和贞德是没什么交情的,双方之间的关系,大概也只是见了面之后能打声招呼的地步——而就在这几天,贞德见了他之后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了,那怪异的眼神,就仿佛跟他有什么仇一样。 这让老罗百思不得其解,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到了这位未来的法兰西战神。 所以他也只能尝试拜托杜宾了,看看这位宾哥能不能发挥一下自己的影响力,让胡思乱想的贞德重新回到正轨。 只是当他找到杜宾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用的办法,好像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俯卧撑还没做够!继续!再来一组!” 村边的打谷场上,杜宾正拎着棍棒,一脸不虞地看着面前套着两层甲胄的贞德。 “最后一组!做完再来一套深蹲!快点!” “让我,让我休息一下。” 里面穿了一层锁子甲,外面又套了一层重甲的贞德此刻被包得如同铁罐头一般,此刻的她哪怕再怎么天生神力,也已经喘得像是一条死狗。 “动不了了,我实在动不了……” “还能说话,这就是还有力气!” 杜宾手中的长棍已经杵在了贞德的甲胄之上。 “还有力气就快点动!最后一组!一!二!” “一……二……” 一双铁手套杵在地上,贞德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尝试冲击最后一组俯卧撑——但仅仅只是做了两个,她便一头趴在地上,她酸痛的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了。 只是就在她想要休息一会的时候,一支长棍却穿过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架得站了起来。 “好!既然上肢已经练到力竭了,那就开始练腿吧!” “我……” 贞德还想说些什么,可点在身上的长棍却已经压了下来,那指向性极其明显的力道作用在身上的时候,直接让她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 “好!就是这个高度!预备……起!” 一边用长棍控制着贞德深蹲的节奏,杜宾一边喊着号子。 “一!二!三!好!继续!加油!挺住!再来一个!” “啊啊啊啊啊——” 贞德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她感觉自己的一双腿都在燃烧。 而这一幕,也被刚巧赶过来的老罗看在眼里。 “阿斌!宾哥!你在干什么!” 吓了一跳的老罗连忙过来,将杜宾手中的长棍按了下去。 “我不是说让你帮忙劝一下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劝了啊。” 杜宾挠了挠头。 “我早晨就跟她说了,想继续磨练自己就来训练,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就不用来了……你看,她还是来训练了,说明她还是想要磨炼自己的。” “你管这个叫磨炼?” 看着正穿着一身重甲,艰难地做着深蹲的贞德,老罗眼皮直跳。 深蹲他是见过的,可是套着双层甲深蹲的他是真没见过,听杜宾刚才说的,一会怕不是还要练跑步……套着双层甲跑步?这真不是在上刑? “对啊,你不是说她最近总是胡思乱想吗?” 长棍驻地,杜宾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会胡思乱想,说明还没练好!还没练透!我说最近民兵训练的时候总感觉她心不在焉的,合着普通的训练量对她的身体素质只能算个热身……动起来!你怎么停下了!把这一组做完!继续!” “啊?哦……” 已经练得有点意识模糊的贞德打了个哆嗦,连忙继续做起了最后剩下的几个深蹲。 而在最后一个深蹲完成的那一刹那,贞德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现在是差不多是练透了。” 看了眼躺在地上,双目无神望着天空的贞德,杜宾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会胡思乱想,只能说明还没练到位,真练到位的话,是连脑子都不愿意动的……怎么样老罗,你之前说的我都做到了,我搞得还行吧?” “我……” 老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次贞德没有再用那怪异的眼神看他,只因为此刻对于贞德来说连动动眼皮都有些奢侈了,可老罗还是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尤其是在他意识到刚刚那番话贞德也能听到之后。 这位高手哥说这种话的时候就不知道躲着人吗? “算了!” 一咬牙一跺脚,老罗决定还是干脆直说。 “贞德,虽然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但现在我想跟你说一件正事……你还记得你之前做的那个梦吗?天使揭示了你的命运,你要去拯救整个法兰西……” “啊……” 倒在地上的贞德勉强应了一声,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说话。 也没有力气,进行多余的思考。 “……怎么说呢,我们两个其实就是因为这件事过来的。与其说我们是因为你父亲的雇佣才来到这里,倒不如说是因为你,因为听说过你的事情。” 老罗叹息一声。 “你就当我们是神派来的使者吧,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辅佐你,让你把所有英格兰人都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 “这样啊……难怪。” 躺在地上的贞德意识有些模糊,她现在更想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天上的阳光,终究有些过于刺眼了。 这样想着,她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冰冷的铁甲带着森森寒意,但刺眼的阳光仍旧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这让贞德不禁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答应了吗?” 就在这时,老罗开口了。 “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拯救法兰西吗?” “我……不知道。” 看着指缝间的阳光,贞德喃喃自语着。 “我真的,做得到吗?” ps:感谢魂栖谷,是卡夫卡啦,你的樱脏,火星上的蛇皮怪,那克特小黄本,账号消失,武庸不庸,爱丽丝之殇,路过的大贤者,白龙快增强,莫问千秋,爱爆王老菊,库库琳,以上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 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一章 自信是走向成功的第一步(三千字求票) “我真的,做得到吗?” 套着双层甲胄的贞德就这么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太阳。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是做得到的,毕竟天使们在梦中揭示了她的命运,她也从未因任何理由而懈怠,她会像个战士一样训练自己,训练水平甚至超过了那些成年的老练战士,村子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哪怕放眼方圆百里也是一样。 那时的她从未动摇过,她坚信自己一定能拯救法兰西,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将英格兰人一个不剩的驱逐出去。 这是命运的安排,同样也是实力的体现,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想法变了呢? “啊……” 看着那刺眼的阳光,贞德隐约想起来了。 大概就是那天吧,那个异乡人刚刚接手民兵训练的时候,她不明白自己的老父亲为什么会那么看重这个异乡人,明明对方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副骑士侍从的模样——然后她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尝到了败北的滋味,被对方赤手空拳夺走了剑,甚至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自从掌握了力量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落败,来自异乡的男人使用了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招式,被连着击杀两次更是彻底打碎了她的骄傲。 只是那时的她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勃艮第强盗团,这是她童年的噩梦,在掌握了力量之后,她也幻想过铲除掉这群为祸四方的恶棍——但只靠现在的她显然还是不行的,她需要铠甲,需要武器,需要战马,或许还需要一队武装完备的士兵,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需要再成长一些,只凭她现在的力量,未必能够打得过那个足有两米高,号称“巨魔”的强盗头子梅克斯。 可事实却证明了,在那个异乡人面前,这些恐怖的强盗什么也不是。 来自异乡的男人没有装备什么铠甲武器,也没有带什么士兵,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迎战那些强盗,杀死他们就像割麦草一样轻松。 当然,后来的话,那个异乡人还是带领了民兵的,可贞德却清楚,那些民兵们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甚至还会反过来拖后腿——可就是带着这样一群连帮忙都吃力的民兵,那个异乡人却直接杀穿了强盗们的营地,甚至只是因为这一场战斗,那些民兵们便已经脱胎换骨,变得如虎如狼。 那个连她都不一定能战胜的“巨魔”梅克斯,就这么被民兵们的短矛钉在了地上。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民兵们从巨汉尸体上拔下短矛的场面,曾经不可一世的“巨魔”被他们踩在脚底下,就像是踩着猪狗一样。 她还记得,那个异乡的男人对她说,要让她看着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是力量。 她的确是感受到了。 那个异乡人,到底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影响力,乃至于某种被称为统率力的东西,在那个异乡人身上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他可以一个人杀穿敌人的军阵,他可以让麾下的士兵们热血沸腾,哪怕他率领的是一群绵羊,他也能让这些绵羊变得如同狮子一般勇猛。 她有些庆幸,之前的时候她确实没看错人,如果能将这个异乡人留在村子里,那么她家乡的未来,很可能远不止她想象中的兴旺发达这么简单。 但同时,她也有些迷茫。 生活在这个小村中的她一直都对自己的力量充满着信心,然而那个异乡人的到来却让她见识到了更广阔的的天地——原来外面还有远比她更强的人,原来她引以为傲的力量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她眼中已经强得可怕的战士,却总是说,自己是个普通人。 虽然对这一点她一直都有所质疑,可如果普通人都有着这样强悍的战力……那村子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恐怖? 法兰西人和英格兰人的战争,真的是她这样的村姑能够介入的吗? 甚至来说,她梦中的天使赐福,真的是神的旨意吗? 还是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年幼的女孩,在绝望的生活中诞生的无聊幻想? “我真的,能做到吗?” 躺在地上的贞德,就这么透过指缝,看着天上的太阳。 哪怕被手掌遮住,但高悬于空中的太阳仍旧是那么的光彩夺目,明晃晃的样子让她睁不开眼睛。 是了,能够拯救法兰西的,必然是太阳一般璀璨的人物。 而她这种普通的村姑,或许就应该留在村子里,像她的母亲一样相夫教子,如同一个普通农妇般过完这一…… “……嗯?” 贞德突然愣了愣。 只因为,那耀眼的阳光,在眼前消失了。 温暖的阳光被遮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庞大的阴影,那背对着太阳的身影此刻显得如此的高大,就连空气都隐隐带上了一股肃杀的气息。 吓了一跳的贞德连忙想要爬起来,她可是还记得,自己的训练还差几个项目没做完。 可没等精疲力尽的她撑起身子,却有沉稳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了。 “能做到的。” “什……” 疲惫的贞德反应还有些迟钝,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但马上,那道声音似乎听出了她的疑惑,又重新说了一遍。 “能做到的,你是可以做到的,不管是留在村子里生活也好,还是说要去拯救法兰西也好,只要你想要去做,那就一定能做到。” “可是,我……” 贞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我不行,我做不到的,实在是差了太远了……” “那些民兵也说自己做不到,但是他们还是做到了。” 杜宾仍旧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真的不行?你的天赋比那些民兵们强太多了,你本来就应该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栋雷米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让你连做梦的勇气都没有了,这可不行。” 这样说着,杜宾一把将贞德从地上拉了起来。 “本来还想看你自己的选择来着,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见识限制了你的想法,继续待在这个小村子里对你来说已经不是好事了,你是时候去看一看更远的风景了。” “我真的,能做到吗?” 被拉起来的贞德不得不睁开双眼,看着面前那个打扮得平平无奇,长相却完全不能算平平无奇的异乡人。 “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做到吗?”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大家都是普通人。” 杜宾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普通人,只是我们的选择,有了让我们变得不普通的可能……那些民兵们做出了选择,所以他们做到了,现在换成你的话……” 四目相对的刹那,贞德听到了自己的心被敲击的声音。 “你做得到,我相信你做得到。” “啊……” 贞德垂下了头,将脸上划下的水迹隐藏在阴影之中。 “好,我答应你。” “什么答应我?” 杜宾皱了皱眉头。 “你再想想?” “我答应……不,我是说,我也相信我自己!” 深吸一口气,贞德猛地抬起了头。 “我相信我自己,一定能拯救法兰西!” “好了!搞定!” 杜宾哈哈大笑,随后回头了老罗抬手击掌。 “这不是也没多难吗?你怎么好几天都没劝动呢?” “我,你,啊这……” 老罗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什么身份,眼前的高手哥什么身份,这能放一块比吗?难道他还有本事把贞德硬生生打到心服口服,甚至言听计从? 像是现在这样,先把人练晕,再把人聊晕,这完全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解决思路!根本没有任何可操作性! “好了,既然一切都已经搞定了,那贞德你就先回去睡一觉,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完成了劝说的杜宾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节劈啪作响。 可就在贞德因为“晚上”这个词要开始想歪的时候,杜宾却继续开口了。 “这几天我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英格兰人的斥候是从哪边过来的……晚上你准备两匹马,马蹄上记得包布,另外多备一点火油,我们两个摸过去,让他们好好热闹热闹。” “呃……” 不管是贞德还是老罗,此刻都噎在了原地。 是了,这才是眼前这位高手的正常思路,没有什么比战斗更能让他感兴趣了——至于单枪匹马冲进敌营会不会有危险,这显然不在杜宾的考虑范畴之内。 又或者说,真正需要担心的,反而是他的敌人。 “这样的话,等到明天早晨,第二环任务应该就能完成……吔?” 视线瞟过任务栏的时候,老罗却愣住了。 只因为,任务栏上那熟悉的任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 【法兰西任务线:人在旅途】 【简介:名满天下的英雄也曾有过初出茅庐的时候,危机四伏的旅行也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世界的广阔】 【任务目标:保护贞德平安抵达希农城堡,贞德死亡即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注:打出了名声的你们也引来了更多的注视,尤其是来自于敌人的】 “……等会?第二环任务呢?” 一头雾水的老罗连忙将杜宾也拉了过来,新出现的任务简介看得他们两个满脸迷茫。 倒不是他们不能理解任务简介的意思,只是他们更关心,上一条任务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那些驻扎在两个山头外面的英格兰人呢?” 本来还打算晚上大干一场的杜宾目瞪口呆。 “怎么就这么没了?” ps:感谢唯丿一,北之血海,低头的娇羞,少易晶华,月落浮生,沉迷摸鱼无法自拔,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 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二章 消失的英格兰人 一个钟头之前,两座山之外的英格兰军队营地里,驻扎在这里的英格兰军士们还在一边啃着军粮,一边看着那些套着黑袍的古怪人影们。 这些黑袍人是前两天被调过来的,说是给他们的军事支援——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军事支援就是了。要知道作为先锋队的他们虽然只有五百余人,但却都是老练的战士。只要给他们一点征发民夫的时间,拉起一支千人的大队伍来也不是难事。 当然,他们原本应该是六百多人才对,可就在前些日子,那支被分出去的,足有百来号战士的混编队伍,只是出去附近村子征了一下给养,便再也没有回来。 根据斥候的查探,那支百人队是遭遇了伏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命令麾下的勃艮第强盗团强攻栋雷米——敢对英格兰人的军队出手,那就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五百英格兰战士,再加上八百武装强盗,难道还洗不了一个边境线上的小村子? “一千三百人,只是洗掉一个村子,优势在我。” 在出征的时候,英格兰人是这样想的。 他们怎么都想不出,那个小村子能拿出什么样的武装力量来对抗这支上千人的大部队。 可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之前那支百人队之所以会全部死光,不是没道理的。 强盗们如潮水一般地涌了上去,然后就这么死在了村子里,那个小村子只出动了一个人,可就是这一个人却杀光了所有人——而在防御住第一波进攻之后,那个人甚至都没有隔夜,当天晚上便单枪匹马突袭了强盗团的营帐。 至于为什么说单枪匹马,那自然是因为没有战斗力的民兵不算人,更何况那五十个不到的数量,面对着起码七百来人的强盗团,连水花都翻不起来。 可强盗团还是被杀穿了,他们的防线好像是纸糊的一样,在那个时候,英格兰军士们一度精神紧绷,生怕这些溃兵会像走投无路的野猪一样,转过头来冲击英格兰军的本阵——如果被溃兵冲散军阵打成烂仗,那他们就真的对抗不了那个恐怖的怪物了,那东西根本不是个人武力能抗衡的,天知道那个怪物在一夜的时间里到底杀了多少人。 好在那些强盗终究还是选择了用最后的时间强攻村子,这让躲藏在暗处的英格兰军士们松了口气。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支不靠谱友军是用命为他们争取了重整旗鼓的时间。 重整旗鼓,那自然是要再打回去的,因为那种怪物而撤退,英格兰军士们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他们又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足足五百多人,五百多人的正规军,再强的怪物也都能给他推平了,为什么要认怂? 之前为了防止溃兵冲击,他们选择了撤退,这一次五百多人围杀一人,必然是手到擒来! “所以如果一定要支援我们的话,那就送更多补给,或者更多盔甲武器过来,送一些士兵过来也可以,送这些黑袍怪过来算怎么回事?” 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黑袍人,有英格兰军士终于忍不住骂起了街,他早就对后方那些贵族老爷们有点不满了,那些远离前线的贵族根本不知道战争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在这位英格兰军士的身旁,一名年轻的斥候也跟着连连点头,很显然,他是赞同这位军士的说法的。 “就是这样,与其搞这些东西还不如弄点更好的武器过来。后面那些老爷们真是疯了,还非得搞什么召唤……” “闭上你的嘴!” 没等年轻的斥候说完,之前和他搭档的老斥候便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一巴掌盖在他的头上。 “别说那些黑魔法师的坏话!他们听得到!” “什……” 年轻的斥候下意识抬起头,却发现远处那些在地上勾画着什么的黑袍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像是狼一样凶狠,又像是某些滑腻的软体生物,令人不安。 这让年轻的斥候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在那些黑袍人并没有看他太久,很快便转过身子继续忙碌去了,但只是这片刻的对视,年轻的斥候也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脊背。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黑袍人是上面派下来的,他甚至会怀疑,这些黑袍人根本就不是人! “好了,别惹他们,他们忙完了就会走的。” 老斥候安抚着身边的年轻搭档,事实上他刚才也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但这却是正常的,毕竟那些黑魔法师即将使用的可是禁忌的技术,将那些被埋葬在历史之中,已经去世不知多少年的骑士们从冥土中唤回来,让曾经的亡者们重新为英格兰而战,这种亵渎的行为,哪怕神也不会允许! “但是,哪怕渎神也无所谓了。” 回想起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上的历史,老斥候就有些激动得颤抖,能够亲眼见到那样伟大而光辉的骑士,能够在那样的英雄麾下作战,哪怕只是为其牵马坠蹬,都是无上的荣耀! 那是属于他们的骑士!是属于英格兰的骑士! “来了……来了!” 眼看着那些黑袍人影已经对着地上的阵图念念有词,而阵图也开始泛起刺目的红光,老斥候便忍不住心神激荡,甚至探出手臂揽住了身旁两个人的肩膀! “来了!那是属于我们的骑士!他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们看看他多强……吔?” 看着从红光中缓缓走出的,穿着一身甲胄的矮小人影,老斥候瞠目结舌。 虽然那一声黑色的甲胄看起来确实不错,可这个身高也实在是太矮了点——就目测来看,应该是只有一米五多一点? 不止是矮小,就连身形也不太对,那盘着一头金发的样子,还有那明显不像是男人的腰臀比……他们居然召唤了一个女人?那群黑魔法师费这么大力气居然只是召唤了一个女人? “就这个女人?你们就打算用这个女人去对付那个异乡人?” 老斥候的身旁,本就不赞成这件事情的英格兰军士此刻愤怒的吵嚷起来。 “你们打算怎么用?色诱吗?” “……不要小看她,她的战斗能力比我们都要强。” 带头的黑魔法师回头扫视了一眼,嘶哑的声音如同夜枭。 “快,你们压制她,我来和她签订契约,让她为我们去杀死那个……” “撒克逊人?” 没等黑魔法师把话说完,却有清冷的声音在他的面前响起。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视线飞到半空中的时候,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手下们——那些全都是跟随他过来布置召唤仪式的黑魔法师,但此刻却全都已经被那黑甲少女打飞在半空,只看那骨断筋折的样子,已然是活不成了。 而将这些黑魔法师打飞的武器,却是一具看起来颇为熟悉的无头尸体。 “哎?这不是我的身体吗?” 咚! 硕大的头颅落在地上,被漆黑的铁靴一脚踢飞,死者的头颅在巨大的动能之下如同炮弹一样凶狠,连着撞死两个人才堪堪落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其余的英格兰军士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反击!快反击!” 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他们匆忙地抄起了盾牌,仓惶地拿起了弓箭——但没等他们重整阵型,那黑盔黑甲的金发少女已然冲进了人群之中。 那是虎入羊群一般的姿态。 没有人能挡得住眼前的人影,哪怕对方那矮小的身形看起来毫无力量——但只有接触的那一刻才能感觉到,那是比大力士还要恐怖的怪力,只要被擦中就会撕裂出巨大的敞口,只要被打中就会当场断掉骨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简直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头人形的巨龙! 巨龙的肆虐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五百余名英格兰军士便被杀得一干二净。 而这支先锋部队的指挥官,也被黑甲少女用随手捡来的利剑割开喉咙。 “居然只是这种程度,连一个骑士都没有。” 缺了口的利剑被随手丢掉,黑甲少女摇了摇头。 有腥红的血染在盔甲上,为盔甲增添了一些红的纹路。 “不过……异乡人吗?” 行走在尸山血海之中,黑甲少女喃喃自语。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三章 分支任务奖励 “什么?你还想要再听一遍亚瑟王的故事?可我们现在正在赶路啊。” “赶路很无聊?你这说的什么话?这点路都受不了,你以后拿什么带兵打仗?” “算了,我再讲最后一遍,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想听这个。” 摇了摇头,骑在旅行马上的杜宾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对贞德讲起了那个讲了一路的故事。 “亚瑟王的话,起码就我的印象里,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带领凯尔特人和撒克逊人开战……” 伴随着旅行马缓慢的脚步,杜宾也就这么继续把故事讲了下去,故事的内容倒是不复杂,基本就是他在上个任务里单刷圆桌骑士团的故事——严格来说这甚至不能算是个故事,仅仅只是他和老罗身为玩家之间的闲聊而已,可谁能想到贞德居然在他们身边把这段东西听了过去,甚至还缠着他一定要多讲几遍。 杜宾本来不是很想做这种事情,毕竟自己讲自己的战绩,这种事怎么都像是在吹牛逼,可面对贞德的软磨硬泡,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应对的办法。 不过这其实也算是好事,起码贞德露出了他也从未见过的一面,只看贞德缠着他讲故事的厚脸皮,以后贞德真带了兵成了指挥官的话,找后方要粮饷绝对是一把好手。 所以他也不吝惜满足一下贞德的愿望,毕竟有了成长之后,总需要给一些鼓励。 距离离开栋雷米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了,这还是他们刻意推迟了出发时间的结果——虽然不知道潜伏在暗处的英军是怎么消失的,但出于安全起见,杜宾和老罗还是决定等法兰西的援军过来再走。 事实证明任务栏里的表示天数确实足够准确,说援军半个月到,那就绝对不不会早半分。 可是当本地驻防部队的指挥官博垂科尔带队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栋雷米压根就没有发生任何危险,情报中的英军和强盗团都没出现,就连村民都没什么死伤——最诡异的是,村庄的长老们还向他兜售大量的二手英军装备,那些东西就像是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于是,在一批多余的装备出手之后,贞德的家乡栋雷米也迎来了法兰西正规军的驻扎,而那些民兵们则继续作为民团存在,以双重保险的方式为栋雷米的安全尽一份力。 当然,也不是所有民兵都愿意继续留在栋雷米,留在那里的民兵只有三十六个,还有十个民兵选择跟随贞德,又或者说,选择跟随他们的教官离开。 “除了您我们谁都不认!” 十个手持短矛的民兵脸上满是狂热,看杜宾时的眼神仿佛看着神灵。 其实这种事,杜宾本来是想拒绝的,他更喜欢单打独斗来肆意地使用武艺,而不是被一队人跟在屁股后面——可问题是这一队人他却是拒绝不了的,只因为这十个民兵本就是他们完成支线任务之后的奖励。 【民兵教官勋章】 【等级:c+】 【种类:饰品】 【物品简介:铜制的便宜勋章,似乎是用某件盔甲的残片改出来的,虽然粗糙,却寄托着民兵们对教官的尊敬与思念】 【物品功效:使用勋章时,可以召唤十名狂热的民兵为玩家战斗,民兵的护甲和武器均可升级,民兵的战斗能力取决于玩家的训练水平,本道具每场任务限用一次】 【“我死了?”“我怎么活了?”“我怎么又死了!”“我怎么又活了!”——某个民兵】 在完成了贞德想要撂挑子不干的支线任务之后,杜宾手里便多了这么个玩意,当然,同样完成了这条分支任务的老罗也拿到了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老罗手中的勋章换了个名名字,叫【民兵指挥官勋章】,而物品功效里的民兵战斗能力方面,也改成了【取决于玩家的指挥水平】。 如果杜宾没猜错的话,他和老罗召唤的应该是同一队民兵,也就是眼前这十个一脸狂热的小伙子。 习惯了单打独斗的杜宾懒得带人,所以干脆就把民兵交给老罗来带了,事实证明老罗也确实很喜欢这份任务奖励,甚至自掏腰包在指挥官博垂科尔的手中买了十套法兰西正规军的铠甲兵刃。 当然,已经把所有金币都交给杜宾的老罗压根就没有钱,所以这点钱还是找杜宾借的。 杜宾慷慨的答应了,大家都已经比较熟了,金币都是小事情。 经过了老罗的武装之后,这十个民兵也算是鸟枪换炮,不止便宜短矛被换成了更适合结阵的格斗矛,就连身上的便宜链甲也换成了钢制的厚实胸甲,小臂上有了铁手套的保护,腰里更是插着剑和匕首,就连脚上的靴子都是包了铁的。 如此的武装,再加上天天有肉吃,分明已经是一些将领们的亲兵待遇了,这也直接导致路上那些强盗们完全没有跟他们碰一碰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扭头便走。 就是杜宾这边有些苦恼了,他还准备多打几场来着。 “所以后来呢?那个亚瑟王后来怎么样了?” 就在杜宾正胡思路想的时候,贞德的声音却在他身侧响起了。 “你把他的宝剑夺走之后呢?他们打赢撒克逊人了吗?” “后来……后来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拿了剑直接走了啊。” 回过神来的杜宾一阵挠头。 “至于打撒克逊人……应该是赢了吧?毕竟他和那些圆桌骑士都还算是挺能打的,就算是分头带队,应该也能把撒克逊人清理干净了。” “这么厉害吗……” 同样骑了一匹旅行马的贞德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品味着这个故事。 片刻之后,贞德抬起了头。 “那为什么现在从英格兰来的那些人,反而是撒克逊人呢?” “大概是因为他们人多吧……等一下。” 杜宾抬手虚按,示意队伍暂时停下。 正在被老罗调遣着的十个民兵瞬间停下了脚步,反倒是作为指挥官的老罗不自觉地骑马多上前了两步。 但马上,老罗便讪讪地退了回来。 只因为,出现在前面道路上的,是一整支武装完备的大军。 “应该只是路过吧……” 老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但马上,杜宾的话语,却证实了他的这份猜测。 “小心,前排骑士的枪尖指的是我们,这是冲我们来的” 这样说着,杜宾骑马上前两步,沉默地盯着对面的军阵。 而远处的军阵之中,也有面容严肃的贵族骑士,纵马出阵。 “前面的可是从栋雷米出来的异乡人!” 贵族骑士放声大喊,声音洪亮。 “勃艮第的战士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四章 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如果贞德想要实现她驱逐英格兰人的愿望,那就要前往远方的希农城堡,在法兰西王太子的手中得到领兵作战的权力。可是想要从栋雷米去到希农城堡的话,中间却要穿越大片的敌占区。 这里是属于勃艮第人的土地,掌管着这片土地的勃艮第公爵“好人菲利普”此刻已经倒向了英格兰人,他不止与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结盟,更是派出手下的战士们,为了这场战争四处征战。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公爵居然会亲自率军,堵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虽然年富力强的公爵一再对外声称,这只不过是一场简单的乡间狩猎,但熟悉公爵的骑士们却都清楚,公爵口中的狩猎,恐怕没那么简单。 公爵一定是在埋伏法兰西的军队,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放眼周围,也就只有那些还忠于法兰西的将领们才能值得公爵如此大动干戈了。 可是他们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公爵想要狩猎的,仅仅只是,一个人。 “异乡人,可能你听过我的名字,也可能没听过,不过没关系,你可以直接称呼我菲利普。” 骑在高头骏马上的贵族骑士甚至摘下了头盔,露出面庞。 那是一张猿猴般瘦削的面孔,但低垂的眉目却让这张面孔充满了威严。 “一个人杀了八百个强盗,你这样的战士值得我报以尊敬,所以我在这里诚挚地邀请你去我的城堡中做客,我很想知道,掌握着如此强大武力的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 菲利普公爵的身后,那些跟随他前来的勃艮第骑士们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尊贵的公爵屈尊降贵来到这里的原因,居然是为了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进行招揽。 贞德和老罗也惊呆了,要知道他们之前见过最大的掌权者也不过是法兰西驻防守军指挥官博垂科尔,可眼下,居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贞德还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使劲揉了揉眼睛。 而老罗,却已经吓得脊背发凉。 他想起来了,第三环任务里最后的那句话,【打出了名声的你们也引来了更多的注视,尤其是来自于敌人的】,当时他还以为这里的敌人是在说英格兰人,可现在看来……这说的居然是勃艮第公爵吗? 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招摇的,他们应该一路潜伏过去才对,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希侬城堡,悄无声息地完成任务——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勃艮第公爵已经堵住了他们。 别看那公爵嘴里说什么想要了解他们,实际上他们几个人的资料怕不是早就已经摆上了这位公爵的书桌。能够精准的知道他们路过的地点,甚至亲身前来进行招揽,足以说明这位公爵手中到底掌握着多么强大的情报网络! 也就是现在,老罗才知道,他们,又或者说杜宾,当时到底杀死了多少强盗。 单枪匹马杀了八百个,难怪勃艮第公爵都会过来招揽,这份武力简直已经不是人了,他一个人就能抵得上一整支军队! 而一整支军队,却未必能做到他能做到的事情。 毕竟他仅仅只有,一个人。 “所以,强大的战士,你愿意答应吗?” 半天没等到回应的勃艮第公爵也不着急,仍旧在继续着他的招揽。 “如果不想去城堡的话,我们也可以在附近狩猎然后野餐,我们可以互相增进对彼此的了解,这有助于我们认识到彼此都是什么样的人……” “哦?你就这么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杜宾咧开嘴笑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笑容,但老罗却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阿斌,宾哥,你冷静点,千万别……” “我是你的父亲!” 没等老罗说完,杜宾却已经扬鞭纵马冲了出去! “别跑!爷爷来了!” “保护公爵!保护公爵!” 勃艮第公爵的身侧,十几个亲卫骑兵马上便架枪冲了出去,神经紧绷的他们早就察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此刻动起手来更是毫不犹豫! 什么杀死八百个强盗,他们可不相信会有这种人,甚至来说,对方就算有着这样强悍的武力,可就眼下这副连甲胄都没有,甚至还赤手空拳的样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这样想着,前排的几名亲卫骑兵已经探出了长枪,他们甚至已经看到了那个布袍人影被刺穿的样子。 但却有什么东西,比长枪先一步,飞了过来。 那是两块足有砂钵大小的,坚硬石头! “咚!”“咚!” 为首的两名骑兵被迎面打来的沉重石块精准爆头,当场仰天翻到栽下马背! 而在双马错镫的时候,他们手中的骑枪,也落入了杜宾的手中。 “这次的杆子质量不错啊……” 两杆骑枪在手,杜宾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盛了。 一杆骑枪在他的手中绽开,顷刻间便化为一团乌光,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另一杆骑枪,则如同闪电一般飞射而出! “保护公……啊!” 有亲卫骑兵连忙挡在了勃艮第公爵身前,口号甚至都没喊完,便被飞掷而来的骑枪钉死在马背之上。 而勃艮第公爵,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只是片刻之间,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别打!不要跟他打!” 勃艮第公爵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那十几名亲卫骑兵果然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这也让他更加确信了那份情报的真实性,同样也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眼下的命令。 “别跟他打!无论如何都别跟他打!他的武力根本就不是人!撤退!马上撤退!” “公爵大人,我们还能……” 几个骑士还想要说两句什么,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勃艮第公爵凶狠的目光。 “我说撤退!你们听不懂吗?” 这样说着,勃艮第公爵率先调转马头,拍马就跑。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挥舞着骑枪的死神。 “跑什么呢!你不是想要了解我吗?” 随手将骑枪对着远处的勃艮第公爵扔出去,杜宾又劈手夺过另一杆骑枪。 “正好我答应过一个朋友,要给他弄十面战旗,现在有一面了,还差剩下九个……” “你可是在勃艮第人的领土上!你确定要和整个勃艮第公国开战吗!” 眼看着又一名亲卫骑兵为了保护自己被钉死在马背上,勃艮第公爵咬紧了牙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屈尊降贵前来招揽,可这个杀了八百个抢到的魔鬼却仍旧如此不识抬举! “我们会让你寸步难行!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你别跑啊!让我看看!” 两枪将迎面阻拦的两名骑士挑下马背,杜宾的冲锋不停。 “让我看看你能给我什么惊喜!” “你给我等着!” 眼见得亲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毙,就连麾下的骑士都开始出现减员,勃艮第公爵再也不肯回头,直接带着手下的士兵们一路远遁。 而杜宾,也骑马持矛追在后面一路狂奔。 “把旗留下来!” “把旗留下来给我!”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五章 勃艮第公爵的反击(三千字求票) 一刻钟的追逐战之后,杜宾还是牵着马慢慢溜了回来。 倒不是他不想再继续追下去,主要是马受不了了,从村子里带出来的旅行马虽然适合长途跋涉,但打起仗来却终究还是差了很多——不止是速度跟不上对面的战马,就连胆子也比对面的战马小不少,如果不是杜宾用了充足的武力来弥补,这破马怕不是早就被吓跑了。 好在仓皇逃走的勃艮第人也留下了不少战马,不止他们几个一人换了一匹,就连那些民兵们也都各自分了一匹,当场由步兵转为骑兵。至于骑马战斗的经验……这对杜宾和民兵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有足够的敌人,经验总是能杀出来的。 只要有足够的敌人。 这也是杜宾最头疼的地方。 “他好歹是一个公爵,怎么就能跑了呢?” 直到整个队伍完成了换装,杜宾仍旧喃喃自语着,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明明带了上千人的武装到牙齿的队伍,可那个勃艮第公爵却依旧望风而逃。 明明他只有一个人,他都已经主动示弱…… “喂!阿斌!宾哥!你下次能不能冷静一点!” 惊魂未定的老罗拍马赶了上来,刚刚那恐怖的场面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 “你是不怕打架,我们呢?那可是上千个武装骑兵,甚至还有重装骑士!如果他们对着我们冲过来……” “如果对着你们冲过来,那他们就跑不了了。” 杜宾闭上眼睛,叹息一声。 “如果他们分兵对付你们,那个公爵就一定会坐镇指挥,我带出来的民兵起码能帮你们撑半分钟……” “半分钟?” 老罗的脸色颇为难看。 “你的意思是半分钟之后我们就要被骑士们捅死吗?” “我的意思是,给我半分钟的时间,足够我斩将夺旗。” 半分钟,这实际上已经是多算了十秒容错率的时间了,按照刚刚那个勃艮第公爵吃饱了撑的非得策马出阵的位置来看,他冲到这个公爵脸上甚至都用不了二十秒——这还是算上了他一路冲杀的时间,要知道勃艮第士兵就算想要包围他身后的小队伍,也要先从他脸上冲过去才行。 不可能会有活人能从自己身边过去,在看了那些亲卫骑兵们持枪的姿态之后,杜宾便已经知道了彼此之间的差距。 只要那个公爵当时能再犹豫片刻,他就有机会直接杀穿对方的指挥中枢,从而彻底打乱敌方军阵。 而在军阵被打乱之后,只剩下一群乱军,剩下的一切就都好说了,正好民兵们也可以练习一下骑马杀敌的技术。 只可惜,那个勃艮第公爵,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明明身为公爵,却脸都不要了,不止当场逃跑,甚至还命令手下无论如何都不准反击——这命令怎么看都极为不靠谱,可他麾下的士兵们居然真的都严格执行,除了那几个落在后面阻挡他的亲卫,其余勃艮第士兵简直跑得比兔子都快。 但击杀几个亲卫根本就不是杜宾想要的战果,他想要的可是斩将夺旗,是击溃整个勃艮第军阵! “好样的……好样的!” 想起刚刚他连番嘲讽辱骂,勃艮第公爵却看都不回头看一眼的战局,杜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居然能够在瞬息之间做出如此果决的判断,甚至不惜断尾求生,这勃艮第公爵,倒也能算是一时枭雄! “就这还枭雄?” 一旁的老罗倒是有些不屑,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勃艮第公爵是个什么惊人的人物,毕竟不管是从情报收集,还是从刚才的那亲自招揽,尤其是那策马扬鞭的亮相,他一度还以为这是什么副本boss刷出来了。 可就那短暂的高光时刻之后,这位带着一整支军队的公爵便被杜宾一个人撵得满地跑。 这也让老罗对这位看起来还算厉害的公爵大人彻底失去了敬畏。 可能,如果是其他任务线的话,以这位公爵亮相的那副姿态,就算不是什么最终boss,也能算是一个难啃的劲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这边拥有杜宾这种终极武力在手,只要宾哥愿意出马,这位公爵就算再怎么强横……本质上也就那样。 只要没有能够与杜宾抗衡的武力,那么一切将领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等同于插标卖首。 这不禁让老罗想起了刚认识的时候,杜宾说要带着他速通,那时候的他还不相信,还觉得对方有点吹嘘的成分……可现在看来,这确实是能速通。 别说勃艮第人了,哪怕是英格兰人的军阵,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这场任务,他们必能轻松过掉! “不可能轻松了,接下来要轮到我们麻烦了。” 看着自信满满的老罗,杜宾却摇了摇头。 “别小看那个勃艮第公爵,他是真有点东西的,这次没能一次杀穿,硬是给他跑了,那接下来要恶心的就是我们了。” “恶心我们?他能有什么办法?” 老罗嗤笑一声。 “他难道还能打得过我们吗?我们两个冲过去不是乱杀!” “这跟战斗力已经没关系了,真恶心人很多时候是不需要打正面的。” 这样说着,杜宾抬起了头,望向远方。 而远方的天空上,也正有一片小黑点,对着他们的方向,远远飞来。 “快找掩护!用尸体当盾牌!” 杜宾第一个抄起一具尸体,对着那片越来越大的阴影丢了过去。 一连串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但还是有更多的黑点对着他们落了下来。 一时间,箭如雨下。 —————————— “放箭!继续放箭!” 远方的小山坡上,勃艮第公爵正指挥着手下的弓箭队,对着远处那对显眼的队伍进行抛射。 “不识抬举的东西……先给他来三轮洗洗地!” “呃,公爵大人。” 有亲卫忍不住开口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浪费箭矢了,我们的储备虽然不少,但是这种没什么效果的射击……” “无所谓,反正先射三轮,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勃艮第公爵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自己的亲卫。 “你养过鹰吗?” “……鹰?” 亲卫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这位公爵要说什么。 养鹰的话,他倒是知道一些,不过法兰西人养这东西的不多见,会驯养这种东西的更多是那些骑在马上的鞑靼人——听说强悍的猎鹰是一个鞑靼骑射手的最好帮手,这飞在空中的猛禽不止能精准的为主人辨识敌人的方位,甚至还能在主人的命令之下凶狠的啄掉敌人的眼球。 可是他们的公爵大人,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刚开始驯养鹰的时候,你要先学会熬鹰……也就是你要和鹰一直对视,鹰不睡觉,你不睡觉,直到鹰彻底疲惫,再也表现不出任何野性,他才会承认你是他的主人。” 这样说着,公爵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射箭!他们睡觉的时候我们射箭!他们拉屎撒尿的时候我们还射箭!不要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我倒是要看看这只鹰能不能熬得过我!” “遵,遵命!” 亲卫不禁打了个哆嗦,看向公爵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明明这位公爵是以“好人菲利普”的名声流传于世的,可这位好脾气的公爵大人……居然也有着如此凶狠果决的一面! 但也就是这样雄才大略的君主,才更值得他们追随效忠。 “行了,你先下去吧。” 摆了摆手示意亲卫离开,勃艮第公爵继续观察着远方的那支小队伍。 刚才的交战实在是太过迅捷,短时间里激烈的战术交锋导致他根本没什么时间进行思考,可现在想想的话……他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那战士只是孤身一人的话,他实际上也不敢就这么兵行险着,回头打什么骚扰战,毕竟相比起他麾下的大军来说,区区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隐藏自己了,如果对方选择潜伏起来打埋伏,那他这简直就是在自投罗网。 可那个强悍的战士,却并非孤身一人。 “……你们,又是谁呢?” 想起之前时候,被那个强悍的战士护在身后,甚至还被十个军士保护着的一男一女,勃艮第公爵皱起了眉头。 那个穿着华丽铠甲的男性骑士倒是无所谓,他只是一眼便看出了,对方跟自己手下那些贵族骑士们基本没什么区别,只看那骑在马上的松散姿态,便能知道对方连怎么在马上战斗都不知道。 唯一让勃艮第公爵无法理解的,是那个女人。 “穿着铠甲的女人?他们为什么要护送一个穿着铠甲的女人?甚至还动用了如此精锐的武力?” 如果只是那个战士过来,他还能理解,毕竟对于拥有如此武力的战士,那是想去哪就去哪。可眼下那个战士居然在护送一个女人…… “嘶……” 勃艮第公爵莫名的想起了某些流言。 有不少流言都在说,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上,有一个少女会出现,拯救整个法兰西——当然,类似的流言还有不少,比如拯救法兰西的会是一个矮子,也有人说拯救法兰西的会是一个外国人,像这种民间流传着的所谓预言故事,他如果想听,能听到八百个不重样的版本。 身为公爵的他原本是不需要相信这些东西的,什么所谓的预言都抵不过他手下的精兵强将。 但就在刚刚,他手下的这些精兵强将,差点被区区一个人杀得大败而归。 充满血腥的战绩就摆在他的眼前,那个将骑枪使用得如同巨龙一般凶猛的身影到现在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之中。 有些事,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怎么可能让你们拯救法兰西呢……那个伪王根本就不值得效忠!” 勃艮第公爵的脸色沉了下来。 “为了勃艮第,必须要把他们拿下!”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六章 行路难(四千字求票) 最近这些天的旅程中,贞德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颠簸的马背她能忍受,粗硬的干粮也不是不能下咽,可远处袭来的箭雨却几乎令她发狂——她吃饭的时候,勃艮第人会射箭,她休息的时候,勃艮第人会射箭,甚至她人有三急的时候,远处的勃艮第人还是会射箭。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每次她刚找到掩体准备防御的时候,勃艮第人的箭雨却停下了。 只有一些呼哨声从远方传来,是那些勃艮第人的嘲笑,而躲在掩体之后的贞德,却显得像个惊慌失措的小丑。 这让年轻的贞德异常的火大。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终于,又挨了一轮箭雨之后,年轻的贞德彻底被怒火吞噬,她终于明白了之前那个异乡人为什么会说,接下来要轮到他们这边恶心了。 实在是太恶心了,这跟她想象中的两军对垒完全不一样,完全不正面接战,就一直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射箭,这种狗屁不通的打法居然也能行? “这群畜生,他们怎么能……哎呦!” 没等贞德骂出几句,却有蒲扇般的大手突然扇在了她的头盔上。 “不许说脏话!” 杜宾瞪了贞德一眼。 “这点骚扰算什么?他们至少还没跟你玩全天候的箭雨覆盖……快点过来,把所有箭杆都给他撅断,别让他们把这些箭回收利用。” “哦……” 贞德悻悻地走出掩体,开始跟民兵们一起撅着地上的那些羽箭。 羽箭的箭杆都被撅成了几段,箭头则被摘下来扔进了口袋里——按照杜宾的说法,这些箭头也是不错的物资,能拿走就多带一点,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有用。 物资,物资。 贞德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开始头痛。 原本在栋雷米的时候,她的父亲就组织村子养着一支民兵队,而她在看到了老父亲这样做过之后,便以为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可现在她才意识到,领兵作战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回事,比如首先一个问题就叫做,她哪里来的物资? 刀剑是会卷刃的,长矛是会折断的,就连铠甲也是会损坏的,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地方还是人吃马嚼——要知道十个全副武装的民兵,再加上他们三个人,在饭量上就已经是相当大的开销了,更别说还有十三匹战马呢? 事实上在三天前,他们携带的干粮就已经被吃光了,而皮袋中的饮水更是早在两天前就被喝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那个异乡人早有预见,在第一波箭雨落下之时就果断杀死那些重伤的战马取肉,制作肉干,他们这支小队伍甚至早已断炊。 明火烘烤出来的干马肉很难吃,每天收集到的那点饮水也不够喝,此刻的贞德竟无比想念自己的家乡,她突然觉得一辈子当个村姑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这就是打仗啊。” 异乡人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她的耳畔。 “这可是穿越敌占区,算是最难的行动了。对手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是敌人……你看,又有一口井被封死了。” 又饿又渴的贞德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被巨石封死的井口。当她冲过去强行搬开巨石的时候,却看到井水里已经被丢进了秽物。 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粮食,这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贞德开始愈发地悲伤了。 “那要怎么办啊!” 又饥又渴的贞德无助地坐在了地上,绝望的她此刻已经彻底崩溃。 原本她以为,战争大概就是像在栋雷米那样,守住村子就算赢,又或者说,只要击杀那个可怖的强盗头子,大家就能得到平安。 可现在看来…… “这就是,战争吗?” 嗅着水井中传来的异味,套着双层甲的贞德就这么瘫倒在井边。 这就是战争吗? 不是气势煊赫的两军对垒,也不是威风八面的斩将夺旗,而是尽一切可能去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对手,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毫不犹豫。 如此彻底的坚壁清野,对勃艮第公爵来说也是一番不可小觑的损失吧。 可那位公爵还是这样做了,只为了对付他们这一行人。 远处的箭雨再一次袭来,但这一次贞德却已经没力气再躲避了,她就这么瘫倒在井边,双眼无神地望着那些从空中落下的箭矢。 一切都要在这里结束了吧,大概。 天使的预言终究不过是她的一场梦境而已,她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力气大一些的村姑罢了,这样的她想要领兵作战,实在是…… “嗡——” 一抹乌光在她的面前划过。 那是一杆质地精良的骑枪,挥舞的骑枪如同翻腾的蛟龙。 半空中落下的箭矢全都被拨打飞开,落在地上,很快贞德身边便插了一地的羽箭。 而贞德本人,却毫发无伤。 “你,你来啦……” 看着那异乡人熟悉的身影,此刻的贞德却已经连起些情绪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已经……” “要放弃了吗?” 异乡人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你要放弃了吗?” “我……” 贞德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嘴唇都已经因为干渴而裂开的她,喉咙更是早已沙哑。 要放弃了吗? 她不知道。 她甚至都已经没力气思考这个问题了。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异乡人还在坚持呢? 这几天艰难的日子里,他们是一同渡过的,异乡人,那个被称为老罗的骑士,还有那些民兵们……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喝的水也是一样的少,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放弃,自己却先挺不住了呢? 是因为她的意志不够坚定吗?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行? “我……不想放弃。” 深吸一口气,贞德的嘴唇翕动着。 “不放弃,我还要继续,我还能行,我怎么可能挺不住……” “……这恐怕不是挺住的问题,是我疏忽了。” 摇了摇头,杜宾对着身后的老罗挥了挥手。 “老罗,给大家整个活,把你最后那点家底拿出来吧。” “我可就最后这点家当了!你们省着点吃!” 这样说着,老罗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恍惚之间,贞德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明明是在荒废的村庄里,可她却莫名其妙看到了一张宽大的长桌,长桌上摆满了烤鸡,烤猪,牛排,面包,乃至于各种各样让她眼花缭乱的珍馐美味。 “这……怎么可能?” 贞德一时间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可饥饿的肠胃,却驱动着她的身体向前扑去。 抄起一大块牛排狂啃了好几口,又将一大瓮葡萄酒灌下肚子,吃得满嘴流油的贞德这才恢复了意识——可眼前的长桌却并没有伴随她的意识恢复而消失,甚至连那些民兵们也跟着坐在了长桌之前,开始大吃大喝。 这梦幻一般的场景让贞德有些恍惚,这让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异乡人。 “重新介绍一下,老罗虽然穿着骑士的铠甲,但是他实际上是个魔法师。” 拍了拍老罗的肩膀,杜宾呵呵地笑了。 “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 “先说好,只有这一顿,剩下我也不可能搞得定了。” 一脸肉痛的老罗不禁攥紧了拳头,这一次他可真是大出血了。 【魔术餐桌】 【等级:d+】 【种类:一次性消耗品】 【物品简介:实木打造的餐桌,重量却远比看上去要轻便,餐桌的角落能看到某个被划掉的制作者铭文,很显然,这张餐桌的作者对这份作品并不满意】 【物品功效:使用魔法餐桌,立刻得到二十人份的食物,进食过程中可愈合伤口,恢复精力,并获得持续二十四小时的体力增幅,力量增幅和精力增幅】 【注:“你问我为什么不叫魔法餐桌?只能用一次的也配叫魔法?”——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魔术师】 团队恢复,团队增幅,这种级别的东西哪怕扔到玩家市场上都是可以卖出高价的——唯一的问题也就是这玩意只能用一次,所以老罗一直都准备以后带队开荒的时候才用。 可现在的话…… 用了就用了吧,谁让他也饿呢。 他只有四分之一的敏感度,都已经感觉到了饥饿,可想而知这支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已经饿成了什么样子——尤其是一直都在负责队伍警戒的杜宾,那可是十倍敏感度拉满的,再加上每天的重体力消耗,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 “我倒是没事,野外生存这种事我也稍微有点经验。” 毫不在意头顶落下来的箭雨,杜宾随手拿起一大块猪肘子,一边啃一边说着。 “就是我忘了,贞德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我们能顶住这种极端消耗,她未必能顶得住……所以这次你的亏空就当是我买单了,直接从你欠我的金币里扣就好。” “嗯……嗯?” 正喝着酒补充体力的老罗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杜宾手里那一大笔金币本来就是他的,他是没钱了才说借一些给民兵们换装,眼下餐桌的钱要在欠款里扣……也就约等于他还是没进账? “什么钱不钱的!都是朋友!都兄弟!” 没等老罗绕过这个弯来,杜宾却已经举起了木头酒杯。 魔术制造出来的上好葡萄酒散发着浓郁的芳香,让人不禁想要开怀痛饮。 有半空中落下的箭矢插进了酒杯里,却被杜宾随手丢开。 “来!今天这一路也算是共患难了,大家先吃!吃好喝好!” “吃好喝好!” 民兵们也狂热地举起酒杯,与他们的教官碰杯。 老罗想了想之后,也还是举起了杯子,他已经懒得算这些弯弯绕的烂仗了。 而看着这众人举杯的一幕,贞德已经呆住了。 半空中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落下,那是比之前的攒射更为密集的暴雨,很明显,远处那些勃艮第人也看到了正在聚餐的他们,那些勃艮第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安心享用佳肴——半空落下的箭矢钉在地面上,钉在餐桌中,甚至钉在那些美味佳肴里,可眼前这些顶盔掼甲的人们却毫不在乎,甚至视漫天的箭雨为无物。 迎着漫天落下的死亡之雨,他们彼此碰杯。 “我也来!” 贞德也端起了酒杯,与众人相碰,哪怕有箭矢落在了酒杯中,此刻的她脸上也已经毫无惧意。 插着箭矢的葡萄酒被她一饮而尽,酒浆中混进去的那点铁锈味徘徊在她的唇齿之间。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并非是大吃大喝之后的饱腹满足,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焕发。 所剩无几的体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充沛,此刻的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好了,既然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那就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别浪费粮食。” 吃饱喝足的杜宾活动了一下拳头,骨节劈啪作响。 虽然一直都保持着体力的他不需要什么恢复,但魔术餐桌的增幅效果此刻也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既然大家都已经恢复了,那我就宣布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另外有谁顶不住箭雨的话,自己找套备用盔甲当盾牌。” 单手挥动骑枪拨打着箭矢,杜宾等待着整支队伍整理行装。 而在民兵们将吃喝都打包装上马背之后,他才继续开口。 “自从见到勃艮第公爵,我们已经被恶心了七天了,想必大家也都已经怒气拉满了,毕竟那个牲口确实不当人子,这种狗屁打法他都敢使得出来……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杜宾清了清嗓子。 “但是现在大家状态都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恶心恶心他们了?” “怎么说?” 队伍中的众人都凑了过来,看着杜宾。 而杜宾也示意民兵拿出一卷老旧的地图,铺在桌上。 “咚!” 没了箭杆的箭头钉在地图上,如同凌厉的飞刀! “就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干他们一票!” ps:感谢忘川幽兰,美穆,魂栖谷,四季鲜花之主,洛笙箫默,华月天羽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七章 一切战术转换家(三千字求票) 骚扰攻势开始之后的第七天,勃艮第军营的中军大帐。 刚刚又放了两轮箭出去,这对于勃艮第军士们来说已经快成为日常了,敌人吃饭要放箭,敌人睡觉要放箭,敌人拉屎撒尿还要放箭——这份名为“熬鹰战术”的打法已经在军士们之间流传开来,倒是深得军士们的好评。 毕竟他们也不用玩命上前冲杀了,每天只是射射箭就能削弱敌人,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郊游一样轻松。 但对勃艮第公爵来说,却并不轻松。 箭雨实际上没办法造成什么杀伤,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清楚的认知到这件事情——主要是他也确实想不到,对面那支小队伍居然能做到人均双层甲,外面板甲里面链甲,最里面恐怕还要再套一层厚实的武装衣,这种配置别说应对这种远距离抛射了,就算抵近攒射都不一定能打得透。 至于那个小队里唯一一个没穿甲的……人家会挡箭。 挡下一两支箭,这种武艺勃艮第公爵还是见过的,可是只要挥动长矛就能挡下箭雨,这个勃艮第公爵就真没见过了。 也正是因为对方那强横到不似人形的表现,勃艮第公爵才彻底熄灭了正面交战的心思。他麾下的兵马的确要作战没错,可也没必要让他们把命白白拿去填。 只要先消耗就好,等到那支小队伍断掉食物,甚至断掉饮水,自然会战斗力大减,再也没办法跟他对抗。 只要先消耗就好,这个战术是没问题的。 确实是没问题的,要知道栋雷米村在法兰西的最东边,而法兰西王室所驻扎的希农城堡却在偏西的位置,如果想要过去的话,那就要穿越大片的勃艮第公国领土——换句话来说,这里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不想让对方获得补给,对方就一个麦饼都不可能拿到。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没有出问题,他却如此心神不宁呢?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我疏忽了……” 勃艮第公爵苦恼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他想起了之前的那场箭雨。 之前那场箭雨,是趁着对面吃饭的时候射的,那支小队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桌子,甚至摆了一桌的美味佳肴——这些食物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大概是那支小队伍的最后补给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麾下的士兵便多射了几轮箭。 但这一次,那些人却再也没有躲避的意思了,人均双层甲的队伍直接顶着箭雨大吃大喝,仿佛在嘲讽着勃艮第人的懦弱与无能。 可是,真的要与那个怪物打接近战吗? “我们的箭还有多少?” 这样想着,勃艮第公爵转头询问着自己的亲卫。 但马上,他却看到自己的亲卫,一脸难色。 “比较麻烦,公爵大人,我们的箭矢损耗有点大了。” 一提到箭矢,亲卫的表情便有些发苦。 “大家都在射箭,每天要射四五次,每次都要射两三轮……您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围猎,所以准备辎重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带那么多箭……” “好了我知道了。” 虽然亲卫已经把话说的足够委婉了,但勃艮第公爵仍旧听清了这话语间的含义——事实上就算多带箭也是不够用的。每天都要十四五轮的箭雨覆盖,就算一轮只射一百支箭,一天下来也已经是一千五百余支箭矢。 如果真有什么杀伤也就罢了,可偏偏这种射击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每天都把大量的箭矢白白的浪费掉,就算身为公爵的他再怎么家大业大也已经有点肉疼。 “就不能回收……算了当我没说。” 话刚出口,勃艮第公爵便一拍脑袋。 是了,类似的话他在“熬鹰战术”的第二天就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是打扫战场的辅兵们却只带回来一堆被撅断的箭杆,这种东西除了拿去烧柴没有任何用处,最可恨的是箭头还都被拔走了。 看看远处那安然无恙的队伍,再想想自己这边每天人吃马嚼的庞大消耗,勃艮第公爵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明明对手只是十几个人,为什么他这边的辎重消耗都快赶上正式战争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勃艮第公爵突然一阵恍惚,他总觉得哪里一定是出了问题,明明应该是他在熬鹰才对,可为什么反倒是他这边越熬越亏? “只要再撑一下就好了,只要再撑一下。” 深吸一口气,勃艮第公爵强行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眼下已经是临门一脚的时候了,他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那一小队敌人之前确实大吃大喝了一顿没错,但那应该是最后的一顿了,除了那些食物之外,他们应该没有更多的存粮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只需要再多这么拖几天,只需要几天,就能把那支队伍拖到饥荒甚至缺水,就能把他们全部拿下! 不管是那个战士,还是那个被战士护送的女人,谁都别想去希农!他们都要被拖死在勃艮第的土地里! “公爵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有亲卫的喊声突然传了过来。 “打过来了!他们打过来了!” “那个战士打过来了吗?” 勃艮第公爵马上便有了精神,此刻的他甚至兴奋地攥紧了拳头! 是了!就是这样!那支队伍果然已经彻底断粮了! 就是因为断粮了,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朝着他这边冲锋,在吃完了最后一顿之后,以最后的体力对勃艮第军队进行突袭——就像是捆在陷阱里的猛兽也会拼命挣扎一样,只因为它们已经看到了自己濒死的命运! 而现在,那个战士,显然就是在做这种事情! 这只不过是濒死的回光返照! “他既然打过来了!那我们就让开!” 勃艮第公爵哈哈大笑。 “你们狩猎过野猪吗?可不要挡在野猪的正前面!大家一会都跑的快一点!小心别被猪拱到!” “放心吧!” “都是小事!” “他肯定撵不上我们!” 跟随着勃艮第公爵的贵族和骑士们也纷纷笑了起来,这段时间里他们也都习惯了类似的命令了——起初的时候他们多少还有些抗拒,觉得是侮辱了自己的勇武,可当他们真正见识了那战士的恐怖之后,才知道这分明是公爵大人体恤他们的表现。 为了能够让他们留下有用之身,公爵大人甚至亲自下令让他们撤退。 自己逃跑那确实不光彩,可是被公爵大人带着逃跑,那就叫战略转移,更何况他们这也确实是在使用战略,就像公爵大人说的那样,狩猎受伤的野猪,难道还要正面被猪拱吗? 他们都参加过狩猎,又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正确的做法当然是绕着野猪跑,耗光野猪的最后一丝力气! “跑啊!大伙快跑啊!” 所有跟随着勃艮第公爵的军士们,此刻都没有半点被撵着跑的意思,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欢快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游踏青。 而远处那一小队人马,也已经冲了过来。 “哈哈哈!你们还以为你们能追得上我们吗?” 早已调转马头的勃艮第公爵回头大喊着,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能够力敌百人的战士又怎么样,不还是逃不出他的战略谋划! 效忠于伪王的战士都已经如此,想必那伪王也是一样,真正能够掌握这片土地的,果然只有雄才大略的他自己! 勃艮第公国,会在他的手中成为勃艮第王国,甚至勃艮第帝国! “晚上我们还会过来放箭的!勃艮第的土地会放干你们最后一滴血!” 对着远处那一队困兽犹斗的人马,勃艮第公爵发出了凶狠的开战宣言。 “这里是我的领地!你们谁都别想去希农!” “我们答应你了!” 远方的马背上,有同样的大喊声远远地传了回来。 “我们答应你了!” “哈哈哈!你们都看到了吧,他说他答应我了!” 勃艮第公爵此刻是如此的兴奋,甚至不顾礼节地搓着手掌。 “哪怕翱翔在天上的雄鹰也要向人俯首,哪怕再强悍的战士也要对我称臣!” “不去希农了!我们不去希农了!” 远方的马背上,大喊声再一次远远地传来了。 “不去希农了!我们去你家!” “哈哈哈!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说去我……嗯?” 看着远处那呼啸而过的马队,勃艮第公爵愣了愣。 紧接着,勃艮第公爵的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快追上去!拦住他们!” “什么?” 勃艮第的贵族和骑士们还有些呆愣,他们一时间竟没明白这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都已经搞定了吗?熬鹰战术不是都已经成功而来吗?那个战士都亲口说了答应他们了,他们的公爵大人怎么还…… “他们要去第戎!他们要去打勃艮第的王都!” 勃艮第公爵焦急地挥动着马鞭,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快动起来!不然家真要没了!” ps:感谢钇,路过的不死人,虐虐虐,土块,秦喵喵单推人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八章 跨越时代的战术 事实证明,庞大的军队在机动性上,比起只有十几人的小队来说,还是差了太多。 当整个军队完成调头的时候,那一小队人马早就跑远了,这一次轮到勃艮第公爵成为追击方了,同样他也是怎么追都追不到——之前他凭借战马的马力才跑过了对方的旅行马,可这次对方一样换上了战马,他连速度优势都没有了。 并且,他还要保持阵型整齐。 不保持不行,要知道那个战士随时还有反杀回来的可能性,如果双方迎头撞上的话,勃艮第公爵可以确信,只需要不到三十秒,自己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挂在旗杆上。 这就是个人武力过强的恐怖之处,那个战士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但不管是在机动性还是战术变招的速度上,都远远超出了一支军队能做到的反应极限。 “希望没事,希望没事……” 此刻的勃艮第公爵也只能祈祷了,连追都追不上的他,没有任何能限制对方的手段。 传令兵已经被派出去了,这些轻骑兵是负责通知沿途的各处村镇城堡的,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当地做好防御准备——虽然面对那种级别的战士,所谓的防御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有总比没有强,万一那战士看到城堡紧闭的大门,就直接选择放弃了呢? 虽然这种期待对方仁慈的思路相当不靠谱,可眼下勃艮第公爵也只能这样想了。 “什么?他们真的没有攻打你们这座城堡?” 在路过第一个守军据点的时候,勃艮第公爵居然难得的听到了好消息——但马上他却反应过来,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因为那一队人马既然没有选择攻城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们已经直扑勃艮第公国的都城第戎! “快!还要再快!还要更快……” 勃艮第公爵马不停蹄地赶路,但一路上各个守军据点和村镇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知道,自己仍旧被拉开了起码半天的路程——半天的时间,就算一支大军也来不及攻破一座城池,可对于一个顶尖的战士来说,想要翻上墙头却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 更何况作为勃艮第公国的都城,第戎可是一座大城,有众多民众生活在城市之中,这也就意味着城门不可能全天候关闭。 如果那个战士过去的时候,城还开着门…… “公爵大人晕过去了!快救!快救!” 一众亲卫和骑士们连忙簇拥过来,生怕突然失去意识的勃艮第公爵就这么直接落马跌死——好在一个大胆的亲卫朝手上吐了两口唾沫,照着勃艮第公爵的脑袋就是两巴掌,这才让勃艮第公爵从昏迷中恢复意识。 “我这是在哪?” 骑在马上的勃艮第公爵还有些晕眩。 “我没回第戎吗……哦对!第戎!” 回过神来的勃艮第公爵连忙抬起头。 “快!我们赶回去!快!快!” 这一次,勃艮第公爵甚至连大军都不带了,只带亲卫骑兵和精锐骑士,一人双马,不惜马力——这样的急速狂奔会对战马带来伤害,但此刻勃艮第公爵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带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第戎,赶回自己的都城。 好在当他一路穷追猛赶,终于赶到第戎城下的时候,眼前的城门是紧闭的。 这不由得让勃艮第公爵松了口气,尤其是在看到城墙上的守军都完好无损时。 “给我开门!” 放松下来的勃艮第公爵对着城头大喊着。 “另外你们看到那一队人了吗?一个骑士带着十个骑兵,护送一个女人,带队的是个穿着布衣的战士,你们看到他们了吗?” “我们……看到了。” 城墙上的守军显得有些犹豫。 “公爵大人,您……” “先给我开门!别这么多废话!” 一边平复着因赶路而散乱的呼吸,勃艮第公爵一边继续大喊着。 “你们既然看到了,那你们记不记得他们往哪边跑了?是北边还是西边?” “他们,他们……” 守军的声音愈发地颤抖了。 “他们在城里……” “哦我说呢,原来他们在……什么?在城里?” 勃艮第公爵惊得差点从马上蹦起来。 “那还不快开城门让我进去!你们怎么能把那种怪物放进……等等!你先说那些怪物现在在哪!” “走了,那个怪物已经带着人走了。” 说到“怪物”的时候,守军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已经见识了厉害的。 “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你先开城门啊!” 勃艮第公爵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这是属于他的城,为什么城墙上的守军到现在都还没开门? “他已经说不清了,还是让我来跟您说吧!” 就在勃艮第公爵紧皱眉头的时候,却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那名守军身后走了出来。 眼前这老人,勃艮第公爵是认得的,这本就是他任命下去,负责管理整个第戎民生的镇长。 可为什么他任命下去的官员,此刻也一点开城门的意思都没有? “您先答应我,不要清算我们!” 城头之上,老迈的镇长满脸苦涩。 “公爵大人,您先答应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们也都是被逼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 勃艮第公爵眉头皱的更紧了。 “快说!你们难道谋反了吗!” “我们,我们哪敢谋反啊!” 城墙之上,老迈的镇长嚎啕大哭。 “都是那个强盗!都是那个强盗逼我们的!他打开了公爵府上的宝库,把府邸里的所有金币和值钱的东西都分出来了,我们不想要,都是他强塞过来的……” 嗡—— 只是瞬间,勃艮第公爵的世界里仿佛失去了声音。 太恶毒了,他从没见过如此恶毒的诡计。 那个畜生,居然把他的钱和珍宝,拿去送给那些泥腿子! “东西我们都已经还回去了,公爵大人您千万别清算我们……” 城墙上的老镇长还在哭诉着,但城门却仍旧没有打开。 深吸一口气,勃艮第公爵闭上了眼睛。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明明是属于他的城,可城门直到现在都还没被打开。 只因为城中的人们都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所有拿过东西的人都害怕被他进城之后挨个清算。 “好狠……好,好!” 想起自己库房中的那些损失,勃艮第公爵便不禁攥紧了拳头,再加上眼前这些被离间的领民……这简直比杀了他都要令他难受。 但此刻,他还是不得不强行打起笑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 “……公爵大人。” 有亲卫调转马头靠了过来。 “那些人可能还没跑远,我们追吗?” “追……拿什么追?拿第二个第戎送出去吗?” 看着城头那声泪俱下的老镇长,又看了看仍旧紧闭着的城门,勃艮第公爵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不用追了。” “这次是我们输了。” ps:感谢华月天羽,莽荒纪,好啊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灰烬十字,圣凡我,xiannnyu,玉皇赦罪天尊,朱色的小圣,无火的灰烬,MOM~,五太五德,以上十二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鼓励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二十九章 过去的回忆突然攻击我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再埋伏一手,直接杀了勃艮第公爵呢?” 当重新补给完毕的队伍继续上路的时候,老罗不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路奔袭他能理解,杜宾的武力也确实能做到单骑进城,至于打破公爵府的宝库,把里面的金银财宝发给城里的平民……老罗也没想到杜宾会搞这一手,这一出离间计看似简单,但却直接点在了勃艮第公爵的痛处,就算那些金银财宝能被收回去,可是到手的利益凭空飞了,那些领民们又会怎么想? 哪怕那些金银财宝原本就是属于勃艮第公爵的,可领民们在手里捂了半天之后,也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除非勃艮第都城里人人都是拾金不昧的圣人,不然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自己的私心。 拿了东西就会恐惧,恐惧就会有所防备,而防备一旦开始了,所谓的信任也就消弭于无形。 这并非是物理层面上的打击,而是精神甚至意志上的交锋,用勃艮第公爵的金银财宝来离间他自己的领民,这一手简直杀人诛心! 可是,都已经诛心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人呢? “因为那个时候杀人反而没什么用处。” 骑在马上的杜宾开口解释着。 “如果在两军阵前杀了那个公爵,他手下的军队就会因为士气打击而崩溃,但如果我们是依靠埋伏才杀了那个公爵,他的手下反而会团结起来先对付我们……毕竟给长官报仇是一个很好用的名义,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大概能明白。” 老罗缓缓点头,之前他光顾着看高手哥开无双了,倒是忘了还有这一层问题在。 只有贞德听得似懂非懂,一脸迷茫。 刚刚那场突袭战,她也是参与了的,已经有了些精神的她不止帮那个异乡人做了侧翼支援,甚至在打破公爵宝库往外发钱的时候她也参与了——虽然做这种劫富济贫的事情确实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但她却始终都想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那说明你还需要历练。” 当听到贞德也开始询问的时候,杜宾一阵挠头。 “算了,我不想再说一遍了,老罗你给她讲。” “啊?又是我来?” 老罗有些无奈,但还是重新对贞德讲了一遍这套杀人诛心的做法——也就是这个时候,贞德才意识到,刚刚那个异乡人做的并非只是劫富济贫这么简单。 这是敌后骚扰的办法,怎么样避免让敌人团结一心,怎么样来将敌人进行分化,如何迟滞敌人的行动,怎样牵扯敌人的精力……这些都是正面战斗中完全看不见的东西。 但往往就是这些战场之外的事情,却会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整个勃艮第公国还有那么多的兵马,此刻却连对他们做出骚扰的余力都没有了。 “居然还能这样……” 坐在马背上的贞德怔怔出神,她感觉自己隐约理解到了什么。 可当她去细想那份理解的时候,却又没办法将其详细描述出来。 “但是,但是。” 就在贞德还在发愣的时候,却有一只大手按在她的头上。 紧接着,那异乡人的声音,便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活着,不管想要做到什么事情,起码你得先是个活人才行,不然就算你战略上布置得再怎么漂亮,真落到实处的时候却被人一个照面就打死了,那也是全都白搭,所有准备都白干。” “也就是说……还是需要力量吗?” 贞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任凭头顶上的手将她的头发揉乱。 力量啊…… 以她的力量,虽然肯定比不上那个异乡人这么离谱,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历练之后,起码应付普通战斗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吧? 应该是没问…… “……诶?” 这样想着的贞德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远处的路边,有黑裙的少女正蹲在那里,不知道看着什么。 这让贞德有些意外,要知道他们离开第戎城也有段距离了,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再加上那少女不管是身段还是侧颜看起来都很漂亮,如果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什么歹人…… “……嗯?” 就在贞德正打量着眼前的黑裙少女时,那黑裙少女,却突然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贞德竟有些恍惚。 那是如同面对镜子一样的感觉。 她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你是谁?” 这一刻,容貌几乎相差无几的两名少女几乎同时开口了。 但马上,黑裙的少女便皱起了眉头。 冰冷的视线,直接刺向了坐在马上的杜宾。 “……你们先躲远点。” 深吸一口气,杜宾翻身下马。 “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比较麻烦,我可能会顾不到你们。” “什么?战斗?” 老罗有些不解。 “我们不是已经打完了吗?这区区一个女人……” 咚! 足够砂钵大的石头瞬间砸在老罗脸上,将老罗打得当场栽下马背! “我透!” 头晕目眩的老罗连忙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众民兵的身后,他刚刚甚至没意识到那石头是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盔甲挺结实的。” 收回踢出去的腿,黑裙少女第一次开口了。 “怎么,不对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 “我记得你最喜欢用的是剑。” 杜宾没有搭理少女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活动了一下拳头。 “拔剑吧,既然你这么想跟我打的话。” “拔剑……你还有脸说剑?” 视线瞟过杜宾的腰间,看到那柄挂在腰带之上,如同装饰一般的利剑,黑裙的少女登时攥紧了拳头,目眦欲裂。 “那是我的剑!把我的剑还给我!” “不许对教官动手!” 就在黑裙少女即将飞身而出的时候,贞德却突然策马提枪冲了上去! 就连贞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少女动手,或许是因为她不想看到那个异乡人殴打女人的样子?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女人既然攻击了他们的队伍,那就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她就要…… “咚——” 只是瞬间,贞德便感觉自己从马背上飞了起来。 明明她的力量已经极为强悍了,可眼前的黑裙少女刚刚那一拳却更为狂暴! 在那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头人形的巨龙! ps:感谢其实我是背景,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章 龙战于野 第一次,这是贞德第一次遇到能够在力量上与自己抗衡的对手。 一直以来,她对于自己的力量都是极为自信的,哪怕后来遇到了那个异乡人,在战斗之中连输两次,她也只是认为那异乡人是战斗水平高超,又或者有着独特的发力技巧——事实上哪怕是那个异乡人,也对她的力量评价相当高,这足以证明她在“力”这方面的绝对优势。 哪怕前些日子,她曾因为那个异乡人的过于强大而开始自我怀疑,她也从未质疑过,自己身体中所蕴含着的力量。 那是天使赐福的力量,是神赋予她的力量,哪怕仅仅只是使用蛮力,她也能所向披靡! 然而这一次,却是不同的。 “呃啊……” 从地上爬起来的贞德发出痛苦地呻吟声,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几乎都因为刚刚那一拳而散架。 是,她的力量的确很大,那娇小身躯中所隐藏着的恐怖蛮力甚至能打飞公牛。 可眼前的黑裙少女,那甚至比她都要稍矮一些的身躯中,所蕴含着的力量,却远比她更狂,更霸! “你们就是那个异乡人的随从吗?” 一拳轰出,黑裙少女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甚至像是怕弄脏拳头一样,摸出手帕擦了擦手。 可这手帕擦拭拳锋的动作落在贞德眼中,却如同战士擦拭刀锋一般凌厉。 这是开战的信号!下一秒就会出拳! “喝!” 贞德本能地就想要刺出长矛,但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这一刻的她甚至连刺出长矛的力气都没有,刚刚那一拳给她的身体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过庞大。 但就在白皙却又极端恐怖的拳锋即将落下的那一刻,这只带着毁灭力量的手,却被另一只大手带住了腕子。 “你的对手是我!” 这样说着,黑裙少女的右手被猛地翻转拧动,这一幕让倒在地上的贞德有些似曾相识。 “擒拿!是擒拿!” 回想起那个异乡人曾经教授给自己的东西,贞德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是针对关节的技术!还可以通过剧痛迟滞敌人的行动! “赢定了!” 这一刻,贞德甚至已经看到了胜利的画面。 只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在这片刻的剧痛之间,却有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握紧成拳,猛地轰向黑裙少女的头颅! “咚——” 拳掌相交,竟发出一声巨大的爆响! “你……” 杜宾惊愕地抬起头。 而在他的面前,黑裙少女那被左掌护住的面孔,也露出了不屑的嗤笑。 “怎么,觉得只有你会用拳脚功夫吗?” 这样说着,黑裙少女那抓着杜宾左手的白皙手掌,竟也猛地拧动起来. 明明只是白皙纤瘦的手掌,却带着宛如龙爪一般的庞然巨力! “擒拿!居然也是擒拿!” 这一刻,正倒在地上的贞德竟看得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只有那异乡人懂得的复杂技术,眼前的黑裙少女居然也会用。 并且眼前这黑裙少女使用起来,更加凶狠暴力! “你拿走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拿走你的一切!” 喀咔—— 原本只是针对关节的技术,此刻在黑裙少女的手中却变成了暴戾的撕扯,纤瘦的手掌明明不大,此刻却暴发出了龙爪一般的巨大力量,竟是要硬生生将杜宾的左臂直接拧断! “完了……” 贞德甚至不敢去看那副画面,只因为即将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过于血腥。 可就在这一刻,她却看到,那个异乡人,跃在了半空之中。 不,这不仅仅只是跳跃,而是某种更加复杂的身体操作,半空中的异乡人不断地扭转着自己的身躯,顺着左臂上传来的撕裂力道——而那黑裙少女此刻却如同正拧着一支陀螺一般,她的巨大力道是可以将陀螺拧得飞速旋转,可却怎么都没办法将陀螺拧断! “力道……被消去了?” 贞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此的武技……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她简直闻所未闻! 甚至连黑裙少女都在这一刻被惊呆,眼前的男人使用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技术,就连她的左手此刻都钳制不住这螺旋拧动的力道,竟让这男人的左手从钳制中滑了出去! 这一刻,交战的双方都失去了对彼此的束缚。 双手对双手。 但是,有心算无心! “咚!” 就在黑裙少女失神的这一刹那,斜里刺出的右掌已然猛击在她的胸口! “嗡——” 这一刻,黑裙少女的世界失去了声音。 掌击上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并没有止步于肌肉和骨骼,而是向内贯穿直至脏腑,心肺和肝脏在这一刻都因为这份巨大的动能而震荡着,就连血液的压力都产生了片刻的紊乱。 这让她双眼发黑,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只看那跌在地上,满身泥土的样子,竟再也没了刚才那威风八面的如龙气势。 但杜宾却没有给对方任何回气的机会,直接飞身追了上去。 “好!就该这么打!” 这一刻,观战的贞德甚至兴奋地攥紧了拳头! 她已经完全学会了!对敌人根本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只要打出了上风,就要趁她病,要她命! “冲啊!快上!打死那个……吔?” 正在叫好的贞德突然卡了壳。 只因为,在她的视线中,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裙少女突然翻身避过了重拳,随后直接贴着地面飞遁远方,看起来简直像是完全没有受过伤的样子。 当然,那个异乡人也追了上去,一双铁臂攻势不停——可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让贞德如此惊讶。 真正让贞德呆住的是,就在那个黑裙少女即将被追上的时候,路边的树丛中,突然窜出来一匹马。 翻身骑上那匹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战马,黑裙少女纵马飞驰头也不回,只留下包含怒意的声音在风中飘荡着。 “你给我等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 …… 看了看远处那纵马如飞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干脆放弃了追逐的异乡人,贞德半天说不出话。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了。” 良久,贞德才喃喃出声。 “怎么能提前藏马呢?这也太卑鄙了!” “那才是正确的打法。” 已经放弃了追逐的杜宾走了回来,顺带将老罗和贞德都扶了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这是聪明的做法,你要向她学习。” “我……” 刚被扶起来的贞德直接噎在了原地。 虽然……这个理论听起来确实靠谱就是了,可她就是不想学习这一套东西。那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也太卑鄙了,这种狗屁不通的打法怎么能行得通呢? 起手就是偷袭,打不过还骑马逃走,这简直脸都不要了,她怎么能像这样的人学习呢? 与其学习这个黑衣服的女人,她还不如去学习故事里的那个亚瑟王,虽然那是英格兰的故事,但是听了这些天她也已经了解到了,那率领骑士们奋勇作战的英姿,还有那堂堂正正的战斗方式……很明显,这才是她要走的道路,才是她要学习的楷模。 “什么?你说亚瑟王?” 杜宾挠了挠头。 “原来你找我听故事是想要学那个啊……那你就更应该跟她学习一下了。” 这样说着,杜宾抬起手,指了指远处那个几乎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骑马身影。 “刚刚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我的剑就是从她那手里抢的……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确实就是亚瑟王。” “……啊?” 双腿一软,刚刚站起来的贞德竟直接跌坐在地上。 而那望着远方的目光,更是一片茫然。 ps:感谢愚者源代码,临渊羡雨,康萝莉诚招伴侣,殇秋坟春,乐shi了,著名秃头英雄,墨迹碧竹,委屈的北方酱,动力加载中,圣凡我,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谢谢大家。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一章 经典坏女人 勃艮第公国的都城中,勃艮第公爵菲利普还在处理着复杂的领民问题。 在那些落在后面的部队终于赶到的时候,身为勃艮第公爵的他也终于能算是进入第戎城了,很显然,老镇长和那些城里面的人也是害怕他不管不顾直接攻城的——然而这却是更令他恶心的地方,要知道那个老镇长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可现在…… 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该怪这个老镇长,毕竟做出这份恶事的是那个战士,是那个战士破坏了他和领民之间的信任,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大度一点,表现出既往不咎的态度——所以他的确也这样做了,他让手下的亲卫挨家挨户通知了下去。 至于通知的内容,很简单,如果有谁愿意把公爵府邸损失的财物归还回去,那么公爵大人就会对这个诚实的人进行奖励——至于奖励的话,勃艮第公爵还没想好,毕竟眼下他的藏宝库还空着,他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东西来作为嘉奖。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领民应该是能信任自己的,毕竟他都如此宽宏大度了,不是吗? 可是,三天的时间里,只有寥寥数人愿意把财物还回去。 很显,领民们对他还是有所畏惧,起码还不相信他真的能如此的宽宏大度。 于是,在内库空虚的情况下,勃艮第公爵也只能咬着牙重赏了这几个愿意还回财物的人,以期待更多的领民会效仿。 领民们的确效仿了,毕竟落在他们手里的财物可还算赃物,但公爵大人的赏赐却是可以明面上花出去的白钱,再加上还东西回去也能落一个诚实的名声,于是大家便纷纷开始将闷在手里的财物拿给公爵府的管家——一时间公爵府门前来往的人员络绎不绝,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不少文人墨客甚至开始对着勃艮第公爵吹捧起来,称他是有道明君。 但只有勃艮第公爵自己知道他都经历了些什么,账目显示他收回来的财物仅仅只有一半不到——很显然,他这些聪明的领民们都已经学会了分散投资,大家都只是交一半留一半,但即便这样,他还要捏着鼻子把赏赐给出去。 这让勃艮第公爵气得七窍生烟,甚至一度产生了直接带兵直接把整个城刮一遍的想法。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他即将进行的行动。 “什么?你们说,发现了那个队伍里的女人?” 看着眼前的亲卫士兵,勃艮第公爵皱了皱眉头。 “你确认是那个女人?他们不是已经去希农的城堡那边了吗?” “确认是那个女人没错,我们都记得那张脸。” 亲卫连连点头。 “那个女人好像是受了重伤,马背上都是血……哦对,她还落单了,身上连甲胄都没穿。” “……落单了?” 勃艮第公爵愣了愣。 那个队伍中的女人他是记得的,毕竟这可是被那个力敌八百人的战士保护着的人物,他又怎么可能不记得——曾几何时,他还认为这是传言中会拯救法兰西的女人,还打算强行将其留下来,只可惜他终究还是被那个战士摆了一道,就连藏宝库都被掏空了。 “他妈的我的钱……” 想起损失的那些财富,勃艮第公爵就恨得咬牙切齿,他甚至都能面对战场上的失败,可这种背后被捅一刀的感觉实在是…… “先不想这个。” 深吸一口气,勃艮第公爵良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既然那个被护送的女人落单甚至重伤了,这也就说明那个战士的队伍出问题了,这才会被打得丢盔弃甲,甚至慌不择路——当然,这也有可能是那个战士为了把他钓出城而设下的陷阱,但此刻的他却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能报复那个战士,他什么都愿意做! “调兵!动手!这次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拿下!” 这样说着,勃艮第公爵猛地站起身子。 “给我披甲!我也要去!我要亲自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刻,勃艮第公爵是如此的豪迈,那狂放的气势简直凶悍如虎! 起码,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起码在出征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没出问题的。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半日之后,看着眼前兵败如山倒的军队,勃艮第公爵陷入了迷茫。 他的确是调集了大军没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也的确是那个女人没错,虽然看起来好像矮了一点,但长相上却是和他们印象中一模一样的——至于重伤这一点,也是没错的,那匹战马的背上的确是被咳得全是血。 所以,他到底错在哪里了呢?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输了? 围攻的命令应该是正确的啊,毕竟这么多亲卫和骑士,怎么都不可能拿不下一个矮小的少女吧? 可为什么他的骑士们却都飞起来了呢? 为什么还能有人可以把重装骑士拎起来当兵器使用呢?眼前那个挥舞着重装骑士的少女真的还是人类吗? 这一刻,勃艮第公爵已经无法思考,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但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认的。 如果是眼前这个少女,怕不是真的能够拯救法兰西。 不,甚至不止是法兰西。 有着一身狂暴的力量,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啊……” 勃艮第公爵张了张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 他错就错在,居然胆敢与这样的人物为敌啊! “请您饶恕我的罪过!” 面对着那即使身受重伤仍旧威风堂堂的黑裙少女,勃艮第公爵谦卑地弯下了腰。 “我愿意成为您的臣子,请您一定要宽恕我的罪过!” “跪下。” “好,这就跪,这就跪。” 勃艮第公爵连忙对着面前的黑裙少女单膝跪地。 这一刻,他不止没有感觉到什么羞耻,反倒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着的凛凛威严——毫无疑问,这是独属于王者的气势!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拥有这样威严的姿态! 所以,对王者单膝跪地,这反而是一种荣…… “咚!” 就在勃艮第公爵单膝跪地的那一刹那,自上方劈下的踢腿却将他整个身子都砸在了地上! “当我的臣子,你也配?” 踩着勃艮第公爵的头颅,黑裙的少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只配做我的狗。” “我……” 被皮靴踩在头上,勃艮第公爵此刻怒发冲冠。 他从未,从未经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我……” “你说什么?” 黑裙的少女皱着眉头,脚下用力。 “狗是这么叫的吗?” “我……汪。” “好,这才是好狗……咳。” 单脚踩着勃艮第公爵的脑袋,黑裙的少女竟再次咳出一口鲜血。 看着指掌之间的殷红,黑裙的少女不禁攥紧了拳头。 “异乡的魔鬼……” 一边用手帕擦拭着掌中的血迹,黑裙的少女一边喃喃自语着。 如果刚才不是因为胸口的厚实脂肪让那一掌的发力角度偏了三分,她甚至有可能会直接被那一掌直接打死——最恐怖的是,这份直接针对内脏进行震荡的强悍技术,她却闻所未闻。 只靠她自己的力量,恐怕确实还不够战胜那个异乡的魔鬼。。 这样想着,黑裙的少女不禁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死狗,把头抬起来。” 皱了皱眉头,黑裙的少女嫌弃地看了眼勃艮第公爵那鼻青脸肿的脸。 “看起来,你手里好像有不少军队?” “……汪!” 勃艮第公爵连连点头。 ps:感谢月魂镰刀,比基尼小兔兔,江然,书客101019876972,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二章 狸猫换太子 勃艮第公国正在发生内乱,这对于勃艮第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可这份惨痛的遭遇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相当不错的乐子,尤其是眼下正驻扎在希农的法兰西王太子查理,更是因此而乐不可支。 众所周知,法兰西从很久之前就已经陷入了严重的派系斗争之中,一方是以奥尔良公爵为首的阿马尼亚克派,另一方则是以勃艮第公爵为首的勃艮第派——也正是因为双方的派系斗争过于凶狠,勃艮第派干脆选择了当叛徒,去给英格兰人带路。 当然,在王储查理看来,那些勃艮第人是叛徒,可那些勃艮第人自己却不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勃艮第人还是英格兰人,都声称查理的王位继承权早已被剥夺,转让给了英王亨利五世,并拿出了王储查理的父亲,查理六世在战败被俘的时候签订的条约。 可谁都知道,查理六世是个精神病,精神病人战败被捉之后签的字,也能算数? 起码在王储查理看来,这绝对不能算数。 他才是法兰西王位的继承者,那些英格兰人都是卑鄙的入侵者——至于给英格兰带路的勃艮第派,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也很乐于看到那些勃艮第人倒霉。 “科尔,你过来看一下。” 乐得前仰后合的王储查理决定将这份乐子分享给自己的亲信。 “菲利普公爵的宝库被人给开了,他起码损失了一半的财产,他们都说是因为那个菲利普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战士,那些财宝都被分给了领民……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帮我弄一些菲利普的收藏回来?” “大人,这可是军报,可不是我一个商人该看的东西。” 被称为科尔的男人谦卑地低下了头。 “但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试试叫人去勃艮第那边收一些过来,反正那些平民估算不出财宝的真正价值,我们应该可以赚到不少。” “还得是你啊,科尔。” 看着面前这个谦逊守礼却又能为自己办事的男人,王储查理满意的点了点头。 面前的男人名叫雅克·科尔,原本是一个皮货商的儿子,只不过这个年轻人却并没有满足于像父亲一样经营皮货店,而是年纪轻轻便干起了造假币这一有钱途的行业——当然,造价币就会被捉,年轻的科尔和他的同伙们终究还是被关进了监狱。不过王储查理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经商头脑,仅仅只让他交了些罚款便将其赦免。 而科尔也没有辜负王储的信赖,不管是来自东方的精美瓷器,还是来自西亚的珍贵香料,从波斯的挂毯,到印度的孔雀,各种各样的珍惜宝物都被送到了王储查理的手中——当然,王储不一定每次都付账,不过这对科尔来说无所谓,又或者说,在科尔看来,这本就是自己身为臣子应当做到的事情。 这也让王储对他愈发地信任,甚至允许他出现在宫廷之中。 但科尔仍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哪怕已经能够出入宫廷,饱受信任,他却仍旧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这是一个聪明人,而王储查理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有聪明人为他办事,能让他剩下不少力气,而聪明人那独到的眼光,也能一定程度上为他查漏补缺。 就像现在这样。 “大人,请原谅我对于军报的议论,但我觉得比起菲利普公爵的损失,更有意思的是那个不该惹的战士。” 头颅低垂的科尔侃侃而谈。 “勃艮第公爵的势力,您也是知道的,能让这样的大人物都束手无策,那个战士到底有多不好惹……虽然这个信息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可如果我们能够拉拢那个战士的话,是不是就相当于多了一张能够对付勃艮第派的底牌?” “我刚才就是想说这个。” 王储查理点点头,他刚才也关注到了这一点,甚至由于这一点显得过于胡扯,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一份假情报——可勃艮第公爵的一些收藏已经流入到了市场上,再加上多方面汇总过来的信息,这直接证明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那个势力颇为强大的勃艮第公爵真的栽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真有人能凭借区区一人之力,就对抗得了整个公国?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点,就连古代传说中的那些英雄们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所以说科尔,你有什么办法吗?我需要让那个战士成为我们的战力。” “拉拢那个战士……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毕竟那样的战士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他自己就能做到一切,想要拉拢这样的人,我们可能会给出很大的代价。” 科尔摇头苦笑,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但马上,他却又开口了。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倒是听说了另一件事情。据说洛林那边有一个村姑,说自己在梦中受到了天使的感召,要让她拯救法兰西……” “又是女人拯救法兰西的预言?别吧,我最近已经听太多了。” 王储查理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换一个吧,我的朋友,哪怕换成矮子或者外国人都好,起码听着新鲜一些。” “大人,我这才说了一半,下面才是重头戏。” 科尔笑了笑,随后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叫贞德的女人自称接受了神的感召,于是带着人手从一个叫栋雷米的村子赶了过来……栋雷米您可能不知道,那个村子在法兰西的最东边,想要从那里来希农,需要穿越一整片勃艮第的领土。” “……勃艮第?” 王储查理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 “你是说……” “没错,大人,就在贞德的队伍经过勃艮第的时候,勃艮第公爵的领内也爆发了内乱。” 科尔点点头。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是贞德的队伍做的,但是很明显,这件事情跟贞德的队伍必然是有一些联系的。” “你的意思是……” 王储查理按住了身前的桌子。 “我们想要的那张底牌,自己过来了?” “他们现在就驻扎在城堡外面,大人。” 科尔露出了笑容。 “您要见见他们吗?” “我要……不!” 王储查理刚刚想要点头,却突然顿住了。 “不好,还不能直接见他们,勃艮第公国的事情也太巧了点,万一是刺客怎么办……不,不能见,起码我不能见,万一真的是刺客的话……等等。” 这样想着,王储查理突然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科尔。 “我是不能见,你可以啊。” “呃……” 抬起头的科尔还没反应过来王储在说什么,整个人却被直接拉了过去。 随后便被一把按在了独属于王储查理的位置之上。 ps:感谢圣凡我,喜欢看书的呆子,一星之影,離。,欧皇养殖场,书客841386338985,寒月如霜,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ps2:昨天睡多了,晚上九点睡到今天早晨九点,作息烂完了属于是,我继续去码字。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三章 贞德的勇气 “一个女人,一个战士,还有一个……魔法师?” 城堡的门外,被派出来的亲卫正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华丽盔甲的老罗。 “认真的吗?魔法师穿成这样?” “你把我当战士往上报也行。” 面对着亲卫的盘问,老罗很干脆地破罐破摔。 原本老罗是想要把自己的身份当成流浪骑士报上去的,可这年头的骑士却不是穿套盔甲骑上马就能算骑士的——当亲卫开始盘问他封地在哪,曾经效忠过谁的时候,老罗理所当然的没答出来,于是整支队伍差点就这么被当作骗子直接赶走。 这是老罗完全没想到的情况,原本在他看来,贞德既然在法兰西任务线中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那么来到希农之后怎么都能顺利一点——就算没有什么万众瞩目的迎接仪式,也没有扫榻相待倒履相迎,但最起码客客气气的请进去也还是要有的。 可现在的话……别说被请进去了,他们连城堡大门都进不去。 至于原因的话,当然还是因为自称能拯救法兰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人嘴里念叨着各种各样的预言,个个都说自己是天选之子,是神让他们来到了这里,命运注定他们会拯救法兰西。 “像你们这样的队伍,我这星期见了起码五十个了,就算是说自己能拯救法兰西的女人,也已经有八个了……你们就不能换个说法吗?” 一边清点着人数,亲卫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那个说自己是魔法师的,你真的会魔法吗?如果我按照这个报上去的话,上面可是会问话的,到时候如果你变不出来……” “我会一种让人变得富有的魔法。” 摇了摇头,老罗干脆走上前去,握住了亲卫的手。 “你应该已经感受到我的魔力了吧?” “什么魔力……呦!” 察觉到手中那份沉甸甸的重量,亲卫的脸色一变。 “这……真是了不起的魔力啊!你确实是个厉害的魔法师!” 低头看了眼那一袋拥有魔力的金黄色泽,亲卫连忙隐秘地将袋子揣进了怀里。 “但是先说好,一会只有你们三个能进去,跟你们一块来的那十个骑兵还要继续驻扎在外面,毕竟安全这种事……这里毕竟是王储的行营,能理解吧?” “能理解,能理解。” 老罗狠狠的握着亲卫的手,于是第二袋魔力也落入了亲卫的手中。 “我这十个兵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请多担待。” “客气了,实在是客气了。” 亲卫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那我还是把你当成战士来报吧,这样对你来说也好做一些……毕竟真用魔法师的身份,想要看看魔法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魔力这种东西,过量使用也不太好,你说对吧?” “那确实,魔法这种东西还是隐秘一点更好。” 老罗也呵呵地笑了,对待亲卫的态度也变得亲和了许多。 只能说不愧是王储的亲卫,收了钱是真的会认真给他办事,在见识了魔力的好处之后,这名亲卫不止帮他们免去了继续掏钱的后顾之忧,甚至还帮他们把营地换了个好位置——而在最后,这名亲卫甚至还满口答应,要让他们尽早见到王储的面。 “交给我了,我能说得上话。” 只看这亲卫拍着胸口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王储。 在金黄魔力的作用之下,双方一时间宾主尽欢。 只是当亲卫离开,返回城堡内的时候,老罗的一张脸却突然拉了下来。 “难怪法兰西会被英格兰人压着打,就这兵员素质……我有点不看好我们这次的任务了。” “无所谓,再差能差得过之前那些民兵吗。” 杜宾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倒是你,两袋金币加起来得有五十个了,下次记得还。” “哦……不对!那是我的钱!” 回过神来的老罗连忙据理力争,但此刻的杜宾却已经不再搭理他了。 比起五十个金币都要计较的老罗,他更在意贞德现在的状态。 毕竟自从他们被亚瑟王突袭了之后,贞德就一直都在自闭,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了。 “你还好吗?” 凑到贞德的身边,杜宾挠了挠头。 “我是说……之前你不是被打下马了吗?身上的伤没事吧?” “已经好很多了,早就不影响活动了。” 贞德笑了笑,只是脸上还有些忧虑。 “我只是在想,既然这么多人都说有预言,也都说他们能拯救法兰西,那我之前的梦境是不是也只是……” 说到这里,贞德不禁叹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会用天使了力量这种说法来安慰自己,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可现在的话…… 与那个黑衣服的女人相比,她这点蛮力,真的能称作力量吗? 所以在那一天,她真的曾经被天使赐予过神力吗?真的被神指引过命运吗? “也不能这么说,预言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听到了贞德的疑惑之后,杜宾却摇了摇头。 “就好像拯救法兰西这种事,没有预言你就会不去做了吗?你仔细想想,你想要的是遵循预言,还是拯救法兰西,让这片土地重新恢复和平?” “……和平。” 沉默了片刻,贞德还是点了点头。 是了,这种事本就不是什么需要被当作问题的事情,不管预言是真是假,不管她的这一身力气到底是不是天使赐予的,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想要让这片土地恢复和平,不是吗? “就是这回事,所以真假根本不重要。” 异乡人的声音再一次在贞德的耳边响起了。 “真正重要的,一直都是你怎么选择,你的选择,决定了你未来会走上哪条路。” “我的……选择吗?” 看着面前逐渐敞开的城堡大门,贞德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眼前的城堡大门在贞德的眼中,莫名的幻化成了栋雷米的模样,那些血与火的日子,那些绝望的时光,那个血腥的夜晚,那遍地的尸骸,还有那个满身血腥的异乡人。 总要有谁来终结这一切的。 这是法兰西人的事情,不能总麻烦那个异乡人来帮忙吧? “我来。” 这样说着,贞德一马当先,迈入了城堡大门。 ps:感谢寒月如霜,风见悠湘,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谢谢大家。 ps2:另外求票,这对新书真的很重要。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四章 强人锁男 王储查理是个多疑的人,这或许和他早年间的经历有关。 从他出生的时候,法兰西就在内乱,勃艮第派和阿马尼亚克派争权夺利,互不相让,而他们派出的刺客更是将整个法兰西搅得血雨腥风——当然,当年的王储查理年纪还小,外面的风风雨雨严格来说跟他无关,可他的父亲查理六世却偏偏是个精神病。 父亲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让王储查理从小便需要提心吊胆,他好不容易熬到自己长大了一点,可战争却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那一年王储查理十二岁,正是对未来满怀期望的时候,就像法兰西的人们对那场战争也满怀期望一样——就算渡海而来的英格兰人再怎么猖狂,可那时的法兰西军队仍旧兵多将广,单是军力都已经碾压对面了,据说那时一支足有三万六千正规战士的大军。 而英格兰人,却只有可怜的九千人,甚至有可能是六千人,毕竟行军打仗的总喜欢夸大声势来威吓敌人——但不管是六千人还是九千人,都不可能敌得过三万六千人,这场战役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输。 然后,法兰西军队大败而归。 英格兰人的长弓手在阵前射杀了上万名法兰西战士,也直接射断了法兰西人的脊梁骨,经此一役,法兰西再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首都巴黎都已经沦为了敌占区。 而作为王储的查理也是一路逃,一路跑,从十六七岁时候的青春年少,一直到现在二十六岁了还依旧寸功未立,就连身上的王位也是不被承认的,甚至法兰西人自己都不是很承认他的身份。 不然他早该成为国王了才对,毕竟他的父亲查理六世在他十九岁那年就死了。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一个正规的加冕仪式,这也直接导致他哪怕已经二十六岁了,也只能继续尴尬的顶着一个王储的身份。 “所以说啊……我想啊,我很想啊。” 被收拾出来的会客厅中,打扮成大臣的王储查理不由得叹息着。 “我做梦都想把这个国王的身份换成真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 “呃……我可以帮助您啊!我可以给您弄到更多的钱!” 在王储查理的身边,套着华贵衣服的科尔被摁在宝座上,相当的局促不安。 “这种事情还是算了罢,我用命来担保,这次来的人真不是刺客,只不过是普通的村姑带着随从……” “是啊,你现在不就是在拿命担保吗?” 王储查理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虽然信任科尔,甚至还给了科尔一份王室特许经营权,但也不代表他什么话都会听——事实上从科尔刻意转移话题提起什么村姑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太生硬,也太明显了,而那话里话外想要让他见一面的想法,更是令他胆战心惊。 普通人见一面的话,或许无所谓,只因为普通人的性命上也没有压着那么多的东西,可他的话却是不同的,他如果被刺客在五步之内杀死了,那么法兰西最后的余晖也将在此消失,要知道英格兰人那边早就已经做好了全套手续,在法理上都已经走过流程了,好在他还活着,所以才没什么人认他们这一套。 “所以说,你叫来的人,你负责接待。” 王储查理靠到了科尔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是谁都能坐上这个位子的,好好感受。” “我,我……” 科尔急的半天说不出话,他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那半袋金币,如果不是的王储亲卫递了半袋金币给他,让他帮忙美言几句,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摁在王座上,装成替身来挡刀。 虽说,理论上来看,那支队伍不太像是刺客……可万一是刺客呢? 如果真的是刺客,那死的不就是他了? “我……” “你什么你!人要来了!” 王储查理死死地盯着科尔。 “装好了!别让他们发现我是谁!不然真被刺客找上我,你也要掉脑袋!” “啊?这……” 科尔急的手脚发麻,能够把生意做进宫廷的他又不是蠢货,如果他真的敢用王储的身份来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也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问题来了,对于一个王储来说,哪些话是不该说的? “大人,已经把人带到了。” 有侍卫推门进来,低声禀报着。 “是让他们等一会,还是说现在……” “让他们进来吧。” 深吸一口气,科尔干脆绷住脸皮,准备装死。 骤然陌生的声音把侍卫吓了一跳,而坐在王座上的科尔更是骇得侍卫差点当场拔刀——直到看到正躲在科尔身侧挤眉弄眼的王储查理,侍卫这才意识到可能是两个人要玩点花的。 都是大人物的事情,区区一个侍卫他哪敢多嘴,他只知道赶紧把人带进来,然后自己赶紧跑就对了。 而贞德,也在侍卫的引领之下,第一次来到了这座她想过不止多少次的城堡当中。 “我一直都想着,可能会在这么个场合里,我被封为将军……哈,开玩笑的,我是说能有点兵给我就不错了。” 贞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一双拳头更是死死地攥紧。 但马上,她却感觉到,有谁在背后捏了捏她的手。 是那个异乡人,她认得这份触感。 “不用紧张,正常应对就好,一个国王而已。” “……嗯。” 听着背后那沉稳的声音,贞德安心了不少。 只是,贞德安心了,不代表他身后的两个人安心了。 “一会好像要行礼啊……” 看着眼前那端坐在王座上的人影,老罗心里莫名一突。 “阿斌,宾哥,求你了,凑活着来一下,别整花活,行吗?” “啊?你的意思是,要跪?” 杜宾愣了愣,随后连连摇头。 “那不能,我不跪,我给我爷爷上坟都没跪过,老头从我小时候就不让我搞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你要跪你跪。” “……那算了,我也不跪。” 老罗皱了皱眉头,干脆也选择了摆烂。 他这边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说法,可是杜宾这都不打算跪了,他要是先跪了,那不是很没面子? 不过不跪是不跪,也总得找个像回事的说法,起码场面上尽量还是要做得好看一点,别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哎,有了。” 高情商的老罗一眼便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那是王座侧手边的方向,一个偏阴暗的位置,去到侧面的他们既能避免和王座上的人影直接脸对脸,又能用随从的身份来把不跪的原因给圆回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已经有个人在那站着了,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王室近臣的人,也是往那一站就开始混。 这可就太好了,一个人混,不如三个人一起混。 于是在三秒钟之后,杜宾和老罗便将那个王室近臣模样的男人挤在了中间。 看着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高大壮汉,打扮成近臣的王储查理出汗了。 ps:感谢himaelf,书客841386338985,一只罗小黑,书客841386338985,复活者!,无月之帆,一拳咕咕,離。,惆怅的天,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多谢。 ps2:打游戏打过点了属于是,最可气的是游戏还不好玩,没错我说的就是太吾绘卷,打得血压拉满,早知道就该好好码字不碰这个的。 ps3:困过劲了,对着电脑磕头,我去睡会,醒了开冲。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五章 望之不似人君 曾几何时,王储查理是不相信什么所谓预言的,毕竟他就算再落魄也是个王储,每年能递到他脸上的所谓预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他自然也知道,这些所谓的神棍们基本没有靠谱的,大家都只是想把他当肥猪来宰。 只是这一次,在看到进来的这三个人时,王储查理却有些恍惚。 “鞑,鞑靼人!” 在看到杜宾那黑发黑眼的外貌,还有那一袭明显是东方形制的外袍时,王储查理甚至当场惊呼出声。 “怎么说话呢?这么没素质?张嘴就骂街?” 杜宾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 “说谁鞑子呢?我是汉人……老罗你干什么,他先骂的我。” “不是,他又不懂这个,你跟他置气干什么……” 吓了一跳的老罗连忙拉住了杜宾,生怕杜宾脾气上来,当场表演一个血溅五步。 “他好歹是国王的大臣,闹太大了任务都不好做了,别,听我一句劝,就当是为了任务,给国王一个面子。” “国王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打过国王。” 虽然嘴里仍旧骂骂咧咧的,但杜宾也知道轻重缓急,干脆往那一站,就当看过场动画了。 这不禁让老罗松了口气,要知道他刚才甚至都感觉到杜宾已经准备动手了——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对着法兰西王室大打出手,那他们的任务怕不是就要当场结束了。 所以还是说点场面话掩盖过去吧,运用情商的时候到了。 “他就是这个脾气,性子比较直,这里我替他说声抱歉。” 对着面前这个大臣模样的男人,老罗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主要也是因为文化问题,在他的故乡,鞑子是一种偏贬义的……” “矮,矮子!” 没等老罗说完,打扮成大臣模样的查理王储却再次惊呼出声。 “矮人!” “……嗯?” 老罗低下头,看了看那只指着自己的手。 又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仍在喊叫着矮子的人。 矮子……是在说他? “老子跟你拼了!” 怒发冲冠的老罗登时便抡起了胳膊。 “我嬲你妈妈的别!睁大你的狗眼瞅瞅!老子没有一米七五吗?老子没有一米七五……宾哥你别拦着我!我任务不做了也要弄他!” “冷静,冷静,那些侍卫都要过来了。” 眼看着老罗甚至气得要当场拔剑,杜宾连忙过去把老罗按到一边,随后对着那个大臣模样的男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对身高问题比较敏感……抱歉,实在是打扰了。” 杜宾的解释很有诚意,又或者说,他已经尽量把自己最和善的一面摆出来了。 然而这一刻,王储查理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矮子,鞑靼人,矮子和鞑靼人……” 王储查理此刻想起了那些所谓的预言,那些原本对他来说狗屁不通的预言,虽然他也知道那些都是骗子们的谎言……可这些谎言却总有些不约而同的地方。 比如,能够拯救法兰西的一定是会是一个女人,又或者矮子,又或者外国人。 而现在……矮子有了,鞑靼人自然是外国人,至于女人,那个正站在王座之前的不就是女人吗? 女人,矮子,和外国人! 这一刻,传说中能够拯救法兰西的三种人物,居然齐聚一堂! “咳咳——” 就在这时,高坐在王座上的人影清了清嗓子。 “你们就是要见本王的人吧……现在你们既然见到了本王,为什么不行礼跪拜?” 王座上的科尔露出了严肃的面目,只因为他刚刚也看到了那差点打起来的一幕——最贵的王储差点被一巴掌糊在脸上,这把科尔吓得汗都出来了。 可王储却依旧没有暴露身份的意思,那么也只能他来做这个恶人了,作为主君的王储丢了面子,那他这个做臣子的就得帮忙把面子给找回来。 “无理之人!” 眼看着面前几人还没有跪拜的意思,科尔登时便瞪起了眼睛。 “跪下!” “……” 迎面而来的喝骂让贞德有些呆愣,也把她原本准备说的那些话全都压了回去。 这……她千里迢迢过来想要参加战斗,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好吧,就算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这点力量在大规模的战争里未必能像想象中那么有用,可是多一份人力也总是多一份希望啊? 为什么眼前的王储大人,反而是这样一副态度? 虽然她也知道那些大人物们往往都会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可眼下这幅样子也太……等等。 “……” 打量着王位上的人影,贞德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她莫名的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异乡人的时候,那时候的她甚至一度将穿着华丽铠甲的老罗当成了了不起的人物——也就是被父亲提醒之后,她才意识到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才是真正战士。 虽然眼下的场景与之前完全不同……但她却总觉得此时此刻,却与彼时彼刻是那么的相像。 穿着华丽的就真的是大人物吗?未必。起码就她这段时间的体会来看,所谓的雍容华贵说白了也不过是换了套衣服而已——那么,如果是真正的王储,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 想想吧,毕竟王储的经历也不是什么秘密,幼年时就见识到了战火和溃败,而后又一路颠沛流离……这样的经历其实和她也有些相像,大家都是亲身见识了战争的残酷的。 那么,亲眼见识过战争残酷的人,真的会表现得如此强硬吗?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或许会说是的,毕竟那些大人物们一向都是这样强横,可是发生在栋雷米的那场攻防战已经让她看清了自己,战火给人带来的未必只有刚强。 在见识了真正的恐怖之后,更多的是畏惧,还有软弱,这一点哪怕是她也是一样的,她也曾一度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么想的话,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吧? “大人,您可是对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这样想着,贞德走到了那个打扮成大臣模样的人影身前,单膝跪地。 “来自栋雷米的贞德,愿意为法兰西的复兴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啊,啊啊——” 这一刻,伪装成大臣的王储查理却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了看王座之上目瞪口呆的科尔,又看了看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贞德,再看一眼不远处的矮子和外国人,王储查理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疑惑,那么当他被认出来的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某种,无法用常理来形容的东西。 眼前的少女,有可能真的是被神感召而来的,远处的矮子和外国人也一样。 不,眼前的三个人确实是在神的指引之下聚集到他身边的! 就算不是,也是! “天佑法兰西!” 数不清的念头一瞬间划过脑海,心中有了想法的王储查理马上便振臂高呼! “天佑法兰西!” ps:感谢仲裁哲人,无月之帆,赞美伟大马拉,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 ps2:睡醒了,开冲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六章 大声密谋 当天晚上,王储查理大宴群臣,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参与宴会的群臣们都很开心,纷纷恭贺他们的君主喜得良将,这只是在这群人中,却唯有一个人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的。 那就是之前被王储查理推上了王位的科尔,他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开心的。 “你应该开心才对啊,至少他们不是刺客。” 看到自己的亲信居然一脸忧虑的样子,王储查理很是不解。 “他们不是刺客,你的脑袋保住了,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我在担心……那几个人。” 想起白天时候的经历,科尔就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时的他坐在王位上,那几个人应该对他跪拜才对——又或者说,那几个人应该对着王位跪拜才对,只有这样才是符合礼仪的。 这并非只是单纯的繁文缛节,而是为了区分出,上下尊卑。 可那些人却没有跪拜,不管是外国人还是矮子,就连女人实际上都没有跪拜,那份对于王座的漠视让科尔心里有些发毛,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哦你说那个,那个不是很正常,王座上的毕竟不是我啊。” 王储查理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所谓,又或者说,这件事反而令他很是受用——明明他安排了替身来伪装自己,可那个女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谁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这不正说明了他英明神武吗? 果然,像他这样天生的主君,是没办法隐藏自己的,哪怕躲在暗处的角落里,也会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 “啊这……” 科尔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他知道白天的那件事算是相当不错的拍马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储到现在还没过去这股劲——这甚至让他隐隐感受到了某种地位上的威胁,要知道他可就是靠讨好王储起家的。 幸进之臣的位置既然被抢了,那眼下他也就只能暂时当个忠臣了,起码要显示出一点作用来才行。 “大人,您至少不应该给他们领兵作战的权力。” 科尔低声劝诫着。 “虽然他们是我带进来的,但是我也知道,所谓的预言都是假的……战争可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他们未必就真的能……” “我知道,我都知道。” 酒劲有些上头的查理干脆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但是我还是这样做了,我是在清楚这一切的情况下这样做的,哪怕他们是骗子我还是这样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人,这个我实在是想不到。” 哪怕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科尔依旧还是做出了一副愚钝的样子。 只因为他要给自己的主君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抢领导的话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 “大人,您这到底是……” “因为我要凝聚人心。” 王储查理握紧了拳头。 “现在的战争形式很差,前线传来的坏消息也太多了,如果真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愿意支持我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少……所以哪怕这几个人是假的,那我也要当他们是真的,当然,这点伎俩骗不了你这样的聪明人,但我需要的也不是激励你这样的聪明人。” 这样说着,王储查理张开双臂。 “像你们这样的聪明人只是少数,你们知道所谓的预言都是假的,但是前线的那些士兵们不知道,他们相信这些,他们相信会有一个神的使者来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不管是女人,矮子,还是外国人。” “他们想要,那我就给他们,甚至一口气给他们配齐三个。” 这样他们就会奋勇作战,勇猛争先,然后用战绩来证明我的天命所归。 这句话,王储查理是没有说出口的,但他知道,眼前的科尔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些不方便说出来的东西,可以彼此心照不宣。 “这样啊……” 科尔的确领会到了王储的想法,事实上哪怕在他看来,王储的应对也是可圈可点的——既然那些神棍们想要散播所谓的预言来为自己谋取利益,那么王储自然也能反过来真找出几个“预言之人”,来利用这些流言激励军心。 面对这种突发性的时间,王储能够在短时间内能做出如此之快的应对,这份反应能力的确是很了不起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大人。” 科尔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把这几个人作为激励军心的方式,的确是可以的,士兵们也确实需要一个偶像来凝聚他们的士气,可如果这个偶像胡作非为的话……那就会起到反效果了。” “所以我准备找一个可靠的人来监管他们,至少保证他们不出岔子。” 这样说着,王储查理思考了一会,随后抬起了头。 “你觉得拉瓦尔男爵怎么样?” “……拉瓦尔男爵?” 科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拉瓦尔男爵,又或者说吉尔斯.德.莱斯,科尔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位男爵十七岁便已经开始带兵打仗,以擅长小规模遭遇战而闻名,也曾打出过一些漂亮的战绩——但真正令这位男爵名声在外的还是凶残和暴虐,和大多数领军作战的骑士们不同,只有这位男爵会毫不犹豫的处死所有英格兰俘虏,哪怕仅仅只是亲英派也会被他当场斩首,从不留活口。 当然,对于法兰西来说,这位男爵的行刑是正义的,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是让这样一位军旅出身的铁腕人物去管理那几个村里出来的人……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我们可是还要靠这几个人来激励士气……拉瓦尔男爵不会把他们弄死吧?” “弄死不至于,但是想要上战场,那肯定就要有个士兵的样子。” 想起自己白天时候的遭遇,还有那两个差点打了自己的男人,王储查理便不禁嗤笑出声。 矮人和鞑靼人……所谓的拯救法兰西的人物,这不还是落在他手里了? “我们的男爵会好好操练他们的,希望他们能挺过那份地狱一般的训练。” ps:感谢寒月如霜,剑本无名,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ps2:作息崩了之后反而舒服了,果然夜里才能写更多。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七章 吉尔男爵见到天使 拉瓦尔男爵,又或者说吉尔·德·莱斯,在刚接到调令的时候,原本是想要拒绝的。 身为一个上过战场的实权贵族,吉尔自然也知道那些所谓的预言都很不靠谱,所谓的拯救法兰西还得靠矮子,女人和外国人,无非就是在隐晦的讽刺法兰西没有像样的男人了——而男爵吉尔却是最听不得这种讽刺的,尤其是眼下他刚从前线上下来不久。 遥想当年,他从儿时就开始接受军事训练,十七岁开始尝试带兵,二十一岁开始为王储服务,曾经数次在小规模遭遇战中重创英格兰人,麾下的部队也从最早的三十六人,一路打到现在的七百多人,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战绩,是用命换来的军功。 可立下了这样功劳的他,在从前线上暂时撤下来之后,接到的命令居然是,让他去监护什么神棍谣言中的神选战士? 这真的不是在打他的脸? “这是振奋士气的手段,也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拜托了,吉尔,这并非是什么羞辱,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做这件事情了。” 在吉尔男爵想要拒绝的时候,王储是这样对他说的,那诚恳的话语让他实在没办法说出什么推辞的话,更何况他也大概理解了王储真正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办法激励一下前线的士兵们,就好像很多不信神的蛮族会随军携带符文石和图腾柱一样,只不过他们这边准备的图腾柱是活的,三人组的配置也正好对上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三个活的图腾柱会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毕竟因为流言的原因,这三个人对于士兵们会有着相当强的影响力,如果这三个人突然抽风做出什么负面操作,比如临阵倒戈之类的……能不能成放一边,起码对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连番的战争失败,就连首都也早已沦入敌手,前线的战士们士气已经够低了,再出点什么丧气的事情,怕不是真就没人愿意作战了。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成熟的,手腕强硬的将领来看管这几个人。 又或者说,管教这几个人。 教他们行令禁止,像训练士兵一样训练他们,最好把他们训练成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傀儡,然后让他们扛着战旗上战场——当然,也不需要他们打仗,只需要他们站在前线激励士兵们的士气就行,说白了就是训练几个辅兵。 只是事关重大,绝不能出岔子,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还真是信任我啊……” 吉尔男爵叹息一声,这个活还真的只有他能干,一个因为他足够强硬也懂得训练士兵,再一个就是他确实与英格兰人势不两立,所有的英格兰俘虏都被他杀头了,他这样的人铁定不会倒向英格兰的。 所以他训练出来的人,也必然会和他一样,与英格兰人势不两立,并且忠于王室的所有部署。 比如像现在这样,哪怕他之前再怎么不愿意,不也还是捏着鼻子来到了军营里,准备带着那三个人开始训练。 当然,由于这件事里他实在是有点气不太顺,所以他准备让这三个人体验一下地狱的光景。 “那就先从跑步开始吧,一会绕着军营里的训练场先跑上二十圈……这可是正规军士的两倍强度,这几个平民应该会受不了吧?” 这样想着,吉尔男爵推开了军营的大门。 但就在大门刚刚开启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只因为,在他的视线中,有披着双层甲的重装武士如同蛮牛一般,正对着他猛冲过来! “什么东西!” 吓了一跳的吉尔男爵连忙一个闪身,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快的反应速度了——直到他的身体落地之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居然一上来就是重装甲士突袭……这群人想要干什么! 好在他反应足够灵敏,及时躲开了,不然被撞到的话…… “躲开!快躲开!” “别站在那里!” “远点!再跑远点!” 没等吉尔男爵喝骂出声,远处反倒是先有人喊了起来。 吉尔男爵看得很清楚,应该是一个矮子和一个鞑靼人,还有几名看热闹的士兵在喊——当然,矮子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矮,不过鞑靼人倒确实是鞑靼人,看起来这就是他要训练的目标了。 至于他们喊的什么躲开……凭什么要躲开? 他是来训练这些人的!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走进来!怎么就要躲…… “嗡——” 一扇被锁链绑缚着的巨大磨盘,瞬间便出现在了吉尔的面前。 看着磨盘上那条结实的锁链,又看了看锁链延伸出去的方向,吉尔男爵在这一刻,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但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已经飞了出去。 “咚!” 不算壮实的身躯直接砸塌了一小片军营外墙,吉尔男爵感觉自己眼前有些发黑,但从军的经验提醒着他,如果现在睡着的,他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脑袋还有些晕眩,吉尔男爵还有些迷惑,他明明是接到了王储的调令过来干活的,怎么这就已经要死了? 但此刻的吉尔男爵已经没有思考这些事情的余力了,重伤的他已经快要上天堂了。 “那就最后祷告一下吧……愿天堂没有英格兰人。” 实在爬不起来的吉尔男爵,就这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但马上,他的眼皮又被撑开了。 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刚才的矮子和鞑靼人。 “你没事吧?” 矮子看起来很和善,甚至还在关心他,但吉尔男爵还是不愿意承认,天堂的天使里面会有矮人。 “好了,别碰他了,他现在说不出话来……都说了让他躲开了,非得不听,他就看不到后面那个磨盘有多大吗?” 鞑靼人看起来很凶恶,甚至让吉尔想起了在故事里被称为“上帝之鞭”的那些恐怖东方人,天使里肯定不会有鞑靼人的……不过天使里好像确实没有鞑靼人? “好了,快点扶他起来吧,赶紧找个地方治治,别真死了。” 伴随着那个鞑靼人的话语,吉尔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 全身上下都在痛,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全都断了,他从军多年的伤势加起来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一次,这可是仅仅只是痛觉都能让他几乎昏死过去的恐怖重伤。 但就在这一刻,吉尔看到了天使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那是套着双层重甲的天使,腰间系着的结实铁链上还拴着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磨盘,可就是拖着这样恐怖的负重,那个穿着双层甲的人影却健步如飞! 毫无疑问!那个套着双层重甲的人影,绝对不是人! “天,天使!” 在那个套着双层重甲的人影摘下头盔擦汗,露出那精致的少女容颜时,吉尔男爵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这一刻,头晕眼花的他至少在那精致的容颜上看到了十五对眼睛!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天使! 再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景象,吉尔男爵瞬间便得出了答案。 “力天使!” 仰天惨叫一声,吉尔男爵登时便吓得晕了过去。 ps:感谢離。的打赏,多谢。 ps2:你们都以为我没冲的时候,其实我在狠狠的通宵。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八章 阿斌卖药(三千字求票) 对于吉尔男爵的重伤,杜宾和老罗只想说,这是一个意外。 事实上吉尔男爵并非是第一个质疑他们的,在他们刚刚接受了王储的调令,从城堡外的临时营地搬进来的时候,军营里便有不少士兵对他们提出了异议——这些士兵们都觉得他们这支队伍是纯粹的混子,是去战场上蹭功劳的。 “浪费军粮的东西滚出去!” 这是大多数士兵们的想法,他们不接受混子和自己一起上战场。 所以便开始了经典的入职霸凌。 不过这对于杜宾他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又或者说,身为玩家的杜宾和老罗都很能理解这种想法,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谁都不希望战场上被拖后腿。 所以说,这种时候,只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就好。 强横无匹的实力,是让人闭嘴的最好方式! “来,贞德,给他们整个活!” 伴随着杜宾一声招呼,贞德便开始往身上套起了双层甲胄,只是这一手,不少有资历的老兵脸色就已经变了——只因为他们都清楚,只有那些冲锋陷阵的猛士才会随身配备双重甲,这些重甲战士们往往只会出现在最危险的战场,每一个都有着绝强的实力。 而当贞德拖着铁链,将那块硕大的磨盘系在腰间的时候,就连年轻新兵们的脸色也开始变了。 这已经是很直观的力量展示了,单手拖动着几个壮汉才能抬起的石头磨盘,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而后,贞德开始了奔跑。 这对于她来说是日常的训练,毕竟她的一身蛮力实在是太过凶猛,普通的训练量对她来说根本不起效果,所以她也只能在那个异乡人的指导下,加量,加量,再加量。 好在眼下的训练量终于合适了一些,跑个两三圈左右她就能稍微出点汗了,这大量的节省了她的训练时间,并久违的让她感受到了普通人训练的感觉。 只是这个场面,对于军营里的士兵们来说,冲击力却是有点过大了。 没有人会再去质疑这支小队的实力了,只因为他们都已经清楚的认知到了,这支小队可能不是人类。 过度的冲击力甚至变成了惶恐,士兵们甚至一度以为这是鬼怪出现在了他们的营地之中。 好在吉尔男爵的出现,为这件事情彻底定性。 “原来是力天使啊!”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士兵们纷纷离开了,而这个答案也是他们能够理解的——和人争吵失败了,或许他们还会有怨气,可是面对这样一位天使……能够见到就已经是他们的福报了! “有力天使率领我们,我们一定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不少士兵此刻都有了这样的想法,这也让他们也愈发地刻苦起来——至于各种原因,一个是因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再一个就是大家都害怕因为自己太混,导致发怒的力天使把自己当场拍死。 就好像可怜的吉尔爵士一样,多厉害的一个人啊,不也是说没就没了? “我还没死呢!” 听到了士兵们之间流行的传言之后,躺在病床上的吉尔爵士愤怒的叫嚷着。 虽然就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应该是死了的,毕竟被沉重的石头磨盘正面击中,那份巨大的力道基本等于用胸口接了一发射石炮——普通人的话,上午挨上这一下,中午就可以开席了,但吉尔爵士却偏偏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很有钱,并且相当有钱。 作为实权贵族的吉尔爵士有着自己的领地,而他在领地经营方面的水平也是相当优秀的,他只靠自己的开销便能养活麾下七百余人的武装部队,以战养战的策略甚至能够让他打出一些盈余。 所以在重伤了之后,他可以花费大把的金钱先把性命吊住,甚至住进设备齐全的豪华营帐中,等待着身体的康复。 但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间独属于他的私人营帐里,可没有矮人和鞑靼人。 “你们来干什么?” 深吸一口气,吉尔爵士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没有说出什么更恶毒的话语——毕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两人应该是那位力天使的同伴。 就算看在那位力天使的份上,他也必须要尊重一点,起码表面上尊重一点。 只是这两个人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这份尊重。 “我们听说你很有钱,并且相当有钱。” 眼前的两人之中,矮的那个先开口了。 “所以我们准备来找你看看,能不能资助我们拉一支队伍出来,毕竟过不了多久就要上战场了,总得提前操练一下……” “……要钱?” 吉尔爵士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 好家伙,开口就是借钱,甚至还用了“资助”这种明显不打算还的说法……开什么玩笑,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借出去,他们很熟吗? “什么叫要钱,你这话说得跟我们过来讨口子一样。” 就在吉尔爵士紧皱眉头的时候,他却听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鞑靼人开口了。 “我们是来做慈善的,看你重伤成这个德性,才想着把好东西卖给你,结果你居然还这个脸色……来,老罗,把东西拿给他看看。” 强横得没边的口气让吉尔爵士愣了愣,但马上,他却看到那个被称为老罗的矮人,不知从哪里摸了一个装着澄红液体的瓶子出来。 似乎是为了能够让他明白瓶子里的是什么,那瓶身上还特意贴了一张纸条上去。 【生命灵药(中)】 【等级:d-】 【种类:消耗品】 【物品简介:以魔术萃取而出的生命精华,能够在短时间内令伤口快速恢复,外敷口服均可,药物过敏者请尊医师嘱。】 【物品功效:使用生命灵药,立刻获得小幅度全面恢复,服用会产生抗药性,二十四小时内只会有一瓶生命灵药生效。】 【注:“吃药补血是经典中的经典,不可不品尝。”——某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魔术师】 “……吹的吧?” 看着纸条上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描述,吉尔男爵连连摇头。 “别想用假药来骗我,我不会为了你们的把戏付出一分钱的,你们还是赶紧滚……呜呜呜!” 没等吉尔男爵说完,躺在病床上的他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紧接着,便有略显粘稠的液体被灌进了他的喉咙中,呛得他涕泪横流。 “你们这群……无礼之徒!” 愤怒的吉尔男爵直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你们这群蛮子!我一定要把你们……咦?”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活动了一下腿脚,吉尔男爵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这是……好了? 那一身濒死的重伤,半年都不一定能下地走路的重伤?就这么好了? 难道眼前这两个人没骗他?那生命灵药居然是真的? “好了,药卖给你了,记得给钱。” 吉尔男爵的视线中,那个鞑靼人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这么宝贵的药品,堪称起死回生的疗效,恐怕就算是国王们也会不惜花重金来购买,可那个鞑靼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有那个被称为老罗的矮人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肉痛。 但也只是些许的肉痛而已,还远远没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这份不经意间露出的阔绰手臂,令吉尔男爵颇为震惊。 但震惊归震惊,这点震惊还不至于让身经百战的他被影响到行动。 不经意间,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藏在枕头下面的剑柄。 “如果我说不想给钱呢?” 吉尔男爵扫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是你们的人把我打伤的,救治费用本来也是你们应该负担的事情,现在你们只不过是做了自己的本分而已,还想要钱?” “呃,不给钱?” 吉尔男爵的视线中,那个鞑靼人挠了挠头。 “不给钱那就只能退货了啊。” “呵,退货?” 吉尔男爵嗤笑一声,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愚蠢的人。 药都吃进嘴里了,居然还想要让他退货?他的身体都已经恢复好了,难道还能让他再把药吐出来吗? “直说了吧,你们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 仓朗朗宝剑出鞘,吉尔男爵一个翻身便已经落在了地上,手中利剑更是如闪电一般直取面前那鞑靼人的脖颈! 他便是要让这两个混子知道知道,什么叫法兰西男人的…… “咚!” 下一秒,吉尔男爵和他手中的利剑,一块嵌进了破碎的床板里。 脑袋还有些晕眩,吉尔男爵还有些迷惑。 他明明是记得自己的剑已经要搭在那个鞑靼人的脖颈上了,怎么突然之间他就躺下了? 全身上下都在痛,他感觉自己胸口的骨头全断了,如果说之前的伤势是他受过最重的意思,那么眼下的重伤显然就是让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只是这一次,他的视线中却没有天使出现。 只有黑发黑眼的魔鬼蹲在了他的面前。 “哈,他要上天堂了。” 来自东方的魔鬼一边笑着,一边再次取了一瓶红色的药剂出来。 “只要你明天喝了这瓶药,你就能好起来了……但是这次我要两倍的价钱,你给吗?” “……给,我给!” 吉尔男爵咬紧了牙关,此刻他浑身上下也就剩下嘴巴还能动了。 这一刻他已经清楚地认知到了,这笔钱是不可能不给的,甚至来说反而是他赚了。 只因为,面前这个东方魔鬼甚至都有着明抢的实力,却还是愿意搭一瓶药来卖给他。 ps:感谢Емperor的打赏,多谢支持。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三十九章 战争前夜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老罗也不是很愿意把宝贵的加血药贡献出来。 哪怕冷却时间有着足足二十四小时,这玩意也是有价无市,像杜宾这样的普通玩家甚至都没见过这种道具,也就老罗这种真正的阔老玩家才能做到随身带几瓶来防身——但眼下不拿出来换钱也不行了,只因为他们的任务已经出现了新的变化。 【法兰西任务线:招兵买马】 【简介:初出茅庐的英雄即将踏入战场,但在那之前,英雄们往往需要先集结自己的部队】 【任务目标:集结一支三十人以上的队伍,以取得去往前线的资格,十五天内人数不达标即任务失败】 【任务奖励: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这或许是他们在这条任务线中经历过的最简单的任务了,没有什么模棱两可的描述,也没有什么离谱的要求,十五天招三十个人而已,更何况他们手头还有十个民兵呢。 如果说一定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大概就是没钱,要知道养士兵可是很烧钱的事情,不管是人吃马嚼,部队换装,还是日常训练,又或者每周的薪水,这些可都是开销,指望他们手里那点金币怕是远远不够的。 好在这个时候,吉尔男爵慷慨解囊,在他们这里买了两瓶生命灵药。 一瓶的价钱是多少,杜宾和老罗当时没说,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卖多少——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要以十个民兵为骨干,以老带新的方式直接拉出一支百人队,换句话来说,一瓶药只要能换一百个人的开销就够了。 当然,因为他们卖了两瓶药,第二瓶药还是双倍价格,所以就是一加二,也就是三个百人队的全部开销——虽说本着兵不在多在于精的想法,他们只准备弄一支百人队就够了,可这不代表杜宾会少要另外的那两份钱。 至于吉尔男爵会不会在看到那张大额账单时选择赖账……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没有人能赖掉我们的账,没有人。” 这样说着,杜宾将账单递给了吉尔男爵。 “你是个聪明人,懂我意思吧?” “懂倒是懂,可你这份账单也太……” 看着那一串密密麻麻的开销,已经恢复了健康的吉尔男爵头皮发麻。 此刻的他只想再躺回去,这账目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百个重甲武士?我自己都没有这么多人的卫队!还有,你要这么多精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材料已经被炒的很贵了?” “我需要打造一些……嗯,比较独特的装备。” 杜宾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需要一些比较独特的武器,你们这边的武器我都用不惯。” “这……好吧。” 吉尔男爵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在账单上签字。 不签字也没意义,对方完全有能力直接明抢。甚至就吉尔男爵看来,如果是在战斗方面的话,眼前的男人甚至比之前那个力天使都要恐怖几分——虽然那位名叫贞德的少女有着极为强悍的力量,可如果要和眼前这个……异乡人,来比较的话,终究还是少了几分,危险性。 是了,危险性,身经百战的吉尔男爵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其实如果有选择的话,吉尔男爵宁可选择和那个力天使进行交流,那个名为贞德的少女虽然有着恐怖的力气,但在心性上却仍旧是一个淳朴的年轻人。当然,力天使每天都在训练,没什么时间搭理他这个名义上的监护者,不过换成老罗其实也是可以的。 老罗的话,给吉尔男爵的印象就更倾向于同类,虽然那个穿着华丽铠甲的矮人没有说明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骑士,甚至还经常以魔法师自居,但吉尔男爵在平时的闲聊交谈中也感受得到,对方实际上和自己一样是久居人上的人物,只不过眼下微妙的有些……过于放松?但正是这样的状态,双方交流起来才更不费力。 唯独眼前这个自称“阿斌”的男人,吉尔男爵是看不透的。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明明面前的异乡人看起来颇为和善,但吉尔男爵却总觉得心里发毛——那是架在脖子上的利剑,是抵在心口的匕首,是对准了心口的长枪,是随时准备对着他后颈挥下的行刑斧。 他甚至没有余力对其进行什么观察,只因为这一刻的他,就算只是自保,也已经极为勉强了。 女人,矮子,还有外国人,传说中能够拯救法兰西的三种人物此刻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国王说他们有可能是骗子,但吉尔男爵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在亲身进行了接触之后,他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单独拿出来都已经是人中龙凤。 而现在,这样的三个人,居然齐聚一堂。 难道说,这一切真的都是神的旨意? “轻松点,别多想,别被他影响了……你可是来监管他们的,你怎么能被他们影响呢?” 送走了杜宾的吉尔男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可是还记得自己接到的任务是什么——训练这几个所谓的预言之人,而后把这几个吉祥物送到前线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只需要做到这些就够了。 “只要把他们送到奥尔良去,奥尔良……” 想起那片恐怖而血腥的战场,吉尔男爵便有些颤抖,才从前线上撤回来不久的他深知,那边的战事到底有多么艰难——为了啃下这座拦在整个法兰西核心的最后防线,英格兰人已经修建了起码十一座主堡和六十多座小型工事,数不尽的英格兰人正驻扎在那里,他们等待着放干法兰西人的最后一滴血。 只是送几个吉祥物过去,真的会有什么效果吗? 就算这几个吉祥物看起来有点战斗力,可是放到那种级别的战场上,真的会有用吗? 吉尔男爵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在执行王储的命令而已。 就像王储说的那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之下的办法了。 “那就去吧,即使会战死在那里。” 于是,七日之后,吉尔男爵在王储的命令下,率领其麾下队伍,跟随援军奔赴奥尔良战场。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尸山血海。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会因为这场战役而彻底改变。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章 无法预测的命运舞台(三千字求票) 奥尔良战役,法兰西任务线的关键节点,哪怕在正式任务线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要守住奥尔良要塞,英格兰人就无法继续南下,岌岌可危的法兰西也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如果奥尔良要塞陷落的话,整个法兰西全境都会暴露在英格兰人的兵锋之下,而法兰西的王储查理也不得不继续“南巡”,所谓的法兰西便约等于名存实亡。 事实上对于老罗这样的玩家来说,奥尔良战役才是他熟悉的部分,大部分玩家在正常进入法兰西任务线的时候,起始点都会是经典的奥尔良之战——他们会在圣女贞德的带领下,打赢这场艰难的会战,这既能让玩家们熟悉游戏操作,也能让他们见证这位英雄人物的传奇荣光。 只是这一次,由于特殊任务线的缘故,法兰西一方的实力,比起正常任务线要强了太多。 当然,这份增强并非是针对其他法兰西部队的,那些各自为战的领主们实力依旧没什么变化,唯一得到了增强的是贞德的队伍,原本手底下没什么人的贞德此刻手中竟有了一支足足百人的重甲战士团,这也就意味着贞德能打出远比正常任务线里更为夸张的战绩。 而这一切的改变,却都是那四环前置任务线的功劳。 也就是完成了这四环任务线的,玩家们的功劳。 这让身为玩家的老罗很是开心。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不管是任务流程,还是实际操作,任务方面,每次他们都是超额完成,贞德麾下更是已经聚起了上百人的重甲战士集团,而实际操作方面……杜宾已经很久都没有添乱了。 是了,添乱,这便是老罗心底对这位高手哥的真实评价。虽然那种单骑破阵的场面确实是令人热血沸腾,但那也仅仅只是杜宾自己热血沸腾——可落到作为队友的老罗身上,那就只剩下惊险,甚至惊吓了。 完全不按照流程来打,只顾着自己寻找敌人,为了求战甚至会主动和队伍脱节,只因为队友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的脚步——当然,打赢的话自然是一切好说,可万一打输了呢? 在没有打赢之前,一定要先考虑到失败之后该怎么收场,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人都会这么想的。 将胜负完全寄托在一人之上,这多少有点太过兵行险着了。 好在,杜宾也已经安静了很久了。 自从栋雷米一役之后,这位高手哥便冷静了下来,哪怕之前与勃艮第公爵对战的那一场,也没有选择杀光整座城的人,甚至连勃艮第公爵都没有被伏击致死,整套打法完全都在为团队着想,简直好到不能再好。 “就该这样打……不,是只能这样打!” 行军队伍中,老罗不禁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任务栏之后,老罗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法兰西任务线:英雄史诗】 【简介:武装完备的英雄已经踏入了战场,即将谱写出属于自己的史诗传奇】 【任务目标:跟随贞德打赢整场战役,玩家死亡即任务结束,贞德死亡即任务结束,法兰西覆灭即任务结束】 【任务奖励:根据战役整体完成度,奖励结算点数】 “啊,结算点数,终于不是声望和灵基经验了。” 看到这熟悉的任务栏,老罗不禁有些感慨,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所谓的声望和灵基经验到底有什么用——不过结算点数这个,他倒是知道的,正常任务线里都是给这个,结算点数的多寡,意味着任务完成之后能开到什么好装备,这也是玩家们最为关心的东西。 而结算点数的出现,也就意味着那又臭又长的任务环,终于走到了尾声。 这不禁让老罗心潮澎湃。 虽然中间出了些波折,但一切都在向着他熟悉的方向发展着,这让心中知道剧情的他颇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你笑什么?” 杜宾的声音在老罗的耳边响起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得不对劲了?” “呃,这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的老罗连连摇头,随后一指前方顶盔掼甲的贞德。 那一身白盔白甲,是法兰西王室友情赠送的,那一杆绣着金色鸢尾花的枪旗更是令他如此的眼熟——是了,和之前那个迷茫的村姑不同,眼前的贞德才是他熟悉的那个贞德,也是正式任务线中,率领着玩家们大杀四方的那个贞德。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一切都已经进入了他的节奏。 而曾经打过正式任务线的他,却还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甚至所有的英军动向。 这意味着他甚至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做到未卜先知! 优势在我!已经赢定了! “什么赢定了,你清醒一点。” 杜宾一阵挠头。 “我们这支援兵加起来才两千多人,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英格兰人在围城的时候已经建立了防线,天知道他们在那些工事里屯了多少人……这场仗怎么看都是我们难打吧?你在高兴什么啊?” “无所谓,我们确实赢定了。” 越是听到这样的说法,老罗越是有些憋不住笑——这就是知道剧情与不知道剧情的区别了。曾经打过正式任务线的老罗很清楚,接下来的贞德将会在战斗中发挥出怎样的力量,她会率领部队直接打破英格兰人的围城,甚至一路反攻过去,胜了又要胜! 剧情就是这样安排的!他们还能怎么输? 一切都已经注定…… “敌!袭!” 就在老罗走神的时候,来自吉尔男爵的刺耳呐喊却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敌袭!快挡箭!” “什……” 老罗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却看到,密密麻麻的箭雨,正从远方飞射而来,如同乌云盖顶。 这一刻,老罗甚至看清了那些箭矢的模样,那并非是通常的箭矢,而是短矛一般粗壮的沉重利箭,三棱结构让箭簇有了足够的强度,这样的重箭甚至可以洞穿铠甲! 大弓重箭!动手的是英格兰人! “怎么可能!” 哪怕已经被两支箭矢钉在肩头,老罗都还没反应过来。 明明他们还在行军之中,明明战斗要到了奥尔良前线才会开始,可为什么英格兰人会出现在这里?剧情里有过这一出吗? 一切跟说好的都不一样! “举盾!先挺过第一轮箭雨!” 背后的吉尔男爵还在大声发布着命令,但这一刻的老罗却已经有些意识恍惚,虽然只开了四分之一痛感的他没觉得有多痛,但身上的伤势却是实打实的。 他下意识地想要跟着举盾,但是左肩上的两支箭矢却影响了他的动作,也就是这片刻的刺痛,才让他彻底回过神来。 “是了,是围点打援。” 当真正认识到了事情发生了变故时,老罗便马上明白了英格兰人的打法——城防坚实的奥尔良要塞,英格兰人虽然一时啃不下来,但不代表他们没办法在野外遭遇战中清理那些援军。 如果是原本任务线的贞德,轻骑快马驰援奥尔良,或许还不会被英格兰人放在眼里,可眼下这支两千人的援军部队,甚至还有着装备精良的重甲战士团,这便已经是能够左右战局的力量了。 所以英格兰人会选择截击援军,也是理所当然。 原本老罗眼中的那些对己方的增强,反而成了英格兰人改变思路的理由! “至于做得这么真实吗?” 老罗头皮一阵发麻,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条任务线的险恶——他们在前四环里让贞德得到了多少帮助,他们在第五环就会面对多大的难度! 而现在,他们面对的英格兰人,到底有多强大呢? “啊……” 抬眼望向远处的山坡,老罗瞠目结舌。 在他的视线中,远处山坡上的英格兰长弓手,简直无边无沿! 这绝对是英格兰人的主力部队!英格兰人才开战便已经下了死手! “撤退!撤退!我们退回去!” 就在老罗目瞪口呆的时候,冲到近前的吉尔男爵却一把将其拉了起来。 吉尔男爵可是还记得的,他的任务是把这三个吉祥物护送到前线去,如果真的让英格兰人把这三位所谓的“命运之人”射杀在此,天知道那对士气会是多大的损失! 可是现在想要去前线,却已经做不到了。 不知不觉踏入了伏击圈的他们,连结阵防御都有些勉强了,先手挨了一轮箭雨的他们连指挥都已经紊乱,如果再继续下去,这就不是战争了,甚至会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必须马上撤退!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撤退?为什么要撤退?” 有声音,突然在吉尔男爵的身边响起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杆奇怪的兵刃。 那应该是一杆大矛,起码看起来像是一杆大矛,只是这杆大矛的刃口却并非是常见的枪尖,而是扭曲成如同波浪一般的纹路,就连枪尖也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尖头,而是分开了两个岔子。 就像是蛇的信子一样,又或者说蛇的舌头。 这是吉尔男爵的第一反应。 “……蛇矛!” 被吉尔男爵带在身边的老罗,突然喊出了这件兵刃的名字。 “你……” 老罗抬起了头,吉尔男爵也抬起了头。 但是在他们的面前,那个持着巨矛的身影已经策马而出。 巨矛与枪旗相碰,原本握在贞德手中的白色枪旗也压低了下来。 枪尖所指,竟是山坡上那无边无沿的英格兰人。 “我等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 乌龙一般的巨矛拨开漫天箭雨,骑在战马上的杜宾扣下了脸上的铁面。 当狰狞的天王面甲遮住了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时,手持巨矛的重骑一马当先。 “跟我冲!杀光他们!” ps:感谢笙箫之殇,西帝太昊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一章 鬼背 “武艺这种东西,只靠训练是练不出来的。” 贞德还记得,这是在她的一次训练时,那个异乡人发出的感慨,当时的她刚被那个不知名的黑衣女人打败不久,正是极度想要变强的时候。 可当她向那个异乡人寻求答案时,那个异乡人却只是摇头。 当时的贞德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异乡人要给她这样的答案,毕竟在她看来,武艺这种东西就是训练出来的,大家都是要操练之后才能有战斗力,怎么会有训练不出来的道理呢? 但她却没能将这句话问出口,只因为那时的她也察觉到了气氛上的不对,那个异乡人在为她解答的时候,并非是像往常一样循循善诱,反倒是显得有些……悲伤?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脸无所谓的男人,露出了明显的情绪。 明明有着这样一身强横的实力,为什么要悲伤呢? 当时的贞德,还很不明白。 可是现在,她却隐约意识到了。 那份所谓的悲伤,到底意味着什么。 “来!” 蛇矛横扫之下,无数箭矢纷纷被格挡拨开,很难想象那样沉重而巨大的长矛居然能够像稻草一样被轻盈地挥舞着。 “拦住他!上!” 有英格兰的骑兵纵马迎了上来,骑枪的枪尖直指那挥舞着巨矛的身影——刚刚那份格挡箭矢的武艺已经让他们清楚,眼前这个持着巨矛的身影已经不是弓箭能应付的了,他们必须赶在对方冲击长弓手阵型之前将其拦下! 但是,拦得下吗? “嗡——” 那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这些全副武装的英格兰骑兵们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可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身子还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那么他们又是怎么飞起来的呢? “咚咚咚!” 戴着头盔的头颅一个接一个的落在了地上,沉闷的声响如同激烈的战鼓。 有蛇信一般的巨矛舔起了这些头颅,顺手甩出。 “嘭!” 远方的长弓手阵中,有站在前排的弓手被精准爆头,包着铁盔的头颅带着如同炮弹一般的强横力道,足足砸翻三人才堪堪滚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那持着巨矛的身影,也已经策马来到了近前。 “射马!先射马!” 不止是谁先开口,很快长弓手们都已经反应了过来,面对这种武艺高强的恐怖战士,他们首先要做的根本就不是射人!而是射马! 马又不会挡箭! “预备!放!” 伴随着一声令下,奔驰的骏马瞬间便被钉成了筛子,哪怕这匹战马的身上甚至披覆了铠甲,也抵挡不住如此凶猛的集火围攻! “好!马死了!” 长弓手们一阵欢呼,但也有人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匹战马的确是被他们射杀了没错。 可是,人在哪里? “敢杀我的马?” 有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带着刺骨的杀意。 “那就拿命还吧!” “什……” 看着那个越在半空中的持矛身影,弓箭手们几乎第一时间张弓搭箭。 但这一刻,那持矛的身影却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咚!” 只是落地,便有一个长弓手被当场踩死。 紧接着巨矛横扫,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人体是如此的脆弱,这些长弓手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认知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们曾经在射杀别人的时候也已经有所感觉,但这一次,却是他们的亲身经历。 只要被矛刃碰上一下,身体就会被划开,就算是被矛杆抽中,身体也会拦腰裂开——他们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把人切开是不需要刃口的,只要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了,人体自然就会分成两块。 有血溅在了那张天王面甲上,将本就狰狞的面甲染成了更加刺目的腥红。 “魔,魔鬼!” 不知谁先喊了起来,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叫嚷着——但没等他们叫喊几声,厚重的矛刃便会割开他们的脖颈,那波浪一样的刃口如同锯子一般,只需轻轻一带便会切断颈骨,让头颅整个飞起来。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只是,还不够。 “多来一点啊……再给我点压力啊。” 天王面甲之下,是来自地狱的低吼。 “你们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难道还要我继续让着你们吗?” 这样说着,持矛的身影竟主动卸甲。 从肩头的披膊,到坚实的胸甲,两肋的防护也被丢到一边,裙甲更是不知道甩到了哪里去——甚至就连里面那件套在身上的布袍都已经被扯碎,暴露出整个毫无防护的上半身。 这一刻不止是长弓手们,就连围拢上来救援的步兵们也愣了愣,只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壮硕的身躯,那块块分明的肌肉线条简直如同古代雕塑中的伟岸神灵。 但真正令他们呆愣的,却并非是眼前这强壮的肌肉,而是那个男人的背。 恍惚之间,他们居然看到,眼前这持矛男人背上的肌肉,凝成了一章狰狞可怖的鬼脸! 肌肉所构成的鬼脸眉目低垂,仿佛在为什么哀悼恸哭。 是为了他们吗?是为了他们这些面对恶鬼的普通人?还是说为了那些死者?为了那些倒毙在巨矛之下的亡魂? 不,都不是。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那份悲伤,是留给他自己的。 那个恶鬼,在为自己而感到伤悲。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没办法给我压力?” 巨矛横扫,浑身浴血的凶厉身影扑了上来。 “给不了压力,那就把头都给我吧!” 嗡—— 巨矛横扫,所过之处无不骨断筋折。 步兵们围了上来,步兵们倒在了地上,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可仍旧没办法接近哪怕一丝一毫,足有一丈零八寸的恐怖大矛已经舞成了一团光轮,而在这光轮之下的,却是尸体与鲜血铺就的地狱之路。 直到这时,那赤裸的身躯上,仍旧没有留下哪怕一道伤口。 “别管他!他只有一个人!” 这一刻,英格兰伏兵的指挥官大声呼喊着。 “他只有一个人!先杀他的同伙!别让那些法兰西人……” 咚! 话还没说完,这名指挥官便已经被飞掷而来的巨矛钉死在马背上。 “快上!他没武器了!” 有步兵敏锐地发觉到了这一点,这不禁让他欢呼起来,更多的步兵围拢了上去,他们架起了盾和长矛——如果面对那支巨矛的时候,或许他们还不敢上前,可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他们都看到了,那个背负着恶鬼的男人,从后腰拔出了剑。 明明只是一把剑,但过手一拆便成为了两把,长的锋锐利于穿刺,短的厚重适合砍劈。 双股剑,这种兵器在战阵搏杀之上远不如巨矛。 但此刻的步兵们,却愈发的不敢上前来了。 只因为,身为战士的他们或多或少已经感受到,面前的男人,远比刚刚手持巨矛的时候更加危险! “我都让到这个地步了,你们居然还不能给我点压力吗?” 脚步虚踏,两道剑光翩然而至。 一时之间,残肢断臂漫天横飞。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二章 当贞德领悟了悲伤(三千字求票) 虽然重甲武士团的战士们刚刚都听到了那句“跟我冲”,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冲上去。 不是不想冲,而是跟不上,身上穿着重甲的他们只靠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当他们刚起步的时候,那位巨矛战士已经单枪匹马冲进敌阵里了,至于他们终于赶过去的时候…… “杀光了!” 摘下面甲和头盔,赤裸着上身的杜宾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而在他的身边,残肢断臂和死不瞑目的尸体,都已经堆成了山。 “真是可惜,也就是出出汗的程度,我都还没用刀呢……你们谁带毛巾了?” 杜宾对着那些甲士们伸出了手。 但这些新招募的甲士们却本能地后退了半步,有些甚至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 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迈步向前。 而贞德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终于理解了那份悲哀到底意味着什么——想要掌握力量,那就必须要在厮杀中变强,武技本质是格杀敌人的技术,那自然只有真正的杀敌才能磨练出真正的武艺。 可当武艺大成,成为了真正的强者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与普通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些时候比人与狗都大,哪怕这些重甲战士们比普通步兵强了太多,可眼前的强者却让他们意识到了什么叫天渊之别——这甚至已经不只是武艺上的差距了,而是物种之间的差距,他们的本能都在提醒着他们,眼前的男人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这让贞德有些颤抖,明明眼前的异乡人才刚刚从危险的伏击中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但比起颤抖,更多的,却是羞愧。 只因为贞德突然发现,自己同样也没办法做到迈步向前。 并非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哪怕她再怎么想要接近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异乡人,想要擦拭掉那些肮脏的血污,可是这一刻她的身体却违背了她的意志,无论她怎么催促,都无法向前迈出哪怕一步。 这是生命的求生本能,是铭刻在血脉中的畏惧,是对于高等掠食者的极度恐惧。 也就在这时,那些原本要去支援奥尔良要塞的士兵们,也已经在吉尔男爵的带领下赶了过来。 吉尔男爵怔住了,老罗也怔住了,而那些士兵们更是呆立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做到杀溃整支军队这么离谱的事情——就连老罗也想不到,哪怕他曾经亲眼见识过杜宾是如何杀戮那些强盗。 带着四十来个人杀死八百个强盗,和单枪匹马杀死不知多少人的英格兰正规军,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哪怕老罗知道杜宾现实中是开武馆的,此刻也不禁为之乍舌。 这种等级的武力……真的还能算是人类? 他这偶然间的组队,到底招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啊……” 看着眼前这些呆立当场的人们,杜宾忍不住叹息一声。 “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谁能先把毛巾递我一下?” 杜宾向前迈了一步,这直接引得所有人又本能地退了一步,他们甚至不敢抬起头,不敢看向面前那个屹立在尸山血海中的身影。 只有十个身披重甲的民兵在咬了咬牙之后,像是冲破了什么极度的恐惧一般,硬是踏前一步。 紧接着,他们抬起头,看向他们的教官,脸上的表情愈发地狂热了。 “所以说你们倒是把毛巾拿过来啊……算了。” 摇了摇头,杜宾干脆对着民兵们挥了挥手。 “把我的刀拿过来,然后再给我牵一匹战马……剩下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该分头行动了。” “呃,你要走了?” 队伍中的老罗不禁愣住了。 “我们不是要一块动手吗?你为什么要……” “别逗了,待在一块还怎么动手,我只是热个身都这样了,真动起手来的话就是伤害队友了。” 几个民兵们将那柄奇形大刀抬了上来,那厚重的锋刃与其说是刀,倒不如说是斧头,可就是这样一柄沉重的武器,杜宾却单手便随意拎了起来。 将大刀扛在肩上,杜宾翻身上马。 “你也说了,现在进入你熟悉的阶段了,那我第一阶段的工作也就完成了,接下来我要去单带了……我不是答应你要打十杆战旗给你吗?现在还剩九杆,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给你弄出来。” “这……” 老罗半天说不出话。 其实他一直都以为那十杆战旗的说法是吹牛逼的,所以也从没放在心上过,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真的……一直都记着。 “好了,安心打你的,你这边任务也很重的,至少要保证战线不崩……至于你们。” 骑在马上的杜宾低下头,看着那十个一脸狂热的民兵。 “你们回去,回到队伍里去,保护好你们的指挥官,别让他死了。” “……是。” 虽然这些民兵们一脸沮丧,可他们还是接受了这份命令,只因为他们也清楚,他们那点实力与眼前这位教官相比,实在是差了太多了。 这样的他们,是无法跟上这位教官的脚步的,就像刚才的他们,也没能跟上那单枪匹马的冲锋一样。 只是,就在这些民兵们退回队伍的时候,贞德却站了出来。 她终于压制住了本能的恐惧,她终于站了出来,哪怕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是让对方留下?还是一起走?可她又能怎么劝对方留下?一起走了又能有什么用? 心底有些乱,她只能本能的抬起头,看向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 但就在这这一刻,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却对着她,摇了摇头。 “退回去。” 杜宾叹息一声。 “该教你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剩下的就要你自己去练了……哭什么哭?这点小事值当的吗?” “我……” 贞德愣了愣。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涕泪横流。 “能,能不走吗?” 抽了抽鼻子,贞德啜泣着。 “我总感觉你这一走,就……” “说的什么话,说的像是我就要死了一样,再说我生气了。”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再者说了,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走的话,你拿什么练?” “呃……” 面对着来自异乡人的训斥,曾经将对方当作教官看待的贞德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头顶,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好干,接下来是你发挥的时间了,你不是说想要拯救法兰西吗?这可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诶?” 贞德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发现那个异乡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身下马,站在了她的面前。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看清,这个异乡人的面孔。 或许是没了那件布袍的缘故,眼前的异乡人终于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看上去平平无奇了,而那凌厉的眉眼之间也显露出了独属于武者的强横威压,这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美男子的那种剑眉星目,而是手握力量的老练与沉稳。 但这份威严与神秘,此刻却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反倒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好了,差不多得了,再者说我也不会离开你们太远。” 眼看得贞德已经停止了哭泣,杜宾也再一次翻身上马。 “我就在你们附近打游击,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点三股狼烟,看到烟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帮你们把敌人都杀光。” “嗯。” 贞德点点头,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枪旗。 纯白的旗帜之上,金色的鸢尾花随风飘荡。 “我会让你看到的,我能做到。” “那好,我就先撤了。” 这样说着,杜宾提刀拍马,一骑绝尘。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士兵们,和高举着枪旗的贞德。 “还看着干什么!继续行军!” 从一个民兵的手中接过手帕,贞德抹了一把脸,随后高举枪旗,一马当先。 士兵们无不闻声而动,他们几乎本能地选择了听从贞德的号令,原本还有些散乱的偌大队伍此刻却在顷刻之间变得井井有条,继续开始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进发。 看着贞德居然如此轻松的就接管了整支军队的指挥权,队伍中的吉尔男爵和老罗面面相觑。 “这都是我的兵……” 吉尔男爵喃喃自语着,脸上还带着几分挣扎。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罗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吧,你的兵又怎么了……战士总是会以强者为尊的,这种事很正常。” “强者……” 吉尔男爵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正对上贞德那扫视过来的凌厉眼神。 这一刻,吉尔男爵甚至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是了,这一刻他也隐约感受到了,所谓的强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贞德的视线并没有在吉尔男爵的身上停留太久,她扫视的,是跟在她背后的所有部队。 “还不够……还不够。” 举着枪旗的贞德喃喃自语着。 距离追上那个背影,她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ps:感谢MOM~,特工17,寒月如霜,飞出银河系,Metalowl,奥斯曼苏莱曼,魔力精华玛里苟斯,墨色澜枫,臭杜康快更新口牙,书客22212887757,欧皇养殖场,第四天灾行动中,光的战士卡比,羽翼☆魅惑猫,離。,混和体,行云流水-和光,九幽寒冰,Gowl,以上十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三章 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四千字求票) 事实证明,老罗一开始的判断没有出现错误。 由于前四环特殊任务线的加入,在这一次的奥尔良之战中,贞德一方的实力确实是变强了,不止兵力上有了那一百个重甲武士的补充,就连吉尔男爵也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放权。 这是在原本的任务线中没有过的情况,要知道在原本的任务线中,吉尔男爵更多的是以贞德的监护人身份在处理着事务,换句话来说,原本任务线中的贞德更像是被推到台前的偶像,而吉尔男爵才是真正负责调兵遣将的制作人。 只是这一次,令老罗意外的是,吉尔男爵竟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手里所有的兵力都划给了贞德,任其随便使用。 “我在试验一种很新的打法,所以才会这样做……放心,这些都是我的兵,我心里有数。” 当老罗前去询问的时候,吉尔男爵是这样答复他的。 当时的老罗还没反应过来,吉尔男爵口中的“新打法”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便在奥尔良攻坚战中见识到了这所谓的“新打法”。 “有我无敌!冲!” 面对着围城的英军,贞德甚至都没有选择什么薄弱环节,而是就这么硬碰硬地对着敌阵冲了上去。 英格兰的长弓手们远远地射出了重箭,却被前排的重甲战士们用大盾挡下,而当长弓手们想要发射第二轮箭矢的时候,却有一丈多长的蛇矛迎面飞来。 “咚!” 迎面飞来的蛇矛瞬间便钉穿了三个人,这让长弓手们惊慌失措,眼见得那支重甲步兵团竟已经顶着箭雨冲到了近前,这些长弓手们连忙撤回了军阵之中。 厚重的大盾填补了阵型的空缺,盾牌之上架起了锋利的长矛,这是抵抗敌军冲击的最好阵型,结阵的重步兵哪怕面对骑士的冲击都可以巍然不动。 但他们面对的,却并非依靠马匹来冲击军阵的骑士。 而是某种更为可怖的东西。 “开!” 倒转枪旗,贞德竟直接将长枪的枪柄杵在了盾阵之上,巨大的力道瞬间便将持盾的英格兰军士崩飞,英格兰人那密不透风的军阵,一时间竟被打出一个豁口! 这让英格兰军士们大惊失色,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们用最快的反应上去填补空缺,长枪和大盾挤压而来,他们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 但有个身材娇小的身影,却远比他们还要更快。 只是瞬间,伏低了身子的贞德便已经让过了迎面而来的枪林,整个人钻入了敌阵之中。 紧接着,枪旗横扫。 “嗡——” 钢铁打造的枪杆挟着巨大的力道,所过之处无不骨断筋折,被击中的英格兰军士撞在了自己的同伴身上,而这些被击中的同伴则撞向更多的同袍……面对这份堪比几十人合力的狂暴蛮力,原本紧密挤在一起的英格兰军阵,竟硬生生被扫出一个真空的圆圈!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些跟随在贞德身后的重甲步兵们,也已经接踵而至。 “冲散他们的阵型!” 十名换上了重甲的民兵狂热的吼叫着,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不再是之前的长矛——和身后那些重甲武士们一样,他们眼下所持着的却是更加利于劈砍的大戟,厚重的刃口如同斧头一般凶悍,而戟头上的枪尖也能让他们随时进行穿刺攻击。 而当这一百柄大戟高高扬起的时候,杀戮的风暴便开始了。 大戟起落之间,残肢断臂漫天乱飞,英格兰人仓促之间的攻击根本无法击破这些大戟士身上的双层甲胄,而他们手中的大戟却可以轻易将英格兰人的头颅和头盔一起劈开。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英格兰人那防守严密的军阵之中,竟被犁出了一条血腥之路! 但这却仍旧不是结束。 “后队跟上!快!” 当重甲步兵团跟随贞德撕开敌阵之后,那些隶属于吉尔男爵的士兵们便也跟了上去,人手众多的他们发动了第三波冲击,将英格兰军阵之上的伤口再次扩大——也正是这最后一次的冲击,让英格兰人的士气彻底崩溃,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面对着什么怪物,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面对多少人。 不可能打得过的,他们不可能打得过的。 “逃!快逃!” 不知道谁最先喊出了这句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英格兰士兵开始逃离,他们丢盔弃甲,抛下了一切会妨碍自己速度的东西,只为了能让自己跑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飞掷而来的枪旗,却比他们还要快。 “咚!” 有躲闪不及的溃兵直接被钉死在地上,呆滞的双眼望着那些仓皇逃离的同袍们,这个英格兰人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们刚刚到底是怎么输的。 直到有铁靴踏在他的背上,拔出那杆枪旗,这个英格兰人才闭上了眼睛。 “队长,您的武器。” 拔出枪旗的民兵走向贞德,恭敬地将枪旗递了过去。 “通往奥尔良要塞的路已经打通了,我们还要继续追击溃兵吗?” “……算了,先进城。” 接过枪旗的贞德摘下头盔,擦了擦额头上淌下的汗水。 “士兵们也要休息一下,今天打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好的,队长。” 民兵领命离去,开始对着正在打扫战场的法兰西士兵们传达接下来的行动。 而贞德,也扛着这杆已经被血染红的白色战旗,来到了部队后方,找到了吉尔男爵。 “前往奥尔良要塞的路已经打通,我们可以进城了。” “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观看了整场战斗的吉尔男爵不禁抚掌赞叹。 “以点破面,直接从正面撕开敌阵,这种打法换到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不枉我把那些士兵都交给你,又或者说,不让你率领的话,他们根本就跟不上你。” 想起刚刚那冲锋陷阵的场面,吉尔男爵便不禁热血沸腾。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对这些所谓的“命运之人”有着疑惑,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彻底相信了这一切——毫无疑问,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确实能够率领法兰西走向胜利,这就是能够拯救法兰西的圣少女! “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这是只有你才能建立的奇迹!” “……不是的,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贞德下意识地开口。 这也让吉尔男爵陷入了沉默。 的确,有人能做得更好,他甚至亲眼见识过,那份怪物一样的武力,只是行走于世间便会带来尸山血海,在那种级别的怪物面前,敌人甚至都无法保持理智,哪怕逃跑对于他们来说都成为了奢侈。 但是…… 不行。 那个异乡的男人不止会摧毁敌人的理智,同样也会摧毁自己人的理智,法兰西需要的是领兵作战的先锋,是能够统领大军的将帅,而不是一个制造血腥屠杀的魔鬼,哪怕那个魔鬼的力量再怎么强大。 魔鬼的力量是无法激励士气的,魔鬼生来就是要散播恐怖和畏惧的,如果要跟随那个魔鬼作战,很难说法兰西人和英格兰人到底谁会先挺不住。 “这样啊……” 在察觉到吉尔公爵的沉默时,贞德便已经意识到了答案,很显然,大家对于那个异乡人的接受程度,还是有些…… “嗨,也不用这么丧气。” 察觉到贞德士气有些低落,全程都在当混子的老罗连忙出来干活。 “我的家乡有句话,叫下山的老虎总会独自行走,斌哥比老虎可是要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自己独自行动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贞德,老罗不禁暗自叹息,原本他还以为前四环任务里,他们对队伍的加成是最大的,可现在看来,真正得到了巨大加成的还是贞德自己——要知道在原本的任务线中,贞德虽然也会奋勇作战,但更多时候还是在高举战旗,为士兵们鼓舞士气。 可现在的话…… 只看这只身破阵的勇猛姿态,这还是人? 很显然,这份改变与之前的四环任务完全无关,甚至可以说,这完全是杜宾留下来的教导——天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教导,才会将一个原本只是打打辅助的贞德,硬是开发成了眼下这种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模样。 难道说这就是影响力?跟在老虎身边就也会变成老虎? “那个……罗先生。” 就在老罗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听到眼前的贞德开口了。 “你知道教官他……现在在哪吗?” “呃,不知道。” 老罗噎了一会,最终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放心,他肯定没事的……又或者说,让他自己单走反而更好。” “这样啊……” 贞德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曾经的她无法理解,那个异乡的男人到底在悲伤些什么,但现在的话,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理解了那个男人的一切——因为过于强大而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过于强大而不得不离群索居,这种生活,想必很孤独吧。 尤其是在之前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要了两次毛巾都没人能递上去,那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哎……” 这样想着,贞德抬眼眺望着远方,仿佛那个骑马持刀的身影就在远处一般。 哪怕到了最后,那个异乡人依旧没有逼迫他们,而是选择了独自离开。 这份包容,到底是多么的温柔。 “他一定很悲伤吧,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接受他。” 拄着染血的枪旗,贞德喃喃自语着。 “他一定很悲伤吧。” —————————— “我要杀光光,我要杀光光……” 远处的小路上,骑马提刀的杜宾一边哼着歌,一边扫视着附近的山间风景,此刻的他一脸轻松,别提有多开心。 是了,他早就该单带了,虽然他之前已经很努力的去尝试打得团队一点,甚至不惜放弃了弄死勃艮第公爵的机会来教贞德怎么打游击战,但很显然,队友们多少还是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与其大家都打的憋屈,那还不如干脆四一分推,反正老罗跟贞德那边也能自保了,也该他自己出来爽一爽了。 这样想着,他骑着战马,直接对着远处的英格兰行军队伍冲了过去。 “喂!老乡!你们带旗了吗?” 骑在马上的杜宾对着面前的英格兰军士们比划着。 “就这种,战旗,挂在杆子上的……” “什么人!” 眼看得这骑马的怪人居然敢挑衅,这些英格兰军士们纷纷愤怒的拿起了武器,而在看到对方手中的那柄奇形大刀之后,队伍中的长弓手们也都开始张弓搭箭。 敢一个人带着武器挑衅英格兰正规军,哪来的够胆! “放下武器!我还能饶你不死!” 有贵族模样的指挥官拔出了剑,而在他的背后,侍从们更是立起了绘着家族纹章的战旗。 这是动手之前的规矩,先把旗号打出来,如果对方也是贵族,那必然会明白这面旗帜代表的是哪个家族。 只是这支英格兰军队没想到的是,在看到这面旗帜的时候,眼前这个提着奇形大刀的人非但没有什么畏惧的神色,那一双眼睛,反倒是更亮了几分。 “对!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个!” 这样说着,杜宾拍马上前。 “拿好了!别给我弄脏了!” “什……” 作为指挥官的贵族骑士刚想发怒,却只见到一抹刀光迎面而来! 噗哧—— 只是一刀,贵族骑士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紧接着,这支英格兰行军队伍之中,便刮起一片血雨腥风。 “搞定!” 两分钟之后,杜宾策马上前,踩过那些残肢断臂,从浑身颤抖的骑士侍从手中接过了那一杆绘着家族纹章的战旗。 “很不错,居然真没脏……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这样说着,杜宾直接从马上探手一抓,便将这个惊恐的侍从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附近应该还有英格兰人的队伍吧,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对吗?” “我,我知道!” 惊慌失措的骑士侍从连连点头。 “就在这边,大人,您跟我来。” ps:感谢星¤落羽,吸门一峰,游子身上衣,微信支付宝,这不正常,信陵君,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各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四章 是你把怪物领到这来的?(三千字求票) 虽然名义上答应了投降,但骑士侍从的心里却早已做好了另一套计划。 眼前这个扛着奇形大刀的人是不可信任的,尤其那黑发黑眼的模样,不禁让骑士侍从想起了传说故事里那些被称为“上帝之鞭”的东方人——传说中在很久以前,那些人一路往西一路杀,不知道摧毁了多少城邦和国家,那些嗜血的魔鬼以杀戮为乐。 就像刚才那样,明明杀了上百个人,可这个扛着奇形大刀的人却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在对他笑。 太吓人了,一身血居然还能笑出来,这还是人? 所以无论如何,年轻的骑士侍从都要除掉这个魔鬼,这一刻,他想起了那些伟大英雄们的光辉事迹,这一刻,他也要做英雄! 当然,以他这点武力,肯定是做不了英雄的,所以他必须开动自己的智慧,用另一种办法来战胜这个怪物 比如,把这个怪物引到大部队那边去,然后用充足的兵力打败这个怪物。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骑士侍从甚至还从那个怪物手里骗到了一匹战马,好用来通风报信——当然,刚开始欺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忐忑的,生怕被直接一刀砍死,好在那个怪物虽然有着强悍的武力,但智力却像是不怎么高,居然真的牵了一匹没被砍死的战马交给他。 那这个事就太好办了,他可是知道哪里有大部队的。只是半天的功夫,他便找到了那支足有上千名战士的队伍。 能够养得起上千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率领这支队伍的一定是一位尊贵的伯爵,这样伟大的人物一定能够保护好他,甚至将这个怪物当场击杀吧。 这样想着,他强忍着心头的惧意,把心一横。 这个时候,哪怕是被一刀砍死,他也要跑去报信! “敌!袭!!” 就在看到己方大部队的那一刻,骑士侍从便策马飞奔,一骑绝尘,向着远处那些自己人冲去。 “敌袭!!有敌人过来了!!” “……嗯?” 正在行军中的英格兰军士们纷纷侧目,就连负责指挥的贵族骑士也皱了皱眉头——可当他们看到骑马赶来的人身上套着的罩袍时,他们还是暂时把武器都垂了下去。 罩袍上绘着纹章,过来的显然是某个贵族的扈从,虽然这种冲击行军队伍的行为理应当场杀了,但哪怕看在那面纹章的份上,他们也都愿意让这冷冰冰的规矩灵活一点。 这也让骑士侍从顺利的被请进了队伍,来到了贵族骑士的身边。 “大人!有敌人来了!” 骑士侍从连忙跪地禀报。 “我们的队伍已经全灭了,就连我侍奉的领主也已经……” “冷静,冷静。” 听着骑士侍从那有点语无伦次的报告,贵族骑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说的敌人在哪里?从哪个方向攻过来的?他们大概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如何?” “敌人只有……一个人。” 骑士侍从连忙如实禀报,出身低微的他还是第一次尝试和如此尊贵的大人物对话,双方之间那天渊一般的尊卑差距,简直让他连话都说不利索。 “敌,敌人只有一个人,他把我们所有人都杀光了,他用一把奇怪的大刀,直接从我们正面冲了过来……” “……哈?” 贵族骑士瞪大了眼睛。 周围那些英格兰兵将们也都瞪大了眼睛。 “你……认真的?” “认真的,认真的。” 骑士侍从连连点头。 “他已经过来了,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他就在我的后面……他就要来了!” 想起那恐怖的杀戮场景,骑士侍从就有些惊慌失措,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尸山血海,刚刚还威猛雄壮的战士们只是瞬间,便化为了满地的残肢断臂,沾满血腥的内脏流淌在地上,马蹄践踏着鲜血和脑浆……这种场面,只是想一想,他就会浑身发抖。 “大人!您必须马上……诶?” 就当骑士侍从抬起头,看向那位尊贵的伯爵大人时,他却没有看到半分严肃。 那张尊贵的脸上,只有深深的,厌恶? “我必须马上什么?” 贵族骑士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你在教我做事啊?” “我……” 骑士侍从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两个英格兰军士当场将他按在了地上。 “给我打!” 贵族骑士气得七窍生烟,他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讲故事也不带这么讲的,什么叫一个人用两分钟就杀了上百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眼前这个贱人很明显是在骗他们,这分明是个逃兵! “打!打死他!让所有人都知道逃兵的下场!” “哎!不是,我!哎呦!” 骑士侍从刚想辩解些什么,却有枪杆直接杵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便是一轮拳打脚踢,直接把他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 很显然,那句“打死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尊贵的伯爵已经发怒了,竟真的是要将他当作逃兵当场处死。 “真是个畜生。” 似乎还不解气,伯爵甚至对着这名骑士侍从吐了口唾沫。 这让出身低微的骑士侍从极为屈辱。 明明他是过来报信的,应该被当成英雄才对,可就是因为他选择了当个英雄,眼下反而要被伯爵打死……不过来就要被那异乡人杀死,过来就要被伯爵打死,那他不是白来了吗? “快!打死他!然后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挂到旗杆上……嗯?” 贵族骑士刚要催促手下们继续,却隐约看到远处有什么东西正跑过来。 那应该是个骑着马的身影,没有着甲的上半身露出厚实而强壮的肌肉,那个身影的手中还拎着一把大刀,只是这大刀的样式他却闻所未闻。 “这是谁?” 贵族骑士愣了愣。 “他朝我们过来干什么?” 这是贵族骑士最后的遗言。 没了杆子的箭簇钉进了他的眼睛里,独属于英格兰人的沉重箭簇将他当场打下马背——紧接着整支队伍便混乱起来,最高指挥官暴毙的他们只能依靠剩下的组织架构仓惶搭建着防御。 但这终究还是有些慢了,那骑马扛刀的身影已经冲进来了。 战斗持续了五分钟左右,顽强的英格兰人在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之后,终究还是士气崩溃,只因为那个只身闯进军阵的男人哪怕打到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出哪怕一道伤口——他们虽然是战士没错,可这也不代表他们能够与怪物作战,他们甚至无法理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于是,残存的英格兰人扭头就跑,他们已经完全不想战斗了。 发号施令的贵族老爷们已经死了,他们凭什么继续留在这里拼命? “带我!带上我……” 挨了一顿痛打的骑士侍从对着其他英格兰军士们大喊着,可这些曾经的友军眼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带他离开——哪怕搀扶一把也是没有的,爬不起来的他就这么被干脆的扔在了地上。 反倒是伯爵的尸体被他们扛了起来,旗帜也是,那些残存的军士们显然是觉得,将尸体和旗帜运回去能得到一份好赏钱。 这让倒在地上的骑士侍从愈发的绝望了。 他还活着……他可是还活着,那些友军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反倒是先去忙碌的搬运死尸。 明明他就倒在尸体旁边,却连一个愿意扶压一把的人都没有。 难道死人会比活人更重要吗? “不……不!” 当几只大脚在他的身上踏过时,骑士侍从痛得大喊出声! 看着眼前那些扛着尸体狼狈逃窜的所谓“友军”,骑士侍从目眦欲裂。 他不要死在这里……他绝不要死在这里! “嗡——” 像是听到了他的召唤一般,有匹练一般的刀光瞬间笼罩了那几个扛着尸体的英格兰士兵。 只是几道刀光划过,那几个英格兰士兵便碎成了一地。 连带着他们扛着的尸体一起。 紧接着,骑士侍从便感觉到,有谁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居然还活着。” 出现在骑士侍从面前的是那个黑发黑眼的异乡人,那满身血污的样子是如此的狰狞可怖。 可就在骑士侍从紧闭双眼,准备被一刀枭首的时候,却有宽大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上。 “你没事吧?刚才怎么躺地上了?我还看到你被人踩了好几脚……有没有受什么伤?” “我……” 骑士侍从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连话都说不出。 眼前那个扛着大刀的异乡魔鬼,依旧是如此的恐怖, 但此刻的骑士侍从,却突然觉得,面前这张满是鲜血的恐怖面容,显得是那样的亲切。 “我……” 片刻的迟疑过后,骑士侍从连忙连滚带爬地冲到一边,直到摸到一杆满是脏污的大旗,才拄着旗杆看看站了起来。 “您,您要的旗……” 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骑士侍从恭敬地将旗帜递了上去。 “就是有些脏了,都是那些狗东西……” “无所谓,洗一洗就行了。” 眼前的异乡人却是完全不在意这一点,只是将旗杆擦了擦,便反手将旗帜插在了马背上,和另一面旗帜放在一起。 而这洒脱的表现,也让骑士侍从愈发地眼热了。 深吸一口气,骑士侍从做下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大人,我还知道,我还知道其他的英格兰部队在哪!” 明明身上还满是痛楚,可这一刻,骑士侍从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狂热。 “请跟我来!大人!请走这边!” ps:感谢寒月如霜,轮回道圣,Metalowl,怒咯默契,春风得意马蹄疾,安子的菜刀,低头的娇羞,離。,CL000,动力加载中,且行且戈,RLXIO,无头骑士杜拉罕,迪芬德,以上十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各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五章 把撒克逊人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四千字求票) 最近几天的时间里,杜宾刷得非常开心。 单刷的唯一麻烦就是找怪,毕竟这游戏做的有点意外的真实了,连最基础的自动寻路和任务标记都没有,想要找找英格兰人的部队在哪,还得靠自己满地逛街——所以对于正常的玩家来说,老罗那种跟着大部队走才是正确的打法,毕竟大部队带来的不止是战斗方面的优势,还有着斥候和后勤等等战斗之外的好处。 不过单带也有单带的打法,比如像现在这样。 “这条路!先生!快跟我来!” 已经破罐破摔的骑士侍从骑着马头前带路,杜宾很快便发现了新的英格兰队伍——于是下一刻,杜宾便拍马上前,一刀便将领军的贵族骑士给砍了脑袋。 最高指挥官被杀,这支英格兰部队理所当然的陷入了混乱,于是一番熟悉的冲杀之后,英格兰部队士气当场崩溃。 眼看着那些溃兵都已经跑远,懒得追杀的杜宾干脆拍马返回了案发现场,和骑士侍从一起在那堆物资之中挑选出两人份的补给之后,又是一杆大旗被杜宾插在了马背上。 “可惜啊,这几天能遇到的英格兰人越来越少了。” 看了眼马背上的七面旗帜,杜宾颇有些惋惜,他原本还以为能多打一些的,然而英格兰一方显然是有些怂了——在他砍翻第三队英格兰人马的时候,骑士侍从的指引就有点不起作用了,而在他砍翻第五队人马的时候,哪怕他自己也要开始认真搜索那些移动的痕迹。 至于这第七队人马,还是骑士侍从在碉堡里骗出来的,机灵的骑士侍从欺骗那些驻守在堡垒里的人,说远方的一处防御工事遭遇了袭击,这才把那些龟缩在碉堡里的英格兰人引出来。 “辛苦你了。” 想到骑士侍从忙前忙后的劳累,杜宾催马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勉励。 但就在这时,杜宾却发现,这个骑士侍从正在拿着几块木炭,往自己脑袋上抹。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也要当汉人!” 骑士侍从停下了手中的忙碌,一脸正色。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骑士侍从在挨了几次打之后,也认识到了“鞑靼人”又或者说“鞑子”,在这位异乡人的语言体系中有点算骂街,对方的真正身份应该称呼为“汉人”——当然,他也知道了所谓汉人和当年那些“上帝之鞭”的渊源,强如“上帝之鞭”都只不过是被汉人赶出东方的失败者。 那么,真正的汉人,到底是多么的强大? 难道每一个汉人,都像是眼前这个异乡人一样勇猛难当吗? 骑士侍从也曾经询问过,所谓的汉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一个庞大的部落吗?还是像英格兰那样由各个领主们组成的王国?像他这样的撒克逊人,真的有资格成为汉人的附庸吗? 可是那个异乡人的回答,却令骑士侍从震惊。 “汉人这个……更多是文化方面的吧。你只要愿意好好读书,也愿意靠自己的本事来挣钱吃饭,不偷不抢,待人友善,愿意孝敬自己的父母,那基本就可以说是一个汉人了。” 听起来像是一个友善且学识渊博的族群,这是骑士侍从的第一反应,但马上,他便意识到了隐藏在这段话之中的真正含义。 合着只要他愿意遵循汉人的文化,读汉人的书,像汉人一样生活,他居然也能成为汉人? 那他为什么不当汉人! “以后我就不是撒克逊人了,先生。” 将一脑袋金毛全部涂黑的骑士侍从翻身下马,竟怪模怪样的对着杜宾一抱拳。 “我会按照汉人的方式生活下去,以后我也是汉人了。” “呃……” 杜宾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骑士侍从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怎么俘虏当着当着就要归化了? “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撒克逊人的名字,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是汉人,自然要叫汉人的名字。” 骑士侍从再次抱拳行礼。 “只是我对汉人的文化还不了解,不知道该怎么取名,先生能帮我找一个吗?” “这……” 杜宾一阵挠头。 “你一脑袋金毛,可以取金这个姓,至于名字的话,你原来的本名叫什么来着?” “约翰,先生。” 骑士侍从连忙回答。 “只是这个是撒克逊人的名字,我已经不会再……” “无所谓,反正叫着方便就好……你既然以前叫约翰,那你以后就叫金约汉吧。” 这样说着,杜宾也翻身下马,提刀在地上划出了这三个字。 “大概是这么写,黄金的金,约定的约,汉人的汉,能记住吗?” “遵循黄金般贵重的约定,成为汉人……” 骑士侍从顺着名字读了下去,那名字中所蕴含的深意令他激动不已。 只是一个名字,都有着如此深邃的解释……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这让身为汉人的他,深感骄傲和自豪! “以后我就是金约汉了!汉人金约汉!” 明明只是改了一个名字,但骑士侍从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之前因骑马奔波而造成的疲劳,都仿佛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先生您放心,我马上再去引一队撒克逊人出来,绝对让您在今天打够十杆大旗!”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 杜宾连忙将兴奋不已的骑士侍从按了下来,他可不想把这个宝贵的俘虏就这么扔出去送掉——要知道抓个能给自己办事的俘虏也挺麻烦的,更何况像骑士侍从这样聪明的俘虏。 当然,现在应该叫金约汉了,不过杜宾也没指望对方能在今天就约点壮汉出来。 经过这些天的野外清扫,英格兰人显然已经加强了戒备,能够骗一队人马出来已经有点勉强了,如果要再骗的话,英格兰人怕不是就要看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估计全都是垃圾时间了……这个怪我打得太急了。” 杜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他的疏忽,英格兰人又不是傻子,几天时间蒸发了七队人马,每次都被斩将夺旗,就算是猪也知道该提高警惕了。 “算了,我们先放他们一阵吧,等新的英格兰人长出来再割。” 这样想着,杜宾不禁看向了奥尔良要塞的方向。 他这边打野都快把野怪刷光了,那边的守城,又进行到什么地步了呢? 按照英格兰人的损失来看,奥尔良要塞的防守应该会很顺利吧? —————————— 远方的奥尔良要塞中,正在守城的老罗和贞德已经焦头烂额。 刚入城的时候,他们还是信心满满的,城中的残存人们也兴奋的点燃了火炬,庆祝着“洛林圣女”的到来——但接下来的城防战却让他们知道,这座城压根就不是那么好守的,又或者说,守城战跟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奥尔良要塞这种大型堡垒,所面临的的守城战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短兵相接,狭路相逢。 而是炮火漫天的,大炮对轰。 “砰!!!” 大口径的射石炮发出震天的吼声,沉重的石块挟着巨大的动能飞向远方英格兰人的火炮阵地——而远处山坡上的英格兰人也不甘示弱,同样操作射石炮回以同样的炮火。 一时间,双方阵地中大炮轰鸣的声音连绵不断,不知多少倒霉的士兵被飞溅的碎石当场重伤。 “必须要打出去,不能再等了!” 晚间的作战会议中,贞德当场便拍起了桌子。 “英格兰人的火炮用得比我们好,我们在城里只能被动挨打!必须要打出去!我们要正面进攻!” “不行!” 有贵族连连摇头,那是奥尔良要塞的总管高古特。 “作为援兵的你们是过来协助守城的!这是王储的命令!你们怎么能离开呢!” “你……” 听到这明显连战场都不了解的话,贞德登时便攥起了拳头。 什么叫协助守城!只是这样被动的挨打,又怎么可能赢得了! 可就在贞德即将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吉尔男爵却直接拉住了她。 当贞德回过头去的时候,她看到吉尔男爵对着她摇了摇头。 “别得罪他,他才是名义上的总指挥……另外王储的命令确实是真的,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吉尔男爵咬了咬牙,他也有些无奈,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眼下这种闭门防守的姿态只能任凭英格兰人倾泻炮火。然而王储给他的命令之中……却从没写过能够出战这一项。 别说出战了,王储甚至都没想过要让贞德踏上战场,这三个所谓的“命运之人”原本只是用来鼓舞士气的,他们自身的安全才是第一要位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个异乡人很明显不需要他们来保证安全,而女人则是在冲锋陷阵中爆发出了比男人还要刚猛的威势——唯一靠谱一点的或许也就是那个矮人了,但是倒霉的矮人却在白天被炮弹炸出的碎木扎穿了大腿。 也就是那个矮人手中有着神秘的炼金药剂,不然怕不是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先回去吧,罗先生那边还需要去看一下。” 拉住了怒气冲冲的贞德,吉尔男爵一番好劝歹劝,才将贞德劝回了营地之中。 这是奥尔良城划拨给援兵的休息场所,也算是吉尔男爵自己的地盘了——当然,现在这些士兵们都听贞德使唤了。在见识了贞德在战场上勇猛无双的姿态之后,这些士兵们便都心甘情愿地听从贞德的命令,身为战士的他们很清楚,在战场上跟着谁才能活得更久。 唯一一个不怎么听贞德命令的是老罗,他是经历了前四环任务线的,这让他很难再将眼前的贞德,和正式任务线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女武神联系到一起——毕竟他跟杜宾算是同辈,贞德又称呼杜宾为教官,那四舍五入一下,他也是比眼前的贞德大一辈的。 这直接导致贞德平时也不怎么管他,又或者说,他也没什么可以被命令的地方。 所以老罗现在躺在了病床上,成为了所有士兵们的反面典型。 “就是那个矮子,不听圣女的指挥,这不是挨了一炮。” 在被抬回来的时候,老罗听到了士兵们指指点点的声音,这让他气得头晕目眩。 什么叫被炮打了,他只不过是倒霉而已,这也能怪到他脑袋上? 不过眼前这攻防战,确实不是他印象里的奥尔良攻防战就是了。 “不是这么打的,这一仗不是这么打的……” 面对着前来探望的吉尔男爵和贞德,病床上的老罗努力地回忆着正式任务线中的奥尔良攻防战。 事实上在正式任务线中,玩家们参与的与其说是奥尔良攻防战,倒不如说是奥尔良反击战——玩家们介入任务的时间节点,实际上已经是贞德发起反击之后了。在老罗的印象里,玩家一方更多是在跟随贞德攻城拔寨,摧毁那些围绕着奥尔良要塞的英格兰防御工事,根本没有这一场又臭又长的炮战。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一炮掀飞的原因,只因为在他原本的印象里,这玩意压根就不存在。 “总之,打出去,一定要打出去。” 病床上的老罗挥着拳头。 “只有打出去我们才有取胜的机会,继续闷在这里只会被憋死!” “打出去吗……” 吉尔男爵的脸色有些晦暗,随后便将之前晚间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 老罗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参加过正式任务线的他从没想过,奥尔良攻防战背后居然还有这一层隐情——又或者说,正式任务线中的玩家们级别还是太低了,压根不可能听得到这种级别的军报。 可现在的话……城防总指挥官居然是不支持他们出战的?开什么玩笑? 那他印象里的出城决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贞德率兵独走? 这样想着,老罗不禁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贞德。 却发现,贞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头盔。 “罗先生,把那十个民兵的指挥权给我。” 贞德对着老罗伸出了手。 “英格兰人这个点应该已经休息了,正好是劫营的好时间……我要带着重甲战士团出去打一次,那十个队长也要听我指挥。” “你……” 虽然手中已经摸出了那一枚“民兵指挥官勋章”,但老罗却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要不还是别……我们还是点狼烟吧,或许宾哥能帮我们把那些英格兰人的火炮搞定呢?” “如果是教官在的话,他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这样说着,贞德一把便将勋章夺了过来。 “我会拯救法兰西,这是我的使命。” 将勋章佩在身上,贞德拿起了枪旗,随后又吃力地扛起了那一杆沉重的蛇矛。 伴随着贞德的脚步,更多整装完毕的重甲战士们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战争,就这样平静的开始了。 ps:感谢西垣奈奈,亿万繁星,爱手艺的中二青年,功夫茶水,巴マミ,陈皮煮酒,书客13662021594,佳名尽数他人取,安子的菜刀,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六章 血战奥尔良(四千五百字求票) 英格兰一方的总指挥官名叫萨福克,这是一位沉稳且富有威望的伯爵。 和擅长以长弓手出奇制胜的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不同,萨福克伯爵一向都更喜欢稳扎稳打,作为一名老练的指挥官,他更习惯在战略上蚕食对手,一步一步将对手逼到死路。 就像现在这样,自从来到奥尔良之后,他便指挥手下修建了七座堡垒来保证己方补给线的安全,而对于敌人一方,他更是用四座城堡和六十多座防御工事,直接将奥尔良要塞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在奥尔良要塞的南面,卢瓦尔河的对岸,他更是直接派人修建了一座被称为“奥古斯丁要塞”的大型围城塔堡,堵死了奥尔良要塞最后的补给线。 如果老罗在这的话,大概要说“脑子有病吧,这是围城战又不是塔防游戏”,然而事实却证明了,这份恶心至极的地堡流战法却是极其有效的——只看奥尔良要塞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物资匮乏的他们只能被动挨打,甚至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总之,就是炮击,炮击,再炮击。” 萨福克公爵是这样对手下的军士们下令的。 “他们吃饭,我们开炮,他们睡觉,我们开炮,他们拉屎撒尿,我们还开炮。我们物资比他们多,兵力也比他们多,他们拿什么跟我们耗?” 军士们对这种打法很满意,这样大家打起来都不是很累,轻轻松松就把奥尔良要塞拿下,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美差——当然,这不代表他们出了开炮就只剩下混日子。在轮番的炮击之外,他们还要负责切断奥尔良要塞的补给线,以达到坚壁清野的目的。 既然想要守城,那就干脆把那些法兰西人都耗死在城里,反正城里也不好种庄稼,等时间拖长了,难道这些法兰西人还会不投降? 这便是萨福克伯爵的战略,起码在理论上来说很完美,亨利五世听了都说好。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这份战略,却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 有一支法兰西人的援军打进城去了,这是前些天的消息,虽然这支援军的战斗力让萨福克伯爵有些意外,但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坏事——奥尔良要塞中的部队越多,对于物资的消耗就会越大,那些士兵们不事生产,却一个比一个能吃,多一个援军,物资紧缺的奥尔良就能早一天被吃垮。 但比起这支没什么所谓的法兰西援军,城防之外的事情,才是最令他头疼的。 有不明人士正在截杀英格兰人的部队,这是他最近收到的消息。原本那些队伍是他故意放出去的,为的是截杀法兰西人派往奥尔良的辎重队,可这些原本应该截杀法兰西人的队伍,眼下却被别人给截杀了——并且更离谱的是,根据逃回来的溃兵传来的消息,做下了这些事情的却只是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萨福克伯爵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一个人杀了上百人都已经够扯了,一个人杀上千个人更是笑话——所以在最早的时候,他将这些当做了溃兵们的谎言,甚至下令吊死了几个溃兵来杀鸡儆猴。 但随着一批又一批的溃兵从要塞外逃回来,那离谱的传言也一次又一次在萨福克伯爵耳边出现,直到第七批溃兵过来对他述说着,他们是如何被人从堡垒里钓出来的时候,萨福克伯爵也终于对这件事情认真了起来。 在那些士兵们的口中,袭击他们的是一个扛着奇形大刀的鞑靼人,黑发黑眼,就像传说故事中的那支“上帝之鞭”一样神勇——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截杀他们的就是传说中的匈人之王,“军神”阿提拉。 “就是本人!就是本人!” 跪在下方的逃兵涕泪横流,很明显是想起了什么难以接受的恐怖事情。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和那些故事里的匈人一样骑着马!黑发黑眼!所以他就是阿提拉本人!” “……滚下去。” 萨福克伯爵苦恼地揉着眉心,他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精神崩溃的溃兵说出的话。 匈人的帝国已经灭亡了不知多少年了,那早就是神话传说之中的事情了。不过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马背上的民族的话,那些来自东方的蒙古人倒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那些擅长齐射的蒙古人和传说中的匈人差不多,也是依靠着铁蹄打下了庞大的疆域,如果是那些恐怖的骑射手,大概是可以做到将他的部队斩杀殆尽的——不过这里可是法兰西,距离蒙古人活动的地方有点太远了,蒙古人不远万里跑到这边来干什么? “难道是当雇佣军?” 萨福克伯爵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念头,又或者,也就这个说法听上去靠谱一点了,毕竟这年头大家或多或少都会雇佣一些外来的战士为自己作战,法兰西人雇佣一些蒙古人……倒也不是不可能。 “远东雇佣军啊……” 萨福克伯爵的头开始疼了,这种事想想就头皮发麻,他不知道法兰西人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但这一手布置却正好完美的针对了他的安排——用来掐断敌军补给线的英格兰部队打不过这些远东雇佣军,这会直接导致奥尔良要塞恢复补给。 一个有着充足补给的重型要塞,他还怎么打?难道要让士兵们用脸去接要塞城头上的射石炮和投石车? “总是得处理一下……你说对吧?尊贵的菲利普先生。” 这样说着,萨福克伯爵抬起了头,看向了身侧不远处的座位。 勃艮第的公爵,号称“好人”的菲利普三世正坐在那里,阴戾的脸色和腥红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条疯狗——很显然,这跟“好人”是完全不沾边的,可眼下萨福克伯爵需要的就是这股凶煞的气势。 是了,他这边也是有雇佣军的,并且这支雇佣军看起来挺能打——起码眼前的勃艮第公爵看起来像个狠人,那么,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想必其麾下的士兵也是一样的。 “如果让勃艮第的军士们来,应该能拿下那支远东雇佣军吧?” “包在我们身上,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土地。” 菲利普公爵呲了呲牙。 “勃艮第人会放干他们的最后一滴……嗯?” 话还没说完,菲利普公爵却突然抬起了头,侧耳倾听的样子如同灵敏的猎犬。 “有交战的声音,你的人被攻击了?” “……怎么会?” 萨福克伯爵愣了愣,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 先不说英格兰人都被打得不敢冒头了,单说这份听力……他的传令兵都还没过来报信,菲利普公爵是怎么听到的? “你这是……” “大人!大人!不好了!” 就在萨福克伯爵正要问点什么的时候,却有传令兵仓皇地跑了进来。 “有人攻击我们!大人!有人在攻打奥古斯丁要塞!” “……嗯?” 萨福克伯爵猛地站起了身子。 开什么玩笑,居然还真有? 并且看这个传令兵惊惶的程度来看……占据着要塞的他们,甚至可能不是优势? “你先说……算了,带我过去!” 这样说着,萨福克伯爵抄起自己的佩剑便冲了出去。 在士兵们的带领下,萨福克伯爵登上了城楼,居高临下的视野也让他看清了战场的全貌——只见那些原本应该龟缩在奥尔良要塞中的法兰西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了出来,以上百人的重甲战士团作为先锋队,甚至已经开始在强攻要塞大门! “连攻城器械都不带?他们发病了吧?” 只是看了一眼,萨福克伯爵便对这支法兰西队伍判了死刑。什么都不带就敢进攻要塞,这已经是智力有缺陷了——虽然趁着夜色劫营确实是有点想法,可就算是一整支重甲战士团又能怎么样,没有攻城器械的他们甚至连破开要塞大门都做不…… “轰——” 隐约之间,萨福克伯爵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塌的声响。 紧接着,那支重甲战士团,竟直接涌入了要塞的内围。 “我……” 当看到那一支绘着金色鸢尾花的纯白战旗高举起来的时候,萨福克伯爵还有些呆愣,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居然有人,只凭借血肉之躯,就正面破开了要塞的大门? “有我无敌!冲!” 悦耳的高喊声在远处响起,已经进入要塞的重甲武士团马上便开始抢夺要塞的城防——也就是这个时候,萨福克伯爵才亲眼看到,刚刚那一切并非是虚假的。 只因为那个穿着纯白盔甲的人影,只是将枪旗横扫,便打飞了起码八个英格兰战士! “不要恋战!找到他们的指挥官!” 高举着枪旗的贞德在攻入要塞的第一时间便发布了命令,她还记得那个异乡人是怎么做的——如果是在旷野之上,就驱使溃兵来冲击敌阵,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斩将夺旗。 身为冲锋陷阵的勇将,她必须要成为一柄最快的刀,她只有用最快的时间将敌阵切开,又或者一刀直接刺穿敌军的指挥中枢,她麾下的士兵才是安全的,她才能赢的这场战斗的胜利。 所以…… “找到你了!” 当贞德抬起头的时候,她便一眼看到了城楼上那个男人,那一身华丽的盔甲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简直像是指路明灯一样清晰。 就算不是指挥官,也一定是什么大人物! “嗡——” 沉重的蛇矛瞬间化作一抹乌光。 这一刻,作为蛇矛的目标,萨福克伯爵甚至都看不清那件恐怖武器的轨迹。 他只能听到一声炽烈的风响。 “咚!” 足有一丈长的蛇矛钉穿了起码三个人,这才带着一串尸体落在地上。 这一刻,萨福克伯爵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裆下隐隐渗出了水迹。 “多,多谢。” 哪怕自己还惊魂未定,但萨福克伯爵仍旧用最快的速度回过了头,对着身后的菲利普公爵道谢——如果不是这位勃艮第公爵刚刚拉了他一把,他就要成为被串在蛇矛之上的第四个人了。 明明是自下而上的投掷,甚至还使用着如此沉重的武器,那个白甲人影却仍旧差点将他当场击杀,这份恐怖的武力…… “帮我!” 深吸一口气,萨福克伯爵一把便攥住了这位勃艮第公爵的手掌。 “那种怪物对于攻城战来说太恐怖了!奥古斯丁要塞已经完了!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但是还请你为要塞里的士兵们做掩护!能撤多少人撤多少人!小伙子们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冷静,冷静……” 勃艮第公爵拍打着萨福克伯爵的手掌,示意这位英格兰人的前线总指挥安心。 “只是一个大骑士而已,没什么可怕的……没必要撤退,我们能守住的。” “能守住……怎么守?” 萨福克伯爵还有些颤抖,刚刚才从死亡边缘转了一圈的他还有些惊恐。身为一个老练的指挥官,他同样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能看得出,那个举着枪旗的白甲身影到底有多恐怖。 这样的蛮力简直已经不是人了,如果用在攻城战里……那对于英格兰人来说会是一场灾难! 这样的怪物,如果再披上重甲,那么弓箭和弩矢也变得没有了意义,唯一的办法只有用炮轰,直接用小型火炮贴近了打,才能有机会破开铠甲将其打死。 又或者……使用某种,战斗之外的东西。 哪怕身为尊贵的伯爵,他也只是隐约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毕竟那是独属于王室的秘密——即使眼下他已经成为了前线指挥官,也只能在名义上统属那一支黑法师团,而实际上,他根本没资格命令那些黑法师们,这些人只对王室效忠。 身为战士的萨福克伯爵更倾向于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获得荣耀,自然也不会使用黑法师团这种歪门邪道。可现在看来……还来得及吗? 听说那些黑法师们动手的话,都要漫长的准备时间,以眼下这份城防战的烈度……他们真的撑得住吗? 连防守都做不到的他们,真的能为那些黑法师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守得住的,一定能守得住的。” 萨福克伯爵的面前,如同疯狗一般的勃艮第公爵突然露出了狂热的表情。 “你放心,在我的主人面前,这些所谓的怪物,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什……” 萨福克伯爵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在看到勃艮第公爵这副状态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这个人不怎么正常,可是……这样尊贵的公爵大人居然还会称呼别人为“主人”? 开什么玩笑?这是认真的? “主人!拜托了!” 这样说着,勃艮第公爵竟毫无形象的跪地磕头。 “请救我一命!您忠诚的奴仆就要被杀死了!求您了!他们要杀您的狗……主人!救我呀!” “哈?那你可真是个废物。”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有黑影掠过勃艮第公爵的头顶。 这一刻,抬起头的萨福克伯爵依稀看到了。 那好像是一个黑盔黑甲的……矮小少女? “咚!” 黑盔黑甲的少女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要塞中的空地上,砸起大片的烟尘。 随后抬起了头,看向面前那白盔白甲的身影。 “又见面了……” 黑甲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而听到了熟悉声音的贞德,也在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一黑一白两名少女,都已经锁定了彼此。 ps:感谢豆浆~豆浆~,贞德顶不住了,寻絮,HXT皮皮虾之王,无头骑士杜拉罕,往生锯睾睾,寻絮,小满椰,鳳茗,孤辰与我争锋,书客53640062886,墨染渊殁,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七章 女人与女人的战斗(4600字求票) 虽然衣着打扮完全不同,但贞德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黑甲少女,正是之前在勃艮第截杀过他们的那个黑裙少女。 只因为,那份气势,实在是太过明显。 如果说之前穿着黑裙的时候,这个少女还只是偶尔露出了几片龙鳞,那么在身披甲胄之后,咆哮的魔龙便已经张开了她的双翼。 是了,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貌,但贞德却几乎可以确认,眼前的少女,根本就不是人!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呢?不觉得太刻薄了吗?” 黑甲的少女嗤笑一声。 “怎么,这次没有男人替你出头,你就不敢动手了?” “你……” 贞德攥紧了手中的枪旗。 她的确没办法动手,只因为这一刻她竟没办法从眼前的黑甲少女身上看到任何破绽——那黑甲少女明明只是随意而放松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拿什么武器,但这一刻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不管怎么攻击,都会在瞬间遭到疾风骤雨般的反击。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是在面对那个异乡人一样。 是了,就像之前还在栋雷米的时候,她第一次与那异乡人交手一样,贸然打进去的后果就是被瞬间击杀,她的一身蛮力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意义,只因为她面对的是纯粹的技巧碾压。 更何况,就算是比蛮力,眼前的黑甲少女,也远胜于她。 直到现在贞德都还记得,眼前少女曾经施展出的那份力量,明明当时的她已经骑马架枪,可对方却仅仅只用了一拳便让她飞了出去——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对方穿得可还是不便行动的黑色长裙,周身上下没有任何防护。 可现在的话,眼前的少女却已然披甲。 身披甲胄,就意味着进入了战斗的状态,想要面对这个不管是技巧还是蛮力都远在自己之上的对手,只靠战斗,恐怕是不行。 “嗯……” 贞德深吸一口气。 想想吧,仔细想一想,如果是那个异乡人的话……他会是怎么做呢? 这好像没有什么思考的必要,那个异乡人大概会直接冲上去开打,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异乡人在力量上是否有着如同巨龙一般的暴力,但在技巧上,那个异乡人却毫无疑问的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如果说,如果说,不用正面开打的方式…… “哦,我刚还想着是谁来了呢,原来是你啊。”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贞德突然放松了下来,只看那随意的姿态,简直就是没把眼前这巨龙一般的黑甲少女放在眼里。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教官?怎么,就这么想要再被教官打一次?你……不会是喜欢挨打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特殊的爱好。” “你!” 黑甲少女登时便怒目圆睁。 “好,你很好……看来你男人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 “你什么你!我叫贞德!” 枪旗横扫,贞德斜眼看着已经被勾起了怒意的黑甲少女。 “贞德,我是来自洛林的贞德,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它的主人会击败你……你呢?不会跟上次一样,连名字都不敢说吧?” “你也配让我报名!” 双拳紧握,黑甲少女怒发冲冠! “死来!” 咚—— 仅仅只是踏前一步,黑甲少女脚下的砖石却绽出了蛛网一般的裂纹,紧接着,那矮小的身影便如同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只是瞬间,漆黑的盔甲便填满了贞德的整个视野。 而这,也是贞德苦等已久的机会。 通过嘲讽来勾起对方的愤怒,从而让对方主动发起攻击,只有这个时候对方是不会躲闪的,只因为对方眼下只想要对她大打出手。 然而,这一刻的她,又何尝不是在以身做饵? “嗡——” 枪旗的长柄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劲风,安装在柄尾的尖刺自下而上,阴险地刺向黑甲少女的胸腹! 虽然她的动作没有眼前的黑甲少女那么快,但她却可以确信,一定是她的攻击先中! 毕竟,一寸长,一寸强! “嘭!” 伴随着一声爆鸣,黑甲少女硬是被枪杆拦在了两步之外! 枪柄戳在漆黑的铠甲之上,坚硬的铠甲竟硬是被点出一个凹坑! 但是,明明已经一击建功,贞德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意。 只因为,她已经看到了。 一只覆着漆黑铁甲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攥在了枪杆之上。 “……耍花招?” 单手攥着枪杆,黑甲少女用力一扯。 “给我过来!” 沛然大力从枪杆之上传来,贞德登时便被带得一个踉跄——也就在这时候,却有套着漆黑铁甲的拳头对着她迎面打来。 漆黑的拳头在视线中越来越大,只看这迅猛的拳风,竟是要直接一拳将她的头颅打爆! 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第一次,贞德感觉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或许是因为处在生死之间的缘故,就连时间在这一刻也被拉长,贞德清晰地看到了那越来越近的拳锋,甚至连那漆黑铠甲之上的纹路和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在那拳头之后,则是那张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这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点在照镜子的奇妙感觉。 只是眼前那张黑甲之下的面孔,那愤怒的模样,却不像是现在这个沉稳的她。 而是更像,她当初还在栋雷米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就是这样,输给了那个异乡人之后还不服气,还想要凭借蛮力来扳回一局……当然,结果就是她输了第二次,不过当时那个不服输的她,大概也是这个表情吧。 所以说,如果是那个异乡人来面对这一拳,他又会怎么做呢? 他大概是不会硬碰硬的,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虽然那个异乡人同样有着不俗的力量,但他往往会选择以技巧来应对——而面对着这种避无可避的极致暴力,那个异乡人又会怎么来应对呢? 这一刻,贞德突然想起了,他们上一次遭遇袭击的时候。 那一次,那个异乡人也是悍然出手,与这个黑甲女人纠缠在了一起。而面对这份极致的暴力,那个异乡人,所使用的应对技术是…… “啪。” 身体一顿,贞德的整个身子突然彻底放松。 紧接着,那一记重炮般的右手直拳便当场命中。 “嘭!” 这份力道过于巨大了,硬是将贞德打得凌空转了半圈——但明明已经一拳打中,黑甲少女却神色一凛! 只因为,原本应该被一拳打碎头颅的贞德,此刻却已经抱住了她探出的拳头! 力道被凌空转体的半圈消去了!她那一拳根本就相当于没打中! 并且,那一拳打出的巨大力道,此刻甚至已经被半空中的贞德反过来利用,变成了身形旋转的惯性! “给我……开!!” 悬在半空中的贞德猛地一声爆吼,竟是要借着这股沛然大力,将手中黑甲少女的胳膊硬生生拧断!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黑甲少女却猛地甩动右臂。 那是如同巨龙摆尾一般的恐怖力道,悬在半空中的贞德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要知道此刻的她可是套着双层甲胄的,可那黑甲少女将她甩飞的时候,却是如同打飞沙包一样轻松。 “咚!” 贞德的整个身子都砸在了要塞内部的围墙之上,沉重的撞击甚至砸断了两根粗壮的圆木。 “……是叫消力吗?” 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手臂,黑甲少女眉头紧皱。 “好吧,看来你男人虽然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但是也教了你一点别的东西。” “……” 喉咙有些猩甜,这不禁让贞德喷出一口鲜血。 尝试失败了,这倒也不算奇怪,虽然她确实做到了像那个异乡人一样消去力道,但她却终究没有像那个异乡人一样的进攻能力——那个异乡人能够在消力之后,一掌便将这黑衣女人重伤,可换成她来的话,却连对方的胳膊都无法拗断。 还不够。 只是这样的她,还不够。 还差得太远…… “铮——” 伴随着贞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有一柄奇形长剑被她从后腰拔了出来。 紧接着双手一搓,一柄剑便被拆成了两柄。 长剑锋锐利于穿刺,短剑厚重利于砍劈。 这赫然是那个异乡人留下的双股剑。 “哦?用兵器?” 看了眼贞德手中的双剑,黑甲少女不禁嗤笑一声。 “也好,那我就陪你玩玩。” 这样说着,黑甲少女干脆抄起了左手的枪旗,单臂一抖,便将那绣着金色鸢尾花的纯白旗帜卷了起来。 “我很好奇,如果就这么把你打死在这里,那个异乡的魔鬼,到底会不会心疼。” 将枪杆扛在肩上,黑甲少女就这么随意地向着贞德的方向走了过去。 “又或者说,如果我现在就这么把你钉死在墙上,那个异乡的魔鬼,会不会跪下求我饶你一命?” “……” 明明只是极为随意的步伐,但此刻的贞德,却汗毛倒竖! 如果说刚刚她面对的,是展开双翼的魔龙,那么现在,魔龙终于对着她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明明对方肩上扛着的是她的枪旗,可那杆熟悉的枪旗此刻却是变得如此的可怖。锋锐的枪尖明明只是斜指着天上,可她却总觉得那杆枪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 这是她第一次清楚的认知到,眼前的黑甲少女,到底是有多么强悍。 搞不好的话,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呵……” 双剑低垂,已然重伤的贞德却突然笑了。 这也让黑甲少女皱了皱眉头。 “你笑什么?” “不过是死而已……为什么要怕!” 双手紧握剑柄,贞德猛地扬起头颅! “有种来啊!” “来就来!” 只是瞬间,一点寒芒在贞德的视线中迅速放大。 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破风之声,原本被黑甲少女扛在肩上的长枪便已经刺向了贞德的面门,只是这一手突刺,便已经比贞德刚刚所表现的长枪技术不知高了几个水准。 但这一刻,贞德的心底却再无畏惧。 只因为,现在的她,甚至已经无惧死亡! “铮——” 双剑架在面前,竟硬生生的拦住了枪旗的去路,此刻的贞德竟暴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力量,甚至于眼前的黑甲少女相比,都不遑多让! “来!” 双剑荡开枪尖,手持利刃的贞德猛地扑了上去! 这一刻,她甚至已经看到了胜利的…… “咚!” 自下而上的重击,直接将贞德挑在了半空。 视线微微低垂,贞德看到了熟悉的枪柄尾攥。 是了,难怪她刚刚那么轻易就架住了迎面刺来的枪刃,她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力量在愤怒之下突然暴增…… 但事实上,那也只不过是一记虚招罢了。 “下去!” 嘭—— 裹着大旗的枪刃倒转拍来,白盔白甲的贞德如同折翼的天鹅一般,被当场从半空中打落,跌入了泥土里。 紧接着,锐利的枪刃便划向了她的喉咙。 很显然,黑甲的少女这次终于不再留手了,而这也正是她想要的——与其因为对方的放水而苟活,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战死,这样的她至少也算死得干脆,至少没有给别人添什么麻烦。 只可惜,梦想中的和平,她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她想要的其实并不多,仅仅只是能够正常的活着就已经足够,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也不需要什么金银财宝,只需要在回家的看到的不是满地的战火,而是房顶上飘出的袅袅炊烟…… “……烟?” 贞德突然愣住了。 在这即将被刺穿喉咙的时刻,她竟真的看到了烟。 只不过这并非是她想象中的炊烟,而是黑气弥漫的,漆黑狼烟。 三道不知什么时候燃起的狼烟,此刻竟已经直冲云霄! 而即将刺穿她喉咙的枪尖,也停了下来。 这并非是什么枪下留情。 而是一柄奇形大刀,稳稳地架住了枪锋。 “我不是早就说了,出了事点烟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在贞德的耳畔响起了。 “攻城这么大的事都不叫我,合着是把我当外人?” “我,我……” 倒在地上的贞德想要说些什么,但泪水却早已先一步夺眶而出。 “我只是……” “好了,知道了,你很努力了。” 眼前的异乡人蹲下了身子,贞德的头发便再一次被揉乱——但马上,贞德的眼睛却突然睁大,只因为这一刻她看到了那一抹袭来的寒光。 “你背后……” “无所谓的。” 眼前的异乡人只是随手一挥,毒龙一般的枪旗便被奇形大刀轻松拨开。 “你先躺一会,打boss的事还是我来……下次有这种好事早告诉我,吃独食像什么话。” “你……” 眼看着那个异乡魔鬼居然胆敢出现在自己眼前,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此刻的黑甲少女攥紧枪杆,目眦欲裂! “看着我!我才是你的对手!” 枪旗顿地,黑甲的少女放声大喊。 “吾乃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尤瑟王的继承者!来自不列颠,身上流着威尔士红龙的血脉!” 这样说着,黑甲少女一扫长枪,指着面前的男人。 “来自异乡的魔鬼!报上你的名号!” “啊?这么复杂的吗?还要念个贯口?算了,也行吧。” 手持奇形大刀的男人转过了身子。 “我叫杜宾,朋友们都叫我阿斌,湘江人,钢铁厂工人的儿子,身上流的是劳动人民的血。” 这样说着,名为杜宾的男人挠了挠头。 “你还有什么事吗?一块说了吧,说完赶紧打,我已经等不及了。” “确实是有事……”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我想……” “说,快点说。” 杜宾连连点头。 “快点,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如直接跳过……” “我想要你死!” 就在杜宾开口回话的这一刹那,锋锐的枪旗径直刺向他的眉心。 ps1:一个是间帖封了,一个是作息炸了,29号下午直接人晕过去几个小时,更晚了,对不住各位。 我调整一下状态,国庆那几天狠狠的更个嗨的。 ps2:感谢马里亚纳海沟,亚弗蒙戈,无头骑士杜拉罕,寻絮,来自火星的皮皮蛇,Gowl,昆西(0v0),晓之子,最后一剑+22,忘川幽蓝,韭菜精,rhw ,五太五德,精灵剑舞者,终末之时233,以上十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谢谢大家。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八章 化身为龙(三千字求票) 恨。 愤恨。 对于面前这个异乡的魔鬼,阿尔托莉雅的心中只有愤恨。 每当看到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面孔,她便会想起那一天的事情。她还记得,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身为王者的她正在处理自己的事务,麾下的圆桌骑士们也都各司其职,虽然对抗撒克逊人的大业还有些任重道远,但起码在那一天,大家正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然后,那个披着一身布袍的男人出现了。 男人是不知何处来的异乡人,扬言想要和她交手,她麾下的骑士们当然不会允许这份冒犯,于是纷纷请缨出战——只不过是对付一个无礼的狂徒而已,这对身经百战的骑士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不管谁出场,大概都能将其轻松格杀。 所以骑士们很干脆地签下了,那份名为“生死状”的东西。 只是那一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噩梦就此开始。 从最弱的达格尼特到最老的埃克特,从追寻圣杯的珀西瓦尔到武艺高强的兰马洛克,最忠心的贝狄威尔被斩于马下,强壮的加赫里斯被钉死在城墙上,加雷斯和加拉哈德皆被一剑穿心,特里斯坦被刺穿了喉咙,杰兰特被劈开了面门……就连她最为器重的兰斯洛特和高文,都命丧此人之手,连兵刃都已经被夺了过去。 而在那之后,那个异乡人拿着兰斯洛特和高文的佩剑,向她发起了挑战。 也就是那一天,她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她的圆桌骑士团,她的剑,她身为骑士的骄傲,乃至于身为王者的尊严……当她的双臂被那异乡的魔鬼单手钳制住的时候,当她的剑被硬生生从手里掰下来的时候,她甚至一度想过就这么战死,她无法承受这种级别的耻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来自异乡的魔鬼,却偏偏不再打下去了。 “第一,我们还没签生死状。” “第二,我不杀女人的。” 这样说着,那个异乡的魔鬼竟化为漫天光点,带着她的剑一起凭空消失。 只留下失去了一切的她,独自留在原地。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又或者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从那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是什么骑士王了,铭刻在她脑海中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复仇。 对那个异乡的魔鬼复仇。 她一定要将那个异乡的魔鬼,亲手斩杀! “铮——” 刺出的长枪毫无意外的被格开了,哪怕她已经用话术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不过她自己也是清楚的,只是这点雕虫小技,不可能拿得下面前这个异乡的魔鬼。 她必须要更凶,要更狠。 她要,变得更强! “死!” 枪尖的确被格开了没错,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更为凶狠的枪柄重击,枪柄末端的尖刺未必能刺穿铠甲,但却足够用来刺穿血肉之躯! 只是这一记刺击,也毫无意义。 明明那奇形大刀看起来是如此的沉重,但却远比长枪的速度更快,仅仅只是刀刃下压,这必中的一击便直接被压在了地上——这一刻她甚至做不到再使用枪刃反击,只因为枪尾的尖刺已经被卡进了地里。 所以,她干脆弃枪。 两步的距离,足够她瞬间突入内围,而那奇形大刀作为长杆武器,却是没办法顾及到一步之内的范围的——反倒是对于双手空下来的她来说,距离越近,她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大!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喝!” 跨步拧腰,她抡起重拳便打了过去,覆着漆黑铠甲的铁拳直指对方胸腹! 但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先一步贴在了她的胸腹之间。 那是一只手掌。 一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手掌。 “你……” 她堪堪抬起头,却发现面前那个异乡的魔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刀在背,空出的左臂却已经对着她一掌打来。 拳对掌,原本应该互相击中才对。 可是她的胳膊,却偏偏短了一些。 “咚!” 巨大的劲道在胸腹之间爆发,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黑甲少女瞬间倒飞出去,整个人远远地砸在堡垒的内墙上,硬是砸断了数根粗粝的原木。 “你……噗!” 挣扎着爬起来的阿尔托莉雅想要说些什么,却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而在她的面前,异乡的魔鬼却没有上前。 “……为什么不补刀?为什么不过来一刀杀了我?” 眼看着那异乡的魔鬼居然持刀立在原地,阿尔托莉雅不禁咬紧了牙关。 “你不是把他们都杀了吗?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你在瞧不起我吗?你在小看我吗?觉得我不配跟你战斗?”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面对着阿尔托莉雅那咆哮一般的大喊,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原本应该在剑栏任务线的阿尔托莉雅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系统的bug,还是程序员的失误——不过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就是了,反正刷了boss对他来说都是好事,都是一个能让他一试身手的机会。 只是,问题在于…… 他已经试完了身手了。 双方差距有点太大,这完全没有打的必要,虽然和印象里那个喜欢穿蓝色衣服的骑士王不同,眼前的黑甲阿尔托莉雅在武艺上多了很多进步,但一定要跟他比的话…… 说实话,他总觉得还不如那些圆桌骑士。 圆桌骑士们好歹还会展现一些武艺方面的东西,而阿尔托莉雅却不会,或许是由于力量过于强大的缘故,这名少女骑士王其实更习惯使用双手剑以力破巧——这种办法对付其他敌人来说或许是非常实用的,但是拿来跟他打…… 他不想说的太失礼,只能说,大概也就是个加强版贞德的程度。 加强版的贞德也是贞德,势大力沉的攻击实在是太好预判了。而对于他来说,只要能预判到动作,就意味着能将其进行拆解或者化开。 毕竟人体说白了也就是那回事,再强的骑士王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而对于一个武术修行者而言,针对于人体发力结构的研究可是本职业务——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轻松躲开对方的攻击,亦或者干脆破坏掉对方的发力动作。 所以,只是阿尔托莉雅这种水平的话,大概也没什么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反正装备都已经爆出来了,那柄【誓约胜利之剑】眼下正挂在他的腰间,接着打下去也都是垃圾时间了,他还能有什么收获? 总不能说把对方那一身铠甲扒下来吧?这型号是不是也太小了…… “……嗯?” 杜宾的眉头突然皱了皱。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黑甲的少女非但没有继续打过来,反而开始撕扯起自己身上的甲胄。 不,不止是甲胄,就连内衬在里面的武装衣都被撕开,甚至连那件黑色的裙装都被硬生生扯碎。 “哎!打就打!你别脱衣服啊!” 杜宾连忙抬手捂眼,这场面可有点太劲爆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看得了这个。 “非礼勿视,非礼勿……嗯?” 杜宾的视线定住了。 只见指缝之间,那个正撕扯着衣物的少女,竟直接将右手刺进了自己白皙的胸膛! “是了,只是这样的我是不配跟你战斗的,我已经学了那么多东西,可还是打不过你……你是异乡的魔鬼,早就不是人类能够战胜的东西了……” 这样说着,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深吸一口气。 刺入胸膛的右手,也狠狠一捏! “所以,我不做人了!” 轰—— 只是瞬间,炽烈的风暴席卷整座要塞。 那是前所未有的狂暴冲击,整座塔楼都在这份巨大的力量之下摇摇欲坠,尸体和残肢断臂被风吹起,飞在半空中,洒下漫天的血雨。 而在这片血雨腥风之中,漆黑的魔龙终于现出了她真正的身形。 “真能……不是人啊。” 看着半空中那正拍打着双翼的漆黑巨龙,杜宾瞠目结舌。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不管是英格兰人还是法兰西人,不管是贞德,萨福克伯爵,还是那些民兵们,哪怕刚刚还一脸狂热的勃艮第公爵,此刻也已经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只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只会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的,真正巨龙! “吼!!!” 半空中的魔龙挥动着愤怒的双翼,俯冲直下! “快躲开!” 倒在地上的贞德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连忙撑起身子想要推开面前的男人——只因为眼下冲过来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敌人,那可是一条龙!一条恐怖的巨龙! 这一刻,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只求能把那个异乡人从巨龙的俯冲之下撞飞。 可是,她却没能推动。 并非是因为她的力气有所衰退。 而是因为,面前的异乡人,拒绝了她的救援。 “躲?为什么要躲?” 身子一抖,卸开贞德撞来的力道,杜宾拎起了奇形大刀。 这一刻,他的手都在颤抖着,一双眼睛也变得越来越亮。 “就是这个!” “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倒提着大刀,杜宾迎着巨龙直冲向前。 “来!” ps:感谢豆浆~豆浆~,梦魇之彼,元龙,三月冕,年糕君子父,无头骑士杜拉罕,離。, 书客68912117824,绯村月,Lguo90,再斩一刀,第n个未知数,姬樰,击空明,书客23382140381,力心,蒙古上单Re,阿萨顿德,修仙不通宵?,长夜无月,永生永死之人,这一点也不嚣张,以上二十二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因为特殊时期审核原因,更新的章节会延迟。 ps3:作息已经调整好了,白天可以加更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四十九章 如龙(四千字求月票)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杜宾实在是说不出眼下这个时代的半点不好。曾经的那些老一辈武术家们,仅仅只是想要吃肉来维持健壮便已是奢求,但现如今,普通人的餐桌上有着充足的肉蛋奶。在曾经那个年代,想要获得真传指点是要付出一辈子的努力,而现在,网络上随便都能找到那些原本被各家珍藏起来的精华密辛。 对于一个有志于习武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时代,他们可以不用在意那些凡俗琐事,将所有的精力全部倾注于训练之上。 但是,也仅仅只是训练而已。 体能训练,功架训练,发力训练,实战训练……一切都可以随便训练,但也仅仅只是训练。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完成这些繁复的训练便已经是相当劳累的运动了,可是习武本身,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训练? 训练之后,是要交手的。 只有与敌人交手,只有面临真正的实战,才能知道自己这一身武艺到底是怎么样的水平,才能知道自己如今到底达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辛苦研究出来的精妙招式能用吗?新学到的那些发力方式能打吗?那些流汗甚至流血的时光到底有意义吗?面对敌人的时候自己真的还站得住吗? 不知道。 不进行实战,不进行真正的生死相搏,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但如今,却已经没有实战的土壤了。 曾经的老一辈武术家们或许没有如今这样丰富的物质,也没有网络时代那便利的信息沟通,但他们却有着某种更加直接也是更加凶险的方式——不管是为了名声,为了利益,为了情分,甚至只是为了碎银几两,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生死相搏。 也正是这样的生死搏杀,才能让他们将技艺打磨到最为巅峰的地步。他们或许没有现代健美选手那样强壮的体魄,也没有现代搏击选手那样精妙的技术,但那些他们所学所会的东西,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却能够在一遍又一遍的打磨中去芜存菁。 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却是一个人毕生智慧的精髓所在,甚至可以说,那就是一个人的一辈子。 可现在,却再也没办法磨练出那样的东西了。 和平,和平才是现在的主基调。和平带来了丰富的物质产出,和平带来了网络的时代便利,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好事情,甚至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 但是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却终究还是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时无战事,遂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所以,所以啊……” 看着面前那翱翔于天际的魔龙,杜宾甚至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但这终究还是最好的时代。 毕竟在现实之中,甚至从古到今,又有谁能与这种恐怖的巨物为敌! “所以说,多谢。” 这一刻,面对着魔龙的俯冲,杜宾竟微微鞠躬。 毫无疑问,他要感谢,感谢面前这头名为阿尔托莉雅的漆黑魔龙,就像他感谢那些圆桌骑士一样,感谢达格尼特,感谢埃克特,感谢帕西瓦尔,感谢兰马洛克,感谢贝狄威尔,感谢加赫里斯,感谢加雷斯,感谢加拉哈德,感谢特里斯坦,感谢杰兰特,感谢高文,感谢兰斯洛特…… 哦对了,还要感谢那些倒在他刀下的英格兰军士们,感谢那些强盗们,感谢那些勃艮第人,还要感谢那些贵族骑士。 或许常人会将他们当作npc,当作刷新在副本里的怪物,毕竟他们也确实不是真人,哪怕再怎么惟妙惟肖——但只要退出副本重进,这些已死的战士们就还会站在那里,还会继续说着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还会继续向着玩家发起冲锋。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幻,身为玩家,那就只需要享受游戏的快乐不是吗? 可是杜宾还是要感谢他们。 只因为,正是这些敌人们,正是这些对手们,正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复活,才让他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才让他有了现在这份无双的武艺。 他没办法仅仅将这些对手们当作普通的npc来看到,只是因为这份馈赠,对于他来说,太过贵重。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要感谢一个对象。 “感谢松江梅林午餐肉有限公司,为我们制作出如此精彩的游戏……” 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杜宾的眼中,再无迷茫。 “杀!” 嗡—— 八十八斤的大刀在掌中抡成一团光圈,如此沉重的兵刃早已脱离了武器的范畴,如此沉重的大刀已经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其沉重的砍劈对于人体来说也早已威力过剩。 可这一次,本不该存在于世的大刀,同样遇到了本不不会存在于世的对手。 这柄名为偃月青龙的大刀,此刻面对的是真正的巨龙! “吼!!!” 首先袭来的是炽烈的龙吼,炽烈的音爆撕扯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而那剧烈的震荡更是将大片尸体震得四散飞溅,其威力甚至不亚于投石车乃至于射石炮! 四散纷飞的残肢断臂,此刻却化为了最致命的武器。 可这些带着沉重势头的致命武器,却被更为沉重的大刀剖开。 与其说是大刀,倒不如说是斧头,厚重的刀刃如同劈柴一样轻易劈开了那些飞溅的尸身,而持着大刀的人,更是阔步向前! 向前!向前! 此刻的杜宾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只有继续向前才能进入大刀的有效攻击范围,他今日便是要看看,这柄偃月青龙,到底能不能斩却真龙! 然而就在他跨前一步的时候,迎面袭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烈焰。 “洪——” 漆黑的魔龙喷吐着炽烈的火焰,这对于每一头巨龙来说都是铭刻在记忆之中的事情——哪怕阿尔托莉雅本身并非真正的巨龙,但在极度的愤恨之下,这项本能却也早已无师自通。 流淌的火焰,那是她的愤怒,已经一无所有的她,只想焚尽眼前的一切! “烧死你!”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漆黑魔龙挥动着双翼,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了眼前这异乡魔鬼的身上,血流成河的大地在烈焰的炙烤下已经干涸,就连那遍地的尸骸也已经焚成了飞灰,可她还未曾停止,只因为这一切还不够! 不够,还不够多,她还要烧更多,她要将那个异乡的魔鬼烧成灰! “洪——” 遮天蔽日的巨翼挥动着风暴,这让烈焰更加炽烈,伴随着阿尔托莉雅的飞行,脚下的大地上竟硬是被犁出一条漆黑之路! 而在这条满是灰烬的道路之中,再也没了那异乡魔鬼的痕迹。 “啊……” 飞在半空中的阿尔托莉雅低下头,怔怔的看着那满地的飞灰。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明明应该高兴才对,明明大仇得报的她应该释怀才对,但此刻的她却丝毫感受不到获胜的喜悦,徘徊在她心头的只有无尽的迷茫。 是啊,大仇得报了,那个异乡的魔鬼终于死了,她终于取得了胜利,终于为圆桌骑士们完成了复仇…… 可是,然后呢? 然后她该干什么呢?她要干什么呢?大仇已经得报,她的夙愿也已经完结,接下来她要干什么呢?又或者说,她接下来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重建圆桌骑士团吗?重回英格兰吗?重新执掌大权,成为骑士王吗? 重建圆桌骑士团又有什么意义呢?重回英格兰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她能重新执掌大权,成为骑士王,又能如何呢? 只凭她现在这副姿态?只靠她现在这个样子? “啊,啊啊……”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任何东西。 为了战胜那个异乡的魔鬼,她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才换了来了这份无可匹敌的力量……可是付出了一切之后呢? 除了力量之外,现在的她还有多少,是属于自己? “可惜……” 低沉的叹息声徘徊在大地之上。 是啊,太可惜了,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力量,却忽视了这份力量背后的一切…… “可惜,现在的你,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什……” 听着那似曾相识的声音,阿尔托莉雅猛地回过头。 却发现,刚刚那个原本应该被烧成灰烬的异乡魔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背上! 四目相对。 阿尔托莉雅第一次看到了,那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双原本燃烧着战意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光亮。 “你的眼中,还有迷茫。” 这样说着,沉重的大刀高高举起。 “这样的你,还赢不了我。” 嗡—— 沉重的大刀下落的速度并不快,但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却几近窒息——只因为身经百战的她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这一刀,她避无可避! 正是因为下落的速度缓慢,所以这一刀才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空间,不论她怎么躲闪逃避,接踵而来的锋刃一定会后发先至,斩在她的身上! 但是,就算避无可避,也要避。 只因为,她还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尤其是死在这个异乡的魔鬼手里! “喝啊啊啊啊!!” 半空中的阿尔托莉雅用尽最快的反应,偌大的龙躯竟凌空扭转——只是那异乡魔鬼的身影却比她更快一步,早在她翻身之际便已经高高跃起! “杀!” 噗哧—— 沉重的大刀凶狠的劈在漆黑魔龙的肩头,巨斧一般的厚重刃口只是一刀便劈碎了坚硬的龙鳞——与其说是劈,甚至不如说是砸,魔龙的肩头一时间竟被这一刀当场砸穿! “来啊!继续!拿出你的气势来!拿出你的气魄来!” 半空中的杜宾踩在龙躯之上,与巨龙一同当空落下! “你这眼神又算什么!你的眼泪又算什么!让我看看你的武艺!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活的!” “我……”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想要说些什么,但风压却将她的话语堵在了喉咙之中。 是啊,她的眼神又算什么呢?她的眼泪又算什么呢?而她所谓的那些迷茫,又能算什么呢? 杀死这个异乡人,亦或者直接战死,这不正是她曾经的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在即将战死的这一刻,她仍旧会挣扎,仍旧会心有不甘? “昂——” 看着那异乡魔鬼的眼睛,漆黑的魔龙仰天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了如此的力量,她却仍旧没办杀死这个异乡的魔鬼?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异乡魔鬼的眼中,却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迷茫? 是了,这熟悉的坚定眼神,她曾经也是见过的,她在达格尼特眼中见过,她在埃克特眼中见过,在帕西瓦尔的眼中,在兰马洛克的眼中……从贝狄威尔到加赫里斯,从兰斯洛特到高文,那些追随她的骑士们,眼中都曾经有过这样坚定,这样毫不动摇的目光。 那么,身为他们的首领,身为他们的王,她又为什么会迷茫呢? 是了,身为王者的她,本是不需要迷茫的。 迷失的,仅仅只是她自己而已。 “昂!!!” 这一刻,漆黑的魔龙展翅高飞。 “你给我等着!”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翱翔于天际。 “我下次一定会杀了你!” “下次?” 从半空中翻身落在地上的杜宾嗤笑一声。 “要不还是这次吧,不然你这一次一次……嗯?” 就在杜宾试图出言嘲讽,将魔龙拉回地面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有纤薄的纸张从半空飘落。 探手接过纸张,杜宾看到了一排熟悉的字迹,从达格尼特到埃克特,从高文到兰斯洛特……有些是签了名字,有些则是干脆安了个红色的指印。 而在这一排文字之下,却有一行新鲜的字迹,正写在那里。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看着那一行漂亮的花体字,杜宾收起了自己的嗤笑。 而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那飞向远方的魔龙时,眼中也不禁多了几分尊重。 “好,我答应你。” 这样说着,杜宾第一次拔出了腰间的誓约胜利之剑。 锋利的剑刃割破手指,纤薄的文书之上又多了一行血红的字迹。 【杜慎槐】 “下次见。” ps:感谢风行、云天,a奥义,蒙古上单Re,乐shi了,不得不看的小h书,阿萨顿德,阿筱筱,终末之时233,游子身上衣,黑暗中的独影,zzz66666,沉默的谢顿,年糕君子父,书客34396710833,勾陈大帝,无头骑士杜拉罕,宁海UN,一兆亿,是天佑哒!,登dua朗,遗落遁一(阁主),戮弑之殇,以上二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十月第一更!求月票和推荐票!这对一本新书真的很重要!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章 生死状(四千字求票) 伴随着魔龙的远去,这场发生在奥古斯丁要塞的攻防战也渐渐落下了帷幕。 魔龙的出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英格兰人,还是法兰西人,眼前的一切过于挑战他们的理智,这甚至让他们一度忘记了战斗——但当魔龙远去的时候,却是法兰西人先一步回过神来,尤其是那十个眼下正充任重甲战士团队长的民兵们,这十个民兵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他们的表情,也愈发的狂热了。 “我们的教官斗败了魔龙!” 兴奋的民兵们抡起长戟便往面前的英格兰人脑袋上劈,那沉重的攻击仿佛也在砍劈龙鳞一般——可眼前这些英格兰人脑袋上的头盔又哪里比得上龙鳞,大戟抡下去的那一刻他们便全部被开了瓢。 而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在十个狂热民兵的带领下,法兰西人势如破竹,那些还沉浸在震撼中的英格兰军士们只能仓促地进行一些本能的反击,然而这种程度的反击,对于气势如虹的法兰西军士们来说基本没什么用处,对顶在前排的重甲战士们更是毫无意义。 于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最后一个来不及逃走的英格兰士兵也被大戟砍掉了脑袋。 而这场夜幕之下的突袭战,也终究宣告了结束。 法兰西一方战死十五人,伤五十七人,其中包括作为指挥官的贞德本人,至于英格兰一方……尸体太多了,还没来得及算。不过除了侥幸跑掉的那百十来人之外,其余的英格兰军士都已经死在了战斗里。兵甲辎重缴获无数,那些都是英格兰人原本囤积起来打围城战的物资,甚至就连这座与奥尔良城隔岸相望的要塞,眼下都没有多少破损。 兵行险着的趁夜偷袭,换来的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收获,如果说一定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萨福克伯爵的队伍没能被他们留在城中。 在意识到兵败的时候,这位围城指挥官跑得比谁都快,就在法兰西军士们还在向内部推进的时候,萨福克伯爵便已经带着队伍顺着早就挖出来的地道跑远了。 不过对于法兰西人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毕竟这可是他们多少年来,打出的第一场大胜。 大胜! “赢了!!!” 不知是谁先开始了庆贺,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呼喊起来,军士们将自己的头盔抛到空中,借此来发泄着胜利的喜悦——但在几个倒霉鬼被从天而降的头盔砸翻之后,这项娱乐活动很快便变成了丢帽子,丢自己的帽子,丢别人的帽子,有的猖狂的大笑着,有的则干脆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为了这一场胜利,他们到底等了多久? 为了战胜这些英格兰人,他们究竟付出了多少? 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敢去想,只因为回忆中的那些伤口实在是扎得太深,也正是因为这份日复一日的痛楚,他们才会武装自己,才会训练自己,才会参与这场夜间袭击,哪怕这危险的行动会让他们死无全尸。 好在,终于赢了。 “赢了啊……” 躺在病床上的贞德看着身边那杆被洗干净的枪旗,意识却有些恍惚。 赢了吗?好像是赢了,但她总觉得这份胜利好像没什么实感。哪怕外面已经都在流传,说她当机立断选择趁夜袭击,是一项伟大且富有勇气的决断,但实际上她自己却知道,她差点就在那一夜葬送掉所有士兵的性命。 如果不是那个异乡人及时出现,将魔龙击溃,原本将要斩将夺旗的她,怕不是会被那黑甲少女当场斩杀。 以往的时候,她还总是想学着那个异乡人的样子,打什么斩将夺旗,可这次一次她却意识到了,斩将夺旗也未必就是万能的——的确,身为队伍中最强的那个,她有着远超常人的怪力,当她以自己作为锋矢的时候,完全可以带领队伍凿穿任何阵型……可就是这最强的一点,偏偏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就像是一把尖刀,刀身上的污渍和锈点都不是大事,甚至有陷坑也无关紧要,但如果刀刃崩口,那整把刀就都有着折断的风险。 而作为整支队伍的最强者,她自己就是那把尖刀的刀刃。 如果她被崩断的话,整支队伍都会瞬间溃不成军。 事实上这也是那些军士们会有死伤的原因,就事后对伤者的询问来看,那些士兵受伤的时候,正好是她被那黑甲少女击败的时候。 主将战败,作为士兵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心神失守,而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片刻的走神便足以让他们重伤甚至身死了。 “还是不够强啊……” 躺在病床上的贞德不禁攥紧了拳头。 虽然她能用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来安慰自己,也能说什么士兵们早已做好了战死的觉悟,可是当麾下士兵有所伤亡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她本来可以做到的,本来她是可以让那些士兵们在战争结束之后安全回家的,可现在却…… “好了,吃苹果。” 有削好的苹果被塞到了贞德的手中。 “不用想那么多,战死是很正常的情况,你现在自怨自艾才是对那些死者的不尊重……那可都是你带的兵,你觉得他们愿意看到自家主帅一脸丧气的样子吗?” “……嗯。” 贞德默默地啃着苹果,温热的果肉上还带着那个异乡人的体温。 “所以是谁点的狼烟?罗先生吗?” “是我。” 吉尔男爵的身影出现在了营帐的门外。 “你嘴里的罗先生是支持你这个决定的,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觉得你能打赢……那可是一整个要塞,连重武器都没有就去打攻城战,你是疯了吗?” “我……” 贞德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反驳些什么。 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却还是低下了头。 “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你那些什么兵贵神速,我只知道这样很危……哈?” 吉尔男爵愣了愣,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这次是我出现了战略误判。” 叹息一声,病床上的贞德努力撑起身子。 “对于战场,我了解的还是太少,以后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 “你……” 看着病床上的眉目低垂的贞德,吉尔男爵却有些发怔。 虽然他也曾经将对方当成传说中的力天使,但在一路行军之后,他便也明白了,这位圣少女虽然有着不似常人的勇力,但在性格上也只不过是淳朴的农家姑娘——可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明明眼前的贞德只是垂着头,甚至都没有看着他,却已经隐隐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当世名将的风采。 败不馁,胜亦不骄。 明明打下了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却在第一时间总结出了经验教训,这份难得的品质……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就连吉尔男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话语之间已经带上了几分恭敬。 现在的他只知道,假以时日,或许他真的能够见证一位名将的诞生。 并非是他这种指挥几百人的小打小闹,而是手握千军万马,挥斥方遒。 吉尔男爵很清楚,自己并非什么好人,他手段残酷,甚至有些暴躁易怒,也只有在指挥战斗的时候,他才是理智果决的——但他也没什么办法,王储是虚弱的,那他就必须强硬,必须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对待那些英格兰人,用最暴躁的一面来将他们处死,这样才能让王储安心,才能让王储对他放心。 可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又何尝没有幻想过,如果他追随的不是“南巡”的王储,而是一位真正的英雄……那么这一切,会不会变得有些不同? “真正的英雄……吗?” 吉尔男爵不由得想起了贞德在战场之上浴血冲杀的样子。 以一当百,只身破城,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英雄的吗? 然而眼下的贞德自己却完全不觉得,自己能算得上什么英雄,甚至来说,就算成了英雄,对她来说也不一定真的有用——只因为她的对手甚至已经连人都不是了,这让她怎么打? “我说她怎么那么大力气,居然还真的是龙……” 眼见得吉尔男爵已经走了,贞德便一头瘫回了病床上。 “教官,你说要对付龙的话,该怎么打啊?” “理论上来说是先破掉翅膀,把战斗拉进地面战,然后先断尾再破爪,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破个头……但是这也只是理论上,龙毕竟能飞,肯定不会傻到落在地上跟你对着喷。” 思考了片刻,杜宾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多想,这玩意不是你现在能对付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会随军,防止魔龙偷袭,另外我之前抓了个翻译官过来,是英格兰人,你让你的人注意点,别给我弄死了。” “……嗯,好。” 贞德点点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异乡人。 “不走了?” “暂时先不走,不然龙来了你们谁能搞定……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你在开心什么?” 杜宾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我随军你就能开始混了吧?那不可能,我只负责打龙,剩下的你自己来,既然你自己说要拯救法兰西,那就自己去把仗打了,别整天想着开混,混日子能混赢吗?” “……哦。” 挨了一顿臭骂的贞德低下了头,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不过眼前的异乡人说得倒也没错,她确实是要去拯救法兰西的,这是她的使命,确实是要她自己来完成——战争还没结束,也就意味着她还没时间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刚刚那份莫名其妙的开心,这显然不太适合在战争期间拿出来说。 这样想着,啃完了苹果的贞德干脆开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些小零碎。 那些都是异乡人身上的杂物,原本是应该被带在身上的,只是刚刚那个异乡人去洗身上沾着的血了,这些杂物便被随手摆在了桌上。 有装着红色液体的药瓶,这玩意贞德见过,是队伍里的罗先生拿出来的炼金药剂,她也有一份。还有一枚象征着民兵教官身份的勋章,是用废甲片改的,这玩意还是贞德亲手敲的——唯独那一份薄薄的契约书,贞德有点看不明白,出身于乡村的她多少还是吃了些文化的亏。 “教官教官。” 贞德拿着文书凑了过去。 “这个怎么念。” “哦,这个是汉字。” 看着贞德手指的地方,杜宾随口念了出来。 “这两个字叫‘杜宾’,也就是我的名字。” “杜宾……吗?” 贞德点点头,将这个名字暗自记了下来。 “那下面这个呢?第一个应该是杜,后面的话……” “慎槐,杜慎槐。” 又看了一眼贞德手指的方向,杜宾随口说着。 “这也是我的名字。” “……两个名字?” 贞德愣了愣。 “那教官你到底叫什……” “都可以,后面那个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杜宾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 “当时我爷爷希望我练武,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父亲给我上户口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太像一个祖辈了,那个祖辈叫杜慎媿,跟我就差一个字,所以干脆给我改名叫杜宾了。” 想到这里,杜宾便不禁一阵挠头。 “本来他的意思是好的,希望我能宾朋满座,多交朋友,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有种狗也叫杜宾……所以我的朋友都叫我阿斌,这样起码听着舒服点。” “阿斌……吗?” 贞德默念着这个名字,并将其记在了心底。 “所以说,这张文书是……” 看着文书上的那些自己和手印,贞德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哪怕那些字迹早已干涸,但仍旧隐隐透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用血来写字,这是不是有点…… “这个啊,这个是约定。” 杜宾将那张文书接了过来。 “签了这份文书,就意味着同意了一场比武,没有规则,也没有限制,交战双方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一切本事。” “比武的话……是决斗吗?” 贞德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那不是很危险吗?出了事怎么办?” “要的就是这个,所以才叫生死状。” 看了一眼文书上那一堆名字,杜宾便将文书折叠,郑重的揣进怀里。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ps:感谢魔人一维吉尔,1593,绯村月,愚者源代码,账号消失,快乐才是真理,最后的御主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十月的第二更,一会还有。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一章 国士无双十三面(四千五百字求票) 最近一段时间,老罗感觉自己过得愈发地愉快了。 首先是大腿上的伤口好了,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喜事,虽然他只开了四分之一感知度的他基本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腿上有个伤口终归还是会影响行动——现在好了,不止不影响走路,他甚至都能小跑了。 其次的话就是任务的进度,这条特殊任务线终于还是回到了正轨。英勇无双的贞德打破了奥古斯丁要塞,粉碎了英格兰人对奥尔良的围困,如今的“洛林圣女”已经成为了法兰西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大量的低阶军士愿意为她所用,跟随她攻城拔寨,不少高级将领们也都被她这份胆识和魄力所折服,愿意与她一起奋战——而随着贞德在军中的威望日益增长,老罗的地位也逐渐混得水涨船高。 想当初正式任务线,军前会议,他只能站在门口当喽啰,哪像是现在这样,不止没人叫他老罗了,那些人见了他还得尊称一声“罗先生”。 “着最闪的衫,扮十分感慨,有人来拍照要记住……嗯?” 正准备回营帐的老罗突然看到,杜宾正扛着一大堆什么东西,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阿斌!这么早啊!你这扛一堆东西是干什么去啊?” “正找你呢。” 扛了一大堆东西的杜宾干脆将那一捆长条的布包扔在地上。 “之前不是说给你打十杆战旗吗?算上你之前那一杆,现在数算是打够了……应该还能多出几面来,具体是十二面还是十三面我也记不清了。” “呦!” 老罗一听当时就乐了,他便是没想到还有更多的意外惊喜。 原本在他的预计中,能打出一面战旗就已经足够了,当然,能拿到贞德那一面战旗自然更好,可眼下大家都在一个队伍里这么熟了,老罗也不好意思真就把人小姑娘的兵刃给薅走——能有一面普通的战旗他就已经满足了,这样这趟特殊任务线他也不算白来。 不过现在的话…… 太多了。 这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面战旗就可以增幅整个团队了,十面战旗那不就意味着可以增幅十个团队——当然,他也没有十个团队,不过他完全可以把这些战旗分下去,分给下面那些小队。到时候每个小队有团队增幅,如果这个增幅能叠加的话,整个团队甚至可以吃……十次团队增幅? 当然,考虑到实际情况,战旗的团队增幅大概是不能叠加的,可十个分开的团队增幅也是好事,这意味着他麾下的团队可以分头行动了,每一支分出去的小队都能增加战斗力,这对于他这种主玩公会的玩家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只要有了这十杆战旗…… “什么十杆?我不是说了还多了一些吗?” 杜宾挠了挠头。 “本来是寻思着送你当添头的……你不会不要吧?你不要我就拿去换军功了,战旗这玩意好歹也能换点……” “要!要!谁说不要了!” 意识到还有更多的战旗,老罗登时急的跳脚。 开什么玩笑,这都是战旗,都是摆在脸上的战斗力,这么好的宝贝就这么拿去给npc换什么军功……作孽啊!这也太浪费了! “我收!我都收了!多出来的金币我出去就转给你!” “呃,我刚说了是添头……算了,你既然一定要给钱,那也行吧。” 杜宾挠了挠头,还是决定顺从老罗的意思。 “你别忘了啊,你还欠我五百多金币来着。” “我知道,不就是金……嗯?” 回过神来的老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说了什么昏话,合着人家原本打算送的,反倒是他这边又不明不白掏了不少金币出去。 不过这种事也无所谓了,金币对于他这种舍得花大钱的玩家来说都是小事,比起那些有的没的,他更在意眼前这一大堆战旗。 “让我数数到底有多……哎?” 抬手掀开面前的布包,老罗却怔住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确实是战旗没错,每一面战旗都被洗的干干净净,他大概数了一下,足足十二面,算上他之前手里那杆就是十三面了——可是数量虽然对上号了,但规格方面却对不上号了,这些战旗怎么看起来都比他手里那一杆……短了很多? 何止是短了很多,这简直就是从中间撅折了,如果说原本的旗杆长度还能当作长枪,那么现在的旗杆长度撑死也就算个短棍。 “这……” 老罗噎在了原地。 这是战旗? 怎么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等会,你这……哎!你干什么!” 没等老罗开口说些什么,却有一个分量不轻的架子被杜宾按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一面又一面的战旗就被杜宾插在了架子后面的凹槽里,尺寸严丝合缝,丝毫不差! “来!你自己也看看怎么样!” 这样说着,杜宾拿了一面镜子过来,递给老罗。 “我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时间都拿来做这个了,怎么样,看起来很不错吧!” “我……”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老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只因为现在的他,就像是那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插得全是旗,甚至足足有十二面! 就这?就这?说好的十二支小队呢?这就全插在他身上了? “我就说嘛,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带得了十面战旗呢?这样每天扛一大堆多费事……现在好了,别说十面了,十二面你都能随便背啊!” 杜宾哈哈大笑,显然是对自己的手工成果颇为满意。 “对了,你之前那杆战旗呢?给我拿过来看一下。” “嗯?就在手边,怎么了?” 老罗下意识地将自己那杆战旗也递了过去。 “你要干什……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杜宾居然抬起了腿,老罗连忙扑了上去。 然而身上插满了战旗的他,在行动敏捷这方面哪里比得过久经锻炼的武者,只听得“咔嚓”一声,他原本的那杆战旗也被从中间踹折。 拔出誓约胜利之剑修了修断茬处的毛边,杜宾便拿起这面战旗,将其插进了老罗被后架子上的最后一个凹槽里。 “好!这样就齐活了!”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老罗,杜宾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只看眼前穿着华丽盔甲的老罗左边六面旗,右边六面旗,两边战旗在老罗的背后如雁翅般展开,简直如同天使下凡一般威风——也就是这花花绿绿的颜色有些晃眼,不过这反倒显得有一种野性而纯真的美。 只是两边都是高耸的旗子,就把老罗的身形衬托得更矮了,不过没关系,这一点小瑕疵,杜宾也早已经考虑到了。 只见老罗的后颈之处,竟也插着半截旗杆,这第十三面旗帜不仅完美的与两边形成了对称,更是有效的增加了老罗的身高! “别光站着啊!走两步!” 杜宾兴奋地搓了搓手。 “快点!往前走两步!我看看是什么效果!” “我……” 背着十三面大旗的老罗本能地走了两步,却感觉自己整个背后都在哗啦啦的响。 那是布料抖动的声音。 很显然,这些缴获自英格兰贵族们的战旗,用的布料还不便宜。 “好!走路都带风了!” 欣赏着自己忙碌了好几天才搞出来的劳动成果,杜宾不禁哈哈大笑。 “来!继续!走出个虎虎生风!走出个一日千里!” “我走……我走个屁啊!” 老罗这次是真的绷不住了,哪怕他养气功夫再好也禁不住这样胡搞——原本预定的十面战旗确实加了三面没错,可此刻却被全部踹断镶在了木头架子上,这玩意真的还能用吗?这东西真的不是拿来搞笑的? “我……” 老罗登时气得就想把东西扔了,可身子却卡在架子里出不来,这看似随便做出来的架子在搭在他身上之后,却意外的严丝合缝,哪怕他已经挣扎了半天,都半点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我嬲!拿走!你快把这东西拿走!我不要了!” “呃,你原来不喜欢吗?” 听到老罗甚至都开始骂起了街,沉浸在劳动成果中的杜宾这才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说实话,有点打击,要知道这可是他久违的做这种大型的木工活,上一次甚至还要追溯到小学劳动课上给自己做的那把木剑。只是这一次和当年胡乱搞的时候不同,他可是非常认真的计算了老罗的盔甲样式,才搞出了如今这套怎么活动都甩不掉的架子,结果居然…… “哎,算了。” 杜宾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审美,可能只是他的审美没办法让老罗理解吧。 “你不要我就拿走了,留着也能当个纪念。” “快拿走!快拿……别!别拿走!” 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在挣扎的老罗却突然改口! “别拿走!别!求你了!要!我要!” “呃,你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杜宾被老罗这来回绕的罗圈话搞得有点晕了。 刚骂着街说不要,现在又说要,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宾哥给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老罗连忙按住了身上的架子,将刚刚差点被拔起来的地方直接按了回去。 “太喜欢了!我太满足了!我就要这个!千万别拿走!” “哎!那你刚才还骂街!” 这次轮到杜宾气不顺了,辛辛苦苦干了好几天木工活,结果拿过来之后就被这样整蛊,也就老罗眼下是队友,但凡换个人这么侮辱他的劳动成果,他绝对马上把对方打回任务大厅。 但就在杜宾即将发火的时候,却看到老罗把自己的人物栏共享了出来。 【真名宝具任务:国士无双十三面】 【任务简介:为了你的欲望和野心,十三支英格兰部队化为了刀下亡魂,现在,他们的怨念寄宿在这些旗帜上,想要拥有这些旗帜的你,真的背得住吗?】 【任务描述:由于怨念的缠绕,你在本次任务中的运气大幅衰减,随时可能会遭遇致命的危机,玩家死亡即任务失败,玩家活着通关整条任务线即任务成功】 【任务奖励:真名宝具解放资格】 【“他就像那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都插满了旗。”——某个民兵】 “我嬲,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杀的,跑来找我干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老罗还是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毕竟他自己也知道,所谓的怨念缠绕就是找个理由给他上任务难度而已——毕竟这可是真名宝具的任务,是独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装备打造体系,难度高一点不是很正常? 这种好事,眼下还没听说过有哪个玩家碰到过呢,他能有这好运,还用得着在意那点怨念? “哎,多谢了啊宾哥。” 拍着杜宾的胳膊,老罗哈哈大笑。 “哎呀,你看你这太客气了,一动手就给我弄了个宝具出来……破费了,实在是破费了,你看你自己都还没有,就给我弄一个,这实在是……” “啊,你说这个?” 杜宾挠了挠头,随后也点开了自己的人物栏。 “这个东西的话,我也有的。” “……吔?” 看着眼前被共享出来的人物栏,刚想显摆两句的老罗直接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词条,比他的那十三面旗,还要离谱。 【宝具:生死状Lv1】 【宝具等级:d+】 【宝具简介:只是用随处可见的纸张写出的文书,但文书主人的强烈战意却为它赋予了不可思议的威能,签下契约便意味着决斗成立,没有任何人能背弃这份誓言】 【宝具功效一:双方均有交战意图的前提下,可签订生死状,约定交战时间和地点,生死状生效当天,交战双方均不可迟到一小时以上,不可返回任务大厅,开始交战之后双方均不可离开对方二百米以外,违反任何一条即视为主动弃权,主动弃权者直接强制死亡,并剥夺其一件价值最高的装备(包括宝具)作为胜利者的赔偿】 【宝具功效二:完成一百次生死状挑战即可解锁,当前进度12/100】 【宝具功效三:宝具等级提升至c+可解锁】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某个武者】 “这也行,签了之后直接锁死,还能强制扒装备……” 老罗看得瞠目结舌,他第一次知道真名宝具做出来之后,居然还会有这么强力的功效。 当然,这个功效给他的话肯定是非常鸡肋的,他大概连一场决斗都打不下来,可落到杜宾手中,这名为【生死状】的宝具却是能让人如虎添翼! 当然,最让老罗震惊的,还是那个【12/100】的进度。 这个十二,不会就是不列颠任务线里的那十二个的圆桌骑士吧…… “……宾哥。” 老罗的声音都有点哆嗦了。 “你不会对我用这玩意的的,对吧?” “想什么呢,咱们两个之间又打不起来。” 杜宾摆了摆手。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跟我打的话,又或者非得背刺我,那我肯定是要跟你练练的……嗨呀都是游戏,都是假的,打一场又不会死人,要不咱们现在练练?” “别!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想法!” 老罗连忙摇头。 “我们是队友啊!我怎么会想要跟你打呢!至于你说的什么背刺之类的……我发誓好吧,我这把但凡给你拖一点后腿,我出门就被车创死!” “呃,倒也不用说得这么……呦!” 咚—— 就在杜宾刚要开口的时候,一辆载满辎重的马车在他身边疾驰而过。 而身上插了十三面旗子的老罗,却已经挂在了路边的树上。 ps:感谢请叫我红领巾,粉色猫猫。传火的蓬莱人,畋铎,雾绕云海梦,动力加载中,无头骑士杜拉罕,123木头木头人,无火的灰烬,寻絮,流觞饮醉酒以上十一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各位。 ps2:三更一万两千字达成,我去睡会,醒了继续。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二章 战争还在继续(四千字求票) “屁股,屁股……” 直到被拉回病床上,老罗还在痛苦的嚎叫着。 “屁股疼……” “屁股还在呢。” 杜宾连忙掀开盖在老罗身上的白布。 “你看,在呢。” “屁股还在……我腿呢?” 看着屁股下面空荡荡的那一块,老罗瞠目结舌。 “腿呢?我腿哪去了?” “腿被碾过去了,这个我真没办法。” 杜宾一阵挠头,他也没想到老罗居然能倒霉到这种程度——就在他去救援被车撞飞的老罗时,那个撞了人的马车车夫也赶回来了,发觉自己撞到了大人物的车夫哪敢就这么逃跑,当时就原地调头把马车又赶了回来。 装满了辎重的大车,直接碾在老罗留在原地的断腿上,那场面…… “你见过番茄吗?” 杜宾比划了一下。 “就那种,往地上一扔,咻……啪。” “好了好了,快别形容了。” 老罗越想越头皮发麻,连忙将白布又盖了回去。 就事后的清点来算,老罗的运气其实还算是好的,要知道不管谁被两三吨重的马车全速撞击都会当场横死——得亏这老罗身上的铠甲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这才让他没有碎成一地。 同样,也正是因为未雨绸缪的带了不少回血药,他的伤口才在第一时间被封住,避免了他被接踵而来的大出血带走的命运。 不过很可惜,系统出品的生命灵药虽然能保住他的命,但这断腿显然是救不了了,起码在回到任务大厅之间,老罗是享受不到全面恢复这种高端业务的。 “那……我就这么瘸了?瘸到任务结束?” 老罗欲哭无泪,他怎么都没想到真名宝具任务居然会凶险到这种程度——他才接到任务不到五分钟,就差点被飞来横祸直接带走。眼下就算他勉强保住性命,一双腿也已经废了。 连移动能力都没有了,如果在遇到危险,他不是跑都跑不掉? “那不能,怎么能让你瘸到任务结束呢。” 这样说着,杜宾走出了营帐,随后推了个小车进来。 “我把你那个架子改了下,现在你能摇轮椅了!” “我……” 看着眼前的木头轮椅,尤其是轮椅背后的十三面战旗,老罗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哪里还是十三面战旗,这分明就是十三个索命的恶鬼! “不要!别!我不上去!别……” 哪怕老罗再怎么挣扎呐喊,整个人也已经被杜宾放到了轮椅上。 杜宾的木工活一如既往的靠谱,就像之前那个架子一样,哪怕老罗眼下已经没了双腿,但整个人被放到轮椅上之后,竟也是严丝合缝! “好了,你试试,走两步。” 杜宾已经等不及了,他很想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能不能发光发热。 “快点,走两步,我看看效果,不行我就给你改个担架。” “我试试吧……” 眼看得自己又被卡在轮椅上出不来了,老罗也只能凑活着先试试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轮椅总比担架好点。 这样想着,他开始摇动轮子。 “应该没什么问……呦!” 才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轮子,插着十三面战旗的轮椅便载着老罗飞出了营帐。 轮椅不是太好用,而是好用过头了,很难想象木头轮轴的摩擦力居然能小到这种地步——此刻的老罗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四驱车一般,起手就是一个旋风冲锋龙卷风。 “我是谁?我在哪?” 风驰电掣中的老罗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 “我这是要去哪?我要干什……等等,那是谁?” 这一刻,老罗已经清晰的看到了,那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车队,还有那些披坚执锐的卫兵们——明明那些卫兵们都是一副法兰西人的打扮,此刻却对着他这个自己人如临大敌,甚至嘴里还大喊着什么,听声音好像是…… “护驾?” 咚—— 飞驰的轮椅撞翻了拦在面前的卫兵,同样也一头撞翻了车驾,老罗依稀看到了车上那个被撞飞出去的人影,那张脸看起来是这么的眼熟——可就当他想要详细的辨认一下谁被自己撞了的时候,十几柄刀剑长矛便已经对着他扬了起来。 “有刺客!!!” 卫兵们一边大喊着,一边对着老罗抡下了刀子。 眼见得那些寒光闪闪的利刃对着自己招呼过来,老罗血都凉了。 好在,他有个靠谱的队友。 “停下!” 十几个卫兵只是眼前一花,手中的武器便已经被打飞出手,紧接着他们每个人胸前便都挨了一脚——虽然这一脚没多少力道,但也足够将他们踹倒在地。 愤怒的卫兵们还想要起身动手,可在看到身边的同僚们也被踹倒之后,身为战士的敏锐感觉还是让他们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能够在转瞬间踹翻十几个人,这份武力,他们可未必能拿得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将他们全部踹翻的人,也开口了。 “别激动,误会,都是误会,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 翻身站起来的侍卫首领眉头一脸嫌恶。 “我们是王储卫队的,你们主动冲击王储的车驾,甚至还对卫队动手……快!快把这些大胆狂徒抓起来!那边那些人!快动手!” 这样说着,侍卫首领转头便向着身边那些看热闹的士兵们喊了起来。 但是,那些士兵们仍旧在看热闹,一个上前的都没有。 “是误会吧,都是自己人,怎么可能是刺客呢?” “是啊,那可是破掉奥古斯丁要塞的大英雄,是自己人啊。” “听说他甚至击败过龙……我可不敢跟他打。” 士兵们一阵嘈杂,却无一人愿意上前,这让侍卫首领的脸色越来越黑。 但就在侍卫首领即将发怒的时候,他按着剑鞘的手,却被另一双大手抓了起来。 “误会,真的是误会。” 侍卫首领抬起头,却发现刚刚那个将自己踹倒的狂徒,眼下竟握着自己的手,来回晃动着。 “真是误会,是做轮椅没做好,这才出了车祸……我们可不是什么刺客,我们认识王储的。” “……” 侍卫首领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 能在王储的手下成为侍卫们的首领,他也是有着不俗的武艺的——可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他尝试着将手抽出来,但却做不到,明明手上感觉不到什么被巨大力道捏紧的疼痛,可就是这简单的握手,他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 这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的体现,挣脱的力道会被第一时间化解,这一刻,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发力都无法做到。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士兵们只是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 这简直…… “好了,退下。” 熟悉的声音在侍卫首领背后响起了。 “都是误会,这都是与英格兰人奋勇作战的英雄……只是一场意外,不要苛责他们。” “是,大人。” 侍卫首领如蒙大赦,连忙向后方退去。 也就是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刚刚将他握住的那双手,是什么时候松开的。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 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先去到一边,翻身站起来的王储查理这才走上前来。 “都是为了本王英勇作战的勇士,本王奖励他们还来不及……等等,矮子你的腿怎么搞的?怎么变得更矮了?” “我……” 跟轮椅一块翻在地上的老罗气得两眼发直。 原本他对于轮椅把人马车撞了的事情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当刺客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还没等他发怒,王储查理却连忙走了过来,将翻倒的轮椅和他一块扶了起来。 “这么重的伤势……前线的战斗一定很辛苦吧?这才让你……哎!御医御医在吗?我们的勇士需要最好的治疗!” “我没有!我已经好了!” 眼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御医向着自己走了过来,身上还挂着一大堆刑具一般的零碎刀具,吓了一跳的老罗连忙大喊出声。 “我已经好了!伤口已经没问题了!我现在就能上前线作战!不信你看!” 这样说着,老罗挽起胳膊做了一个健美的姿态,努力地展现着自己肱二头肌的强壮。 这也让王储查理愈发地激动了。 “看看!你们都看看!我们的勇士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还是念念不忘要奔赴前线!这是怎样的精神,这是怎样的战斗意志!有这样的勇士在,法兰西一定会再次伟大!” “天佑法兰西!” “天佑法兰西!” 士兵们也纷纷跟着呼喊起来,一时间嘹亮的口号声震耳欲聋——就连老罗也不禁兴奋地跟着喊了两嗓子,只因为他终于逃过了被庸医开膛放血的命运。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任务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做,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在接下来危机四伏的生活中存活下来。 不过更让老罗好奇的是,王储查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亲身来到危险的前线。 “当然是为了犒劳奋勇作战的将士们!” 这是王储查理对外的说辞,而他也是这样做的。跟随王储查理一同到来的不止是前线的补给,还有大量的奢侈品和赏赐——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分到了好处,哪怕是养马的马夫都得到了金币,之前大胜的喜悦再加上眼下泼天的奖赏,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欢声雷动。 只有吉尔男爵没有什么开心的意思,除了面见王储的时候露出了礼貌的笑容,吉尔男爵的脸黑了足足一整天。 “别苦着脸了,来喝一杯吧。” 贞德部队的本部营帐中,轮椅上的老罗递了杯酒过去。 军营禁止饮酒,但今天可以放纵一下,只因为这是王储查理发下来的皇室特藏,属于赏赐的一部分,更何况眼下又没有战事,大家小酌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眼下是没有战事,但是马上就要有了。” 吉尔男爵眉头紧皱。 “你们就没想过,王储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来到前线,甚至大肆犒赏吗?” “没想过,想这玩意干什么。” 营帐的角落里,正在擦拭着大戟的杜宾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杆特意打造出来的方天画戟就是王储给他的犒赏了,正好偃月刀被那魔龙带走之后,他也没什么趁手兵器,眼下这杆画戟落在他手里,倒是正好填补了他武器方面的空白。 至于老罗……或许是因为他双腿断了的缘故,王储慷慨地给了他一大笔金币来让他养老。虽然三千多金币对于身为土豪玩家的老罗来说有点不上不下,但也让口袋空空的老罗再一次阔气起来了。 所以杜宾和老罗是真什么所谓,身为玩家的他们只需要能拿到好处就可以了,至于这份好处意味着什么……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就拔线秒退。” 已经被战旗诅咒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罗早就想开了,他才懒得管npc想什么东西。 “你们几个……哎。” 看着完全没反应的异乡人和矮人,还有同样正在营帐角落里,学着异乡人的模样在擦拭战旗的圣少女,吉尔男爵气得头疼。 “王室的赏赐,真的是那么好拿的吗?尤其是这种级别的犒赏……这怎么可能只是犒赏,分明就是在催命!” 此刻的吉尔男爵甚至可以确信,后方的宫廷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那些大贵族们对王储的支持很有可能已经开始动摇,所以王储才会这么着急的赶来前线。 只因为王储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他想要士兵们别休息,就这么一鼓作气接着直接打下去……甚至直接去兰斯大教堂加冕! “明明才刚刚大胜,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啊……” 吉尔男爵喃喃自语着,他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但事实却证明,他想的还是过于保守了。 “巴黎!我们要收复巴黎!” 第二天晚上的军事会议之中,王储查理当着所有人的的面,将匕首钉在了地图上。 “我们要把所有的英格兰人,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 ps:感谢风行、云天。乐shi了,怒咯默契,无头骑士杜拉罕,给我欧气啊!, 娶黑呆的鬼父旧剑,紫衣司命,未成年人未看,八云·林,柒染柒域,離。,尤莉娅·贝什米特,随手哒,均衡存于万物之间以上十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各位。 ps2:第一章,大家先看,我继续写。10/3 17:01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三章 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四千五百字求票) “巴黎!我们要收复巴黎!” “我们要把所有英格兰人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 此言一出,参与会议的将领们登时便头皮发麻,虽然身为贵族的他们在王储大肆封赏的时候,便已经隐约有所预料了,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储居然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张嘴就是收复巴黎,这已经不只是不通兵事的级别了,虽然他们刚刚才解掉了奥尔良要塞的围困,甚至拿下了奥古斯丁要塞,但这也不代表他们真就到了能反攻巴黎的程度。 那可是巴黎,是法兰西曾经的首都,那坚固的城防又哪里是一座仓促修建的前线要塞能比得了的,更何况眼下奥尔良到巴黎中间还全部都是危险的敌占区。 如果一定要打的话,这就像是让一只比狗大不了多少的小狮子,在刚刚打赢鬣狗之后,就去挑战成年巨熊! 这根本不可能打的赢!甚至有可能直接把大好的局面全部葬送! 更何况,有传言说,英格兰人的军中出现了漆黑的巨龙…… “不能打,总之巴黎真的不能打。” 一众将领们连忙劝慰着王储查理,好说歹说才将这位好大喜功的王储劝住。 只是,第一次提出建议就被否决,这让王储查理多少有些不高兴。 “我们不是已经能够击败英格兰人了吗?怎么巴黎都打不下来……算了,巴黎打不下来的话,推到巴黎城外总行了吧?” “巴黎城外……” 一众将领们马上便明白了这位王储的意思。 所谓巴黎城外,说的便是兰斯大教堂那边了,那是法兰西最重要的一座教堂,同时也是每一任法兰西国王进行加冕的地方——如果王储查理想要确立自己在法理上的地位,那就一定要去兰斯大教堂登基加冕,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所以,哪怕王储查理并没有明说,但这些将领们也都明白了王储的小心思。 说实话,并不意外,事实上在王储大肆犒赏的时候,他们便都已经隐约有些预感了。能值得他们的王储花费如此厚实的血本来投资,显然也就只有让他们出战这一件事——不过攻打巴黎也实在是太离谱了点,那根本不是他们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这么看的话,打到兰斯……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总之,英格兰人既然已经溃败,那我们就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攻击,趁着这个好机会继续打击他们!” 这样说着,王储查理的脸上竟也多出了几分刚毅! “我会坐镇前线,请诸位好好表现!” “是!大人!” 一众将领们纷纷大声应和着。 这次就不是什么场面话了,毕竟王储查理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要知道奥古斯丁要塞在负担着围困奥尔良的重任同时,也是英格兰人在前线最大的一座堡垒——换句话来说,最大的奥古斯丁要塞都被攻破,剩下的那些小型堡垒和防御工事就显得好啃太多了。 是,他们的确没有拿到攻破奥古斯丁要塞的荣耀,可清扫掉剩下那些小型英格兰据点,不也一样是从龙之功? 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其中的回报,简直难以想象! “干了!”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将领暗自下定决心。 天都没亮,这些将领们便已经纷纷带兵出发,前去攻打那些英格兰据点。 既然锅盖已经被掀开,那接下来就是分肉吃的时候了,眼前都是唾手可得的军功,这些将领们又怎么会甘于人后。 “所以你也要去吗?” 只是看了眼正在收拾行装的贞德,吉尔男爵便知道自己问了个多余的问题——就算王储没有在军前会议上下令,这位圣少女大概也会自己一个人带队开拔的。 毕竟之前迟滞住贞德的,不过是养伤的那几天而已,眼下伤势已经养好,贞德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在将领之间听取什么无聊吹捧的兴趣。 她的心里只有战场,她简直天生为战争而生。 整个队伍被贞德划分成了两个梯队,第一支队伍自然是贞德所亲自率领的重甲武士团,由于贞德攻破奥古斯丁要塞的名声,不少战士们慕名而来,这支重甲武士团也扩张到了两百人的地步——他们的作战任务就是跟随贞德攻城拔寨,以最暴烈的姿态摧垮敌军。 而后便是吉尔男爵所率领的常规作战队伍,同样,也是因为贞德打出了名声,这支队伍已经扩编到了两千人——没有被选入重甲战士团的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在贞德将堡垒攻破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接管城防,确保堡垒周边能够被纳入实际控制范围。 至于老罗,因为移动不便的缘故,也被编入了这支队伍之中,作为吉尔男爵的辅助者来出谋划策,同时负责训练那些新加入的士兵。 说白了就是当混子,毕竟吉尔男爵自己就身经百战,也不需要别人来出谋划策,不过老罗显然很喜欢这个位置。 “看到我这腿了吗?就是被射石炮炸断的!王储都说我猛!” 面对着一众新加入的士兵,老罗便摆出了自己的老资格,每天都拿自己的腿伤来吹嘘,日子别提有多快活。 至于杜宾…… “你又要走了吗?” 眼看着面前的异乡人已经将行装放在马背上,甚至还带出了那个黑发碧眼的人当仆从,哪怕贞德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句废话,此刻也不禁下意识地开口。 或许她是在期待着什么的,期待着某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是啊,要走了。” 很可惜,眼前的异乡人并没有看出她这份期待,那个持着大戟的身影只是翻身上马,动作说不出的潇洒。 “还是老样子,三股狼烟,我就在周围打野,有事记得叫我。” “……嗯。” 深吸一口气,贞德还是将那一大堆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是军中的风气,男人即将出征的时候,女人是不可以说太多的话的,太多的言语意味着太多的牵绊,那会让男人变得无心恋战——这在战斗的时候是很危险的事情,毕竟任何一点疏忽都意味着死亡。 “所以,一路顺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贞德就这么拄着枪旗,看着那个扛着大戟的身影纵马扬鞭。 “你一定会打赢的,期待你凯旋归来。” “也期待你凯旋归来。” 大戟与枪旗轻轻触碰。 金铁交鸣之间,远去的快马一骑绝尘。 “等等我!先生!我还没上马呢!” 已经改名金约汉的英格兰人连忙纵马追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样子让一旁的贞德哭笑不得。 不过在这个被称为翻译官的英格兰人也纵马离开之后,贞德脸上的那点笑容,也就迅速消失了。 是啊,她也要凯旋归来。 “出征。” 当钢铁的面甲扣在脸上的那一刹那,贞德的表情便如同脸上的铁面一般,再无悲喜。 “出征!” 最先发起怒吼的是重甲战士团,他们都是跟随贞德冲锋陷阵的老兵,他们很清楚自己在跟随着一位怎样的英雄进行作战,那勇猛无匹的英姿必将带来战争的胜利! “出征!!!” 被分配在第二梯队的士兵们也跟着吼了起来,虽然被吉尔男爵率领着的他们很难真正接触到前线的战斗,但听说过那些传闻的他们也都期待着,期待着自己能在战场之上看到那位圣少女横扫千军的英姿。 而他们所崇拜的这位圣少女,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们所见识到的姿态,远比传闻中所述说的更加勇猛。 贞德部出征第一日,雅尔若堡垒被攻克。 贞德部出征第三日,默恩堡垒被攻克。 贞德部出征第五日,博让西堡垒被攻克。 贞德部出征第七日,英格兰前线总指挥萨福克宣布撤军。 “继续死守那些堡垒毫无意义,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曾经在奥古斯丁一役中逃脱的萨福克伯爵,此刻正披头散发地坐在主位上,那满身的酒气隔着十来步都依旧能闻得见。 “我看到过,我在奥古斯丁看到过,一个人就能破开城门,我们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人……巨龙!只有巨龙才能对付那样的怪物!我们的巨龙在哪里!” “……他疯了吧?” 坐在萨福克伯爵下方的两名贵族骑士一脸无奈,他们是塔尔波特爵士和福斯托夫爵士,从巴黎一路率兵赶来的他们原本是要参与围城战的,可谁能想到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个已经被吓疯了的老头。 萨福克伯爵已经被吓破胆了,连巨龙这种昏话都说得出口了,只看这副疯癫的姿态,显然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前线指挥官了。 不过对方的话语间有一点倒是没错的,那就是继续死守前线堡垒确实已经毫无意义了——尤其是在他们知道了前线三座堡垒均被一日攻陷之后,身为成熟将领的他们第一时间便知道,这场仗已经没法打了。 或许是法兰西人又得到了更多的军队,也可能是法兰西人掌握了某种新型的攻城方法,当然,也有可能像萨福克伯爵说的那样,法兰西人里出现了怪物……但不管究竟是哪一种传言,都不是他们眼下要考虑的,他们只需要知道法兰西人出现了某种未知的变化就够了。 敌人出现了未知的改变,变得出乎意料的勇猛,那当然要先行撤退,保存有生力量才行——毕竟知己知彼才能有取胜的可能,贸然与未知的对手进行战斗,那无异于主动送死。 “所以,撤退吧。” 在两位爵士的共同命令之下,前线所有的英格兰部队,都开始了主动收缩。 当然,撤退归撤退,但这并不意味着英格兰军士们会丢盔弃甲,在两位爵士们有意识的命令之下,所有撤退的英格兰军士们都带上了削尖的圆木——虽然这份沉重的负载大大的拖慢了英格兰军士们的撤退步伐,但却让想要衔尾追击的法兰西骑士们吃尽了苦头。 “法兰西人要来了!快准备!” 眼看着法兰西人的骑士即将冲锋近前,英格兰军士们连忙将这些圆木搭在一起,一番装钉之后,这些圆木俨然已经成为了坚固的拒马! 紧接着,便是迎面而来的箭雨。 加装了沉重箭头的箭矢足有三尺长,这已经几乎相当于短矛,足有一人高的英格兰长弓为这些沉重的箭矢赋予了足够的动能,而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这些法兰西骑士们避无可避——只是瞬间,尖利的箭矢便钉穿了铠甲,钻进了骑士们的血肉里,将他们带下了马背。 虽然骑士们对长弓手的凶悍早有耳闻,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大弓重箭贴脸的打法居然会如此的可怖。 他们不是来吃肉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来送死了? “喜欢追?那就让你追!” 看着那些惨死在重箭之下的法兰西骑士们,隐藏在队伍之中的塔尔波特爵士和福斯托夫爵士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快意。 是了,法兰西人就算有了改变,也不过是在攻城战上而已,那些法兰西人只不过是掌握了某种快速破城的方法罢了,居然还想就这么跟英格兰人在野外作战? 开什么玩笑!当英格兰的长弓手是假的吗! “跟英格兰人野战,你们也配?你们是忘了阿金库尔的骑士们是怎么死的了吗?” 看着那些仓皇逃窜的法兰西军士们,塔尔波特爵士不禁嗤笑一声。 十四年前的阿金库尔战役,那一次法兰西人也是骑士尽出,组成了号称三万六千人的大军,而被英王亨利五世带领着的却只有区区九百骑士和五千弓箭手——但就是这五千弓箭手,却将那些不可一世的法兰西骑士们尽数射杀,让其饮恨沙场! 也正是这一场战役,让法兰西人失去了主力甚至国王,这才让英格兰人一路南下,甚至连法兰西的首都巴黎也一并攻陷。 这是英格兰人的荣耀,也是长弓手们的荣耀,也正是这一场战役,才奠定了长弓手在英格兰军中的霸主地位,哪怕冲锋陷阵的骑士们再怎么享受荣光,可真正能够在战场上一锤定音的,还是这些使用着大弓重箭的,长弓手们! 当然,就现在看来,法兰西人好像又回光返照了,甚至破掉了奥尔良的围城……但这不代表他们有资格和英格兰人在野外战斗! 长弓手的射距之内,依旧是英格兰人的天下! “继续吊着他们,假装我们已经成了疲惫不堪的溃兵。” 福斯托夫爵士也露出了阴狠的表情。 “可千万别打消他们继续追下去的热情,我们还要继续给他们放血呢……接下来要追我们的是哪支部队来着?” “贞德部吧,就是那个破城最快的。” 回想了一下斥候们带来的情报,塔尔波特爵士很快便计算出了敌军的行军速度。 “最近的法兰西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也就只有这支推进最快的队伍能咬住我们了……两天之后他们就能赶上我们,急行军的话就是一天。” “一天的时间吗……那就让我们给他们来点惊喜吧。” 福斯托夫爵士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回巴黎总要带点东西回去,我们把那个女人的脑袋带回去怎么样?” 一时间,整支撤退队伍中都充满了英格兰人的猖狂大笑。 而在一日之后,贞德与其麾下的部队,也终于咬上了这支撤退的“溃兵”。 ps:感谢礼一,苟日新,无头骑士杜拉罕,居登居空猫,往生锯睾睾。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各位。 ps2:第二更,第三章因为审核延迟问题可能会明天,希望今天能放出来吧。10/3 20:48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四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4200字求票) 英格兰人是不会这么老实地退兵的,这一点贞德早有预料。 前方是一座名为帕提的小城,撤退中的英军眼下正驻扎在帕提城的西南方暂时休息,那片地方有林地,有牧场,物产称得上丰富,却唯独不适合扎营防御——作为营地的话,这片地方也过于开阔了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险可守。 起码那些低矮的灌木丛真的称不上什么有效的掩护,法兰西的军士们跨过那些灌木丛,甚至都不需要一秒中。 根据斥候传来的回报,英军显得很是疲惫,人们都在大口的喝着水,甚至都没有在意斥候的靠近——哪怕这名斥候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但英格兰人也只是稀稀拉拉射了几支箭过来,甚至都没能组织起什么像样的追击。 “那些英格兰人已经累得不行了,甚至连营都扎不好了。” 这是斥候的判断,同样也是大部分士兵们共同的判断,面对着一群已经连最基本的行军扎营都没办法做到规整的疲兵,他们只需要正面冲过去就能将对方当场击溃。 可问题是……真的会这样吗? 未必,这种事可不一定。在无险可守的地方扎营,任何有理智的指挥官都不会做下这种决定——哪怕再怎么疲惫也不可能。要知道停下虽然能恢复体力,但停在这种无险可守的地方也很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所以,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这些英格兰人真的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再走一步都做不到。要么就是…… “可能有诈。” 有老练的军士皱起了眉头。 “英格兰人很可能会用长弓手埋伏我们,他们会把我们射成筛子。” “无所谓。” 贞德那覆着铁面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英格兰人在奥尔良外围最后的主力了,只要击败他们,前方便是坦途!” 这样说着,套着双层甲胄的贞德高高举起手中的枪旗。 “有我无敌!冲!” “冲!” 重甲战士团纷纷相应着贞德的号召,纷纷聚在一起,很快便形成了以贞德为首的锋矢阵型——这是他们最常用的阵型,让整个队伍变成一把利刃,而利刃的刃口,正是最为勇猛的贞德。 能够跟随在这样的战士麾下,还有什么仗是他们打不了的?还有什么仗是他们打不赢的? 更何况,眼前只不过是一群正在撤退的疲兵罢了。 “上!!!” 贞德挥动战旗,整支重甲战士团都在她的率领之下,向着英格兰人营地的方向开始进发。 重甲战士团的行进速度是如此之快,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们便已经看到了那些懒散的英格兰人。 而英格兰人的营地中,隐藏在士兵们之中的塔尔波特爵士与福斯托夫爵士,也看到了那些重甲战士们。 “精锐重步兵,难怪。”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都意识到了之前那些堡垒大约都是怎么被攻破的了——虽然那些堡垒守备完善,但如果真有精锐重步兵不计伤亡地向内部攻打,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只看这些重步兵人均双层甲就可以知道,法兰西人绝对是在这支队伍上下了血本,甚至有可能把家底都掏干净了。 但是……也就这样了。 将精锐重步兵当作消耗品来使用,那确实是可以打出极大的战果,但这些精锐的战士们可不是那么好补充的——这一点只需要看看眼前这些战士们就知道了,虽然套着双层甲的样子确实勇猛,但两百来人的数量也太寒酸了点。 在接连破掉那么多堡垒之后,眼前这两百来人的重甲战士团,或许已经是法兰西人最后的攻坚力量了。 “叫贞德是吧……女人果然不会打仗。用重步兵当消耗品来攻坚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让重步兵冲锋。” 塔尔波特爵士叹息一声。 “那就把他们都留在这里吧,前排!拒马!” 那些貌似懒散的英格兰军士们登时便翻身钻进了身侧的营帐,紧接着便有拒马桩从那些草草搭建的营帐中被推了出来,圆木堆砌而成的拒马桩一排又一排地被搭在了正面,硬是凭空造出了三堵生满尖刺的木质矮墙! 什么叫无险可守?没有环境优势,那就自己创造优势! “长弓手!列阵!” 福斯托夫爵士也跟着喊了起来,紧接着那些正在大口喝水的士兵们也拿起了手边的长弓——半日的休息已经让他们有了充沛的体力,而如此之近的距离对他们来说更是无须瞄准! “预备!” 伴随着福斯托夫爵士的一声令下,长弓手们都已经拉开了弓,对准了正面冲锋过来的重甲战士团。 而那些身穿双层甲的重甲战士们,也看到了不远处那些闪烁着寒光的箭簇。 对于英格兰长弓手的恐惧,让他们瞬间便头皮发麻。 “是陷阱!” 有老练的战士已经反应了过来。 “英格兰人的溃败是假的!他们在骗我们!” 此言一出,所有战士们都将目光投到了贞德的身上。 这一刻,他们甚至都已经来不及思考,而面前的贞德,他们的主将,才是他们的脑,才是他们的真正核心。 而他们的主将,又会怎么做呢? “有我无敌!跟我上!” 枪旗前指,贞德竟已经第一个冲了上去。 于是,这便也是他们的意志了。 主将都已经奋勇冲锋,他们这些士兵们又怎么需要犹豫,一个女人都已经冲锋上前,他们这些男人哪里还有什么后退的理由。 所以,上吧,既然选择了跟随,那就冲吧,哪怕面前是凶险的箭雨,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至少他们的主将没有躲在后面,至少他们的主将一直都冲在最前方。 哪怕就这么被射死也无所谓了。 就当是为了这份英勇…… “……嗯?” 不少重甲战士们都疑惑的抬起了头。 按理来说,他们已经冲进了英格兰长弓手的射程,那些长弓手们应该已经要动手了才对——从他们进入射程,直至冲到近前,那些老练的长弓手们起码能射出三轮箭雨,可为什么到现在……他们却连一轮箭雨都没见到? 不!不止是没见到箭雨! 远处的那些长弓手们,甚至还在调转方向! “转向!快转向!” 英格兰人的伏击营地之中,福斯托夫爵士已然急的手脚冰凉。 只因为,在伏击营地的左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法兰西骑士的身影! 并且数量很多!看起来足有好几千人! “快点!都过来掩护阵型!拒马!还有没有拒马!” “拒马都在正面了……” 塔尔波特爵士整个人已经呆住了,双眼无神的样子,简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就像所有长弓手都埋伏在正面战线一样,所有的拒马也都被安排在了正面战线之中——又或者说,正在撤退中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带多少拒马,这种沉重的玩意之所以会被携带,仅仅只是为了方便他们进行快速的列阵狙击。 以身做饵,以快打快,这一招对付那些贪婪的法兰西贵族骑士们,明明一直都无往不利。 可是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却比他们还快。 “杀!” 骑在马上的吉尔男爵一马当先,第一个突破了英格兰军阵左翼。 紧接着,更多的骑兵,马踏联营。 不,他们很多甚至都不是骑兵,不少人连在马上挥动武器都做不到——他们仅仅只是常规的步兵而已,只不过这些步兵们眼下却骑在了马上。而在意识到了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在马上挥砍之后,他们便纷纷翻身下马,当场与英格兰军士们混战在一起。 可英格兰军士们却不知道这些,他们还以为眼前这些骑在马上的都是骑士——哪怕不少人已经翻身下马,但那也是骑士们在混战中的正常操作。与几千个骑士近距离混战……只凭他们的武艺,怎么可能做得到? 只是一次冲锋,英格兰军队便彻底陷入了混乱,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攻击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只知道骑士冲在脸上了,这里遍地都是法兰西的骑士! 但是,也不是真就没人能看出这份猫腻。 至少,本就身为贵族骑士的塔尔波特爵士和福斯托夫爵士,已经感觉到了。 这些法兰西骑士里大部分都是假货!真正称得上骑士的只有有数的几个人! “大家冷静!别被他们骗了!” 这一刻,两名爵士一同大喊着。 “那只是一群骑马的步兵而已!稳住阵线!随我杀……” 咚—— 话音未落,二人之中的福斯托夫爵士已然飞了出去,偌大的身形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当塔尔波特爵士回过头时,却只看到了一袭闪亮的重甲,还有那一杆高高举起的,纯白枪旗! “你……” 塔尔波特爵士终于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那支重甲步兵团,就在他们被马踏联营的时候,那一支重甲步兵团,却也已经趁着慌乱打了进来! 眼下迎接着英格兰人的,却是来自两面的夹攻! “有我无敌!跟我上!” 伴随着一声战吼,枪旗的枪杆狠狠地抽在了塔尔波特爵士的身上——抽在身上的明明只是枪杆,但塔尔波特爵士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攻城车正面撞击一般。 此刻的他倒是已经知道,为什么福斯托夫爵士只是挨了一下便再也没醒过来了。 原来,萨福克伯爵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疯癫的老头子没有说假话。 法兰西的队伍里,真的藏着怪物…… “投降不杀——” 这是意识模糊的塔尔波特爵士,听到的最后的话语。 伴随着枪杆再次抽下,塔尔波特爵士两眼一黑。 与此同时,更多的呼喊声在战场各处响起了。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都抱头蹲在地上!” “说你呢!快点!把武器丢了!” 伴随着英格兰两位主将的倒下,伴随着作为主力的长弓手们陷入彻底的溃败,越来越多的英格兰人选择了丢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只求一条生路,哪怕是作为俘虏。 有专人被从法兰西的队伍里抽调了出来,他们都是老练的士兵,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俘虏们有没有夹带危险的武器,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于是,在一片喧闹之中,整场突袭战,便落下了帷幕。 “了不起!” 翻身下马,吉尔男爵不禁抚掌赞叹,作为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只有他知道这一场战役到底有多难。 侧翼突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戏码,随便一个将领都能做到。可能够将侧翼突袭运用到这种地步,吉尔男爵这辈子也仅仅只见过这一次——毕竟自己这边能选择针对侧面进行袭击,敌人自然也会知道针对侧面进行防御,谁也不会傻看着对面打过来,英格兰人自然也不可能。 但是贞德,却将这份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正面出战的贞德吸引了英格兰人的所有注意力,而重甲战士团那份决死冲锋的姿态更是彻底骗过了英格兰人——也正是这个时候,这个英格兰人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正面的时候,从侧方突击的骑兵队才能第一时间冲散长弓手的阵型。 紧接着,便是重甲战士团入场,一锤定音。 英格兰人在以身做饵,诱杀追兵的时候,又何曾想过,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贞德,居然也是在以身做饵? 如此的胆魄,如此的勇气,只是这份定力,便足以称为当世名将! 只是这份战术,就算是名将,也很难轻易做到。 只因为这份战术,太过考验军士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吉尔男爵的骑兵队但凡迟到哪怕一刻,重甲战士团都会被当场射杀,而重甲战士团如果没有及时冲进阵中,反应过来的英格兰人们也会将吉尔男爵的骑兵队斩杀殆尽。 只有信任,彼此互相能够托付性命的信任,才能让他们打出如此完美的配合,才能打出如此辉煌的战绩。 “这就是在真正的英雄麾下做事的感觉吗?” 手握利剑,吉尔男爵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多年以来一直在功名利禄之中摸爬滚打的他,早就已经变得冷血而市侩,可是在这一刻……他居然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的血,仍未冷! “大人。” 这一刻,在再次见到那位圣少女的时候,吉尔男爵第一次用了尊称。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已经不需要狼烟了吧……” 掀开面甲的贞德没有回答吉尔男爵的话,只是看着远方,喃喃自语着。 不着边际的话语让吉尔男爵有些发懵。 “……烟?您说什么烟?” “没什么。” 贞德笑了笑,干脆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一头柔顺的金发。 已经不再需要点燃狼烟了。 现在的她,已经能自己独当一面。 ps:感谢四处找粮的书虫,希灵帝国一大兵,九十一个,Loeds,杏(,五重战神,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第三更奉上,我去睡会,醒了继续。10/4 3:40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五章 是结束,也是真正的开始(四千字求票) 第一次,这是法兰西一方在丢失巴黎之后,第一次在野外的遭遇战中正面击溃英格兰主力。 从没有人能在野外的遭遇战中战胜英格兰人,就连法兰西人引以为傲的骑士们也不行,只因为长弓手的大弓重箭实在是过于犀利,不知多少骑士倒在了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下。 可是这一次,唯独这一次,英格兰人引以为傲的长弓手,折戟沉沙。 而法兰西一方,甚至只有一人轻伤! 没有付出任何一条性命,便在野外遭遇战中全歼英格兰主力部队,斩将夺旗,俘获更是不计其数……法兰西一方第一次打出如此辉煌的战果,甚至在英格兰与法兰西那持续了近百年的战争之中,都从未有人打出过如此辉煌的战果! 而打出了这一切的,却仅仅只是一个人! “贞德!” 在看到了手下们带回来的战报时,王储查理狠狠的一挥拳头。 这一刻,他是如此的扬眉吐气。 刚接到这封军报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假的,但前线不断传来的消息,还有不断被运回来的俘虏和缴获,却让他知道,这真的是一份毫无水分的战报。法兰西人没有付出哪怕一条性命,却一战全歼英格兰主力,这简直,这简直…… “赏!大赏!” 王储查理使劲拍着桌子。 “科尔!再去弄点好东西!我要犒劳前线的将士们!他们每一个都是勇士!每一个都值得这份赏赐……贞德部现在驻扎在哪里?把东西都给我运过去!” “呃,大人。” 几乎已经成为王储的钱袋子的科尔低声禀报着。 “军队的行踪,我一个商人怎么可能知道呢……但是根据俘虏们的说辞来看,贞德部在赢下帕提战役之后,只是停下来修整了半天,就已经继续开拔了。” “……啊?” 王储查理愣了愣。 “他们居然……没有停下?” “是的,大人。” 科尔点点头。 “他们还在继续进军。” 王储查理突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明明百战百胜,却连拿取赏赐的时间都没有留出来,他们好像对一切都毫不在意,他们的眼中只剩下战争,也只有战争。 的确,这样的军队对于君王来说的确是极好的,可是这样的军队……真的存在吗? 王储查理有些不相信,主要是这种无欲无求,心中只有战场的部队,也太过魔幻了些。 可随后到来的军报,却将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帕提战役三日后,欧塞尔投降。 帕提战役五日后,特罗耶斯投降。 “有我无敌!投降不杀!” 每当贞德的部队喊起这份口号的时候,那些驻守在堡垒中的英格兰人便纷纷放弃了抵抗的想法,而那些沿途的村镇居民,更是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要收。” 在发现有村民们出来劳军的时候,贞德却对着部下们摇了摇头。 “他们送过来,就把他们劝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过几天和平的日子。” “可是……” 贞德手下的军士们都有些犹豫,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想要收下的——毕竟这可是那些民众们白送来的,不拿白不拿,就算他们有着从英格兰人手里打出来的缴获,但军资这玩意总是越多越…… “没什么可是,我就是村子里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吗?” 贞德摇头叹息,她可不觉的眼下这种所谓的“劳军”是真正的劳军。 只因为在这种乱世,烧杀抢掠才是正常的,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有组织的军士们抢掠起来往往比匪徒们还要凶狠,并且这种抢掠并非只是针对敌占区,甚至交战区的己方村镇有时候也会成为他们就食的对象。 所以这与其说是民众们对于大军的拥护,倒不如说是民众们对于大军的,畏惧。 他们在害怕,害怕大军会对周围进行抢掠,所以先一步将物资送了过来,作为臣服的证明——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大军不要对他们动手,好让他们留下手中最后一口余粮。 战士们或许不清楚,他们早就习惯了军伍的生活,贵族们或许不清楚,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征调,可是乡村出身的贞德……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呢? “要不还是收一些吧。” 吉尔男爵忍不住开口劝说着。 “就算是为了让他们安心……你如果不收的话,他们只会以为你这是要对他们动手了,他们会觉得你这是想要从他们身上拿到更多。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自己,也要象征性的收一些的。” 这并非是吉尔男爵一家之言,而是眼下贵族们的普遍共识,他们都已经拼死征战了,凭什么不能从那些平民手里拿取财物来补充军资。从古至今,向来都是如此,这甚至已经形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是……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贞德的眼睛微微闭合。 每当想起那些将物资送过来的平民们,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家乡,想起那些在兵灾和战火之下穷困潦倒,却依旧坚强活着的乡亲们。 要她去从这样的人们手里收取财物,她真的做不到。 “我意已决。”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贞德的视线变得坚定。 “不要收取他们的任何东西,不要拿他们的任何财物……如果他们一定要这样做的话,那就换吧,把我们缴获的装备换给他们,把我们替换下来的甲胄卖给他们,这样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至少也能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这……” 吉尔男爵从未听说过如此离谱的决定,明明可以白白拿走,却非要卖一些东西出去给那些平民——可这一刻,他竟没敢再说出半句异议。 只因为,这一刻的他,隐约从贞德的视线中,看到了几分那个异乡人的影子。 是了,他想起来了,当初刚见到这位力天使的时候,他也曾经挨过这么一回——明明那个异乡人可以直接凭借武力抢走他的一切,却非得把两瓶炼金药剂卖给他。当然,就结果上来说,他还是掏出了大把的金币,可就过程上来看……好像还是有点用? 确实是有点用的,起码名义上好听了不少。 “我懂了。” 吉尔男爵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这位圣少女的意思,只能说,真不愧是冉冉升起的将坛新星,对别人狠,对自己人居然更狠,真就应上了那一句“慈不掌兵”! “我一定会把我们淘汰下来的装备卖个好价钱的,那些穷鬼们一个铜板都别想剩……” “想什么呢!这就是你懂的东西?” 听到吉尔男爵居然这样说,贞德气得直接瞪起了眼睛。 “你是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至少要让他们有些自保的能力!你刮走他们最后一个铜板,是想要让他们和英格兰人一起来对付我们吗?” “啊这……” 吉尔男爵噎得说不出话。 直到走出营帐,吉尔男爵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要知道掌管着第二梯队的他,同时也负责着贞德部的所有后勤事务——是,那些被缴获过来的武器装备很多都有些多余,而那些被替换下来的二手铠甲也都没什么用处,可这些至少都是还能用的,很多装备修一修就跟新的一样。 眼下这些上好的武器装备,居然就要这么直接散给那些穷鬼…… “作孽啊……” 吉尔男爵痛苦地揉着脑袋,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只因为,随着接连不断的胜利,贞德在军中的威望也跟着日益加深了,眼下贞德部的所有人都会无条件执行贞德的任何命令,哪怕是他也一样。 但是,执行命令归执行命令,可心痛,同样也是心痛的。 这样想着,吉尔男爵回到了自己的后军营帐。 可让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一大杯麦酒。 “别苦着脸了,来喝一杯吧。” 插着十三面战旗的担架上,已经彻底摆烂老罗递了一杯麦酒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都打赢了吗?” “你倒是开心了……” 吉尔男爵随手将麦酒接了过来,这段时间里他倒是已经和老罗混熟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圣少女刚才下的命令到底有多离谱……” 这样说着,吉尔男爵干脆就把眼下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民众们送东西过来的事情,还有刚才在营帐中的讨论……其实他也没指望老罗能解决掉这件事,不过有个人能聊两句的话倒也是好事。 只是老罗在听说了这些之后,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理解他的意思,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就是格局太小了啊!” 老罗一边喝着麦酒,一边拍着吉尔男爵的肩膀。 “你这就是把自己框住了,眼里只剩下钱了……但是钱这个东西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是,我们眼下的给出去的武器装备的确是价值更高一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东西?” “……相应的东西?” 吉尔男爵愣了愣。 “你是说……” “所谓交换,一定是平等的。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平等,那必然是有某些隐藏的价码你没有看到。” 眼看得吉尔男爵正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没什么事干的老罗登时就装起来了。 “你给出去的只是一些武器装备,但是换来的却是人心所向,当这里所有的民众都开始支持我们的时候,你还会觉得这是一件亏本的事情吗?” “这……” 吉尔男爵的眼睛亮了起来。 之前也就是当后勤总管把他给当傻了,眼下有老罗提醒,身为贵族的他又怎么可能理解不了这一点——比起一些武器铠甲来说,显然是民心所向更为重要一些,毕竟再好的武器铠甲也需要人来使用,而那些拥戴他们的民众们,不正是最好的兵源?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件事该怎么操作!” 这样想着,吉尔男爵兴冲冲地闯出了营帐。 “他们要为自己的家乡而战斗!要为了自己的和平而战斗!” “啊,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喝着麦酒的老罗呵呵地笑了,眼下移动不便的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尝试熬过任务最后的时间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不出门,把自己当作一具尸体,那就能尽可能地避免遭受厄运——虽然在帕提战役中,他的轮椅直接被撞碎改成了担架,但那终究也只是轻伤,没有就这么把他弄死。 好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老罗记得很清楚,正式任务线的话,玩家跟随贞德打到兰斯就算结束了,在王储于兰斯大教堂加冕的那一刻,在法兰西军士们的荣耀之中,玩家们会在贞德与一众将领的面前渐渐化为光点,返回人物空间——而眼下他们距离兰斯之间已经没什么阻碍了,任务眼看就要结束了,而这份缠绕在他身上的痛苦诅咒,也终于要完结了。 “这可是宝具啊……” 想想自己在这一趟特殊任务线中的收获,老罗就忍不住想笑。原本他只是想要拿一份团队辅助的道具就能满足了,谁能想到居然还能搞到真名宝具这种稀罕的东西——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和团队的朋友们吹嘘了,拥有了真名宝具的他绝对是眼下玩家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梯队。 “总不能还会出现什么问题吧?这任务难道还能卡着我退不出去?” 这样想着,老罗继续着自己的摆烂。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贞德部终于占领了兰斯大教堂的时候,意外真的发生了。 “怎么可能……” 不远处的祭礼台上,王储查理已经在主教的仪式下戴上了王冠,正式加冕为查理七世,而居功至伟的贞德更是作为新一代将领之中的魁首,顶盔掼甲立在了王储的身侧。 纯白的枪旗迎风飘扬,那是胜利的方向。 但此刻的老罗,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只因为,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时,他没有看到任何光点。 他没有消失。 任务,也还没有结束。 ps:感谢幻想乡の兰斯,阿尼鸦,Zero~One。幻想乡の兰斯,玉峰食品,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第一更,我出去跟朋友吃个饭,回来接着写 10/4 16:29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六章 灯光下总会有阴影(四千五百字求票) 任务没有结束,一切也都还没有结束。 人群在欢呼着,他们庆贺着这份属于法兰西的胜利,而王储查理,哦,现在应该叫查理七世了,这位新任的法兰西国王也是快意无比,头戴王冠的样子意气风发——而贞德,此刻更是已经得偿所愿,真正的成为了法兰西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甚至一手造就了法兰西的复国! 高举着纯白的枪旗,贞德突然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虽然也有着拯救法兰西的愿望,但那也只不过是乡野村姑的口头说说罢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做到,该怎么做到,她都完全没有想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之后,她甚至一度自我怀疑,一度觉得自己没办法做好这一切。 可现在的话…… 她终究还是做到了。 做到了,终于还是做到了,王储已经正式加冕,法兰西已经达成了复国的第一步。 而这一次,她没有依靠那个异乡人,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与拼搏做到了这一切。 “对了,那个外国人呢?” 新任法兰西国王查理七世的声音在贞德的身侧响起了。 “你们是一个队伍的吧?我记得军报里说过,他也打出了不错的战果?他现在在哪?” “他应该还在外面追杀那些英格兰人吧。” 想到那个扛着大戟拍马离去的身影,贞德便摇头失笑。 “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收到这份好消息。” “是啊……” 查理七世也跟着叹息一声。 眼前的一切简直如同梦幻一般,查理七世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要知道就在前两个月,他还不过是一个被迫“南巡”的流亡太子,几乎没有人承认他身为法兰西国王的地位,大家都只称呼他为“王储”,换句话来说,只要还没有正式登基,那他就还不配作为国王。 历任法兰西国王都在兰斯大教堂进行加冕仪式,他自然也不能例外,但想要为自己加冕,他首先就要突破英格兰人的重重兵锋——可他如果有这样的实力,那些各路贵族们又怎么可能不承认他国王的身份? 想要得到各路贵族的支持,增进自己的兵力和实力,就要先来到兰斯大教堂,加冕为王,可想要来到兰斯大教堂加冕,他却要先增进自己的实力和兵力,获得各路贵族的支持。 这种两头堵的境地一度将他逼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什么能解决这个情况的办法,伴随着英格兰人兵锋愈发的靠近,他也只能枯坐在希农城堡之中,顶着一个王储的身份,等待着失去一切的那一刻,甚至是死亡的降临。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时刻,神却没有抛弃他。 那原本是他最不相信的流言,他从不相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会顺应什么莫名其妙的天命,来用那些莫名其妙的方式拯救法兰西——要知道这可是战场,这可是战争,是要厮杀见血的,怎么可能是几个传言中的“命运之人”就能搞得定的呢? 可是,现在的话,已经成为查理七世的他,终于意识到了。 那些传言,或许真的存在着某种,真实性。 只因为,他现在真的登基加冕,真的成为了法兰西的国王。 而这一切,却都离不开三个被他偶然间派到前线的人物。 “女人!矮子!还有外国人!” 这一刻,查理七世心神激荡。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偶然之间布下的闲棋,却会有如此出色的效果,甚至直接带领法兰西打出翻盘,走向胜利! “总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看着自己身边顶盔掼甲的贞德,查理七世毫不吝惜对这位猛将的褒奖。 如果没有这位猛将,他恐怕还没办法这么快登基加冕,如果没有这位猛将,他恐怕还在希农城堡坐牢!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赏赐给你!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所有将士们应得的!快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面对着查理七世的慷慨赏赐,贞德突然愣了愣。 是啊,战争已经打赢了,王储查理也加冕登基,法兰西人复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她的话……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是财富吗?算了吧,如果她真的想要财富,那么之前有机会在敌占区刮地皮的时候她早就动手了。更何况眼下战事多吃紧她也知道,法兰西大概率挤不出什么钱来大肆封赏的。 如果说地位和荣誉的话……她也不需要这个,她只需要让将士们信任她就够了,毕竟这才是真正关系到战斗力的东西,关系到他们在战场上的生死。更何况眼下她已经独领一军,甚至在登基典礼之上都站在了一众将领们之前,这难道不正是荣誉的象征吗? 可如果财富,地位,还有荣誉,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的话……那接下来的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我……” 隐约之间,贞德想到了什么。 但还没开口,她自己却先暗自摇头。 “我想要给部队换装,大人。” 叹息一声,贞德还是换了个比较贴近实际的想法。 “我想要扩编,我想要率领更多的人手……我们要继续北伐,我们要把英格兰人从这片土地上一个不留的驱逐出去!甚至打到海的那边!” 这样说着,贞德对着北方振臂高呼,仿佛眼前就是英吉利海峡!就是茫茫大海! “海的那边是敌人!” “好!!!” 查理七世哈哈大笑。 “看看!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本王手下的将军!这就是神赐予法兰西的命运之人!哪怕在如此荣耀的庆典上,她的心里还是只有战场,还是只有战争!” 这样说着,查理七世大手一挥。 “准了!王国会全力支持你的扩军计划!科尔!你去负责扩军的资金问题……另外你这支军队有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这么威风的军队一定要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如此的殊荣,让在场的法兰西将领们纷纷投来羡艳的目光,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查理七世居然真的会这样慷慨的对贞德进行支持。 只有贞德自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尴尬的挠着头。 “呃……” 想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这个问题直接把贞德难住了,村庄出身的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文化上到底有多吃亏。 “要不……就叫北伐军吧。” 沉默了半天,贞德才勉强憋出一个名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如雷贯耳,仅仅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平铺直叙——毕竟是往北面打的军队,那么叫北伐军倒也说得过去,但也仅仅只能算说得过去而已。 不过,贞德有自己的想法。 “或许这个名字现在还很普通,但是我相信,这支部队所做出的事情,能让这个名字名扬四海!” “好!” 看着贞德那不怒自威的样子,查理七世愈发地欢喜了。 如果手下的将领们都能像贞德一样,何愁王室不兴!何愁法兰西不兴! “你们都要向贞德学习!这才是我们法兰西的明日之星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将领们便纷纷端起酒杯致意,他们都在为贞德的豪言壮语而庆贺着,夸耀着这位勇武的将军——唯一一个没有庆贺的,只有贞德本人,她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不禁让查理七世有些疑惑,他不是很明白,明明是如此大喜的日子,这位勇猛的将军为什么还是不苟言笑? “因为……” 贞德突然有些恍惚。 明明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实现了,只需要继续北伐就可以了,这不就是她离开村子时候的愿望吗?不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可为什么,一切都已经实现,她却出乎意料的,没什么感觉? “因为……因为英格兰人就在附近。” 眼看着庆典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尴尬,贞德干脆随便编了个理由,看向窗外。 那是巴黎城的方向,同样也是法兰西旧时的王都。 “王都尚未收复,敌人近在眼前,我又怎么喝得下酒,吃得下饭呢?” “这……” 查理七世沉吟了片刻。 “那你的意思是……” “我先去破了巴黎,再来与大家宴饮!” 这样说着,心烦意乱的贞德连忙站起身子,行礼离开。 此刻的她不太想在这样继续被问下去了,与其接受这种无聊的吹捧,和那些查户籍一般的盘问,她宁可去与英格兰人作战。 至少在战场上的时候,她只需要想着怎么战斗。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用想。 “随我进军!” 伴随着贞德的命令,重甲战士团再一次开拔,吉尔男爵也带着第二梯队紧随其后,贞德部全军就这么奔赴巴黎战场。 而兰斯大教堂中,庆典还在持续着。 虽然立下最大功劳的贞德离开了,但这场庆典的主角终究还在——说到底,这终究还是查理七世的登基庆典。于是在贞德离开之后,法兰西的将领们很快便将夸耀的对象换成了查理七世。 “都是因为国王英明神武,才能引得人才们纷纷投效啊!” “哪里哪里,也都仰仗诸位奋勇杀敌。” 将领们吹捧国王,国王也谦虚地夸赞着将领们,一时间宾主尽欢,气氛竟比刚才还要热烈。 这也让还留在席间的老罗,被多灌了几大杯葡萄酒。 这一次老罗没有跟随队伍,又或者说,已经用上担架的他已经跟不上队伍了——现在的老罗更多是被安排在一个后勤管理的位置,正好替代了吉尔男爵之前的工作。当然,这份工作捞不到什么战功,但却足够的安全,对于腿断了的老罗来说却正合适。 于是,跟后勤讨要军资的事情,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活老罗倒是挺熟,他创业起家那阵也能称得上是酒经沙场了。眼下拿出喝高度数白酒的劲头来,去喝这些酒精度一般的葡萄酒,竟也是把一众将领们喝得宾主尽欢——而那些法兰西的将领们也很开心,他们本以为这些所谓的“命运之人”都是像贞德那样一心求战,不看气氛的人,可现在看来……眼前这个矮子倒也像是他们的同类? “喝!” 一时之间,贵族将领们纷纷对着老罗举起了酒杯。 这不禁让老罗暗自摇头。 想要找他拼酒,这多少是有点找不自在了。不过既然这些人想要试试他的酒量……那他也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于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有贵族将领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一些将领们已然呼呼大睡,有些酒品不好的甚至撒起了酒疯——只不过查理七世显然对这种情况浑不在意,只因为他也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喝了不少。至于老罗……老罗一点事也没有。 别说眼下的他只开了四分之一的感知度,只能感受到四分之一的醉意,就算是直接喝,那点酒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对于喝惯了高度数酒的老罗来说,那点酒精也就图一乐,跟果汁也没多大区别,女人和小孩才会喝这个。 可就当老罗准备再灌几个人的时候,却有贵族将领直接揽住了他的肩膀。 “老兄……罗先生,你年纪比我大,那我就叫你老兄了。” 说话的贵族将领醉眼惺忪,看穿着打扮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爵甚至伯爵,但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人物却再也没了那副温文尔雅的贵族做派,就连话语间都开始有些不利索了。 “罗老兄,你是真能喝,我把你当大哥,所以今天求你个事情……你能不能别让你家将军继续打了?” “……什么?” 老罗心头突然一惊,仅有的那点酒劲也彻底消散无踪。 “这……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不都是想着打英格兰人吗?打得越多不是越好吗?” “打得越多越好,那也是你们越打越多……罗老兄,你倒是想想我们啊?我们也是跟着部队来的,功劳反而都是你们拿的……是,你们能打得过英格兰人,但是我们打不过啊,这是我们的错吗?我们难道没有认真打吗?可那些英格兰人……哎。” 摇了摇头,贵族将领又灌了一大杯酒下去,紧接着便一头栽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只剩下脊背发凉的老罗留在原地,坐立不安。 隐约之间,他已经意识到了,刚才那些话并非偶然,而是大部分法兰西将领们的共同意志……没能打出多少战果的他们,已然对贞德有了相当的怨念,甚至来说,贞德表现得越是亮眼,就越是显得他们之前有多么无能。 “这……” 老罗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望向查理七世的方向。 贵族将领们有这种想法,倒是在情理之中,他现在只希望这位法兰西的国王不要也跟着…… “大人。” 就在老罗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名为科尔的商人也凑到了查理七世的身边。 老罗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科尔的商人和他一样,完全没有喝醉。 科尔凑到了查理七世的身边,贴耳说着什么,那神色让老罗很是不安——这一刻他努力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已经开始变得不对。 但就算老罗再怎么努力聆听,也只能勉强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然而就是这只言片语,却让老罗胆战心惊。 “巴黎……不能打……撤回来……” 凑在查理七世耳边的科尔,低声说着。 “功高震主!” ps:感谢约克城级航母企业,来自火星的皮皮蛇疯*不觉,白芽乌椹。书写者,书客137765728,千南语,besd,安晨wonder,赋剑伤,欧皇养殖场,玉皇赦罪天尊,元龙,qwr,狮蝎酱真棒,书客53640062886,法三儿,阿尼鸦,離。,dushhshshe,灭火的灰烬,千叶的圣天堕黑猫,百色琥珀,地球适合莪,初遇北极光,好人菌,以上二十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昨天吃饭吃过点了,补一下昨天的第二更,晚上还要出去吃个饭,我争取早点回来更新。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久违的上架感言·多事之秋 确实是久违的上架感言了,还记得上次写上架感言还是上次……大概是20年年底吧,写那本熊猫人的时候,算算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两年了。 不过很明显,现在上架不是什么好主意,间帖也没了,书评区也被封了,甚至还有先审后发这种极度麻烦的事情——说实话,面对着这种层层加码,真就一个字都写不动。一想到写完这一章之后不仅看不到大家的间帖,甚至还要等明天才让大家看到内容,我就头皮发麻,两眼发黑。 所以就只能多更点了吧,既然没有内容本身,那就让大家看得更多一点,这样起码看着开心。 其实不想现在上架的,但是没有办法,现在上架已经是我拖了一周之后的结果了,没办法再拖下去了。我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能看到这篇上架感言,是在七号,还是在八号,只能说尽可能地先去多写一些,并且期待审核早点把章节给我放出来。 于是,大家对这个故事有兴趣的话,期待大家接着看下去。 另外新书求票。 一碗杜康 2022/10/7 14:49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七章 强者总是孤独的(六千字求票) 功高震主,这是几乎所有君王都会担心的事情。 尤其是查理七世,他从幼年时期便已经开始见证那些血腥的权臣斗争,不管是勃艮第派,还是阿马尼亚克派,这些权臣们斗起来的时候真就毫无顾忌,一点都不把君王放在眼里。 想当年勃艮第派和阿马尼亚克派斗起来的时候,早就不限于朝堂之上的相互攻讦了,甚至互相派出刺客杀手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居然连投靠外敌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每当想到这里,查理七世便不禁想起那些勃艮第人,明明同样也是法兰西的一份子,却跑去给英格兰人带路,着实可恨。 当然,眼下的事情和当年又不一样,贞德也远远没有发展成那种权倾朝野的地步。可问题在于……贞德能做到权倾朝野吗? 能。 绝对能。 原本身处在后方的时候,查理七世对于贞德的了解还仅限于那些夸张的军报,前线将领总会把自己面对的战事说得夸大一点,查理七十倒也能理解这种想要多换点军功的想法——可直到他来到了前线,他才知道,军报上说得压根就没有任何夸张,甚至都显得有些保守。 军报上的带队破城,本质是只身破城,军报上的带队奔袭,也是以自己一个人作为阵型的锋矢——如果不是这样活生生的人物摆在自己眼前,查理七世甚至还会以为自己在听什么古代传说中的神话故事。 甚至还有传言说,贞德曾经与巨龙搏斗…… 这个就有点太过头了,查理七世也没有当真,毕竟关于巨龙的传说虽然到处都是,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这玩意。不过能够被传说成和巨龙搏斗,贞德在士卒们中间的影响力也已经可见一斑。 不是谁都能配得上这种奇幻故事的。能被士兵们当作英雄来称颂,那就说明贞德在士兵们的心目中已经和古代传说中的英雄相差无几。 这是一份极为恐怖的影响力,甚至隐隐让查理七世想到了法兰西的开国君主,当然,眼下贞德对法兰西还是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可眼下的贞德也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极限。 就像现在这样,大家都在为登基仪式进行庆祝,贞德却自顾自地跑去攻打巴黎城,如果首都真的被贞德收服……那还有他什么事? 人人都知道是贞德拯救了法兰西,收复了昔日的都城,可是他呢?他查理七世呢?谁还会记得他?谁还会知道他? “……确实。” 沉默了片刻之后,查理七世点点头。 “功高震主……确实是有这个风险。” 这样想着,查理七世转头看向身旁的科尔。 他手中的这位钱袋子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心里有了想法的。 果不其然,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科尔压低了声音。 而查理七世在皱了皱眉头之后,也还是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有传令兵快马加鞭,直接将查理七世登基之后的第一条命令送到了巴黎城下,送到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上。 —————————— 巴黎城下,临时的攻城营地之中。 贞德再一次带着重甲战士团撤了回来,这也是她手下的部队中第一次出现有人减员——虽然链甲外面套一层板甲的双层甲胄已经是眼下的顶级防御,没有常规武器能将其破开,可巴黎城头上居然架起了小号的射石炮。 特意改小的射石炮只用来作为近战,这种重型武器只要击中,就算隔着铠甲也能把人震死。而像这样的小号火炮……巴黎城头上到处都是。 这还仅仅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而已,巴黎城难啃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加固城门,瓮城,倾斜城墙,以及最为烦人的射击塔楼。那些凸出城墙的塔楼正好与城门的位置形成了夹角,如果想要冲击城门的话,就一定会面临双重甚至多重的远程打击。 是了,眼前的巴黎城和贞德之前攻破的那些要塞完全不同,又或者说,眼下她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了攻城战——她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她无论如何都打不进去,两次冲击都卡在了瓮城里,甚至连重甲战士团都开始损伤。 这已经不是只靠一腔血勇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又或者说,她的一腔血勇,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换成那个异乡人来,可能就可以了,毕竟光是那一杆大刀就已经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了。如果在算上那个异乡人已经臻至巅峰的武力,怕不是一刀就能够将城门给破开——然而贞德却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虽然她也有着一身远超常人的力气,但显然还没到如此夸张的地步。 不过,这也只是可能,是贞德的想象,只有实际上的话…… “还是不麻烦他了。” 贞德摇头叹息,将点燃狼烟的想法掐灭。 这是她的战争,也是法兰西人的战争,不管是她还是法兰西人,终究都需要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才行。 “所以说,想想办法啊……” 擦干净盔甲上沾到的血迹,贞德甚至连甲胄都没换下,就这么坐在行军营帐中发呆。 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要知道一直以来她之所以能够迅速的攻城拔寨,靠的就是以她自己作为锋矢来快速破城,眼下这个办法既然没起作用……那她兵力上的劣势就要凸显出来了。 不到两百的重甲战士,三千余名第二梯队的士兵,这边已经是眼下被她统领着的全部兵力。 或许这样的兵力在野外的遭遇战,或者小据点的拔除战中,已然绰绰有余,但想要打破巴黎城……这差得也有点太远了。 只有这点兵力的她,甚至连最基础的围城都做不到。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起码这份远超常人的武力就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只是眼下她需要想点办法,让这份出众的个人武力在攻城战中尽可能地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便是对于一个主将的考验了。如果她还想要继续下去,那就必须独立解决掉这个问题。 又或者…… “……撤军?” 看着匆匆跑进营帐的使者,贞德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为什么要撤军?我军明明都已经占据了优势,现在只需要想点办法,就能撬开那个……你说什么???”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贞德的声音猛然间高了八个度。 “你再说一遍?让我回去干什么?” “是联姻,大人。” 明明嘴上说着恭敬的话,可这位出身宫廷的侍者脸上却写满了某种莫名的优越感。 “出于您出色的战绩,国王陛下决定与您联姻……当然,相比于王室的血统,您的出身或许有些低微,但是您英雄般的战绩早已证明了您的尊贵,更何况您的容貌也足够端正,不会令王室的血统蒙羞,您有资格成为国王的……” “够了。” 贞德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些,那你可以回去了。至于刚才的话,我也会当作没有听到……下次记得送点有用的东西过来,比如巴黎城的建筑设计图。” “……大人您还真是一心战事,令人钦佩。” 宫廷侍者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但是您真的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 贞德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并非威胁,仅仅只是对您陈明利害。” 宫廷侍者面无表情。 “果然,科尔大人说的没错,以您的出身,是无法第一时间理解这一点的……您与王室的联姻,这并非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势力,两股力量之间的事情。代表着王室的国王,和代表着新兴将领的你,如果能够结合,王室便可以彻底对你和你的部下们放心,而你和你的部下们也会得到王室的全力支持,毕竟你们已经站在了同一条……” “就是这些?” 贞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宫廷侍者的长篇大论。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你难道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吗?” 被打断发言的宫廷侍者,脸色愈发难看了。 “还是说,你想要对抗国王的意志?你要谋反?” “……国王不会说出这些东西的。” 深吸一口气,贞德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互相信任而已,这对于上过战场的贞德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每一个上了战场的士兵都要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同袍,只因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连活下来都做不到——可就是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查理七世却无法信任她。 哪怕她已经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可查理七世仍旧想要……使用某种更加离谱的手段? 联姻?开什么玩笑? 她的确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拯救法兰西没错,可她从来都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 “所以说啊,国王是不会说出这些东西的。” 这样说着,贞德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 “我们的国王英明神武,自然不可能说出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昏话。” “你,你居然污蔑国王……” 宫廷侍者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果然早就有不臣之心!你要谋反!你要谋反!” “谋反?我看谋反的是你吧!” 锵啷啷宝剑出鞘,贞德提剑指着宫廷侍者那张已经扭曲的面孔。 “国王肯定说不出这样的昏话!一定是你假传国王的旨意!假借国王的名义搬弄是非,甚至还刻意离间前线将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 眼看着贞德已经抡起了利剑,甚至真的要砍过来,宫廷侍者连忙拔腿就跑。 “你给我等着!国王不会放过你的!” “……” 提着利剑的贞德并没有追出去,她就这么看着宫廷侍者一路逃窜,直到对方离开营帐的范围,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也就是这个时候,吉尔男爵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大人,你不该放走他的,那个杂碎回去之后一定会在国王面前搬弄是非,说您的坏话。” 吉尔男爵的眼神阴戾。 “与其让这个畜生去造谣,不如我们先……” 吉尔男爵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很显然,让人闭嘴的最好办法, 就是让他永远都说不出话。 “不需要。” 贞德摇了摇头,没有同意吉尔男爵的做法。 “这个宫廷侍者就像是大军派出去的探子,很多时候这些侦察兵带回来的情报都是片面的,未必就能还原真实。可如果这些探马真就死在某个方向没有回来……那就是最为直接的情报,就意味着那个方向上实打实的有危险了。” 这样说着,贞德收剑还鞘。 “所以说,让你的人都撤回来,让那个宫廷侍者自己回去……他活着,我们只不过是承受一些流言而已,他死了,我们的部队就马上会被判定成谋逆,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可是……” 吉尔男爵咬了咬牙。 “可是他活着的话我们就不是谋逆了吗?天知道那个畜生会怎么说我们……那可是国王派出来的使者,是国王的近臣,你说国王是更相信他,还是会更相信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我们?” “这……也没什么办法。” 贞德叹息一声。 “是战士的话,那就用军功说话吧。既然巴黎城暂时啃不动,那就先把巴黎周边都打下来……只要将士们奋勇作战,光复的土地越来越多,想必国王也能看到我们的诚意,继续保持对我们的信任吧。” 说到这里,贞德不禁想起了那个不知道跑去哪里的异乡人。 曾经的她还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那个异乡人基本不随军行动,而是选择单独出战,甚至连国王登基这种重要的日子都不出席……现在想想的话,那个异乡人可能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远远地躲开吧。 是了,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完全理解那个异乡人的悲伤了。 不能被理解,不能被信任,只能离群索居,只有在战斗中才能找到自己。 这是独属于强者的悲哀,是力量带来的诅咒。 “所以说,现在的你,又在哪里呢?” 走出营帐,贞德抬起头,看着高悬于空中的明月。 想必那个异乡人,眼下也正像她一样,看着天上的月亮吧。 —————————— “看什么月亮!” 月光下的营地中,杜宾一巴掌盖在了撒克逊翻译官金约汉的脑袋上。 “是我做的烧烤不好吃吗?还是说你对我的厨艺水平有意见?好好地吃着饭赏什么月!给老子吃!” “我……” 挨了一巴掌的金约汉欲哭无泪,只能狠狠的啃了几口还带着点血色的烤肉。 其实就味道和调味来说,这烤肉还是不差的,甚至在火候的掌握方面,能用篝火把肉烤到七成熟,也足以见得对方在烹饪之上的深厚功底——唯一的问题就是量也太大了点,两个人这一会都快吃下去十斤肉了,真就歇一会都不让的? “什么叫歇一会,我们现在时间很赶。” 这样说着,杜宾回过头,指了指身后那一大片连绵成群的营地。 还有营地中那些,同样正在埋锅造饭的人们。 “如果明天之前不能给这些废物找点吃的,他们就要饿得跑去吃人了。” “……” 金约汉陷入了沉默。 这些都是战场之上的一些溃兵,又或者被那个异乡人正面打散的英格兰人。在发觉真的打不过之后,这些英格兰军士们投降得比谁都干脆——伴随着被打野打掉的英格兰小部队越来越多,这支俘虏营的人数也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一度出现了两个人带着四五百俘虏满地乱窜的诡异局面。 正常来说,俘虏多了之后,他们总是会逃跑的,而区区两个人的看管也注定了,就算这些俘虏选择跑路,也不一定会被看到——毕竟具体有多少俘虏,杜宾和金约汉实际上也不知道,甚至来说,金约汉都有些巴不得这些俘虏赶紧滚。 只因为他隐约有点意识到了,在这些俘虏中间, 有不少同行。 或许是金约汉开了个好头的缘故,眼下没有一个俘虏愿意逃跑,他们也都开始学着金约汉的样子自称是汉人,他们甚至会主动为那个异乡人带路,反过来攻打自己原来效忠的贵族领主。 反正那个异乡人对缴获没什么兴趣,因此打出来的兵甲和财物也都是俘虏们自己分,而在确定了领头的异乡人不会在缴获中拿大头之后,这些英格兰人俘虏们突然发现,就这么跟着那个异乡人打仗的话……好像比在英格兰部队里拿饷钱挣得还多? 何止是还多,甚至要多出几倍! “好起来了!” 俘虏们一番计算之后,便更不想逃跑了,他们眼下只想继续打下去,只想这么继续抢下去——虽然原本出身英格兰的他们反过来攻打英格兰的队伍,会导致他们回不了家乡,可是生活穷苦在家乡受罪,和生活富贵在外面潇洒之间,前者真的能比后者好吗? “大不了就去遥远的东方,去汉人的地方居住!” 俘虏们已然破罐破摔,他们都已经想通了,什么荣耀和奖赏全都是那些贵族的,只有手里攥着的财物,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一群只认钱的垃圾,没有仁义礼智信的东西!” 这是金约汉对这群俘虏的评价,他可不觉得这些废物跟自己是一回事——要知道他可是因为仰慕汉人的文化才选择成为汉人的,这些为了财物而战斗的垃圾怎么能跟他这样高贵的人混为一谈。 “所以说,只要征服更多的蛮夷,我就是真正的汉人了吧?” 这样说着,金约汉的一双眼睛已经看向了远方。 那是巴黎城的方向。 “……先生。” 金约汉的一双眼睛之中,映照着贪婪地火光。 “我们要不要去干一票大的?” “大的?” 杜宾抬起了头。 “你的意思是……” “小的之前毕竟也是蛮夷,还有那些俘虏,他们也都是蛮夷。” 在说起自己出身的时候,金约汉甚至一度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不过就算这蛮夷的血,至少也有点用处,起码我们能够假装成前线上退下来的士兵,尝试骗开城门……” “所以呢?进去之后呢?” 杜宾叹息一声。 “里面有值得我认真的对手吗?” “呃……” 金约汉噎住了。 是了,眼前这个异乡人唯独就这点不好,只有遇到了值得出手的对手,那个异乡人才会认真对待——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对手他就不动弹。 就像是那些大型的猛兽,唯有在捕猎的时候才会身形矫健,可如果没有猎物的话……那就是要多懒有多懒。 当然,这实际上也不是坏事,又或者说,这样才有强者的风范——就像最凶悍的狮子只会吃最肥美的羊羔,最强壮的黑熊只会舔最甜美的蜜糖,他们没必要放低标准,只因为他们真的有这个资格。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异乡人懒得对弱者出手,他和那些俘虏们也才得到了活下来的机会,不是吗? 这也让金约汉愈发地感受到了,所谓的汉人究竟是多么的威猛,多么的宏大。 而他这样只会使用一些鬼蜮伎俩的蛮夷,与这些高尚的汉人们相比,简直小如蚂蚁,小如跳蚤! 所以对于现在的金约汉来说,眼下的情况多少是有点矛盾的。一方面他仰慕眼前这个异乡人所表现出的威猛与宏大,另一方面却反过来因为这份高尚而尬在了原地——这位异乡的汉人只会对值得出手的人出手,可巴黎城里又哪里存在什么值得对方出手的对手? 要知道金约汉可是见过的,那个异乡人甚至能与巨龙搏斗…… “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深吸一口气,金约汉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虽然他眼下精神上已经自认为汉人,可他身体里毕竟还流着蛮夷的血! “有!巴黎城里真的有好对手!” 下定了决心的金约汉登时便连连点头。 “我们英格兰的剑圣眼下就在巴黎!先生您可以去试试他的斤两!” “呃,你认真的?” 杜宾愣了愣。 “可是我听说你们英格兰人最出名的是长弓手……” “没错,就是英格兰剑圣。” 金约汉连连点头,此刻的他干脆脸都不要了。 巴黎城里会有什么英格兰剑圣吗?这自然是没有的。就像眼前这异乡人说得那样,英格兰最出名的还是长弓手,能远程射箭的话谁还用剑。 可是,为了俘虏营的缴获,征服那些蛮夷,为了他成为汉人的大业。 就算没有,那也可以有。 ps:感谢咸鱼望月,塔蒂安娜。云白风清,无头骑士杜拉罕,节操散尽复还来,齐豫,NPC无所畏惧,怠惰之人,露法兹·玛法尔,正在连接……,又逢青山,风舞冰华の杏,欧皇养殖场,墨阎晓,最爱饭团,风抚山阙欲将行,远征少女,普普通通沼跃鱼,一个优雅的人,赋剑伤,夜将醒,以上二十一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第一更,列位先看,我继续去写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八章 尔等皆如插标卖首(五千字求票) 对于战斗之外的事情,杜宾一向都是无所谓的。 这或许就是武艺水平太高的坏处了。当他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思考便也成了没什么所谓的事情——就好像现在这样,眼前的巴黎城即便看起来是如此的坚不可摧,但落到杜宾的眼中,却处处都是破绽。 是,他没办法率领大军攻打进去,但他动手的时候也不需要大军来帮忙。毕竟只是面前这一面城墙之上,就有十九个可以供他借力的攀爬点,就算把守军干扰这个因素计算进去,他也能够在五秒之内蹿到城墙上,甚至还不影响他拎着大戟。 而在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距离之后……那就是他的天下了。 只是这种训练水平的士兵,就像是秋天的麦子一样,只需要挥动大戟,他们就会成片的倒下——所以这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单纯的体力劳动。对于杜宾来说,这种事情和下地干活已经没有了多少区别。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为大战场和面对军阵而感到兴奋,毕竟一口气面对成百上千个全副武装的对手,这可是现实世界里完全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更何况对方还会结成军阵,还会射箭乃至于投标枪,这种增加难度的行为正是杜宾最喜欢的。 但是现在的话…… 已经,品鉴得太多了。 已经品鉴得太多了,这种烂仗他已经打了太多了,每次都是冲进去,打个两三分钟,敌军溃败,开始追杀……从最开始的新鲜感,到如今的走流程,他这边的水平已经有了相当的提升,可英格兰人却明显没什么长进。 只是从他受到的压力来看,这些英格兰人哪怕结成了军阵,都不如一个圆桌骑士! “所以说啊……” 骑在马上的杜宾低头看了金约汉一眼。 “你说的英格兰剑圣,真的能给我一点惊喜吗?” “一定可以的!绝对可以!” 金约汉连连点头,哪怕此刻他的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此刻金约汉就算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他们都已经来到巴黎城下了,就算他想要再拖一会,那个异乡人大概也会自己进去看看——如果进去看了之后,发现英格兰剑圣不存在的话…… 英格兰剑圣是一定要存在的,就算不存在也要让他存在,不然真被这异乡人发现了,自己是在欺骗他……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快!喊!都喊起来!就说我们要进城!” 一边招呼着身边那些溃兵们,金约汉一边带头喊了起来,对着城头哭嚎的样子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里人死完了。 只是城头的守军显然没有在意这一套,巴黎城的大门压根就没有打开的意思。 “嚎什么!你们是谁的手下!” 城头上传来了守卫们的怒吼。 “溃兵的话就滚去城外面的溃兵营地里!你们也知道军法吧!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法兰西人假扮的!不想死就滚远点!”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子爵的扈从!” 金约汉登时便张口回喷了过去。 “子爵战死了!我们要把他的尸体送回去!还有重要军报要和指挥官说!让子爵的尸体臭在外面,还要耽误军情……哪一条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有了金约汉开头,其他的溃兵们也纷纷吵嚷起来,他们大声喝骂着城头的守军,骂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 守卫们被喷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还真是一群自己人,只因为其中不少骂街的溃兵他们都认识,甚至有些还是亲戚——这直接导致他们连还嘴都做不到,更别说动手驱赶了。 可是就这么把人放进来,也不行,毕竟军令如山,上面严令不许任何人进城。 所以思前想后之下,他们也只能暂时拖着,然后派人去城内寻找一个真正能管事的人来做出决定。 眼下驻扎在巴黎城中的是贝德福特公爵,是英格兰国王亨利五世的血亲胞弟,也是如今英格兰最有权势的人物。在亨利五世去世之后,他便作为摄政王,代替年幼的亨利六世代理朝政,手握大权,甚至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这样的人物来说,只是一群想要进城的溃兵,显然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这种事也需要过来问我?之前的军法是怎么说的?” 贝德福特公爵连连摆手。 “滚下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先在城外把他们打散,晾几天再让他们入城……倒是子爵的尸体,还有军报,你们放个吊篮下去吧,把尸体和传令兵一起接进来。”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贝德福特公爵便不再在意这些小事了。 眼下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如何对付法兰西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传奇将领。 “命定之人”“力天使”“奥尔良的圣女”“战场无双”……关于那个新晋将领的名号,贝德福特公爵已经听说了太多,然而每一个名号都是由无数英格兰将士们的鲜血铸就而成。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势被这个女人击破,外围主力部队更是一朝丧尽,眼下这才多少条,对方都已经直逼巴黎城。 当然,巴黎城不是那么好打破的,但对方所表现出的强悍战斗力却已经让贝德福特公爵胆战心惊——只是三千人左右就能打到瓮城里,如果再给她三千人马,是不是连内城大门都要被一并砸开? 也就是亲眼所见之后,贝德福特公爵才确认,法兰西人确实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了一个顶尖的传奇将领,这种人物天生便是为战场而生,想要在战斗中将其拿下基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思前想后之下,他也只能尝试借助一些别的办法来拖住战局。 “所以说,你们能够做到的吧?” 看着面前那些套着长袍的黑法师们,贝德福特公爵的心底一阵犹豫。 说起这些黑法师,还要上溯到几百年前的亚瑟王时期,虽然在神话传说之中,那位凯尔特人的王者曾经与撒克逊人连番征战,但最后的结局却鲜有人知——有人说是因为那位骑士王兵力不够,也有人说是因为一场宫廷叛乱,甚至还有人说,是撒克逊人的兵锋堂堂正正的击败了他们…… 但身为王室的贝德福特公爵却只想说,真相往往比想象中的还要离奇。 那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事情,就算流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撒克逊人也不相信这种事情居然会真实存在——原本为那位骑士王征战四方的圆桌骑士们居然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全部死在了决斗里,而骑士王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与其说撒克逊人是通过战争获得了胜利,倒不如说是他们白捡了一个便宜。 至于为什么真相会流传在撒克逊人的王庭之中……那自然是因为残存的凯尔特人选择了投降。已经失去了大半战力的凯尔特人,在亚瑟王的异母长姐摩根的带领下,尽数选择了加入撒克逊人,成为了撒克逊人的一部分。 而这些黑法师,便是那位摩根女士遗留下来的手笔。那些禁忌的秘法可以从冥河之中召回逝去的英灵,让那些英勇的战士们成为撒克逊人的力量。 当然,摩根的这个举动一定有着自己的私心,这一点也很正常,所以直到摩根因为年岁过高而去世之前,撒克逊人都未曾使用过这份秘密武器——直到摩根去世之后,撒克逊人才开始尝试启用这些被摩根培训出来的黑法师,只是这一试之后,他们才发现…… 是真好用。 古代的英雄们实在是太强了,那种一骑当千的武力完全不是后世的人们能比的,和这种级别的战士相比,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英格兰战士们也只能勉强算个民兵——在黑法师的驱使下,这些古代的英雄们隐藏在军中,为英格兰人攻城略地,打下了不知多少江山。 甚至就连巴黎城,实际上也是由六个古代战士一齐动手打下来的,只是他们藏得足够隐秘,那些法兰西人根本发现不了。 然而那些古代战士什么都好,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存在太久,当黑法师们灌入的魔力用光之后,古代战士们也就会随之消失了——如果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也就是两场到三常战役,基本属于是消耗品。 所以说,除非是前线将领们真的遇到了完全没办法解决的难题,不然英格兰王室一般不会动用黑法师,只因为这是对将领们的一种锻炼,没有哪个王者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件事上——黑法师终究只能算是一出奇招,只有将领和士兵们强了,那才是真的强。 可现在,将领和士兵们没有作用的时候,也就只能让黑法师们上场了。 “召唤兰斯洛特吧,让他去杀掉那个贞德。” 深吸一口气,贝德福特公爵下定了决心。 “既然要做,那就要用最强的战士去一锤定音,你们能做到的吧?” “这种事当然……做不到。” 带头的黑法师当场摇头。 “开什么玩笑,你当召唤魔术是许愿机吗?万事万物都是遵循着规律而动的,就算你是公爵,也没办法让火变成水,让猫变成狗……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做好准备,魔术有多复杂你也知道,我们可做不到指名召唤的程度。” “也就是说……天知道会出来什么,对吧?” 贝德福特公爵的头开始疼了。 眼前这些黑法师总是微妙的透着不靠谱,那种如同软体生物一般的滑腻感觉,更是让他觉得对方根本就不是人——可想到这些黑法师在历史上打出的那些傲人战绩,贝德福特公爵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所以也就只能看运气了,看看这些黑法师们到底能发挥到什么地步,看看自己的运势到底是高是低,看看英格兰人到底还有没有所谓的昭昭天命! “来!” 领头的黑法师直接割开了自己的胸膛,紧接着更多的黑法师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动手!” 刺目的红光在贝德福特公爵眼前亮起,那是血一般浓郁的腥红颜色,如此凶煞的威势,甚至隐隐让贝德福特公爵联想到了地狱中的血腥恶魔! “哈哈哈!成了!大的要来了!” 黑法师们纷纷哈哈大笑,哪怕随着血液和魔力的流失,他们已经变得迅速衰老——但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因为抽取的魔力越是庞大,他们召唤出来的目标也就越强! “会是兰斯洛特吗?还是高文?还是说,这一次召唤出来的,是那位被称为军神的骑士王?” 看着眼前这血腥的场面,贝德福特公爵反而心潮澎湃,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到古代英雄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场面了。 他要看到尸山血海!他要看到血流成河! “不,不是兰斯洛特,也不是高文!” 黑法师们也在猖狂的大笑着。 “我们已经感觉到了!比他们还强!甚至比那个骑士王还强!” “比骑士王都强吗?” 贝德福特公爵愈发地兴奋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英雄人……” “呦!” 就在贝德福特公爵正死死盯着眼前的红光时,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眼前的红光便逐渐褪去。 出现在贝德福特公爵面前的是一个扛着大戟的男人,壮硕的肌肉简直如同古代雕塑中的天神,只看那身上缠绕着的血腥煞气,天知道对方到底杀过多少人! 只是眼下这个杀神一般的人物,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强者的威势。 反倒是,挠了挠头。 “我刚才不是才到门口吗?怎么突然就进屋了?” 这样说着,扛着大戟的男人抬起了头。 “你们又是谁?” “我……” 贝德福特公爵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生命的本能驱使着他,让他像个动物一样拔腿就跑。 事实证明,这或许是贝德福特公爵此生一来,做得最为正确的一个决定。 只因为他刚刚跑出大殿,那些黑法师们的脑袋便都飞了起来。 “大白天的还用帽子挡着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抡了一圈大戟的杜宾摇了摇头,那些黑袍人哪怕套着长袍都透着一股滑腻的感觉,他看着就犯恶心。 只是就在他刚刚把人杀光的时候,他却眼前一花。 “……吔?我怎么又到门口了?” 看到眼前的景色又一次突然变化,杜宾的脸色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是江湖戏法!该死的英格兰人居然敢用下九流的方式来对付他! “咚!”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宾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人物,一看就是某个高级指挥官。 “别跑!” 杜宾一把便将惊魂未定的贝德福特公爵按在了原地。 “不,不跑!” 大惊失色的贝德福特公爵连忙点头,此刻的他又哪里敢在强横无匹的古代战士面前说三道四。 可就当贝德福特公爵以为自己即将被杀死,甚至会被生吃的时候,眼前的古代战士却开口了。 “你是英格兰人吧?你们的英格兰剑圣在哪里?” “……哈?” 贝德福特公爵有些呆愣,他一时没明白这到底是在说什么——明明每个词他都是能听得懂的,可组合到一块的时候他就完全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英格兰剑圣?英格兰什么时候有了那种东西? “……没有吗?” 杜宾愣了愣,紧接着脸上便写满了失望。 是了,他早该知道的,英格兰人是以长弓手出名的,他们怎么可能有剑圣呢……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他的,只不过是想要让他过来开城而已。 “真畜生啊……这种事居然都敢拿来骗我。” 愤怒的杜宾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大戟,甚至因为过于用力,大戟的杆子上都已经被攥出了手印! 这让旁边看着的贝德福特公爵胆战心惊。 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古代战士……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很愤怒。 如果对方再这么继续愤怒下去,继续失望下去的话…… 他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刚刚那些黑法师的尸体他可是都看到了,十余名黑法师的尸体整齐的倒成了一圈,脑袋更是滚落一地,这些黑法师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很明显,只是杀人的话,对于眼前这个杀神一般的人物来说,就像收割麦草一样轻松,更可怕的是,就连杀人这种事情,对方也只是当作收割麦草一样看待。 那可是十来个黑法师,说杀就杀了,看都不看一眼。如果换成他的话……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他可是英格兰的摄政王,还要培养年幼的亨利六世!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大戟拍死呢! “有!有!” 就在那支大戟即将被愤怒地抡起来时,贝德福特公爵连忙点头称是。 “这个真的有!英格兰剑圣的话,真的有!” “哦?在哪?” 杜宾马上便兴奋了起来。 “快带我去看看!” “这……还需要一点时间。” 深吸一口气,贝德福特公爵不禁想起了那些黑法师们。 眼下势比人强,也只能苦一苦他们了。 一切都是为了英格兰的未来! ps:感谢圣凡我,原力飞升。书客72905158313,虐虐虐,御坂15856,上神艾欧,雪落花残,逼兔,轩辕闲,北之血海,乐shi了,原力飞升,Lsp心中的光,无头骑士杜拉罕, 人形自走插眼机,种花的,范格利奸商集团,枫咯,Kyro2442,離。,人外控,我是2.5次元,以上二十二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感谢阿娜斯塔西娅,的白银宝箱,刚看后台吓了我一跳,总之我加更吧这个。 ps3:昨天把来南京拜访的子越送走了,现在彻底没事了,该狠狠的加更了。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五十九章 那些战场之外的胜负(四千字求票) 伴随着之前那些黑法师们的尸体被抬走,又一批黑法师被请了过来。 这一次,黑法师们便不敢再表现出什么倨傲的姿态了,只因为他们面对的并非是会对他们以礼相待的王室贵族,而是一柄悬在脑袋上的大戟——在付出了三条人命的代价之后,所有黑法师便都明白了“大戟真的能砍死人”这一事实。 于是他们干活的时候,便也愈发地卖力起来。 “居然还能这样?” 贝德福特公爵看得目瞪口呆,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些黑法师到底有多狂,甚至连他这个公爵的命令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退一万步说,如果那些黑法师真的能忠实执行他的命令,召唤出强大的兰斯洛特,他们还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被眼前这古代战士支配得瑟瑟发抖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 “哐当——” 大戟砸在地上,将地砖劈成两半,连带着站在地砖上的人影一起——哪怕那个人影身上穿着的漆黑甲胄看起来再怎么坚实,在面对着这杆重达一百零八斤的沉重兵刃时,也如同纸张一般脆弱。 “用剑破戟,你手长还是我手长?看得我都想笑,你明明之前没这么菜的……喂!还有吗?继续啊!” 沉重的大戟又被扛在了肩上,扛着大戟的男人又坐回了原本属于贝德福特公爵的宝座上。 这让被叫过来的黑法师们一阵头皮发麻,连忙抄刀子给自己放血,继续开始画着召唤法阵。 也就是这一次,贝德福特公爵才知道,这些黑法师们之前都在骗他,召唤仪式本身是可以尝试定向召唤的——只是这种方式消耗的魔力会更多,并且还需要有召唤目标的遗物来锚定召唤方向,当然,最麻烦的是,没人清楚这个遗物到底是不是真的。 甚至来说,遗物是真的也不一定有用,就像是用一把剑来召唤,很难说召唤出来的到底是这把剑的使用者,还是某个被这把剑杀死的英雄——于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这些不爱上班的黑法师们便统一了口径,说这绝对是随机召唤,反正不懂魔法的王室也看不出来。 不过这一次,黑法师们为了保命,还是选择了加班加点,为了能够斗败那个未知的异邦魔鬼,他们甚至召唤出了最强的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并通过狂暴化的方式让兰斯洛特的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兰斯洛特站起来了,然后被一戟秒了,传说中的骑士都没能撑过三秒,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他妈的!哪个同行把这种怪物召出来的?他家里人死完了?” 黑法师们欲哭无泪,但在大戟的压制之下还必须要继续干活——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加班,毕竟禁忌的召唤必然要付出禁忌的代价,他们必须要用自己的血作为引子,再灌入自己的魔力,才能维持一场召唤,这也是为什么召唤要十几个人搭伙来做,只因为这样分摊下来,人均受到的损耗才会小一点,可现在的话…… 一场?开什么玩笑! 十场都不一定够啊! “快点!别磨蹭!你们的英格兰剑圣呢?” 扛着大戟的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大戟在一众黑法师的头顶上来回转悠,刮起一阵阵劲风。 这让本就失血过多的黑法师们愈发的哆嗦了。 “不行了,实在是不行了。” 有黑法师忍不住叫起了屈。 “刚才已经召唤过一次了,我们实在是没血可以放了。” “嗯?你们刚才放了有那么多血吗?” 扛着大戟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贝德福特公爵便感觉自己挨了一脚。 “这是你们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去让他们接着放血,放不出来的话就放你的血。” 有我什么事! 贝德福特公爵登时就想要逃跑,但在看了看那一杆大戟的长度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他身上还肩负着英格兰的希望,怎么能被这一杆大戟钉死在地上! “所以,只能苦一苦你们了。” 深吸一口气,贝德福特公爵还是凑到了那些黑法师的身边。 “接着召唤吧,就当是为了我们能活下去。” “什么叫为了我们能活下去!再召唤我们就真要死了!” 一众黑法师纷纷压低了声音,开始骂街。 “这怪物到底是哪个畜生召唤出来的!快去把那个畜生宰了!只要没有了魔力供给,这怪物自己就回去了!” 是了,这才是他们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按照正常的召唤办法来说,这些被召唤出来的古代英雄本质上都是通过召唤者的魔力和血才能维持形体,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击杀掉召唤者,这些古代英雄从哪来就会回哪去。 当然,这也不排除一些意外的情况,比如说被召唤出来的古代英雄本就是可以自行汲取魔力的法师,又或者对方干脆就拥有能够产生魔力的魔力熔炉,那种情况下就算召唤者死了也无所谓,古代英雄依旧可以独自行动——可这种显然是少数中的少数,起码眼前这个扛着大戟的战士明显不在这一类里。 “所以说到底是谁干的?快想办法把那个畜生弄死!” “呃……” 贝德福特公爵噎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召唤出这个怪物的黑法师,好像已经被杀光了? “那召唤应该解除了才对啊?” 黑法师们也有些发愣,这和他们理解中的召唤有点不一样。 “是啊,解除了……” 贝德福特公爵想起来了,召唤应该是解除了,他甚至亲眼看到了那个持着大戟的身影消失在了召唤法阵里——然后对方就出现在了门口,被他一头撞上,之后他就再也跑不掉了。 “这……” 黑法师们也陷入了迷茫,眼下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难道说,这是神的惩罚?是对于他们肆意操纵亡者灵魂的报应? “喂!你们说什么呢!背着我开小会?” 沉重的大戟又一次横在了贝德福特公爵和黑法师们的面前。 “你们不会是在琢磨着怎么弄死我吧?” “没有!” 贝德福特公爵连忙摇头,他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触怒对方。 可就是这在他看来毫无问题的回答,却硬是让他挨了一脚。 “什么叫没有!你最好有!” 扛着大戟的男人愤怒的咆哮着。 “开动你们的聪明才智!动动你们的脑袋!想想办法把我弄死!好歹给我点压力!不要再弄一些废物出来应付我!快点!让我痛快打一场!” “……啊?” 贝德福特公爵和黑法师们面面相觑。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求着别人弄死自己,这种要求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可就是这离谱到极点的要求,他们却偏偏无法完成。 于是,在大戟的压迫之下,贝德福特公爵不得不开展了比武大会,尝试找几个能打的来对付这个怪物,而黑法师们更是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召唤,只为了能够从浩瀚如烟的过往当中,找出一个能与这个怪物匹敌的古代英雄。 也就是这样,杜宾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古代英雄们也确实有点水平——起码比那些英格兰军士们水平高一些,已经是能够拿来当对手的级别了。 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或许是杜宾在整场任务当中最为愉快的时光,不止有更多的对手可以拿来磨练自己,甚至还能对抗一下这些英格兰人的江湖戏法——只可惜这些英格兰人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在饮食里下毒,不然他还能锻炼一下自己甄别毒物的技术。 快乐的时光总是令人忘乎所以,他甚至一度忘记了那些被他丢在城外的溃兵们,也就是贝德福特公爵想起来这件事,在城外蹲了不知多久的金约汉才再次与他相见。 可就是这一次相见,却为杜宾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你说贞德被捉走了?” 手中大戟才将狂暴高文第五次砍成两半,杜宾便收到了这个离谱的消息。 “不可能吧?她那个配置是项羽的配置,重甲战士团打不光,怎么可能被活捉……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先生,真没听错。” 金约汉连忙开口。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 事情的经过有些复杂,事实上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或许是因为被重甲战士团打多了的缘故,英格兰人也逐渐发现了应对这些重甲战士的办法——为了针对贞德部的冲锋陷阵,英格兰人甚至不惜血本地将原本用来攻击城墙的射石炮拿来轰打法兰西士兵。 不管是缓慢的装填速度,还是笨重的移动方式,这玩意显然都不太适合拿来对付步兵,但英格兰人已经无所谓了,哪怕只是轰死几个人,他们都觉得是赚的。 也正是这悍不畏死的态度,迟滞住了贞德清扫巴黎周边的脚步。 没办法,英格兰人不心疼士兵损耗,贞德心疼,每一个重甲战士都是宝贵的战力,怎么能就这么被射石炮打死——体恤士卒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她得不到兵力补充。 自从她拒绝了法兰西国王的无理要求之后,她便已经与后方的法兰西部队脱节了。虽然有新的辎重补给被运过来,但她最需要的士兵却始终没有增加——这也让原本势如破竹的北伐军不得不将战斗拖成了拉锯战,甚至连他们最拿手的攻城拔寨,也远远没有以前爽利。 毕竟那些英格兰人实在是太过凶狠,哪怕贞德也曾被射石炮击中。 “喝!” 在沉重的石球炮弹接触到头盔的刹那,贞德便凌空越起,巨大的动能直接带着她整个身子凌空转了几圈——但她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这一记致命的轰打仅仅只是掀飞了她的头盔。 “有我无敌!冲!” 落地之后的贞德高举着枪旗,这一幕极大的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这也极大的震慑了那些驻守在要塞中的英格兰人,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怪物。 于是,又一座城池被拿下了,而贞德部的重甲战士们也再一次减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兵力不能再减少了。” 这样想着,贞德继续向下一座城池进发。 只是这个时候的贞德还不知道,在她孤军深入的时候,已经有另一支部队,向着她的防线奔袭而来。 那是来自勃艮第公国的部队,在勃艮第公爵的带领下,勃艮第公国这一次精锐尽出——当贞德在野外被追上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这场仗打不了了。 只因为,漆黑的魔龙正在勃艮第人的军阵之上盘旋着,双翼遮天蔽日。 贞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退,她不可能让宝贵的战士们损耗在这里。眼下如果想要对抗那魔龙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最近的城堡,依托城墙之上的炮火对魔龙进行还击。 于是,在急行军之下,贞德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座名为贡比涅的小城,而那些跟随她的残存兵力也都已经撤退到了城中——可就当负责殿后的她也要进城的时候,坚固的城堡却对着她关闭了大门。 “别!别怪我们!” 城头之上的守军纷纷转过头,不敢与贞德对视。 “勃艮第人已经说了!他们的目标只有你!只要把你交出去……原谅我们!那可是龙啊!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龙!” “这样啊……” 背靠着城墙的贞德缓缓低下了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漆黑的魔龙落在了地上,化为一名黑甲的少女。 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真的攥紧了手中的枪旗。 “真是卑鄙。” “这是战争。” 黑甲的少女扑了上来。 “要怪,就去怪你们自己人吧。” 臂甲格开迎面刺来的枪旗,黑甲少女一拳打在了贞德的胸腹。 这让贞德眼前一黑。 ps:1429年的雅尔诺战役中,贞德曾经被英军射石炮击中,但却只是被打掉了头盔。 ps2:感谢我不污我真的不污,确认,MOM~,(@.@),书客1783576746,筋肉异型,普通单推远坂凛,无头骑士杜拉罕,やくもゆかり神隱,低头的娇羞,书客86170862791,伊甸园的圣剑,深红长老,寒冰瑛,阿娜斯塔西娅,视觉成像端口,以上十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大家。 ps3:感谢方幻,的白银宝箱,啊这……我看看能不能再多更一些吧。 ps4:大家先看,我接着写。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章 身为王者(四千字求票) “开门!我要见国王!” 兰斯大教堂外,刚刚从前线赶回来的吉尔男爵正死命拍打着军营的大门。 “我为国王卖过命!我为法兰西流过血!我要见国王!我要见国王!” 凄厉的喊叫声回荡在整个军营之中,但军营门口那些近在咫尺的士兵们却对其视而不见——出于对这位将领的尊重,他们没有直接将对方叉出去。但不管再怎么尊重,他们也不可能将对方放进去。 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国王不想见他。 又或者说,北伐军的人,查理七世一个都不想见。 他正在忙着戏弄一头老虎。 老虎是科尔送过来的,据说是遥远的东方才有的珍惜猛兽,强壮的老虎是行走在山林中的王者,其威势甚至不逊于强悍的雄狮——但不管传说中的老虎再怎么凶猛,眼下也只能被关在笼子里,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肉,垂涎三尺。 是了,这是他的军营,这是他的土地,而在这片土地上,能够作为王者的只有他自己。 他,查理七世,是当之无愧的法兰西国王。 “大人。” 查理七世身边的科尔就远没有国王这么镇定了,外面那刺耳的哀嚎声甚至让他想起了午夜的厉鬼。 “大人,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 “太什么?你是说我下手太狠了?” 一边将手中的生马肉切下来丢进笼子里,查理七世一边随口说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说了,功高震主……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但是她还是选择一意孤行。现在将领们嫉妒她,选择断了她的后路,你觉得我还能拿什么理由给她撑腰呢?” 看着笼子里啃食生肉的老虎,查理七世微微摇头。 “养不熟的人啊,连动物都不如。” “……” 科尔的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以他二十来岁就开始造假币的聪明才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语间的敲打之意。 这是在说贞德,也同样是在说他,他之前那句“功高震主”显然已经超越一个臣子的范畴了——不过他更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更进一步,哪怕他很可能在下一秒就被丢进笼子里喂老虎,但遥远的东方也有一句老话。 富贵险中求! “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科尔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阴狠。 “我的意思是,您还是太慈悲了。” “哦?” 查理七世回过头。 “你的意思是……” “北伐军,又或者说贞德的部队。” 科尔的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就像吉尔男爵现在这样。虽然失去了主帅的他们已经成了一盘散沙,但他们的战斗力还在的,如果他们发了疯开始叛乱……” “你的意思是,让我对这些战士们出手?” 查理七世连连摇头。 “科尔,你也太恶毒了,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呢……那些都是为法兰西浴血奋战的将士,每一个都是我们法兰西宝贵的财富。现在他们的主将被擒,我们应该去把他们的主将救出来才对,又怎么能对他们下手呢?” 两片马肉扔进笼子里,查理七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对了,如果去救援的话,就不要让北伐军的将士去了,他们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伤病,怎么能劳烦他们再继续拼命呢……让其他将领带队过去吧,他们的兵马都还健壮,正好可以去好好会一会那些勃艮第人。” “……您的意志,大人。” 科尔连忙低下了头。 好家伙,原本他想的还只是将贞德的残部处理掉,谁能想到查理七世想要的居然是将贞德部彻底打散,整个吞掉——但就像查理七世所说的那样,这些将士们的战斗力确实是法兰西人的宝贵财富,确实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 “那可是我最好的将军啊,甚至能与我一同登台受封。” 查理七世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悲苦。 也就是这个时候,笼子里的老虎突然吼叫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没了新肉被投进笼子里,也可能是因为吃了血食的老虎终于恢复了野性,被囚禁在笼子中的老虎在这一刻终于恢复了它作为百兽之王的威严,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这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不禁让查理七世皱了皱眉头。 “杀了。” 伴随着查理七世一声令下,笼子中的老虎当场被一箭钉穿了眼眶。 侍立在一旁的科尔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如同短矛一般的沉重箭矢。 —————————— “已经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勃艮第公国首富第戎的地下监牢中,一袭黑色长裙的阿尔托莉雅正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被关在牢里的贞德。 “你的家族没有力量,你的士兵们没有统帅,至于你的同袍,你的国王……你猜是谁把狙击你的位置卖给我的?” 阿尔托莉雅挥了挥手,便有卫兵端了红茶和糕点过来,抬手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阿尔托莉雅又将另一杯红茶送进了牢里。 “所以说啊,你现在想出去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把那个男人叫过来……这样你得到了自由,我得到了战斗,大家都有了收获,难道不是一个好交易吗?” “然后你会用我的命来胁迫他。” 牢房中的贞德闭上了眼睛,摆在面前的红茶她看都不看一眼。 “真卑鄙啊,这样的你也配自称骑士吗?” “成王败寇,只有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说自己是谁。” 阿尔托莉雅丝毫不在乎贞德的讽刺。 “曾经的我自以为是,总觉得遵守那些所谓的教条才有资格被称为骑士……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只因为我还有最起码的羞耻心。” 但是这种所谓的羞耻心,毫无意义。 遵守那些教条就能带来胜利吗?不去用那些可耻的战术就能打赢战斗吗?不可能的,战斗就是战斗,是和什么美德亦或者羞耻完全无关的东西。当眼里只有那些表面功夫的时候,她也就距离真正的胜利越来越远了。 所以说,不重要了。 不管是骑士的美德,还是战士的羞耻,对她来说完全不重要了,现在的她只想赢,只要赢,不管用出什么样的办法,不管使用多卑鄙的手段,只有胜利才是一切,一切都为了胜利! “这就是现在的我,我已经不会再被那些虚假的东西蒙蔽双眼了。” 啜饮着红茶,阿尔托莉雅的眼睛眯了起来。 “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只要把所有非议的人都杀光就好了。只要死的人够多,我就还会是骑士,并且会是他们口中最美好最圣洁的骑士。” “你……” 贞德不禁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 眼前这个自称是亚瑟王的少女,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疯狂! “所以说啊,你一定有那个人男人的联络办法吧。” 放下茶杯,阿尔托莉雅直视着贞德的双眼。 “把他叫过来,然后这件事情就跟你无关了……你大可以继续拯救你的法兰西,反正那些撒克逊人就算死多少都无所谓。”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看着阿尔托莉雅那几乎与巨龙相差无几的竖线瞳孔,贞德轻轻摇头。 “还是算了罢,这样的你,赢不了的。” “你!” 阿尔托莉雅攥起了拳头。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赢不了,为了得到力量,她放弃了道义,放弃了羞耻,甚至连人类的身份都彻底抛弃——她付出了那么多,才换来这份狂暴无匹的实力,怎么可能赢不了?怎么他妈的可能,赢不了? “我明白了……看来你还缺少一点折磨。” 阿尔托莉雅的脸色阴了下来。 “或许是我太过给你尊重,这才让你有了自己很安全的错觉,以至于你甚至会觉得,你还有袒护你男人的余力?” “我和教官之间清清白白,仅仅只是导师和学徒的关系而已。” 深吸一口气,贞德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我就算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来的。更何况……你真的能拿我有什么办法吗?” 这样说着,贞德甚至干脆回过身子,对着墙壁打起了拳。 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放出来,这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阿尔托莉雅不禁攥紧了拳头。 “你……好!好!” 咬紧牙关,阿尔托莉雅转身离开地牢。 城镇中心的城堡之中,勃艮第公爵正等在那里,不过不是坐在王座上,而是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但勃艮第公爵自己却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侍奉的居然是一位尊贵的巨龙之后。 那可是传说中的巨龙,当狗又怎么了? 曾经的他日理万机,每天要思考不知道多少事情,现在就完全不用了,他只需要匍匐在巨龙的脚下叫唤两声就好——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大脑已经得到了彻底的放松,这样的日子,别提有多畅快! 然而作为一条好狗,只会躺在地上摆烂可是不行的,他必须还要能为主人处理一些具体事务才行。 比如……调动大军。 “……主人,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听到王座上阿尔托莉雅的要求,勃艮第公爵不禁抬起了头。 “虽然根据线报,那个异乡人眼下确实是在巴黎城里,可那些英格兰人眼下毕竟是我们的盟友,如果对盟友动手的话,是不是有点太……” “无所谓,撒克逊人死多少都无所谓。”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杀了撒克逊人,大不了再去和法兰西人结盟,正好他们不是把贞德卖给我们了吗?那我们也要展示一点必要的诚意……那就把巴黎城送给他们吧,作为让他们老实一点的交易,反正我们也不需要这个东西。” “呃,主人,我……” 勃艮第公爵噎住了,他刚想说他还需要巴黎城来着,毕竟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让勃艮第公国变成勃艮第王国,也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王者——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却自己先咽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看王位上那个女人的眼睛。 是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女人都是要比他更适合作为王者的,足够的杀伐果断,足够的暴虐,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这位王者足够强大——如果说其法兰西大地上的王者,那个伪王显然是不配的,他自己也同样不配,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位尊贵的巨龙,才有资格君临天下,成为法兰西的新王! 这样想着,勃艮第公爵不禁热血沸腾起来,这甚至比他自己成为国王,都更令他激动! “快点!还愣着干什么!” 就在勃艮第公爵心潮澎湃的时候,却有铁靴直接踹在了他的身上。 “滚出去!一天之内我要看到部队集结起来!” “是!主人!” 勃艮第公爵连忙跑了出去,只是出门的那一刻,便又成了威风八面的公爵模样。 这让阿尔托莉雅不禁摇头,她可从没指挥过这么废物的手下。 坐在王座上,阿尔托莉雅突然有些恍惚,这熟悉的感觉仿佛让她回到了那个领兵征战的年代——微妙的是,这一次的对手居然也是撒克逊人。当然,这些撒克逊人原本是盟友,不过这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异乡魔鬼要杀,撒克逊人也要杀,这样才公平。 “是了,这样才公平!” 阿尔亚托莉的眼神坚定了下来。 这一次,她终于选择低头承认,她的武艺确实不如那个怪物,不管她再怎么不想承认,这仍旧是不争的事实。 可问题是,她真正擅长的地方,是武艺吗? 开什么玩笑!她是王者!率领千军万马催破敌阵才是她的本职!身为王者的她明明应该指挥大军将那个怪物绞杀才对,她为什么一定要傻到上去拼刀? “出征!” 漆黑的战马之上,身披黑甲的少女剑锋前指。 数万大军闻风而动。 “拿你没办法?开什么玩笑!” 想起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贞德,黑甲的少女便攥紧了剑柄。 “希望我把那个恶魔的脑袋拿回来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ps:感谢幻想乡灵梦,深红长老,书琅。心拍数#0822,无头骑士杜拉罕,书写者,崮TL,非君不嫁电板,启示预言,筋肉异型,地基被我拆了炼丹,以上十一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您先看着,我接着去写。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一章 生死斗(六千字求票) 最近几天,贝德福特公爵都十分紧张。 紧张的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自然是呼唤勃艮第援军的事情。虽然那个异乡人口口声声说让他们开动脑筋,想点能把他弄死的办法,但落到背地里操作起来,贝德福特公爵仍旧还是有点担心会被发现——毕竟天知道那个异乡人会不会临时改主意,突然挥动大戟把他砍死。 好在那个异乡人安静了有段时间了,压根就没有搭理外面的意思。 但这正是贝德福特公爵担心的第二件事。 那个异乡人,实在是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如果说之前还能隐约听到一些那个异乡人和古代英雄战斗的声音,那么现在连战斗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到了——远离大殿的贝德福特公爵只能隐约听到大戟是不是砸在地上的声音,如同暴躁的猛兽在拍打着地面。 贝德福特公爵不敢靠过去,他很担心自己也会变成猛兽的食粮。 好在,他请来的猎人终于抵达了。 “菲利普先生!幸好你来了!” 眼看着勃艮第人的大军已经抵达,纵马出城的贝德福特公爵连忙一把攥住了勃艮第公爵的手。 “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有办法能处理掉那个怪物,那就太好了……另外这位是?” 贝德福特公爵转过头,看向为首那个骑在战马上的黑甲少女。 对方那倨傲的姿态让他微微愣了愣。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少女在队伍中的地位竟隐隐比勃艮第公爵还要高?她是谁? 少女的视线转了过来。 贝德福特公爵可以确认,自己看到了野兽一般的竖线瞳孔! “……撒克逊人?” 这是贝德福特公爵记忆之中听到的最后话语。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分成了两半。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贝德福特公爵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那个黑甲少女到底是谁?作为盟友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杀?这些勃艮第人到底要干什么?他们就不顾及撕毁盟约的后果吗? “不需要顾及。” 眼看着马蹄踏前,勃艮第人甚至已经开始发起了攻城战,失血过多的贝德福特公爵突然在恍惚之间有所明悟。 是了,不需要有所顾忌,也不需要考虑理由,不管对方是谁,是不是盟友,也不需要在意什么开战的借口,甚至连战争的后果都不需要考虑。 只因为,这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最为纯粹的,战争本身。 没有什么名义,也没有什么借口,眼下出现在巴黎城之下的只有最纯粹的厮杀——哪怕勃艮第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攻击,英格兰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攻击,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对于那个操控着这场战争的人来说,都无所谓。 漆黑的魔龙正在享受着战争,只有鲜血才能让魔龙得到满足。 或许,鲜血都做不到。 “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 骑在马上的阿尔托莉雅放眼四顾,却根本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正常。 战争便是吸引猛兽的鲜血,战斗本身便是最好饵料,在放弃了一切无谓的坚持之后,她看清了自己,也彻底看清了那个异乡人——曾经还是骑士王的她或许无法理解,那个异乡的魔鬼到底为什么会有着如此残忍的想法,可当她彻底舍去了骑士身份之后,她却发现,那个异乡人的想法其实很好猜。 那个异乡人想要的,只不过是战斗而已。 一对一的决斗也好,一对多的群战也罢,那个异乡人想要的仅仅只是战斗而已,仅仅只是战斗本身而已——如果将那个异乡人比作一头嗜血的猛兽,那么无尽的战斗就是这头猛兽最好的食粮,战斗能够让他成长,战斗能够让他变得更强,所以他才会如此渴望着战斗,渴望着与一切作战。 可是这一次,那个异乡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明明她已经洒下了饵料,明明她已经制造出了战争,那个异乡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难道说……是怕了吗?” 想法才涌上脑海,阿尔托莉雅自己却先摇了摇头。 不,明显不是,那个异乡的魔鬼或许会有什么别的情绪,但唯独不会产生恐惧。那个异乡人不止毫无畏惧,甚至会主动冲向死亡,他以死亡为乐。 那……又会是因为什么? 难道说,是隐藏在暗处,等待着机会? “那就不要给他机会!” 阿尔托莉雅果断下令。 “先把巴黎城拿下来!” 伴随着长剑的挥下,大军继续向前压了过去,和失去了最高指挥官的英格兰人相比,勃艮第人此刻却如虎添翼——只因为此刻他们的真正指挥者,已经不再是勃艮第公爵,而是阿尔托莉雅,是几百年前的骑士王! 或许在武艺上,她会承认自己的失败,但领军作战,依旧是她可以自傲的项目! “传下去!敌将已经授首!” 眼看着英格兰人还有零星抵抗,几个勃艮第士兵干脆用长枪将贝德福特公爵的尸体挑了起来,死状凄惨的尸身极大的震慑了英格兰军士们,甚至让他们一度愣在原地,无法还击。 但也有一部分英格兰军士,抵抗得更加凶猛了。 但是这份抵抗毫无意义,尤其是面对这位骑士王的时候,在阿尔托莉雅的指挥之下,勃艮第的骑士们开始下马作战,穿着坚实板甲的他们往往带领着更多的长枪兵和弓弩手,每当遇到人的时候抬手便是一片射击。 所谓战争,便是用多数人去对付少数人。 所谓名将,便是能够一直用多数人对付少数人。 “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被剑砍杀,那么他的身边最多围上四五个剑士便已经是极限了,可如果换成长枪手的话,就能有十多杆长枪同时攻击,换成弓弩的话就会更多,几十支箭会一同钉在他身上……是,足够强的话,能把攻击挡下来,甚至还能反杀,可是就算反杀,我也只是损失一批人而已。” 骑在马上的阿尔托莉雅闭上了眼睛。 “我有足够的人手可以消耗,我可以在一次次犯错中找到正确的打法……但是他不行,他只有自己,他没有任何容错率,失败就是死。” “……” 勃艮第公爵缩着脖子,这不着头脑的话他有些听不懂——不过眼下的他也不需要听懂,毕竟当狗是不需要动脑子的。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起码狗不用处理公务,自从他选择放弃思考之后,饭量都跟着大起来了。 只是阿尔托莉雅眼下需要的,显然不是什么饭桶。 战争明明在顺利进行着,但阿尔托莉雅却有些恍惚——她其实不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坐镇后方指挥若定,以前的她其实更习惯和骑士们一起冲锋在前。那个时候她也会偶尔有些想法,但不管是兰斯洛特还是高文,加拉哈德还是达格尼特,那些骑士们都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有些时候甚至还会与她聊上两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没有。 “算了,把人带上来。”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还是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有巨大的铁质囚车被推了过来,坚实的铁笼之中是被俘的贞德——事实上阿尔托莉雅不是没想过用更简单点的运送办法,但很显然,除了她之外,其他人根本做不到接近这个人形猛兽。哪怕勃艮第人中最强壮的骑士想要上前将这个囚犯捆住,也会被其一拳打飞,钢制的胸甲都会凹陷进去,整个人死的不能再死。 于是,勃艮第人也只能准备了这个铁笼子,像囚禁狮子一样将贞德关了起来。就连运送的时候也只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暴怒的狮子一拳打死。 然而阿尔托莉雅,显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毕竟巨龙是不会被区区狮子伤到的。 “看到了吗?巴黎城现在是我的了。” 阿尔托莉雅探手伸进铁笼中,轻轻抚摸着这张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你男人就在那座城里,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的意思……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跟我嘴硬过,说就算杀了你,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你想干什么?” 一把甩开阿尔托莉雅的手,贞德的眉头皱了起来。 然而面对着一脸嫌恶的贞德,阿尔托莉雅却只是笑了笑。 “我想试试,我想试试看,当着那个异乡魔鬼的面刺穿你的喉咙,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愤怒吗?会悲伤吗?会哭吗?会喊吗?那个异乡的魔鬼也有人类的感情吗?我很想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人类的情感……你说,他会如何呢?他会感觉如何呢?” “你……” 贞德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因为太弱,所以就只能拖后腿,因为太弱,所以才会被捉来当人质……此刻的她多么希望,那个异乡人真的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对她毫不在意,甚至连她的生死都不在乎——这样至少那个异乡人不会因为她而影响战力,不会因为她以身犯险。 可就这一刻,除了痛恨之外,她居然还莫名的,有些期待。 这是埋藏在心底之中最为难以启齿的想法,她居然想要看看那个异乡人是不是真的会在乎自己,她想要看到那个异乡人大杀四方的样子,想要被那个异乡人在万军从中救下来,甚至还想要…… “呵。” 就在贞德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生嗤笑却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双巨龙一般的竖线瞳孔,一直都在盯着她的双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的想法早已全部暴露在了眼神当中。 “哈,哈哈哈哈——” 看着贞德阴晴不定的脸色,阿尔托莉雅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嘴里的坚定?这就是你所谓的战士?有意思,真有意思……那我就满足你!让你看看那个魔鬼到底会不会在意你!” “什……” 直到这一刻,贞德才突然发现,勃艮第人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推进到了城中心的城堡门前! “出来吧!异乡的魔鬼!” 万军从中,翻身上马的阿尔托莉雅对着城堡大喊着。 “我数到十!不然我就把这个女人杀给你看!” …… 城堡大门紧闭,毫无反应。 这让阿尔托莉雅扬眉吐气。 终于,终于,她终于压制了那个怪物一次,哪怕那个怪物的武力再怎么强大,此刻面对着崭新的她也终于表现出了虚弱的一面——明明人就在城堡之中,那个异乡的魔鬼居然就这么选择了怯战! 一个以战斗为最终追求的魔鬼,居然选择了怯战! “哈!” 利剑出鞘,骑在马上的阿尔托莉雅意气风发。 “我数到十!你如果还不出来!这女人可就要被割断脖子了!” “一!” “二!” “……十!” 眼见得城堡的大门居然还没有动静,阿尔托莉雅很干脆地将剑探入了铁笼之中,她已经懒得数下去了,她只想要看到那个异乡的魔鬼跟她一样痛苦! 可就在这个时候,城堡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有人影从大门缝隙中走出,步履蹒跚。 “呵呵呵……” 阿尔托莉雅终于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终于获得了胜利。是,她选择了不择手段,带了大军,甚至带了人质,可那又怎么样呢?笑到最后的不还是她?最后获胜的不还是她? 开什么玩笑,什么异乡的魔鬼啊,什么不可战胜的强敌啊,眼下只不过是女人被抓了,居然就这么匆匆忙忙跑出来了。只是这样的人物,只是这样的东西……真的值得她费这么大周章吗? “哈……” 阿尔托莉雅突然感到有些空虚。 胜利来得太简单了,这让她感觉不到什么实感。 她需要一点娱乐,来让自己放松一下。 “所以说啊。” 阿尔托莉雅低下头,看着囚笼中的贞德。 “你的期待实现了,你男人真的出来救你了,看来你在他心里确实挺有分量的,至少值得他豁出性命……嗯?” 说着说着,阿尔托莉雅突然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只因为面前的贞德脸上,完全没有刚刚那羞愤交加的可笑神情。 这表情反倒更像是……疑惑? “……嗯?” 阿尔托莉雅不禁回过头,看向那个从大门中出来的人。 也就是这么一看,阿尔托莉雅才看出了不对劲。 大门中出来的人并没有穿着什么布袍,而是套着一袭坚实的甲胄,那甲胄的样式,让阿尔托莉雅莫名的眼熟——但最眼熟的还不是这套甲胄本身,而是穿戴着这套甲胄的人影。 也就是阿尔托莉雅打量着对方的时候,那个穿戴着盔甲的人影,也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之际,阿尔托莉雅目瞪口呆。 那张俊美中不失威严的面容,阿尔托莉雅怎么可能忘记! “兰,兰斯洛特……” 阿尔托莉雅的手都在颤抖着。 “你怎么……” “……王?” 名为兰斯洛特的骑士呆呆地看着阿尔托莉雅。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阿尔托莉雅那架在笼中少女颈间的利剑。 “王,你为什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 阿尔托莉雅连忙慌乱地抽回利剑,远远地丢了出去。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阿尔托莉雅努力地解释着,但越是解释,她便越是慌乱——只因为在这一刻,越来越多的人影正从城堡大门中走出。 达格尼特,埃克特,帕西瓦尔,兰马洛克,贝狄威尔,加赫里斯,加雷斯,加拉哈德……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中走出,这些骑士们原本是如此的激动,可当这些骑士们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只是让阿尔托莉雅愈发地头皮发麻! “不!别看!不要看!” 阿尔托莉雅仓皇地摆着手,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摆。 明明她付出了一切才换来了力量,明明她用尽了所有才得到了为这些骑士们报仇的机会,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里…… “你们听我解释!真的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赢……” “我们都知道,我们从几天之前就被邀请出来,准备观摩你的比武了。” 一种圆桌骑士之中,站在前排的高文叹息一声。 “王会选择用比武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我们也都很意外,不过既然王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自然会祝您百战得胜。可是现在,现在……” 看着囚车中的少女,回想着刚刚那道从城堡外面传来的喊话,不止是高文,几乎所有圆桌骑士都垂下了头。 “我们的王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实在是……” “不!不是!我只是……” 阿尔托莉雅已经完全不敢看那些骑士们,她此刻只恨自己身边没有什么东西把自己挡住——哪怕是钻进囚车也好!她只恨为什么囚车里的不是她自己! “撤!快撤!” 阿尔托莉雅驳马便走,眼下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子的这一刻,却有洪亮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了。 “你我已经约定了决斗!我们将在这里分出胜负!” “什……” 阿尔托莉雅惊愕地回过头,却发现有一卷文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上了天空,明明只是普通纸张的文书,此刻却燃起了散着金光的耀眼火焰! 火焰的灼烧之下,原本普普通通的文书此刻却幻化成了虚幻的锁链,哪怕阿尔托莉雅第一时间挥手格挡,这虚幻的锁链也还是栓在了她的身上。 生死状。 在被锁链套住的刹那,她便莫名地知道了这份文书的名字,还有这份文书所包含的效力。 已经,走不了了。 被锁链套住的那一刻,她便必须继续履行这场决斗,直到决斗的双方之中有一方战死为止,这是真正的至死方休。 “你……”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顺着虚幻的锁链望了过去。 锁链的另一端,有扛着大戟的身影正从城堡的门楼之上,一跃而下。 “咚!” 身影落地,砸起大片尘土。 明明是决斗的对象,但此刻这个扛着大戟的身影,却连看阿尔托莉雅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抬手对着身边的骑士们一抱拳,脸上甚至还带着几丝……歉意? “实在是对不住,让大家看笑话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拄着大戟的男人甚至微微鞠躬。 这也让骑士们愈发地摇头了。 “没,这不是你的问题,说到底还是我们……哎。” 为首的兰斯洛特叹息一声,脸上写满了痛心疾首。 “我也没想到,我们高洁的王居然会……应该说我们让您看笑话了才对,这实在是……” “没事,都是小事。” 又和骑士们寒暄了几句,扛着大戟的男人这才转过头。 四目相对,阿尔托莉雅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没有嘲弄,也没有快意,那双眼睛中只有平静,这一刻那个异乡的魔鬼仿佛失去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彻底化为一具被武艺驱动着的战斗机器。 “你!” 阿尔托莉雅登时就想要提剑戳进铁笼之中,但圆桌骑士们的注视终究还是让她犹豫了片刻——最重要的是,在刚刚的慌乱之中,她的佩剑早就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这片刻之间又怎么还找得回来? “不好!” 只是瞬息之间,阿尔托莉雅便已经反应过来。 刚刚她那片刻的犹豫,对于那个异乡的魔鬼来说,就是最好的破绽! “长枪兵结阵!” 一边发布命令,阿尔托莉雅一边第一时间抬起了头。 果然,就在她刚刚片刻失神的时候,那个异乡的魔鬼已然拖着大戟冲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个人,但那道身影上所裹挟的气势,却仿佛是什么恐怖而狰狞的凶猛怪兽! 绝对不能让他近身! “放箭!” 伴随着阿尔托莉雅挥动手臂,早有准备的弓弩手纷纷松开了弓弦。 一时间,箭如雨下。 ps:感谢 巴マミ。否妹控,好吾妹已,不可名状之源,欧内考完,再斩一刀,小满椰,六扇门,Емperor,书客13829558750,叶若飘零,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二章 斩龙(四千字求票) 箭雨,是火炮洗地出现之前,人类用来进行杀戮的最佳方式。 不管是导弹洗地,炸弹洗地,火炮洗地,亦或者箭雨洗地,归根结底都是在用远程投射力量进行饱和式的覆盖打击,那是对于一整片区域的彻底毁灭,没有任何生命能在这种铺天盖地的全方位打击下存活。 毕竟就算能格挡一支箭,也不一定挡得下第二支箭,能躲开这一次攻击,未必就能躲开下一次……生命只有一次,只要一次中箭便足以让生命终结,可眼前的箭矢,却多到数不清。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箭矢,真的有谁可以活下来吗? 在这场无孔不入的死亡之雨中,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活下来吗? “有。” 这样说着,大戟已然挑在了迎面而来的箭矢之上。 很多知名的武者都曾经有过这样的传闻,当他们的兵器挥舞起来的时候,就连半空中的雨水都无法落到他们身上——当然,传说仅仅只是传说,没有谁真的重现过这份绝技,只因为就在他们格挡雨滴的那一刹那,更多的雨水便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不管是剑,还是戟,只要格挡,就会有缝隙。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有!” 大戟擦过箭矢,如同擦过水滴。 锐利的箭矢被大戟钩中,侧面而来的力道偏斜了箭矢的方向,紧接着一引一带,箭矢便在这刹那之间横向飞了出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这支被挑飞的箭矢,在半空中撞上了另一支箭。 虽然力道没有多大,但横向施加的力量仍旧让另一支箭矢也跟着偏转了方向,紧接着便是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直到撞偏了第六支箭,这股力道才堪堪消失。 但这,才是刚刚开始。 从最开始的一支,到之后的数支,再到之后的数十支,越来越多的箭矢被大戟擦开,而这些被弹开的箭矢却撞飞了更多的利箭,此刻在大戟的笼罩之下,竟一支箭矢都没有落下! 以水挡水!以箭挡箭! “再来!再来!” 大戟的笼罩之下,毫发无伤的身影仰天长啸,如同魔神在世。 “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你……” 眼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箭雨,居然就这么成了对方炫耀武力的舞台,骑在马上的阿尔托莉雅双拳紧握。 “动手!开炮!” 轰…… 伴随着阿尔托莉雅一声令下,炮火轰鸣。 这一次,射石炮打出的已经已经不是沉重的石球,而是拴着铁链的铁球,带着铁链的炮弹打着横飞了出去,呼啸的铁链带着致命的风声! 而在这炮火轰鸣之际,还有数十道弩枪从床弩上飞了出去,在箭雨和炮声的掩盖之下,这些弩枪显得悄无声息。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一上手就要用最强的杀招,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阿尔托莉雅最新领悟的力量!她已经彻底明白了战争的极意! “所以你就只会玩玩具吗?” 铮—— 带着巨大动能的锁链硬生生被大戟迎面劈断,数十支弩枪更是直接钉在了空处! “和之前的你相比,现在的你,纯度太低了!” “糟了!” 眼看着那拖着大戟的身影居然从视线中消失,阿尔托莉雅这才反应过来。 判断错误!之前她对那个异乡魔鬼的速度判断都是假的!对方在有意识的隐藏自己的移动范围! “长枪兵!列……” 嗡—— 没等阿尔托莉雅的命令喊完,却有狂风先一步在军阵第一排的枪兵阵列中刮了起来。 事实上就算没有阿尔托莉雅的命令,这些训练有素的勃艮第士兵们也第一时间组织起了防御,然而这本能之间架起的防御,对那一杆挟着劲风的大戟毫无意义——仅仅只是一记挥扫,残肢断臂便已经飞了起来,连带着那些喷洒的鲜血一起。 原本还严密的军阵,只是瞬间便化为了阿鼻地狱。 而在这片惨绝人寰的地狱之中,魔鬼手中的大戟再一次被挥动了。 “死!” 长枪被折断,铠甲被撕裂,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住这杆一百零八斤重的打击,血肉之躯被切成了碎块,然后被大戟卷得飞上天空,半空中撒下的鲜血滴在每个人的脸上,那个如魔神一般的身影更是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真是残暴。” 远处观战的圆桌骑士高文不禁抬手擦了擦脸。 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他也感觉到有些液体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万幸我们是在决斗里遇到的这个怪物,而不是在战场上……不然的话,我们的士兵可就有难了。” “这不是残暴,这是战术。” 听到高文这样说,一旁的兰斯洛特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能用的战术就是了,但是也确实不是单纯的追求杀戮……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与我们信奉的骑士道完全不同的东西。” “这……” 经过兰斯洛特的提醒,观战中的高文也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那个恐怖的异乡魔鬼的确是打出了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景没错,但动作之间却多少显得有些刻意,很多招式都是没有必要的,明明一击能够砍死却一定要砍成几段——之前他还以为这只是因为那个异乡魔鬼过于残暴,可现在来看的话……这份残暴却并非是没有意义的。 魔鬼一般的凶暴已经震慑了那些士卒,哪怕他们全副武装,此刻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也发挥不出哪怕十分之一的力量——不少士卒甚至当场转身逃跑,哪怕身后的同袍们才刚刚列成军阵。 草草列成的军阵就这么被自己人冲散,原本还如同铁板一样的勃艮第大军,竟然就这么一触即溃! “以暴制暴!以兵制兵!” 高文马上便意识到了这到底是什么战术。 残暴的行动带来了恐惧,恐惧的心态化为了握柄,当那些士卒们陷入恐惧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那个异乡魔鬼手中的个刀锋! 这分明就是将那些敌人的士卒,化为自己的武器! “居然还能这样打?” 高文看得瞠目结舌,虽然身为圆桌骑士的他也不是没有打过以少胜多的战役,但那也是在士卒们的跟进之下才能做到,可现在……一个人也能这样打? “那确实是决斗更好一些,面对这种怪物,所谓的数量优势根本没意义,这么看来的话,我们当时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你清醒一点。” 兰斯洛特不禁痛苦地揉起了脑袋。 “真正正确的决定可不是什么决斗,又或者说,我们压根就不需要跟他决斗……那天如果不是达格尼特脑子进水了,非要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怪物,本来我们都不至于打起来。” “哎!什么叫我脑子进水了!你自己当时不也签字了吗?” 被点名的达格尼特登时便站了出来。 “再说当时这个怪物只是套着一件布袍,看起来一点本事都没有,谁能想到他居然这么强?” “这就是教训啊……” 听到达格尼特居然这么说,兰斯洛特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 “现在就看我们的王要怎么处理了,说实话我不太看好我们的王能赢,除非……” “除非什么?” 高文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但马上,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是了,这个答案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不去往那个方面想,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比如他们的王身负着不列颠红龙的血脉,这是切切实实的事情。如果这位王者选择舍弃人躯的话…… “吼!!!” 就在高文还在思索的时候,炽烈的龙吼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只是出现在圆桌骑士们面前的,却并非是象征着不列颠的红龙。 而是更加狂暴的,漆黑魔龙! “吼!!!” 在意识到军阵被击溃的刹那,阿尔托莉雅便已经撕开了自己的胸膛,龙之炉心的力量让她展翅翱翔,口中的炽烈怒火更是足以焚尽世间万物! 既然已经打到这个地步,那么就算被看到也无所谓了,已经舍弃人身的她必将用这份邪龙的力量,让眼前的异乡魔鬼化为飞灰! “烘——” 炽烈的火焰在乱军之中犁出一道燃烧的沟壑,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已经彻底不分敌我——反正这些勃艮第人也只不过是她用来取胜的工具,就算烧掉再多也无所谓! 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那个扛着大戟的魔鬼烧成灰! “轰!” 炽烈的火焰驱赶着士兵们,如同驱赶羊群,这让士兵们不得不向着那个扛着大戟的男人发起冲锋——至少和身后的魔龙相比,眼前这个浴血的魔神长得还像是人类。 是人类,那就是可以被战胜的,是人类,那就是可以被杀死的。 “杀啊啊啊啊——” 士兵们疯狂地冲了上来,可这没什么意义,他们马上便化成了地上尸堆的一部分,再也没了声息。 然而就是这毫无意义的赴死,却仍旧迟滞了那个魔神的脚步。 同样,这也让魔龙有了最佳的进攻机会。 “死!” 轰—— 炽热的烈焰铺天盖地,就连空气都因为这份灼热而变得扭曲,勃艮第人的士卒顷刻间便化为飞灰,连带着他们的铠甲和兵刃一起。 “烧!全都烧光!”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无比快意,她几乎已经看到了那个异乡魔鬼的惊惶面孔! 但马上,她却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只因为那张原本还在惊惶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 “抓到你了。” “什……” 噗哧—— 没等阿尔托莉雅有什么反应,却有一点毫光穿过烈焰,钉在了她的胸膛。 “你……”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视线所及之处,却是一支熟悉的剑柄。 这是原本属于她的誓约胜利之剑,此刻却被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以一种,她完全不想要的方式。 “呃啊啊啊啊——” 心脏被刺穿的魔龙仰天咆哮着,但很快这份咆哮便化为了少女的惨叫之声——在那颗承载着龙之力量的心脏被刺穿之后,原本不可一世的魔龙终究还是变回了她原来的样子。 一袭黑裙的少女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啊……” 仰望着烟尘缭绕的天空,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蓝天。 为了战胜那个异乡的魔鬼,她已经付出了一切,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居然还是输了? “啊……” 看着钉在自己身上的剑柄,她突然知道了答案。 她太想要杀死那个异乡魔鬼了,太想要夺回自己的剑了,与其她是为了复仇而付出了一切,倒不如说是她一直都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夺走一切,所以她才会倾其所有,才会连人类的身份都放弃……只因为她想要拿回来,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拿回来。 也正是这份想要夺回一切的欲望,才注定了她无法战胜那个魔鬼。 没办法,她的欲望太明显了,她的心思太好猜了,当她满眼都是复仇的时候,她在那个魔鬼的面前便已经成了透明人,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所思所想,乃至于她最心底的思绪,都已经彻底暴露在了那个魔鬼的面前。 面对一个会读心的魔鬼,她的失败几乎是注定的。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杀了我吧。” 眼看着那个异乡的魔鬼已经走了过来,阿尔托莉雅干脆闭上了眼睛。 既然做不到将这个异乡的魔鬼打死,那么和麾下的圆桌骑士们一样战死,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已经死了,不需要再多动手了。” 钉在胸口的利剑被拔了出来,紧接着阿尔托莉雅便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抱了起来。 抱着她的人是谁,这一点不言而喻,近在咫尺的血腥气和体温让阿尔托莉雅极度的厌恶——她想要努力挣扎几下,哪怕摔在地上跌死,也不愿意被那个异乡的魔鬼靠近。 只可惜失血过多的她,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乱动,至少保证最后的意识。” 就在阿尔托莉雅一脸嫌恶的时候,却有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那是令她极为厌恶的声音,简直就是魔鬼的低语。 “毕竟那些骑士们,还要做最后的,遗体告别。” ps:感谢苍蓝琥珀,爱丽丝在哪里,悪女。萝忒丝,无头骑士杜拉罕,非君不嫁电板,青曦,木子青青,悠悠悠悠悠久,想当王的小魔王,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三章 亢龙有悔(四千字求票) 让重伤濒死的对手去见亲朋的最后一面,这也是决斗的一部分。 圆桌骑士们将阿尔托莉雅接了过去,他们久违的簇拥着自己的王者,并向那位异乡的武者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这一次,再没有圆桌骑士会觉得这场比武会是什么冒犯了,只因为这场决斗确实做到了极致的公平,交战双方招数尽出,都为这场决斗拼尽了全力——只不过直到最后,他们的骑士王仍旧棋差一招,被一记百步飞剑掷在胸口,这也怨不得谁。 毕竟如果一定要说这招阴险的话……那他们的骑士王之前甚至还抓了人质,难道不是更加阴险? “只是,我们还有一个请求。” 接过已经没了气息的阿尔托莉雅,站在前排的兰斯洛特不禁视线低垂,看向了那个异乡武者手中的利剑。 “这把剑对我们有特殊的意义,能不能把它……” “不行。” 杜宾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 “这是我的,我比武赢的,想要拿回去的话,先打赢我。” “……也是。” 圆桌骑士们想了想,倒是没有过多的纠结。 “本来我们只是想要了却王的心愿,不过就刚才看来的话……没有王者身份的话,对她来说也许是件更好的事。” 这样说着,圆桌骑士们便带着阿尔托莉雅离开了,至于这些被魔力召唤出来,已经存在不了多久的骑士们想要去哪里,杜宾没有问,也没有在意。 这是武者之间无言的默契,亦是战士之间最后的尊重。 更何况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烧,烧……” 一片残肢断臂之中,疯癫的勃艮第公爵手拿着火把,那些曾经忠于他的士兵们早已死的死逃的逃,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不过只是这种事,勃艮第公爵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只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天下无双的魔龙终究还是在他的面前倒下了,他曾经效忠的王者终究还是死在了决斗里——勃艮第公爵没办法理解,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位王者居然会如此热衷于决斗,明明他们拥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明明他们可以席卷天下,可偏偏…… “没啦,什么都没啦!” 勃艮第公爵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火把。 王者不是他的王者,军队也已经不是他的军队,此刻的他已经彻底一无所有。 除了手中这支被龙息点燃的火把。 说是火把,实际上不过是木棍而已,只不过因为沾染了龙息,所以才会燃烧到现在都没有熄灭——不过就算是木棍也会有木棍的用途,身为公爵的他一向都懂得怎么让手中的东西物尽其用。 “所以说啊,这大概就是我们最后的用途了。” 一边对着手中的龙息火把喃喃自语着,勃艮第公爵一边转头看向了囚车的方向。 囚车之中,那张熟悉的俏丽脸庞,不正是他心中那位王者的模样? “烧!烧!” 勃艮第公爵挥舞着龙息火把,状如恶鬼! 是了!只要用龙的力量把这个女人烧了,真龙就会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了!在那位王者的带领之下,勃艮第一定会迎来复兴的!到时候勃艮第公国会成为勃艮第王国,甚至勃艮第帝国…… “真命天子哟!” 龙息火把脱手而出,勃艮第公爵哈哈大笑。 “回来吧!快回……吔?” 猖狂的大笑僵住了。 只见囚车之中,不知什么时候,竟伸出了,一只拳头! “邦!” 丢向囚车的火把被一拳打飞,燃着火焰的木棍打着旋飞了回来,狠狠地打在了勃艮第公爵的脑袋上,登时便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栽倒在满地的血泊之中。 “想什么呢?” 收回拳头,贞德的眉头皱了皱。 刚刚她也就是被那场闻所未闻的大战惊得呆住,才会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可不管再怎么说,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勇猛将领,这点小伎俩还想偷袭她,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在回过神来之后,贞德便也松了口气。 终于,不管是魔龙,还是勃艮第的大军,这疯狂的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按照约定,我打赢了。” 铁笼之外,那个异乡人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随手给地上的勃艮第公爵补了一剑。 “就是你这……” “欢迎回来。” 铁笼之中,贞德不禁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场艰难的战役总算是打赢了,不管怎么说,这场凶险的决斗总算是过去了。铺天盖地的箭雨过去了,火炮和弩枪也过去了,不知多少人的大军更是过去了,还有那恐怖的龙息…… “欢迎……回来。” 一边笑着,贞德一边擦拭着脸上滑下的泪痕。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哭泣,明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明明那些恐怖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可为什么她还是,还是会…… “好了,别哭了。” 有一只手穿过了囚车的铁栏,按在了她的头上,将她的头发揉乱。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 抽了抽鼻子,贞德点点头。 确实是都过去了。 当她感觉到这份熟悉温度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发生在她眼前的这一切,并非梦境。 一切确实都过去了,那场由魔龙带来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所以你还不出来吗?待在笼子里是有瘾吗?” “我……” 被训斥了的贞德不禁缩了缩脖子,还是自己将双手探出了囚车,拧断了挂在囚笼门上的铁锁。 以她那非人的力气,其实早就能在铁笼里逃脱了,之前之所以没能跑掉,说白了还是因为有魔龙在门口堵着——而这也就意味着当魔龙被击杀的时候,她便已经可以自己推开笼子逃走了。 至于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都没逃……这答案难道不是明摆着吗? 只可惜眼前的异乡人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甚至连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接,她能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 “你该赶紧换件衣服!” 上下打量了贞德几眼,杜宾一阵皱眉。 “穿得破破烂烂的,像什么样子!快点!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哦。”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破烂的囚服,还有因为囚服破损而露出的大片肌肤,贞德不禁叹了口气。 “可是这里没有合适的女装……” “穿什么女装?穿甲啊!” 杜宾不禁有点上火了。 “打完了就安全了吗?一会来根冷箭射死你!快点!把这个扣上!” “……哦!” 眼看着那个异乡人竟递了个还算完好的头盔过来,贞德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要知道自从那个异乡人离开之后,她带兵的时候基本也没什么戴头盔的习惯了,毕竟以她的武艺,戴头盔这点防护加成还比不上对于她视线的妨碍,更何况头盔这玩意大多都很丑,远不如她那一头金发在战场上来得耀眼。 然而没等贞德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那个水桶一样的头盔便直接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自己穿甲,我再去给你找几件没被打坏的过来……还好这里死人够多,不然还真不好扒装备。” “……” 水桶头盔之中,贞德的脸色阴晴不定。 她突然觉得,好像缩回囚车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给你!” 一大堆铠甲摞在贞德面前,杜宾这才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 “好了,赶快把甲穿上,然后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等等,你是说我们回去?” 贞德突然抬起头,她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什么。 “我们回去?这次你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 杜宾挠了挠头。 “反正仗也打得差不多了,剩下都是小事了,就算我再找对手……估计也找不到这种质量的了。” “这样啊……” 水桶头盔之中的贞德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她就知道,除了战斗之外,这个异乡的男人脑子里就没有过别的东西。 将那一堆铠甲全都套在身上,勉强拼凑出双层甲的贞德终于恢复了在战场时候的样子,又找了两匹健康的战马之后,他们便离开了这座刚刚被战火蹂躏过的大城——这并非是单纯的逃离,而是为了赶快找人过来接收,毕竟巴黎城是如此之大,只靠两个人怕是收不下来的。 “哦对了,我还留了一些降兵在里面,虽然他们自称汉人,但是本身实际上是一群英格兰人……大约几百个人吧,回头你接手拿去当雇佣兵就好,我是懒得带他们的。” “英格兰雇佣兵吗……我知道了。” 疾驰中的贞德点点头,她的心思还有些乱。 虽然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她还是没想好的——胜利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坚城巴黎都就这么被破开了,原本她还将收复巴黎看成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当成北伐战役的关键节点,可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打的了? 确实是没什么可打的了,在丢失了巴黎之后,英格兰人便已经失去了在法兰西这片土地上最大的战略要地,接下来只需要在各处不断向北施压,便可以让英格兰人节节败退——更何况英格兰人的最高指挥官贝德福特公爵也已经身死,这对于法兰西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面对着群龙无首的英格兰人,法兰西一方只要平推过去就能稳赢。 可问题是,她真的还要再继续为法兰西作战吗? 曾经的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毕竟这算是她毕生的愿望,也是她一路走来的动力,虽说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一场梦,但归根结底,梦中的天使为她揭示的那份命运,同样也是她自己心底所渴求着的。 生于战乱之中的她想要拯救法兰西,想要让和平重新回到这片大地,想要让世界回到她小的时候那样,所有人都能无忧无虑的过着远离战火的快乐日子。 而现在,距离这个伟大的目标,她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她真的成为了百战百胜的名将,真的击溃了英格兰人的攻势,她让法兰西保持了法统,甚至在她走过的地方,也都有了最基本的和平。 所以说,真的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同僚嫉恨她,她是知道的。虽然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对此说些什么,但不代表她看不到那些吹捧之下隐藏的恶意。国王觊觎她,她也是知道的,虽然身为农家姑娘的她不懂得宫廷,但她至少知道自己这身力量和影响力意味着什么。 她不想踏入尔虞我诈的漩涡,她只想安心在前线作战,然而随着她的能力和地位水涨船高,她自己却早已成为了漩涡本身。 就像这一次,贡比涅的将领为了自己的私欲,甚至会在阵前将她出卖给勃艮第人。 明明她一直都在为了法兰西四处征战,结果换来的却只是这样。 “我……有些累了。” 抽了抽鼻子,贞德还是放缓了马速,看向了身边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异乡人。 “我是说……我们要不别回去了。我不想再打仗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我们回栋雷米吧,会我的家乡去,泉水节的日子要到了,他们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有胡桃,煮鸡蛋,还有刚烤出来的小面包……你知道吗?其实烤面包手艺最好的是我父亲,只是他每次都让我别声张,让我说是母亲烤的……” “听起来很不错,有坚果,蛋白质,还有碳水化合物,如果再补点膳食纤维和维生素就更好了。” 杜宾的马速也慢了下来。 “不过,我大概是没时间的。” “……没时间?” 贞德下意识地摘下了头盔。 脑门有些出汗,后背有些发凉,贞德总觉得,这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又要走了吗?” 贞德本能地对着另一匹马的缰绳伸出了手,这一刻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让对方留下来的心情。 只是没等她的手伸过去,另一匹马却已然转过了马头。 “就是去做点该做的事情,几天之后我们会再见的。” 这样说着,来自异乡的男人策马扬鞭,消失在了贞德的视线之中。 而当贞德再次听到这个异乡人的消息,却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了。 ps:感谢巴マミ,昆西(0v0)。想当王的小魔王,海龟坏兽,惠八,无头骑士杜拉罕,SGT,苦境圣闲素老奸,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没间帖还要先审后发,想加更真难啊……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四章 群龙无首(五千字求票) 七天后,巴黎。 曾经在战火中几近毁灭的昔日王都已经被收拾了出来,伴随着法兰西军士们的进驻,这座法兰西最大的城市好像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繁华。 只不过这份繁华终究还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关系,眼下有权力进驻巴黎的,无一不是那些忠于国王的王公贵族们,和那些大臣还有实权领主们。 至于那些普通人,早就在轮番的战争之前,便已经死的死逃的逃,躲避到相对安全的乡下去了。 “不过没关系!法兰西已经复兴了!” 王宫之中,坐在御座上的查理七世哈哈大笑。 “法兰西已经复兴了!我们甚至收复了巴黎!收复了昔日的王都!至于居民问题……不过是人而已!只要我们复兴了法兰西,人的话,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是啊是啊!” “国王说得对!” “好!好起来了!” “国王勇猛无双!” 那些追随着查理七世的将领们纷纷鼓起掌来,他们赞颂着国王的英明神武,赞颂着国王的谋略与胆识——这也让查理七世愈发的高兴起来,看向这些将领们的视线也愈发地和善。 是了,这些将领才是懂事的,才是能理解他的威严的,至于那些不能理解这份威严的——比如贞德,就算侥幸逃回来又能如何? 不还是只能在他的一纸调令之下,兵权尽去,远离军中? 没有他这个国王,没有法兰西,这些将领们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贞德,又能算什么呢? 英格兰人已经在他的计谋之下,被勃艮第人的反击重创,而勃艮第人也在这场战斗中,与英格兰人打得两败俱伤……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他了,他才是奠定了法兰西复兴的人! 不,应该说,他就是王国,他就是法兰西本身! “我即是王国!我即是法兰西!” 手握着王座扶手上的雕刻,查理七世心潮澎湃。 “呃……大人。” 就在查理七世正享受着身为国王的威严时,却有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了。 查理七世皱了皱眉。 说话的是他手中的钱袋子,前不久才被他任命为财政大臣的科尔,这位新晋的财政大臣也是眼下参与会议的诸位臣子中,唯一没有跟着笑起来的。 “有什么事吗?” 查理七世想了想,还是摆出了一副和善的面孔。 这位科尔曾屡次为他谋划,而眼下会在这种场合里出言,必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是这样的,关于贞德的部属问题……” 科尔压低了声音,在查理七世耳边窃窃私语着。 而查理七世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眼下贞德虽然被他一纸调令削去了兵权,但本身的影响力依旧还存留在那些老兵心里,不少老兵已经开始闹了起来,声称国王的处置不公正——这让查理七世的眉头皱得愈发地紧了,他现在是拥有着无上地位的真正国王了,又怎么听得了这个。 “贞德勾结勃艮第人的事,还没查清楚,不然她凭什么就这么逃回来了呢?” 查理七世连连摇头。 “至于那些老兵们说的话,什么一个人打败了所有勃艮第军队……你当这是在说童话故事吗?王子拯救公主?” 说到这里,查理七世不禁嗤笑一声。 开什么玩笑,他自己就是王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当然,如果否定了这个说法的话,他也解释不了贞德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不过无所谓,解释是贞德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在贞德解释清楚之前,将贞德的北伐军肢解分割,分发给眼前这些忠于他的将领们。 这些将领们一定会好好处置那些老卒的,查理七世相信着这一点。 当然,如果贞德足够懂事的话,他也不介意让那些老卒们更平安一点,毕竟以他如今的身份,那些贵族们的女儿显然已经有些入不了他的眼了——他可是尊贵的王者,是拯救了法兰西的圣君,与这些贵族们联姻,在他看来已经有点自降身价了。 相反,贞德这个传说中的天命之人,在查理七世眼中就愈发地合适了。 的确,贞德的出身是有些卑微,村姑的身份上不得大雅之堂,但贞德还有着另一重身份,便是领兵作战的顶级名将,甚至有着冲锋陷阵的勇猛——如此的血脉,便足以配得上王室的尊贵了。更何况相比较那些贵族们养在深闺的娇花……偶尔品味一下野花的芳香,那也是别有韵味的。 更何况贞德的样貌本就足够出众,领兵作战之后所带来的飒爽气势,更让她远胜那些待字闺中的贵族小姐们,虽然常年套着双层甲胄的样子有些煞风景,但却让查理七世更加浮想联翩。 那双层钢铁的包裹之下的窈窕身段,到底有着多么强劲的力量? “哈……” 想到这里,查理七世攥着王座扶手的手愈发地收紧了。 王座扶手上的浮雕带来坚硬的手感,像是在提醒着他,自己如今的身份到底有多么的尊贵。 “我作为国王的权力是无限的!” 这样想着,查理七世深吸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大厅的角落。 在那个位置,失去双腿的老罗穿着残破的囚服,已然被拷打得不成人形。 就算是所谓的天命之人,落到他手中,不也一样会是这等下场? “所以说啊,想想办法,劝劝你们的将军吧。” 看着角落中的老罗,查理七世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在北伐军的地位很高吧?那就让那些老兵们也一块劝劝你们的将军吧……她本就是法兰西人,和法兰西的国王结合,对她来说不正是无上的荣光吗?” “你……” 奄奄一息的老罗咬紧了牙关,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场任务中遭受如此的凌辱,哪怕他只将感知度开到了四分之一,也仍旧被那恐怖的拷打折磨成了这副悲惨的姿态。 但也正是因为感知度只有四分之一,所以他还有精神,还有力气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国王。 “贞德……她想要拯救的是法兰西!不是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我是国王!” 眼看着阶下囚居然还敢叫嚣,查理七世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是法兰西的国王!我就是王国!我就是法兰西!” “你也配!” 老罗直接一口唾沫啐了回去。 “你等着!你会遭报应的!” 看着面前不可一世的国王查理,老罗不禁咬牙切齿。 是,眼下他是在这个国王手里吃了瘪,但很可惜,他是玩家,他可不会就这么死了,等他退出这条任务线,等他退出这条任务线之后,必定要折返回来,把这个该死的查理七世吊起来,折磨十遍甚至九遍! 等他退出这条任务线之后…… 是啊,退出这条任务线之后。 可是他要怎么退出这条任务线呢? 强退吗?不是不可以,但那样他就太亏了。为了【真名宝具·国士无双十三面】,他已经遭受了这么久的厄运和折磨,眼看就要成功,又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可如果不强退的话……这条任务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结? 难道真的要像贞德说的那样,将英格兰人一个不留的从法兰西的土地上驱逐出去,才算是真正的胜利吗? 虽然眼下基本已经算是大局抵定,英格兰人不可能在发起什么有效的反攻,可是距离所有英格兰人都被打回海的那边,究竟还要多久? 他真的撑得到那个时候吗?他真的等得到一切的结束吗? “来人!谁来为本王教训教训这个大胆狂徒!让我见证诸位的勇武!” 伴随着查理七世的号令,那些贵族将领们纷纷站了起来,虽然在针对英格兰的战场上,他们没能捞到什么军功,但眼下能够在国王的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武艺,却是更为露脸的事情! 这样想着,他们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我来!” 有体格强健的侍卫队长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便是曾经保护王储查理的亲卫队长,眼下王储成为了国王,他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请大人看看我的勇武!” “哦?你真有这么勇吗?” 有声音在侍卫队长的耳畔响起了。 “那就让我看看啊。” “哈,那当然,我超勇……谁!” 察觉到不对劲的侍卫队长猛地按住了剑柄! 刚才出现在他耳边的,根本不是国王查理的声音! “谁!在哪!”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侍卫队长却已经拔剑出鞘——只因为他压根不需要询问对方的位置,武艺精熟的他早已从声音的来源便判断出,对方就在自己的身后! 以疑问来迷惑敌人,再以雷霆之势悍然出手,要知道他这把宝剑可是来自于国王的赏赐,其锋利甚至足以切金断玉! 就算对方提剑格挡,他这一剑必定会将对方的长剑劈断,那个潜藏之敌当场斩杀! 在侍卫队长的计划中,一切都很完美。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却并非是什么长剑。 而是足有一百零八斤重的,夸张大戟。 “咚!” 大戟把地砖剁成了两半,连同站在地砖上的侍卫队长一起。 鲜血四溅,喷了国王查理一头一脸。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场的将领们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袭!” 有贵族将领高声喊了起来,却被挑飞的长剑钉死在立柱上。国王查理本能地想要逃跑,但沉重的大戟却先一步砸在了他的面前。 这杆大戟,国王查理是认识的,要知道打造这杆大戟的工匠还是他亲自找来的,原本他还以为这只是一件沉重的装饰品。 可现在,这一杆人类完全无法使用的凶悍兵刃,正拦在他的身前。 正被一只手,稳稳地握着。 “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那个拎着大戟的异乡人,查理七世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冷静,冷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废话!老子有任务提示的!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扛着大戟的异乡人回过了头,满身凶煞的气息简直如同地狱中的恐怖魔神。 “倒是你,他们刚才不是说你勇猛无双吗?来!把剑拔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勇!” “我……” 查理七世本能地就要摸向腰间的剑柄,但生死之间的意识却让他硬是压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的直觉在提醒着他,不能拔剑,绝对不能拔剑。 这个时候拔剑,他就真的要死了! “都是他!都是他在本王耳边进献谗言!” 眼看得刚成为财政大臣的科尔还在自己身边,国王查理毫不犹豫地将其拖了过来。 “都是他!是他跟我说的贞德功高震主!是他让我拆分的北伐军!陷害贞德也是他的主意!跟我完全没关系!” 这样说着,国王查理直接一脚踢在了科尔的背后。 这位新任的财政大臣在位还不到一天,整个人便已经挂在了大戟的矛尖上,胸腹被锋利的矛尖整个豁开,俨然死的不能再死。 只是那杆大戟在夺走了一条性命之后,却并没有就这么得到满足。 挂在大戟上的尸体被随手甩开,大戟的锋刃再一次逼近了查理七世。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眼看着死亡的利刃再一次迫近,查理七世不禁哭嚎起来。 “我是国王!你不能这样!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就是王国,我就是法兰西!你们不是命定之人吗?你们不是要拯救法兰西吗?” 双腿一软,查理七世不禁就这么跪倒在地! “你不能杀我!你绝对不能杀我!” “杀了我,法兰西就会不复存在!” “巧了,我要的就是这个。” 沉重的大戟轰然落下,高高飞起的是死不瞑目的头颅。 “好了,都搞定了。” 这样说着,杜宾手中的大戟又一次抡了出去,只是几下劈砍便让绑缚着老罗的铁锁全部断开。 “嗨,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带你速通的……” “啊……” 被救下来的老罗不禁张开了嘴巴,可他也被眼前这血腥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 是,他是知道,除了彻底打赢这场战争之外,还有另外的方式来结束这条任务线……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敢做出来? “嗯?我们怎么还没退出去?” 搀着老罗的杜宾皱了皱眉。 “是因为法兰西还没算灭国吗?” “乱臣贼子!” 经过刚刚的震撼,这些贵族将领们也纷纷回过神来,这一刻他们都抽出了利剑,甚至呼唤着卫兵,只为了将这个胆敢刺杀国王的凶徒当场击毙!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凶徒的视线,也转到了他们的呢身上。 “啊,也是。” 这样说着,搀着老罗的杜宾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黄铜勋章。 伴随着黄铜勋章的亮起,十个全副武装的虚幻身影在杜宾面前浮现,渐渐凝实。 “……?” 刚刚凝实的战士们起初还有些疑惑,但当他们看到他们的教官时,这份疑惑马上便化为了无边狂热。 “教官!您的命令!” “杀光。” 杜宾随手指了指那些贵族将领的防线。 “一个不留。” “是!” 战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下一刻,鲜血染红了整座厅堂。 沉重的斧枪劈开了那些装饰精美的利剑,同样也劈开了那些贵族将领们的身子,哪怕那些贵族将领们再怎么尝试格挡招架,也敌不过这些饱经战火的战士们——哪怕这仅仅只是几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兵。 一时间,原本庄严肃穆的王座大厅,却已经化为了满是残肢断臂的屠宰场。 然而在这片血腥的地狱之中,扛着大戟的魔王却仍旧没有满足。 “怎么还没退出去呢?不应该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这样说着,大戟横飞出去,将门口一个即将逃出去的贵族领主拍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不断吐血的贵族领主,满身鲜血的魔王露出了笑容。 “国王死了之后,他的继承人在哪?你一定是知道的吧?” “我……” 眼看着恐怖的魔王已经近在咫尺,倒在地上的贵族领主咬牙切齿。 “知,知道!我知道国王的继承人在哪!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法兰西王国一定会诛杀你这个逆贼!” “……真是忠心。” 沉重的大戟被拿了起来,这让倒在地上的贵族领主不禁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一只大脚便将他的头颅整个碾碎。 “就是,有点可惜。” 看着面前围拢过来的法兰西军士们,扛着大戟的杜宾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这个忠心于法兰西的好骑士,他的工作量,才会变得多了不少啊…… 好在,也不是太多。 “跟我上。” 只是一声令下,杜宾便带着十个全副武装的民兵冲了出去。 就算任务还没结束,那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眼下法兰西的所有王公贵族都聚在巴黎城里,欢庆着国王的胜利。 所以说…… 只不过是一座城而已。 ps:感谢guoiuo,燃烧吧!非酋,木子青青。剩业咸鱼,蒙古上单Re,无头骑士杜拉罕,墨默陌,佳名尽数他人取,英伦dio面包师,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五章 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感情(五千字求票) 贞德并非是第一个知道巴黎城消息的人。 那些贵族领主的家人们早在城门关闭之前便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然而他们的家族的士兵眼下都已经跟随国王和家主们进驻到了巴黎城里——而当他们带着所剩无几的士兵赶到巴黎城的时候,这座坚城却已经对他们关闭了大门。 城内的喊杀声,还有濒死的哭嚎声,即便隔着厚重的城墙,也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耳畔。 这让他们不得不将贞德请了回来。 没办法,哪怕身为贵族的他们再怎么厌恶这个夺取他们荣光的乡下女人,可眼下这个乡下女人却是所有残存将领中最能打的那个了——甚至在出事之前,这个乡下女人就是所有将领之中最能打的那个,只不过他们不想承认而已。 而现在,无论他们多么不想承认对方的才能,无论他们多么不想承认对方的武力,他们也必须低下头来,寻求对方的帮助。 “我……知道了。” 骑在战马上的贞德喃喃自语着。 贞德的精神有些恍惚,事实上这份感觉在一路走来的时候便已经很明显了,而当她和那些曾经聚集在她麾下的士兵们,在巴黎城下完成团聚的时候,这份不安便已经达到了极致。 面前的高大城墙之中燃着比城墙更为高大的火焰,炽烈的火光让整个巴黎都失去了夜晚。 而在贞德的心中,那份感觉也愈发地清晰起来。 “大人。” 已经回归队伍的吉尔男爵凑了过来。 “听说是……有叛军。” 吉尔男爵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详细的说出事情的全部。 并非是可以隐瞒,仅仅只是因为事实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眼前的将军对于法兰西的忠诚,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哪怕面对着国王的战后追责,对方也仍旧毫无怨言,为了和平默默承担了一切——可这位将军对那个异乡人抱有怎样的情感,吉尔男爵隐约也是感受得到的,毕竟那份厚重的情感,早就超过了教官与学徒之间的界限。 所以他实在是不知道,要以怎样的语气,怎样的口吻,来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他实在是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言,才能让贞德接受,她所敬爱的那个异乡人,正在尝试杀光整座巴黎城。 依靠着强横无匹的个人武力,那个来自异乡的男人正准备一个人毁灭整个法兰西!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吉尔男爵完全无法理解,明明上一刻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还在为了拯救法兰西去奔走,去战斗,可就在英格兰人终于被打败的时候,就在和平即将降临的时候,那个男人却选择临阵倒戈,给了法兰西一记致命的痛击, 所以……要打吗? 不管是对于国王的忠诚,还是对于王国的忠诚,亦或者身后的那些法兰西贵族们,他们都在催促着北伐军出兵平叛——可回想起曾经一起对抗英格兰人的日子,想起对方为了北伐事业所打出的辉煌战果,吉尔男爵却怎么都没办法发出进攻的命令。 吉尔男爵的脸色如同城中的火光一样纷乱,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决定。 这让他不由得将视线转到了贞德的脸上。 “……我去吧。” 摇了摇头,身经百战的将军摘下了头盔,让灿烂的金发披在自己的肩上。 “你们都不要跟过来,我自己去就好。” “大人,你……” 吉尔男爵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一刻,他却看到了,那位将军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只是一次对视,他便已经明白。 哪怕他再怎么尝试隐瞒,眼前的将军还是知道了一切。 “不是,您没必要……” 看着那一双平静的眼睛,吉尔男爵不禁攥紧了拳头。 “我是说,要不还是我们尝试去劝一下,这件事对您来说还是有些太……” “所以才需要我去啊。” 贞德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吉尔男爵的脑袋。 “这是只有我能去的事情,你们去了只会添麻烦……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另外,如果我没回来的话,带他们走。” “大人!” 察觉到不对的吉尔男爵连忙抬起头,却发现那位将军早已策马扬鞭,独自奔向了那座燃烧的大城。 “大人!!!” 在吉尔男爵的呐喊之中,散着头发的贞德已然脚尖轻点马背,整个人跃上了城头的高墙。 直到站在城墙上,贞德意识到,眼下的巴黎城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惨烈。几乎每一栋建筑都在燃烧着,每一座房子都冒着滚滚的浓烟,即便只是站在城头,炽烈的热浪也依旧扑面而来。 深吸一口气,贞德飞身落入城中。 这应该是她第二次来到巴黎城中了。上一次,她是被勃艮第人当作俘虏押送过来的,乱军之中也看不到什么巴黎城的景色,而这一次,看着那些燃烧的房屋和街道,她便已经知道,自己大概再也见不到这座大城的繁华景象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贞德不禁攥紧了拳头。 她不明白,明明大家都已经拼死战斗,打出来了和平,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她曾经如此敬爱的异乡人,会做出如此残忍的行径——事实上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知道了一切,只因为能够做出如此惊天壮举的,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好不容易才战胜了英格兰人,明明他们已经为了和平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为什么还要,为什么还要…… “你来干什么?” 有熟悉的声音在贞德的耳畔响起了。 “你哭什么?我之前教你什么来着?遇到事要冷静,你这是都学到狗身上了?” “教……官?” 贞德下意识地抬起头,整个人却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身影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那个异乡的男人仍旧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穿着一身被鲜血浸透的布袍子,满身都是血腥的气息——可这一次,对方给她的就不是什么安心的感觉了,只因为对方手中提着的那两具尸体她认识。 那是国王麾下的将领,是法兰西的贵族领主,曾几何时,在庆功宴上,他们还曾对她敬酒。 可现在,这两位法兰西的战士却被随手丢进了火海之中,像柴薪一样烧了起来。 “看我干什么?没见过打地鼠吗?” 烟火缭绕之中,异乡人的身影宛若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这帮垃圾是真能给我找事,还想要挖地道跑出去,非得让我把整座城都点了,才能把他们熏出来……所以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这几天有事要做吗?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 贞德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啊!” “我有任务栏的,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异乡的魔鬼摇了摇头。 “我当然是在毁灭法兰西,把他们杀光我就能离开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别挡着我做事。” “你……” 铮—— 腰间那柄从不曾出过鞘的将军佩剑,已然落在了贞德的手中。 哪怕剑尖仍旧在颤抖着,但剑刃本身,却也已经给出了答案。 “……有意思。” 异乡的魔鬼笑了笑。 “那就让我看看,我教的那些东西,你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吧。” 这样说着,浸满了鲜血的布袍当头罩下! “假的!” 哪怕明知道那个异乡人有可能趁着短暂的视线遮蔽欺身上前,但贞德还是没有选择举剑前刺——只因为她很清楚,比起简单的障眼法,那个异乡人更擅长利用对手的判断来做出瞬间反制! 这样想着,飞身撤退的贞德,竟倒转剑柄,顺着肋下刺向自己的身后! “咦?有长进!” 熟悉的声音在贞德的背后传来。 “但是身架散了!” 铛—— 剑尖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打中,这让长剑的剑身狠狠地抽在了贞德的肋下——原本隐秘而漂亮的剑招此刻却让贞德自食苦果,剑身上的沛然大力甚至抽得贞德原地转了两圈! 也就在这时,蒲扇大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推向了贞德的胸腹。 虽然只是手掌的拍击,但贞德的脊背却已经满是冷汗,只因为她已经想起了,哪怕是那个黑衣的魔龙少女也曾在这一掌之下当场重伤——如果被这一掌正面拍中,她甚至说不定会当场横死! “喝!” 剑尖点地,贞德竟飞身跃在了半空! 必杀的一掌终究还是与她擦身而过,原本凶狠的掌底突刺,此刻仅仅只剩下了划过甲胄的指尖抚摸。 粗糙的指尖轻柔地划过了她的胸腹,划过了她的腰线,哪怕隔着双层的甲胄,依旧让她有种异样的触电之感。 但马上,跃在半空中的贞德便惊得浑身一抖! 不对!这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一招终结技!仅仅只是虚招! “啊啊啊啊啊——” 察觉到不对的贞德登时便想要凌空转身。 但刚刚那划过她胸腹的手指,却已经先一步抓住了她腰间的武装带。 “给我下来!” 咚—— 贞德整个人凌空飞了半圈,随后变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震荡着她的五脏六腑,震荡着她的每一寸骨骼,头眼昏花,就连意识也陷入了晕眩。 可那异乡人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了。 “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喜欢玩空中飞人?” “站起来!” “既然要打,那就认真点!站起来!” “……” 深吸一口气,贞德拄着利剑再一次站起了身子。 是啊,花里胡哨的招式,还下意识地想要留手……眼下的她真的还算是战士吗?这真的还算是战斗吗? “再来!” 咬了咬牙,贞德撕开了身上的甲胄,不管是板甲还是锁子甲都被她丢在地上,只留下一身轻薄的单衣。 高举着手中的利剑,轻装上阵的贞德一如曾经的那个农家少女。 这一剑,为了她的理想,为了她的梦想,为了她梦寐以求的和平! “啊啊啊啊啊——” 贞德手中的利剑迅猛的挥下,明明只是单手剑,却斩出了双手剑大剑才有的狂暴呼啸声——如果被这一件劈中,恐怕钢铁打造的头盔都会当场一分为二! 可就是这狂暴的一剑,却无论如何都挥不下去。 只因为一指手指,正精准的点在剑格之上。 发力结构在完成之前便已经被破坏,这意味着双方在武艺之上的绝对差距——这意味着哪怕贞德再怎么拼命,也绝不可能正面战胜眼前的异乡恶魔。 可她,也没想过要战胜。 这一刻,贞德的双手松开了剑柄。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间,披甲的少女整个人扑了过去,扑入了那个异乡男人的胸膛。 “你……” 这一刻,异乡的恶魔愣住了,甚至都没能做出什么推开的动作——只因为这一记拥抱没有丝毫的杀气,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杀意,甚至称不上攻击。 这也让贞德抱得愈发地紧了。 “别走,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好吗?” 这样说着,贞德抬起了头,看着那张她曾经思念过不知多少次的面容。 这还是第一次,她与这张脸,靠得如此之近。 “或者带我走,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啊,这个,不是,我,啊……” 曾经不可战胜的恶魔突然变得手忙脚乱,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一张脸更是瞬间变得通红。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穿着单衣的贞德,继续往那厚实的胸大肌上贴了贴。 这也让那那张原本就通红的脸,变得更红了。 “不是,啊,这个,别,你先松开,你先把我松开。” 异乡的恶魔,又或者说杜宾,此刻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不是,我开的十倍感知,你别闹……” “哈,十倍感知,那是什么啊?” 感受着男人身体上传来的变化,贞德不禁露出了笑容。 “我是不会放开你的,你那也别想跑了,如果再想要逃跑的话……” 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杜宾的喉咙之上。 输了。 杜宾也曾想过,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迎来自己的失败,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哈……” 杜宾突然摇头失笑。 “所以,你要为了法兰西报仇吗?” “我……” 胜券在握的贞德突然怔住了。 是,她的确是赢了,依靠着超越战斗本身的战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胜了她曾经敬仰的教官——所以她真的要报仇吗?真的要为了法兰西,亲手杀死眼前的异乡人吗? “不,不……” 手中的匕首有些颤抖,此刻这柄轻薄的刀锋在她手中却变得如此沉重——一边是她的理想,是她对于法兰西的忠诚,另一边则是她所敬仰的教官,甚至是她的……这让她怎么抉择?她怎么能做出决定! “所以,为什么啊……” 这样想着,贞德不禁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杀光整个巴黎!我们难道不能试着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等等?” 就在这一颗,贞德却愣住了。 只因为,那个异乡人的身影,正在她的面前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等一下?” 感受着怀中拥抱着的那份坚实触感突然消失,贞德连忙抬手向着眼前的异乡人抓了过去。 但这一抓,却仅仅只在那虚幻的身影之中穿过。 她没能抓到任何东西。 “啊,看来他们终于搞定了。” 贞德的面前,异乡的男人脸上倒是没什么所谓,哪怕他的身形已经渐渐虚幻。 只因为在这一刻,他看到了,远处走来的那几个全副武装的民兵。 披坚执锐的民兵们高举着斧枪,斧枪之上挑着一个老迈的贵族将领,他们将其扔进了火海里,如同处理垃圾一般。 这大概就是法兰西王室的最后一个继承者了,即便他再怎么游走逃窜,终究也还是被民兵们击毙在了燃烧的巴黎之中。 而法兰西王国,也就这么彻底覆灭了。 “终于能走了。” 杜宾不禁松了口气,这几天可是把他给累到了。要封死一整座城不让人逃出去,还要把那些王室继承人挨个打死,这属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主要是这些王室贵族之间互相都有姻亲,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联姻,这直接导致了真要算起来的话,整个巴黎城里的贵族们几乎都能挨个继承法兰西的王位。 杜宾能怎么办?他又不懂这个,那些法兰西贵族们也不知道配合他把王位继承人交出来,他也就只能加大工作量了。 好在,这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 “好了,我要走了。” 这样说着,虚幻的手按在了贞德的头顶揉了揉。 只是这一次,贞德那漂亮的头发,却再也没有被弄乱了。 “好好生活。” “……诶?” 习惯性想要低下头的贞德愣了愣。 只见面前那个异乡人的虚幻身影,和远处的那些民兵们,都已经碎成了漫天的光点。 ps:感谢guoiuo,幻想乡灵梦,女皇骑士科尔,阿蒙·喵,珈没了百烂了。扬眉吐气,少年阿诚,无头骑士杜拉罕,一言,格斗天王皮卡丘,无月之帆,888桑,以上十二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奥尔良之战,邪龙百年战争 : 六十六章 后日谈(七千字求票) 三年后,巴黎。 高大的城墙依旧矗立在这里,光鲜亮丽的街道上再也看不出曾经战火的痕迹,或许一些城中的老兵偶尔还会谈起,曾经那些无尽的战争,还有那些血与火的年代,不过对于刚刚看到城中的新人来说,这座大城俨然已经成了和平和安定的代名词。 “我是不是进错任务线了?” 刚刚来到巴黎城中的新人忍不住挠起了脑袋。 “不是说要打英法战争吗?这真的是打仗?” “喂!那边那个小哥!” 就在新人正一脸迷惑的时候,却有卫兵远远地走了过来。 “你是异乡人吧?那就请到这边来。” “嗯?” 新人愣了愣,他也算是打过几条新手任务线了,可这种卫兵会上来迎接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并且……异乡人? 是这场任务里给玩家安排的独特身份吗? “好的,我这就来。” 这样想着,新人跟在了卫兵身后,准备去看看,对方到底想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到了,这里你们异乡人的话,暂时在这里居住就好,等下会有人为你们安排登记,如果有能力的话,也可以去做一下告示板上的任务,将军府不吝惜报酬的。” “这……” 看着眼前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新人半天说不出话。 说陌生,是因为这些法兰西风格的建筑他确实没见过,但说熟悉的话……这可太熟悉了。只看眼前这些挤满了整个厅堂的玩家,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退出了任务线,回到了任务大厅。 “这……这就是大战场任务吗?” 看着面前那些人来人往的玩家们,新人不禁心潮澎湃。 是了,并非是单枪匹马经历剧情的任务线,而是诸多玩家集合在一起的大型战场——百人对百人,永续不灭的英法战争,他想要的就是这份刺激! 这样想着,新人不禁凑到了告示板之前,看着那些挂在上面的羊皮纸。 这也算是身为玩家的习惯了,去到一个新地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要去砍谁。新人虽然没经历过太多任务线,不过显然也已经熟悉了这套规矩。 于是,过了下面那些寻找材料之类的普通任务,他选择先从最难的任务看起。 只不过最上面那张悬赏,好像有点难过头了。 【任务:刺王杀驾】 【难度指数:六颗星】 【任务简介:无耻的英格兰人违反了决斗的规则,背信弃义的圆桌骑士们保住了伪王的性命,现在,不死的王者重新集结了军队,名为不列颠的势力正对着新生的法兰西虎视眈眈】 【任务目标:刺杀阿尔托莉雅】 【任务奖励:你是法兰西的功臣,法兰西历代王室的宝库任你挑选】 “啊这……” 虽然新人没看明白那任务简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知道阿尔托莉雅大概是个什么等级——那可是骑士王,百战百胜的王者,在其他任务线里大杀四方的存在。 这种等级的怪,真的是玩家打得过的? 算了吧,还是看看别的吧。 【任务:狂澜怒涛】 【难度指数:五颗星】 【任务简介:新生的法兰西海军还需要磨炼,但我们已经熟练掌握了火炮的应用,指挥战船,轰碎那些英格兰人,把英吉利海峡变成我们的法兰西海峡】 【任务目标:招募水手,指挥一支船队,并在英吉利海战中击沉五条以上的英格兰战船,数量越多奖励越大】 【任务奖励:海军将领头衔,可升级战船一艘,法兰西历代王室宝库中任选三样】 “这……是给团队玩的吧。” 新人不禁挠了挠头,像他这样没有队伍的,显然搞不动战船这么大号的设备,光是操作都操作不过来。 所以,他继续看了下去。 【任务:保境安民】 【难度指数:五颗星】 【任务简介:三年过去了,潜藏在暗处的旧贵族们依旧对将军府的律令阳奉阴违,一些贵族领主们依旧在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他们是法兰西的蛀虫,是所有法兰西人共同的敌人】 【任务目标:找到他们,并将其击杀】 【任务奖励:目标贵族领主家族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这个任务就比较适合独行侠了,又或者一些小型队伍,对自己有自信的可以去正面攻坚,想要轻松点也可以趁着夜色来个十步杀一人——并且还能爆金币,要知道那些贵族领主们的收入可不算少,哪怕只能拿到十分之一,一趟最少也能拿几百金币了。 这不比自己辛辛苦苦打金赚多了,要知道外面带小号一次也才五个金币。 不过这种任务显然是给那些高手们做的,新人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战斗水平之后,还是选择继续看了下去。 【任务:未知的力量】 【难度指数:四颗星】 【任务简介:我们的元帅与保民官,尊敬的吉尔·德·莱斯先生最近遇到了一些难题,那是有关英格兰黑魔道书的问题,虽然这原本是属于英格兰人的邪恶魔法,但我们相信,只要是用在正途,哪怕是邪恶的魔法也能够为法兰西的平安做出贡献】 【任务目标:帮助吉尔元帅研读魔道书·螺湮城教本】 【任务奖励:吉尔元帅的私人珍藏】 “哎,这个我行!” 新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这任务只有四颗星,但还真跟他有点专业对口。在之前的任务线之中,他便已经经历了一定程度的魔术修行,眼下去研习魔道书的话,倒也正是合适。 这样想着,新人兴冲冲地揭下了那张钉在告示板上的羊皮纸,便向着明显像是任务接待的卫兵那边走去。 而这一幕,也被站在三楼帷幕中的人影尽收眼底。 “……大人,该回去了。” 曾经的吉尔男爵,如今的法兰西保民官吉尔元帅,凑到了人影身侧,低声禀报着。 “将军府今天的事务还没有处理,海峡那边的调令必须要您亲自盖章。” “啊……” 收回视线的贞德轻叹一声,只看那站定的脚步,显然是不怎么想动。 对于这些事务处理,贞德一向都是不怎么擅长的,比起面对办公桌和文件,她更习惯带着士兵们冲到阵列的最前面去——但是没办法,眼下的她早就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身为将军府的最高总指挥,同样也是法兰西最重要的人物,她早已失去了以身犯险的资格。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从三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从收复了巴黎城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巴黎城中那场惨烈的杀戮一次性剿灭了法兰西所有王公和高层贵族,就连国祚都一度被毁灭——这让不少没有死在那场混乱中的小贵族们人心浮动,甚至以为自己也能拉起一支势力来荣登大宝。 可就当法兰西变得烽烟四起,军阀林立的时候,这些小贵族们却突然发现,最强的军阀,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 那是在巴黎城血案之后唯一一支还保持着整齐建制的部队,同样也是在对抗英格兰的战斗中最能打的一支军队——那是昔日的国王亲口册封的“北伐军”,又或者说,贞德部。 “干吧!大人!哪怕是为了法兰西的和平!” 贞德还记得,当时的吉尔男爵是这样劝谏的。 她曾经尝试推辞,她不想做什么登上王位的事情,只因为作为当时唯一进入巴黎城中的人,她很清楚这一切的起因。 就是因为国王曾经给了她不公正的待遇,甚至逼迫她去联姻,所以整个巴黎城才惨遭屠戮,几万条生命全部葬身火海。眼下如果还要她去建立什么王国……那和谋朝篡位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也真的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材料,她只不过是一个乡下出身的普通姑娘,真的处理不了那些繁杂的公文和事务。 然而,哪怕她连着三次拒绝,那些追随着她的人们仍旧坚持。 第一次来的只是吉尔男爵,第二次便是吉尔男爵还有北伐军的所有将士们,而在第三次的时候,甚至连那些巴黎周围的民众们都跟着赶了过来,对她行礼,恳求她出面拯救如今已经破败不堪的法兰西。 “只有您了,我们能选择的只有您了,至少在您的辖区,我们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如果那些贵族领主们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贞德还记得,那些民众们甚至对着她跪了下来,言辞恳切。 “求求了!您一定不能放弃我们啊!” “我……好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贞德便再也没办法做出什么推辞的事情了——但是在她的坚持之下,她还是没有选择登上王位。于是吉尔男爵也只能从故纸堆里翻出了当年罗马人的史册,仿照着当年罗马人立国时期的办法,设立了元老院和保民官等一系列职位。 然而哪怕是保民官这个位置,贞德都没有接受,她只认自己身为将领的身份,这也是她最为习惯的身份。 可放眼整个法兰西,又有谁不知道,这个没有在元老院中担任任何职位的将军,才是真正的奥古斯都。 于是,即便她再怎么不想干活,那些繁杂的事务和文件依旧堆到了她的书桌前——哪怕没怎么上过学的她压根就没有书桌,也不得不为了工作而临时打造一个。 “所以说……这些事情交给你做不行吗?” 看着眼前站定了不动,似乎要死等着她回到将军府的吉尔元帅,贞德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我真做不来这些事情,你处理得明显要比我好。再者说我的印章也一直都在桌子的第三个抽屉里,你拿去用就是了……” “大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吉尔元帅大惊失色。 “那可是北伐军最高指挥官的信物,只有您才能使用,我只是保民官,又怎么能做出如此僭越的事呢!” “……你开始了是吧?” 眼看着吉尔男爵又开始罗圈话来回绕,贞德的眉头开始皱了起。 与她相比,明明吉尔元帅才是更有才能的那个,这个出身旧贵族的男爵虽然已经放弃了贵族的身份,但那些年轻时候学到的管理知识却仍旧还留在他的脑子里——要知道之前不管是作为贵族领主,还是作为北伐军的后勤主管,吉尔男爵一直都能将领地和物资管理得井井有条,而在成为了吉尔元帅,总督法兰西全国之后,他更是将自己的这份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甚至可以说,原本烽烟四起的法兰西,能只用三年就恢复到如今这百废待兴的状态,吉尔元帅起码在其中出了八成以上的力气。 所以不管怎么看,吉尔元帅都是比她更适合管理法兰西的,而她的话,明显更适合冲锋陷阵,起码那种事情不需要什么文化水平。 然而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不管她拒绝多少次,吉尔元帅仍旧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将她拉回书桌前,突出一个锲而不舍。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那块料,为什么你总要让我来呢?” “因为您才是我们的将军啊,只有您才是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是您为拯救了法兰西,为法兰西带来了和平……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眼看着贞德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凌厉,吉尔元帅不禁叹了口气。 “只要写完今天的作业,我就带您去看一下黑魔法的研究进度,这样行了吧?” “一言为定!” 贞德死死地按住了吉尔元帅的肩膀,巨大的力气甚至让吉尔元帅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他就知道,想要让眼前这位将军乖乖去处理公务的话,除了这个办法,就没什么别的可能了。 这些魔道书是在巴黎城被收复之后,从废墟里翻出来的。原本在刚刚得到这些魔道书的时候,吉尔元帅是想要直接将其销毁——毕竟这些英格兰人留下的魔道书只是放在那里都散发着不祥的滑腻气息,而其中所记载的从冥土中召唤亡灵的手段更是亵渎到了极点。 可就当吉尔元帅将自己的发现禀报给将军的时候,他却发现,眼前这个因为巴黎城事件而变得失魂落魄的将军,眼中突然亮起了光。 “真的能召唤吗?” 他还记得,当时贞德抓着自己肩膀的力道,几乎都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真的能召唤出来吗?只要是有名的英雄就可以吗?” 在那之后,这些魔道书便在贞德的要求之下被严密保管起来,而吉尔元帅更是接到了研究这些魔道书的命令——甚至来说,这种事他不想上也不行,只因为他不研究的话,他们的将军就要自己去研究了。 出于对贞德的了解,和身为一个战士的直觉,吉尔元帅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那恐怕会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所以,在劝住了贞德之后,吉尔元帅便开始自己研究。 然而问题也偏偏卡在这里了,他压根就没什么魔道天赋可言,哪怕他已经在这三年里尽可能地在安全范围内进行尝试了,但依旧没能做出什么结果——当然,就理论上来说,召唤起码是成功了,可那些哇哇乱叫的鱼人显然不是将军想要召唤的对象。 所以他也只能将招募人手的告示挂了出去,尝试看看那些往来的异乡人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 眼前这个招募异乡人的佣兵公会,或许是贞德在位期间唯一一个坚持推行的项目了,也是眼下巴黎城中最为核心的功能性建筑——在最开始的时候,北伐军上下都对大兴土木搞这种不知所谓的建筑感到有些迷惑,在知道了内情之后,他们也都将其当当作了将军大人缅怀故人的行为。 大人物们总是可以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一点大家也都是理解的。甚至来说,就是因为做了这种事情,他们的将军在他们眼中才多了几分人情味。 可谁能想到,这栋建筑,居然真的有用。 在这栋佣兵公会完工后不久,便有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异乡人赶来投奔,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异乡人来到了这里,他们会在佣兵大厅中接取任务,会为了金币去做那些大家都不愿意做的活计,甚至可以说,只要钱给到位,这些异乡人什么都干。 就像现在这样,吉尔元帅甚至都已经找到了,了解那份魔道书的人物。 “可惜他们都不是将军大人想要的那个异乡人。” 看着面前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人物,吉尔男爵不禁想起了曾经行军的时候,那个叫做老罗的异乡人,打扮得也是这样稀奇古怪的。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可那些一同浴血沙场的记忆,却仿佛还在昨天。 “大人,大人?” 耳畔的呼唤声将吉尔元帅拉回了现实,这让吉尔元帅不禁摇头失笑。 越来越容易回忆从前了,还真是老了……不过他眼下也才三十来岁而已,又怎么能经常做出这种老态的行为呢? “好了,小子,你擅长什么?” 回过神来的吉尔元帅看着面前的人影,三年的保民官生涯早已让他变得不怒自威。 “听说你能解读魔道书?真的吗?” “是叫螺湮城教本吧,大人。” 听到眼前的大人物还对自己有些疑惑,刚刚接下这份任务的新人连忙开口证明自己。 “虽然不知道怎么被英格兰人得到了,但那应该还是一份意大利人的手抄本……但这份文本的根本,还要追溯到遥远东方的汉人那边,在很久很久以前,那边曾经有一个叫做‘夏’的王朝,这份文本便是那个王朝遗留下来的石碑碑文……” “哦!居然是这样吗!” 吉尔元帅的眼睛睁开了。 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被招募过来的异乡人,居然好像真的懂得这份文本上的内容。 “如果是汉人的话……我知道该找谁来解答了!去,把那些汉人们找过来!” “……吔?” 眼看着卫兵匆匆跑出办公室,新人当场噎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任务?怎么英法战争任务线里还有汉人在参与? 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大战…… “……啊?” 看着那些被卫兵们引领进来的“汉人”,新人脸色有些僵硬。 虽然这些所谓的“汉人”确实个个都宽袍大袖没错,但只看那高鼻深目的样子便能知道,这些人和他印象中的汉人没什么关系——就不说那一双双绿眼睛了,就连那一脑袋卷毛,明显也都是拿碳粉染黑的。 “他们都是汉人,主要负责与远东的国家进行丝绸和香料的贸易。” 吉尔元帅指着这些“汉人”们。 “你刚才说,他们会懂这些?” “……我觉得这中间可能出了什么误会。” 新人脑门上开始流汗了,他突然感觉,这条任务线好像比他之前估计得还要更加整蛊。 好说歹说劝走了那些“汉人”,新人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干活,原本他的任务只是帮助吉尔元帅进行研读,可谁又能想到这位吉尔元帅真就一点不会——这与其说是帮忙研读,倒不如说是幼儿园早教,新人甚至一度感觉,自己可能是在坐牢。 于是,在几天的新概念坐牢之后,新人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至少我们先成一次,求你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法兰西的国立炼金工坊中,已经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新人以头抢地。 “别添乱了,让我自己来好吗?” “呃……我水平真有这么差吗?” 吉尔男爵不禁挠起了脑袋。 “那……也行吧,不过你等一会,我先把将军找来。” “将军……等等,你说将军?” 刚刚将召唤法阵画好的新人听到这个称呼,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在英法战争的大战场上,说将领的话,可能会有很多,但是说到将军的话,那就只有一位了——那就是法兰西的无冕之王,法兰西人民的拯救者,英格兰克星,从农村少女成长为一国之君的励志传奇,战场的霸者,百战百胜的猛者,盛开在沙场之上的高岭之花,圣少女贞德! “……那我等会能在场吗?” 新人已经决定了,他等下一定要好好截几张图出去,这可是难得的近距离拍照! 可就在新人正在兴奋着的时候,两个卫兵却走了过来,架住了他的肩膀。 “抱歉,将军大人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万一你是刺客呢?” “哎!不是!啊!我,这!” 哪怕新人再怎么挣扎,两个膀大腰圆的卫兵也直接将其远远地拖出了国立炼金工坊。 也就是这个时候,贞德才在吉尔元帅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工坊之中。 “看起来不错,比之前的几次规整多了。” 看了眼地上那由各种材料绘制而成的禁忌图案,贞德轻轻点头。 “吉尔元帅,这是你画的吗?很有进步。” “呃,这是我找人画的,” 吉尔元帅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找了个异乡人来帮忙,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最后一个步骤肯定要让我们自己的人来完成。” “异乡人吗……” 贞德喃喃自语着,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过往。 但最后,终究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你有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吉尔元帅连忙躬身行礼,不敢接受这份夸赞。 主要眼下这份法阵,虽然那个异乡人说是能成,可他也没试过,也不敢保证这玩意真的有用——当然,就他那半桶水的召唤经验来看,这个法阵应该是会有用的,可如果召唤出来的还是鱼人的话…… 已经三年了,他仍旧不太敢面对将军大人那突然空洞下来的眼神。 “希望能起点效果吧,哪怕只是召唤出来一个活人也好啊……” 这样想着,吉尔元帅换上了一身长袍,开始招呼着那些隶属于法兰西的炼金术师们,一起行动。 伴随着冗长而繁复的咒语声,一百二十八个身披长袍的身影一同对着召唤阵割开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入地上的阵图之中,竟如同拥有自我生命一般,顺着阵图的蜿蜒流转着,这一刻,包括吉尔元帅在内的一百二十八人,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中仿佛有着某种能够被称作“生命力”的东西,顺着掌中的伤口淌了出去。 不过流出去的不多,大概也就相当于人均挨了一顿打而已,这便是人数众多的好处了,大家合力之下,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代价也变得相应减轻,回头大吃一顿就能补回来。 而在这一百二十八人付出了鲜血与生命力作为代价之后,眼前的法阵中,也亮起了红光。 那是传送门被打开的标志,他们架起了沟通冥土的桥梁! “能行!居然真的能行!” 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吉尔元帅兴奋地一挥拳头。 “居然真的能打开传送门!” 这样说着,吉尔元帅不禁回过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向着将军大人报告这份喜讯。 可这一刻,在他的视线中,哪里还有什么贞德的身影。 “大人!” 身经百战的吉尔元帅马上便反应过来,可他仍旧还是晚了一步。 他口中的将军大人,那位圣少女贞德,早已先他一步,踏入了泛着红光的召唤法阵当中。 璀璨的红光缠绕着贞德的身躯,竟让贞德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 紧接着,贞德那虚幻的身影便凭空崩碎,化为漫天光点。 ps:感谢呵呵哒,无头骑士杜拉罕,打火姬舞奇灵,離。,亚弗蒙戈,库库琳,零课灵,里维斯,ofkctk,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ps2:于是,新的故事要开始了。 “哈!结束了!” 在游戏里化名老罗的男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夜的游玩时间,却仿佛真的过了好几个月一样,这便是技术进步的魅力所在了——通过对梦境的定向操纵,来达到这种如同进入幻境一般的游玩体验,天知道那个梅林午餐肉罐头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只是一家食品公司而已,跨界发展之后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潜力,这简直…… “可惜他们没有上市。” 这也是最为遗憾的地方,不然老罗一定会狠狠的买入这家公司的股票。 例行的遗憾结束之后,老罗看了看表,便继续躺了回去。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还沉浸在刚刚的刺激中没有回过神来——要知道在任务线结束前的最后一刻,他还深处在血与火交织的巴黎城里。 不过他倒不是对那血腥刺激的场面有什么害怕,要真害怕他就直接开和谐模式屏蔽掉那些尸体了。主要还是因为……那高手哥带着民兵放火的时候好像忘了他还在王宫里,大火燃起来的时候他差点被连带着一块烧死。 好在,王宫彻底倒塌之前,任务线便已经宣告完结。 而他,也终于得到了那个他期待了不知多久的宝贵道具。 又或者说,宝具。 【宝具:国士无双十三面Lv1】 【宝具等级:d+】 【宝具简介:十三面承载着怨念的战旗,每一面战旗之上都寄托着败者的亡魂,作为残兵败将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持有这些战旗的人,但如果能承受住这份惊人的怨念,这十三面战旗将发挥出不可以思议的威能】 【宝具功效一,断幺九:将十三面战旗拆分给友方单位,每一面战旗都会为友方单位带来全属性提升5%,此提升不可叠加,但可以覆盖友方单位下属整个小队,作为代价,每分出一面战旗,宝具持有者承受一重虚弱状态(属性提升百分比可随宝具等级升级,最高为100%)】 【宝具功效二,立直:使用十三面战旗指定一个友方单位,为该友方单位提供十三次叠加增幅,增幅效果持续十分钟,同时宝具持有者承受十三重虚弱状态,宝具持有者死亡即增幅结束】 【宝具功效三:宝具等级提升至c+可解锁】 【“只有强者才配使用我们的力量,弱者只会带领我们走向死亡”——缠绕在战旗之上的亡魂们】 “啊哈!” 看着躺在背包中的那十三面战旗,老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虽然这份宝具比他预想中的差了点,分出去之后的增幅只有百分之五,但这可是能升级的宝具,最高可是能提升到百分之百,也就是让一个小队的力量瞬间翻倍! 当然,更恐怖的还是那个立直的特效,连续十三次的叠加增幅……如果宝具被升到满级,怕不是猴子吃了这份增幅也能当场变成骷髅岛的大金刚。 如果换成那个带他过任务的高手哥吃了这份增幅…… 老罗有点不敢想那个画面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 一拍脑袋,老罗连忙退出游戏。 刚才光顾着上线品新装备了,他倒是忘了,今天他要跟那个高手哥约顿饭来着——主要是双方离得也不算远,大家都在湘江市里,开车过去也就十来公里的路程,半个小时左右也就到了。 更何况,他真的很好奇,拥有着这样恐怖武力的杜宾,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众所周知,网络上的人和现实里的人往往都是两码事。就好像老罗自己,虽然在游戏里是一副花里胡哨的派头,甚至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但是放到现实里,任谁见了他都得说一句“成功人士”——但也就是因为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没什么意思,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游戏里释放自己的天性。 当然,他也顺带释放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将原本一米七二的身高释放到了一米七五。 游戏中的他,才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这一点他觉得大部分玩家都是这样,就是因为现实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缺憾,所以大家才会在游戏的世界中补完自己,成为自己希望的那个形象。 所以说,在游戏里能够大杀四方的高手,现实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原本老罗以为,对方会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电竞选手,就是那种每天都花十几个小时来打游戏训练的类型,但是太过专注于游戏的话,身体也因为缺乏锻炼而不可避免的陷入虚弱——但这就和他了解到的对不上号了,要知道对方可是亲口告诉他,自己是开武馆的。 这也让老罗更好奇了。 一边开武馆,一边打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两者兼顾? 几乎是第一时间,老罗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退役运动员的形象,这名退役的运动员久经训练,对各种武艺技巧都了若指掌,但却因为一身伤病无法在现实中锻炼自己,所以才会选择开个武馆来教育学徒。只是这份对于发挥技艺的渴望还是埋在他的心底,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游戏中一展所长,大杀四方。 “只能说,多亏技术进步了啊……” 想到这里,老罗不禁摇头失笑。 确实,也就这种梦境一般真实的游戏之中,才能让这样的人物尽情发挥自己的所学所想。如果换成以前那种需要熟悉各种机制才能打明白的数值游戏,对方还真未必能玩的进去。 “所以说,是去哪来着?” 这样想着,老罗开始回忆起自己和那位高手的闲聊。 “精武国术馆……居然还真有这个地方?” 随手将这个明显是大路货的便宜名字写进导航,老罗便开车一路赶过去。 好在或许是因为他起得太早的缘故,正好错开了车流拥堵的早高峰,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原本预计半小时的车程,仅仅只用了二十分钟左右便抵达了目的地。 “……我来的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看着眼前那紧闭的大门,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抬手看了看表,眼下才六点十五,很多早点铺子也才是刚刚出摊的时候。万一他这边兴冲冲的来了,结果高手哥那边正在睡回笼觉,这是不是有点…… “……咦?” 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大门,老罗却突然愣了愣。 面前的大门虽然看起来是紧闭的,但却明显留了条门缝,很显然,已经有什么人提前进去了,并且还没锁门。 “这……” 老罗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礼貌性的敲门问一下。 可就在他的手刚放到门上的时候,这厚重的大门,却被这份力道直接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算多大的院落,院子边上还栽着两棵郁郁葱葱的树木,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虫鸣鸟叫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倒是给这个清晨多添了几分生气——而在这两棵大树之下,却有一个圆形的大筐正放在那里,看起来像是秋天用来盛放枣子的东西。 只是眼下,那大筐空荡荡的,却没有用来装什么枣子。 装在大筐之上的,是一个人。 老罗很难形容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他只能用“装”这个形容词——只因为眼前的人影确实就像是被安装在大筐之上一样。明明那大筐看起来也没有多重,只需要一脚就能踩翻,可那个人影眼下就这么踩在大筐的边上,整个身子丝毫没有翻倒的意思。 不止没有翻倒,那人影甚至还在沿着筐边迈着步子,脚下不停。 但此刻最吸引老罗的却不是那人影的脚步。 而是那人影身上的,壮硕肌肉。 都说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老罗一向都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一直都觉得那种拥有着大块肌肉的身材多少都有些笨重,甚至有些蠢笨的感觉——就像眼前的人影一样,那坦克装甲一般厚实的胸肌,还有铠甲一般壮硕的肩头,堪比常人大腿的粗壮臂膀,还有那一双铁柱一般坚实的双腿……放到以往的话,他只会觉得这是练过头了,甚至可以说是对肌肉的病态追求。 可这一刻,老罗所感觉到的,却只有矫健,还有蕴含在肌肉中的强大爆发力。 出现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什么笨重的蠢牛,而是一头矫健的老虎。 这不禁让老罗咽了口唾沫。 这是人类对于顶尖掠食者的绝对恐惧,他的身体已经先他一步确认了危险,眼前那个站在箩筐上的身影,其危险性甚至超越了那些恐怖的猛兽!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枝头的麻雀,飞到了猛兽的身边。 这只胆大的麻雀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份危险性,它或许还将这站在箩筐上的身影当成了树杈一样的普通物件——然而就当麻雀拍动翅膀准备观察一下的时候,却有一只大手托在了麻雀的脚下。 麻雀尝试着拍打翅膀,但此刻那一双鸟爪却如同吸在了手掌之上一样,不论麻雀怎么挣扎,怎么尝试飞翔,此刻却仍旧飞不起来,竟仿佛就这么落在了那手掌之中一般。 “是力道!力道被卸掉了!” 老罗不禁瞠目结舌。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或许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只会将眼前的场景归咎为某种神奇的表现,但昨天夜里打的那一场特殊任务线中,他也从和那高手哥的闲聊之中了解到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比如鸟类是做不到平地起飞的,它们想要飞起来,双腿一定要先蹬地,才能让自己悬在半空。 而现在,眼前的麻雀虽然一直都在努力地蹬着那只手掌,但却毫无意义。 只因为在麻雀完成起飞之前,那份力道,便已经被彻底卸掉。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老罗不禁喃喃自语。 但转瞬之间,他却突然意识到,类似的想法,自己好像前不久才生出来过。 那是在之前的游戏里,在法兰西任务线里,但无论如何,那终究只是游戏。 所以说…… “……假的吧?” 老罗不禁摇头。 不止是他,事实上任何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只因为那份对于力道的极致把控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相反,用点花活来进行欺骗反而更容易一些——比如用手指夹住麻雀的双腿,同样也能做出类似的效果,看起来也是一样的唬人。 会用这些夸张的方式来表现功力,说到底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用于实战。 “只不过是花架子而已,我都能打他两个!不对,我可是在业余比赛里拿过冠军的,至少也能打他三个……呃。” 就在老罗想要继续评论些什么的时候,眼前那站在箩筐之上的身影却已经随手放飞了鸟雀,向着他走了过来。 庞大的阴影盖住了老罗,也将他腹中的话语盖回了肚子里。 刚才离得比较远,所以他还没有一个比较直观的感觉,可现在双方接近之后,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止有着壮硕的肌肉。 甚至还有着夸张的身高。 高大而壮硕的人影站在老罗的面前,只是影子便已经将老罗包裹在了其中,这让老罗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看清对方的面孔,他可以确信,对方的身高绝对有两米!甚至更高! “你这……到底是有多高?”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压迫力,老罗甚至情不自禁地将心中所想的话语问了出来。 “两米二零。” 体型高大的壮汉随口应答着,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问话。 “你是……老罗?” “……是我。” 老罗本能地点点头,却马上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你是……阿斌?你不是只有一米八吗?” “那是在游戏里。” 名为杜宾的男人憨厚的笑了笑。 “游戏里的话,就要把自己改得瘦一点,矮一点,弱一点,这样才能有架打。” “不然的话,我只是站在那里,他们就都要被吓跑了。” ps:感谢鱼塘水深,五月五十个,搞事的虫子。魂栖谷,无月之帆,我即是复读机,无头骑士杜拉罕,无000,龙傲天,炼狱boy,锦迹,幻想乡的花鸟风月,FFFJL,以上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武馆的会客室中,老罗与面前的杜宾看着桌上的茶杯,相对无言。 原本老罗是有一肚子话想说的,他实际上是个很健谈的人,可面前的壮汉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过巨大,这让他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并非是对方有意为之,老罗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叫杜宾的年轻人已经很尽力的在尝试和善一些了——但是面对着足有两米二的夸张身高,还有那一身强壮又不失矫健的凶悍肌肉,他仍旧会生出一种面对某种猛兽的错觉。 没道理的,完全没道理,像这种高大强壮的人物,哪怕只是站在人群里都会是最显眼的那个,他也是湘江人,没道理不知道这样的人物存在——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样高大的人物,从学生时代就会被直接挑到篮球队里,别说市队省队了,就算进入全国大赛,乃至于去打nba都有可能。 两米二零,这身高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了,要知道知名篮球明星姚大明的身高也差不多是两米二左右,这样的天赋,简直天生就是打篮球的料子!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物,却没有被挑去打篮球呢? “因为家里不让。” 听到老罗居然如此询问,杜宾很自然的给出了答案。 “事实上我也打过篮球,有两年半的练习经验……但是家里的爷爷不让我练体育,他觉得我应该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考个好学校。” “啊这……” 老罗噎住了。 他却是没有想到,有这样的身体条件,家里居然还会不支持……就这副身板,想要当个篮球明星完全不成问题,家里怎么还能不支持呢? “你当时……我是说,你的体育老师没想过跟你家里聊一下吗?” “这个说过了,我家里人把老师说服了。” 灌了一口茶水,杜宾不禁摇头叹息。 “毕竟他们说得也对,体型大虽然是有好的一方面没错,但是体型大过了头的话……这其实也能算是一种诅咒了。” 这并非是什么危言耸听,而是切实存在的事情。 就比如,同样是一个不小心的摔倒,身高一米四的畅销书作家郭小明可能在地上翻个身就站起来了,一点事没有,最多磕破点皮。但如果换成身高两米二的姚大明,哪怕一次普通的崴脚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韧带拉伤,而跌到之类的事情更是有可能让他当场骨折。 骨架大,体重就会变大, 身体结构也会跟着变得更大,扭伤挫伤所带来的后果也会更加明显……就像是姚大明一样,作为篮球明星的时候的确是风光无限,但退役的时候终究还是留下了一身伤病,即使那些眼中的伤势都已经愈合,但那些暗伤终究还是要伴随他一生。 这便是身躯过度庞大的负担了,也是杜宾的家人对于这个茁壮成长的孩子最大的担忧。 至于当不当体育明星挣大钱,这个反而没什么所谓,杜宾家里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日常吃喝开销也是够的,比起让孩子当体育明星换来一身伤病,他们更希望杜宾能成长得健康一些。 “所以,我爷爷选择教我练武……” 杜宾大概比划了一下。 “就,武术,又或者说,操纵身体的办法,你一定要说它是广播体操那也没什么错,毕竟我要学的就是这方面的东西。” 是了,这便是他最初学习武术的原因,并非是想要殴打什么东西,也不是说有什么武侠梦,仅仅只是为了尝试掌控自己这具过于庞大的身体。 毕竟如果说有什么项目,能对他这种情况做针对性训练的话,大概也就只有武术了。 通常意义上的体育项目,需要做的都是使用自己的身体,来去达成某件事情。这样有着强目的性的运动方式对于那些正常人们还好说,但如果让杜宾去做,那夸张的身形必然会对身体其他部位带来巨大的负担——但武术,又或者说他爷爷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从放松和了解自己身体开始的技术。 放松,了解身体的每一块骨骼、筋膜还有肌肉,在低强度的运动中调和他们彼此之间的发力冲突,让那些发力都可以释放出去,而不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造成什么应力性骨折……直到整个身子都圆融如意,拥有着庞大身体的他才算是有了初步的安全性。 “不然的话,怕不是走个路都要把腿跌断。” 想起那个惨烈的场面,杜宾便是一阵后怕。 “这就是我为什么学习武术了,只因为如果我去打篮球的话……那后果,我都不敢想了。” “原来是这样……” 老罗不禁一声叹息。 他倒是没有想到,体型大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烦恼,明明有着那样强壮而庞大的身躯,但整个人反而变得像是玻璃一样易碎——这倒还真有点像是那些防爆玻璃,这些坚硬的造物正面不管承受什么击打都难以被损伤,可边角一旦受到磕碰,登时便会碎成一片渣子。 这便是他感受不到的事情了,毕竟他只有一米七。 不过这么想想,一米七倒也不是坏事了,至于说不够高……这不是比郭小明还高一些吗? 至于姚大明…… “哎,这也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 只是想了想年轻时候看篮球比赛,看到姚大明因为受伤而痛苦的样子,老罗便已经有些感同身受了,要知道他可是姚大明的铁粉。 “那确实是不能打篮球的,不然动不动就受伤……对了,你伤到的是哪里?也是腿吗?” “没有。” 杜宾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健康。” “……” 老罗想要说藏话,但是忍住了。 神他娘的从小到大都很健康,合着刚才说的那一大堆都等于白说——原本他还以为对方是打球受伤之后才有了保护自己的意识,谁知道对方这份担心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 “那……你有没有参加过什么搏击比赛,或者格斗比赛?” 话刚说出口,老罗便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算了,我知道了,你家里肯定也不让你去对吧……” “呃,这个去过。” “……?” 老罗愣了愣,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打篮球说是怕受伤不练了,更容易受伤的格斗比赛反而去过? “那是我练武之后的事情了啊。” 看到老罗有些疑惑,杜宾便开口解释。 “我真正做到圆润自如的时候都已经成年了,去外地上学的时候,家里自然管不到我……更何况练了武术,肯定会有想要试试身手的想法的,找找那些格斗比赛也很正常。” “……所以呢?你当时拿了什么名次?” 老罗突然有些疑惑了,要知道杜宾的身手他可是知道一些的,就算不算游戏里面那些,光是他刚才看到的晨练便已经足够震撼了——按理来说,这样强壮的人物,就算不选择打篮球,去参加格斗比赛也会成为格斗明星,这样一副强壮的身躯,简直天生就是为了那些体育项目而生的,不管参加哪个项目都会广为人知,大放异彩。 但是,作为一个业余拳击手的老罗,却从未在任何赛事中听说过杜宾的名号。 这就不对了,这样强悍的体魄不可能打不出名次的。难道真的跟他之前想的一样,对方只是学了练功的办法,压根不会打实战? 可是看之前游戏里杀伐果断的样子,倒也不像啊? “我……没拿名次。” 听到老罗这么问,杜宾不禁叹了口气。 “打不了,比赛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 老罗登时神色一凛。 不公平的拳赛,他确实是知道一些的,那些格斗赛事的举办方为了利益,又或者为了关系,有些时候会暗中使绊子,甚至直接明面上就做出一些不公正的判罚——他倒是没想到,杜宾居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确实是辛苦你了。” 老罗不禁有点上火了,身为业余票友的他对这种假赛和不公正判罚一直都是深恶痛绝的。 更何况他和杜宾眼下也算是认识了,熟人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这就更令他生气了。 “是哪个比赛,哪个裁判干的?回头我就去举报!就是因为这种害群之马,埋没了多少好苗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这种不公平的裁判难道不该被举报吗?” “呃,不是,可能是我表达有点错误……裁判实际上没问题,人挺好的。” 看着老罗义愤填膺的样子,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公平……我是想说,我参加格斗比赛的话,对我的对手来说,太不公平。” “啊这……” 老罗说不出话了。 倒……也是这回事吧。毕竟杜宾的身高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米二,并且就那一身块块分明的强壮肌肉来看,体重应该不低于一百五十公斤——也就是说起码三百斤的重量,并且还有可能更多,这早已彻底超出了格斗比赛的极限体重。 大部分格斗比赛中,体重最大的重量级对战,对体重的要求也仅限于九十二公斤到一百二十公斤,这种比赛便已经是重炮对轰的级别了,至于更大的超重量级……这种级别就算想要寻找比赛都极为困难。 而在格斗之中,大体重打小体重,对小体重来说,确实是太不公平了。 还是拿郭小明和姚大明举例,身高一米四的畅销书作家郭小明就算学习了格斗术,想要通过拳脚打败姚大明也很困难,只因为他就算加上全部身躯的重量也就几十公斤而已,就算整个撞上去都不一定能让姚大明晃两下。 但如果身高两米二的篮球运动员姚大明学习了格斗术,那么就算他只用自己一半的体重,也就是七十公斤的力道打过去,那也已经是一整个普通人的重量,那一拳便会化为一个重达七十公斤的铁锤,郭小明一旦挨上这一下的话,当场被打死都有可能。 当然,如果不限规则的话,小体重的郭小明也并非没有什么还手之力,毕竟人体上要害的部分很多,哪怕最常见的爆蛋脚都能打出可观的输出,如果允许使用兵刃互相放血的话,小体重的取胜概率就变得更大一些了——但格斗比赛终究还是有规则的,不许攻击要害,不许使用武器,不允许爆蛋脚,双方只能使用拳脚本身。 这对于杜宾这样的大体重选手来说,简直是从一开始就获得了绝大优势。 甚至可以说,开场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那确实是对手来说,太不公平。 “……那你这个武馆是怎么开起来的?” 老罗的脸色登时便微妙起来了。 没打过比赛,只是家传的一些锻炼身体的办法……是,他也承认,杜宾在打架方面或许很强,但只是这样的话,真的就能开武馆了? 一点名头都没有,这样的武馆真的会有人来学吗? “谁说一点名头都没有的!我可是真的去考了证的!” 这样说着,杜宾连忙返身进了内部的办公室里,随后拿了一本证书出来,摊开给老罗看。 “你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考下来的。” “……武英级运动员?” 老罗一阵挠头。 他从没听说过这种证书,这显然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了。 “这是什么级别?省级还是市级?” “……算了。” 这次轮到杜宾说不出话了。 眼前的老罗分明就是个完全的行外人,这种行内的级别划分他也没办法做出什么靠谱的解释——主要是这方面的相关宣传也确实是少,普通人没有概念倒也正常。 “你就当它是考了个证就好……总之我确实是有资格开馆的。好了,还是吃饭去吧,你来我的地方,那就我请客。” “你请客?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来……” 老罗连忙想要客气两句,却还是被杜宾推了回去,于是老罗便还是选择让杜宾先尽这次地主之谊了,等下次在请回来。 只是老罗没想到的是,杜宾并没有把他带到什么餐馆,甚至都没把他带到什么早点铺子。 而是带来了一家,散打中心门外。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老罗有些迷惑,这种地方难道藏着什么珍馐美味吗?就像那些好吃的早点往往都藏在小巷子里? “倒也不是。” 杜宾摇了摇头。 “就是我没带钱。” “啊这……” 老罗噎住了。 “要不还是我请算了,一顿饭的事……” “不用,马上就有钱了。” 这样说着,杜宾推开散打中心的大门,走了进去。 ps:感谢符若愚,比基尼小兔兔,昆西(0v0),西瓜西瓜西,真实猛男,亡花语。社会一姐康纳酱,时臣的错,张博,ゆの,天高云淡,洛阳一剑敕神,路过的大贤者,启示预言,junkar,墨菩提,*Hello*君,裤衩掉了,CausaLuo,月暝煌,任缥缈,勾陈大帝,噫,要优雅,盖紧你算计我!,以上二十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作为一个前散打运动员,现任散打教练,小张已经习惯了早起。 为了照顾这年头人们的作息,小张开办的散打中心往往都会在下午才开门,不过这对小张来说倒是好事,只因为这样的话,他自己也可以在安静的场馆中清净的练一上午。 对于虽然已经退役,但仍旧热爱格斗的小张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安静的训练环境更能令人解压的了。 在那些早已熟悉了不知多少遍的枯燥训练之中,他能看到自己的青春。 几年前年轻的时候,他可没有现在这么舒服的训练条件,不过也就是那个年轻的时候,却是他状态最好的时候——当时的他刚刚打完市级的比赛,正准备冲击省里的锦标赛,年纪轻轻的他甚至一度以全国知名为目标,甚至想要去打ufc,让自己走向世界。 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就不一定了,虽然当时年纪轻轻的小张自以为是有天赋的,但还是止步于省级锦标赛。格斗这种事,技不如人,那也怪不得别人,所以小张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湘江这个并不算多大的城市,租了个地方,开始靠教学来养活自己。 这也是大部分运动员退役之后的出路,他们往往都会选择成为专业教练又或者体育老师。当然,有些运动员会选择通过开直播的方式来为自己挣点外快,不过小张却是没有那个时间的。 他对于格斗的热爱还在,他眼里的火,也从未熄灭过。 虽然距离状态最好的年轻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他的体力和精力却仍旧保持得如同一个年轻人一样充沛,时间的推移给他带来了些许风霜,但岁月的沉淀反而让他变得更强。 现在的他,如果有机会对上年轻的自己,哪怕只是依靠丰富的经验,他都能战胜两个,甚至三个曾经的自己! 当然,曾经做过职业运动员的小张也清楚,这终究只是个人感觉。 退役许久的他或许在体能和技术上都还保持着状态,但他毕竟还是缺少了一些必要的,实战经验。 和当初还在训练的时候不同,眼下他想要找人打实战训练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开办散打中心虽然能让他为自己整理出一个舒适的训练场地,可他终究不能对着那些学员们动真格的。 明明有着一身充沛的体能,练就了一身精熟的技艺,却始终找不到实战验证的机会,这不禁让小张心痒难耐。 甚至连晨跑时看着路边行人的眼光,也开始跟着变化起来。 “左手边五米外那个拿着包子的男人,脚步虚浮,重心不稳,怕不是一记侧踹就会被放倒。” “前面十五米的那个学生姿态倒是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头部毫不设防,双手插在裤袋里的姿势看起来潇洒,可是如果头部遭到重击,他能拿什么防呢?” “这个短脖子的男人倒像是练过……不过他怎么敢就这么大大咧咧走到我三米之内的?他难道看不出自己已经进了别人的攻击范围了吗?” “还有那个人,上肢力量薄弱,可以多对上半身进行针对……” 一边进行着例行的晨跑,小张一边在脑海中默默模拟着不存在的战斗。在他的脑海中,眼前那些行人们每一个都有着职业运动员的体魄,也有着格斗运动员的反应与敏捷,他们会冷不丁向着自己打过来,自己又该怎么防御……虽然一切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幻想,但这也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了。 眼下他毕竟暂时没找到什么真正的实战机会,也就只能依靠幻想来锻炼自己了。 走在路上,小张会在脑海中模拟那些行人与自己对战,在使用沙袋的时候,他也会将沙袋模拟成人形与自己对战,也正是这份执着,让他的拳脚越来越重,招式也变得越来越凌厉。 但就在小张正在和往常一样,对着沙袋进行自己的晨练时,散打中心的大门却被推开了。 “你找谁……嘶!” 沉浸在训练中的小张才转过头,整个人却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 这是小张在看到面前壮汉时候的第一感觉。 要知道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公斤的他,平日里其实已经算大体型的了,哪怕因为常年进行散打训练而变得有些精瘦,但站在人群之中仍旧是极为显眼的那个——可即便如此,和眼前这个壮汉比起来,他这点身形仍旧过于不够看。 尤其是当他不得不稍微仰头才能望着对方的脸时,他甚至感觉自己活像一只猴子! “你好,打扰您训练了,不好意思。” 和这夸张的身形不同,壮汉的脸看起来很年轻,甚至还有些和善。 “我也是才看到,这边新开了一家散打中心,所以想着过来了解一下,看看要不要学习学习……” “学习?好,好。” 小张下意识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太多,反正开门做生意,他收学费就是了。 “新手入门的话,我先带你了解一下准备事项,然后适应一下空击发力……” “呃,那个太麻烦了,我们要不直接点吧。” 年轻的壮汉指了指训练场中央,那是一个模拟擂台。 “戴上护具,打打轻实战,怎么样?” “……你认真的?” 小张不禁神色一凛。 就算刚才他没想太多,眼下他也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壮汉不像是来学东西的,更像是来找茬的! 难道是附近的地痞流氓?仗着自己身材高大就出来欺负人的那种? “也好。” 眼看得对方仍旧坚持要打打所谓的“轻实战”,小张不禁笑了笑。 虽然对于打架来说,大体型对于比自己小的体型有着绝对的碾压,但在格斗的世界里,体型却不是绝对的。 他可是职业格斗家!普通人想要依靠蛮力来赢他还差了太远! “来。” 一个翻身跃上擂台,小张将一副护具抛给了壮汉。 “戴上手套,然后戴上头盔。” “呃……太小了。” 看着手中的防护头盔和手套,壮汉一阵挠头。 “这个太小了,我塞不进去……要不这样吧,反正我是来体验的,你打我就行了。” 这样说着,壮汉笨拙地爬上了擂台,随后拍拍裤子站了起来。 “来,你打我。” “……?” 小张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这……有毛病吗?不戴护具,还让他先打?这是在看不起他的拳脚吗? 开什么玩笑,虽然他退役了,可一直以来都未曾松懈过,哪怕现在,他也仍旧保持着职业运动员的体能与技术——如果让他一拳打实了,打死人都是有可能的,这壮汉凭什么跟他这么托大?就凭他块头大? “你……” 小张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壮汉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小张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只是当对方是普通混混,那么现在他便已经知道了,这壮汉不止是主动来找茬的,甚至是主动来踢馆的! 这哪里是什么让他先打,分明是要试他的身手! “到我这里来踢馆,你想好后果了吧……我可不会给你什么撒泼耍赖的机会。” 这样说着,小张活动了一下双拳。 紧接着,便是一记悄无声息地鞭腿。 一些力量强大的人可以用鞭腿将钢管踢弯,而训练有素的格斗家能够让鞭腿的打击变得神不知鬼不觉——刚一出手便是能够一击将对手放倒的最强杀招,小张丝毫没给面前的壮汉留下任何余地! “咚!” 只是瞬间,小张整个人便躺在了擂台上。 脑袋还有些晕眩,小张还有些迷茫,明明他还记得,上一刻的时候,他的鞭腿马上就要踢在对手的头上,怎么突然他就躺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 面前的高大壮汉再一次露出了笑容,只是那居高临下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欠打。 “要不再来?” “……” 翻身重新站起,这一次小张谨慎了许多。 脚腕和小腿上还残留着被触碰的感觉,很明显他刚才的踢腿是被推开了,才导致他整个身子瞬间倒下——只是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他的反应甚至都没有捕捉到。 能够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他的踢腿,眼前的壮汉也并非庸手! “呼……” 这样想着,他再一次对着壮汉踢出了腿。 横向扫出的侧踢,目标是对手的大腿,这是很多格斗选手都爱用的小花招——虽然大腿上的肌肉足够厚实,看起来挨两下也没什么,但一旦连续吃到十次八次的扫踢,整条大腿也会红肿不堪,剧痛无比,甚至会严重影响行动能力! 所以有经验的格斗者,往往不会硬吃这种看似没什么意义的踢击。 眼前的壮汉显然也是一样。 壮汉稍微撤步,显然是要对这一记侧踢进行闪避——但就在这个时候,小张的身躯却突然稍微扭转,就连侧踢也跟着改变方向,原本要扫向对方大腿的花招,竟瞬间化为了袭击对方头颅的凶狠杀招! 哪怕大赛的选手也会畏惧这样的招式,这是防不胜防的变线踢! “咚!” 下一个瞬间,小张又躺在了地上。 脑袋还有些晕眩,小张还有些迷茫,明明他还记得,上一刻的时候,他的变线踢马上就要踢在对手的头上,怎么突然他就躺在地上了? “你没事吧?” 壮汉再一次居高临下看了过来。 “要不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 小张连连摇头,他已经懒得在意什么面子了,就算他是头猪,眼下也已经看出双方的差距实在是过于巨大——被放倒一次能说是运气不好,连着被放倒两次,事情就已经很明显了。 “踢馆是吧,你赢了。如果你要摘招牌的话,尽管拿走……规矩我懂,回头我就搬走,是我不该来这边开馆。” “哎,都什么年代了,你说这些东西干什么。” 听到小张这么说,壮汉连连摇头。 “什么踢馆不踢馆的,没人踢馆,都是交流,都是交流……我确实是没了解过散打,所以才来您这边……” “没练过?” 小张直接气笑了。 “你没练过我是怎么躺下的?你的意思是用超能力把我吹躺下了?” “我确实没练过散打,但是我练过一点别的东西……” 这样说着,壮汉来到了小张的沙袋前,随手一拳打了出去。 “咚!” 只是一拳,却看得小张瞠目结舌。 只因为,那条粗壮的手臂,跟着拳头一起穿进了厚实的沙袋里。 要知道这可是他训练用的特制沙袋,他打了两个月都还和新的一样,这么结实的沙袋……居然能被正面打穿?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这个啊,挺简单的,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壮汉随手比划着。 “大概就是这样,是你身位的原因,你离得远,就只是打击,得再往前站近一步,手臂确实能穿过沙袋的时候,你的劲才有穿进去的可能性……” 一边说着,壮汉又演示了一遍,而那些理论知识更是听得小张连连点头。 是了,他在训练之中也有点这方面的感觉,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总结出来——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壮汉居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甚至比他想的还要更进一步! 有了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小张便跟这壮汉聊了起来,一时间双方谈天说地,所谓的踢馆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真正的交流——一直到小张说的口干舌燥,想要去喝口水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要不还是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壮汉发出了邀请。 “你上午没事吧?” “倒是没事……不过还是我请客吧,这是我的地方,你千万别跟我推辞。” 来者是客,小张也是好面子的人,断然没有让来人请自己吃饭的道理——更何况眼下这个时间可是早上,吃顿早点也花不了几个钱。 “总之,让我来,另外刚才那个发力的问题,一会吃饭的时候得好好说道说道。” “……也行吧。” 壮汉挠了挠头,还是没有继续争执。 二人相伴走出大门,小张才知道,这个身高两米二的壮汉名叫杜宾,而在门口的位置,他们两个月又遇到了杜宾的朋友老罗——多个人吃饭也会热闹一点,大不了就多一副碗筷而已,于是三人找了个米粉店,一边嗦粉一边聊。 越是聊下去,小张便越是觉得自己与这壮汉投缘,双方本就都是热爱格斗的人,对于格斗的理解也大多都殊途同归,虽然落到细节上彼此会偶尔有些小分歧,但这也能给双方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灵感与体验。 “哥,宾哥。” 一碗粉下肚,小张便已经与这个名叫杜宾的壮汉称兄道弟。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长的了,这个是天赋,学不来,我就想知道我刚才是怎么躺的,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的话……细说起来有点麻烦啊。”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要是有时间的话,你周末去我那边,我带你过一遍你就明白了,但是周末我要带私教课,这就……” “私教课?” 小张愣了楞。 “多少钱一节?” “一年五千。” 杜宾随口回答着。 “只教周末一天,来了就教,不来也不退钱。” “这……” 小张半天说不出话。 并非是因为太贵,而是因为太便宜了。 如果换成那些健身教练的私教课,一节两三百四五百都不奇怪,但按照杜宾的说法,一年五千,每周末上课,按照一年五十二周来算的话,合一节课大概是一百块钱不到——一百块就能得到这种级别的高手作为指导甚至陪练,这简直便宜得离谱了! “我订!我这就转账!” 小张连忙掏出手机,生怕对方返回。 直到吃完早餐回到散打中心,小张心中都还洋溢着兴奋,一百块不到的高手格斗私教课,买到就是赚到,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 “等等。” 小张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从早晨到现在来看,刨去那些谈话,实际上为什么总感觉像是……他这边不止大清早挨了顿打,废了一个沙袋,甚至还要请打他的人吃饭,甚至倒找给人家五千块钱? “我是不是把招牌摘了更好?” 小张有些迷茫,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合从事这个行业。 —————————— “现在有钱了!” 看着手机中的账户余额,杜宾豪气干云。 老罗这边则是彻底服气了,他便是没想到杜宾去搞钱的方法,居然还真是随便找个格斗场子进去硬薅——当然,最离谱的是还薅成了,那个散打中心负责人不止掏了钱,甚至还是心甘情愿的掏钱。 老罗从来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听都没听说过。 手里有了钱,今天的饭食自然也就有了着落,于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罗与杜宾便直接从中午喝到下午,一时间双方顿时都有一股相见恨晚之感,恨不得当场称兄道弟,继续把酒言欢。 不过天下怎么可能有不散的宴席,喝到五六点钟快晚上的时候,老罗也终究是该离开了。 “好了,不用送了,我自己找个代驾帮忙就好。” 拜别了还想要送他出门的杜宾,喝多了的老罗一边扶着墙,一边看手机找代驾。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金发少女和老罗擦肩而过。 那金色头发的熟悉质感,总让老罗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怎么这么像是……嗯?” 老罗回过头,却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窈窕背影。 ps:感谢恶海王,书客11408823617。不灭的余烬,剑本无名,牧七星,天野雪輝,愚者源代码,lil,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还真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啊……” 行走在绿树如茵的街道上,戴着棒球帽的少女四下打量着, 如此的行为自然引来了路上行人的视线,更何况少女本身的姿容也十分耀眼——虽然只是简单的针织衫搭配牛仔裤,外面随便套了件大衣,但被衣衫勾勒出来的健美身形却更吸引人的眼球。而在少女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之后,甚至直接导致两个路边的小伙子当场撞在树上。 “这也太不小心了……和平世界里的人都是这么放松的吗?” 摇了摇头,名为贞德的少女还是压低了帽檐,随后取出口罩和墨镜戴上。 距离穿过那个满是红光的传送阵,对于贞德来说也有几个月了,但她仍旧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还以为这里是地狱或者冥河来着,甚至一度将那些路上的行人当作死者,好在她保持了足够的冷静,才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认知到,自己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当然,就那些屏幕中播放的,被称为“新闻”的节目来看,远方的一些偏远地区或许还有战争存在,但至少在她出现的地方,和平的气息终究还是存在的——当然,突然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贞德多少还是有些慌乱,但领兵作战所带来的沉稳性格却还是让她保持了镇定。 在陌生的环境里,收集信息永远是第一要务,眼下手边没有斥候可以派遣,她也就只能自己行动了。 更何况,她也要先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打一些补给出来。 说到打出补给,她最习惯的当然是清理地方山贼,于是在殴打了两波本地混混之后,贞德便拥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眼下所处的地方也叫法兰西。 唯一的问题是,这里和她印象中的法兰西不太一样,黑色皮肤的人要更多一些。 手里有了钱,起码保证了一段时期的开销,她也就有时间能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发展了——很显然,她那领兵打仗和冲锋陷阵的能力,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是没什么用的。除非她想要一直都以抢劫为生,不然她总得找个正经职业来做。 所以说……除了打仗之外,她还会什么呢? 这一刻,贞德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吉尔元帅会培养自己去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务了。 如果她当时认真学习的话,那么除了打仗之外,她或许还能掌握一些额外的手艺? “不过这个世界这么大,能做的活那么多,总有一个适合我的吧?” 这样想着,贞德继续殴打着那些混混,并逼迫这些本地人作为斥候,为自己搜寻情报。 而那些混混们,居然真的为她带来了一个适合她的工作方向。 时装模特,这便是她找到的工作。不需要证书也不需要考试,只需要她从台子上走过去然后走回来就可以了——类似的事情,身为将军的她在出席一些重大活动的时候也是经常干的,走过来走过去,当个吉祥物,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当然,作为专业的模特,可能还需要学习一些特殊的步伐或者仪态,但这对贞德来说无所谓,她的将军位置是靠自己一次次冲锋陷阵打出来的,她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威严的象征。 于是,在让一些时装设计师见识了自己强而有力的拳头之后,化名让那·达克的贞德成功与法兰西著名时装品牌纪梵希达成了合作。 “她明明可以直接抢……不,我是说,我从让娜小姐的身上看到了独属于女性的力量之美,这让我获得了更多的创作灵感,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和让娜小姐合作的原因。” 在接受记者们采访的时候,已经九十五岁高龄的纪梵希工作室创始人,于贝尔·德·纪梵希是这样说的。 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之后,贞德便轻松很多了。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了收入之后,她才有余地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发展——也就是这个时候,贞德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该怎么生活。 在栋雷米的时候,她想的是让村子安宁下来,行军打仗的时候,她想的是把英格兰人驱逐出去,而在成为了将军之后,她要考虑的更是整个法兰西的和平——可是眼下这个法兰西已经是安宁得了,她也不需要再为了什么和平而去浴血奋战了。 所以,在世界安宁之后,在不需要继续守护和平之后,她又该去干什么呢? 不知道。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熟悉一下这个世界,就知道该干点什么了?” 这样想着,贞德便开始尝试,通过各种渠道来了解这个对她来说相当陌生的世界。 念书是不可能念书的,虽然她有过学习一下的念头,但是在尝试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放弃了——只因为这种学习的经历她在吉尔元帅那边已经品鉴得太多了,念书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类似坐牢的刑罚。好在眼下这个时代也足够包容,不想阅读文字的话,还可以看图片或者视频来了解信息。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看到了,湘江市。 那本身只是一个介绍各地辣椒的综艺节目,贞德原本只是想看个乐子而已,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节目里听到湘江市这个地名——她记得很清楚,那个异乡人就说过他来自湘江市,而这也就意味着,那个叫湘江的城市就是那个异乡人的故乡! 直到这个时候,贞德才意识到,她并非是来到了一个未知的环境,而是来到了那个异乡人所在的世界!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这样想着,贞德当场便一张机票飞了过来。 远渡重洋来到了这个遥远的国度,贞德还是有些兴奋的,虽然身边那些本地人有着和法兰西人完全不一样的外貌,可那份和平安宁的气息却愈发明显了——贞德喜欢这个环境,这会让她想起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问题的话,那大概也就是她的容貌了。本就是出众美人的她在搭配了老纪梵希亲手设计出的女装之后,便产生了让路人目不转睛甚至撞在树上的效果。 “那么,他看到之后,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想到这里,贞德甚至有些窃喜,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个异乡人见到自己时候的样子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看着面前那块写着“精武国术馆”的招牌,贞德暗自点头。 虽然买机票飞过来是临时起意,但是身为将军的她可从来都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在买机票之前,她就已经先一步了解过了,在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人们想要学习武艺,都会去那些被称为“武馆”的地方。而在飞机上的时候,她更是已经将湘江市大大小小的武馆挨个看了一遍。 事实上在有了“武馆”这个范围之后,想要继续找下去就已经是很容易的事了,再加上她知道杜宾的名字,只要每个武馆挨个看下去,总是能找到她想去的那家。 “应该就是这里了。” 摸出手机再次看了一眼,贞德暗自点头。 说实话,有些忐忑,哪怕她领兵作战的时候攻城拔寨都势如破竹,但眼下面对着这两扇虚掩的木门,她却怎么都无法鼓起勇气敲下去。 见面之后该说什么呢?是说你好还是好久不见?今天的穿着打扮是不是有点太轻浮了?是不是应该回去换一套庄重一点的?现在的气色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先补个妆? “嗯!补个妆就敲门!” 攥了攥拳头,贞德连忙从包里拿出口红,随后摘下口罩,尝试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好大!” 这是贞德的第一感觉。 曾经纵横战场的贞德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强壮的骑士,可如此高大的身躯她真还是头一次见到——身高一米五九的贞德在穿鞋之后也已经一米六有余,在她自己看来已经不算矮了,可此刻她仰起头的时候,甚至都看不到那壮汉的脸。 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战车装甲一般厚实的胸大肌,哪怕外面套着一件大码衬衫,肌肉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你有什么事吗?” 身高足有两米二的壮汉开口了。 “为什么要站在门口?” “没……找错了!不好意思!” 短暂的致歉之后,贞德扭头就跑,一溜小跑头也不回。 直到转过街角,确认到自己已经消失在了那壮汉的视线之中,贞德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 没办法,刚才那个大个子实在是太过吓人了,甚至一度让身为战士的她精神紧绷——在面对着那个壮汉的时候,她甚至一度还以为自己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 一切只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大了。 那是身形上的绝对压制,绝对的身体优势甚至超越了任何技巧。贞德不知道那个壮汉到有没有练习过如何战斗,但就在刚刚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的感觉——要知道她的将军地位可是自己一次次冲锋陷阵打出来的,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死在她手里的英格兰人加起来甚至能有一个军团,这足以证明她的战斗力。 可就在刚刚,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如果真的发生冲突,她在那壮汉面前连一招都撑不住。 不,甚至不需要什么招式,那个壮汉只需要挥拳,她怕不是就要被当场打死。 “居然是这样的地方吗……难怪那个异乡人会那么勇猛。” 贞德感觉自己找到答案了,刚刚那个壮汉明显是她认识的那个异乡人的……老师?或者是某个长辈——总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身边有着这样已经几乎不是人类的勇猛人物来教导,那个异乡人才拥有了如此高超的身手。 很合理,听上去也很靠谱,逻辑盘明白了,贞德感觉一切都串起来了。 “只要过去问一下,他一定知道那个异乡人在哪!” 深吸一口气,贞德便准备上前去询问一下。 但她的脚步却纹丝不动。 没办法,还是怕,两米二的巨大身高实在是太过骇人,更何况对方也并非是那种普通的瘦高体型——如果只是单纯的巨人症的话,贞德前些天网上冲浪的时候也看到过,虽然那些人的确身形高大没错,但就形体上来看还是有些明显的不协调存在。 但在面对刚刚那壮汉的时候,贞德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在面对巨人本身。 两米二的身躯再加上那一身夸张的肌肉,落到那壮汉身上却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刚刚的那一刻,贞德甚至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传说中掌握雷霆的泰坦巨人! 所以,哪怕现在她想要过去,也挪不动脚步。 她的潜意识已经将那个泰坦巨人识别为极度危险,她的身体在本能地抗拒着靠近危险的行为,就如同人会远离猛兽,会远离燃烧的火焰一般。 因为只要靠近就一定会受伤,所以她的身体在阻止她靠近。 “但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会受伤……也还是要做啊。” 这样说着,咬紧牙关的贞德硬生生拖动着脚步。 “不要被恐惧打倒!你没问题的!” 似乎是心底的加油打气有了效果,贞德的脚步变得愈发地轻快起来,这一刻,她已经战胜了心底的恐惧,她只想再去见见那个异乡人,再见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嗯?” 贞德的脚步顿住了。 只因为,在这一刻,她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熟人。 “……她怎么在这里?” 看着不远处街边那个穿着一袭黑裙,正鬼鬼祟祟地往武馆这边偷看的黑裙少女,贞德的眉头登时便皱紧了。 这条魔龙……怎么也在这里? 是了,问这种话根本没意义,她都出现在这里了,那条魔龙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只是,那条魔龙出现在这里,就很不正常了。 “呼……” 轻吐一口气,贞德遥望着远方的黑裙少女。 两个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呵。” 挎包甩在肩后,贞德一撩大衣,就这么踩着长靴,向着远处的黑裙少女走去。 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异乡人在保护她。 这一次,轮到她来保护他了。 ps:感谢幻梦之语,顶尖男枪,鱼塘水深。lil,弑蚀,帝皇注视着你,脸黑有什么错,rhw,后悔,就非常后悔。我没得选,離。,以上十一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杜宾今天的休息不是很好。 原本在中午和老罗喝了酒之后,杜宾是准备小睡一会的,从小就注重养生的他一直都有着午睡的习惯,哪怕眼下有老罗这个外人在场,大家也都是大老爷们,酒喝多了稍微眯一觉,醒了起来接着喝第二轮也很正常。 可是,中午的时候,哪怕老罗都已经因为醉酒而去呼呼大睡了,可杜宾这边,却怎么都没办法睡着。 只因为,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女人的身影。 以往的话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从小就潜心习武的杜宾心中只有修行——这一点从他打游戏的目的也能看出来,除了他也没有谁会连打游戏都满脑子想着练武了。 不过杜宾之所以能通过打游戏来练武,也是因为游戏足够真实的缘故,那些极度逼真的打斗简直就如同真正的生死搏杀一般——而在他开了十倍感知度来增加疼痛感,让自己成为了真正的易碎玻璃人之后,这份锻炼的效果更是达到了现实中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地步。 可现在困扰着他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这游戏确实做得很逼真,从人物反应,到战斗手感,乃至于和那些人物的交互,他们的喜怒哀乐……如果不是有任务栏和属性栏,杜宾甚至会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另一世界。 然而这个游戏做得,好像有点真过头了。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杜宾忍不住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指尖。 直到现在他的身体上还残留着那份触感,那个名为贞德的少女贴在他身上的触感,每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个穿着单衣的金发少女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烈火焚城的高温再加上之前那厚实的双层甲胄,少女身上的单衣早已被汗水打湿,可这汗水的气味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多难闻,反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十倍的感知度同样也增幅了嗅觉,虽然他有意压制,但这份呼吸终究还是被成倍放大。 有汗水滴入了他的口中,这不禁让他咽了口唾沫,可这略带咸苦的汗水非但没有令他感到反胃,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吞下了一团火——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或许并非是他自己的汗水,可热血沸腾的他已然追悔莫及。 十倍的感知同样也增幅了味觉,这也是他才知道的事情,虽然之前吃行军干粮的时候他总感觉没什么,可现在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份增幅到底是多么的恐怖。 而当那满是汗水的湿滑单衣贴在身上的时候,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可身体越是僵硬,他就越是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摩擦——在那一刻,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肌肉之间马甲线上的优美弧度,还有那漂亮腰线所带来的满是弹性的挤压。 这是十倍感知的最大用途,也就是增幅触感,只不过和他预想中那刀光剑影中的血腥搏杀不同,他面临的却是某种更为严峻的东西。 身为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战士,贞德身上的肌肉在放松下来的时候,远比脂肪要来的更加松软且有弹性,而这一切都是他一点一点亲手训练出来的——然而当这样一具由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躯体,抱住自己的时候,他却连哪怕一下都无法动弹。 身体中的血液在疯狂奔涌着,那一刻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尤其当贞德像只猫一样往他身上蹭的时候……他的大脑甚至都一度停摆,就连灵魂都差点从身体里喷涌而出! 直到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 “输了。” 想起那个场景,杜宾便忍不住攥紧铁拳。 耻辱。 他并非是输不起的人,他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可是输在这种连招式都算不上的情况之下……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二十余年至今,从幼儿园到现在一直未逢敌手……结果第一次失败,居然就输给了女色!” 双拳紧握,杜宾咬紧了牙关。 何止是输给了女色,他甚至是输给了游戏中的虚拟人物。 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纸片人! 杜宾原本是想要忘记这件事的,所以在老罗醒了之后,也只是招呼着对方喝酒,没有再去回忆这件令他痛苦的事情。 然而就在刚刚,他把老罗送走之后,准备顺手出门扔个垃圾的时候…… 就连一个碰巧认错门的外国女人身上,他都隐约看到了贞德的影子!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回到武馆的杜宾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喝了大半壶茶水,才勉强算是将自己躁动的血液冷静下来。 没办法,一想到贞德,他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份被增幅了十倍之后的滑腻触感,一想到那份触感,他就会忍不住……少年慕艾本是常事,更何况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可就是因为这份生物性上的欲望,却让他有了明显的弱点,甚至一度因此惨败! “决不能重蹈覆辙!身为武者就不能被同一个招式打败两次!” 这样说着,酒劲有些上来的杜宾干脆趁着傍晚的夜色,在昏暗的武馆中盘膝而坐! 昏暗的环境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让杜宾的意识更加昏沉了,他甚至一度听到了贞德在远处的呼喊声,这不禁让他回忆起贞德那近在咫尺的鼻息。 于是,在杜宾的幻想中,身侧那贞德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 那是由他亲手教出来的强健身体,他熟悉那具身体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寸肌肉……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肌肉的实用性和能否作战为最高优先级的,可现在他才意识到,这具充满战斗力的身体居然如同雌豹一样健康而美丽。 而那具平时穿着双层甲的躯体,此刻也如同猫科动物一样柔软而轻盈,甚至如同一团液体般松散。 著名畅销书作家曹雪芹曾经说过,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而这一点在武艺已经登堂入室的贞德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水做的女人即将依偎在他的身上时,杜宾却突然怒目圆睁! “喝啊!” 雷鸣般的断喝震荡着整个练功房,同样也震荡着面前这个水做的女人。 剧烈的震荡之下,女人身上那些柔软滑腻的汗水瞬间被冲飞,就连脂肪乃至于肌肉都被冲刷得灰飞烟灭,刚刚还千娇百媚的幻影, 只是转瞬之间便已经化为一具森森白骨! “所谓千娇百媚不过是皮囊表象,究其根本,又有谁不是这骷髅白骨!” 这一刻,杜宾面上无悲无喜,不怒自威的样子简直如同寺庙中手持宝剑的不动明王! “去吧。” 伴随着杜宾挥了挥手,那个被他臆想出来的红粉骷髅也就消散在了练功房之中。 再次站起身子的那一刻,杜宾的脸色便已经恢复如常。 身为武者就不能被同一个招式打败两次,而现在,他已经靠自己出色的心性修为战胜了身为年轻人的本能欲望——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再有下次的话,这种事情,就绝不会是他的弱点了。 一遍又一遍的发现自己的问题,一遍又一遍的完善自我,所谓习武,又或者说修行,便是如此。 不断地战胜过去的自己,成长成为更好的人。 “走!扔垃圾去!” 自觉又一次渡过了难关的杜宾心情大好,就连走路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可就当他终于在天黑之间找到垃圾箱,刚把那几袋垃圾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整个人却直接怔在了原地。 “假的吧……” 杜宾使劲揉了揉眼睛,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还没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只因为此刻,他居然看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穿着一身纪梵希的贞德正在追着一个黑裙少女殴打。 而那个黑裙少女看起来怎么这么像是……骑士王? “幻觉,都是幻觉。” 杜宾连连摇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当场念了几句金刚经,眼前的两个人影在杜宾的眼中就变得不一样了,一具骷髅追着另一具骷髅跑,这种东西看着就很没意思。 “发力还需要练啊!” 锐评了一下那两个骷髅的运动姿态之后,杜宾便回武馆休息去了,与女色的战斗实在是太过耗费心神,他必须好好睡一觉才能让自己的精神稍微恢复一些。 也就是他刚刚躺下盖上被子的时候,武馆之外的贞德,也一把薅住了黑裙少女的领子。 “呵!还想跑?” 一把带住这个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贞德的脸上便挂起了胜利的笑容。 原本她还以为对方仍旧有着化身魔龙的能力,所以才会想要看看能不能在对方变身之前先尝试进行打断——可当她靠过去的时候,当她真与这黑裙少女动起手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事实和她想得有些不太一样。 这黑裙少女的确是她见过的那个骑士王没错,这一点从互相对上眼神的时候便已经确定过了——但和贞德预料之中的不同,眼前的这个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不仅没有了化身魔龙的能力,就连力气也变得小了很多! 这么说吧,以她现在的力量,甚至都能够与这个黑裙少女正面抗衡! “来啊?继续打啊?” 贞德活动了一下拳头,白皙的手掌之上,骨节却劈啪作响。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哦对,你想试试看是吧?想试试看刺穿我的喉咙会怎么样?” 这样说着,贞德扬手一拳便向着阿尔托莉雅的头颅打去。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咚—— 重拳打在黑裙少女的手臂之上,这已然是黑裙少女及时防御的结果,可哪怕这个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双手抱头,整个人仍旧被打得一个踉跄。 “老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双手抱头的阿尔托莉雅此刻也已经被打出了真火。 “这是我的复仇!我一定要找那个异乡的魔鬼分出胜负!以骑士王的名义,我劝你最好别妨碍我!” “哇,骑士王的名义,我好怕啊。” 听着阿尔托莉雅那软弱无力的威胁,贞德不禁嗤笑一声,又是两记摔碑手砸了过去。 “你的不列颠呢?你的骑士团呢?英吉利海峡都已经快被我打成法兰西海峡了,我就算妨碍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 阿尔托莉雅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不列颠和骑士团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疤,而在回到了英格兰重新掌权之后,居然会在海战中输给贞德的部队,这更令她身为骑士王的她颜面扫地。 虽然她是骑士王不是海贼王,海战输了也很正常,但没办法,输了就是输了,这是她没办法否认的事实。 作为失败的弱者,必然会遭受到狠狠的羞辱! 但阿尔托莉雅也并非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子。虽然眼下的她确实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化身魔龙碾压对方了,但这不代表她就会咽下这口气! “是,我没办法把你怎么样。” 维持着英式拳击的防御抱架,阿尔托莉雅的眼睛眯了起来。 “但是没有我的话,你永远都没办法理解世界的真实……看你的样子,也是用了黑魔法吧?是不是本来以为自己会去到冥界?” “你……” 贞德的动作停下了。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阿尔托莉雅的话确实点中了扎在她心中的那根刺——虽然距离她使用黑魔法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段时间了,她甚至都有了相当的身份和地位,可真要说这里到底是冥界还是另一个世界……她心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没办法,一切对贞德来说都太顺利了,不管是身份地位也好,还是说即将见到那个异乡人也好,眼看着幸福近在咫尺,这反而让贞德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之前从军的经历早已让她习惯了,习惯了那种只有经历艰难困苦才能得到短暂舒缓的日子,而像眼下这种巨大的幸福……这真的是存在的吗? 贞德不知道,她到现在都还有些迷茫,这一点从刚才不敢敲门的时候便已经有所表现了,她生怕敲响那扇大门的时候,一切都会当场结束。 “所以说啊,我们没必要战斗的……甚至来说,我们长得这么像,反而应该好好认识一下才对。” 一边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靠近了贞德,而她的手也很自然地抚摸着贞德的脸颊,帮贞德拭去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要苦着脸了,我们去喝一杯吧。”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直接揽住了贞德的肩膀。 “对了,你打过游戏吗?” ps:感谢不得不看的小h书,丽芙,我老婆。陈皮煮酒,塔萨达,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当杜宾睡醒的时候,已然到了半夜,没什么事干的他干脆登陆了游戏。 之前因为惨败给了十倍触觉之下的女色,任务线才刚结束他便直接强退出来晨练静心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眼下的他倒是还没清点自己都获得了什么奖励——其实他原本打算在喝酒的时候问问老罗的,不过很明显,老罗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就自己来吧,反正登入游戏约等于睡觉,夜还很长。 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五环特殊任务线的结算,从最初的【起于微末】一直到最后的【英雄史诗】,每一环可都是给灵基经验的。 玩家自然是不需要灵基经验来升级,毕竟等级制在这年头已经是落后的玩法了。不过对于宝具来说,灵基经验却是极为宝贵的东西。 所以杜宾很好奇,这次的收获,能让他把生死状升到多少级。 【法兰西任务线,起于微末:您没有选择躲避英军的追捕,而是选择正面战胜了一整支英格兰部队,这是一场史诗大捷!】 【法兰西大区声望+500,灵基经验+5000,结算等级A++,您的英勇鼓舞了贞德,并对她产生了某些特殊影响】 【法兰西任务线,保家卫国:您没有选择呼叫增援,而是选择带领村民们正面战胜了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这是一场史诗大捷!】 【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结算等级A++,您的勇猛鼓舞了贞德,并对她产生了某些特殊影响】 【法兰西任务线,人在旅途:您没有选择接受支援,而是堂堂正正的带队穿过了敌方领土,甚至让敌占区陷入重大混乱,这是一场罕见的胜利!】 【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结算等级A+,您的谋略鼓舞了贞德,并对她产生了某些特殊影响】 【法兰西任务线,招兵买马:在您的不懈努力之下,贞德的兵力已经远远超出原本她应有的份额,天知道你是怎么弄到的钱,但这仍旧相当于一场史诗大捷!】 【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结算等级A++,贞德获得了优秀的部队,这会让贞德产生某种未知的变化。】 【法兰西任务线:英雄史诗:在您的不懈努力之下,法兰西的圣少女拥有了原本从未有过的巨大声望,但对于国王有所不满的您,还是选择了亲手毁灭这个自己一手拯救起来的法兰西】 【正在为您按照整场战役的整体完成度,为您进行点数结算……】 结算点数需要读个条,看起来需要稍等一会,不过杜宾觉得,这也有可能是为了让他看一看过场动画——眼下在他面前播放着的,便是他离开之后的事情。 在身为玩家的他和老罗离开之后,失去了国王和大量王公贵族的法兰西陷入了军阀混战之中,之前被重创的英格兰人也虎视眈眈,法兰西一时之间危若累卵——好在最能打的北伐军还保留着完整的建制,这支部队也是眼下整个法兰西最能打的一支部队,于是在贞德的东征西讨之下,整个法兰西还是再一次恢复了和平。 “落叶捎来讯息,在战火纷飞的彼端,那片名为“法兰西”的土地上,“奥尔良的圣女”成为了法兰西的统治者,在圣女的治理下,想必人们会如此形容,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伴随着如同吟游诗人一般的画外音,眼前的影像便改为了巴黎城中的画面,作为最高统治者的贞德率领着将军府着手恢复民生,维护着人们的生活安定——于是仅仅只用了三年的时间,整个法兰西便焕然一新,甚至隐隐有些欣欣向荣的意思。 而被毁灭在血与火之中的巴黎城,也久违的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这不是干得不错嘛。” 杜宾看得连连点头。 然后果断选择了跳过。 开什么玩笑,谁过来是为了看过场动画的,甚至来说,别提过场动画了,就连任务结算他都想直接跳过去。 他又不在意什么剧情,为什么要看那些又臭又长的字幕和过场动画,只需要让他知道自己得了什么宝贝就好了,干脆一点。 【奖励结算结束】 【您在本场战役中的评价为,A++,A++,A+,A++】 “居然不是全满……”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在勃艮第公国选择不去屠城灭国而是教育贞德的时候,他便已经隐约有些预感了,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份取舍居然导致他的评价没能全部A+。 吃一堑长一智了算是,以后他不会再去干这种蠢事了。 不过好在这份微小的缺憾,似乎并不影响结算奖励。 【您的本次任务评价为“前无古人”,从未有人能打出您这样辉煌的战绩,您的奖励结算宝箱将升级为传说级宝箱,是否现在进行抽取?】 “呦?还能抽卡?” 杜宾乐了。 “来!抽!” 【正在抽取中……】 【您获得了传说中的道具,王的宝座】 “嚯!” 眼看得自己居然真的中奖,杜宾连忙翻阅着物品的属性。 【王的宝座】 【等级:A+】 【种类:家具装饰】 【物品简介:历代法兰西王者才有资格使用的宝座,据说是从法兰西最古的墨洛温王朝便已经在代代相传,而现在,在法兰西最后的瓦卢瓦王朝被您亲手覆灭之后,这把宝贵的座椅也落入了您的手中】 【物品功效:坐上宝座,法兰西历代大臣的幻影便会应召而来,他们会成为使用者的智囊团,给使用者提供宝贵的建议,离开宝座,幻影便会消失】 【“小心奸臣”——死不瞑目的查理七世】 “……” 看着面前这个颇为沉重的实木座椅,杜宾陷入了沉默。 小心奸臣的意思是……还有可能给出错误建议是吧?那这个椅子到底有什么实际用途?难道就是召唤出一堆幻影老头来跟自己唱双簧? 这样想着,杜宾干脆直接试着坐在了椅子上。 有十几个王公大臣的幻影被召唤了出来,每一个都是一副精明强干的做派,这倒是让杜宾稍微放心了些,起码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但就在杜宾以为这些老头会向自己纳头便拜的时候,这些幻影们却纷纷指着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乱臣贼子居然窃据王位……法兰西!亡了!” 幻影老头们纷纷拔出随身佩带的短剑和匕首,当场自刎,化为一阵青烟消失。 “这……” 杜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算了。” 杜宾随手把椅子丢到了登录空间的角落里,好歹也算是让这空荡荡的登录空间里有了第一件家具。 而后,他继续看向结算界面。 【根据您的战役完成度,您获得的灵基经验总计为156000】 “这倒是不错。” 十五万六千的灵基经验,足够把他的生死状冲到二十级了,而在二十级之后,再过一个任务线,生死状的等级也就能被提升到C+了。 事实上这也是他之前选择带小号的目的,只因为灵基经验如果有缺口的话,他就只能花费金币来冲上去——眼下只是一个任务就把灵基经验缺口补上了,倒是为他省下了一大笔金币。 【根据您的战役完成度,您获得的法兰西声望为-6500】 “……你等一会?” 杜宾愣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在法兰西任务线里的声望加起来应该是三千五才对,怎么原本的三千五都没了,还要给他倒扣六千五出来? “这……” 杜宾当场便开始查账。 第一环五百没问题,第二环一千也正常,第三环一千是对的,第四环一千也正常,第五环倒扣一万…… “呃。” 看着结算界面新刷出来的内容,杜宾感觉自己破案了。 【您在法兰西特殊任务线中战绩彪炳,但您对国王个诸位贵族的暴行却更令人印象深刻,法兰西的民间传说之中,您的形象已经成为了野兽般的恶魔形象,他们都觉得只有拥有野兽一般的心境,才会去刺穿国王的心脏】 【鉴于您之前曾经在不列颠任务线中击败过不列颠之王,您已解锁成就称号“王者之敌”】 “啊这……” 杜宾不禁看向了这个所谓的“成就称号”。 【王者之敌】 【等级:C+】 【种类:成就】 【简介:一次可以说是偶然,连着两次就是故意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和王者作对,但很显然,你那刺王杀驾的名头已经开始逐渐传播】 【被动:所有王者和身居高位者对你减少好感,地位越高对你的观感越差,所有非官方阵营对你增加好感,地位越低对你的观感越好】 【“我跟你说,他可是做过大事的!”——某个民兵与同伴的交流】 “……不是,我这就成反贼了?” 看着成就称号给出的属性,杜宾瞠目结舌,要知道他当时打死查理七世仅仅只是因为要速通而已,当然任务线中的查理七世确实欠揍也是一个原因——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查理七世死都死了,居然还能让他背上这么一个名头。 好吧,起码王之宝座不能用的原因找到了,哪怕召唤出来的只是幻影,那些王公大臣们也依旧是身居高位的,自然是对他这个反贼天然反感,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使唤。 “还有这把剑……” 杜宾不禁瞟向那柄还挂在自己腰间的【誓约胜利之剑】。 【誓约胜利之剑】 【等级:A++】 【种类:对城宝具】 【简介: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所持有的佩剑,本来是用于选拔王者之剑,一度折断之后,由湖中的妖精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剑刃中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唯有真正的王者才能将其完美运用】 “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将其完美运用。” 看了看这把剑的简介,又看了看自己的成就称号,杜宾突然觉得,或许他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把这把剑拿出来用了。 “我又当不了王者……这玩意也只能当个纪念品了。” 这样想着,杜宾关闭了结算界面。 一把坐上去就会看到幻影老头自杀的破椅子,一个反贼名头,还有一堆灵基经验,这便是杜宾在任务结算中的全部收获了——好在灵基经验给得太多了,甚至足够他一口气冲到二十级去做宝具升级任务,倒也算是安抚了他受伤的心灵。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收获了一大笔金币。算上老罗还给他的那一批金币,眼下他背包中的金币数量已然突破了五千大关,怕不是已经成为了眼下游戏中金币最多的一个。 于是,再一次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金币收获之后,杜宾便直接将手里的生死状拉到了二十级。 而宝具升级任务,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生死状升级任务:异域扬威】 【简介:立志于走上武者之路,那就必然不能闭门造车,走出去,去与那些不熟悉的武者战斗,将他们关注在武艺之上的灵感化为你的修行食粮】 【任务目标:完成十五次生死状挑战,且对手皆为外国人,当前进度(0/15)】 【任务奖励:宝具等级提升至C+,解锁宝具功效三】 【“江湖难测,谁是强者,谁争一统武林的资格”——某首流行歌曲】 “十五个,不算多,也不算少。” 杜宾不禁想起了之前被他单刷的不列颠副本,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圆桌骑士们加起来再算上骑士王,他一趟也只能刷十三个进度。 这就有点膈应了,强迫症很不舒服,硬是差两个数,难道他要刷两遍? 可刷两遍的话就又多了十一个数出来,这不还是对不齐吗? “还是找点新任务看看吧……” 这样想着,杜宾便将视线转到了那些可以进入的任务线上,挨个翻阅起来。 ps:感谢葛朗台,书客11408823617,圣凡我。今晚深渊结算..,无头骑士杜拉罕,黑の聖杯,Arcules,上级骑士奥斯卡,離。,宝多六花厨,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西历1864年,京都。 三条小桥附近的一栋名为池田屋的旅馆外,两个男人正盯着旅馆门口的方向,他们都套着蓑衣,,扛着钓竿,打扮得如同刚从河边钓鱼回来的路人,但不管是那凌厉的眼神,还有腰间若隐若现的刀柄,都说明了他们并非寻常百姓。 好在眼下天色足够阴暗,也没人在意这边,因此这明目张胆的盯梢,倒也得以继续下去。 “冲田你看,又有新人来了。” 两个监视者之中,明显有些年长的那个眯起了眼睛。 “是熊本藩的宫部鼎藏,山鹿流兵法的教习,我还曾经想过要找他学习来着,没想到他居然也要参与造反……这些南方人!” “……” 被称为冲田的年轻人默不作声,只当没听见后面跟的那句地域黑。 不过这实际上也不能算黑就是了,毕竟对方说的也确实没错——起码就造反这一点上,的确是都南边的人在做,尤其是远在最南边的萨摩,长洲,肥前,土佐四块地方,号称造反四巨头,不止连带着周边一片地域都一块跟着闹起来,甚至还喊出了“尊王攘夷”的口号,明面上挑战着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机构,德川将军幕府的威严。 所谓“尊王攘夷”中的“攘夷”,说的便是德川幕府与外国人贸易的事情。在那些南方人口中,幕府与外国人签订贸易协定的行为简直丧权辱国,是奸臣才会有的行径——所以说,“尊王攘夷”的口号,本质上已经约等于“清君侧”,基本等于明牌说要反抗德川幕府,另立新主了。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德川幕府确实与外国人贸易了没错,可是这些喊口号的南方人也没少和洋人交易。如果一定要说双方有什么区别的话,那至少德川幕府还是交了税的——虽然这个税钱也是交给自己,但总比南边那些不交税的强点。 尤其是最南边靠大海的萨摩藩和长州藩,仗着自己有港口,洋枪洋炮都偷偷买进来了,这是想干什么? “所以一会记得小心枪械,永仓。” 想到这里,被称为冲田的年轻人低声提醒着同伴。 “这次的秘密会议可是长州藩举办的,听说他们买了不少洋枪。” “呵,难道就他们知道买枪?” 年长的永仓不禁嗤笑一声。 “近藤老大已经去接人了,我们这边也会有枪的……我们不止有洋枪,我们甚至还有洋人!” 想到这里,永仓不禁握紧了拳头。 是,这些南方来的走私犯们的确能买到洋枪洋炮,可这些走私犯终究不是官方。反观他们这边,不止能从将军幕府那边申请到援助,甚至还能让幕府出面,邀请法兰西领事馆的洋人来帮忙动手! 当然,名义上那些法兰西人是作为枪械教官被邀请过来的,只不过射击的靶子是草垛还是走私商……这个就全看他们的近藤老大能不能搞定了。 说到底,在眼下的京都之中,虽然将军幕府明面上强横无匹,但那些造反的南方走私商却已然实力强劲。想要对付这些庞然大物的话,只靠他们这个名为“新选组”的治安维持机构,终究有些过于勉强了。 新选组的人手是不少,可那些南方走私商却更为凶狠。就算武艺高强的他们甚至还穿了锁子甲来护身,可对方手中却有着连正式铠甲都能击穿的洋枪。 “时代变了啊……” 指甲扎进肉里,这让永仓有些痛苦,身为剑士的他此刻多么想要凭借自己高超的武艺,冲上去对着那些走私犯及其走狗大开杀戒——可他却更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是自己被洋枪打成筛子。 所以只有等,也只能等,等待他们的近藤老大把法式教官请过来,用洋枪来压制住对面的洋枪。 只不过是处理一些乱贼,居然还要依靠洋人……这简直是武人的耻辱! “快点吧……” 等在暗处的永仓心急如焚,他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也就在永仓和冲田正在盯梢的时候,那栋名为“池田屋”的小旅馆中,参与会议的人们也开始交谈起来。 —————————— “我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昏暗的烛火之下,映照出的是一张不怒自威的面孔,虽然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但那沉稳的气势却如同老虎一般,压得在场的众人不敢出声。 只因为,他就是长州藩齐藤道场练兵馆的塾头,曾经的行相府右笔兼政务座添役,造反巨头长州藩对外沟通的最强外交官,尊王攘夷派的核心人物,桂小五郎。 “古高俊太郎,这个名字对你们来说可能无所谓,只是一个干杂活的人,没必要被记住。可是,就是这个为你们干杂活的人,现在已经被幕府的走狗抓住了……火药和燃料都已经被发现,这就是今天白天的事情,你们居然还敢坐在这里开会?”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更要加快计划!” 眼看得在场地位最高的桂小五郎非但没有认同他们,反而还说出了如此打击士气的话语,参与会议的一众攘夷浪士们登时便群情激奋。 “只要我们把天皇带回南方,我们就有了大义的名分!我们就可以直接以皇家的名义,讨伐卑鄙的幕府!” “你们……” 桂小五郎不禁头痛欲裂。 所谓的计划,他也是知道的,大概分为三个步骤——第一,在京都内到处放火,制造混乱。第二,趁着混乱,杀掉幕府派来维持京都治安的负责人松平。第三,趁着京都治安也无人维持的时候,直接劫持天皇,将其带回长州。 然后就是经典戏码了,三国演义大家也都是看过的,经典挟天子以令诸侯,区区将军幕府又怎么能违抗天皇的命令呢?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他能理解这些攘夷志士们的愤怒,毕竟幕府一直以来确实是做得过火了,动不动就是一句削藩,搞得大伙都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指着对外贸易多吃了两口热乎的,也算是靠海吃海,可幕府一张锁国令直接把这条财路封死了。 当然,如果说真就全都锁国也就算了,大家一块受穷,至少也还能算公平——可幕府一边嘴上说着锁国,一边在德川氏实际控制区中的大阪和江户开港通商,还说这是和洋人的亲善条约,是被逼无奈才做的……这就已经有点脸都不要了,被逼无奈你怎么不把港口给别人? 正也是你,反也是你,一边自己大吃特吃,一边动手砸别人饭碗,真就当南方人都是死的? 所以这些攘夷浪士们和幕府之间的仇怨早已不可调和,庞大的利益纠纷甚至已经超越了血仇的范畴——用洋人的话来讲……应该是叫“争蛋糕”?你多吃一口,我这边就要少吃一口。而对于雄踞江户,势力庞大的幕府来说,它嘴里的多吃一小口,却足以让这些浪士们多饿好几宿! 于是,不管是北边江户城的幕府,还是南方来的攘夷志士们,这两边之间,是一定要死一个的。 可是动手也不带这样动的。 火烧京都,击杀幕府高官,趁乱劫持天皇,这狗屁主意简直就是拍脑袋想出来的。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个计划听起来多不靠谱——但最抽象的是,这么不靠谱的计划,这些攘夷浪士们偏偏有真能力去执行,他们还真有足够的武器装备和火药燃料。 哪怕负责储藏火药的古高俊太郎已经被幕府的走狗活捉,对他们的计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因为古高俊太郎所负责的,仅仅只是众多军火藏匿点的其中之一。 “真的是……” 桂小五郎已经有点想要跑路了。 古高俊太郎被活捉终究也是有点影响的,比如原定在不久之后才会开始的大火计划,因为事情败露而不得不被提前到了今晚——当然,眼前的攘夷志士们好像都没什么所谓,他们一个个都沉浸在一副“大的要来了”的兴奋当中。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桂小五郎才不看好这些人的成事能力。 跟猪一样愚蠢的队友一块做事,是会把自己害死的。他可是身负着长州藩对外交流的重要责任,又怎么能死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件里。 “我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了。” 桂小五郎登时便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另外你们注意一点,西洋火器不是万能的。毕竟真要比火器对轰的话,幕府甚至能直接找来使用火器的洋人……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既然都已经明里暗里说幕府通夷了,那他就真私通洋人给我们看看,又有什么奇怪的?” “哈,你是说幕府会找洋人来对付我们?” 一众攘夷浪士之中,来自肥前藩的兵法教习宫部鼎藏不禁哈哈大笑。 “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啦!” “……?” 桂小五郎登时便愣住了。 他刚刚只是好言提醒一句,让这些攘夷浪士们稍微防备一下,长点脑子……这句早就知道了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秘内情? “啊,桂先生果然不知道。” 肥前藩的宫部鼎藏笑得愈发地开心了,一张老脸都快皱成一朵菊花。 “不过也难怪,毕竟桂先生并非出身于我肥前藩,所以拿不到长崎港的第一手消息……” “……” 听着宫部鼎藏那炫耀般的口气,桂小五郎陷入了沉默。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老头的消息确实比他灵通。毕竟在幕府“锁国令”之下,唯一能对外通商的仅仅只有幕府控制之下的长崎港,而长崎港虽然是幕府直属,但却在肥前藩的领地内——因此起码在对洋人那边的了解方面,比起其他人,这老头确实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但是……就算知道了消息,又能如何呢?” 桂小五郎不禁摇头。 “幕府如果选择依靠洋人的话,只能说明他们行事已经彻底没有顾及了,洋枪队的加入会让他们的武力极大增强,你们也知道那些西洋火器到底有多凶狠……所以你们真的还要这样做吗?真的还要把宝贵的武器装备,还有更宝贵的人命,浪费在这个明显成功不了的计划上吗?” “没听完事情的经过就下结论,这就是桂先生你的不对了啊。” 老迈的宫部鼎藏连连摇头。 “所谓兵法,就是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桂先生你已经做到了‘知彼’,你甚至只凭借对局势的判断,就猜中了幕府会邀请法兰西教官当作佣兵的消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昏暗的灯光之下,身为山鹿流兵学教头的老人抬起了头。 “你真的,做到‘知己’了吗?” “……什么意思?” 桂小五郎的脸色僵住了。 要知道他可是攘夷派的核心人物,造反巨头长州藩的中坚力量,攘夷志士们的动向他一直都了如指掌,甚至像古高俊太郎这样负责干杂活的普通武士,也一样被他了然于心。 可现在,眼前的这个老头,居然说他没做到“知己”? 到底有什么情报被他遗漏了! “幕府的确想要借助洋人的力量没错,但我们的征夷大将军又不想真的通夷……所以那些法兰西人为幕府挑了一个好人选,那是一个在法兰西生活的大陆人,黑发黑眼跟我们一样,做起事来就顺手很多了。” 名为宫部鼎藏的老人低声说着,摇曳的烛火让那张苍老的面孔显得忽明忽暗。 “法兰西的船是在长崎靠的岸,所以那次我其实去了的……但是你知道吗?在我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那个人绝对是我们的同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老人甚至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只要亲眼见过就会知道!看过眼神就能明白!” 想起那个套着一身布袍,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宫部鼎藏便不禁心潮澎湃。 “那个人,他是做过大事的!” ps:感谢千×折,来,传火吧。《伪装者》,逆风千叶,稻穗信,水尼禄,接我r闪,库林の萌犬,书虫??《庄,艾露迪超可爱~,Loeds。以上十一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今天就先更这一章,晚上要去和朋友吃个饭,回来还要整理一下新卷大纲,短暂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内容,大家理解一下。 “近藤老大还没来吗?” 夜幕下的池田屋外,永仓与冲田看着匆匆赶来的剑士们,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剑士们足有百来人,都是新选组在京都招募的人手,每个人都精通如何使用刀剑,哪怕放到古时候的战场上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但此刻永仓与冲田所等待着的,可不是这些精锐士兵,而是能够率领这些士兵的,领兵大将! “你们不是跟近藤老大一块去接的人吗?怎么你们自己先回来了?近藤老大呢?” “近藤局长说让我们先赶过来,他那边还需要再等一等……” 被挑出来问话的剑士低下了头,一脸惭愧。 只因为这个剑士也已经看出来了,眼下可能已经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不远处的池田屋那边, 已经有段时间没进去过新人了。很显然,造反头子长州藩所组织的秘密会议已然开始——不,甚至有可能已经结束了,只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有带着两把刀的浪人正骂骂咧咧地从旅馆中走出来,招呼着手下们准备离开。 目标都开完会要跑路了,这还等什么等? “逮捕所有带刀的人!他们敢反抗的话就地格杀!” 这样说着,永仓和冲田直接撕掉了身上用来伪装的蓑衣,显露出那一身标志性的浅蓝色羽织。 “新选组办事!动手!” “大家小心!是幕府的走狗!” 就在永仓和冲田带领着新选组的剑士们冲锋向前的时候,那些守卫在池田屋附近的浪人武士们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动。 “他们人多!快!让先生们先走!” 一边说着,这些浪人守卫们也纷纷拔刀,只看那将长刀高举的姿态,分明就是连防御都没考虑过! “是示现流!他们是萨摩人!” 冲锋在最前方的永仓登时便放缓了速度,眼下继续冲锋过去无疑是带着队士们送死。 源自最南方的示现流门人极度凶狠,当他们将长剑高举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是,放弃了防御会导致他们自己被杀死,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样会杀死他们的对手,哪怕选择举刀格挡,人和刀也有极大的可能会被一起劈断! 刚一见面就摆出了一换一的架势,这些浪人守卫分明是在用生命拖延时间! “可惜没有火枪……” 永仓不禁攥紧了刀柄。 对付这些示现流剑士的最好办法,无疑是趁他们还没近身的时候就开枪将其打死,面对携带着巨大动能的铅弹,再高明的武艺也毫无意义——可幕府对于火枪的管制一向都极为严格,就连武士都不能拥有火枪,哪怕新选组已经成为了官方组织,也必须上交申请且得到批复之后,才有资格得到火器。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天知道申请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新选组想要动手,还要借助洋人的力量,只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获得火器的支援,从而在面对那些造反浪人的时候取得优势——不然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哪怕剑士们在羽织里面穿了锁子甲来防身,可他们又怎么敢用身上这套便宜护甲,来测试示现流剑士们久经锻炼的剑术? 毕竟在传说中,就算是钢铁打造的头盔,都会被这舍去性命的一刀一分为二! “都……小心,别丢了性命。” 深吸一口气,永仓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长矛呢?把长矛拿过来!还有捕叉!用长杆兵器阻止他们近……” “不需要。” 有声音在永仓的身边响起了。 紧接着,一道身影已然贴地蹿出,拔刀向前。 高举长刀的浪人守卫们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敢于上前的身影,为首的浪人武者几乎第一时间挥下了长刀,势大力沉的刀锋带着呼啸的劲风,明显是久经锻炼的高手才能挥出的一剑! “搭配上这柄名刀,这一刀连铠甲都能劈裂!” 手握着祖传的宝刀,出身于萨摩藩的浪人武者有着如此的自信,就算面前的人影想要招架,他也会连刀带人一起劈开! 更何况,面前这个飞身冲来的身影,甚至连招架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武者,不,甚至就算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个飞冲到眼前的身影也显得太过瘦弱了,那纤细的身姿和眼前的一种剑士们比起来更像是女性——出身于萨摩藩的浪人武者甚至怀疑,这样瘦弱的身躯到底能不能拿得动刀。 如果拥有这样瘦弱身躯的真的是男人,那想必也是京都中流行的所谓“美少年”吧,就像当年信长公身边的森兰丸一样,以美貌的姿容和柔软的身段来攀附那些大人物……这样的人或许足够阴狠,足够不要命,但对于自强不息的示现流剑士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当示现流剑士高举长刀的时候,便已经如同寺庙中供奉着的不动明王,利刃会扫除眼前的一切障碍,区区男色又怎么可能令他们动摇! “所以说……为什么还没有斩下去呢?” 浪人武者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不是没有挥刀斩过人,事实上在他还在家乡的时候,便已经做过用路人来测试家传宝刀的事情了,而在成为了攘夷浪士,来到京都之后,他更是用这把刀接连斩过十余人——可他明明记得,每次挥砍,都只是一瞬间就结束了,只要他挥下长刀,眼前的对手就会瞬间被他切成两半。 可为什么这一次,却显得这么漫长? “哦对!是我的刀还没落下去啊!” 感受到手中剑柄的触感,浪人武者回过神来。 “刀还没落下去,怎么可能结束得了呢!” 这样想着,浪人武者不禁低下头,准备顺势将长刀劈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瘦小人影的面容。 浪人武者从未想过,有谁会拥有一头淡粉色的头发,在月色的映照之下,飘荡的发丝简直如同月光下的流樱——而在这份飘落的樱花之下,有俏丽的面容出现在了浪人武士的视线之中。 “居然是女人吗……” 浪人武者突然有些恍惚。 女人,居然可以这么漂亮吗? 眼前的美人实在是过于风华绝代,以至于浪人武者竟一时失神,哪怕放眼之前的一生中,他也找不出任何能与对方相比的美人了。 虽然这是与武士生涯无关的事情,但浪人武者仍旧可以确信,这或许会是他这一生之中最为美好的回忆之一。甚至来说,哪怕他身受重伤的时候,想起那那张清丽的脸庞,恐怕也会忘记疼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甚至连脖颈什么时候开始喷血,都没意识到。 更别提什么时候被刺穿了脖子。 “无明,跃音。” 被称为冲田的少女剑士一甩刀上的血迹。 “他们只值得我使用一段加速,永仓,动手。” “了解!!” 正满脸焦急的永仓不禁兴奋的一挥拳头。 身为同伴的永仓很清楚,作为新选组最强剑士,也是“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天才弟子,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最多能在突刺中爆发三次加速,打出无法防御的必杀一击——但在实战中,这份剑术却往往都有些威力过剩,所以考虑到对身体的负担问题,冲田往往都会根据对手的战斗力,选择两段或者一段加速来与对手作战。 眼下这为首的浪人武者甚至连一段加速都扛不住,这意味着这些示现流剑士们,远远没有他们预想中那样武艺高强! “这些只是普通武士!身上的铠甲是有用的!” 高举长刀,永仓率先冲了上去。 “跟我上!” 一众新选组剑士们登时便跟了上去,已然知道了对手实力的他们此刻再无畏惧——如果对手是强横无双的剑豪,可能他们还会担忧就这么冲上去到底有什么意义,毕竟就这么冲上去,然后给人当草来割,实在是有点太过愚蠢。可如果对方只是一群普通的武士……这些南方人敢以命换命,他们北方人就不敢吗? 这些南方人嘴上说是为了勤王,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私利……但他们新选组可真的是为了将军,为了武家的大义! “杀!!!” 刀剑相交,火光四溅。 震天的喊杀声一时间充斥着整条街道。 在这片血腥的杀戮之中,冲田的位置一直都是最前排的那一刻,身躯娇小的少女剑士每一个起落,便有一个示现流剑士被刺穿喉咙——依靠着这份令人胆寒的杀戮湿度,少女剑士竟只是片刻之间便突进到了池田屋的门口! 但就在少女即将靠近池田屋的大门时,之前还灯火通明的小旅馆,瞬间便失去了所有光亮。 紧接着,便有阵阵鼓声从小旅馆中传来。 “是山鹿流军学的阵太鼓!” 刚刚砍翻一个示现流剑士的永仓登时面色凝重。 “这个鼓声指示……糟了!他们打算断尾求生!用前门的火枪队掩护后门突围!” 这个应对原本是不可能奏效的,毕竟按照原本的计划,新选组局长近藤勇和副长土方岁三这两位大将会亲自带队围堵后门,这场围杀会是一张天罗地网,没有任何反贼能从池田屋逃脱——然而此刻不管是近藤勇还是土方岁三,眼下却都不在这里。 为了表现对法兰西领事馆的尊重,这两位头面人物都跑去领事馆接人了。 人接没接到,永仓不知道,他只知道眼下的包围网上还真的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可他又不敢在这种时候选择分兵,只因为对方敢用阵太鼓这种大家都听得到的方式来传递命令,那很有可能就是在逼他分兵过去。 永仓很清楚,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兵分两路,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反过来换成在正面突围。敌暗我明,新选组一时间又打不进去,眼下的主动权分明已经落入了池田屋中那些攘夷反贼的手中! 更何况,这些攘夷反贼还有枪械…… “我去。” 一边把刀从一个示现流剑士的喉咙中拔出来,少女剑士一边说着。 “近藤大哥和土方不在,那就只有我能来了……不用分兵力给我,我一个人去就好。” “你……” 永仓咬了咬牙,他本来是想拒绝的。 一个人抄敌人后路,这种事本来就太过危险,更何况刚刚的鼓点命令也已经说明,这些攘夷反贼是带了枪械的——虽然按照鼓点来说,火枪队应该是被布置在了前门,可谁知道后门那边是不是也埋伏了枪手? 但永仓却终究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只因为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就算放眼整个新选组……不,就算是把整个京都都算上,她也是最强的那个剑士! “那就靠你了!” 这样说着,永仓便继续带领着那些新选组队士们,与那些示现流剑士战成一团。 而冲田,此刻也已经脚尖点地,跃到了小旅馆二楼。 想要去到小旅馆的后门,绕过去是最耗时间的行为,想要追求速度的话,最好还是从房顶直接越过去——就像眼下这样,冲田只是略微一低头,便已经看到了那几个准备从池田屋后门仓惶逃出的攘夷反贼。 “怎么可能让你们跑掉!” 两个翻身便越过了高大的建筑物,半空中的少女剑士如同蝴蝶一般翩然落地。 蝴蝶挥动着钢铁的单翼,带起一阵血雨腥风。 为首的几个明显像是攘夷反贼中重要人物,但此刻他们都已经被利刃切开脖颈,倒在地上,很快就要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过如此。” 少女剑士摇了摇头,亏她刚刚还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危险来着。 然而事实却证明了,这些以武士自居的攘夷反贼们,其武艺也就只是…… “……不对。” 少女剑士的视线滞住了。 只因为,在她的视线之中,有穿着布袍的强壮身影,正立在旅馆的后门出。 “这是……” 少女剑士不禁神色一凛。 本就是高手的少女剑士一眼便能看出,那看似随意的站姿到底隐藏着多少陷阱,普通人贸然打过去只会被当场反制格杀——能做到这一点的,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些高手早已将攻防之间的勾心斗角练成了本能。 “没想到反贼之中,也会有如此高手!” 看着面前那个套着布袍的身影,少女剑士架起了长刀。 “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叫杜宾,我不是反贼。” 套着布袍的身影一阵挠头。 “不过你既然想要跟我打……那我自然奉陪。” ps:感谢小蓝、。黑玉水晶,雾樾,书客好昵称都有主,疯狗不见面,顶尖男枪,黑羽 三叉戟,spade,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大纲可算整完了,我去睡一觉,然后就可以开冲了。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七十五章 vs冲田总司(四千五百字求月票) 【东洋任务线:浪人之路】 【简介:时代的动荡已经发生,没有主君的你又将如何前行?要迎接新时代的秩序,还是准备维护武士的荣光?】 【任务目标:加入倒幕派浪人,或幕府新选组,二选其一】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500,灵基经验+5000】 【检测到您持有“民兵教官勋章”,正在进行任务线修正……】 【检测到您持有成就称号“王者之敌”,正在进行任务线修正……】 【任务线已修正,您已进入特殊任务线】 【东洋特殊任务线:异乡人】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受邀来到了这片土地上,面对那些旧时代的腐朽武士们,您将为他们注入新时代的意志与精神】 【民兵教官勋章效果发动:阵营已选择,您的阵营为法兰西领事馆,幕府新选组】 【“这个教官可了不得,洋人都说好!”——某个幕府大臣】 【王者之敌效果发动:官方力量(御所,幕府,新选组)对您的好感度降低为“厌恶”,非官方阵营(倒幕派浪人)对您的好高度增加为“亲切”】 【“绝对错不了!只需要看过眼神就能明白!那个男人是天生的反贼!”——某个路边的老头】 【任务目标:协助新选组改为法式军制,并训练新选组……】 “跳过跳过!” 眼看着又臭又长的任务栏开始在自己眼前刷屏,实在受不了的杜宾登时便选择跳过。 任务什么的对他来说完全没所谓,反正回头看一眼“需要去哪里”和“需要打死谁”就好了——更何况他眼下也没时间阅读那些又臭又长的任务简介,只因为面前的对手已经冲上来了! 矮小的对手俯身突进,那迅捷的速度简直如同贴地飞行,作为习武之人的杜宾一眼就能看出,这分明是极为高明的步法技巧! 对手并非是他之前面对的那些披坚执锐的猛将,而是和他一样,擅长使用细腻技法的武者! “只是,太慢了。” 脚下发力,杜宾飞身迎了上去。 虽然在交战中失了先手,但杜宾的拳头却后发先至,硕大的右拳突出着食指的骨节,那是一种名为“凤眼拳”的偏门握法。 将原本作用在整个拳面上的力道汇聚在一点,这一拳已然如同长枪挑刺,而这一记挑刺的位置……瞄准的是持刀的手腕! 只要挑刺命中,长刀必然脱手! “给我……嘶!” 巨大的恐怖降临在身上,身为武者的敏锐知觉让杜宾猛地横向侧身。 “嗤——” 一抹刀光擦过他的衣角,流向远处。 “你……” 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切下的衣摆,杜宾的脸色凝重起来。 只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分明感觉到,那看似缓慢的对手,竟突然之间加快了速度! 所谓的缓慢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突然加速的突刺! “慢刀快落……” 深吸一口气,杜宾调整了架势。 他要收回刚才说的话了,面前的敌人可一点都不慢。 就他在游戏中遇到过的那些敌人来看,眼前的对手甚至能超越兰斯洛特和高文,成为他遇到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敌! “了不起!” 杜宾登时便从怀里摸出生死状。 “你的武艺非常高明,我对你发起生死挑……” 铮—— 没等杜宾把话说完,矮小的剑士便再一次冲了上来。 这一次,剑士的速度极为迅捷! “哎!你倒是先签个名字!”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杜宾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慌乱,在经历了刚刚的慢刀快落之后,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对手的进攻思路。 在发现慢刀快落不起作用之后,对手一定会选择极为迅捷的攻击来打开局面! “就是现在!” 脚步拧转,长刀堪堪擦过杜宾的胸前。 笔直的穿刺固然有着最远的攻击距离,但对于被突刺的对手来说,这份穿刺却仅仅只是一个两指长的竖线——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避开了突刺而来的剑尖,这一记穿刺便彻底失效。 与此同时,穿刺被躲避的对手,也已经落入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只因为,早有准备的杜宾,已然借着这一次躲闪,来到了剑士的身侧。 贴身短打!这是他的最佳攻击距离! “起飞!” 右手握拳,卡在剑士侧身的杜宾趁着彼此之间的冲势,一拳便轰向对手的头颅! 眼下双方对冲,他这一拳更是带上了十成的劲道,步伐,拳头,还有视线,整个身体在这一刻已然通过这三点连成了一个整体——如果被这一拳正面击中,对手的头颅甚至会被当场打爆! 可就在这个时候,杜宾的视线却滞住了。 只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张脸庞,有些似曾相识。 不,甚至不是有些似曾相识,而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贞德?”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而起,杜宾的大脑登时停摆。 而这必杀的一拳,也僵在了半空。 可是,拳虽然僵住了,但是刀却没有僵住。 “嗤——” 直刺而来的刀锋灵巧的变向,原本一往无前的突刺突然化为凌厉的侧斩——哪怕杜宾已经用最快的反应飞身后撤,锐利的刀锋还是在他的胸前刮出一道血痕。 “嘶!” 胸前传来的剧痛不禁让杜宾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被拉升到十倍的疼痛感。这份痛楚过于剧烈,甚至一度让他以为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被这一刀劈开。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剧痛,他才能迅速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娘的,真是见了鬼了……” 甩了甩脑袋,杜宾忍不住骂起了藏话——虽然他知道,这个虚拟游戏有点真过了头,甚至一度让他对纸片人产生了什么幻想,但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斩断欲念,把现实和游戏区分开了。 可为什么他都已经分得清了,还是会偶尔之间看到幻觉? 甚至还是在跟人交手的关键时刻! “你……了不起。” 深吸一口气,从痛楚中恢复的杜宾抬起了头。 “能在我身上留下伤口的,你是第一个。我现在承认,你是值得我出全力的对手。” “……能躲过我的二段突刺,你也是第一个。” 这样说着,矮小的剑士抬起了头。 “你是谁?倒幕反贼里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一号人物?” “我……” 杜宾刚要开口,视线却定格在了矮小剑士的脸上。 这不禁让他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 矮小的剑士皱起了眉头。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你的脸让我想起了一个熟人。” 再一次确认了一边,杜宾不禁摇了摇头。 好吧,不是幻觉,眼前的矮小剑士确实长得跟贞德极为相像——甚至可以说,那两张脸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不过这种事倒也不奇怪就是了,想当初他打法兰西任务线的时候,不也是将乡下的贞德认成了骑士王阿尔托莉雅吗?这真不是他脸盲的问题,而是这些人确实是长得差不多。 不过,也仅仅只是长得差不多而已。 就像骑士王阿尔托莉雅和贞德不是同一个人一样,眼前的少女剑士,显然也不是贞德。 毕竟不管是从气势上来看,还是从气质上来看,手持长刀的少女剑士都与贞德大相径庭。 当然,更重要的是,贞德可没有这么强的武艺! 并非是兵出奇招的偷袭,而是在正面交战之中在他身上留下伤口,虽然这其中也有他刚刚突然走神的原因,但这份实力,已经足以与他匹敌! “还真是来到了好地方啊……” 双拳紧握,骨节劈啪作响,杜宾已然彻底兴奋起来。 是了,他要的就是这个,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并非是一茬又一茬的杂兵,那种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能与旗鼓相当的对手! “好!” 大喝一声,杜宾的双眼中满是战意。 “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不会再空手!” 这样说着,杜宾俯身捞起三枚石子,纳入掌心之中。 “事发仓促,没带兵刃,请原谅我用飞蝗石这种简陋的东西来作为武器。” “……”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没有回答什么。 只因为,冷汗已经顺着她的脊背流下。 如果说在刚刚的战斗中,她还仅仅只是将面前的对手当作一个来路不明的剑豪,那么眼下,她已经连对手是不是人都看不出来了——只因为是人的话,她至少还有打得过的可能,可面前这个怪物……她不知道。 尤其是在那三颗石子被捡起来的时候,明明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子,这一刻却仿佛变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她甚至不敢去直视那三枚石子,只因为她很清楚,当她的视线被那平平无奇的石子吸引的时刻,飞射而来的石头登时便会打爆她的头颅。 怪物。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无法用常理来衡量的怪物。 虽然在视觉的感知之中,眼前的身影还像是人类一样穿着布袍,但不管是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乃至于潜意识当中的直觉,无一不在提醒着她,面前那个身影的本质是什么。 “呼……” 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之下,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调整了架势。 剑尖斜指对手左眼,这是名为“平青眼”的架势,攻防一体的同时,也可以让突刺更快的变为切割——这并非是最利于突刺的架势,但却是她最为顺手的架势。 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不熟练,贪刀的后果就是被乱刃分尸。 戒贪,戒骄,戒躁。 在将肺部的浊气全部吐出之后,少女剑士已然从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中挣脱出来。 “一步,超音。” 铮—— 只是瞬间,少女剑士的身形已然原地消失。 只留下被利刃从中间斩开的碎石,飞向远方。 “来得好!” 必杀的一击居然被正面劈开,这让杜宾愈发地战意盎然! “继续!” 第二枚飞石脱手而出,这一次瞄准的却是对手的双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打人的话,自然要先攻其四肢! 这一次,杜宾已经不再追求一击爆头,只求第一时间废掉对手的移动能力! 然而这几乎必中的一击,竟也落在了空处。 只因为他的对手,那个持着长刀的少女剑士,竟第二次凭空加速。 那跃起的姿态,甚至堪比凌空飞行! “……天外飞仙?” 杜宾的手中已然扣住了第三块石头。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打出。 眼前的少女剑士还没有真正的使出全力,绝对还有什么更加凶险的招式等待着他——又或者说,正是因为还有着隐藏的底牌,所以少女剑士才会毫无顾忌地接连亮出两次加速。 不过,这对于杜宾来说,没什么区别。 毕竟不管少女剑士如何加速,最终要攻击的目标,仍旧是他的身体。 “哈……” 伴随着吐气开声,杜宾彻底放弃了将最后一枚石子打出去的想法。 坚硬的石头被他捏入掌心,只留下锋锐的棱角从指缝中穿出。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对手的刀更快,还是他的…… “停手!快停手!别打了!自己人!”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却突然有大喝声在不远处响起。 正在发起最后冲锋的少女登时便滞住了身形。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直接愣在了原地,只因为身后传来的大喊声实在是太过熟悉——那分明就是原本应该负责围堵池田屋后门,却迟迟没有过来的新选组组长,近藤勇! “近藤大哥!你怎么才来?” 落在地上的少女剑士不禁一阵咳嗽,很显然,强行停住几乎已经完成的三段冲刺,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你不是去接法国教官了吗?我们的援兵呢?” 一边咳嗽,少女剑士一边调整架势,利刃直指面前不远处正捏着石头的怪物。 “快让他们用火枪!我可能打不过这个怪物!” “呃……我说的就是这个。” 匆匆赶来的近藤勇连忙将少女剑士拽到身后。 随后对着杜宾的方向深鞠一躬。 “红豆泥私密马赛!” …… 突入起来的变故,直接让少女剑士愣在当场。 她怎么也想不到,身为新选组组长的近藤大哥,居然会对着敌人鞠躬! “他是反贼啊!” 少女剑士指着不远处正在挠头的男人,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 “近藤大哥!他是倒幕反贼啊!你为什么要……” “你傻了吗!快行礼!” 没等少女剑士说完,她便被近藤勇一把按成了鞠躬的姿态。 “什么反贼!那就是法兰西来的教官大人!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这可是严重的外交事故!还不快请大人原谅你的冒失!” 一边这样说着,近藤勇一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的队员不知道您的身份……请您看在她还年轻的份上,原谅她的冒犯。” “啊这……” 正在挠着头的杜宾也噎住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呼喊声。 “多谢先生为我们拖住新选组!今日救命之恩,我倒幕派日后定有厚报!” …… 夜晚的寒风之中,杜宾和近藤勇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 只有被尸体吸引过来的乌鸦在天上盘旋着,叫声聒噪。 ps:感谢小蓝、,Cidmar。无头骑士杜拉罕,一条乐,雷鬼Ki,张三不死于非命, 书客42912014022,氪命玩家路某人,黄段子魔杖红宝石,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被延续封禁干破防了,我便是没想到从二十八号挺到现在之后,居然还要再延长到三十号才能看到间帖和书评,永无止境的坐牢了属于是,头皮发麻,单机版码字,我都不知道这样写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但是写还是要继续写的,继续挺着吧,一个月都挺过来了,还能说什么呢。 大家伙先看着,我接着去码字吧,忙起来或许就能忘了这件事了。 经过了小半夜的混战之后,这一场夜幕下的突袭终于宣告结束。 隶属于幕府的新选组在这一夜中斩杀了大量倒幕派反贼及其党羽,甚至包括熊本藩山鹿流军学教习宫部鼎藏,这还是新选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击杀倒幕派反贼的高阶指挥官,并且还是连毙数人,这场战斗可谓是大功一件。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预想中的包围没有完全完成,让不少本该被围死在池田屋中的倒幕派反贼逃跑了。 而对于这份失败的罪责,需要担负主要责任的人是…… “我没看错!他真的是反贼!” 哪怕回到了新选组设立在壬生村的屯所,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仍旧在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近藤大哥,你最后也是听到了的,那些倒幕反贼在逃跑的时候还没忘了跟他道谢……他们有勾结的啊!他真的是反贼!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那是敌人用来离间我们的手段!这种话你都会信吗?” 眼看着都已经开始了内部会议,各个番队的队长都已经到齐,少女剑士居然还在说这件事,端坐在主位之上的近藤勇脸色登时便黑了下来。 “杜先生虽然长得不像是洋人,但确实是从法兰西漂洋过海才来到这里的,是将军大人特意拜托了法兰西领事馆,才为我们请来的新式教官……你这些话千万不能往外说,不然会被人以为我们对将军大人的决定有所不满!” “可,可是……” 面对着近藤勇的斥责,冲田总司急的说不出话,干脆抬手一指坐在近藤勇身侧的那个异乡人。 “你们自己看!” …… 此言一出,整个厅堂便都沉默下来。 各个番队的队长们,乃至于近藤勇本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只因为他们确实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虽然眼前那个被他们请回来的异乡人只是坐在那里挠头,看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细看之下的话…… 确实是有点不好说。 作为名义上维持治安,实际上则负责抓捕倒幕反贼的机构,他们也和那些反贼打过不少交道了,可是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几乎把“我是反贼”写在脸上的,他们还都是头一回见到——当然,这倒不是因为那张脸上真的写了什么字,而是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气质。 对了,气质,这个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就像是久经锻炼的士兵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联想到团结与纪律,就像是身居上位的幕府高官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权力与威严,饱读诗书的学者就算不开口,也能让人感受到那股儒雅随和的气息,富贾豪商就算不谈交易,也会让人隐约察觉到那份精明与市侩。 而眼下,这个正在挠着头的异乡人带给他们的气质就是……反贼。 这必然是个反贼,错不了的。那双眼睛中所透出的桀骜不驯,一看就是搞刺杀的好苗子——要知道幕府逮捕的倒幕刺客也算不少了,可那些人捆在一块都不一定赶得上眼前的这个异乡人。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隐隐觉得,这个异乡人可能真的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冲田总司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来说,别说是新选组中感觉最为敏锐的少女剑士了,就算是换成他们遇到眼前的异乡人,也一定会当场出手将其逮捕! “我觉得冲田队长的判断确实没问题。” 新选组五番队队长,甲州流军学教头武田观柳斋率先开口了。 “就这位教官先生的样子,就算是送到将军面前,怕不是也会被立刻处斩的……更何况我还好奇另一件事。” 说到这里,武田观柳斋的眼神突然锋利起来。 “这位教官先生,真的是从法兰西来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近藤勇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可是将军大人亲自与法兰西领事馆沟通,才请来的人手……你这是要质疑将军大人的判断吗?” “将军大人的判断自然是没问题的,甚至堪称高明。” 先是对着江户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武田观柳斋这才继续说着。 “但是,落地的人手有没有被换过,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按照约定,法兰西来的教官先生应该在领事馆等着诸位才对,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在夜晚的京都闲逛呢?甚至还逛到了池田屋旁边……” 接下来的话,武田观柳斋没有继续说,但所有人都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事实上这也确实是那一晚最令人迷惑的地方,原本该出现在领事馆的法兰西教官反而出现在了池田屋,不明不白的和冲田总司打了一架,导致一大批反贼因此逃出了包围圈。 的确,这可以说是偶然事件,但不管怎么想,这也都太巧了点。 可如果不是偶然的话…… “我觉得武田队长说的没错,近藤局长或许应该带着这个异乡人,去法兰西领事馆看一看……万一,我说万一,近藤局长如果接错了人呢?” 近藤勇的身侧,有体型壮硕的男人眯起了眼睛。 这是伊东甲子太郎,新选组的参谋,他的话在一众队长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法兰西来的教官,肯定也是法兰西人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起码有近半数的队长已然眉头紧皱,看向那个异乡人的眼神也开始有些不对了。 是了,这也是他们最为在意的地方,虽然他们大多都对遥远的法兰西没什么了解,但他们至少也知道,西洋那边大多都是深目高鼻,且金发碧眼的南蛮人——那么问题来了,一个遍地都是南蛮人的国度,怎么会派一个一看就是东方长相的人过来当教官? 眼前的男人,怕不是真就是冒名顶替! “呼……” 安静的厅堂之中,已经有几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向了身侧的武器。 这便是要动手了,他们绝不会给敌人抢先行动的机会。 也就是这个时候,坐在他们面前的异乡人,却呵呵地笑了起来。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打死我吗?” 这样说着,已经挠了半天脑袋的杜宾,爽快的从怀中摸出了纸张。 开会那一套东西他懒得听,但是现在的话,就到了他熟悉的场面了。 “来,动手的话,都把字签了,拳脚无眼。生死勿论,敢不敢打?” “你!” 那些拿起武器的队长们纷纷抄起了家伙,怒不可遏。 挑衅!这简直是毫无顾忌的挑衅!并且还是在他们的底盘上,在他们的屯所中! 他们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个! “……我建议大家冷静一下。” 主位上的近藤勇已然有些额头冒汗。 “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能同室操戈……” “冷静!怎么冷静!” 有扛着长枪的壮汉目眦欲裂。 “近藤局长!他可是在挑衅我们新选组的威严!这是个冒名顶替的冒牌货!他甚至嘲讽我们的武艺!身为武士,我们又怎么能……” “那也要冷静!” 近藤勇抬手一指。 “你们先看看外面。” …… 此言一出,这些吵嚷着的队长们尽皆说不出话来。 只因为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是黑洞洞的枪口。 十个身披半身铠甲的西洋士兵正端着步枪,枪口瞄准着厅堂中站起来的众人,端着步枪的手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眼中那份坚定,更说明了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 “教官,杀光吗?” 队伍的前排,有士兵开口了。 毫无感情的冰冷话语,更是让主位上的近藤勇冷汗直流。 “杜先生,这真的是一场误会……” 眼看得那些西洋士兵马上就要扣动扳机,近藤勇连忙劝说着一旁的异乡教官。 “他们只是查案子查多了,所以看到什么都会有点怀疑,这也算是他们的职业病了……真的没有针对您的意思,这里我代他们向您说声对不起,能让您的人先把枪放下吗?” “这……”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眼前这些西洋士兵他倒是都认识,就是他之前带出来的那十个民兵,只是他明明记得这应该是十个戟兵才对,天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枪手了——不过在想到自己的教官勋章和老罗的指挥官勋章通用的时候,杜宾倒也没多奇怪,想必是在他没上游戏的时候,这十个民兵被拉去砸钱换了套新装备。 这倒是省了他的事,这一套装备一看就要花不少钱,民兵们手中的枪甚至还是七连发的杠杆式步枪,这种有品位的高级货更是不会便宜。 “问题是,你们为什么要在我说话的时候动手呢?” 走上前去的杜宾直接抬手拍在了一个民兵的头盔上。 “你们是瞎了吗?没看到我刚才那边字都要签了?这时候你把人吓跑了,他们不签字了怎么办?” “我们,我们也只是想试试……” 被斥责了的民兵缩了缩脖子,但马上便又炫耀似的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教官你听我说,这玩意比大戟好用!” “废话,我是教官我能不知道?”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杜宾还是让民兵们在自己面前显摆了一会,顺带叙叙旧,他也有点好奇,在他不在的这一阵里,这些民兵们都经历了什么。 一时间双方在院子里聊的兴起,倒是把新选组的众人晾在了厅堂之中。 这让一众队长们面面相觑。 “……所以说,你们也看到了吧。” 近藤勇不禁摇头叹息。 “你们所担忧的事情,我也考虑过,但是就事实上来说,真的不能以貌取人……是,他的确不是金发碧眼的南蛮人,可他也确实是这些士兵的教官。” “啊这……” 一众队长们尽皆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眼下已经不比以往,自从幕府结束锁国选择开港之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对那些远方的西洋列强们有了点认知。不管是犀利的大炮还是坚固的大船,那都是远超他们想象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西洋的世界在他们的眼中,俨然成了文明开化的象征。 就像现在,幕府就在和西洋人合作,尝试学习那些先进的知识和思想,而嘴上喊着驱除洋人的攘夷派,实际上也在琢磨着如何将西洋人的学问纳为己用。在这个年代,那些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印象里已经越来越大,甚至一度成为了先进与进步的代表! 可是现在,这些队长们却看到了,背着洋枪的士兵们对一个东方人点头哈腰。 以那些西洋人如今在这片土地上所表露的,那副趾高气扬的姿态,这份场景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么,一切都很明显了。 “……对不起。” 少女剑士率先垂下了头。 “确实是我认错了,甚至还连累了大家的行动……的确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背负起来的。” “好了,不止是你,我们不是也一样吗?” 近藤勇不禁连连摇头。 “尤其是武田队长,我知道作为旧军制教头的你,对于改换新军制有所不满……但是这是幕府的意志,是将军的意志,你刚才的言行如果被有心人报上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 五番队队长武田观柳斋登时冷汗直流。 如果真的被人当成排挤新式教官,违抗将军的意志,他甚至会被命令切腹!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看了眼这些自己麾下的队长们,近藤勇不禁摇头叹息。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看看,能不能让那个异乡教官原谅他们的冒失了。 “原谅?这个好说。” 近藤勇尝试请求那异乡教官的谅解时,却发现的对方好像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只是,面对着为了保护后辈们而担下全部责任的近藤勇,法兰西的教官——异乡人杜宾所提出的和解条件是…… “打一架!” 杜宾再一次摸出了怀中的生死状。 “能打赢我,我就原谅你们!” ps:感谢进藤光迷弟,岁枯。豆腐干管狐,著名秃头英雄,爱酱要休眠了,剑本无名,情殇丿修罗,博丽的住人,跑路侧圣人夜真嗣,是卡夫卡啦,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好消息,不用先审后发了,好起来了! 生死状,这才是杜宾进入这条任务线的目的。 任务本身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所谓,他压根就没想过那种东西,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完成生死状的挑战任务——而东洋任务线无疑是最适合完成这项挑战的地方。层出不穷的武术流派,还有各种各样的武者们……并且最令杜宾在意的是,这片土地上,也有着比武交手的文化! 换句话来说,只要拿出生死状,对方就一定能理解他的意思!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跟随近藤勇,来到新选组屯所的原因。 只因为在过来这边的路上,近藤勇都已经跟他说过了。 驻扎在这里的人们,个个都是身手高超的武者。 副长土方岁三,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二番队队长永仓新八,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六番队队长井上源三郎,乃至于近藤勇本人,都是“天然理心流”的高手——其中斋藤与永仓新八两人,更是分别修行过“无外流”和“神道无念流”,是身负多种武艺的剑术达人。 而其他几个队长虽然并非出身“天然理心流”,但各自也都有着不俗的本领。像四番队队长松原忠司,便是“关口流柔术”的高手,甚至开设过柔术道场。七番队队长谷三十郎,与十番队队长原田左之助,分别是出身于“种田流”和“宝藏院流”的长枪高手。九番队队长铃木三树三郎擅长“神道无念流”剑术,八番队队长藤堂平助与参谋伊东甲子太郎,更是拥有着“北辰一刀流”免许皆传的高超水平。 就连刚才找他茬的那个,五番队队长武田观柳斋,都有着甲州流军学教头兼新选组医师的身份,怕不是同样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手段。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呢?你们会对我有敌意,这反而是令我开心的事情啊。” 杜宾拍打着近藤勇的肩膀,他实在是太感谢这个为他带路的好人了。 “有敌意,就说明有斗志。有斗志,就说明有战意。你们刚才都想跟我战一战了,正好我也想要跟你们战一战,那还等什么!” 这样说着,杜宾直接把生死状拍在了矮桌上。 “来来来!签字签字!” …… 看着矮桌上那张薄薄的文书,还有上面那些名字与指印,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哪怕那些指印已经干涸,他们也能隐约嗅到那份,淡淡的血腥气息。 是了,就算不看上面那些文字,他们也隐约能猜到这是什么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决斗文书,并且是相当正式的决斗文书。 一旦签订了这份文书,那这场决斗就会受到律法的支持,不管双方在这场比武之中受了多重的伤势,甚至当场被打死,幕府都不会追究杀人者的罪责,只因为一切都已经提前在文书中签订完毕。 换句话来说,这个异乡来的教官,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和他们刚才那种,抄了家伙却不一定打起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决斗文书已经摆出来了,对方是打算玩真的。 直接通过合理合法的方式,挨个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才想起来,昨天还有几个被萨摩武士砍伤的队士还没缝线,这个事可耽误不得。” 五番队队长,武田观柳斋第一个选择跑路,修行过旧兵法的他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 “打扰了,告辞。” “……你等一会?” 拍出了文书的杜宾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那个,你要不要再想想……” “啊,我们今天的枪术训练是不是还没做,原田你说呢?” 就在杜宾准备起身拉人的时候,七番队队长谷三十郎和十番队队长原田左之助也起身便走,头也不回。 这让杜宾准备拉人的手僵在了半空,只因为刚才那三个人跑得实在是太快。 “不是,你们……” 杜宾不禁把视线放回了剩下那些队长们的身上,却发现又有三个人站起了身子。 “你们跑什么啊?不是准备要打吗?” “实在是有急事,我才想起来,我老婆今天生孩子。” 新选组的参谋,伊东甲子太郎随口找着理由,俨然已经没有丝毫的廉耻。 “我得赶紧带着两个弟弟回去帮忙,这事耽误不得……藤堂,三木,还不快走!” 这样说着,伊东甲子太郎便带着八番队队长藤堂平助,还有九番队队长铃木三树三郎,匆匆离开,片刻不停。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在场一共十三个人便已经跑了六个。 这让杜宾头皮有点发麻。 事情和他预想中有点不一样,进展好像不是很顺利,原本在他的预想中,这些武士们看到他这样的挑战者,应该会嗷嗷叫着要上来跟他练练才对——结果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你们不会也要跑吧……” 看向剩下的七名武士时,杜宾的脸色很是僵硬。 “这可是决斗啊,长面子的事情,你们不会一个敢接的都没有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已经有点使用激将法的意思了,通过挑唆来刺激别人与自己决斗,这多少有点不讲武德——但眼下的杜宾却已经有点急眼了,他完全没想到这些以武士自居的人物,面对决斗居然会选择跑路。 好吧,也有没跑路的。 只因为,厅堂之中,已然有鼾声响起了。 “呼噜……” 身为柔术高手的四番队队长松原忠司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躺在了木地板上,找了两个蒲团当枕头,甚至还拿宽大的羽织当被子给自己盖上。 “……” 杜宾半天说不出话。 只能说……也行吧,怯战到这个份上,那也没有写上生死状的必要了。虽然理论上来说,生死状上写谁的名字都行,但起码在杜宾自己看来,不是真正的高手,那多少也有点不配被加进名单里的。 “所以说……你们呢?” 杜宾将视线转到了剩下的六个人身上。 “只有天然理心流了吗……也行吧,让我见识见识天然理心流的剑术吧,你们六个一起上都可以,求你们了,千万别跑。” “……不跑,放心,我们不跑。” 近藤勇也有些面色羞赧,只是一张挑战书就让队长们跑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个当场睡着的,这实在是有点太…… 好吧,就算眼下西洋人确实势头正劲,可眼下这可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在京都的新选组屯所,被外人正面挑战还不敢接,传出去的话岂不是半点脸面都没了! “所以,您既然想要见识一下天然理心流剑术的话……土方!去把木刀拿来!” “……?” 杜宾愣住了。 不是要见识剑术吗?木刀算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行吧,木刀也不是不能打,毕竟这玩意名义上叫木刀,实际上却是一根实木棍子——又或者说的通俗一点,这玩意跟打群架时候经常见到的“洋镐把子”也差不了太多,都能算是趁手的好家伙。虽然这玩意没有刃口,但结实的木头也一样能打碎骨头,或者锉伤面部那些柔软的肌肉。 虽然和真正的生死决斗相差甚远,但使用木刀的话,四舍五入之下,也勉强能算是“生死决斗青春版”了。 “那好,把木刀给我吧。” 说着话,杜宾便要从近藤勇手中把家伙接过来。 可就在这时候,近藤勇却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这木刀分量不对。” 在拿着木刀挥舞了几下之后,近藤勇连连摇头。 “做得太粗糙了……怎么能给客人拿这种东西呢!土方!把袋竹刀拿过来!” 于是在片刻之后,两把木刀被送了回去,紧接着,一把皮革包裹的竹棒便落在了杜宾的手中。 “这……” 看着手中的所谓“兵刃”,杜宾半天说不出话。 很轻,这是入手之后的第一感觉,要知道一斤重的木刀已经比实战的刀剑轻了一大半,而手中这把“袋竹刀”甚至比木刀还要轻——杜宾感觉自己现在更像是拿着一根筷子,又或者说海绵条,并且这玩意就结构上来看……也差不多跟海绵条一样松散。 虽然握柄处的竹子还是完好的,但杜宾能感觉到,这个名为“袋竹刀”的东西,上面的剑刃部分已然被劈开了几瓣,这样的结构简直就像是柔软的鸡毛掸子,虽说不是不能抽打人,但是想要打断骨头却是再没可能了。 而在那些被劈开的竹篾之外,还有着一层结实的皮革包裹着,这样就连锋利的竹尖也没办法刺穿人体了。 整个设计主打一个安全,哪怕用这玩意刺中眼睛,都没那么容易捅出事故。至于互相打斗起来,更是半点血都见不到。 “……你不会跟我说,我们一会要拿这种东西比试吧?” 杜宾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就拿这种玩具一样的东西?” “这样我们才能为您展现完整的天然理心流剑术。” 近藤勇连忙点头。 “您既然想要见识一下天然理心流的话,那肯定不能有所缺漏对不对?这种安全的切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您觉得呢?” “我觉得你在搞我。” 袋竹刀扔到一边,杜宾已经有些愤怒了。要知道就是因为近藤勇跟他说过,这里遍地都是高手,他才会选择过来的——只是这些人一个两个都选择不打,哪怕要打也跟他来这种应付事的东西,这什么意思? “你刚才也说了,想要取得我的谅解,我也说了,你们只要能和我决斗就可以……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怯战不打,你们的脸面呢?你们身为武者的信念呢?” ……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站在前排的近藤勇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可他却清楚,唯独自己是不能跑的。只因为身为首领的他必须要站出来,才能为身后的同门们担下罪责。 只是,就在近藤勇双拳紧握的时候,却有一个矮小的身影站了出来。 那是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 “身为武者的信念,我们还是有的。又或者说,就是因为有着身为武者的信念,我们才会这样……我们是保卫京都和平的武士,我们可以死在倒幕浪士的手里,可以死在敌人的刺杀里,甚至可以死在幕府的命令里,但唯独不能死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决斗里。” 说到这里,少女剑士不禁咳嗽了两声。 “尤其是,不能死在自己人手里。” …… 天然理心流的众人此刻已然说不出话来,只看那脸色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而杜宾这边,也才意识到,眼下他和新选组的众人之间好像并非敌对关系——起码在新选组的人们看来是这样的。虽然身为武者的他确实能向在场的众人发起挑战,但身上那个法兰西教官的身份却压制着这些人,让他们没办法对自己出手。 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打起来,也不可能打得利索。面对一群畏首畏尾的对手,这样的决斗毫无意义。 说到底,他的决斗,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武艺水平,这才是根本。 为了凑数而去决斗,那多少有点舍本逐末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打,那今天这个事就先到这里。” 摇了摇头,杜宾把生死状收了起来。 但在这之后,他的视线便转到了冲田总司的身上。 “但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是同一阵营的时候,我们应该就能好好打一场了吧?” “或许吧。” 又咳嗽了两声,冲田总司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多说了。 而杜宾在想了想之后,干脆从背包里摸出一把金币放在了矮桌上。 “你的剑术水平确实很高,但是你的身体素质负担不了这种超负荷的运动……拿去买点汤药,争取下次交手的时候用全盛的姿态来对付我。” 杜宾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可千万别跟他们一样爽约,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来应战!” “呵。” 冲田总司只是看了一眼矮桌上的金币,却根本没有拿取的意思。 “我是女人。” ps:感谢金华火腿。无头骑士杜拉罕,藏,无节操的尸体,疯狗,花鲤,这就是力量,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才知道,距离我五百米的小区前两天因为疫情被封了,我这边恐怕也要快了,只能说,注意疫情,注意身体健康。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七十八章 太软弱了,没有力量(四千字求票) 直到傍晚,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仍旧在坚持着训练。 以往的时候,她是很少会进行这种持续一整天的加量训练的,毕竟她可是天然理心流的天才剑士,而天才的意义就在于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尤其是在剑术这方面,一个能迅速将剑法理解并吃透的天才,就算每天只是偶尔活动几下,也依旧能保持强悍的战斗力。 毕竟钢铁打造的利刃,对于血肉之躯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大力的劈砍,仅仅只需要把刀放在相应的地方,当血肉之躯撞上来的时候,自然会在锋利的刀刃下皮开肉绽——这也是为什么少女剑士会选择“突刺”作为自己的主修方向,只因为这是最省力也是最为聪明的剑术。 只需要用长刀刺穿对手的喉咙就好,这意味着她会有最远的打击范围,当然,比起攻防一体的劈砍,凝成一点的突刺很考验技巧,但对于身为天才的她来说,这却是最简单的事情。 只要把刀刺出去,对手就必然会倒下。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这一次的话…… “……输了。” 回想起昨夜池田屋外的那场战斗,少女剑士不禁摇头。 有些事虽然她没有说,但不代表她心里不清楚——虽然那场一对一的战斗在最后的关头,被匆匆赶来的近藤勇临时叫停,显得好像双方不分胜负,但她自己却清楚,近藤勇那一声大喊,其实是救下了她的性命。 继续打下去,会死。 那一刻,她心中的感觉无比清晰。 虽然她已经在第一重的“超音”之后,跨入了“无间”的领域,甚至强行将突刺的速度提升到了“绝刀”,让这一记突刺有了几乎可以洞穿一切的恐怖威力,可那一刻,她仍旧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她的速度越快,死相就越是惨烈,就如同主动撞上枪刃的奔马,就如同撞在木桩上的愚蠢兔子——她也曾听说过那个故事,愚蠢的兔子慌不择路撞在了木桩上,随后便被路过的农人拾走吃掉。 在那个名为“守株待兔”的故事中,再一次蹲在木桩边等待兔子的农人显得并不聪明。兔子都已经知道了撞上去会死,怎么可能还要往上撞呢? 曾经的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可直到她自己变成了兔子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那到底是怎样艰难而凶险的场面。 那个手持石块的异乡人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的三段加速也已经完成,只要把刀刺过去就好,她从未在这方面失败过——但如果她选择就这么刺过去,那么在刀锋刺穿那异乡人的胸膛之前,她的头颅就会被后发先至的石块先一步打爆。 毫无疑问,在那一刻,她已经被那个异乡的武者彻底拿捏。 只因为,她想要击杀这个对手。 想要完成击杀,身为剑士的她就必须近身,不管她之前爆发的速度有多么迅捷,多么飞速,但在那几乎看不到踪影的步法之下,她的目标却是恒定的——这意味着不管她怎么行动,终归开始要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才能把剑刺出去。 而那个异乡的武者,却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一点。 接连两次速度爆发之后,她最为关键的第三次速度爆发被无视了。异乡的武者不再选择投石,而是选择以石头为武器展开近身战斗——这并非是什么理智的行为,双手握剑的攻击范围远比手握岩石长出两尺有余。 可就在那一刻,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先被刺死的,一定会是自己。 是了,突刺,她看得出来,那从指缝中露出石块的握法,并非是常规的打击方式,而是更近似于某种使用武器进行突刺的技术。 突刺对突刺,输的却是她。 在那一刻,她甚至开始胆怯。 这也是令她最无法容忍的事情,身为武士的她一直都很清楚,刀剑相交之际,胆怯便意味着死亡——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先她一步做出了行动。为了防止头颅被刺穿,她的动作下意识偏离了三分,而在听到了近藤勇的大喊之后,她更是第一时间解除了架势。 从第三段的速度中硬生生退出,这会对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甚至比使出这一招还要大。 可那时的她,心底竟隐隐升起了几丝庆幸。 她甚至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怎么能这样……” 昏暗的道场之中,少女剑士凶狠的劈下了手中的利刃。 “怎么可以这样!” 嗤—— 刀光划过面前的草席卷,卷成一捆的草席几乎都没有什么晃动,只有若有若无的切痕留在草席卷上,这无疑展现出了斩切者高超的剑术水平。 但就当第二道刀光斜向撩起的时候…… “啪!” 伴随着一声物体被拍打的声响,被水泡过的草席卷,连同下面的沉重木桩,都已经整个被带飞出去,砸在地上。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少女剑士不禁片刻失神。 长刀卡在了草席卷上,只有刚刚学习剑术的道场小鬼才会犯下如此严重的失误。而刀剑脱手这种事,对于一个剑士来首更是绝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啊……” 双腿有些发软,少女剑士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心乱了。 就连手都开始跟着不稳定了。 现在想想,从她下午决定要加量训练的时候,她的心态或许就已经开始失衡了,要知道以往的她是完全不会给自己加训练量的,因为身为天才的她根本不需要——可明知道这种加量的训练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仍旧还是这样做了。 只因为她实在是太想找到,取胜的办法。 虽然白天的时候,她当着那个异乡人的面,说得很是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她自己也清楚,归根结底,她还是不敢接下那份挑战——只因为她最强的绝技已然被正面破掉,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办法取胜。 这并非只是因为什么旺盛的求胜欲望,而是武道这个东西,真的不能分出高下。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显得好像武者更喜欢争强好胜,但身为武者的少女剑士却清楚,这实际上是一个生存问题——文章做得再好,也仅限于文章上,就算争执也仅限于笔下,不会直接伤到性命。 可武道的话……武道一旦分出了高下,则意味着强者可以随时夺走弱者的生命,并且弱者不会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当然,如果这个情况只是出现在自己人这边,那都好说,就好像她这边,哪怕知道天然理心流的同门们水平都是如何,可他们不会彼此攻杀,就算分了高下也不会失去什么安全感。甚至来说,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变得更能打了,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但那个异乡人,是外人啊。 一个外人,正面碾压天然理心流的最强剑士,身为天然理心流的一员,甚至来说,身为一个剑士,她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这种事情? “确实……不该打。”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不禁苦笑。 如果不打的话,就算知道了那个异乡人武力强横,她也只会将对方当作一个其他流派的强者,一个需要赶超的目标——毕竟整个京都的武艺道场如此之多,大家也都相安无事,虽然外面普通人们经常会讨论谁家的剑术更厉害,但只要他们之间不交手,那起码还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感。 可是现在,在打过之后,那份安全感已然破碎了。 惨痛的事实摆在她的眼前,她必须承认,她的武艺,甚至天然理心流的武艺,是没办法战胜那个异乡人的。 如果不打,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打,她也不会重伤,如果不打,她的心态也不会失衡,如果不打,她也不用亲眼看到大师兄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大师兄近藤勇,这是少女剑士最为敬重的人物。虽然在剑术一道,近藤勇远远没有达到天才的地步,但作为流派的大师兄,这位兄长却承担了太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天然理心流的门人们才会团结在近藤勇的旗下,只因为他们之间虽然只是师兄弟,但却拥有着比血亲兄弟还要更加亲密无间的情谊。 “我会带着大家一起,出人头地!” 少女剑士还记得,这位大哥在带领他们来到京都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并且近藤勇真的做到了,真的带领着他们这些师兄弟们,凭借手中的刀,在京都打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在近藤勇的努力之下,天然理心流的门人们都有了俸禄,甚至有了官身——虽然仅仅只是守护京都治安的工作,但对于出身平平的天然理心流门人们来说,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活计了。 只是,直到今天早晨,少女剑士才意识到,这位大哥到底为他们这些门人们,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尤其是在那个异乡人面前点头哈腰,只求对方原谅的样子,她甚至都不敢想起那个画面! “太软弱了……” 深吸一口气,少女剑士站起身子,拔下了卡在草席卷上的长刀。 “不够强!我还不够强!” 嗤—— 刀光顺着地面划过,原本倒在地上的草席卷与木桩,竟被这一刀硬生生的扶回了原位——紧接着,几道弧光之下,被水泡湿的坚实草席登时便被切成了八段! 但是,还不够。 只是这样的武艺,还不够。 就是因为不够强,所以她才没能守住门人们的尊严,就是因为不够强,她才没能保住天然理心流的脸面……难道每一次都要让大哥出面去伏低做小吗?难道每一次都要让人踩在头上,说天然理心流没有男子汉吗? 是,她并非什么男子汉,她是女人,可她更是天然理心流的剑士! “喝啊!” 伴随着一声爆喝,就连实木打造的草席木桩,都被这凌厉的一刀刺了个对穿! “咳咳咳……” 看着面前那钉进木桩之中,直入没柄的利刃,少女剑士不禁连声咳嗽起来。 虽然在早晨的时候,那个异乡人给出的金币她没有接,但有一点,那个异乡人说得还是没错的——虽然对于技巧的高超理解,能让她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瞬间加速,但这份技巧却并非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如果她拥有着身为男子的强壮体格,这一剑或许能被完整施展而出,但身为女子的她毕竟在身体素质上差了一些。如果只是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加速,她或许还能承受得住,可当她换到第三段加速的时候,那远超负荷的运动姿态却会在第一时间破坏她的呼吸。 偶尔用一两次,或许还好,毕竟身体能有休息和痊愈的时间。可如果短时间内使用多次,又或者像之前那样,在第三段突刺中强行刹车的话…… “可能要落下病根了。” 少女剑士摇头失笑。 或许她应该把那些金币拿走才对,这样至少她能花费重金找个好医生,来为自己调养一下,早点治疗的话,这点病根兴许还能被去除掉。 可现在的话…… “没钱啊……” 从木桩中拔出自己的佩刀,少女剑士不禁叹了口气。 这柄名为加州清光的便宜刀已经伴随她有一阵了,虽然称不上是名匠之作,但至少也算能用——至于现在的话,真的就仅仅只是能用而已了。在经历了池田屋之战后,这把刀因为劈砍飞蝗石,刀刃上明显多了两个缺口。 刀毁成这样,想修都难了,当然如果找那些著名的研磨匠师,比如以磨刀著称的本阿弥家,也不是不能修复,可那样的话,光是磨刀的开销,恐怕都比这把刀本身要贵了。 “还不如再买一把……” 数了数自己所剩无几的钱包,少女剑士做下了决定。 天亮了之后就去锻冶屋看看,至少换一把能用的刀。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上午的锻冶屋里,她却碰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那个打败过她的异乡人,也在挑选兵器。 ps:感谢呗牛了的黄毛,鱼塘水深,宝多六花厨。无头骑士杜拉罕,86352,疯不觉007,SYS0117,里维斯,不语之时,雷鬼Ki,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七十九章 有一个人前来买刀(四千字求月票) “这把刀怎么卖的?” “八十两金小判,不划价。”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就这钢口你要我八十两?” “这可是名匠虎彻打造的!砍在人身上的时候就像是要被肉吸进去一样!出刀必饮血!要你八百两都不多!现在搞促销,只要八十两,你就偷着乐吧!” “你这要是真货,那八百两确实是不多。” 这样说着,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抬起了头,看向面前正搓着手的锻冶屋老板。 “问题是,你这把刀是真货吗?” “呦,行家?” 看着面前穿着樱色常服的少女剑士,还有对方那熟稔的持刀姿态,锻冶屋老板这才确认,眼前的买主并非是什么对刀剑一无所知的大小姐。 面对这种对刀剑相当熟悉的武者,想要随便要价就有些不现实了。毕竟对于刀剑的好坏,是否趁手,对方只要上手一拿就能察觉出来。而那些用“名匠打造”来抬高价格的话术,此刻更是显得毫无意义。 对于这些武者来说,刀剑就是工具,是不是名匠打造其实没什么所谓,只要好用就行。 “那……一百两不能再少了。” 锻冶屋老板面露难色。 “小本经营,理解一下,刀是仿的,但是手艺可是真的。” “钢口太差,十两我还会考虑一下。” 少女剑士摇了摇头。 “但是十两买来的刀,我肯定也不敢拿出去用,碰上高手的时候,怕不是当场就要断刀……还是看看别的吧,你这里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的吗?” “呃,您稍等。” 锻冶屋老板连忙跑进后堂,随后捧了一口装潢华贵的长刀出来。 “备前国一文字派的名匠则宗所锻,刃长两尺三寸五分,你看这十六瓣菊纹,这可是皇家御用的刀剑……虽然不知道这种国宝级的刀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面,但今天看到您我就明白了,想必这把刀是与客人您有缘的。” “……你觉得这份缘分值多少?” 听到锻冶屋老板突然说这么多,冲田总司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刚才那把假虎彻,都能被开口要到八百两,那现在这把假则宗…… “三千两,真不能再少了。” 锻冶屋老板一脸痛苦。 “也就是这把刀跟您有缘,不然我也不会忍痛割爱。” “……” 冲田总司半天说不出话。 一把假刀卖三千两,这已经脸都不要了。但凡换到平时的话,冲田总司绝对扭头就走——可这一次她却没能挪动脚步,只因为这奸商老板至少说对了一件事。 刀可能是假的,但手艺却确实是真的。 虽然这柄号称御用刀剑的长刀明显是冒牌货,但冲田总司在上手摸过之后却发现,这或许是最适合自己的一把刀——为了美观而削薄的刀刃虽然减少了刀身的强度,但也减轻了这把长刀的重量。而那比普通刀剑还要长出两三分的刃长,更是有利于她进行突刺。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把刀的“返”,也就是弧度并不大,看起来很直。 这显然是那个仿冒的刀匠对于“一文字”的理解,才会将刀锻造得如同汉字中的“一”一样的直线。如果用来劈砍的话,这把刀或许没有那些弯刀那样顺手的切割手感,但如果是用来突刺……这把刀却能完美地将穿刺的力量全部释放出去! “就算不是假刀,这把刀也真的值八百两。” 冲田总司登时便做出了判断,这是身为一名武者的直觉。 但在想了想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之后,少女剑士不禁暗自攥紧了拳头。 当然,她也不是真就一点钱都没有,新选组的工作还是能领到俸禄的——可她那点存款距离八百两这个大数目,终究还是差得有点太远了。 要知道如今虽然物价飞涨,但三两金小判也已经差不多能买到一石多的大米,并且这可是大米,如果换成普通人家吃的芋头之类的粗粮,那还会更多。 至于八百两的话…… 少女剑士有点不敢想了。 归根结底,在这片武士横行的土地上,一把顶级好刀,已然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刀剑上所附加的溢价,早已远远超出了刀剑本身的价值。 这也是为什么少女剑士会选择来锻冶屋看看这些假货,而不是去直接找名匠订购名刀的原因。 只因为那些珍贵的名刀,她更买不起。 “……” 这一刻,少女剑士几乎都要当场放弃,但在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刀之后,她还是有些挪不动步子——只因为这把刀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合适,几乎可以说是为了她的武艺量身打造,就像锻冶屋老板说的那样,这把刀或许真的与她有缘。 “那个……” 深吸一口气,少女剑士下意识地摸向身后的布包。 这一刻,她已经准备亮出自己新选组一番队队长的身份了,只希望对方能看在新选组的面子上,给自己打个折。 但就在这时候,却有另一只手,拍在了柜台上。 “老板,我订的东西做好了吗?” “呦!大爷您来啦!” 锻冶屋老板登时便换了脸色,那副谄媚的样子看得冲田总司瞠目结舌。 少女剑士发誓,她跟这锻冶屋打交道的时候,对方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怎么这一次…… “……哈。” 转头看了看,少女剑士便已经明白了。 只因为,那个击败过她的异乡人,正带着十个火枪步兵,将整个锻冶屋门口挤了个满满当当。 “哟!早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名为杜宾的异乡人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也过来买东西啊?” “……” 冲田总司完全不想回答,她只觉得今天有些晦气。 过来买假货还被人撞破,还偏偏是被这个曾经击败过自己的对手看见,眼下的场面已然尬到了极点,此刻她只想扭头就跑。 好在,这个异乡人暂时没有搭理她这边的意思。 “快点,把我之前订的东西都拿过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这就来,这就来。” 锻冶屋老板连忙招呼着后堂那些干活的伙计们,不一会几个大箱子便被抬了出来,只看那沉重的分量,就知道这玩意绝对不轻。 冲田总司突然有点好奇了,能值得那个异乡人如此大费周章来订购的,又会是怎样的武器? 这一刻,少女剑士突然不想走了。 毕竟,如果她能看到,那些武器都是什么样子的话,兴许就能从中反向破译出,这个异乡武者的攻防手段! “哐当——” 一口箱子被打开之后,少女剑士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只因为箱子里面并非是什么她预想中的长刀,而是十支古怪的,短剑。 “这……是给那些士兵的?” 少女剑士不禁有了些思考。 “是用来在打光子弹之后近身护卫的吗?可这是不是太短了点?” 这一刻,少女剑士甚至想象出了那副画面,几个士兵们打光了子弹,面对突袭上来的武者,他们纷纷拔出了短剑……但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拿着这种没什么攻击距离的短剑,转瞬间就会被长刀砍杀殆尽。 可就在少女剑士一脸不解的时候,她却听到那个异乡武者喊了起来。 “都拿去试试!” 从箱子中捡出短剑,那个异乡人便将这些短刃分发给了那些扛着步枪的士兵们。 紧接着,那些士兵们便纷纷将短剑卡在了步枪的枪口下方。 “这样如果打完七发之后来不及装填,你们也能近身拼刺了。” 那个异乡武者这样介绍着。 “短枪的训练都没放下吧?” “不愧是教官!” 十个士兵看着自己手中配上了短刃的步枪,纷纷点头称是。 明晃晃的短刃闪着寒光,晃得冲田总司有些睁不开眼睛。 短剑变短枪,攻击距离加长了太多,这一刻在她的的脑海中,那些飞身冲上去的强横武者,甚至一度被数杆加装了短刃的步枪当场刺穿。 这才是那个异乡人的想法,也是那些短刃真正的用途。 于是,这场短暂的,只存在于意识间的比试当中,她连想象力和判断力,都输给了眼前的异乡武者。 “啊……” 虽然已经输过一次,但这一刻,少女剑士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也正是因为这声叹息,那个异乡武者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对了,你也是过来买东西的吗?准备挑点什么?” “我……” 冲田总司登时便又攥起了拳头。 紧张起来了,呼吸有些不畅,她甚至都有点想咳嗽,可她又不愿意当着这个异乡人的面暴露自己的虚弱。 “……我来,来买刀。” 眼看着锻冶屋老板这个当事人还在旁边,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我只是来巡逻”之类的场面话。 “没看到什么合适的,我要走了,再见。” “哦!对哦!” 就在冲田总司刚刚转过身子的时候,那个异乡武者的声音却后知后觉,在她背后响起了。 “上次我用飞蝗石的时候,你直接用刀劈石头,你的刀应该已经废了吧?” “我……” 冲田总司此刻已经想要回身再打一架了。 真就什么不该说就提什么,这些外来的人都是这么不看气氛的吗?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异乡武者却再一次开口了。 “一个武者没有一把好兵刃可不行,刀都烂了你拿什么跟我决斗……也是,既然你的刀是我打坏的,那我就赔你一把算了。” 这样说着,有什么东西被递了过来。 “这里也不是完全没好东西嘛……比如这把刀就很适合你,够长够直,适合捅人,并且手感够轻,你用起来负担会小一些。” “这……” 少女剑士下意识接过了长刀。 是那柄菊一文字则宗·伪。 “这把刀……” “这把刀多少钱?” 就在少女剑士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异乡人已然开始和锻冶屋老板讲起了价钱。 “都是熟人了,你不会跟我开高价吧?” “两千五百两,不能再少了。” 锻冶屋老板脸上再次露出了沉痛的表情。 “小本生意……” “哪来的小本生意,小本生意能吃得下我的订单?” 少女剑士的视线中,名为杜宾的异乡武者当场拍起了桌子。 “二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你再跟我玩这一手,前面的订单我也不要了。京都锻冶屋又不是只有你这一家,你不干有得是人干。” “那就……三百两!” 锻冶屋老板咬紧牙关。 “这个真不能再少了,再少成本都收不回来了。三百两一口价,就当是前面订单里多个添头,大家交个朋友。” “也行吧,交个朋友。” 这样说着,一袋金币被扔到了柜台上。 “以后有活还会想着你的,毕竟你这算是出工最快的一家了。” “那是!我们家一向都是以效率出名的!” 锻冶屋老板登时便拍起了胸口。 “虽然我们家没有名匠坐镇,打造不出什么真正的绝世精品,但你在名匠那边订刀,最快也要一个月,如果赶上排队,排个几年都不奇怪……可是,只要你来我这边,最短两天,最多一个星期,我们就能给你全都搞定!” “要的就是这个!” 少女剑士的面前,来自异乡的武者抚掌大赞。 “快抬上来罢!我已经等不及了!” “……你这是在,订制武器?”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虽然她刚刚才收了对方送过来的一把刀,不太应该去探听对方的私密,但她实在是好奇,这个异乡的武者,到底会使用什么样的武器。 按照之前的交手经验来看,这个异乡武者应该也是擅长突刺一类的技术,那么这个被订制出来的武器……会是长枪吗? “长枪没意思啊。” 听到少女剑士的疑问,那个异乡的武者如此解答着。 “真买长枪的话,我买现成的不就好了,毕竟你们这边也有,也差不了多少……但是那玩意还是差了点,尤其是你们这边的人都用长刀,那肯定是要弄个更克制长刀的武器。” “克制……长刀?” 少女剑士有些疑惑。 在她的印象里,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克制长刀的,锋锐的双手长刀是武士的瑰宝,武艺精熟的武士可以使用长刀切开任何东西——能够与长刀的也就只有长枪之类的长杆武器,或者弓箭火枪之类的远程武器了,可那些长杆武器在京都街道这种狭小的街头范围,却又多少有些施展不开,而远程武器的话……锻冶屋也没这种业务啊? 难道是一柄特殊的长刀?就像武士对抗武士一样,用刀来对抗刀? “你到底订了什么……呃。” 厚重的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少女剑士直接噎在了原地。 只因为箱子之中躺着的武器,过于超出她的预料。 那是两面大钢盾。 ps:感谢水晶之泪。思想的黄昏,情殇丿修罗,无头骑士杜拉罕,狂躁的橙子,坠星之始,不可燃有害垃圾,君梦尘,赞美太阳,长阳,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看来是晚上开间帖了,半夜十二点间帖就要开了,终于熬过来了,希望别再延期了。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八十章 傲娇和日本刀都已经退环境了(四千字求月票) 对于顶尖武者来说,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本身,就已经能够反映出他们对于武艺的理解,和他们作战的思路。 当然,在没钱的时候,大家还是会选用批量生产出来的便宜刀,可但凡有点消费能力的话,身为武者的他们必然是要量身定制一把适合自己的兵刃的。 就像擅长突刺的冲田总司,在看到这把便于突刺的【菊一文字则宗·伪】便走不动路一样,一把趁手的武器对于武者的加成实在是太大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少女剑士如今的脸色,才愈发地难看。 只因为在她的面前,两面大钢盾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那是足有一指厚的结实钢板,在匠师们的锻打之下成为了圆盾的形状——每一面圆盾都足有二尺长,架在面前便足以挡住整个躯干,而圆盾的边缘处,更是被磨出了一层刃口,虽然看起来不算锋锐,但哪怕只是依靠钢铁圆盾的重量,也依旧能发挥出大斧一般的威力。 如此厚重的东西,难怪需要订制,只看这两个圆盾上所耗费的钢铁,怕不是便已经抵得上十几,甚至二十几支刀剑的量了。 当然,眼下冲田总司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她真的想不出破解这种武器的办法。 一指厚的结实钢板锻造成了弧面,这玩意已经比绝大多数铠甲都要结实了,恐怕连火枪都打不穿,更何况区区刀剑之类的东西——更何况这玩意本身也是用打造刀剑的钢铁所锻造,就像是刀会被刀挡下一样,刀真的破得开这玩意吗? 少女剑士甚至已经隐约想到了那副画面,她加速冲了上去,挺剑欲刺,然后对面架起了两面大盾……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只有一面盾牌,她还能尝试寻找一下对手的缝隙,两面盾牌的话…… 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该怎么捅穿这个龟壳。 “咳,咳咳……” 大脑有些过热,冲田总司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 看到预定的强敌居然一副要咳死的样子,杜宾连忙侧目。 “你上次的伤……” “我没事。” 少女剑士颇有些烦躁。 “你就打算用这个东西来决斗吗?” “……不然呢?” 杜宾一阵挠头。 “盾牌难道就不是武器了吗?虽然你们这边不知道为什么很少见就是了……不过这玩意还是很好用的吧,可攻可守,突出一个实在,你们为什么不用?” “我……” 少女剑士被噎得差点又要当场咳出来。 “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武士的荣耀吗?居然使用这么卑鄙的武器……” “武士的荣耀?那是什么?” 杜宾愈发地挠头了,只因为面前的少女在说一些他不太能理解的词汇。 武士的荣耀,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是洋人,你们武士那一套我不懂的。至于卑鄙的武器……你这个想法也很有问题。” 说到这里,杜宾连连摇头。 “在我看来,武器就是武器,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这一说。如果因为一个武器难以破解,就给它打上‘卑鄙’的标签,那就再也没了战胜这种武器的可能……说实话,如果连这两面盾牌都破不了,那只能说明对手的水平也就那样,对武艺的理解也还停留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 “你……咳咳咳!” 冲田总司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只因为这话里话外几乎已经等同于直接对她嘲讽。 可接踵而来的咳嗽声却让她知道,眼下并非是动手的好时候。 尤其是,她真的拿那两面大盾没什么办法。 “你……好。洋人是吧?武器就是武器对吧?” 深吸一口气,冲田总司攥紧了手中的连鞘长刀。 “现在你已经是新选组的人了,倒幕派的刺客肯定也已经盯上你了,希望你在面对那些卑鄙刺杀的时候,也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撂下狠话,少女剑士扭头就走,头也不回。 这不禁让杜宾连连摇头。 “还真是……嘴硬。” 杜宾不禁叹息一声,他倒是没想到那个少女剑士明明有着如此强横的剑术,性格上居然还有这样别扭的一面。 明明是在好意提醒他别死在刺杀里,却一定要用这种放狠话的办法,这种处事姿态,多少有点低情商了——不过这对于他自己这边来说反而是好事。适当的距离感能让他更舒服一些。 毕竟对方那长相,实在是有点太…… “呼……” 吐出一口浊气,杜宾连忙掐断了念头,不再去想那些不利于武艺修行的事情。 “老板你等什么呢?还不快给我装起来?” “……嗯?哦哦哦!” 刚刚有些发愣的锻冶屋老板也回过神来,只是神色之间还是带着几分惊恐。 “大爷您……是新选组的人?”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洋人。” 看着锻冶屋老板那惊魂未定的表情,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怎么了,新选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新选组的大爷们都是好样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锻冶屋老板当场便拍起了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可这副演技在杜宾的面前,却多少还是显得有点拙劣了——于是在杜宾的一番劝慰之下,锻冶屋的老板终究还是选择放弃了表演,实话实说。 “这位朋友,您是外来的,可能不清楚这边的事情,但是新选组那边,实在是……” 说到这里,锻冶屋老板不禁连连摇头,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事情还要从新选组来到京都开始,最早的时候,这支驻扎在壬生村的剑士团体号称“壬生浪士组”,也就三十来个人,京都本地的居民们还以为那只是将军带来的保镖——但随着新选组与倒幕派进行对抗,原本三十来人的组织便也逐渐扩编,甚至成为了拥有着几百名剑士的武装集团。 “在扩编之后,他们就更肆无忌惮了,每天都在抓人,天天都在拷打……动不动就把人抓过去,说他们跟倒幕派有联系。可他们难道不想想,我们就只是普通的生意人而已,都是赚点本分钱的老百姓,谁分得清过来的客人到底是不是反贼?” 说着说着,锻冶屋老板不禁攥紧了拳头,甚至流出了眼泪。 “寺田屋的老板被抓走了,理由是他的旅店里曾经住过反贼,烧鸟酒场的伙计也被抓走了,原因是他给反贼烤过鸡肉……我要不是上面有人,也会被关进大牢里,只因为有反贼用过我卖出去的刀!” 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锻冶屋老板不禁咬牙切齿。 “什么新选组,什么维护治安,那些人就是一群狼!壬生村的狼!” “啊这……” 看着面前正发泄着愤怒的锻冶屋老板,杜宾半天说不出话。 他倒是没想到,身为幕府官方组织的新选组,在民间的风评居然会如此之差,甚至都快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那你的意思是……那些攘夷浪士们更靠谱一点?” “那也是一群畜生!” 锻冶屋老板恨恨的骂着。 “嘴上说着什么要拯救这个国度,让大家都好起来,但实际上除了杀人还是在杀人……杀吧,都杀吧,不管是攘夷浪士还是新选组,最好还是都死干净才好!”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锻冶屋老板还是下意识地左右四顾。 “对了客人,你不会把我这些话说出吧?” “哈哈,你刚才不是一直都在说交易的事吗?” 杜宾笑了笑,随手从背包中摸出一袋金币压在桌上。 “总之,谢谢你为我科普京都的风土人情……多的不用找了,就当请朋友吃个饭。” “多谢!多谢大爷!以后还有什么订单请一定来找我!整个京都,我们家的速度绝对是最快的!” 看了眼那一袋黄灿灿的异国金币,刚刚还有些情绪低落的锻冶屋老板登时便笑开了花。 “这里还有一把短刀,免费送您好了,就当交个朋友,以后有空常来!” “这……也行吧。” 盛情难却之下,杜宾还是接过了那柄朱漆短刀,并将其别在了腰间。 虽然这柄短刀称不上什么名匠打造,但腰间多了这把刀之后,他眼下的打扮倒也能算是有点最起码的京都风味了。 所以,为了更加深刻的体验一下京都本地的风土人情,他决定让身后的那些民兵们先回去。 “可是教官,不是说有刺客……” 端着刺刀步枪的民兵们面面相觑,一脸完全不想离开的样子。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 “滚,你们不就是手痒想打靶了吗?” 杜宾登时扬起巴掌,挨个对着头盔拍了过去。 “还什么为了我的安全着想……都滚回去!没我的命令别出来跟着我!再者说你们不是还要给新选组训练吗?整天跟着我像什么话!都滚回去!别跟我抢对手!” “哦……” 被看穿了心思的民兵们缩了缩脖子,连忙列队跑步离开。 只留下杜宾独自一人背着两面圆盾站在街头,如同龟仙人。 “终于消停了……” 摘下两面大盾试了试手感,杜宾暗自点头。 在那些民兵们离开之后,他便已经隐隐察觉到,暗处有些视线已经盯上了自己——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归根结底,他过来这边的目的就是要找架打的,整天带着十个保镖像什么话。 当然,虽说是要找架打,但也不是什么样的人物都配被写在生死状上的,所以杜宾思前想后之下,便订制了这两面钢盾。 厚重的钢盾对于长刀有着天然的克制,这便是最好的检验门槛了。如果连“铁甲贝”这种弱智套路都打不过,那只能说武艺水平确实有点不行。 这样想着,杜宾便带着钢盾来到了一处阴暗的小巷中。 这里四下无人,也足够隐蔽,实在是个适合刺杀的好地方。 他已经给足了机会了,只看这些刺客们…… “哗啦——” 就在杜宾正在等待着刺客的时候,身侧的墙头之上,却突然有一桶粪水对着他当头泼下! “我透!” 大惊失色的杜宾连忙闪身躲避,这才没有让那些脏污的液体溅到身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支从墙壁缝隙中探出的短矛,阴险的卡在了他的闪避路径上。 短矛闪烁着锋锐的寒光,只要撞上去就会被刺破腰腹,墙壁的另一边,持着短矛的倒幕浪人甚至已经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但紧接着,却有更加明亮的寒光,挡在了矛尖之前。 持着短矛的浪人,笑不出来了。 只因为第二块厚重的钢板,也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轰——” 纯钢打造的厚重大盾铲碎了木墙,也铲碎了墙后那个持矛浪人的脑袋。 紧接着,杜宾便收回了打出去的拳头,冷冷的看着堵在小巷子两端的浪人们。 “真是……卑鄙。” 嗅着空气中那股难闻的臭气,杜宾的脸色黑了下来。 刚才少女剑士说他即将遭遇卑鄙刺杀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可现在看来的话……那确实是足够卑鄙。 刺杀开场便先通过泼粪来扰乱对手反应,这些浪人们为了追求击杀已然无所不用其极,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下三滥的招式都用出来了,那确实是不配被称为武者。 可杜宾却久违的,兴奋了起来。 是了,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为求胜利不择手段……是,这固然是卑鄙的行为,但同样也证明了,这些对手们的求胜之心,到底是多么的旺盛! 他们是真的想要打败他,甚至会为了这件事去开动脑筋! “好!” 面对着从街头巷尾涌进来的浪人们,杜宾扬起了双臂,架势如同饿虎扑食! 而在他的双臂之上,沉重到常人无法使用的厚重钢盾,也映起了寒光。 “那就让这两面盾牌检验一下,你们配不配留下名字吧……” 这样说着,大盾与刀光便已经交织在一起。 ps:感谢DEinsam。长阳,无头骑士杜拉罕,Misaka33,欧皇养殖场,阿剑摸了,阿托烈亚克统,爱哭之兽,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间帖开了,好起来了,终于可以多更点了。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八十一章 时代变了?时代没变!(六千字求月票) 对于这场袭击,倒幕浪人们原本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那一双厚重的大盾,他们不是没有看到,事实上在发现那两块大钢板的第一时间,这些前来刺杀的倒幕浪人们便已经开始头疼了——那一桶从天而降的粪水,已经是他们短时间里能想到的最好主意了,可这份出其不意的攻击仍旧被躲了过去。 那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刺杀只能改成强攻了。 就像他们一直以来习惯的那样。 “天诛!” 一边大喊着口号,这些倒幕浪人们一边高举长刀冲了过去。 无论如何,眼前的敌人都是必须除掉的,毕竟对方不止和幕府新选组有关联,还跟洋人那边关系匪浅——虽然这些下级武士还分不太清,对方到底是在为什么洋人做事,但无所谓,所有洋人都是蛮夷。 跟洋人关系匪浅,那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诛!受死吧!” 足足五柄长刀同时劈下,只看那雪亮的锋刃就知道,这些都是倒幕浪人们的家传宝刀。再搭配上他们本就不俗的武艺,哪怕是一头牛站在这里,怕不是也会被剁成肉酱! 但他们面对的,却并非是什么血肉之躯。 而是一大块,厚实的铁板。 “叮叮叮叮叮——” 金铁交鸣之声连响五次,为首的几个倒幕浪人脸色登时就变了——只因为这甚至已经不是砍不透的问题,而是某种更为严重的情况。 “别,千万别……” 几个浪人连忙将视线瞟向手中的刀刃,甚至连交战都顾不上。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听错,那确实是他们最熟悉又最为厌恶的声音。 五把家传宝刀,每一把刀的刃口之上,都多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崩口。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显而易见。 那是厚重钢板之上刻意锻打出来的,凸起加强筋。 “啊啊啊啊啊——” 眼见得面前的钢板盾牌上,居然还有着如此阴险,甚至专门用来崩碎刀剑的设计,本就因长刀崩口而肉疼的几个倒幕浪人脸都绿了。 “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极度的憎恨与愤怒之下,几个倒幕浪人爆发了无与伦比的武艺,那狂暴的劈砍是如此的凶悍,甚至让他们身后的同伴也大为震惊! 眼下这几个倒幕浪人哪里还像什么刺客,分明就是五个冲锋陷阵的勇猛战将! 可是,就算他们再怎么勇猛,也仍旧劈不开面前那几乎有半个人大的厚重圆盾。 刀刃劈砍在钢板上,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与其说是在攻击,倒不如说是在打铁。 “你们行不行啊?” 眼看得几个刺客居然开始跟钢板较劲,杜宾不禁从盾牌后面探出了脑袋。 “要不绕一下吧,你们这样砍,什么时候能砍到我?” “对哦!” 几个倒幕浪人如梦初醒,手中的刀不禁也跟着停了下来。 是这回事啊,他们的目的是杀人啊,为什么非得跟这块钢铁盾牌较劲呢? “绕过去!” 几个倒幕浪人连忙冲过去,准备尝试绕过这块该死的钢板,从侧翼发起突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第二块钢板。 脑袋上的筋在隐隐作跳,这些倒幕浪人的血压已经上来了,尤其是在看到两个大圆盾在他们面前撞得哐哐响的时候,更是让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宝刀。 刃口早就崩成锯子了,这几支从他们祖上传下来的昂贵宝刀算是彻底废了。 “我杀了你啊!!!” 倒幕浪人们再一次冲了上去,但这次却变成了对着两块铁板咣咣打铁——事实证明,这两面圆盾虽然直径只有两尺,但实际防御面积却大得惊人,不管那些浪人武者们再怎么搞些花里胡哨的砍劈招式,他们的长刀也会被这叹息之壁所阻挡,怎么都没办法触碰到盾牌后面的血肉之躯。 这甚至都已经称不上战斗了,这些狂暴劈砍着的浪人武者们甚至一度怀疑人生。 “我们到底在跟什么东西作战?” 越是劈砍,这些浪人武者们越是迷茫。 这与其说是在战斗,倒不如说是在破拆,他们面对的分明就是两面钢铁之墙! “这就是西洋武术吗?这种卑鄙的打法居然也能行得通?” “什么叫卑鄙!” 盾牌后面的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我就站这里白让你们打,你们还有脸了是吧?那行,我给你们来个不卑鄙的。” 这样说着,杜宾干脆撤回了一面大盾。 这不禁让浪人武者们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还有一面大钢板竖在面前,怎么看怎么恶心……但毫无疑问,至少半边钢板已经被撤回去了!这是他们的机会! “天诛!!!” 这些倒幕浪人们纷纷扬起了长刀,哪怕这些长刀的刀刃早已崩成了锯齿。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有钢铁的色泽迅速填满其中一人的视野。 “这……” 那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的浪人武者,甚至有些恍惚。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钢铁之墙,好像是可以移动的。 不过那那面铁壁……居然有这么大吗? 那面铁壁是如此之巨大,甚至遮住了他眼前的整片天地! “咚!” 钢铁大盾拍在脸上,为首的浪人武者登时陷入晕厥——与此同时,第二个倒幕浪人也已经失去了视野。眼看着铺天盖地的钢铁之壁越来越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砍哪里。 “咚!”“咚咚咚!” 五次盾击,地上已然躺了五个人。这些满脸是血的倒幕浪人们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呆滞的眼神似乎是在控诉这场战斗的不公。 “还有谁?” 眼看得对手们都倒了下来,杜宾不禁将视线转到了远处那些还没冲过来的倒幕浪人身上。 “你们快点吧,我赶时间,中午饭还没吃呢。” “这……” 远处围拢过来的那些倒幕浪人们不禁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谁都不敢上前。 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这些倒幕浪人们眼中也多了几丝迷茫。 虽然长刀确实是武士的荣耀没错……可只是凭借这种东西,他们真的对付得了眼前的洋人武术吗? “那就用洋人的东西来对付洋人!” 有倒幕浪人当场便受到入鞘,探手摸入怀中。 当他再一次将手抽出来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支,转轮手枪! 只需要提前装填就能连射六次,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可以连杀六人,杀戮的效率远比刀剑还要更加犀利,甚至远胜于幕府的铁炮,是跨越了时代的武器! “你以为我们就不会使用你们洋人的东西吗?” 手持转轮枪的倒幕浪人扳动保险,当场便扣动了扳机。 “去死吧!时代变了!” 砰砰砰砰砰砰! 黑火药带起的硝烟弥漫,刺耳的枪声接连不断,只看一边压枪一边射击的姿态,这名浪人武士俨然已经不输于大洋彼岸那些枪法精湛的牛仔! 只是,这仍旧没什么意义。 伴随着一阵叮当声响,六枚打扁的铅弹落在了地上。 紧接着,杜宾再一次从两面盾牌之后探出头来。 “你刚说什么?枪声太大了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这……” 看了看那把已经打光弹药的转轮手枪,又看了看远处只是留下一个细小凹坑的厚重钢盾,一众倒幕浪士们不禁瞠目结舌。 居然……连洋枪都打不穿这卑鄙的武器吗? 为什么会这样?时代不是已经变了吗? “你们到底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回去吃饭去了。” 两面大盾之后,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讽刺。 “快点啊,都要中午了,你们肯定也饿了吧?” “……” 一众倒幕浪人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的话,打不过,不管怎么看都打不过,他们手中的刀剑长矛根本没办法打出什么伤害,就连洋枪都打不穿那两面厚重的盾牌——可要是退的话,天诛的口号都喊出来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打跑了,那简直脸都不要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眼下这些倒幕浪人们,代表的可不止是自己的脸面。 还有身份更为尊贵的大人物,在附近看着他们呢。 “以藏,你怎么看?” 不远处的小阁楼上,有身着和服的严肃男人转过头,看了眼跟随在身边的浪人武者。 “以你的武艺,能拿下他吗?” “……不好说。” 戴着斗笠的浪人武者有着野狼一般的目光,但在这一刻,这个野狼一样的男人却只是不住地摇头。 “那两面盾牌真的很麻烦……” “……哦?” 身着和服的严肃男人皱了皱眉头。 “已经有了‘人斩’名号的冈田以藏,居然也会有觉得麻烦的事情吗?” “……武市老师,您就别挖苦我了。” 被称为冈田以藏的浪人武者摇头苦笑。 “您可是小野一刀流的教头,应该也看得出来,想要突破那两面盾牌,只是劈砍肯定不行的,需要做的反而是贴身上前,防止盾牌压制视线。” 这样说着,冈田以藏大概比划了一下。 “但是刚才那几下盾击已经很明显了,那个人真正擅长的是其实是拳法,这也就意味着就算能越过盾牌的防线,也会被拉入他最擅长的贴身短打里面。更何况……” 视线越过混乱的巷子,冈田以藏的视线停留在街角。 有樱粉色的和服在街角的墙边一闪而逝。 “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可还在那边盯着呢,我敢落地就必定会遭到双重夹攻。” “让那个天然理心流的天才来当保镖吗……看来他们真的很看重这个异乡人。” 冈田以藏的身边,名为武市半平太的男人脸色愈发地严肃了。 武市半平太,出身于造反四巨头中土佐藩,虽然土佐藩不像萨摩藩一样盛产示现流武士,也不像长州藩一样擅长串联,但论起在倒幕上的行动力,土佐藩却是最为激进的那一派——而武市半平太此人,便是激进派中的激进派。 在别人还想要通过官面上的斡旋来解决问题的时候,他却早就已经亲手布置了不知多少刺杀计划。一个又一个的幕府派系的人死在了他派出的刺客手中,如此凶悍的作风,就连那些身为盟友的倒幕浪人们都不禁心生畏惧。 而眼下,侍立在武市半平太身侧的冈田以藏,便是其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总之,不论如何,这个异乡人必须要除掉。” 武市半平太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如果让幕府完成新军制的训练,得到来自法兰西的军械支援,腐朽的幕府必然会大大增强实力,我们的胜算也会更加渺茫……我不知道为什么,长州藩和萨摩藩都选择不动这个人,但是他们不敢杀的人,我们敢杀。” 这样说着,啜饮着茶汤的武市半平太抬起了头。 “以藏,靠你了。” “虽然很想像一直以来一样,说声‘不会辜负武市老师的期望’,不过这一次的话……我尽力吧。” 说着话,名为冈田以藏的男人已然跃出了窗子。 嘴上虽然说着丧气的话,但冈田以藏的手却早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鞘中的佩刀都在呼唤着自己,诉说着想要痛饮鲜血的渴望——说到底,他也是一个武者,更是一个将一切都付诸于锋刃之上的剑士。 一直以来的人斩生涯中,被他刺杀的都不过是武艺稀松的凡俗武士,只是杀戮这种对手,他又怎么可能满足? 又有哪个武者,不想与强敌酣战一场! “当然,要小心。” 冈田以藏偌大的身形如同夜枭一般悄然落地,紧接着脚尖点地,整个身子竟如同贴地飞行一般窜出。 名为“缩地”的突进步法此刻已经几乎被使用到了极致,只是转瞬之间,出鞘的长刀已然悄无声息地劈向了那个对手的脊背。 虽然从背后下手多少有违武者的道义,但想要对付那一双大盾,还真是唯有背后才是真正的弱点。 “更何况……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剑士,而是人斩,是刺客!” 手握长刀的冈田以藏,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血久违的沸腾起来! “你能接下这一记刺客之剑……咦?” 冈田以藏突然愣住了。 只因为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的宽厚脊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被发现了!什么时候!” 意识到不对的冈田以藏连忙想要原地刹车,但一只穿着便宜布鞋的大脚却已经自下而上蹬了过来,角度阴险至极! “嘭!” 哪怕冈田以藏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侧身闪避,他头上的斗笠也已经飞了起来。 “你……” 斗笠飞起的瞬间,冈田以藏终于和自己的对手对上了视线。 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但这一刻,冈田以藏已经确认,自己刚刚落地的时候,便早已被先手发现! 第一次交锋,他的潜行输给了对手的洞察力。 “但是,你怎么敢起腿呢?” 眼看着对手向后扬起的右腿还未收回,冈田以藏猛地俯下身子,手中长刀径直削向对手的左腿! 是了,这便是双盾流在脊背之后的第二处破绽,那就是来不及被盾牌掩护的双腿! 眼下对手为了刚刚那一记后踹,选择了无法移动的单腿着地,持着一对钢盾的双手更是为了维持平衡停在了半空,来不及下挥防御! 这正是出刀的最好时机! “这一次,你能拿什么应……” 咚! 没等刀刃劈中左腿,却有沉重的钢盾轰然落地。 这一刻,那硕大的盾面,却恰好拦在了刀锋之前! “嘶……” 冈田以藏连忙收刀回撤,他可不想被盾面上的加强筋崩碎刃口。 于是,瞬息的交手之后,冈田以藏和他的对手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暂时翻身退开,整理姿态。 “能让我把挥出去的刀撤回来,你是第一个。” 看了眼手中的刀刃还完好无损,放下心来的冈田以藏这才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对手。 “你值得被我记住,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斌就好。” 看了眼空荡荡的右臂,和已经落在地上的盾牌,杜宾的眼神也变了。 “两刀把我逼到弃盾,你是第一个,没想到你们这些刺客里真的会有高手……你叫什么名字?” “冈田以藏宜振。” 深吸一口气,冈田以藏报出了自己的全名。 这是对于对手的尊重,也是对于这份交战的尊重,更是对于他自己的尊重——哪怕身为足轻之子的他身份地位,甚至都没有使用全名的权力,但在这一刻,他却莫名的想要正式一点。 “记住这个名字,杀你的是……哎!” 就在冈田以藏正准备继续放狠话的时候,硕大的盾面却已经向着他的脑袋压了过来! 初次报名居然就选择偷袭! 好不要脸! “不过……我喜欢!” 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此刻冈田以藏的双眼甚至隐隐透着红光! “来!” 伴随着一声大吼,冈田以藏的身形却悄无声息地突然下潜。 封住视线的盾击确实凶悍无匹,但这个时候,同样也是下盘毫无防备的时候! “那就先卸你一条腿!” 刀光无声地横扫而出,竟是要将那一双石柱般的双腿整个切断! 但就在这个时候,冈田以藏却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视线中迅速放大。 那是刚刚落在地上的另一面圆盾,此刻这面厚重的大盾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一脚踢起,以一个极低的方位对着冈田以藏迎面铲来! 并非是只攻击头颅的盾击,而是阴险至极的上下齐攻! “畜生!” 冈田以藏暗骂一声,干脆直接躺在地上连着翻滚三次,这才堪堪避过了被迎面铲碎脑袋的惨痛命运。 可就在这一刻,刚刚那面还被对手端着的大盾,却已经再次对着他的身子铲了下来。 是了,铲,冈田以藏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只因为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大盾边缘那一圈如同斧头一般的厚重刃口。 虽然没有刀剑一般的锋锐,但这厚重刃口拿去劈人的话,却也是和劈柴一样轻松! “真是卑鄙的武器……” 也就是这个时候,冈田以藏才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下盘的空档与其说是对手技法上的缺失,倒不如说是对手故意放给他的破绽,为的就是把他引入下盘,随后压到地面。 但这,同样也是一次机会。 大盾的铲击,意味着盾牌需要横向对着他,换句话来说,他需要面对的已经不再是钢铁锻造的圆形盾面! 对手的防御在这一刻放松了,正是可乘之机! 圆盾约莫两尺,但考虑到握持的姿态,能够从拳锋延伸出来的的也就只有一尺不到,而他手中的长刀,却是在手部延伸出两尺有余。 这意味着近身对刺的话,他在攻击距离上有着绝对的优…… “不对!” 这一瞬间,冈田以藏的脑中突然想到了刚刚。 如果刚才的时候,对手是故意放出破绽……那么这一次,会不会也是一样? “是盾面压制!” 身体的反应甚至超越了思考的速度,冈田以藏的身形已然瞬间翻滚出去! 与此同时,厚重的盾面,也在他刚刚躺倒的地方砸出一个硕大的凹坑。 “反应这么快?” 一拳砸空的杜宾不由得微微一愣。 要知道他刚刚可是准备像刚才一样继续卖个破绽,然后把冈田以藏连刀带人一起拍死在地上的,可是这一次……对手居然没咬钩? “居然敢走神!” 就在杜宾片刻失神的刹那,冈田以藏的长刀已然对着他的脖颈劈下。 “那就……” 铛—— 随手用圆盾荡开长刀,杜宾站起了身子。 只是这点偷袭,怎么可能坑得到…… “……嗯?” 就在杜宾刚刚抬头的那一刻,却有硕大的钢铁盾面在他面前迅速放大! “呦!” 吓了一跳的杜宾抬脚便踹在了盾面上,硬生生将钢铁大盾,与持着盾牌的冈田以藏顺着小巷踹飞出足足十余米! “你……” 看了眼手中的盾牌,又看了看不远处被另一面盾牌压在身上的冈田以藏,杜宾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这是……在学我?” ps:感谢顶尖男枪,血西西。羽非影,书客流星雨,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 ps2:新的一个月要来了,求下月票,多谢诸位。 眼前这个名为冈田以藏的男人在模仿自己,杜宾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并非只是拙劣的模仿,而是连招式的根理也一并理解,就像刚刚接在刀刃劈砍之后的大盾蒙眼,这分明是成熟刀牌手才会打出的经典连击——可杜宾却可以确信,他从未真正展现过自己在剑盾之上的造诣。 而眼前的冈田以藏,也明显是第一次接触纯钢圆盾这种兵器,不然刚刚也不会差点被他一招指上打下的陷阱铲掉脑袋。 只是简单观看就能理解招式的使用办法,甚至立即将其用于实战。 这个名为冈田以藏的剑士,很可能拥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 “呼……” 想到这里,杜宾顶起大盾,直接对着冈田以藏倒下的方向冲锋过去。 脚步爆发之下,他的身形已然如同迅猛的战车! “咚!” 盾牌与盾牌相撞,钢铁摩擦溅起大片火花。 “果然……” 看着已然翻身举盾的冈田以藏,杜宾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你居然在偷我的招……” “不。” 盾牌之后,冈田以藏那充血的双眼绽出了腥红的光。 “我悟到了,更好的。” 与此同时,杜宾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的劲道骤然一空。 大盾是撞上了大盾没错,但另一面大盾背后,却根本没人在支撑! 刚刚的撞击只是陷阱!另一面大盾是被飞掷过来的!这并非是撞击!而是用来遮掩视线的障眼法! “你……” “结束了。” 冈田以藏再一次现身的时候,已然出现在杜宾身后。 看着长刀之上沾染的星点血珠,冈田以藏不禁叹息一声。 自从武艺学成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此刻会有什么战胜强敌的兴奋——可直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才知道,等待着他的,却是无尽的空虚。 就像喝多了劣酒的人,第一次品尝佳酿一样,不止斩杀了多少人的他,也第一次遇到了能让自己彻底放手一战的强敌。 说实话,赢的很难,刚刚被那一脚连人带盾一起踢飞的时候,他差点被那块厚重的钢板直接压死——哪怕在最后关头的那一手用盾牌掩护自己,来进行指上打下,仍旧存在着相当一定程度的赌命行为。 对手的力气实在是太过骇人,难怪能使用这种重量夸张的厚重钢板来作为武器。如果他再挨上第二脚,怕不是当场被踢死都有可能。 好在,他的赌命行为,终究还是赢了。 在那个关键的一刻,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对手没能再一次起腿,而他的利刃,也终于划过了那个强敌的腰腹。 但也正是因为赢的如此艰难,所以在获胜之后,他才会如此的满足。 那是如同畅饮了稀世佳酿的感觉,如同在似真似幻的迷梦之中大醉一场,但与那如梦似幻的酣醉不同,这一次他却在这份梦幻中寻找到了真实——那就是他的武艺,他的武技,他一直以来的辛勤与汗水,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勤学苦练。 就在刚刚那一刻,他的武技终于被验证,他的水平终于被见证,以那位强敌的鲜血为引,他的武艺终于得到了承认。 所以,才会空虚。 就像喝过了美酒之后,就会意识到之前那些劣酒都是马尿一样,在真正意义上斩杀过强敌之后,他或许再也没办法对那些武艺稀松的武士们提起什么兴趣了。 虽然可能会有些对不起武市老师,但以他如今的状态,以后或许再也没办法去诛杀那些普通的武士们了。 “毕竟只有这样的战斗,才算是真正的杀过人……” “杀过谁?” 有声音从冈田以藏的背后传来了。 “你再想想?” “什……” 冈田以藏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那个原本已经被他斩杀的对手,竟好端端地站在原地,除了上身的衣袍被刀划了个口子之外,甚至可以称之为毫发无伤! “你……” 大惊失色的冈田以藏连忙双手握刀,他实在是吃不准自己眼下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 可就在这个时候,冈田以藏的视线,却停留在了对手的右手上。 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短刀。 “嘶……” 隐约意识到什么的冈田以藏不禁倒吸一口凉粉。 难怪刚刚他的刀上沾到的只是血珠……亏着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刀法犀利,刀锋锐利,合着刚刚他自以为腰斩的那一刀,原来仅仅只是擦破皮! 在刚刚的那一刹那,眼前的对手确实是来不及起腿应对,可就像他这边依靠着盾牌的遮蔽,为自己争取了出刀机会一样,眼前的对手也借着盾牌的遮蔽,拔出了短刀进行格挡! “也好……也好!” 明明没能如愿一刀斩杀对手,冈田以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继续!来!” “……不用来了,已经结束了。” 短刀插回腰间,杜宾挠了挠头。 “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你已经输了。” “什么叫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冈田以藏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 “明明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你凭什么……嗯?” 冈田以藏突然愣了愣。 只因为在他的视线中,那个自称阿斌的对手,正攥着半截布带。 并且这布带的样子……好像很眼熟? “呦!” 意识到什么的冈田以藏连忙一把捞起自己的大袴,这才险之又险的避免了当场光腚的惨剧。 也就是这一刻,冈田以藏也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确实是输了。 他这边自以为是的隐秘之剑,早已被对手先手看破,而他这边却完全没发现,系着袴的带子是什么时候被割走的——能够悄无声息摘走他腰间的带子,也就意味着能够悄无声息捅穿他身上的器官。 对方说的确实没错,这场战斗的确没理由再打下去了。 “好了好了,都收工了。”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捡起了自己的两面圆盾,顺手也把割下来的裤带还给了冈田以藏。 “都中午了,大家也都累了,该找个地方吃饭去了……你也赶紧回家换个裤子吧。” “……不需要。” “你说什么?” “我说!不需要!” 深吸一口气,冈田以藏竟直接将身上那件已经系缚不住的大袴整个扯下! “来!我们继续打!” “你……” 看着面前这个光着腚,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兜裆布的男人,杜宾彻底被震惊了。 虽然,虽然他自认已经算求战心切的那个了,甚至哪怕打个游戏也是为了追求战斗,但是像眼前的冈田以藏一样,哪怕裤子烂了,也要穿着三角裤衩继续战斗……这种事就连他也做不到! 为了能继续战下去,这个名为冈田以藏的男人甚至已经放弃了,羞耻心! “了不起!” 杜宾不禁赞叹出声。 虽然他的剑盾技术,在冈田以藏的身上变了味,但此刻的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名为冈田以藏的男人,真的很强大! “那就继续!” 双方早已分出了胜负,杜宾这边也已经对冈田以藏失去了兴趣,但这个男人既然好战到了这种地步,那他也必定要回以足够的尊重! “哐当——” 左手的大盾也被他扔在地上,这一次他选择不再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外物。 面对着哪怕光腚都要战斗的冈田以藏,使用双拳才是最大的尊重。 “这并非是轻视,而是因为我更擅长用拳。” 吐出一口浊气,杜宾干脆撕掉了已经被刀切烂的衣袍,就这么光着膀子随意地站在那里。 “这也并非是轻视的站姿……你的话应该能感觉到吧?” “……能感觉到。” 冈田以藏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明明眼前的对手已经撤去了防御,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他却感觉自己此刻所面临着的压力反而更大了——只因为就像刚刚那些所谓“破绽”一样,每一个破绽的背后几乎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那看似松松垮垮的随意站姿,反而是最为危险的,正是因为没有表露出任何倾向,所以才能随时做到从任何方向发力。 收在鞘中的长刀才是最为危险的,谁也不知道这把刀会在什么时候出鞘,砍向哪里。 冈田以藏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心理压力更是前所未有。 不敢动,完全不敢动,在双方都已经彻底坦诚相见之后,胜负也就只是一瞬之间了——但不管冈田以藏想出多少个挥刀角度,他总是能看到那双铁拳后发先至,把自己头颅打爆的场景。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所有的结局都是死亡,这绝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了的,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意识到…… “呼……” 冈田以藏检索着那些他学习过的剑术,小野一刀流,镜心明智流,直心影流,神道无念流……片刻的时间里,他已经在大脑中将自己印象中的所有剑术招式都过了一遍。 可他却没能找出,任何可以应对眼下情况的招式。 只因为他的对手,眼下没有摆出任何招式。 如果有招式的话,以他的天赋,马上就能理解并学习,甚至在短时间内思考出反制的措施,可没有招式……连招式都没有,他又能怎么破招? “……怎么,需要休息一下吗?” 看到冈田以藏脸色不太好看,杜宾礼貌性地问候了一下。 “如果需要休息一下的话,可以先去吃个饭,下午再打,我不急。” “不需要,这样就好。” 深吸一口气,冈田以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想想吧,有办法的,一定是有什么办法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什么无法破解的招式,就算没有招式,就算没有招式…… “……没有招式?” 冈田以藏不禁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刀。 这种事……真的做得到吗? “好了吗?” 眼看得冈田以藏脸色忽明忽暗,杜宾再一次开口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直接说,我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交流一下。” “不……谢谢。” 冈田以藏轻轻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因兴奋而充血的双眼却已经褪去了血丝,恢复如常。 “好了,我也准备好了。” 刀尖直指前方,这是小野一刀流最基本的起手式,同样也是任何刚刚开始修行剑术的道场小鬼都会使用的中段姿态。 松松垮垮的站姿,与松松垮垮的中段。 杜宾的瞳孔缩了起来。 “了不起,你摸到边了。” 感受着那股莫名的气势,杜宾便已经知道,眼下他和冈田以藏的战斗,已经脱离招式的级别了。 就像再怎么玄妙的拳法,最终也都是要把拳头打在人身上一样,无论多么精妙的剑术,最终也只是为了能够砍在人身上。 所以比起招式,更重要的是,时机。 如果一个人浑身戒备,精神集中,那就算用火枪轰打都有可能被闪避,如果一个人意识涣散,精神松懈,很多时候就连气球飘过来都躲不开——这种躲不开并非是做不到,而是没有意识,没感觉到这一点。 而交战中所谓的时机,卡的就是对方意识涣散,精神松懈的那一刻。 以前的杜宾习惯在破绽上设伏,让对手在小目标上得偿所愿——这实际上就是明显的攻防手段,通过让对手占小便宜,从而在对手沉浸在片刻愉悦的时候发起凶狠的反击,面对大部分对手时,这个思路都屡试不爽。 只是这一次,他的办法,恐怕要失效了。 “放弃招式,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这一剑上吗……” 看着冈田以藏摆出的姿态,杜宾不禁暗自点头。 “也好。” 这样说着,杜宾和冈田以藏不约而同的跨前一步。 这一次,是真的要瞬间分出胜负了。 大战,一触即…… “都别动!新选组办案!” 就在大战即将爆发的那一刻,却有少女的声音远远传来。 紧接着,便是大量嘈杂的脚步声。 “把这些倒幕反贼都抓了!把我们的人……呃?” 一众新选组队士们的头排,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看着小巷中这两个穿着很简单衣服的男人,目瞪口呆。 ps:新的一个月开始了,大家看在加更的份上多来点月票吧,这对一本新书真的很重要。 ps2:感谢昆西(0v0),水晶之泪,击空明。天王创魔心琪丝美,朱颜雪夜莲,大奶茶店,Thezhen,杯酒揽青天,风见幽远,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谢谢。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作息麻了,醒了之后看东西都重影,头晕脑胀,缓了一天没缓过来,想了想还是摸了算了,歇一天调调作息,整理一下思路,也方便明天继续三更,这样大家伙看着也顺。 各位工作学习之余也要注意身体健康,还有日常休息,别跟我一样身体拉闸之后才知道请假,那就太晚了。 另外月初求票,多谢各位,这对一本新书真的很重要。 ps:感谢符若愚,自由人魔理沙,长阳,疯猫,苟日新。糖醋冰淇淋,零星,居登居空猫,巴尔坦星人,无头骑士杜拉罕,H·P·爱手艺,希灵帝国一大兵,顶尖男枪,欧皇养殖场,烛煜,秋月灵风,夜无妄天星,四万八千旁门,灰烬索托斯之誓,风舞冰华の杏,Mikus,戒小子,僷,只要蛋白质,宁海UN,遨游遨游?,无000,千×折,黑羽 三叉戟,月暝煌,法三儿,来自火星的皮皮蛇,不加拉链,以上三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我说了多少遍,我是洋人,不要用你们这边的思维来套到我的头上……” 直到回到新选组的屯所中时,杜宾仍旧在努力地向冲田总司和那些新选组剑士们解释着。 “那真的只是一场比武,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是是是,您说的对。” 新选组的剑士们纷纷点头,只是那一副“懂你意思”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听明白的样子。 这让杜宾不得不将视线转到了冲田总司身上。 “他们不明白无所谓,你的话至少能……” “……抱歉,我没见过光着屁股的比武。” 少女剑士摇了摇头。 “明明能够一刀把那个倒幕反贼捅死,你却偏偏选择割断他的袴带……生死关头还要放那反贼一马,这难道就是西洋那边的情调吗?” “哎!我不是!你这……” 杜宾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事确实是不太好解释,毕竟就结果上来看确实是有点抽象——虽然就他自己这边看来,这是比武中的正常行为,碰到不错的对手,那就要留一手,给对方一个才艺展示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见识更多想法的机会,但就呈现出来的效果来看……确实是打着打着,就一刀把人裤子脱了。 当然,打斗中损毁衣物也很正常,就好像他这边也被冈田以藏那惊艳的一刀割开了衣袍,不过打着打着两边全都光着了……那确实是有点离谱了。 不过这倒也让新选组的剑士们对他有了不少认同感,这些武士们都很惊讶,外来的洋教官居然也喜欢“众道”——那可是只有上级武士才会与身边的侍从小姓们做出来的“风雅之事”,没想到这个外来的洋教官,居然这么快就融入了本地传统文化。 这让不少剑士为之动容,甚至有一些体格强健的剑士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去给这洋教官当侍卫了。 毕竟这条路径看起来升迁会比较快。 “我还是觉得这是一场误会,一场因为想法不同而产生的误解。” 虽然杜宾不是那种多在乎风评的性子,但这个谣言也太离谱了,他真不想背。 “另外,你也说了比武……那我就要问你了。” 说到这里,杜宾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刚刚我在比武的时候,你有在偷看吧?” “……完全没有。” 沉默了片刻,少女剑士冷静的应答着。 “我当时在联系新选组的队士们,毕竟这可是一场难得的大行动。” 是了,就结果上来看,冲田总司的应答没有任何问题。毕竟那些参与袭击的倒幕反贼们都已经被之前那场惊险刺激的决斗震在了原地,这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连逃跑都来不及——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仍旧跑掉了小部分人,其中就包括著名杀手冈田以藏。 当然,如果知道名字的话,新选组还是比较好抓人的,问题是当时他们的视线都被那副光着腚的姿态吸引了,而为了要脸,冈田以藏逃跑的时候还遮了脑袋,这直接导致新选组这边直接失去了逮住这条大鱼的机会。 “不过我们还是破获了一场刺杀案件,并且逮捕了二十八名犯罪者……至于你的话,用你的身份作为鱼饵来打窝,我很抱歉。” 熟练的微微鞠躬,少女剑士扭头就要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杜宾却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我没察觉到你的气息吧?从我出了锻冶屋你就开始盯梢了,我比武的时候你可一步都没挪过,我都看到了。” “……”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脚步顿了顿。 随后,骤然加速。 “食堂在东边,想吃东西自己去找,我还有事,告辞。” “你着什么急!” 杜宾跨步向前,一把便按在了冲田总司的肩膀上。 “你明明能理解我在干什么!帮我把事情解释清……嗯?” 指掌之下的滑腻触感,不禁让杜宾瞬间失神。 十倍的触觉之下,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片被布料包裹着的肌肤,是多么的…… “放开!” 匹练般的刀光瞬间劈向杜宾的脖颈。 这种寻常的攻击当然伤不到他,更何况劈来的还只是刀背——手臂一摆,杜宾便将还没彻底完成发力的长刀架在了半空。 只是指掌之间残留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 温润如玉。 杜宾第一次知道了,这个词到底是在形容什么。 “你!” 看着那手指搓动的动作,少女剑士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居然……变态!不要脸!” “呦!” 眼看着在少女剑士一声尖叫之后,不少新选组队士已然向着这边看了过来,回过神来的杜宾大惊失色。 虽然他很想说,自己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就算他自己回忆起来,搓手指的那一下也有点过于猥琐了——虽然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毕竟触觉对于武者来说是比视觉和听觉更重要的感官,但就表现形式上来看……那确实是挺变态的。 他很想开口解释,说自己没那个意思,但很显然,这种事情就和刚才的谣言一样,是解释不清的。 “所以……只能用点别的招了对吧?” 这样想着,杜宾干脆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而他的手指,也继续搓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的筋骨只是这种程度。这样的你,也能和我交手吗?” 这样说着,杜宾直接挥拳打了过去。 “让我试试你的斤两!” “!” 眼看着硕大的拳头瞬息之间填满视野,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连忙俯身闪避。 拳锋从头顶上方擦过,这不禁让她微微愣神——明明在上一秒,这个异乡变态还在搓手,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打起来了? 突然之间就在新选组屯所门口开打,这个异乡人是认真的吗? “嗡——” 就在少女剑士这失神的刹那,却有铁膝直接自下而上,如同攻城锤一般撞向她的头颅! 是认真的!这个异乡人真的想要跟她开打! “嘶……” 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记爆头膝撞,少女剑士终于确认了。 这个异乡人没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逼她动手! “我……” 少女剑士扭头就想离开,眼下的她完全不想跟这个异乡人打斗——先不说真打起来会引起外交纠纷,给新选组带来很大的麻烦,单说眼下她手里这把刀,还是对方出钱买的。 用那异乡人买的刀,来砍他自己,她又不像那个异乡人一样无耻,怎么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可就算她想要离开,也走不掉。 不管她怎么尝试撤离,那绵密的拳脚总会第一时间追上她。这一刻,她所有的精力几乎都用在了闪避攻击上,竟连飞身撤开也做不到。 最令她愤怒的是,那异乡人一边打,甚至还一边喷着垃圾话。 “你就只有这种水平吗?天然理心流的第一剑士居然只有这样吗?就这?就这?” “你……” 少女剑士登时就想要回骂回去,可她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词汇。 面对着这种无耻之尤,只是骂两句白痴笨蛋,是不是太轻了点? “你什么你,你不会急了吧?” 就在他这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的垃圾话反而更多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毕竟急也没用,你们天然理心流也就这样了,不上不下,卡在这了,你说对不对?” “我……” 被追着喷却没法还嘴,少女剑士气得两眼发昏。 但有一点,她也承认,那个异乡人说得确实没错。 那就是,着急真的没用。 着急真的没什么用处,这一点她在之前也有过体会了。当时她通宵练习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能通过加练来变得更强,谁能想到这份紧急的加练,却让她连最基本的斩切草席都出现了失误——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在那个时候急了。 一旦着急,动作就会变形,一旦着急,力就透不出去。 以一个着急的心态来做事,就会一步错步步错。适当的紧张感的确能激发斗志,但过度的紧张只会限制自己的视野。 就像现在这样。 的确,她是没办法用真刀来对这个异乡人出手。 可是,她能不能对旁边的空地出手呢? “一步,跃音!” 只是瞬间,冲田总司的身形便脱离了拳脚的包围网。 “二步,无间!” 第二次加速,她的身形便猛地拉开距离。 “三步……咳咳!” 刚要启动第三步加速的少女剑士猛地咳嗽了起来,原本冲锋在半空中的身形也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这不禁让紧追过来的杜宾停下了脚步。 “你……没事吧?” 看着捂着嘴直咳嗽的少女剑士,杜宾就算再怎么想要练练手,也不好再继续打下去了。 毕竟他已经看到了,少女剑士那指缝之间,隐隐露出的鲜红色泽。 他发誓自己刚才克制得很好,虽然打起来花里胡哨的,但实际上一下都没打中——毕竟十倍触感之下,他也不敢真就打出什么身体接触来。 所以他这边一下没中,对方是怎么被打吐血的? 难道他的水平已经到了隔山打牛的地步了?还能御气伤人? “等等,你不会没看医生吧?” 杜宾突然想起来了,眼前的少女剑士身上可是还有旧伤的。 “大夫批准你剧烈运动了吗?” “我……” 冲田总司刚要说些什么,但一连串的咳嗽却再一次袭来。 这一次的咳嗽是如此的剧烈,甚至一度咳得她两眼发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震得生疼。 双腿一软,少女剑士竟连站都站不住。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感觉到,有某个坚硬的东西,将她搀扶住了。 “你!你居然还……” 或许是由于过于羞怒的缘故,少女剑士那因为剧烈咳嗽而惨白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 她便是没想到,这个无耻的异乡人趁着她身体虚弱,居然还敢…… “还什么还,你再看看?” 杜宾一脸无辜。 “这次真不能赖我,没道理的。” “这……” 少女剑士下意识地侧身看了眼,这才发现眼下撑着自己身体的,并非是什么坚硬的臂膀。 而是一面大钢盾。 “先别动,你先躺下。” 这样说着,杜宾把两面盾牌都放在地上,随后直接去不远处招呼了几个看热闹的新选组剑士过来——事实上从他们开打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过来围着看了,只是那眼花缭乱的拳脚过于吸引眼球,导致这些人没怎么说话。 不说话没关系,能出力气就行。在找了几个新选组队士之后,杜宾拿了两杆长枪过来,稍微检验了一下这两杆长枪的结实程度,杜宾便麻利的将这玩意和两面大盾牌组装在一起,当场改了一副担架。 “抬走!” 拎起两支长枪,杜宾直接和几个新选组队士们一起将少女剑士抬了起来。 “最近的大夫在哪?” “五番队!在五番队!” 新选组的队士们连忙帮忙指路。 “五番队队长武田观柳斋,他擅长医术,之前甚至还开过诊所的!” “那就先过去。” 看了眼愈发虚弱的少女剑士,杜宾便知道眼下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了。 只是医务室程度也无所谓,先压住病情再说,大不了之后再转院。 不过和杜宾判断的不同,武田观柳斋的医术好像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高明一些——在冲田总司被抬到了五番队驻地之后,经过了一番最基本的望闻问切,武田观柳斋便已经做出了判断。 “答案是肺痨。” 说这句话的时候,武田观柳斋的脸上已经戴起了帘子,顺便将这种简易口罩也分发了一些给其他队士们。 “真可惜……冲田队长大概只有一年的时间好活了。” “肺结核?你认真的?” 杜宾登时便愣住了,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你认真的?” 这一次说话的是冲田总司自己,刚刚一度咳晕过去的少女剑士,此刻已然清醒过来。 身体还残留着咳嗽带来的疼痛,这让她手中残留的血迹愈发地清晰。 “我只剩下……一年时间了?” ps:休息了一天一夜,缓过精神来了,白天时候开始咳嗽,吓我一跳,还以为冠上了,赶紧去做了核酸,还好没阳。 ps2:感谢照江,顶尖男枪,四季沐歌123,寒冰瑛。侠行,墨默陌,不是假发!是桂!,明臻,rhw,西西弗之石,普普通通沼跃鱼,水晶之泪,Saber莉莉,大罪司教,蝗虫怪人,纯萌新,離。,书客42912014022,千南语,高瑟.Z.拉,一般路过夏寻,降临哦,至福???,五太五德,今朝无酒君莫笑,以上二十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3:第一更,大家先看着,我接着去写。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八十四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四千字求月票) 众所周知,一个卡在原地,不上不下的选手,约等于癌症晚期。 杜宾发誓,他当时在打架的时候仅仅只是想要挖苦一下冲田总司,把这个强悍武者的潜力稍微逼出来一点——毕竟以他的眼光看来,对方在武艺一道上能走的路程远不止如此的地步。 这种事要形容的话比较麻烦,如果一定要对比的话,那杜宾也只能拿之前见过的冈田以藏来说话了。 像冈田以藏那种,只需要见过一次招式就能明白其根理,甚至当场复出来灵活运用,这种天赋在武艺修行上已经能算是绝对的上乘,堪称“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但杜宾几乎可以确信,如果让冈田以藏和冲田总司来对战,冈田以藏必被一刀捅死。 只因为在上乘天赋之上,还存在着某些,被称为天才的人物。 虽说上乘天赋已经足够令普通人望而兴叹,但那至少也还在普通人能理解的范畴中——但天才不是。不管是天才的进步方式,还是天才的战斗记忆,那都是普通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杜宾对这一点,感受是最深的。 虽然生着一副足有两百二十公分的大个子,但在武艺修行上他却并非是什么天才,过于庞大的身体对他来说,更多的反而是生活上的不便和行动上的负担——他之所以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靠的完全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学习,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很努力,才能考到武英级运动员,这个最顶级武术运动员的职称。 但如果冈田以藏去考试的话,大概只需要一个月的学习,就能达到可以完美通过考试的级别,这就是上乘天赋的厉害之处了,过目不忘,突出一个人比人气死人。 可换成冲田总司的话…… 这个天才大概是不需要学习的。 不需要学习,也不需要准备,只需要大概了解一下需要做什么,剩下的事情天赋都能帮她搞定——中午吃个饭,下午去考试,然后等着证书寄到家里就好了,这就是天才,完全不讲道理,说行就行。 就像那个见了鬼的三段加速一样。 直到现在,杜宾回想起那一晚的战斗,都觉得有点过于荒谬,那天晚上的战斗实际上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如果他的前两发飞蝗石是因为攻防理念的失误,被骗掉才没能打出伤害,那他也不是不能认栽,可问题是……突然加速冲锋?甚至在冲锋里再冲锋?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是阿尔托莉雅那种变龙,杜宾都认了,可那分明没有任何魔幻成分,就只是某种极为特殊的发力技巧。 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一个擅长数学的人轮到了他熟悉的学科,题目上不是历史也不是外语,可就当他准备审题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写着二加二等于五。 这就是天才不讲道理的地方,或许在常人眼里,冲田总司那三段突进只是单纯的用来捅人的剑术,但在杜宾眼中,这已经有点挑战他的基本常识——以这种瞬间多重加速为基点,甚至能够打造出一整套完整而全面的攻防体系。 只是冲田总司还是太过年轻,显然还没有开创一套武术体系的能力,但对于这种天才而言,突出一个未来可期。 所以杜宾才会想要试图刺激一下冲田总司,看看能不能让对方提前走出这一步。 毕竟他在这任务线里的时间估计也待不了多久,怕不是很难看到这门武艺完成的那一天。但面对着这样的一份武艺……又有那个武者能拒绝得了? 事实证明,冲田总司的天才是确实的,在被垃圾话轰炸的那一刻,她甚至破开了自己的固有思维,将原本只会用来突刺的加速姿态,反过来用在了闪避上——这正是杜宾想要看到的东西,虽然对于冲田总司自己来说是一小步,但在杜宾眼中,这已经是从无到有的一大步。 可杜宾没想到的是,上天在创造一个天才的时候,也一定会收走某些东西。 比如,寿命。 得了肺结核的冲田总司,活不过一年。 “等等!我没被传染吧!” 大惊失色的杜宾连忙开始检查自己的状态栏,他可是记得,肺痨是传染病来着。 好在状态栏里一片安宁,他没有看到任何负面状态。 没被传染,那就是好事。虽然他知道游戏里都是假的,但真被传染上肺结核的话还是会挺闹心的,毕竟这条任务线看起来也挺古代的,以这年头的医疗水平,想要对付肺结核…… “……等等?” 杜宾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以这年头的医疗水平,想要对付肺结核确实是很困难的事情,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以这简陋的医疗水平,碰到的还是一个医务室级别的普通大夫……五番队队长武田观柳斋的话,真的可信吗? 杜宾也不是没有学过点医术,毕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对人体的了解是及其必要的知识——就像著名的广东武术家黄飞鸿先生,会开设宝芝林医馆来作为主业一样,不少习武之人都会运用自己对于人体的了解,去开药行医或者针灸按摩,这样一是赚点外快,二也是能通过更多的病患案例,来增进自己在人体结构上的知识积累。 有句俗话说得好,“一个武半个医”,也就是说一个好武者,基本约等于半个职业医师。 杜宾远远没有半个医的水平,专心练武的他更偏向于纯粹的武者,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起码中医那一套望闻问切他也会两下子——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方面的知识积累,他才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以他一直以来的判断,冲田总司身上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招式负担过大,从而引起的身体内部损伤。这种事其实很常见,毕竟职业运动员在挑战自我的时候也难免伤病。可是肺结核的话……这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不对,不对。” 新选组屯所的客房中,杜宾缓慢的踱着步子。 的确是不太对,如果真的是肺结核,别说第三段加速了,冲田总司甚至连第一段加速都不可能撑得住——甚至来说,如果真的是肺结核,冲田总司之前在闪避拳脚的时候就已经该吐血了。 虽然当时他这边是有意收着动作在打,但想要闪避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番剧烈的有氧运动之后,冲田总司甚至还能坚持到启动二段加速,直到第三段加速才开始咳嗽吐血……痨病鬼的身体什么时候能这么好了? 虽然杜宾这边还不知道武田观柳斋的医术水平具体如何,但他们两个之间必然有一个是错的。 而相比于武田观柳斋那肺结核的言论,杜宾觉得,他或许更对一些。 但他也不敢打包票,毕竟他在医术方面也只是个半桶水。 “所以说……转院吧。” 天还没亮,杜宾便敲响了冲田总司的队舍房门。 “武田观柳斋的判断未必靠谱,还是要多去看几家才行,对了,京都手艺最好的医师都是哪几家?”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少女剑士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了。 “半夜敲响女性的房门,你是打算夜袭吗?回去,再不走我拔刀了。” “啊这……” 杜宾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平心而论,他真没想过这一层,就像白天时候被误解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能撞上这种会被误会为变态的事情——主要是经少女剑士提醒之后,他也确实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又冒失了。 他这边是觉得打游戏没什么,谁找npc还要看几点钟。可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她这个年纪,自己这个岁数,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有会说的不会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万一真传出去了,他这边虽说是不怎么在意风评,可再怎么着也不能离谱到“变态”这种地步。 “那个……我只是过来问一下。” 杜宾想了想,还是决定在离开之前把事情都解释清楚。 “不用太担心,你这个病未必是肺结核,去找其他大夫看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判断……如果不是肺痨的话,调养一下就好,至少不会死人。”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房间里面,裹着被子的少女剑士抱着刀,就这么倚在墙角,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用再说了……” 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刀镡,少女剑士无声的叹息着。 白拿了这一把昂贵的刀,已经令她很是尴尬了,如果再让那个异乡人出钱帮忙治病……她就更没办法接受了。 更何况,继续诊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虽然她没有研究过什么医术,但她至少也是一个好武者——所以她才更清楚,就算武田观柳斋的肺痨诊断是错误的,她的身体怕不是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经过昨天的咳血,她大概已经明白了,虽然肺部的损伤是因为之前强行急停而引起的,但那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诱因,在那之前,身体的暗伤便早已在累积。 究其根本,终究还是在那一套剑术之上,那套被她起名为“无明三段突”的剑术虽然犀利无比,甚至让身为女子且身形瘦小的她,拥有了足以比肩强横剑豪们的战斗力,但这一切却不是毫无代价的。 第三段加速如果完成,她有信心刺穿任何对手,但这一次又一次的使用之间,施展这套剑术所带来的负担,却也会将她一起拖入无间地狱。 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她想要活下去,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再也别使用这套剑术。 甚至来说,不止是这套剑术,如果她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话,最好连刀都不要碰——换句话来说,就是远离战斗,远离任何剧烈运动,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调养个几年,这样的话,她或许就不会英年早逝,兴许还会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到老。 但是……她真的能这样做吗? “做不到……” 黑暗的房间之中,少女剑士摇了摇头。 做不到的,不可能做得到的。眼下的新选组虽然刚刚在池田屋一案中出尽了威风,但这也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这一点从白天那个异乡人被刺杀的时候便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对新选组和幕府进行打击与报复,那些倒幕反贼们甚至已经发展到纠集三十多个人手正面强攻了。也就是那个异乡人本身战力过于强悍,这才算是逃过一劫。 可换成那些战力不强悍的呢? 所以,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新选组需要我,天然理心流需要我,京都的治安更需要我……” 午夜的卧室之中,少女剑士抱着刀喃喃自语着。 她可是新选组的队长,掌控的还是战斗力最为强横的一番队,如果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不知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而死。 “所以还不能停止战斗,至少现在还不能。” 哪怕她会因此而死。 不过无所谓,身为武者,最不怕的就是死亡。 所谓武士之道,即醉心于死。 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身的她未必能算真正的武士,但不管是剑术,还是这颗身为武者的心,她却从未输给任何人。 “所以……还请帮忙保守秘密。” 少女剑士低声说着,她知道门外的人还没走。 “武田观柳斋那边我已经说过了,白天的队士们我也都聊过了,我身体出问题这件事,不能让近藤大哥他们知道,拜托了。” 如果被知道的话,她一定会被强行押去治病的,天然理心流的同门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远胜家人,所以她才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 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至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你漏掉了一件事。” 那个异乡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拉开。 皎洁的月光映入屋中,在地面上照出巨大的剪影,那堵在门口的身影是如此的高大,少女剑士整个人几乎都被笼罩在了那片阴影之中。 “你数数的时候,少数了一个。” 少女剑士的视线中,高大的异乡人笑了笑。 “我也很需要你。” “……吔?” ps:感谢无月之帆,悲哀的圣人,铲屎官公敌薛定谔,博丽的住人,恶海王,西瓜西瓜西,愚者源代码,流逝,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第二更,吃了个饭人犯困了,我已经麻了,先去睡会,醒了接着战。 杜宾说的是实话。 他确实很需要冲田总司,又或者说,他确实很需要冲田总司的剑术——要知道虽然他这边之前讽刺冲田总司的时候,说对方不上不下,卡这里了,但就像那个心中有佛看谁都是佛一样,他这句话,也未必就不是在说自己。 虽然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自己却清楚,他的武艺水平,也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 这倒不是他不努力,事实上他每天都在坚持不懈的努力学习,也正是靠着这二十多年如一日的辛劳与汗水,他才能拥有如今这一身强悍无匹的武艺。 然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从小到大的不懈努力,二十来年的辛劳汗水之下,他已经把所有能学到的,都学完了。 从最基础的健身和健体,再到常见的散打和拳击,中式的像是形意八卦太极咏春螳螂大圣劈挂等等各路南北拳种,外国的像是摔跤巴柔泰拳马伽术乃至于菲律宾卡利,但凡是能学到的东西,杜宾已然全部都学了个遍。 这也是多亏了现代网络的发达,大部分拳种和格斗技术都能在网络上找到学习方法乃至于对战视频,就算是一些敝帚自珍的隐秘门派,为了传承下去,往往也会选择将以前那些秘而不宣的东西公之于众——不过他们就算不说也无所谓。像杜宾这种有一定武术与格斗基底的人,只需要对着视频研究一下,就能看出其核心技法和攻防理念到底都是什么。 大不了一帧一帧的看动作,为了学会本事,这点辛苦没什么。 但就算一帧一帧的去看,去分析,就算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去记忆,去练习,那些学习资料,也终究有看完的时候。 而这些前人们的智慧,也终究有耗尽的时候。 已经没有可以继续学下去的东西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任何武术归根结底,都是对于人类身体的运用,而人类的身体归根结底,也就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就像所有枪械的统一使用方式都是扣动扳机一样,使用人类身体的办法说白了也就是那样,不管是利用重心,还是利用杠杆原理,说白了就是那回事,不会再有什么更新鲜的东西出现了。 这也是为什么,杜宾甚至连打游戏都要练武的原因,只因为如果靠正常方式的话,他的前面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水平已经卡死了,再也没有突破的可能了,但杜宾却不想就这么放弃,身为武者的执着,让他还想要再进一步。 所以他需要灵感,需要更多的想法,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决斗……他想要看看,这所谓武艺的终点,到底是不是终点,他想要看看在绝顶之上,到底还有没有通往下一层的道路。 这也是为什么他需要冲田总司的武艺。 那瞬间爆发速度的办法,那种超越了常识的技术,会成为他通往下一个境界的,敲门砖! “所以我确实很需要你,比任何人都需要。” 解释了半天的杜宾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结论。 是了,他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话可能会被误会成变态,所以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更何况冲田总司也是武者,想必一定能明白他这份渴望进步的心情吧。 “在我学会你的三段突进之前,你一定不能死。你真就突然死了的话,我可能再也摸不到进步的空间了。” “铮——” 回答杜宾的,是迎面飞来的短刀。 “滚出去!” “呦!” 吓了一跳的杜宾连忙闪身躲避。 “不是,你怎么急眼了?我都说了我是为了学……” “滚啊!” 锋锐的刀光一闪而逝,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拉门登时被整个切开。 眼见得刀光再一次扬起,杜宾扭头就跑。 这是真急眼了,他可不敢在继续待在这里了——当然,如果按照杜宾之前的想法,冲田总司想要跟他动手,那他必然要跟对方打个嗨的,分生死的那种,这样才能把这个天才的所有潜力逼出来,才能让他看到完整的三段加速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现在的话……冲田总司的身体显然已经不支持生死比武了。如果硬要打下去的话,这个天才甚至都有可能会被直接气死。 虽然杜宾也不是很清楚,冲田总司为什么这么容易着急。 “可能是因为月事来了?” 杜宾隐隐想到了一个结果。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冲田总司毕竟是女性,女性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血怒时间,这算是最基本的人体常识。 “还是和女性打交道太少啊……应该过几天再来问的。” 回到客房的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想要学习的请求被拒绝了,这多少有点麻烦,不过这对杜宾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除了武者的身份之外,他还是个玩家。 每个玩家都知道如何活用自己的优势。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杜宾便直接找上了正在开会的近藤勇。 “经历了之前的刺杀之后,我对这片土地上的武艺很感兴趣,所以我想要聘请冲田总司来指导我。让我领略你们的武术文化。” 这样说着,三袋金币便被拍在了桌上。 “这是聘礼。” “啊这……” 近藤勇半天说不出话。 理论上来说他是想要同意的,毕竟这也算是挽回新选组和法兰西领事馆之间关系的好办法——但如果是冲田总司的话……近藤勇还有点犹豫。 主要还是因为眼前这异乡人的风评问题,原本他以为这异乡教官看起来气宇轩昂,也是个体面人物,谁能想到这个异乡洋人居然还是个色中恶鬼——听说昨天中午跟刺客打架的时候,这个异乡洋人就在脱人家裤子,而当天下午更是在新选组大门口对着冲田总司乱摸,简直脸都不要了。 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幕府从领事馆请来的人,近藤勇甚至都要招呼人手打过去了,天然理心流的门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 “看来你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看到近藤勇露出嫌弃的眼神,杜宾便大概猜到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一场误会,我只是想要与冲田小姐打一场,领略一下她那独特的剑技……” 这样说着,又是一袋金币摆在了案头。 “我觉得天底下没有说不开的误会,你的想法呢?” “这……” 近藤勇不禁咽了口唾沫。 太多了。 这给得真的太多了。 别说是聘请剑术指导了,这四袋子金币就算用来当作订婚礼金都已经绰绰有余了——毕竟这可不是幕府发的金小判,而是洋人那边也能使用的金币。 换句话来说,只要拿了这些金币的话,他甚至能够绕过幕府的批准,私下从法兰西领事馆那边订购一批军火! 而这些金币如果上交给幕府,那更不只是换取金小判这么简单,甚至还能作为他这个新选组组长的政绩。 这一刻,近藤勇的心在狂跳,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这样一笔巨款。 但他更不想将家人一样的冲田总司,送去给这个异乡洋人荼毒。 “请……请回吧。” 深吸一口气,近藤勇还是按下了心中的贪念。 “眼下新选组正是多事之秋,作为一番队队长的总司也有着很繁重的任务,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进行剑术指导,抱歉。” “……可是我记得,冲田队长得了很严重的肺病。” 杜宾挠了挠头。 “昨天交手的时候,我看着她吐的血,这样的身体状态真的能拉去干活吗?” “……什么?” 近藤勇愣住了。 肺病?冲田总司?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虽然冲田小姐有意隐瞒这件事情,但作为病患家属,我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利。至于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去问五番队队长武田观柳斋就好,他的确诊是肺痨……当然我不是这么认为。” 眼看着近藤勇的眼睛越瞪越大,杜宾连忙补了一句。 “在我看来,这只是超负荷运动带来的内脏损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还没到传染病的程度。” “呼……不是肺痨就好,不是肺痨就好。” 惊魂未定的近藤勇这才坐回去。 肺痨毕竟是传染病,如果冲田总司已经病发,那意味着痨病已经开始在整个新选组屯所蔓延了——这对于他这个新选组组长无疑是一场致命的打击,甚至整个新选组都有可能会在这场疫病流行之中死光。 “不过……超负荷运动带来的内脏损伤吗?” 虽然眼前这异乡人用词有些拗口,但近藤勇还是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累过劲了,身体虚弱,甚至累出了暗伤。这种事在习武之人中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罕见,事实上有不少知名剑客的死因就是这个。 只是近藤勇没想到,冲田总司,居然也遭遇了这份被诅咒的命运。 “天妒英才……吗?” 回想起冲田总司在剑术一道上的惊人天赋,还有那鬼神一般的三段突进,近藤勇突然有些恍惚。 往昔的画面在近藤勇脑海中接连浮现,似乎让他又回到了当初还没来到京都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们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大家却都很团结,即便修行再怎么劳累,但他们也都相信着,他们总有一天,能凭借自己手中的剑来出人头地。 在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剑士们,还亲如兄弟。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总司去休息的,至于您这一边……” “看来我的诚意还是不够。” 这样说着,又是一袋金币被杜宾摆在了桌上。 “冲田小姐的诊疗金也会由我来出,我想要的仅仅只是天然理心流的剑术而已……难道这么多诚意,还不够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吗?” “这跟钱没有关系……直说吧,我是不会把总司交给你的。” 吐出一口气,近藤勇的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你想要剑术指导的话,作为天然理心流宗家的我,可以来亲自指导您,让您领略一下这片土地上的武艺。” “我记得你之前还不想跟我打来着。” 杜宾也露出了笑容。 “怎么,生气了?” “或许吧。” 近藤勇也呵呵地笑了。 四目相对,杜宾和近藤勇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已经不需要用什么理由了,也不再需要用过多的语言来赘述。 当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们便都已经在彼此的视线中,看到了那份旺盛的战意! “用真刀吗?” 杜宾想了想,还是把背上的两面盾牌放到一边。 “我可以不用这个,毕竟兵器克制对你来说,很不公平。” “还是用袋竹刀吧。” 近藤勇摇了摇头。 “我的刀太过锋利,使用名刀来对战的话,这对你也很不公平。” “哦?” 接过了袋竹刀的杜宾挑了挑眉毛。 “用这个的话……是因为害怕受伤吗?不过也是,你毕竟下午还要开会。” “不,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这样说着,近藤勇拉开了架势。 “使用袋竹刀的话,你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 “……有意思。” 看着近藤勇摆出的架势,杜宾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那并非是常见的中段构,甚至不是任何常见的架势——侧身对敌,剑锋前指,左手掌心抵在剑尾,这种架势他从未见过。 如此极端的架势,分明是放弃了所有防御,只为了这一记直刺! “……我可是跟冲田总司打过的,这可不是天然理心流的架势。” 杜宾的脸色沉了下来。 “用这种姿态来对付我,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的确,这不是天然理心流的架势,甚至不是任何一种架势。” 近藤勇笑了起来。 “但我是天然理心流的宗家,这是我的架势,自然也就是天然理心流的架势……你不是说要学习天然理心流吗?” 这样说着,架起的竹剑已然飞速刺出。 势如猛虎! “这就是我的理心流!” 嘭! 两剑相交之际,杜宾手中的袋竹刀当场被一剑捅穿! ps:感谢方幻。无月之帆,苍蓝琥珀,凡人的故事,a奥义,望乡蓬莱,又逢青山,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从昨天九点睡到今天十点多,属于是缓过来了,开始狠狠的码字。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八十六章 你的剑上承载了什么(四千字求月票) 近藤勇远比想象中还要更加能打。 原本在杜宾的预计中,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甚至更多时候只会点头哈腰的新选组局长就算有什么武艺,也未必能达到令人惊艳的程度——起码比不上冲田总司的天才,也远远比不上冈田以藏的天赋。 一个练过一些武艺的普通人,大概是这种级别。 只不过和那些普通人的庸俗思路不同,近藤勇的第一选择居然是废掉他手中的武器,这让杜宾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过意外——事实上这并非是一个聪明的决定,在他手中的袋竹刀被扎穿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近藤勇的袋竹刀一样被卡住了。 如果双方都废掉了武器,难道要比拳脚吗? 一个剑士,跑来和拳法家来比拳脚? “也好。” 杜宾握着袋竹刀的手螺旋一拧,就准备直接绞飞近藤勇手中的兵刃。 但只是手腕轻动的刹那,杜宾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手感不对! 卡在袋竹刀上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撤掉了! “嗡——” 就在这片刻的失手之际,裹着皮革的袋竹刀已经直奔杜宾脖颈而来,那凶狠的姿态,竟仿佛要将杜宾一刀两断! 袋竹刀在杜宾的喉咙前方划过,这已经是他尽力闪避的结果。 “……了不起。” 再次看向近藤勇的时候,杜宾的眼神已经变了。 “如果你的刀能再长一寸,我就要被割喉了……这么快的变招,你之前在藏拙?” “跟在那些大人物们的身边,蠢一点没坏处。” 袋竹刀斜指着地面,此刻的近藤勇再也没有了之前那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如果说之前的近藤勇,还只能算是一只蠢笨的家猫,那么现在的近藤勇,俨然已经变成了山间的猛虎! “我都已经暗示了那么多遍了,不会把总司交给你的,你为什么就学不会装糊涂呢?” “你这不是也没学会吗?” 杜宾呵呵地笑了。 “早这样不就得了,我还找什么冲田总司……突然爆发速度的办法,你这不是也会吗?” 这样说着,杜宾试着挥了挥手中这柄被刺了个窟窿的袋竹刀。 手感还凑活,虽然被刺穿的孔洞让袋竹刀的结构有些松散,但这玩意原本也只是皮套包着篾片而已,没什么强度可言。 “既然你也会的话,那就……” 嗡—— 没等杜宾说完,迅猛的劈砍便已经迎面而来。 这一次杜宾便早有准备了,只是闪身便已经避开了砍劈。 而他手中的袋竹刀,更是已经压在了近藤勇的剑上。 这一次,换成近藤勇瞳孔紧缩了。 “好重!” 这是近藤勇的第一感觉,明明他想要抽剑回砍,可刚刚落下的袋竹刀在此刻却显得异常沉重——他已经尽可能地调动自己手腕的力量,可这柄轻飘飘的袋竹刀却硬是抬不起来! “怎么可能!” 近藤勇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手中的个袋竹刀也再一次尝试扬起。 这一次,袋竹刀倒是扬起来了。 而另一柄袋竹刀,却已经近在咫尺。 “嘭!” 两剑相交,近藤勇不由得后撤两步。 并非是被打得后退,而是那股奇怪的手感又出现了。每当那异乡人的剑在他的袋竹刀上滑动的时候,那古怪的力道就会出现,直接将他尚未完成的发力姿态当场破坏掉。 那古怪的手感……简直就像是他的剑被那柄袋竹刀黏住了一样! “……这是什么?” 近藤勇的眼神凌厉了起来。 “西洋剑法吗?” “大陆剑法。” 既然对手想要交流,杜宾也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 “是一种叫做‘洗剑’的办法,你用刷子洗过东西吗?大概就是那种手感,贴上之后用力一压,就会直接破坏你的发力……如果不是这把袋竹刀被你捅烂了,我本来是不打算用这一招的,不过现在看来,正合适。” 一边挽着剑花来适应袋竹刀的手感,杜宾一边耐心的为近藤勇解释着。 “另外西洋剑术里也确实有类似的办法,毕竟所谓剑术说白了也就是两根开了刃口的铁条,用法也就那几样……你的应变很不错,想要对抗洗剑的最好方式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让两剑相交。” 说到这里,杜宾露出了笑容。 “可如果不让两剑相交,你要怎么才能砍到我呢?” “……” 近藤勇陷入了沉默。 杜宾没有着急攻上去,毕竟这样打的话就很没意思了——如果他真的想要最有效率的杀死近藤勇,那他手中拿的应该是转轮枪。然而想要武艺有所进步的话,枪械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比起扣动扳机就能得到的结果,那意志与意识之间交锋的过程才是更重要的。 杜宾很好奇,为了破开他的剑围,近藤勇到底会怎么做。 “……我现在相信了,昨天那些与你有关的传闻确实都是流言。” 就在杜宾等待着近藤勇进攻的时候,近藤勇的双眼却突然闭上了。 “武艺本身,是一个人内心的映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就会选择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和攻防逻辑……” “哦?” 杜宾挑了挑眉毛。 “那你从我的剑里,看到了什么?” “你的剑很杂。” 虽然双目微阖,但近藤勇依旧保持着防守的姿态。 “从之前与总司的交手,再到那两面盾牌,再到现在的洗剑之术……你懂的东西很多,看得出来,你曾经学过不少技法。” 说到这里,近藤勇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但是你做不到把它们统一起来,对吗?” “……?” 杜宾握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有这么……明显吗? 察觉到近藤勇的视线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杜宾不禁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平日里并没有太过表露这方面的东西,但或许在不知不觉之间,那些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小动作,早已彻底暴露了他的心思。 “你的剑上只有迷茫,这就是我从你的剑里看到的东西。” 近藤勇看着杜宾的眼睛。 “不管是之前和总司对战时候用的投石,还是那一对盾牌,又或者说你刚刚使用的洗剑,这些都是很高明的技术,看得出来,你在它们上面投入了很多。可是……” “可是这些技术,是你的东西吗?” …… 杜宾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手中的袋竹刀也开始不安地颤动着。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近藤勇面无表情。 “武道之所以被称为武道,就是因为每一门武道都意味着一个武者选择的道路。哪怕是同门的师傅和弟子,使用出来的也会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这并非是教的不对,也不是学的不对,纯粹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像世间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 高大的人会选择放长击远,矮小的人会选择舍身贴近,勇猛的人会选择硬打硬闯,理性的人会选择闪转腾挪……根据一个人的身体条件,一个人的性格做派,受到的教育,乃至于一直以来的经历,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动逻辑都会是独一无二的。 而这份独一无二的思维方式和行动逻辑,也会反馈到武艺本身,让武艺变得各不相同。 每一门武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位,乃至多位武者的人生。他们将自己的招式传承下来的同时,他们的思想与理念也蕴含在招式之中,以肢体语言的方式一代又一代的传播着。 当然,或许很多人无法读懂这份语言,不过没关系,等到生死之间的时候,等到需要使用这份武艺来应战的时候,那些曾经将思想与理念寄托在这份武艺上的前辈们,便都会在这副身躯之上复活。 这便是,所谓武道。 由一代又一代的武者们堆叠而出的,只属于每个习武之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道路。 “但是,你的道路,太多了。” 近藤勇摇了摇头。 “你学的东西太多了,可以选择的道路也太多了,更可怕的是,你还能将每一门武艺都完美运用……的确,这是好事,学习的武艺越多,你掌握的技术就会越全面,但他们仍旧不是你的东西,至少现在还不是你的东西。” “你话有点密了。” 杜宾摇了摇头。 “动手吧,别光动嘴了。” 手中的袋竹刀转了一圈,已经熟悉了这把武器的杜宾跨步向前。 近藤勇的话太过繁复,他懒得听。 所以他准备动真格的了。 毕竟在话语中,人或许会伪装,会深思熟虑,会用另一重违心的姿态来活下去,可唯独在战斗中,这是绝对做不到的。 因为战斗,需要全神贯注。 战斗意味着生死,差之毫厘都会当场殒命,在这种时候藏招是最愚蠢的行为,那只会把那些秘而不宣的招式直接带进坟墓里——可如果选择不藏招,选择顺应自己最熟悉的本能来战斗,那就一定会暴露出自己的攻防逻辑和行事风格,一定会坦露出自己的一切。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明白。” 这一次,杜宾主动出击。 右拳鲁莽的挥出,面对刀剑的时候这并非是明智的决定,可就当近藤勇手中的袋竹刀对着右臂劈下时,蓄谋已久的左手却已经伴随着拧腰转胯的动作突袭出去——而这一记左手突刺的目标,便是近藤勇持刀的双手,这也是杜宾最习惯的打法,卡在对方完成发力之前便先下手为强。 但近藤勇却灵敏的避开了,那腾跃的身姿如同某种猫科动物。 紧接着,袋竹刀飞速袭来。 杜宾手中的袋竹刀已然换到了右手,这更方便他格挡来自右侧的攻击——近藤勇的进攻角度极为刁钻,但这对杜宾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刻意练习过的他完全可以使用双手作战,甚至可以在战斗过程中自由的切换双手。 可就在两剑相交之际,他却感觉到一股,沛然大力。 这力道如此之大,甚至让他手中本就残破的袋竹刀也开始发出悲鸣!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双手持刀,近藤勇骤然大喝。 “让你看看,这守护希望的决意!” 嘭! 半截袋竹刀飞了出去,砸在天花板上。 看着手中仅剩的竹节刀柄,杜宾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被一刀斩断的可能——要知道皮革包裹竹篾这种构造实际上是柔软有弹性的,这种弹簧一样东西最多也就是被打弯,根本不可能存在被斩断这一说。 更何况做下这一切的,还是另一柄袋竹刀。 就好像两根弹簧相撞,一根弹簧把另一根弹簧硬生生撞断一样,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已经在挑战物理常识! “战斗中,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另一柄袋竹刀架在了杜宾的颈间。 “你输了。” “……理论上是这样。” 杜宾点了点头。 “不过你再想想。” “我想什……嗯?” 近藤勇刚想要回嘴,却发现那半截开裂的竹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在了他的腕子上。 在完成拖割之前,他的手筋就会先被破碎的竹片切开。 “……没想到我的虎落居然会被这种办法破解。” 近藤勇摇头苦笑。 “还真是……” “不算破解,如果是真刀的话,就算挑了你的手筋我也得见血。” 杜宾叹息一声。 “你的决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冲田总司那边我不会再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武艺有很多,进步的办法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没必要看太重。” “……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近藤勇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以你现在的状态,或许还真是总司的办法最适合你……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又或者说,帮总司一个忙。” “你先说什么事。” 杜宾倒是没有着急答应。 “你先说,说完我再看看帮不帮。” “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这件事本来也在你的职权之内……” 近藤勇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希望你能暂时代替总司,掌管一番队。” ps:感谢深海の少女,丽芙,我老婆。我去666,muyi,lixingke,死翼直选校尉,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第二更来的有点晚了,中间犯困了,我接着去写。 近藤勇说的倒也没错,管辖一番队确实是在杜宾的职权范围里。 又或者说,新选组所有番队,实际上都在杜宾的管辖范围里。他毕竟还是幕府请来的法式教官,这个身份可不是摆设。 虽然他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在意就是了,但这份权力确实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辖制整个新选组的。 当然,像是以外人身份直接统领一番队这种事,确实也是有点越界了,不过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这种事总是有办法的——于是在当天上午,原本隶属于冲田总司的一番队便成为了法式军制试点队伍,而杜宾也成为了这一支教导队的教官。 然而就权职方面,身为外人的杜宾却不受近藤勇管辖,名义上他依旧和近藤勇平级,一个是因为他是洋人,再一个近藤勇也确实是管不了他。 “所以说,也就剩下最后的问题了。” 来到一番队驻地的杜宾抬起头,看着眼前裹着被子的冲田总司。 “怎么带队伍?” “……你不会?” 少女剑士直接被问愣了。 “你不是……教官,吗?” “……我为什么要会?” 杜宾也被少女剑士问愣了。 “教官不是只要会教人就好了吗?” “这……” 少女剑士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她不知道,近藤大哥为什么会选择把一番队托付给这个异乡人,不过近藤大哥很明显有自己的考量,那她也会服从安排——可是现在看来…… 幕府从法兰西领事馆请来的人,是不是有点太不靠谱了? “另外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跟近藤大哥打成平手?” 想起刚才的话语,少女剑士愈发地迷惑了。 “怎么做到的?” “……看不起谁呢?” 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怎么做到的,他看起来难道就真的比近藤勇更菜吗?这种事没道理的,哪怕冲田总司再怎么向着自己人也…… “口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女剑士摇了摇头。 “我是说,近藤大哥怎么做到跟你打成平手的?我明明记得他的武艺水平应该没这么强啊……” “啊这。” 杜宾噎得说不出话,这可真是个好师弟。 不过冲田总司的话,大概应该算师妹了。 “……等等。” 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田总司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又走神了?” “……你怎么知道?” 杜宾诧异地看了冲田总司一眼。 冲田总司说的没错,早晨与近藤勇的交战中,他确实是因为手中袋竹刀被劈断,而略微走神,也正是这片刻的恍惚,才让近藤勇把剑压在了他的胸口——不然以他的反应速度,就算只剩下一个刀柄也足以劈开近藤勇的胳膊,绝不可能打成最后那种只是小胜的模样。 可是那场战斗,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近藤勇也一样,这算是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问题是冲田总司又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对那场战斗一无所知! “你……” 再次看向冲田总司的时候,杜宾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大概已经知道,冲田总司是怎么明白这一切的了。 说到底,冲田总司也是天才武者,虽然在阅历上还稍显稚嫩,但水平上却是相当高明的——而这也就意味着,他眼下所面临的困境,对方也是能看出来的。 又或者说,有哪个武者,没有经历过这一关呢? 事实上类似的事情放到任何技艺上都是一样,在迈过了初学者的门槛之后,看待事务的眼光也就会不自觉地发生变化——就像是医生往往会更容易发现疾病的存在,摄影师也也能本能地找到拍照的角度,熟练的警官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小偷,好厨子只需要闻闻味就会知道饭菜是否好吃。 归根结底,这些都来自于对自身技艺的掌握,掌握的程度越深,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就会愈发地独到。 而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一点则更加明显。 武术是与人交战的技术,是使用力来造成破坏的技术,换句话来说,任何与战斗、破坏又或者发力相关的,都会第一时间被武者察觉到——或许初学者身上这一点还不明显,但对于那些已经有些水平的武者来说,他们观察事物的眼光早就变得与常人完全不同。 普通人见面先打招呼,武者见面先量距离,普通人抬手说你好,武者抬手先护双肋,普通人和武者擦肩而过的时候,心里想的或许是“这哥们练得不错”,但武者与普通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心里想的很可能是“再有三步就能打他心窝”。 虽然说起来好像显得有点过分,但这也并非是武者们刻意为之,实际上各行各业都这样,只要还想要精进技艺,脑子里自然就会无时无刻的在思考这些东西,思考这些和技艺有关的东西。 对于初学者来说,或许还是人在追逐知识,但过了那个门槛之后,便是知识在追逐人了。 甚至来说,这是想逃都逃不掉的事情。 近藤勇之前有一点说的没错,那就是杜宾确实是在做技术整合,学了太多武艺的他眼下距离更进一步,只差临门一脚,可就是因为缺了这关键的最后一步,他所负担的知识才变成了诅咒——最近时常会在交战中走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也太杂,以至于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他都会联想到一大串东西。 就像近藤勇之前劈断袋竹刀的那迅猛一击,他的思维在短短一瞬之间已经从这一刀是怎么打出来的,自己正面接该怎么接,绕过去之后又该怎么补,一路延伸到了“如果把这个技术放到拳击里会怎么样”,甚至是“如果在相扑比赛里用这门技术又会怎么样”。 就像医生看到不洗手的人,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上面到底有多少细菌一样,就像厨师在点了外卖之后,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同行用了什么科技做法一样,杜宾也很想让自己别走神,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太安全的原因,正是因为清楚自己不会被打死,所以他才有在战斗中走神的余裕。 所以眼下摆给杜宾的也就两条路子,要么就找到新的方向,来为自己这一身五花八门的武艺提纲掣领,要么就干脆打生死决斗,在那个容不得他胡思乱想的压力之下将一切统合起来。 “喂,你又走神了。” 就在杜宾正在思考着前进方向的时候,少女剑士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了。 “那个女人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谁?” 回过神来的杜宾被问得一愣。 “你等会,哪个女人?” “那个长得和我很像的女人。” 裹着被子的少女剑士眯起了眼睛。 “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你也是因为这个走神吧?” “……所以在你眼里,我走神就是因为这个?” 杜宾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说好的武者之间的互相理解呢? “既然近藤老大让我来指点你,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即便裹着被子,冲田总司的眼中也开始绽出自信的光芒。 “两次交手,你跟我打的时候都明显有犹豫的表现,再加上我们原本其实不认识,那么结果也就很明显了……你会走神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感情在你心里是很重的牵挂,这甚至影响到了你的发挥。” 这样说着,少女剑士从被子里伸出手来。 “如果你想要做个普通人,继续保持着这段感情也没什么,可如果你想要在武艺一道上再进一步,那就把这段感情忘了吧……当你心里没有女人的时候,你的武艺就会登峰造极了。” 这样说着,少女剑士便要去拍杜宾的肩膀。 但杜宾却敏捷的闪身躲开。 开什么玩笑,十倍感知度还在呢,真被拍上这一下,后果可能比挨一刀还要更加严重。 更何况,冲田总司说的也不对。 这也差太远了,什么叫因为感情而走神,他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那点小事也能牵绊住他的脚步?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解。” 叹息一声,杜宾还是把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些东西都说了一遍。 “……所以你大概也能明白了吧,能让我走神的又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小事。我现在算是卡在了一个比较关键的点上,所以才……” “你这个才是小事吧。” 少女剑士皱了皱眉头。 “这种事情也算什么关卡吗?只不过是把技术全部统合……等等,我好像明白你问题出在哪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女剑士上下打量着杜宾。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什么事情拼过命?” “……你这话听起来很怪。” 杜宾不由得一阵挠头。 “这和武艺进步有关系吗?” “当然有!” 少女剑士点了点头。 “你说你现在缺少方向,缺少把一身武艺统合起来的方式,你找了很多武艺,却还没找一门能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把武艺统合在一起的,一定要是武艺吗?” “……?” 杜宾的眼睛瞪了起来。 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直以来,他都太过于专注挖掘武艺本身,因此也忽略了很多外部的信息,可现在想想的话……就像是一个人的血肉和骨架一样,血肉和骨架,两者能是一回事吗? “我明白了!” 灵感在脑海中闪过,杜宾登时便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多谢!” 杜宾扭头就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自己的新想法了。 只留下瞠目结舌的冲田总司还裹着被子,坐在屋内。 “这……”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兴高采烈,少女剑士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原本应该是要讨论很重要的问题? 可那个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一番队……哦对!” 少女剑士不禁一拍脑袋,她才想起来这次见面是要说什么——原本她是要和那异乡人商议一番队改成法式军制的问题,结果那异乡人拉着她说了半天武艺上的事,倒是让她把正事全给忘了。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毕竟那个异乡人也说了,带队伍方面他一概不会,所以教导队改制方面他完全不参与,所以这个担子最终也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不过比起这种小事,冲田总司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五番队队长被杀了。” 少女剑士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为她做出肺痨诊断的武田观柳斋,中午的时候被人发现死在了屯所的后门,胸前中刀,整个胸骨都被劈断——有不少人说这是倒幕浪人的手笔,毕竟也就以刚猛著称的示现流才会做出如此凶猛的斩击。 可少女剑士却看得出,那并非是什么示现流的刀法,而是近藤勇所擅长的“虎落”。 近藤勇先是把她和一番队交托给那个异乡人,而后便秘密处决了武田观柳斋,这让冲田总司不由得警惕起来——很显然,近藤勇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不惜让她去与那个异乡人做搭档。 那个异乡人毕竟和法兰西领事馆有关系,换句话来说,这是为了让她在关键时刻能够得到火枪队的保护,甚至是去法兰西领事馆避难。 到底是多大的危险,才值得近藤勇做出这样的安排? “那一定是天然理心流抵御不了的危险,甚至有可能是整个新选组都抵御不了的危险。” 冲田总司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我能为大家做点什么?” 冲田总司不禁看向手边的长刀。 可她自己却先摇了摇头。 只靠刀的话,很可能做不了什么,不然近藤勇也不会对她进行这样的安排了——很明显,在近藤勇,甚至于全体天然理心流门人的计算中,她的刀在接下来的危险之中,甚至都不一定有那个异乡人有用。 所以她才会被安排过来,只因为其他门人们已经断定,比起她的刀,那个异乡人才更能护住她的性命。 “所以说……那个异乡人,才是最有用的吗?” 少女剑士不禁摸向了手边的长刀。 如果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或许就该想办法把那个异乡人留下来了,即便是用一些比较特别的方式,比如吹枕边风之类的。 但是,她是剑士。 她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的剑做不到的。 ps:感谢阿蒙·喵,郝仁(走哪哪炸),沉迷摸鱼无法自拔,離。,曰天大魔王,书客6446360932,梦游书虫,书客11408823617,尨旕奀旕奀旕,赛博勒克斯-β,娶黑呆的鬼父旧剑,一只舒克,寻絮,以上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晚上睡觉是比白天更缓解疲劳,我这这两天自从开始晚上睡觉之后,两天轻了四斤。 新选组屯所的局长办公室中,近藤勇正擦拭着他的爱刀虎彻。 当然,这把刀并非正品,只是近藤勇还没出人头地的时候买的仿冒货,但即便现在他已经有了些地位,甚至也有人给他送了正品的虎彻,他还是更习惯用这把陪伴自己很久的刀——只因为这把刀实在是过于锋利,砍人时候的手感简直就像是刀刃被吸进血肉里一样。 原本近藤勇还以为这把刀会因为太久没保养而钝掉,不过武田观柳斋用生命证明了,它仍旧像一直以来一样锐利。 如果有可能的话,近藤勇本是不想杀死这个五番队队长的,不过没办法,对方的行为实在是越界了——这个兵法家想要狡兔三窟,他不是不能理解,可无论如何,武田观柳斋也不该拿造谣冲田总司来当作投靠另一方的投名状。 是了,眼下新选组内部也已然演变成了两个派系,一边是仍旧忠于将军的天然理心流门人们,另一边则是以伊东甲子太郎为首的,想要依靠天皇的名义自立门户的一批人。 这并不奇怪,毕竟谁都有想要继续往上爬的心思,更何况对方准备走的是官面上的途径,那近藤勇自然也选择用官面上的手段来应对——可谁能想到武田观柳斋居然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直接造谣冲田总司得了危险的肺痨。 的确,这是极为有用的手段,只是一句话,便让那些原本忠于冲田总司的队士们也不得不选择保持距离,可这样做的话……真当他们这些同门都是死的? 既然武田观柳斋先破坏了双方的默契,那近藤勇自然也懒得继续循规蹈矩了。 事实证明,兵法再怎么精妙,也比不了肉体上的直接消灭。 不过接下来的话,恐怕要开战了。 这也是为什么近藤勇选择把冲田总司托付给那异乡人的原因,病重的小师妹实在不适合面对接下来的内忧外患——当然,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或许还会觉得那个异乡人不靠谱,但在交手之后,他却已经确认,那个异乡人做起事来远比他还要认真。 “哪怕走神的时候……也是那么的滴水不漏。” 看了眼自己腕子上,那片被断裂竹片擦出的伤痕,近藤勇不禁感叹着。 武艺有成的习武之人往往能通过攻防思路看清一个人的品性,更何况那异乡人的品性甚至都不需要比武就能看出——毕竟对方也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单纯两个字几乎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当然,与其说是单纯,倒不如说是纯粹,那份对于武道的追求实在是太过纯粹了,那个异乡人几乎没有想过别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近藤勇敢于把冲田总司托付给对方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这个单纯的异乡人绝不是什么色中饿鬼,冲田总司与对方搭档,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一个则是,单纯的人,更好利用。 “那个,近藤桑。” 说谁谁就到,正在近藤勇保养着刀剑的时候,那个名叫杜宾的异乡教官也正好过来。 “如果要替冲田总司管理一番队的话,我具体都应该做点什么?” “这……一番队的主要任务是在攻打那些倒幕反贼的时候,作为进攻据点的攻坚队,不过最近又没有什么窝点需要处理,也不需要一番队出动……” 面对着异乡人提出的问题,近藤勇想了想之后,便给出了回答。 “要不你带队巡街去吧,正好街面上缺人手来维持治安,那些倒幕反贼们也越来越猖獗了,你见到就直接抓了就好。”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杜宾不禁挠了挠头。 “怎么分辨倒幕反贼?” 这倒不是杜宾硬杠,而是他确实没办法分辨——就像他之前遭遇的那场刺杀一样,倒幕反贼们只有在动手的时候才会暴露身份,至于平时的话,他们又不会把反贼俩字写在脸上,这些倒幕浪人们如果不动手的话,看起来就跟一般路过的武士没有任何区别。 “啊这……我忘了你是洋人。” 近藤勇拍了拍脑袋。 “那这样吧,你就负责维持治安就好,看到有作奸犯科的,直接抓了,十有八九就是反贼了。” “啊哈,你早说啊,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杜宾连连点头。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先去上班了。” 跟近藤勇打了个招呼,杜宾便起身离开了,只看那认真的样子,分明是把这普普通通的巡街当成了头等大事。 这也让近藤勇长出一口气。 “还真是……单纯过头了。” 不过这也这个是他想要的。 眼看着杜宾带着一队人离开了新选组屯所,近藤勇也就放下心来。 最多只需要一天,那个异乡人顶替冲田总司掌管一番队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都了。 这并非是什么阴险的计策,而是坦坦荡荡的阳谋——他已经满足了那个异乡人的一切要求,而代价也不过是让那异乡人暂时给冲田总司顶班。这对于那个异乡人来说没什么所谓,但在外界看来,却意味着法兰西领事馆也站在了天然理心流这一方。 这可是相当强悍的外援,对内对外都是一份极大的震慑,不管是新选组内部的分裂派,还是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倒幕反贼们,想要继续对天然理心流动手,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面对法兰西领事馆才行。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法兰西领事馆真的会给他多少支持,这种虚张声势的假象也持续不了多久——但近藤勇也没想过真就一直骗下去,他只需要能维持一段时间就好了。 只要再维持一段时间,幕府就会派遣重臣过来,那个名为阿部正外的幕府重臣忠于将军,是出了名的强硬派,手下甚至还有着兵权,据说这次过来就是带着士兵过来的! 只要等那位大人来到京都,新选组的危机自然会解除!面对着背靠幕府军势的天然理心流,不管是内部的那些叛徒们,还是外面的那些倒幕反贼,又有谁还能抵挡得了! “也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俩了……” 想到这里,近藤勇不禁摇头叹息。 冲田总司自然是委屈的,毕竟近藤勇也看得出,冲田总司和那异乡人挺不对付的,眼下被安排成这样,心里未必就没有怨气——另一个受委屈的,自然是那个异乡人。虽然那个单纯的异乡人大概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不过这种事怎么说呢…… 骗傻子玩,这种事总是有点让人过意不去。 “近藤大哥!近藤大哥!” 就在近藤勇终于擦完了刀刃,正准备将自己的爱刀重新组装起来的时候,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却匆匆闯了进来。 “不好了!有幕府的重臣领兵进京了!” “哦?已经来了吗?” 近藤勇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但为了保持风度,他仍旧还是在斋藤一面前保持着一副老成持重的姿态。 “这是好事啊,那位大人是我们的人,该着急的不是我们,应该是那些叛徒和反贼才对。” 这样说着,保养完爱刀的近藤勇收刀还鞘,站起身子。 “让大家都把屯所打扫一下,等会大人就要来了,虽说只是一点表面功夫,但也要给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近藤大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着急。” 斋藤一的脸色有些僵硬。 “那位大人……可能来不了了。” “……啥?” 近藤勇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来不了了?什么意思?大人难道遇刺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近藤勇连忙将刀插在腰间。 “谁干的!是那些反贼吗?他们已经猖獗到连领兵的大将都能刺杀了吗?” “……不是。” 斋藤一的脸色更加僵硬了。 “是……我们的人。” “哈,我们的人……我们的人?” 近藤勇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是我们的一番队,一番队主动进攻了那位大人的军队。” 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那血腥场面,斋藤一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 “那位大人,恐怕已经……” —————————— 事情的经过还要从杜宾带人巡街开始。 他很认真的思考过冲田总司的建议,所以这一次他决定暂时不去思考武艺的事情,而是认真完成眼前的任务——哪怕仅仅只是简单的巡街,杜宾也一样认真的在做着。 毕竟,基础很重要。 就像一切拳法,本身都脱胎于最为基础也是最为简单的正拳一样,杜宾从来都不觉得基础是什么能够被简略的事情。就像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巡街,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得漂漂亮亮,板板正正,这才是一个习武之人的行事风格。 “只要看到不法分子,就当场逮捕!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一众一番队的队士们纷纷大喊出声,其中就那十个扛着步枪的民兵们声音最大。 第一站当然是锻冶屋,毕竟这边是繁华的商业街,当然更重要的是,杜宾上次就是在这边遭到的刺杀——不过可惜的是,这一次就没有什么倒幕浪人来找他的麻烦了,这不禁让杜宾有些唏嘘。 他还想认真抓几个贼来着,结果贼不出来了可还行。 是因为他带的人太多了吗? “那就只能来你这边打扰一下了。” 想了想之后,杜宾干脆去了上次那家锻冶屋的店里。 深入群众,这便是杜宾的第二重准备。虽然眼下街面上或许看着太平,但那也只是眼下而已,真要看有没有不法分子在侵害地方,还是得看看本地群众怎么说。 但是锻冶屋老板,明显有点不欢迎他。 “你怎么穿上狗皮了呢!” 看着杜宾身上那写着“一”字的浅蓝羽织,锻冶屋老板连连摇头。 “新选组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要胡乱抓人杀人了吗?” “我……” 杜宾一阵挠头,他很想说自己只是过来巡街和维持治安而已,这对于本地商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情。 可没等他开口,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跪下!都跪下!” “……哈?” 杜宾愣了愣,却发现街上那些百姓们纷纷都跑去街边,跪在了街道两侧,就连刚刚还在门口跟他聊天的锻冶屋老板,也连忙跑出来跪在街边,和其他人一样伏低了身子,头甚至都要磕到了地上。 “这……怎么了?” 杜宾不是随大流的那种类型,因此还保持着站立,可他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 “起来,先起来。” 这样说着,杜宾探手去拉锻冶屋老板的胳膊。 “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跪下!” 没等杜宾说完话,却有一支马鞭已经抽向他的面门! “啪!” 单手攥着马鞭,杜宾扭过头,看向面前那高高在上的骑马武士。 “我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正在维护街道治安……你又是什么东西?就是你扰乱了街道治安?” “新选组……哦,乡下流派啊。” 骑在马上的武士趾高气扬。 “大人来了,你们还不跪下!” “什么大人?你说那边?” 杜宾指了指远处的街角。 在街角的方向,正有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簇拥着某个衣着华丽的身影。 “你的意思是,他命令你们扰乱街道治安的?” “居然敢对阿部大人无礼!” 骑马武士登时便拔出了腰间的太刀,闪烁着寒光的刀刃吓得那些跪在地上的平民们瑟瑟发抖,把头埋得更低了。 就连杜宾身边的锻冶屋老板,也在扯着他的裤腿,示意他赶紧跪下,祈求骑马武士的原谅。 但杜宾却只是挠头。 “你确定要对一个执法人员使用管制刀具吗?” “无礼的乡下人!” 骑马武士扬起太刀,对着杜宾的脑袋当头劈下! 紧接着,半截断裂的刀刃便插进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街坊们,你们都看到了啊,是他先袭警的。” 随手宰了想要袭击自己的骑马武士,杜宾马上便招呼着那些平民们为自己做个见证——可那些平民百姓们又哪里还敢看着血腥的场面,都纷纷站起身子,飞也似的跑了。 就连锻冶屋老板,也已经冲回了铺子里,当场便落下了门闩。 “哎,你们……” 杜宾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这京都的群众也太不靠谱了。 不过马上他便知道了,这也不能怪那些百姓们。 只因为,街角的那些士兵们,已经纷纷开始加速,对着他的方向包围过来。 “杀了他!杀了这个反贼!” 士兵们中间,那个衣着华丽的身影骑在马上叫嚣着。 “我一眼就看出你脑后有反骨!” “他娘的!我看你才是反贼!” 眼看着对面张嘴就给自己扣帽子,杜宾登时便不乐意了。 “现在下马接受审讯,还能算你自首,如果还要负隅顽抗,我要算你袭警了!” “杀的就是你!” 骑马武士们纷纷架起了长枪,锋利的枪尖直指杜宾的胸膛。 可没等他们的架枪冲锋抵近目标,却有什么东西,先一步抵近了他们。 那是两面颇为厚重的,纯钢大盾。 “嗡——” 旋转的大盾如同锋利的圆锯,厚重的刃口在巨大力道的加持之下,轻而易举的撕开了那些骑马武士的甲胄——当然,连带着身子也是一样,甚至连带着后面士兵们的身子也是一样。 只是瞬间,两面大盾便已经如同两发炮弹一般,在一众骑马武士和足轻之间犁出两条血路。 霎时间,血流满地,横尸遍野。 “造反了!造反了!” 远处的战马上,那个衣着华丽的身影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铁炮队!铁炮队呢!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一个个扛着燧发枪的武士们站了出来,他们手中的燧发枪看起来口径不小——而在骑马武士们让开了道路之后,这些扛着枪械武士们便纷纷端起了手中的燧发枪,瞄向了杜宾的方向。 “砰砰砰——” 一时间,枪声不断,硝烟弥漫。 而当硝烟散去的时候,那些火枪武士们的尸体却已经倒了一地,人人脑袋上都开了个洞,俨然死的不能再死。 “亮兵刃的都杀了。” 杜宾对着那些散落在整条街上的民兵们挥了挥手。 紧接着,已经彻底控制了这条街的民兵们,便纷纷扣动了扳机。 亨利M1860杠杆式步枪,弹容量十五发,算上枪膛中的那一发,甚至能够达到足足十六发的恐怖装弹量——这意味着射手不需要更换子弹,就可以扣动扳机连续杀掉十六个人,而打光这些子弹需要的时间,却仅仅只是十二秒。 “砰砰砰——” 一片枪声之后,这些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武士和足轻们,便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变成了尸体。 紧接着,这十个打光了子弹的民兵们便将刺刀插在了卡座上,对着剩余的残兵们发起了冲锋。 十个人,仅仅只有十个人,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挡他们——哪怕那些武士们数量远胜于他们,哪怕他们手中的枪矛远胜于这区区短枪,可他们却一个都不敢上前,甚至还没接战就已经开始四散奔逃。 只因为那满地的腥臭血液,还有地上那一百六十具新鲜的尸体都在提醒着他们,提醒着他们,面前这些恐怖的士兵们到底有多不好惹! “等等,西洋士兵?” 残存的士兵中,那骑在马上的华服人影愣住了。 “自己人!别动手!误会!都是误会!” “谁跟你误会?” 杜宾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都宰了!” 得到了命令的民兵们纷纷冲了上去,并习惯性地三人结成一组——虽然十个民兵只能结成三个小组,但这三个小组却如同永动机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刺杀着那些手持长枪和太刀的武士们。 至于还有一个士兵……那个士兵在重新装弹。 当这支杠杆步枪再一次被填满弹药之后,残兵们最后一点抵抗能力也彻底消失了——不是没有武艺高强的武士们尝试凭借手中的长枪和太刀负隅顽抗,可就算三柄刺刀奈何不了这些硬骨头,远方射来的子弹却仍旧能将他们精准点名。 这甚至已经称不上战斗了,纯粹是新式武器对于这些旧式武器的彻底碾压,尤其是使用这些新式武器的还是这些训练有素的民兵们,整场战斗早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虽然仅仅只有十个人,但此刻这些民兵们的战斗力,却已经远超眼前这支还在笨拙地使用着冷兵器的军队! “所以为什么要拒捕呢……真当我们不会开枪的?” 摇了摇头,杜宾跨步向前。 “还有活着的吗?” 一般挥手扇着面前弥漫的硝烟,杜宾一边踩着尸体堆向前走去。 “有活着的说一声!投降不杀!” “我还活着!我还……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 刚刚那个衣着华丽的身影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一条大腿被战马的尸体死死地压住,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可那高头大马的尸体却压得他动弹不得。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幕府重臣阿部正外,你不能……” “幕府重臣怎么了,幕府重臣就能扰乱治安了?” 杜宾登时便瞪起了眼睛。 “扰乱治安,还纠结人手持械袭警……什么幕府重臣,我看你就是反贼假扮的!” “不是!我是真的!” 名为阿部正外的幕府重臣连忙解释。 “我真的是真的!你看我的身份证明……” 阿部正外连忙在身上摸索着,尝试找出那张象征着自己贵族身份的文书。 可没等他找到些什么,他却看到,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已然从一个西洋士兵手中接了一杆步枪过来。 “扰乱治安,持械袭警,罪加一等!” 杜宾手中的步枪枪口,已然抵在了阿部正外的脑袋上。 “我!新选组一番队代理队长杜宾!今天就代表幕府,代表京都人民,枪毙了你!”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幕府高官阿部正外的脑浆,就这么涂满了街边的木墙。 ps:多来了一段,整的有点晚了,实在是对不住。 ps2:感谢一言,justin978,思空追醒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八十九章 你就说治安好没好吧(四千字求月票) 作为一个成熟的治安管理人员,杜宾甚至带人负责了战斗之后的洗地。 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干得出来的事情,要知道身为武者的他一直都是杀完就走的,对于地上的尸体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可他现在却不是以武者的身份过来的,而是以治安管理者的身份,眼下他要做的也并非是武艺修行,而是维持街面上的和平安宁。 不是为了追求武艺上的进步,而是尝试去追求武艺之外的东西。 这对于杜宾来说是相当新鲜的体验。 “搞定了!” 在连着找了五家棺材铺之后,所有尸体终于都被拉走了,而在清缴了剩下的那些非法管制刀具以及现场遗留的违法资金之后,杜宾便带着这一大堆收获回到了新选组屯所。 至于一番队……那些队士们回来的比他还早,早在刚开打的时候,这些队士们就已经跑路了,一个两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所以他们确实是得学习一个。” 在见到近藤勇的时候,杜宾当场开始批评这些临阵脱逃的队士们。 “枪一响自己先跑了,这点胆子怎么做得了大事!” “做,做大事?” 看着杜宾身侧的板车,还有板车上拉着的,那些幕府重臣与几个亲卫士兵的尸体,近藤勇血都凉了。 “你你你,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指着板车上的尸体,近藤勇的手都在哆嗦。 “这是他可是幕府的高官……”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幕府高官就能违反法律了?” 听到近藤勇居然也这么说,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光是人行道骑马,就应该罚两百扣三分,事后还不思悔改,甚至还使用管制刀具和非法枪械,对执法人员进行故意伤害,那我作为一番队代理队长,京都首届罪恶克星,把威胁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不法分子当场击毙,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你……” 近藤勇噎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虽然近藤勇很想说,这件事真的很有问题,可如果只听那异乡人的说法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毛病? “不是,你还想说什么?”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你不是让我去搞治安吗?你就说治安好没好吧。” “……” 近藤勇的脑袋在嗡嗡响。 治安……确实是好了,这个不可能不好,幕府重臣都被当街枪毙,脑浆涂了半面墙,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出门——平日里那些欺行霸市的帮派此刻都寂静无声,就连倒幕浪人们都罕见的陷入了沉寂,而京都的老百姓们更是已经锁死了大门,生怕战火打进自己家里来。 可以预见,不管是谁,但凡想要在那条街上闹事的话,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壳能不能扛得住子弹。 那个名为阿部正外的幕府官员,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为街道的治安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可那你也不能……” 近藤勇头有点晕,这是血压过高的症状。 “无论如何,你做下了这等恶行,我们就一定是敌人了。” “怎么就恶行了!不是你让我去维持治安吗!” 杜宾登时就瞪起了眼睛。 “合着拿我当临时工是吧?出了事就是我的锅?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叫人抓我吗?” 站起身子,杜宾登时便拉开了架势。 古今中外的武艺在他的脑海中流转着,在怒火的驱动之下逐渐排列组合,转瞬间堆砌成最适合应对眼下情况的模样。 这一刻,杜宾甚至隐约感觉到那个桎梏了自己许久的瓶颈,有所松动! “你们都别开枪!” 眼角余光瞥到身后探出来的枪口,杜宾不禁一拍脑袋,连忙叫住了想要扣动扳机的民兵们。 “这是我的对手!别跟我抢!让我先……来,近藤桑,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我们练练!” “……?” 近藤勇感觉自己脑门上的血管都要爆开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练练? “我……” 血压上涌,近藤勇很想真就把新选组的队士们都叫过来,但仅存的理智还是压住了这个愚蠢的决定——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得过那十个全副武装的西洋士兵,单说眼前这个异乡人,他们能不能拿下,都还是个问题。 那个异乡人的武艺,他曾经试探过的,虽然那次勉强能算平手,但近藤勇很清楚,自己是占了对方走神的便宜——而眼下这种情况,这异乡人怎么都不像是会走神的样子,再加上那一双大盾牌……谁能打得穿这足有一指厚的钢板? 打,肯定是不能打的,一旦双方开战,新选组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最重要的是还不一定能赢。 但是和……这个真不能和。 新选组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靠着幕府一路提拔,而新选组上下直到现在,都还在吃着幕府的俸禄——所以这个真不能和,他们是铁杆的幕府支持者,如果要和一个当街枪毙幕府高官的人讲和……这是想干什么? 近藤勇几乎可以预见,他今天只要敢说没事,明天命令他切腹的文书就会被批下来。 所以也就只能…… “……你走吧,我今天没见过你。” 深吸一口气,近藤勇扭过头,不再去看那个异乡人的脸。 “你今天没有回新选组屯所,我今天也没见过你……一切和一番队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你的独自行动。” “……吔?” 杜宾愣了愣。 “什么叫我的独自行动?不是你让我……” “不要再说了!” 近藤勇咬紧牙关。 “就当是看在总司指点过你的份上……走吧!不要再给一番队添麻烦了!” “啊这……” 杜宾一阵挠头。 原本他还想要争辩点什么了,不过如果一定要说给冲田总司一个面子的话……也行吧,毕竟那份建议确实有用,他也的确要承冲田总司一个人情。 “不过我是不是还要帮你们训练……好了好了别这个表情了,我走行了吧?” 眼看着近藤勇再次露出那副悲愤的表情,杜宾摇了摇头,也只能带队离开。 当然,走归走,但杜宾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窝火,他可以确认自己真的在认真的维持街面上的治安,并且是以一个非常认真的态度来做这个事情,可是一天忙活下来他还是被当成临时工开除了,这实在是…… “唉……” 杜宾不禁叹了口气。 能说什么呢?可能这就是倒霉吧。 并且现在的话,他好像更倒霉了。 “你们确认要在这个时候刺杀我吗?” 街头的路口处,杜宾看着那些从街道四处围拢上来的浪人武士们,不禁一阵摇头。 “我现在心情很差,真没心思跟你们玩……” 这样说着,站在他身后的民兵们已经纷纷举枪,十支枪口稳稳地瞄着那些浪人武士们。 他们已经用实践证明了自己的射击水平,每一颗子弹都能消灭一个敌人,十支步枪一百六十发子弹,在场的浪人武者们加起来都未必有这么多。 只是当杜宾准备挥下手臂的时候,却有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了。 “谁说我们是要刺杀你的?我们明明是准备去救你的!” “……啥?” 杜宾愣了愣,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些反贼不是前些日子还在刺杀他吗?怎么突然就又说要救他了? “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名为冈田以藏的男人越过众人走了出来。 “只身率领西洋十人众力敌腐朽的幕府军队,甚至还将幕府走狗阿部正外当场击毙……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这样说着,冈田以藏走上前,一把便揽住了杜宾的肩膀。 “我就知道!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像你这样的男子汉,又怎么可能会去当幕府的走狗呢!” “……吔?” 杜宾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我那是维持治安……” “懂你意思。” 冈田以藏连连点头。 “你是想说,那些幕府的走狗扰乱了京都的安宁对吧,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就是因为有那些幕府的走狗在街上乱窜,这片土地才混乱不堪……走!既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去喝一杯吧!” “哎!不是,你这,等会……” 虽然杜宾还想解释两句,但冈田以藏却明显没有听进去的意思,一群人半推半就之下,便找了个最近的居酒屋,直接坐下就开始喝。 经不住冈田以藏的盛情邀请,杜宾也不得不喝了一杯——主要是这个酒闻着也不冲,起码跟他平时喝得白酒还是差的远了点。 但是杜宾却忘了,他平时喝酒,也没开十倍感知度。 “呦!” 杯酒下肚,杜宾的脑袋登时就开始晕起来,看东西也有点重影了,一张脸更是变得通红。 如此不胜酒力的样子,更是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你看这个阿斌,就是逊啦!才喝几杯,这就醉了!” 冈田以藏一边笑,一边使劲拍着桌子,只看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显然也没好到哪去。 这也让杜宾有点上头了。 喝惯了白酒的他确实是有点看不起清酒的,而冈田以藏一个喝清酒都能喝迷糊的就更不行了,就这点酒量,也好意思说他逊? “不服继续!我就没怂过!” “这么说,你很勇哦!” 不少倒幕浪人已经吵嚷起来。 “要不你们比一比啊!来!比一比!” “比就比!” 杜宾登时便把酒壶拍在桌上。 可就当他准备倒酒的时候,却看到面前的冈田以藏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比这个。” “……那比什么?” 杜宾不禁开始挠头。 “不比喝酒,难道比摔跤?” “什么摔跤,那是匹夫之间的比法!” 有喝多了的倒幕浪士在一旁吵嚷着。 “多喝了点酒,就两个人抱一块摔跤,那是乡野村夫才会做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做那种事……我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当然要干大事才行!” “……干大事?” 杜宾愈发地不解了。 好在眼下喝多的浪人武士们有很多,在他们七嘴八舌的描述之下,杜宾还是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还是前阵子的事情,当时也是一群倒幕浪人在居酒屋里喝多了,一群人痛骂幕府,并点名某个幕府的走狗实在是可恶——这其实算是很常见的事情了,毕竟倒幕浪人们聚会,能聊的天也就那几样,一起喷一下共同的敌人,这至少能让他们团结。 有个叫河上彦斋的剑客也参加了这次酒会,只是他没参与讨论,在大伙都怒斥幕府走狗的时候,河上彦斋便借着出去走走的名义起身离开了。 只是一个剑客的离席,这是很不起眼的事情,其他倒幕浪人们也没有多在意。 可没等他们这边怒斥结束,河上彦斋却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包袱打开,里面是刚刚话题中那个幕府高官的人头。 “这才是男子汉该干的事情!是男人就该干大事!” 说起那个名为河上彦斋的剑客,有不少倒幕浪人便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毕竟在那之后的不久,河上彦斋便被那些高阶武士们挑选过去委以重任了。 一个出身平凡的剑客,凭借高超的剑术来出人头地,如此正能量的事情,又有谁会不去效仿! “所以说,要比就比这个!” 有倒幕浪人吵嚷起来。 “杜桑,你一枪把阿部正外崩了,这确实是勇,没的说,但是以藏他也不差,身为老牌人斩的他手里也有不少人命了。正好,你们上次打了个平手,不分胜负,要不这次干脆看看谁更……” “等等,我有个问题。” 醉眼朦胧的杜宾举起了手。 “比本身可以,但是比之前我有句话得先问一下。” 这样说着,杜宾抬起了头,扫视着在场的倒幕浪人们,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杀幕府的人?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这……你这么问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 听到杜宾的问题,冈田以藏不禁也开始跟着挠头了。 “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武市半平太老师,他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ps1:打了一天暖雪,人都打晕了,好在全成就快解锁了,现在就等一个新的修改器。 ps2:感谢鱼塘水深。书客五,长阳,接我r闪,黑暗中的独影,无头骑士杜拉罕,次元旅行者_晕眩。君美甚,你想的美。SYS0117,书客79699670344,死于饥饿的咸鱼,永劫水银回归,Емperor,我不污我真的不污,以上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如题,急性结膜炎犯了,细菌性的,眼睛又痒又难受,还有青色的那种分泌物会时不时粘眼睛上,我订个消炎抗菌的眼药水先抹一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所以更新大概会迟几个小时,这个没辙,眼麻了之后效率确实是拉胯。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九十章 有请第二位受害人(四千五百字求月票) “什么?你问我到底为什么要刺杀幕府的人?” 当冈田以藏带着杜宾找到武市半平太的时候,这个擅长使用刺客手段的造反头子也很迷惑。 “这种事难道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因为腐朽无能的幕府实在是太过可恶!” “那确实!武市老师说得对!” 冈田以藏连连点头,看向武市半平太的目光依旧充满了崇敬。 “可是我们的新朋友还是有点不明白,我又说不太清,所以就……” “原来是新朋友来了,你早说啊。” 看到杜宾被冈田以藏从门口请了进来,惊疑不定的武市半平太这才稍微放心。 吓一跳,他还以为冈田以藏突然长了脑子,甚至开始思考起“到底为什么要推翻幕府”这种深奥的问题。 不过当视线转到杜宾身上的时候,武市半平太的视线却定住了。 幕府请来的法籍教官,他还是认识的,更何况他可是还主导过一次针对这个人的刺杀来着——可谁能想到这个异乡人居然比他们这些反贼还猛,幕府支援到京都这边的重臣都被当街一枪崩了,就连几百人的武装卫队都被杀了个干净。 现在看来……这是被幕府的人给赶出来了? 应该是近藤勇干的吧,他就知道那些乡下武士没什么应对大场面的经验,一遇到事就本能地先去想着撇清关系,推卸责任,脑子一热就把话说了把事办了,根本没想过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新选组的人遭受惨痛后果,武市半平太只会高兴,而冈田以藏把这个异乡人带回来,就更是令他兴奋的事情了。 在枪杀了幕府高官之后,幕府那边怕不是已经没有这位异乡人的容身之处了。 “那就到我们这边来吧!” 武市半平太慷慨的发出了邀请。 “我对于法兰西也是神往已久了,我们之间应该能缔造出深厚的友谊!” “……你等一会。” 酒劲上头的杜宾还有点没转过圈来。 “我记得你们不是说什么……攘夷吗?你们很排斥外国人的对吧?我是洋人……” “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 武市半平太倒是没有露出半分对于外国人的排斥。 “像你这样敢于反抗幕府的男子汉,到哪里都是值得尊敬的,更何况就算我们扳倒幕府,也是要建立一个有尊严,有实力的新制度……总不能说扳倒幕府之后,我们就不外交了吧?” “啊这……” 听着武市半平太开始徐徐解释起来,杜宾也跟着挠起了头。 之前在新选组那边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些倒幕浪人和所谓的攘夷志士都是一群只知道杀人的反贼,可现在看来的话……好像是有点微妙的误解? “所谓攘夷,为什么要攘夷?当然是他们先不尊重我们!自从米国的蒸汽船用大炮轰开了江户的港口之后,幕府就只知道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那都是武士们的家业,是民众们的血汗,却被幕府白白拿去送给了洋人!” 武市半平太的声音慷慨激昂,话语间满是沉痛与哀伤。 幕府的丧权辱国还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还要遭受洋人的欺压。背靠着坚船利炮,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们俨然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了人上人,面对这些动辄就用外交施压的洋人,就连幕府的官员都不敢擅自处理。 而所谓攘夷,攘的便是这个了。 排除掉那些丧权辱国的东西,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能真正的站起来,这便是攘夷志士们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而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彻底倒向洋人的德川幕府自然也是要被推翻的,已经丧权辱国的幕府早已没资格再治理这个国度。 “你这么说的话,我大概就是明白了。” 听完了武市半平太的一番陈述,杜宾不禁连连点头。 如果按照武市半平太这个说法的话,那确实是幕府不太行,收了税还不办事,白花花的金银都被洋人夺走,到也难怪这些攘夷浪士会这么激烈了。 “不过用刺杀来作为手段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于……” “别的手段,我们都用过了啊。” 武市半平太不禁叹息一声。 “朝堂上也有我们的人,公卿里也有人大臣愿意帮我们说话,但是幕府已经一意孤行,他们甚至还想借用洋人的力量来压死所有反对者……哪怕我们找到了在名义上比幕府还要大上一筹的天皇,可幕府依旧不听号令,甚至大肆抓捕我们的人……” 这就是手里有权的好处了,在攘夷派想要集结势力的时候,一大批攘夷派高官直接被幕府关进了牢里——这已经开始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多少有点掀桌子了。 所以你掀我也掀,你幕府能把人关起来,我攘夷派就直接去刺杀! “每杀掉一个蛀虫,就少一个欺压良善之辈,这片土地上,也就能多出一分安宁!” 这一刻,武市半平太声若洪钟!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杀死那些幕府的走狗,我们的刀砍得是人吗?那砍的明明是幕府的腿!” “好!” 酒劲上头之下,杜宾不禁也被武市半平太这份为国为民的姿态所感染了。 “好样的!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加油!” “不,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听到杜宾这样说,武市半平太便摇了摇头,随后一把握住了杜宾的手。 “你不是也一样被幕府的走狗欺压了吗?你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明明字啊努力地维持街面上的治安,甚至不惜冲撞幕府高官……可幕府给你的回应是什么呢?他们要杀了你,他们要驱逐你,哪怕你才是最守规矩的那个!” “那确实,这帮人脑子多少沾点问题。” 提起这个,杜宾便又有点上火了。明明是那个幕府的那个阿部什么玩意先触犯了条例,甚至主动袭击他,结果事情搞定之后,他反而成了背锅的那个。 大家打游戏,要的都是开心,谁愿意当背锅的那个越打越窝火? “他们看不起你的武艺,他们觉得凭借手中的权力就可以随意支配你……你也是武者吧,这种事你能忍受得了?你居然能忍受得了?” 武市半平太的声音再一次在杜宾的耳边响起了,那份愤怒与不甘,与此刻的杜宾是如此的共鸣。 “他们觉得你是懦夫,他们认为你什么都做不了……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是英雄!你是真正的武士!” 这样说着,武市半平太使劲拍着杜宾的肩膀。 “真正的武士就像烟花一样绚烂!而你却比烟花还要更加灿烂!” “别舔了哥们,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杜宾也揽住了武市半平太的肩膀。 “也不用再客气了,我懂你意思,说吧,你想让我帮你把谁办了?” “杜桑!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听到杜宾这样说,武市半平太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什么叫帮我办谁!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找杀手帮忙的人吗?我们的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事业!所有的行动都是自愿的……不信你问以藏,以藏,我强迫你当过杀手吗?” “怎么可能!武市老师不是那种人!” 冈田以藏连连摇头。 “杜桑,武市老师是好人啊,当年我在乡下一穷二白,饭都快吃不起了,都是武市老师帮助了我,我才算是有了份收入。我没学过别的,只会用剑,所以也只能用剑术帮武市老师扫除障碍了……也幸亏武市老师没嫌弃我吧,一直带着我,这才有了今天的冈田以藏……” “以藏,你受苦了。” 武市半平太不禁叹息一声,随后看向杜宾。 “杜桑,你也看到了吧,我们都是为了心中的大业才聚在一起的,根本不是外面说的那些什么所谓的杀手……他们都觉得我们的‘天诛’是谋杀,是花了钱的,可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被天诛的人,是不是真就那么清白?” “你的意思是……” 杜宾看向武市半平太的眼神有些变化了。 他原本还以为这个造反头子说这么多,是想要让自己帮忙去刺杀某个幕府高层,可现在看来……却是他小看了对方的格局! “如果真的是一心为国为民的人,自然没人敢杀他,即便再凶恶的武士也会被这种人感动,没有谁会愿意对这样的人下手。” 武市半平太侃侃而谈。 “但是换成那些贪官污吏们,那些幕府的走狗们,即便他们打扮得再怎么光鲜,也终究会有义士制裁他们!这个可以是我,可以是以藏,可以还是任何人,自然也可以是你!” “好!了不起!” 杜宾连忙鼓掌称赞。 别的不说,但就是这套贯口,武市半平太去干直销的话最起码也是个金牌讲师起步。 当然,这倒不是说武市半平太的话术多具有欺骗性。 而是因为,武市半平太,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杜桑还有什么不信任我们的,大可以去问,用自己的眼睛来见证这一切,看看是我们说得对,还是幕府说的对,看看是幕府那些宣传更值得信任,还是我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更值得信任。” “信!我当然信!” 酒劲还在的杜宾干脆也不废话了,直接对着武市半平太就是一个抱拳。 “哥们,你们既然过得这么困苦,那我自然也不能干看着,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来个大的。” 一句话撂下,杜宾扭头就走,别说那十个民兵了,甚至连那两面大盾牌都没带。 如此豪迈的气魄,自然令武市半平太大为震惊,直到目送着杜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武市半平太都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他给我领回来?” 直到杜宾彻底离开,武市半平太才扭头看向冈田以藏。 “我不是告诉你最近风声紧,没事不要乱搞吗?” “可是……” 冈田以藏不禁一阵挠头。 或许是因为对那份武艺的钦慕,又或者是因为对方当街崩掉了幕府高官,虽然冈田以藏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的,但他总是对那异乡人有种莫名的好感——当然,这并非是“众道”的那种好感,身为下级武士的冈田以藏还没有风雅到那种地步。这份好感更加类似于朋友之间的那种,又或者说“一见如故”。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总有些人,你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会想要去认识一下——而冈田以藏遇到的便是这样一种情况了。虽然双方有着不同的身份,甚至不同的国籍,但在第一次交手之后,冈田以藏便已经隐约觉得,他们两个是志趣相投的同类。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说杜宾枪毙了幕府高官之后,他第一时间呼唤人手前去新选组,那个时候冈田以藏是真的想着要救人来着,这份赤诚的心意没有掺进半点虚假。 可是……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给武市老师这边添麻烦了。 “倒也不至于说添麻烦吧,只是有点突然。” 武市半平太脸色有些不好看。 “下次至少提前知会我一声,或者干脆先带着新人去了解一下我们的事业……你这突然把人带过来,像什么话!” “红豆泥私密马赛!” 冈田以藏连忙弯下身子表示请罪。 “我实在是不知道杜桑的加入居然会给您带来麻烦!如果您不想他加入的话……” “怎么可能,杜桑的加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他毕竟是你的朋友,我们总不能让他流落街头吧?” 在看到冈田以藏表示了歉意之后,武市半平太便也顺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再者说,杜桑也是一位很强悍的武者,身后更是有法兰西领事馆在,眼下他既然加入了我们,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武市半平太不禁露出了笑容。 那个异乡人的武艺,他可是见过的,之前冈田以藏率领二三十个倒幕浪人都打不过这个怪物。 眼下那个异乡人既然想要杀人……又有谁能逃得过这必杀的打击呢? “不管刺杀的目标是谁,那个幕府的走狗,他都死定了!” 两天之内接连被重创两次……幕府在京都的势力,已经岌岌可危! “没有了幕府的掣肘,我们就可以联系朝中那些攘夷派的重臣,拥立君王,彻底清算德川家的一切……” 这一刻,武市半平太甚至干脆叫人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美酒。 当然,这并非是他要自己拿来喝的。 眼下攘夷派突然之间取得了优势,他这个造反头子也该去和那些被贬斥的倒幕派重臣们乐一乐,坚定一下这些人的信心了。 “以藏,叫几个人手过来,我们去炽仁亲王的府邸。” “炽仁亲王吗?” 冈田以藏不禁目瞪口呆。 “这可是皇族!他居然也是我们的人?” “不止是我们的人,甚至还非常支持我们的决定。” 一边穿着鞋,武市半平太一边解释着。 这其实多少有点算是废话了,皇族又怎么可能不支持尊王仍以,毕竟尊王这个说法一提出来,皇族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又怎么可能自己反对自己。 “只是以前幕府势大,皇族没什么反抗的能力,而现在,我们有力量,皇族有大义的名分,只要我们两面包夹,德川幕府就死定……嗯?” 话还没说完,武市半平太却看到,有武士正仓皇地向着自己这边跑过来。 “你这逃窜的样子像什么话,一点都没有武士的尊严!” 穿好了鞋的武市半平太站起身子,一脸严肃。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着火了!那边着火了!” 武士的脸上写满了惊惶,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那边着火了!好大的火!” “你倒是说哪边啊!快点指出来……呃。” 看着武士指出的方向,武市半平太的脸色一僵。 只因为,那就是他即将过去的方向。 也就是炽仁亲王府邸的方向。 ps:买了点消炎的眼药水点了一下,眼睛已经没事了,凑活能正常码字了。 ps2:感谢无敌的我太帅了。书客86170862791,臭杜康快更新口牙,辰时迷子,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九十一章 传统艺能·天诛!(四千五百字求月票) 三十分钟之前,皇室御所。 跟在近藤勇的身后,冲田总司四下打量着周围豪奢的庭院,出身低微的她原本是一辈子都没资格来到这种地方的,甚至别说她了,哪怕是身前那身为新选组局长的近藤勇,也绝无可能像那些高贵的公卿们一样,真正意义上的跻身朝堂。 不过这一次例外,只因为他们两个并非是以臣子的身份过来的。 而是以罪人的身份。 “叫近藤是吧……听说你最近在管理京都的治安?” 两人前方的竹帘后面,有人影正摇着扇子,只是这个人身上穿着的却并非常见的武士和服,而是更为老派的狩衣,和高耸的立乌帽子。 “抬起头来。” “……小的不敢。” 近藤勇和冲田总司不禁把头埋得更低了。 只是瞟到那一身与武士们迥异的装束,近藤勇便已经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很可能不是自己人了——只因为那一身老气横秋的打扮,分明是公卿们才有的着装! 甚至有可能,是某位亲王!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竹帘后的人影突然愤怒的大喊着。 “把头抬起来!没听到吗!” 大惊失色的冲田总司和近藤勇连忙抬起头,视线却定格在了珠帘之后的那张脸上。 这不禁令他们俩心里凉了半截。 有栖川宫炽仁亲王,又或者简短一点说,炽仁亲王,虽然大部分幕府臣子不一定能认全京都的公卿们,但眼前的炽仁亲王却是少数大家都认识的人物。 至于认识的原因……这个比较尴尬。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当时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刚刚继位,而幕府一方也已经看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未必靠谱,天皇随时可能争夺话语权——所以一众臣子思考了一下之后,便提出了“公武合体”的想法,也就是让幕府和皇室合为一体,这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而想要做到这个想法,便需要让皇室下嫁一位皇女,来与将军联姻,这样的话,双方有了姻亲关系,都是自家人了,皇室和幕府之间也就没有隔阂了。 只是很不凑巧的是,当时皇室也没有合适的未婚皇女,可政治联姻这种事又迫在眉睫。 于是思前想后之下,炽仁亲王原本的未婚妻,便被废除了原本的婚约,下嫁给了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 一个亲王,因为这种问题被退婚,炽仁亲王哪忍得了这个,当时就发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让幕府见识见识什么叫莫欺少年穷,而在成年元服之后,更是成为了讨伐幕府的坚定支持者——虽然这其中皇室确实能得到好处,但很难说这其中是不是掺杂了很大的私人恩怨。 甚至在传闻中,这位亲王还与不少倒幕反贼有深厚的私交…… 而现在,作为幕府臣子的他们,却落在了炽仁亲王的手中。 冲田总司第一次看到,一向都云淡风轻的近藤大哥,居然已经开始出汗了。 “近藤勇!你可知罪!” 果然,就在近藤勇胆战心惊的时候,炽仁亲王直接开火。 “了不起啊,了不起……你做了好大的事情!” “这……小民不知身犯何罪。” 近藤勇连忙伏低了身子,心中却一阵疑惑。 他最近一直都很谨慎,没有犯什么错误,甚至来说就算犯了错,也应该是幕府处置他,这位炽仁亲王也管不到他的头上……那今天这场觐见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说要找个理由弄死他? “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法兰西领事馆都已经找到我头上了!” 炽仁亲王的脸色黑如锅底。 “将军请了法兰西的教官来帮你们训练,对吧?他现在人在哪?” “……小民不知。” 近藤勇被问得一愣。 紧接着心里便一阵发毛。 当时把那个异乡人赶走,他也是脑子晕了,可一时之间他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继续留下那个异乡人,幕府必定会觉得他心存反意,那对于整个新选组来说都意味着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让那个异乡人走了的话…… “你不知道他人在哪?哈哈,好一个不知道。” 炽仁亲王嗤笑一声。 “那你知不知道,法兰西的公使已经过来找过我了,说他们派来的重要人物失踪了……如果我们没办法把他们派来的教官找到,他们就会自己派兵来找!” “这!” 冲田总司和近藤勇脑子里嗡的一声。 让法兰西人自己派兵进入京都……这与武力入侵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近藤勇几乎本能地喊了出来。 “这是借口!他们是想要……” “废话,我也知道这是借口!” 炽仁亲王冷哼一声。 “那你倒是把人交出来啊!人呢!在哪!” “我……” 近藤勇被问得两眼一黑。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当时的他整被架在火上烤,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想过那个异乡人会去什么地方? 而冲田总司……她当时还在养病,甚至连那个异乡人被驱逐的事情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清楚这件事了。 “废物!没用的东西!” 愤怒的炽仁亲王干脆冲出了竹帘,对着近藤勇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双手抱头趴在地上,近藤勇此刻却连头也不敢抬——哪怕他有着一身强悍的武艺,此刻却是连还手都做不到的。 大哥被殴打,这让伏在地上的冲田总司不禁攥紧了拳头。 可也仅仅只是攥紧了拳头而已,她什么也做不了。 并非是因为她眼下身体抱恙战斗力减退,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刀剑在刚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收走。 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正在殴打近藤勇的人,可是一位亲王! 那个人的身上流着高贵的血! “但是就这拳脚看来……软绵绵的,好像也没有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冲田总司便赶忙将其掐灭在心底,无论如何,这种想法都太过大逆不道,更何况皇室所拥有的力量又不是体现在战斗上——皇室的真正力量乃是权力和名分,那才是最为恐怖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如果近藤勇敢还手,哪怕只是招架,一个行刺皇室的罪名扣上来,他们两个当场就要被拉去满门抄斩。 “可是……就算是皇室,难道就能肆意欺辱我们了吗?” 眼看着炽仁亲王甚至还要往近藤勇的脑袋上吐口痰,冲田总司心中不禁充满了怨怼。 他们这些武士们,好歹还是亲临第一线在干活的,哪怕地位高如将军,也有着维护这片土地安宁的责任……可是这些公卿呢?这些皇室呢?他们什么也不干!还要对他们这些办事的人拳打脚踢! 某种令人不安的念头在冲田总司心中疯涨着,如同野草一般,怎么都掐不断。 “三天时间,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你们的人找不到那个法兰西教官,你就把自己的脑袋拎过来吧!” 打累了的炽仁亲王又补了一脚,却没有让近藤勇和冲田总司就这么滚出御所。 只因为,他还要在回去府邸的路上,让这两个人继续负责自己的安保工作。 身为一个亲王,炽仁亲王当然不需要额外的安保,他有自己的卫队,也没人愿意对他出手——说白了,他就是想要继续羞辱这两个人而已,这里面多少是有点私人恩怨的。 是,现在的他还没有成就大业,没办法活捉德川氏的将军,可是都憋了这么多年了,他拿几个小小的幕府臣子出出气,这不能说他过分吧?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真的不小,那些法兰西人看样子是准备来真的,于情于理,他都要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才行——近藤勇显然就很合适。既然这个武士准备给德川幕府当忠臣,那他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说,是近藤勇杀了那个异乡教官。这样既能让京都远离兵灾,又能让德川幕府断掉一条臂膀,简直就是双赢。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近藤勇跑掉的,不管是因为私人恩怨,还是为了把对方丢出去顶罪,他都要把近藤勇攥在手里才行。 至于冲田总司的话…… 让这样的女人去当剑士,实在是有些浪费了。既然德川幕府抢走了他的未婚妻,那他也不介意用别的方式收取一点利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们两个就负责保护我,一定要跟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 回到自家府邸的炽仁亲王高坐在主位上,冷冷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近藤勇和冲田总司。 “所以在这几天里,你们都要听我的调遣,你们可明白……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 眼看得跪在地上的近藤勇居然敢直勾勾的瞅着自己,炽仁亲王登时便又上火了。 “来人啊!给我……” “不用喊了。” 有声音在炽仁亲王的背后响起了。 “你的那些小弟,都已经被我搞定了……” “谁!” 炽仁亲王连忙回过头,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浓重的酒气。 好臭!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等等?你是?” 看着面前这个满身酒气的醉汉,炽仁亲王突然有些迷惑。 这个陌生的醉汉是哪来的?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谁不重要。” 醉汉随意地摆了摆手,身形摇晃。 “重要的是,我刚才都看到了,你欺压武士了,对吧?” “……有什么问题吗?” 炽仁亲王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回答着。 “我是亲王,他是臣子,他把事情办砸了,我斥责他,这也有错?” “亲王?” 醉汉的眼睛亮了起来。 “亲王的话,官一定很大吧!你是高官吗?” “我……是。” 虽然不知道醉汉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炽仁亲王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他确实是高官,不过不是幕府的,而是京都的——甚至来说,他亲王的身份可是远比那些公卿们更为尊贵的,说是高官也没什么错误。 “所以你可想好了,半夜闯入一个亲王的府邸,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找的就是你啊!” 醉汉哈哈大笑。 “欺压武士的高官,看来你就是那个坏种了!准备接受正义的制裁吧!” “……?” 眼看得醉汉抡起拳头就要打过来,炽仁亲王连忙闪身躲避。 虽然他仍旧不知道眼下这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至少知道被那砂钵大的拳头打中的话自己一定会死——所以几乎是第一时间,他便躲在了近藤勇和冲田总司的身后,想要把这个乡下武士丢出去挡灾。 可谁能想到,赤手空拳的近藤勇连两招都没撑下,就被一拳打中脑袋,当场昏了过去。 “大家都是武士!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呢!” 轻手轻脚的将近藤勇放在地上,满身酒气的醉汉再一次逼了过来。 这让炽仁亲王连忙吓得躲在了冲田总司的背后。 他要收回刚才的想法了,这个女人确实是适合作为剑士的,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少女剑士武艺足够高超,起码能挡得住那个醉汉! 可就在炽仁亲王缩成一团的时候,他却听到面前的少女剑士开口了。 “杜……宾?” 少女剑士尝试叫着那个拗口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谁是杜宾啊?你在问谁?” 被叫破了名字的杜宾登时摇头否认。 “我不认识什么杜宾,我是最后的武士,最灿烂的烟花,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武市半平太!” 想起那个一直都在吹捧自己的好哥们,杜宾毫不犹豫地报上了对方的名号。 是了,虽然武市半平太一直都在说,自己因为武艺稀松没办法参与刺杀,不过没关系!杜宾已经决定了,这次刺杀就用武市半平太的名头,至少让好哥们有点参与感! “总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天诛!” 两步越过还在愣神的少女剑士,杜宾对着炽仁亲王大喊着。 “天诛!天来诛你了!” “……天诛?” 倒在地上的炽仁亲王突然感觉无比的荒谬,要知道他才是讨伐幕府的那一派,就算喊,这句话也应该让他派出去的那些浪士们来喊才对,怎么还能诛到他的头上? “等等,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说,我们是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 杜宾一脚便将想要爬起来的炽仁亲王踹翻。 “我,一个路过的正义人士,今天就代表幕……代表下级武士们!代表京都人民们!枪……算了,没带枪,那就换个简单的。” 这样说着,杜宾直接抬起了大脚。 “脚毙了你!” 咚! 一脚跺下,炽仁亲王的脑袋登时碎了一地。 而冲田总司,也才刚刚回过头来。 看了看醉眼朦胧的杜宾,又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首,少女剑士的大脑陷入了卡顿。 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是太过巨大,她的大脑在这一刻甚至都拒绝相信这样的事实。 “看我干什么?你也是武士吧?” 撕了块带血的布把脸蒙了,杜宾便将近藤勇搀扶起来。 “武士不打武士,快把你大哥带走。” “你……” 大脑陷入停摆的冲田总司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都已经认出近藤勇是她大哥了,这还不是那个异乡人? 她很想问那个异乡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突然就加入了反贼那一边,不止喝成这个醉样,甚至还天诛了一位亲王——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换成了另一句。 “你自己怎么办?走得掉吗?” “我还有事要做。” 这样说着,杜宾一脚便踹翻了角落的油灯。 “这里的民脂民膏,都要还回去才行。” “……民脂民膏?” 看了眼亲王府邸中那些正在燃烧着的豪华装潢,又看了看身边被打得不省人事的近藤大哥,少女剑士这一刻竟鬼使神差地开口了。 “需要帮忙吗?” ps:眼睛好一些了,可以恢复加更了。 ps2:感谢巴マミ。格斗天王皮卡丘,书写者,唐洛,離。,馒头饿,无头骑士杜拉罕,调查员旧月,这就是力量,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当倒幕一派的武士们和救火队一块赶到的时候,炽仁亲王的府邸都快被烧完了。 纵火者刻意隐藏了行迹,不过这意义不大,起码在倒幕派这边,基本都知道是谁干的——只因为炽仁亲王的府邸虽然烧光了,甚至连财产都别洗劫一空,但是那些在府邸里服侍的下人们,却都只是晕了过去,早在起火之前便被抬了出来。 “是武市半平太干的!” 在被问起来的时候,下人们拍着胸口发誓。 “他说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武市半平太!” “……?” 一众倒幕武士们看着自家首领,面面相觑。 “武市先生,这难道真的是您……” “我一直都在旅店没出过门,你让我飞过来放火吗?” 看着手下们将信将疑的眼光,武市半平太不禁头皮发麻。 行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伙也都清楚是谁干的活了——很显然,那个异乡人说给来个大的,还真不是假话,说宰个大官就真宰个大官。 倒幕派在朝堂上地位最高的人物,皇室最强力的亲王,那确实是个大官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攘夷。” 深吸一口气,武市半平太果断甩锅。 “洋人亡我之心不死!” “对!老大说得对!” “我就知道那个洋人不可信!”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计策!” 一群倒幕浪人纷纷吵嚷起来,只看这喊打喊杀的样子,浑然是忘了刚刚他们还和那个异乡人喝过酒——又或者说,就是因为一块喝过酒,所以他们才更加愤怒。 “可是他不是还杀了幕府的高官……” 冈田以藏还想解释两句,他和那个异乡人交流更多,所以很难武断的认为对方是什么坏人——事实上到现在他都不相信这一切会是那个异乡人做的,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和幕府作对,难道不是跟我们一边的吗?”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演戏,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看我干什么,周瑜打黄盖我也是看过的。” 有倒幕浪人当即开口反驳,甚至还说这是苦肉计——并且这个浪人还真搬出了例子,那就是三国演义里赤壁之战那一段。 “当年的古代人都使用过间谍,你怎么就能确认那个异乡人不是间谍呢?” 而在这之后,一众倒幕浪人们便纷纷开始阴谋论起来,一会说这是按照三国演义来布置的反间计,一会又说这是德川家康遗留到现在的忍者家族——后者因为文化原因,很快便得到了一众浪人们的认同,他们纷纷认为这是德川幕府终于开始启用战国时代尾张德川氏的遗留后手,准备像当年的混战时代一样,和南方诸藩不死不休。 只有武市半平太没有参与讨论,他只觉得这些吵嚷让他头疼。 “武市老师,你不会也相信这些离谱的说法吧?” 看到武市半平太半天都一句话没说,冈田以藏连忙找了过来。 “什么战国时代的忍者,这简直……” “不可能,没有那种事情。” 武市半平太摇了摇头。 “事情只会比这个更加复杂。” “……更复杂?” 冈田以藏愣了愣,却看到武市半平太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武市老师,这大半夜我们是去……” “去找其他几家,他们现在应该也正在等着我们。” 这样说着,武市半平太便带着冈田以藏,匆匆离开了火场。 拐了几个街角,又钻了几条小巷子,武市半平太才在一个早已关门的居酒屋前停了下来——只是这个动作却让冈田以藏神经颇为紧张,只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居酒屋门口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乞丐,握着拐杖的样子就像是握着刀。 “那个握法……是精通剑术的高手!” 跨前一步将武市半平太护在身后,冈田以藏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 “武市老师,你先……” “是萨摩武士,自己人。” 武市半平太按住了冈田以藏的肩膀,随后对着老乞丐开口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有大事要进去说。” “去吧,两位大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伪装成老乞丐的剑士又躺了回去,看起来和普通的乞丐再也没了区别。 眼看着武市半平太推门而入,冈田以藏也连忙跟身上,眼下居酒屋中连灯火都没有几盏,天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不用这么紧张……这种地方是不会有刺杀的。” 武市半平太摇了摇头,示意冈田以藏稍微放松点。 只是冈田以藏仍旧不敢大意,身为武者的他早已养出了敏锐地直觉,他感觉得到,居酒屋中隐藏着的,是某种极为恐怖和凶狠的人物。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坐在那几盏烛火旁的人物们,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恐怖。 那阴沉着脸坐在烛火前的美男子,分明是长袖善舞的外交者,代表着长州藩势力的,桂小五郎! 还有桌子对面的胖大汉子……这分明是在萨摩藩举足轻重,一呼百应的西乡隆盛! 在这小小的居酒屋中,四家倒幕反贼竟然已聚其三! 甚至可以说,这里已经聚集了倒幕派的所有力量! “先说好,事情真不是我干的。” 挥了挥手示意冈田以藏先出去,武市半平太便也坐在了桌前。 “我知道你们想要笑话我,但是我真没想到,那个异乡人居然能在一夜的时间里,捅出这么大的事情……” “没人会笑你的。” 桂小五郎也摇头叹息着。 “毕竟我们也想不到,那个人的行动居然会如此之迅速,白天杀了幕府高官,晚上就杀了炽仁亲王……说实话,我这一天下来感觉都跟过了好几天一样,甚至以为自己活在梦里,要知道我原本也想过招揽那个异乡人来着。” “我也差不多,今天这一夜可能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夜了。” 武市半平太也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所以说……各位,怎么办?炽仁亲王已经死了,我们还要拿什么来顶住幕府在朝堂上的反扑?我们的事业还要怎么……” “事业?别傻了,早就没有事业了。” 桂小五郎连连摇头。 “你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是说幕府和我们两败俱伤?” 武市半平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我们这边损失了高官,他们那边也损失了大将和部队,至少他们在京都的人手还是不够,暂时没空来对付我们……” “醒醒吧!什么叫两败俱伤!” 一旁的西乡隆盛突然一敲桌子,这个已经听了半天的胖大汉子终于听不下去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法兰西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接连杀了领兵大将和朝廷高官吗!” “……吔?” 武市半平太被吼得一愣。 好像……确实是这回事? 一个远渡重洋跑过来的异乡人,白天带着洋枪队当街打死了幕府的领兵大将,连同几百人的护卫队一块杀了个精光,当天夜里更是直接突袭亲王府邸,不止把亲王当场打死,甚至连王府洗劫一空,整个建筑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放到任何时候,这都是无法容忍,甚至可以说是丧权辱国的事情。 那他刚才又在高兴个什么劲? “我……” 武市半平太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自己并没有那种想法——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只因为他没办法自己骗自己。 就算他攘夷的口号喊得再响,聚在身边的攘夷志士们再怎么多,至少在那一刻,在刚刚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所想的却是和攘夷没有半点关系的——他甚至还在感到庆幸,在因为那个异乡洋人杀人的事情而欣喜,只因为被杀的是幕府的高官,是阻止他攘夷大业的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那所谓的大业,他连最开始的初衷也丢了? “好了,武市,不用苛责自己了,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没比你好到哪去。” 桂小五郎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微笑。 “我在白天的时候,也以为那个异乡人是可以拉拢的,毕竟之前就有一些攘夷浪士说过,那个异乡人或许是我们的自己人……我甚至一度以为可以把他争取过来,和我们一起对抗幕府。” “但是你们没想过,洋人就是洋人。” 体型胖大的西乡隆盛面色严肃。 “让洋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甚至还是在京都,当街杀人,杀的甚至还是幕府的高官……这真的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 桂小五郎和武市半平太尽皆沉默地摇着头。 虽然他们也都清楚,所谓的攘夷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争名夺利的街口,可眼看着洋人在京都乱杀,如果还坐视不理的话……他们所谓攘夷的口号,真的还站得住脚吗? “必须要制裁!” 武市半平太攥紧了拳头。 “必须要让那个异乡人知道,这里是谁的土地!天诛!一定要天诛!” “制裁,能怎么制裁?” 桂小五郎无奈苦笑。 “那是法兰西领事馆的人,身边随时都带着洋枪队的,你拿什么诛?就靠这些刀剑吗?” “这……” 武市半平太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便是没有想到,武士们的天上能诛大臣,下能诛走狗,不管多么高明的人物,只要被砍那就会死——可就是这天网恢恢,却唯独诛不了领事馆的洋人。 人家到时候往领事馆一蹲,谁敢进去直接排枪伺候,他们能怎么办?难道要顶着枪炮来跟领事馆干? 更何况,就算进去也不一定打得过,这才是关键。 虽然之前那场战斗中,冈田以藏已经和那个异乡人打过一场,但稍有常识的都能看出,这所谓的不分胜负,已经是那个异乡人放水再放水之后的产物。 冈田以藏都打不过,还能让谁上?他自己吗? “所以尽可能还是走官方渠道……我会找朝廷的官员给幕府那边施压。” 桂小五郎叹了口气。 “死了一个亲王,这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幕府,也必须给一个交待……也只有幕府才有能力调兵过去,让领事馆把人交出来,这个是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想多了,幕府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武市半平太连连摇头,经常策划刺杀幕府高官的他太清楚幕府的逻辑了。 虽然死了个亲王,但死的却是倒幕派的亲王,幕府偷着乐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他们抓人——更何况幕府眼下和法兰西一方有着深度合作,双方很难因为这点事情而翻脸,所以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幕府捏着鼻子认了。 “到时候就说是火灾,亲王不幸遇难,把那些下人的嘴一封,死不认账……幕府绝对是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的,毕竟刚才你我可是也都笑出来了。” “这……” 桂小五郎说不出话了。 是这回事,就像他们知道幕府高官死了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件好事一样,倒幕派的实权亲王死了,对幕府来说怕不是更好的事情——并且就像武市半平太说的那样,幕府怕不是真的会帮助法兰西领事馆遮掩此事。 毕竟在眼下的幕府看来,法兰西人才是伙伴。 而他们这些原本的同族同胞,却是反贼!是敌人! “幕府确实会这么愚蠢,不要太过高看他们。” 身形胖大的西乡隆盛也点点头。 “我们需要用一些自己的办法了,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拯救这个国家,拯救这片土地。” “我们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刻,桂小五郎和武市半平太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走官方渠道,没可能,去打,又打不过,此刻这两位在京都也能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突然发现,他们好像什么也做不到。 “我们当然有办法!” 眼看得在场的两人都面露难色,西乡隆盛登时便拍了拍手。 “查理斯先生!我们的困境你都听到了吧!” “查理斯……洋人!” 眼看得在西乡隆盛那半生不熟的洋文之下,居然真的有金发碧眼的洋人从居酒屋后方走了出来,桂小五郎和武市半平太登时便愤怒的按住了腰间的短刀。 要知道为了参加这场隐秘的聚会,他们连保镖都没带,可眼前这个可恶的胖子,却不声不响带了外人进来! 甚至还是一个洋人! “西乡,你难道……”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叛变的意思,这位查理斯先生也不是法兰西人,他是英格兰人。” 一边为两人做着介绍,西乡隆盛一边把西装笔挺的查理斯引入了席间。 “查理斯先生所处的英格兰,和那个异乡人的法兰西有着世仇……他是来帮助我们的。” “事实上你们早该把这件事告诉我,毕竟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个异乡人意味着什么。” 面对着武市半平太和桂小五郎的质疑,坐在桌边的查理斯侃侃而谈。 “他的到来,意味着法兰西已经正式对你们的国家发起了攻势,并且还是最为严峻的那一种……只可惜你们的幕府实在是太过愚蠢,甚至还把这个危险的人物放了进来。” “你是说……他的身份不止是教官这么简单?” 武市半平太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那他到底是……”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就把他当成法兰西的先锋官就可以了。” 查理斯点点头。 “另外你们刚才说反了,不是他被法兰西领事馆庇护,是法兰西领事馆被他庇护,从他登陆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所有领事馆的在职人员,武器物资,乃至于外海的蒸汽战船,全部都要听他的调遣。” “这……” 武市半平太和桂小五郎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 如果查理斯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异乡人几乎,不,甚至已经可以说是能够掌握法兰西在这片土地上的全部力量,如此巨大的权力,甚至说是幕府将军都不过分。 可就是这样的人物……居然屈尊降贵,跑去新选组这种乡下组织,当什么一番队代理队长? 凭什么?图什么? “总不能是被色诱了吧?听说新选组一番队的队长长得倒也算标致……” 武市半平太才刚升起这种想法,自己却先拍起了脑袋——不管怎么想,这种思路都太过狗屁倒灶了,要知道像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想要女人都是排着队的,比如德川家不就每代都找一大堆女人,搞得像是皇帝的后宫一样。 “他可能有他的想法吧。” 桂小五郎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居然还敢亲临前线,那必然是有他自己的深意……”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也纷纷点头。 那确实,这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都是走一步算五步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亲临最前线,甚至还屈尊降贵去给新选组打工……这必然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在里面,甚至很有可能是过来亲自收集这片土地上的情报! “制裁!必须制裁他!” 想到这里,武市半平太的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 身为主帅还亲临前线收集情报,他纵观史书都没见过这种豪放的人物,如果放这种可怕的将军活着回去领兵……他都不敢接着往下想了! “必须杀了他!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我们的土地!我们必须杀了他!必须天诛!” “必须天诛。” 桂小五郎也连连点头,很明显也是看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可是问题来了,我们该怎么诛?” “这……” 武市半平太又噎住了。 罗圈话又绕回去了,还是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是他们都知道应该天诛,一定要把那个异乡人给弄死,可是他们能怎么弄? 又或者说,他们真的打得过? 但就在桂小五郎和武市半平太再一次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旁的查理斯却开口了。 “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的目的,为的就是帮助你们这些心怀国家的有志之士。” 查理斯叹了口气,话语间情真意切。 “和你们这边一样,英格兰也是一个岛屿国家,所以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我们也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不惜代价,为你们请来了帮手。” 这样说着,查理斯转过身子,对着一旁的黑暗单膝跪地。 “尊贵的王者,就拜托你了。” “什……” 武市半平太和桂小五郎惊愕地看过去,却发现角落中的黑暗里,有一身黑甲的金发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那里!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们……算了,一个异乡人是吧?” 这样说着,黑甲少女直接扛起了绘着腥红纹路的大剑。 “我去帮你们把他砍死。” ps1:前天看到了山东那哥们的事情,人愣了两天,主要是自己也有点类似的经历,只能说感同身受了吧算是,就给干破防了,喝了点酒,整天都在回忆前几年发生的的一些不太好的 事情,导致那两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不过现在缓过来了,大家放心,会补更的。 ps2:算上一个月的全勤和两个月的半年奖,加起来硬亏好几千,我便是没想到分了这都两年多了,居然还能在这件事上再亏一次钱,佛了。 ps3:如果再算上因为断更而选择不看的读者,亏的更多,属于是被死去的回忆一刀攮在大动脉上。 ps6:感谢这就是力量,11ing,黑玉水晶,4s,junkar,帝皇注视着你,真男人从不取名,账号消失,九十一个,年糕君子父,伊莎贝拉&洛菲亚,叶若飘零,清风歃血,往生锯睾睾,sillyB33,恶行易施D4C,骨独的骨,燧,随手哒,君梦尘以上二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骑士王阿尔托莉雅也很认同这一点,尤其是当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异乡魔鬼的时候。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阿尔托莉雅还是不相信的,哪怕那些从冥土归来的骑士们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她陈述了这一点,但阿尔托莉雅仍旧不相信那些异乡魔鬼之间居然会有区别——直到她亲手打死了一个想要对她释放魔法的异乡魔鬼,那实力之间的巨大差异才让她明白,即便是异乡魔鬼,也不完全是同一个人。 甚至在这些异乡魔鬼之间,也有强弱之分。 并不是每个异乡魔鬼都强的离谱,事实上大部分异乡魔鬼反而都是弱小的,偶尔有几个异乡魔鬼会有点本事,但距离她的水平也实在是差了太远——如果一定要说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打死之后过段时间还会再冒出来,就像永远都不会死亡一样,还会再一次扑上来进攻。 不过蚂蚁复活了之后……好像还是蚂蚁? 反正对阿尔托莉雅来说,区别不是很大。 随手一拳就能打死的程度,这种来再多她也不怕。当然,也有些异乡魔鬼是有点本事的,这也让她不得不使用一些比较有效率的办法——像是手中这把大剑,就是一件很有效率的工具,虽然比她曾经用过的那些宝剑差了太多,但这把便宜剑用来除虫却已经足够。 并且就是因为足够便宜,她才舍得往剑上涂一层黑红漆料,这样能够与她的铠甲和日常着装搭配,让她的整体色调看起来更加统一和谐。 身为王者,端庄的仪表也是不可或缺的,剑可以便宜,但整体气质不能输。 不过身为王者,总是用便宜剑也不是办法。 这也是为什么她热衷于讨伐那些异乡魔鬼的原因。 那些异乡魔鬼们虽然弱小,但讨伐他们的收益却是极为丰厚的,不仅能摸出不少金币,甚至有些异乡魔鬼还带着一些附着了法术的宝物——虽然很多东西阿尔托莉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用就是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能一眼看出那些玩意很贵,这就是王者的眼光,是身为国王的底蕴。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些玩意,阿尔托莉雅勉强也是能明白该怎么用的。 这也让她萌生出了再次挑战宿敌的想法。 她的宿敌,那个最强的异乡魔鬼,之前在法兰西的时候,即便她舍弃人身化为魔龙,也无法将其战胜——曾经的她甚至一度因此而绝望,那无可匹敌的强大简直是横在她面前的叹息之壁,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要怎么才能打赢。 可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答应那什么见了鬼的决斗! 她是什么?是骑士王! 而对于一个骑士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美德吗?是武艺吗?还是说指挥技术?甚至是非人的力量? 答案是,全都不是! 对于一个骑士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铠甲战马盾牌宝剑!是那些武器装备!就算武艺再怎么高强的骑士,也不可能赤手空拳面对敌人,只有完成了武装之后,只有披坚执锐之后,骑士们才能大杀四方,才能所向披靡! 而她之前却…… “真是昏了头了。” 想起自己之前的作为,阿尔托莉雅便忍不住拍起脑袋。 身为一名骑士,却选择化身魔龙去亲身肉搏,这简直和打架直接用牙咬没有任何区别,要知道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人懂得如何创造并使用合适的工具,可那个时候的她……简直就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都是那个异乡魔鬼的问题!” 阿尔托莉雅很快便找到了原因。 身为骑士王的她又怎么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必然是受到了那个异乡魔鬼的影响,才让她的心境变得如同野兽一般——毕竟那个异乡魔鬼的行为逻辑也和野兽差不多,想来是她在琢磨如何击败对手的时候,不小心也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 好在她还是及时清醒过来了,还不算晚。 文明人就要用文明人的办法作战,这一次,不拿齐所有需要的装备,她就不会去找那个宿敌的麻烦。 所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她要先处理掉一些其他的异乡魔鬼才行。 “速战速决吧。” 大概辨认了一下方位,阿尔托莉雅拎着大剑跃上了房顶,飞速疾冲。 必须得快,不快不行,毕竟那个叫贞德的女人眼下就住在她那边,并且这个法兰西女人酒品暴差,明明上一秒还在把苏格兰威士忌当成香槟一样对瓶吹,下一秒就开始抱着马桶吐,一边吐一边喊着那个异乡魔鬼的名字,哪里还有之前和她隔着英吉利海峡两军对垒的样子。 阿尔托莉雅只能说,对于这种军训两星期都能爱上教官的愚蠢村姑,将其当作敌人是对于骑士王这个名誉的侮辱。 但是村姑也有村姑的战斗力,如果她这边解决速度慢了的话,喝多了的村姑很可能会直接吐在她的床上。 “早知道就该两拳先把她打死……嗯?” 正在房顶上飞奔的阿尔托莉雅突然顿住了脚步。 前方确实有厉害的人物,身经百战的敏锐知觉已经让她感应到了这份危险的存在,可这份危险的感觉……怎么这么熟? “不会吧……” 挥手散去身上那件会哗啦啦作响的黑色铠甲,阿尔托莉雅换回了日常那身便于行动的黑色裙装。 这并非是怂了,而是战略性的隐蔽,没有谁会去硬打一场必输的战斗,就算是骑士王也是一样——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谨慎的阿尔托莉雅也不敢大意,要知道之前她化身魔龙的时候,都被那个最强的异乡魔鬼一剑穿心,眼下手里只是拿着一把便宜剑,硬莽上去不是纯送? 至少先要看清敌人是谁,这才是一个骑士该做的事情。 如果真的是那个曾经几次战胜过她的异乡魔鬼,阿尔托莉雅绝对扭头就走。 可就当阿尔托莉雅隐蔽地靠过去,对着危险来源的方向瞄了一眼时,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的确是那个异乡的魔鬼没错,虽然那个野兽一样的人物不知道抽什么风,背上挂了两面大钢盾当龟壳,但那个身形和面容,就算烧成灰,阿尔托莉雅都是认识的——可问题是,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那个佩着长刀的女人…… “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阿尔托莉雅突然有些恍惚,她甚至一度以为贞德已经醒酒了。 但在细看之下,她却看出了差别。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虽然面容几乎没什么差别,但那个佩着长刀的少女在气质上与贞德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贞德是法兰西的愚蠢村姑,那么眼前那穿着和服的少女便是一柄出鞘的长刀,举手投足之间隐隐锋芒毕露,阿尔托莉雅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感觉有些刺痛。 高手。 那个和贞德长得差不多的佩刀少女,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就算我亲自上,也不一定打得过。” 只是一瞬间,阿尔托莉雅便已经做出了判断。 这并非是妄自菲薄,而是对方给她的感觉太过诡异——如果只是打赢的话,阿尔托莉雅自信可以做到,毕竟那少女的身板看起来多少有些孱弱,但她同样也感觉到,在她胜利的那一刹那,少女手中的长刀也一定会刺穿她的咽喉。 这是完全舍弃了防御之后,所换来的最为极端的攻击力。 对于身为骑士的阿尔托莉雅而言,这种打法实在是过于邪道了。 但是邪道也有邪道的厉害之处,起码就阿尔托莉雅看来,她是不想跟这种对手打的——输了大亏,赢了要被对方拼命一换一,也是大亏,两边都是亏,那她为什么要打? 虽然曾经的她或许还一度坚持过非此即彼的二元论,但经历了数次失败的她早已学会了走第三条道路——那就是当两个选择都有负面效果的时候,就干脆从一开始就别让这个问题出现,这才是身为王者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眼下阿尔托莉雅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可怜的贞德啊……” 一想起贞德之前狂灌威士忌的场面,阿尔托莉雅便忍不住摇头,那个法兰西村姑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教官早就把她给忘了,眼下正领着别的女人在月下散步,逍遥快活。 甚至还喝了酒,那刺鼻的酒味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 阿尔托莉雅最讨厌的就是醉鬼了,当然,更讨厌的还是那个异乡的魔鬼,眼下两方加在一起,她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就,道理都懂,她也知道自己上去可能要送,但她还是有点忍不住,想要给那个异乡的魔鬼一点颜色看看。 “就当是给那个村姑一个面子吧……”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开始开动脑筋。 是了,想要给那个异乡的魔鬼来点颜色看看,也没必要非得冲上去打,身为王者的她要懂得使用自己的智慧,毕竟敏捷的思维才是一个骑士最好的装备。 “想一想,想一想,怎么才能给那个禽兽一点厉害尝尝……” 阿尔托莉雅尝试开动起自己的大脑,不过她实际上不是那种擅长计谋的类型,要知道哪怕是在战争的时候,她也更习惯堂堂正正的排兵布阵,更何况战阵之上本就没什么计谋的发挥空间,在战场上,再高明的计策也比不过真正的兵强马壮。 如果梅林在就好了,虽然这个所谓的顾问偶尔会很不靠谱,但在大多数时候,梅林都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智囊,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圆桌骑士团的外置大脑。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圆桌骑士团的外挂大脑却突然消失了,这也直接导致一直以来都依靠梅林来辅助决策的阿尔托莉雅,就如同真的丢了脑子一样难受。 当然,大部分时候这一点是不明显的,只有在需要思考计策的时候,这一点才会凸显出来。 “算了,还是得靠自己……”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不再去怀念什么见了鬼的魔术师,决定继续独立思考。 一定能想到的,她自己一定能想到的,她可是骑士王,可是不列颠的王者,没道理想个主意都这么困难,明明那个村姑之前在英吉利海峡的时候都用出了计策…… “……等等?” 阿尔托莉雅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这一刻,她的大脑得到了联通,聪明的智商占领了高地。是,习惯堂堂正正来的她想不出什么靠谱的计策,但在这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在和贞德使用同一个大脑! 当然,这仅仅只是感觉,是一种相当不靠谱的形容方式,不过在想到了贞德之后,阿尔托莉雅还是那个愚蠢村姑身上,得到了灵感! “我记得你说,你是这么赢的吧……” 阿尔托莉雅散开了头上的编发,任凭头发披散下来,随后又挥了挥手,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裙换成了法式的长裤和白色薄衬衫——而在想了想之后,阿尔托莉雅又找了点水过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打湿。 看了眼身上因为潮湿而贴紧身体,甚至还有些半透明的衣衫,阿尔托莉雅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虽然牺牲可能会有点大,但只要能给那个异乡魔鬼来点颜色看看,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紧接着,收起大剑的她便就这么堂堂正正的,走了出去。 并非是刚才的尾随跟踪,而是绕到前面之后迎着对方正面走过去——这种毫不掩饰的行为当然会被发现,那个异乡的魔鬼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 但阿尔托莉雅却不闪不避,只是看着那个异乡的魔鬼,笑容和蔼。 “教官,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咦?”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突然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看向那个长得很像贞德的佩刀少女。 “教官,她是谁啊?” ps:今天晚了点,原因的话老书熊猫人的更新里提了嘴,由于太过于抽象,这里就不再说一遍了,加更吧,加更解千愁。 ps2:感谢远野紫纪,贺威,圆环灵梦祭,昆西(0v0),艹猫的皮蛋。一兆亿,无头骑士杜拉罕,深空与星海之主,hiqq99,燧,帝俊太一,Gowl,嗜睡,離。,雷鬼Ki,Loeds,恶意举报是孤儿,西垣奈奈以上十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九十四章 顺从自己的心(四千五百字求月票) 一直以来,阿尔托莉雅都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只是一个男人和几个女人的会面,居然能够被称之为修罗场。 毕竟她可是亲身经历过战争的,只是区区情感纠葛,和真正的血腥战场相比显然是差了太多的——不过这一次,她倒是隐约有些明白了,只因为就在她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便已经看到那个异乡魔鬼身边的佩刀少女,眼神突然锋利了起来。 “……嗯?” 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陌生女人两眼,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眉头微微皱起。 对方会和身边的异乡人认识,这一点少女剑士倒没有多意外,毕竟异乡人也是人,肯定也会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但问题却出在这女人的长相上,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另一个人,她甚至还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毕竟那张脸,与自己实在是太像了。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正是因为如此,冲田总司的眉头才皱的更紧。 毕竟眼前的女人,在她的眼中,实在是太过不检点。 明明是晴天,却故意把衣服弄湿,那原本就薄薄一层的衣物,在沾了水之后更是跟透明一样——虽然她也懒得搭理别人的穿衣自由,可这种打扮仍旧有点太过头了。 更何况,这个不检点的女人,还顶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 冲田总司隐隐想到了之前她做出过的一个判断。 这让她不由得将视线转到了身侧的异乡人身上。 “她叫你教官?这就是你之前很在意的那个女人?” 皱着眉头,冲田总司的视线中不禁露出了几分嫌恶,甚至连身形都下意识地退开了半步。 亏着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异乡人是个醉心于武道的纯粹之人,可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个会对弟子心生欲念的禽兽! “呃,不是,你听我解释……” 杜宾使劲晃着脑袋,他感觉自己可能是还没从酒劲里缓过来,不然怎么可能会看到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可不管他怎么摇头晃脑,不远处那个穿着单薄衬衫的少女依旧站在那里,如同当初在巴黎城中站在燃烧的街道中一样。 确实是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白衬衫,也一样都是湿漉漉的。 看到白衬衫,便会想到白臂膊,便会想到肌肤紧贴,便会想到…… “不行!不能想!” 杜宾连忙继续摇头,试图将那旖旎的幻想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可就在视线的余光扫过身边的冲田总司时,他却发现,这个少女剑士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嫌恶了。 “想?你在想什么啊?” 少女剑士的脸色颇为难看。 “你刚才难道是在想怎么对那个女人出手吗?” “不是,总司,我……” 杜宾张了张嘴,但迟钝的大脑却让他一时间连半句辩解的话都想不出来。 他很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变态,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就像眼前的贞德一样,一切都是假的……可假的怎么能在他面前站这么久?清酒的酒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脑袋里一片乱麻,这不禁让杜宾抓耳挠腮。 “噗。” 看着这一幕,阿尔托莉雅差点没憋住笑。 太乐了,实在是太乐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异乡魔鬼陷入如此的窘境——她便是想不到,那个在战场之上纵横无双的怪物,居然也会有这一天。 不过乐子看完了,她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她可不想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和面前这异乡的魔鬼正面交手,一点都不想。 “所以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阿尔托莉雅露出一副凄苦的笑容,对着那异乡的魔鬼摇了摇头,便要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准备躲去暗处接着看乐子的时候,一只大手却带住了她的腕子。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吔?” 阿尔托莉雅不禁愣在了原地。 也就是在这个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肩膀,甚至都已经被整个揽住。 “算了,管你是不是幻觉,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过来帮忙吧!” “诶诶诶诶诶?” 感受着贴在自己背上的那条坚实臂膀,阿尔托莉雅的大脑登时过载。 强壮的臂膀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与她的肌肤之间仅仅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衬衫——而这衬衫被她用水打湿之后,那湿滑布料却让她的触感变得更加敏锐,这一刻的她甚至能感受到那条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乃至于每一丝筋肉的线条。 如此强壮而结实的手臂,又足够柔软且富有弹性,这副千锤百炼的躯体,简直就是天生为战斗而生,难怪她一直以来就没打赢过,或许她输的并不冤枉。 还有那结实的胸大肌和充满力量的腰腹肌肉…… “等等!不对!” 从触觉中回过神来的阿尔托莉雅登时满脸通红,她没事去感知别人的肌肉干什么! 她现在应该做的,明明是要赶紧挣脱才对! “你放开我!” 恢复了理智的阿尔托莉雅连忙挣扎起来。 “你先放……开?” 阿尔托莉雅的话语突然顿住了。 只因为在她的面前,金光璀璨。 “这……” 看着面前包袱中那一大堆黄金打造的金小判,被一路拖过来的阿尔托莉雅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继续挣扎。 只因为面前的金小判,实在是太多了。 金币,全都是金币,眼前的几个大包袱里都装满了金币——虽然她很难理解,这一大堆黄金是怎么被扛到这里来的,但此刻的她却也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去理解别的了。 要知道就算她当初还是国王的时候,也很少有一次性看到这么一大堆黄金的时候,虽然她纸面上走过的账目很可能远大于这个数,但那些落在纸面上的数字,终究抵不上大堆的黄金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更何况,眼下的她早已不是国王了。 现在的阿尔托莉雅很穷,非常穷,连剑用的都是便宜剑。 “如果……我是说如果。” 阿尔托莉雅又一次咽了口唾沫。 “你如果愿意把这些黄金都给我,那我就可以勉为其难一下,原谅你刚才的冒犯。” “怎么可能!” 杜宾连连摇头。 “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要发出去的!” “发出去?” 阿尔托莉雅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发给谁?” “当然是发给穷人!” 这样说着,杜宾随手便将一叠绑好的金小判,扔进了不远处的老旧窗子里。 窗子在大半夜被不明物体砸烂,这自然引来了一声喝骂——但没等半夜惊醒的居民骂出声,这脱口而出的骂街却直接噎了回去。 很显然,那户人家也很清楚闷声发大财的道理。 “你看,就是这样。” 做完了示范之后的杜宾耸了耸肩。 “很简单的。” “这……” 眼见得身边那个被称为总司的佩刀少女也拿起了一叠金小判绑好,准备丢出去,阿尔托莉雅连忙想要上前制止。 这可都是金子,黄灿灿的金子,就这么白白散给了穷人……简直就是作孽! “不是,怎么就作孽了?” 杜宾有些不解。 “这些都是那些贪腐王爷们从他们身上刮出来的民脂民膏,现在还给他们也算是物归原主,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是说……” 刚想要反驳些什么的的阿尔托莉雅突然愣了愣。 这好像……还真的没什么问题? 确实是没什么问题,起码如果换成曾经是国王的时候,她必然也会这样做的,她甚至还会惩戒那些贪官污吏们,作为他们欺辱平民百姓的惩罚——毕竟不管是作为一个国王,还是作为一个骑士,保护民众都是她应该做的事情,这也是一件充满荣誉的事情。 可现在的她,居然还想要把这些黄金,据为己有。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这点最基本的仁善美德,都失去了? “不,不对。” 阿尔托莉雅不禁捂住了头,她仍旧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这样根本帮不了他们!” 抓着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灵光,阿尔托莉雅连忙抬起头。 “你这样把钱乱丢出去,市面上的物资却仍旧只是那些,现在钱变多了,只会导致物价上涨!你这样根本帮不了那些平民百姓!” “咦?居然能想到物价上涨?” 杜宾不由得瞥了身边的“贞德”一眼。 “你这是念书了?不会是假的吧?” “我……” 刚想要接着说点什么的阿尔托莉雅,差点被这一句话噎死。 什么叫念书了?她之前……又或者说那个法兰西村姑之前,就这么像是没脑子的样子吗? 可就当阿尔托莉雅想要反驳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异乡的魔鬼,对着她摇了摇头。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帮他们?” “……哈?” 阿尔托莉雅呆住了。 “那你这是……” “当然是因为我乐意!” 杜宾哈哈大笑,手中捆成一叠的金小判接连飞射,精准的落入了每一处窗户之中。 是了,他乐意,这就是最简单的原因,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救济谁,能够担负什么重大的责任,他没有那么伟大,也做不到那么伟大——而眼下这场撒钱,只不过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而已,只不过是一个醉汉在午夜的独自狂欢。 练就了一身武艺,说不想行侠仗义那是假的,毕竟从小看武侠小说长大的,又有几个不想体验一把大侠的感觉,高来高去,飞檐走壁,劫富济贫,潇洒快活。 当然,如果有理智的时候,杜宾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毕竟那些大侠们终究只存在于文艺作品里,他们的行为稍微套得现实一点就有些站不住脚——不过现在的话就无所谓了,他是在游戏里,又喝了酒,众所周知,醉汉是可以不理智的。 或许理智确实是重要的,或许确实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但有些事,虽然愚蠢,虽然不理智,但起码做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快乐。 “就是这样,做自己想做的,简单的快乐。” 一边大笑着,杜宾一边继续丢着金小判,这一刻的他是如此的快乐,甚至整个人的念头都变得通达起来。 喝酒也不一定误事,偶尔喝点酒,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简单的快乐……吗?” 看了眼手中成捆的金小判,冲田总司沉默了片刻。 她只是来帮忙的,事实上她还不太能从这件事里感受到什么快乐,不过那个异乡人之前也算在炽仁亲王手里救下过她和近藤勇,所以她也愿意继续帮这个异乡人做点事情。 所谓武士之道,忠固然重要,但是义之一字,同样也是不可或缺。 做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她不知道,但为了成全这份救命之恩义,她愿意试试。 “来!” 学着杜宾的样子,冲田总司也纵臂一抛,将成捆的金小判丢入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中。 “你们这……疯了,都疯了。” 阿尔托莉雅已经开始挠头了,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么疯狂的举动,那个被称为总司的少女剑士居然也会毫不犹豫的跟随。 真是见了鬼了,这异乡的魔鬼难道给那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药吗? “算了!都丢是吧!我也丢!”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干脆选择了摆烂,既然身边两个人都开始沿着大街丢钱,那她也干脆跟着一块扔算了。 只是在丢钱的过程中,她还是藏了一叠金小判在身上。 这很正常,她现在也是穷人,既然说要把这些黄金拿去丢给穷人,那她这个穷鬼为什么不能领一份…… “喂!我看到了!” 就在阿尔托莉雅刚刚把金小判揣进袖口的时候,异乡魔鬼的大喊声却从身后传来。 “你偷偷藏钱了对吧!” “我……” 看了眼半透明的袖口,阿尔托莉雅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真是昏了头了,她忘了眼下身上还沾着水呢,更何况法式衬衫这袖口这么薄,又怎么可能藏得住东西? “我只是……尝试一下新的抛投手法!”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尝试混过去。 “你看,只需要这样投……诶?” 没等阿尔托莉雅把那一摞金小判丢出去,她却看到那个异乡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大袋子,紧接着便一把拍在了她的手上。 那沉甸甸的分量,阿尔托莉雅只是上手一摸,便知道里面全都是金币。 “没钱的话也别拿那个,这些给你,都拿去花。” 杜宾顺手揉了揉“贞德”那一头散乱的金发。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 被弄乱了头发的阿尔托莉雅有些生气,但双手被巨大金币袋占住的她却腾不出手来殴打。 可就当她终于把金币袋装进包里,准备报复一下这份轻薄的时候,她却看到那个异乡的魔鬼,突然仰天倒地。 “……诶?” 时间在这一刻是如此的缓慢,阿尔托莉雅甚至能看到那异乡魔鬼突然失神的双眼——那呆滞的瞳孔,简直就像是尸体一样。 而那倒地的姿态,也如同尸体一样僵硬。 “咚!” 直到沉闷的砸地声响起,阿尔托莉雅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虽然她和这异乡的魔鬼是敌对状态,甚至一度想要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可这种死法,再怎么说也太…… “呼噜——” 就在阿尔托莉雅怔怔出神的时候,却有近在咫尺的巨大鼾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 看了眼地上那个因醉酒而断片的醉汉,阿尔托莉雅扭头就走。 没有上去补一剑泄愤,便已经是身为骑士的她能表现出的最大克制。 ps:感谢计划之中大咕咕,强名举子,陈皮煮酒,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九十五章 海军大将阿斌(四千五百字求月票) 等到杜宾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后了。 脑仁还有些阵痛,那是喝过劣酒的表现,杜宾倒是没想到,这个游戏里居然连杂醇导致的头痛都能还原得如此逼真。 一个游戏而已,搞这么拟真干什么? “……等会?我这是在哪?” 回过神来的杜宾转头四顾,却发现自己眼下身处的地方却并非是之前那些和式民居,而是某栋装潢更加豪华的西式建筑——于是杜宾几乎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侧腰。 还好,没有伤口,他至少没有被摘掉腰子。 就是屁股有点疼,大概是之前倒在地上的时候被石头硌到了。 “还有钱!” 杜宾连忙看向自己的背包。 却发现,原本好几千金币的巨款,早已不翼而飞。 记忆有点混乱,一个是因为断片,再一个是因为内容过于离谱——杜宾记得自己应该是喝了酒,然后把一个亲王的府邸给抄了,在那之后,更是把所有能找到的金小判都拿了出来,痛快的玩了一把劫富济贫。 当然,这个事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印象里帮忙的有冲田总司,还有……贞德? “怎么可能?我不是换任务线了吗?” 杜宾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仔细想想,之前帮他扔钱的那个也不可能是贞德,不止个头矮了一点,就连胸口都平了不少——但不管穿衣打扮,还是说话语气,又或者贴在身上的感觉,又确实差不多。 “可能是喝多了发昏了吧。” 思前想后,杜宾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金币的问题也就无所谓了,虽然在他印象里,应该是看到贞德藏金小判,就随手把金币给出去了,但真实情况却更可能是他直接把那一大袋金币扔地上了——现在想找也已经晚了,天知道过了多久,一袋金币扔大街上,怕不是早就给人捡走了。 这下好了,劫富济贫劫到最后,把自己也给劫干净了。 很好,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不过也算是念头通达了吧。” 关上背包页面,杜宾决定丧事喜办——更何况这确实也能算得上喜事,在那一夜尽情的放纵之后,他能感觉到,那个卡住自己很久的瓶颈已经明显产生了松动。 又或者说,他已经隐约摸到了,将所有武艺统一起来的关键。 那并不是能够可以追寻的东西,又或者说,越是刻意去追寻,越是会离它更远——真相就像冲田总司总结的那样,武艺的更进一步反而在武艺之外,只要全神贯注的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一生的武艺,那毕生所学,就都会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不需要任何刻意的想法。 只是…… “有些片面。” 杜宾轻轻摇了摇头。 全身灌注去做一件事情,这种状态固然美好,可生活中又有多少需要全神贯注的事情呢? 吃饭喝水,需要全神贯注吗?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这样想着,杜宾随手拿过一旁桌上的茶壶,灌了两口。 紧接着便一口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怎么是咖啡!” 杜宾黑着脸将那一壶咖啡又放了回去,他是喝不惯咖啡的那一派。 不过这点动静也传到了门口,很快便有几个士兵赶了进来——看到眼前这几个熟悉的民兵,杜宾这边倒是松了口气。 还好,既然自己人还在,那也就说明他现在不是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 “法兰西领事馆,教官。” 听到杜宾问话,几个民兵登时立正站好,身形挺得笔直。 “您当时喝得很醉……是冲田小姐把您送回来的。另外法兰西领事有事找您,说等您醒了务必要去和他见一面。” “这样啊……” 杜宾缓缓点头。 领事会找他,这对他来说不算意外,毕竟对于宰了一个王爷这种事,他自己也是心里有点数的——不过无所谓,领事如果敢说什么逼他认罪这种蠢话,那他干脆把领事也宰了就行了,到时候法兰西人正好也能派更多的敌人过来,其中可能会有高手也说不定。 眼下他念头通达,距离突破也就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这种时候,敌人永远不嫌多。 “所以领事在哪,带我过去。” 活动了一下手脚,杜宾便起身让几个民兵们引路,他倒是要看看,那个领事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东西。 可就当他被引入领事馆的办公室,看到那个正在忙碌地领事时,他却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吉尔男爵?” 杜宾愣了愣,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还没醒酒。 “你怎么在这里?” “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男爵。” 听到杜宾的话,正在伏案工作的男人连忙站起身子。 “贵族爵位的制度都已经废除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哪还有什么男爵这一说……等等,您说的吉尔男爵,难道是家祖?” “家祖?” 杜宾不禁愣了愣。 “那吉尔男爵是你的……” “那是我爷爷的爷爷。” 虽然语气谦逊,但这个长相酷似吉尔男爵的男人脸上仍旧写满了自豪。 “家祖虽然是旧贵族出身,但却勇于对抗腐朽的贵族王室,甚至和圣女大人一同开启了新时代……当然,在家祖留下的传记中,杜先生您英姿也是历历在目的,那单枪匹马对抗腐败王室的英勇身姿……” “哎,不至于,不至于。” 眼看着面前的法兰西领事居然要当场开舔,杜宾连忙摆手示意对方先停一下。 主要是他当时也没干什么,只是做了点微小的贡献,真要被这么硬舔的话,多少还是有点臊得慌。 “所以你是……” “叫我吉尔六世就好,毕竟从家祖到我现在,正好是第六代……当然,以您的辈分,叫我第六就行。” “呃……第六?也行吧。” 杜宾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这个比较拗口的称呼。 “那老六你这次叫我来……” 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杜宾开始挠头了——如果眼前的法兰西领事是外人,那他也不介意直接弄死,可是吉尔男爵多少算是认识的,虽然他不知道法兰西任务线是怎么跟这里接上了,但面对一个熟人的后代,直接弄死就有点不合适了。 所以他还是要看看,这个法兰西领事,对于之前他把王爷宰了的那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想法?我的想法当然是要个交待!” 吉尔六世登时拍起了桌子。 “这件事必须有个交待!” “……你认真的?” 杜宾的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你不会想要我去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怎么可能!” 吉尔六世连连摇头。 “当然是这些东洋人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啥?” 杜宾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他这边杀人放火,甚至抄了对方全家的财产,反倒是对方要给出一个交待? “首先,作为派遣武官的杜先生您失踪了二十四小时,这已经是东洋人的失职,而后您出现在了那个亲王的府邸中,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个亲王让您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 吉尔六世拍着桌子,义愤填膺。 “现在罪魁祸首虽然死了,但是其中难道就没有更深层次的事情了吗?这是东洋皇室对于法兰西的攻击,是对于一个国度的侮辱!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这个是不是太扯了点。” 作为当事人的杜宾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这种狗屁倒灶的说法怎么可能有人会信。 编瞎话至少也还讲个逻辑呢,眼前的吉尔六世简直连逻辑都不要了,要不是没闻到什么酒味,杜宾甚至还以为吉尔六世也喝多了。 “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行,你好歹也编个像回事的。” “这个不行的话……再加上这个呢?” 这样说着,吉尔六世直接将一张文件摆在了桌上。 那是一张调令,征调的是法兰西在南太平洋的所有海军部队,他们会以维护公民安全的名义直接进驻东洋,而距离这张调令被实行,仅仅只差一个签字。 “只要作为法兰西驻外最高武官的您签字,三天之内,士兵们的军靴就会踏平京都!” “嚯!” 杜宾这次真的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身上居然还背着这么高的军衔——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他明明是作为一个异乡的浪人来到这片土地的,什么时候玩这么大了? 这不禁让他打开了任务栏,看向自己在这条任务线中的主线任务。 【东洋特殊任务线:异乡人】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受邀来到了这片土地上,面对那些旧时代的腐朽武士们,您将为他们注入新时代的意志与精神】 【任务目标:协助新选组改为法式军制,并训练新选组,使其具备成为法兰西外籍兵团的基础】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1000,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还算能用吧,他们作为兵源来说至少还有点最基本的纪律,总比非洲那些老黑强点。”——吉尔六世】 “……不是,等一下。” 杜宾这才意识到,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合着任务简介里的这个异乡人,说的不是他,而是新选组的那些东洋人吗? “这……” 眼看着下面还有些任务,这一次杜宾就没接着跳过了,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东洋特殊任务线:远东战场】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受邀来到了这片土地上,但可恶的英国佬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也盯上了这块尚未被开发的远东殖民地】 【任务目标:协助法兰西使馆,使其在与英格兰使馆的争斗中获取主动权】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1000,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该死的英国佬,我们不介意跟你们再打一百年!”——某个法兰西士兵】 【东洋特殊任务线:亲临敌后】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但这和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没什么关系,不管是改良派还是守旧派,都是妨碍法兰西扩张的敌人,压制他们,削弱他们,但还请不要杀光他们,毕竟我们的贸易倾销还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 【任务目标:压制并削弱攘夷派和幕府,同时维持双方势力的均衡,来保证最基本的秩序存在】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1000,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直接管理多麻烦,还要耗费人力物力,不如让他们帮我们管,反正我们要的只是倾销商品。”——吉尔六世】 【东洋特殊任务线:贸易协定】 【简介:法兰西的公民需要收入,法兰西的商品需要销路,但东洋人的锁国和排外让我们完全没办法介入他们的市场。想想办法,敲开他们的国门,即便这个办法有点残酷也无所谓,毕竟一切为了法兰西】 【任务目标:使东洋人签署贸易协定,协定签署完成即任务结束】 【任务奖励:法兰西大区声望+2000,灵基经验+20000,在登录空间解锁npc“法兰西贸易商店”,可供您购买法兰西特产的消耗品】 【“怎么可能让您白干呢!当然会给您特供一份!”——吉尔六世】 【东洋特殊任务线:被召唤者】 【简介:你并非是以寻常姿态降临于此,而是被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以秘法召唤而来,您的存在形态并不稳定,请注意您的行动时间】 【任务条件:您在本场任务线中最大游玩时长为两个月,请谨慎分配您的日程】 【“原本的术式还需要补充魔力,但是我们不需要,一次性灌满就好,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炼金协会的某位大师】 【东洋特殊任务线:潜藏的秘密】 【简介:在您展露了自己的武艺之后,某种未知的诅咒已经缠绕在了您的身上,摧毁诅咒的源头,从而恢复健康】 【任务条件:您已获得诅咒“未知的慢性病”,该诅咒将会在一个月之内缓慢削弱您的身体直至死亡,摧毁诅咒的源头即恢复可健康】 【“你怎么也开始咳嗽了?”——冲田总司】 “呦!” 杜宾连忙打开自己的状态栏,却发现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真的挂了一个“未知的慢性病”上去。 难怪他刚才喝咖啡觉得嗓子痒,合着还不只是喝不惯咖啡的问题。 “那就速通吧。” 杜宾想了想,倒也没太当回事,一个月的死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个麻烦,但对他来说根本不叫事。 “另外不用搞这么大,这张调令我拿走了。” 杜宾随手便将桌上那张调令拿了过来,他可不能让这玩意真被签了,法兰西军队马踏京都虽然听起来很带劲,但是那样他的任务可就全都砸了。 “要签贸易协定啊,让人签字这种事……对了老六,现在这些东洋人里,说话算话的都有谁?” “不好说,虽然幕府将军看起来势力庞大,但现在皇室的权力也已经抬头。” 吉尔六世叹息一声。 “本来我们和幕府已经几乎要谈好了,但是看这些东洋皇室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认,这就是最麻烦的事情了。如果只能得到一半的承认,那我们的贸易协定就还是废纸,很难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那行,帮我约一下东洋皇室的人吧。” 坐在沙发上,杜宾突然有些唏嘘。 这就是打游戏不看任务提示的坏处了。 他便是没想到,只是一觉醒来,他却已经变成了帝国列强。 ps:感谢弋江风,阿托烈亚克统,我叫王宇宙,打火姬舞奇灵,勾陈大帝,笙箫之殇,87书,野兽人前辈,魂栖谷,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 ps2:晚上还有,我尽量十二点之前。 皇家御所,这是冲田总司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 依旧是曾经那个豪华的庭院,只是这次坐在竹帘后面的却不再是什么亲王了——只看周围的安保措施便能知道,这次的守卫比起上次何止高了一个等级。 这不禁让冲田总司,乃至于前面的近藤勇,都把头埋得更低。 “抬起头来。” 竹帘的后面,尊贵的人物开口了。 这不禁让冲田总司和近藤勇想起了上次觐见炽仁亲王的场面。 上一次,他们两个抬起头的后果,可不是很美好。 “你们胆敢不尊御令吗!” 有侍卫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太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明显是要给这两个不尊命令的觐见者一点苦头尝尝。 只是没等他拔刀出鞘,那个坐在竹帘之后的尊贵之人,却先开口了。 “无妨,朕也只是好奇,想要看看这两位寻回法兰西公使的勇士,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吓到两位勇士,来人,为两位勇士赐座。” “哎……诶?” 不止是那个将要拔刀的侍卫,就连冲田总司和近藤勇也愣住了,他们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人物到底有多尊贵的,那可是亲王都比不了的大人物,甚至可以说是活在世上的神明,如此尊贵之人……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直到坐上两个侍从们搬来的柔软蒲团,冲田总司和近藤勇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哪怕他们的面前已经被端来了茶点,但这却更让他们胆战心惊。 大人物的示好……真的就是那么好接的事情吗? 更何况还是如此尊贵的…… “哎,朕想要拉拢两个勇士都这么难吗?” 竹帘后面,尊贵的人物无奈苦笑着。 “这真是……” “不敢!不敢!” 近藤勇连忙把头埋底。 “草民,草民只是……” “只是你们已经供职于德川氏了吗?” 尊贵的人物摆了摆手。 “无所谓,这次会面,既是要见见两位勇士,也是要向德川氏表达继续亲善的想法……毕竟不管怎么说,德川氏都是我东洋的征夷大将军,将军幕府与皇室之间又为什么要有间隙呢?” “这……” 近藤勇不禁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怔怔出神。 众所周知,倒幕反贼们所谓的“尊王攘夷”,说白了就是想要利用皇室的尊贵地位,来压制德川幕府的权威性,虽然幕府一方也一直都很努力的在对抗这件事情,可涉及到地位问题,真正能做出决定的,终究还是那位皇者本人。 而现在,这位尊贵的皇者,居然亲口说出了,要与幕府亲善? “很奇怪吗?朕还以为之前下嫁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把意思表示的很明显了。” 虽然隔着一层竹帘,但那个尊贵的人物却仿佛已经看透了近藤勇的想法。 “眼下西洋人势不可当,正是需要东洋之人上下一心的时候,战船和大炮都已经架在门口了,又怎么能同室操戈呢?” “陛下您……” 近藤勇不禁深吸一口气,随后真心实意地叩拜下去。 眼前的尊贵王者能有这样的想法,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如果让外面的人们知道了……不知多少刀兵将被消弭于无形! 就像这位王者说的那样,西洋人势不可挡,甚至都已经直接打入亲王府邸杀人放火了,这种时候,又怎么能继续同室操戈呢? “我会把您的意思带给将军大人的,相信将军大人也会认同这一点。” “那就再好不过了。” 尊贵的人物点点头,随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近藤勇。 “说完了公事,也该说说你自己了……叫近藤是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小的不敢!” 近藤勇连忙伏低了身子,他可是知道,大人物的封赏不是那么好拿的。 “能为陛下做事,就已经让小的倍感荣幸……” “说给你封赏那就是给你封赏,朕不是都说了吗?要拉拢两位勇士。” 尊贵的人物和善的笑了。 “当然,你要说想当大纳言之类的,朕也是不可能给你的,但只要一些不过分的要求,朕也不吝惜于让两位勇士得到满足……你们难道连梦想都没有吗?” “梦想吗……” 近藤勇不禁愣了愣。 曾几何时,他的梦想还是出人头地,带着门人们一起靠手中的刀剑打出一片天空——而这一点,他却早已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了。他不止带着门人们在京都站住了脚,成立了名声显赫的新选组,甚至还得到了天皇的亲自接见! 他已经出人头地了,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呢? “我希望,天下泰平吧。” 近藤勇微微叹息。 这并非是什么场面话,而是真正的想要追求和平——毕竟只有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才能让他和门人们继续稳固现在的地位,才能让他们好好享受这半生拼杀才换来的,来之不易的一切。 “也对,刀剑这东西,毕竟不可能握一辈子。” 珠帘之后的尊贵人物再一次精准的点出了近藤勇的想法。 “天下泰平这一点,朕记住了,但这不是朕自己能够完成的,也需要朝廷上下乃至于全体国民,一块共同努力才行。” “陛下英明!” 近藤勇连忙再次叩首谢恩,他已经听出了这位尊贵之人话语间的隐藏含义。 这就是要借他的嘴,来对幕府将军再次表达亲善的决心了,很显然,这场轰轰烈烈的尊王攘夷浪潮,或许真的有可能就此结束! “好了好了,朕再问问另一位勇士。” 这样说着,竹帘后的尊贵之人又将视线转到了冲田总司的身上。 “是叫冲田对吧?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 冲田总司也愣住了。 梦想的话……她好像从来都没思考过这种问题。 一直以来,她的心思大多数时候都在习武上,很少放到别的方面,就算有些梦想,那也不过是和天然理心流的门人们一起过好日子——这也是门人们共同的梦想,同样也是近藤勇的梦想,而这个梦想……他们的近藤大哥已经做到了。 成立了声名显赫的新选组,甚至得到了天皇的接见,天然理心流,已然真正的实现了出人头地! 那么,还能有什么别的梦想呢? 如果是她自己来的话,她大概会说近藤勇的梦想,毕竟近藤大哥的梦想,也就是他们这些门人们的梦想——可问题是近藤大哥已经先一步说完了,她总不能再重复一边吧? 那她也只能选点别的来说了。 “我想要继续修炼剑术,成为剑豪甚至剑圣,成为第二个宫本武藏!” 少女剑士不禁攥紧了拳头。 传说中的剑圣,上泉信纲和冢原卜传,距离她太过遥远,她不敢奢望能达到那种地步,宫本武藏相对近一些,也更容易达到一些。 这或许就是她自己的梦想了,不太大的梦。 “剑豪吗……有志气!” 珠帘之后的尊贵之人呵呵地笑了。 “虽然身为女子,却能有如此的壮志雄心,确实值得钦佩。只是武艺修行这种事,终究还是在你自己,朕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朕至少能给你一些其他方面的帮助。” 这样说着,尊贵之人挥了挥手。 “来人,赐剑谱一箱,太刀一口。” “什……” 冲田总司还没回过神来,几个侍从却已经抬着赏赐放到了她的面前。 整整一箱的剑谱,都是皇室一直以来搜罗的秘藏,不止有着各个流派的不传之秘,甚至几位剑圣曾经遗留的著作也摆在其中——但更令人挪不开眼睛的却是那柄太刀,那凛冽的刀锋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上面装饰的菊纹更是说明了这柄太刀究竟是何等的尊贵。 “一文字派,则宗作……” 冲田总司几乎一眼便认出了这把刀,只因为这把名刀在市面上的仿品实在太多——可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却明显不是什么假货,而是那位福冈一文字锻冶流派的开山祖师,六百余年前“御番锻冶”中的首席刀工,则宗大匠师所遗留下来的传世名作! “这这这……” 冲田总司的手都在颤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触摸这把刀——面对着这一柄国宝级别的刀剑,她甚至觉得哪怕碰一下都可能是对这柄宝刀的亵渎。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 “再好的刀剑,摆在库房里,也只是一块废铁而已,只有遇到真正的使用者,它才能真正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竹帘之后的尊贵人物笑了笑。 “赐给你,你就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我我我我我……” 冲田总司的脑袋还在宕机,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这让近藤勇不得不连忙按着她的脑袋,帮她感谢这份恩典。 “好了好了,都是小事……说了这么久,想必两位勇士也已经累了。来人,带两位勇士下去歇息,记得把赏赐也送过去。” “遵命!” 几个侍从连忙过来引路,近藤勇和冲田总司也如蒙大赦,连忙离开。 没办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物身份实在是太过尊贵,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只是隐隐散发的威势,便已经比炽仁亲王还要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位高权重,近藤勇和冲田总司从未对这个词理解的如此深刻。 “陛下,为了这点小事,您就屈尊接见这两个武士,是不是有点过了?” 眼看着近藤勇和冲田总司离开,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太刀侍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看这人此刻的言谈举止,又哪里是是什么普通的侍卫,分明是天皇身边的近臣! 然而面对近臣的疑惑,这位名为统仁的天皇却只是摇头。 身份再怎么尊贵,那也是要拿来用的,就像刚才那把流传了六百多年的菊一文字则宗一样,如果放在皇室的宝库里,那它也就只是一根装饰豪华一点的铁条,只有放在武士的手中,这才是一柄稀世的利刃。 而所谓尊贵的身份,也同样是如此。 如果空有地位却不加以使用,那也就只会和战国时代的那些天皇们一样,只能任由将军幕府随意摆布,坐看那些大名们将朝廷当作玩物——这时候所谓的尊贵身份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那些骄横的地方领主们又怎么会给皇室半分尊敬? 可如果加以使用的话,就又不一样了。 就像刚才那样,身为天皇的他只是说了几句话,随便发了点赏赐下去,便引得两个武士诚惶诚恐,这便是对于身份地位的正确使用。虽然眼下他还不敢肯定,那两个隶属于德川幕府的武士会将他当作自己人,可如果他这边有什么事情想要拜托的话,那两个武士大概也不会拒绝,哪怕他们是德川幕府的臣子。 这就是地位尊贵的好处了,哪怕他没有付出些什么实际的东西,单是这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也足以让外人受宠若惊。 至于那两个武士……地位确实是低了些,但就是因为那两个武士的地位足够低微,这一招用出来效果才会更好。 更何况那两个人还亲身经历了炽仁亲王的谋杀案。 虽然说是谋杀,但实际上却是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干的,可谁都不敢把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说出来——是,眼下不是能够和西洋人交锋的时候,可再这么拖下去,皇室也会名誉扫地。 所以,必须要有谁来付出代价。 “道满,你觉得刚才那两个人的面相,能活过一个月吗?” “一个月太长了,陛下。” 一旁的华丽屏风背后,有声音传了出来。 “半个月吧,我看他们的面相,半个月就要暴病而亡了。” “你有心了。” 天皇微微颔首。 “希望这些忠勇之士的魂灵能继续守卫这片土地,保佑这个国家繁荣昌盛。” “不止是他们,陛下。” 屏风后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就连那个法兰西公使,也一样是可以做成英灵的。” “不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朕马上还要面见那位公使。” 天皇摇了摇头,面色悲悯。 也就在这时,远处负责传令的侍卫,也匆匆跑了过来。 ps:按理来说jp天皇有个脑瘫技能叫鹤音,也就是另一套语言体系,哪怕都说日语,跟人说话也得靠翻译,我想过要把这个玩意写出来,但是那样过于折磨观众了,水字数也不带这么水的,所以我选择正常点,大家阅读体验也舒服一些。 ps2:虽然没能昨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但还是更了。 ps3:感谢弋江风,2233WTF,库库琳,圆环灵梦祭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之前一直都被更新赶着走,哪怕休息也是因为实在是写不完了,这种精神紧绷的状态属实搞不出来好玩意,所以今天歇一天,我带点酒,去和朋友们吃点肉,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几年了,第一次放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假期,哪怕只有一天。 天皇没有打算独自面见法兰西公使,单独的会面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法兰西公使想要的事情,这个已经几乎是人尽皆知了,这些西洋人想要开放贸易,想要把那些过剩的货物都卖到东洋来,天皇几乎可以断定,法兰西公使等会在会谈的时候一定会提到这件事情。 “其实如果只是友好通商,朕并不反对……奈何那法兰西公使,他欺人太甚!” 御座之上,天皇的语气中满是愤怒。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等人物居然还有脸自称公使!” “那确实,这种恶棍人人得而诛之。” 作为英格兰一方的代表,一袭黑裙的阿尔托莉雅也连连点头。 虽然同样身为王者的她也清楚,这东洋天皇如今所表露出来的姿态跟放屁没区别,但至少那句骂街确实能称得上唯一一句实话。 至于除了骂街之外……简单的平衡术而已,以前当骑士王的时候她可能还不太懂这方面,现在不当王了,她对这些人心的方面反而一点就通了——说白了就是这东洋国王怕单独和法兰西公使谈条件会吃亏,所以干脆把英格兰这边也叫上,真有什么过分的条件,大不了让两边一块竞争。 当然,阿尔托莉雅原本是不想过来的,毕竟她之前好歹也是个王者,眼下如果以公使的身份出席的话,往下面一站,那矮了可不止一头,多少有点丢面子。 但当她想要拒绝的时候,却被正牌的英格兰公使拦住了。 “拜托了,我们实在是需要这一场胜利来提振士气。” 阿尔托莉雅还记得,那位英格兰公使是这样说法。 “在于法兰西人的争斗中,帝国节节败退,如果连东洋的殖民地都拱手相让,那不止帝国在远东的局势会变得岌岌可危,就连帝国本土都会遭受相当严重的影响……请一定要拿下这场胜利,您也不希望您的子民被并入法国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尔托莉雅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那个英格兰公使是个威尔士人,这还真是当年她那些臣民的后裔,但凡换个撒克逊人过来,这种事她都绝不会答应。 可面对曾经那些臣民们的后裔,哪怕阿尔托莉雅早已放弃了骑士王的身份,也终究没办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其实这种事你们应该召唤兰斯洛特或者高文……好了好了,我去做就是了。” 于是,虽然不是很擅长讨价还价,但阿尔托莉雅还是来到了这里。 和法兰西那边一样,她这边肩负的也是通商贸易,只要敲开东洋人的国门,就算成功。 “于情于理,朕都是愿意与你们英格兰人贸易的,毕竟我们都是岛屿之国,也都有着皇室的存在,虽然相隔万里之遥,但却也有着许多共通之处……” 当阿尔托莉雅提出自己要求的时候,天皇笑呵呵地说着恭维的话。 “但是,但是,法兰西人有多猖狂,想必英格兰公使也已经看到了,虽然我国诚心想要与英格兰通商,但法兰西人势必不会罢休……” “所以您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帮您对付法兰西人?” 阿尔托莉雅也笑了起来。 “不然就不通商?这就是您的条件?” “不不不,这并非什么条件。” 天皇连连摇头。 “只是法兰西人过于嚣张跋扈,就算朕也……” 看着这个叫阿尔托莉雅的英格兰公使面露难色,天皇只是叹息一声。 但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是了,要的就是这个。这原本是该属于他的麻烦,可在他拉了别人入场之后,这份麻烦也同样被分摊了——这便是身为王者的好处了,他没必要主动出面去做任何事,有着大义名分的他只需要拉更多的人入场,然后坐视他们打生打死就好。 身为王者,从来都不需要主动下场去做些什么,比起与法兰西人争斗,与英格兰人争斗,身份崇高的他更应该亲自下场,去作为一个裁判,来裁决他们之间的输赢。 所谓攘夷派和幕府,同样也是一回事,不管谁输谁赢,最后不都得他这个天皇说了算? “鹬蚌相争,谁能得利?当然是那个渔翁!” 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天皇眯起了眼睛。 此刻,他这稳坐在人主之位上的样子,不正是如同端坐于钓鱼台上? 垂钓众生,独断乾坤,这才是一个王者该做的事情! “法兰西公使到!” 有身披甲胄的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 “陛下,法兰西公使前来觐见。” “宣他上殿。” 天皇点点头,尽量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但眉宇之间却还隐隐带了几分惶恐。 这便是演给英格兰公使看的了,做戏也要做全套才行。只有看到法兰西人真的在东洋不可一世,甚至在皇居之中也胆大包天,这些英格兰人才会着急。 就像现在这样,那法兰西公使明明已经走入殿中,面对他这个天皇,却连跪都不跪,甚至连最基本的行礼都不做。 如此飞扬跋扈,简直不当人子! “是叫……杜宾对吧?” 天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东方人。 虽然他也有点迷惑,为什么一个东方人居然能当上法兰西公使,但很显然,眼下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你……” “大胆狂徒!” 天皇这边才开了个头,便有侍卫愤怒的站了出来。 “既见吾皇,为何不拜!” “你又是谁?” 杜宾只是瞟了侍卫一眼,便不再看了,这种水平的侍卫甚至都不值得他动手。 更何况比起这些侍卫,眼下大殿中还有个人,更值得他在意。 “……你怎么也在这里?” 看着不远处那一袭黑裙,姿容端庄的阿尔托莉雅,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不是把你打死了吗?你怎么又活了?” “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是英格兰公使。” 脑袋有些痛的阿尔托莉雅决定装死,现在的她完全不想打这种没有准备的遭遇战。 “我现在正在处理公事,私事的话,有空再聊。” “也行吧,我也是来处理公事的,等我把任务做完了之后再说。” 杜宾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场合,便干脆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御座之上的人影。 “你就是天皇?” “……朕确实是天皇。” 御座之上的天皇点点头,心中却隐隐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虽然这法兰西的公使确实和他预想中的那样,嚣张跋扈到了极点,他想要演给英格兰人看的效果也确实做了出来——接下来他只需要假装不堪逼迫,只能答应法兰西人的苛刻条件,利益受损的英格兰人自然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朕……” “你是天皇的话,那你说话能算数吧?” 没等天皇开口说些什么,杜宾便直接开口打断。 “那我就说了,法兰西这边要独家的贸易许可,你答应吗?” “啊这……” 面对着如此直接的要求,哪怕天皇心中早有准备,也仍旧被问得一愣。 这……真就一点外交礼节都不讲吗?就这么硬来? “朕不能答应。” 眼看着阿尔托莉雅这个英格兰公使还在旁边,天皇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要继续做做样子。 做戏要做全套,他这边不抵抗一下,怎么能显得出法兰西人到底有多…… “你不答应?” 杜宾惊愕的抬起了头。 “你要不要再想想?”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深吸一口气,天皇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如若朕不答应,法兰西难道就要对东洋出兵吗?这就是你们法兰西人的贸易?这就是西洋大国的姿态?” 一边这样说着,天皇一边看向了阿尔托莉雅。 “如果法兰西公使是这种态度的话,那朕宁可和英格兰人结盟!” “明智的决定。” 阿尔托莉雅也连连点头,她想要的也就是这个。 “英格兰人从不会亏待盟友,陛下您放心,我们的条款绝不会像法兰西人那样苛刻。”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笑着对杜宾拱了拱手。 毫无疑问,这一次她确实是要谢谢这个异乡魔鬼的。如果没有这个异乡魔鬼胡搞毛搞,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她这边想要搞定通商贸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在好了,都不用她这边做些什么,这个东洋国王便自己倒向了英格兰。 并且那个异乡魔鬼越是嚣张跋扈,这东洋国王就越是要依赖英格兰,这便是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是权谋的艺术,那个异乡的魔鬼只不过是一个开武馆的,又怎么可能搞得定这种复杂的事情呢? 那个头脑简单的异乡魔鬼只知道使用暴力,是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赢得过…… “……等等?” 阿尔托莉雅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只因为在她的视线中,那个异乡的魔鬼,已经握起了拳头。 “贸易许可的事情,你真不答应吗?” 杜宾抬起头,看着御座之上的天皇。 “你再想想,再想想。” “朕……” 天皇面露难色。 平心而论,天皇本来是想要答应的,毕竟法兰西人眼下势大,他这边也确实没有抗衡的能力——但就算答应,那也不能直接答应,起码要拉英格兰人一起才行。 是了,虽然嘴上说要与英格兰人结盟,但他也从没想过要单独答应英格兰人一家。法兰西人和英格兰人在他手底下互相竞争,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而现在,他既然已经拉了英格兰人入场,法兰西人这边自然也…… “我再问你,你真的不想答应吗?” “……嗯?” 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回过神来的天皇不禁抬起了头。 这时他才发现,刚刚那站在下方的法兰西公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几乎都要贴在他的脸上! 那个法兰西公使,居然有这么高大吗? “朕……” 嘭! 砂钵大的拳头砸在脸上,天皇登时仰天翻倒! “护驾!!!” 有侍卫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紧接着大量披甲武士便冲入了大殿之中——可这些手持利刃的侍卫们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为他们效忠的天皇,正被人揪着衣领拎在半空! “你怎么能不答应呢?谁让你不答应的?” 又是邦邦两拳打在头上,天皇登时被打得头晕目眩。 “我就是来做个任务而已,你怎么敢不答应呢?” “朕……” 天皇尝试开口,他想要说点什么,他没想过不答应,他刚才话几乎都到嘴边了。 但没等他说出什么,便又被一巴掌盖在了脸上。 “朕朕朕,给你脸了?” 一把将天皇掼在地上,杜宾直接对着天皇一顿拳打脚踢。 “你答不答应!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答应!” 天皇连忙艰难地点头,此刻他的脑袋已经肿成了两倍大。 “朕……我也没说不答应啊!” “……答应了?你这就答应了?” 杜宾的拳脚登时停了下来,他倒也没想过,这所谓的天皇居然能把通商条约答应的如此干脆。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还用得着他这么…… “不对。” 像是想起了什么,杜宾又摇了摇头。 “现在你是落在我手里了,所以才答应,我只要出了这里,你马上又要反悔,对吧?” “这……” 天皇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君无戏言,朕都已经答应……” “不行不行。” 杜宾连连摇头。 “这种答应不算数,你的心不诚,还是得让你心服口服才行。” 这样说着,杜宾又是一脚把天皇踹翻在地,继续殴打。 “……啊?” 被踩在地上的天皇瞠目结舌。 不答应不行,答应了也不行,那到底是要他怎么办? “朕以历代天皇的名义发誓,绝不会背弃约定……” “还在骗,还在骗。” 没等天皇说完,杜宾又是两记耳光抽了过去。 老东西正挨着打呢,这时候服软都是假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天皇,他这种时候肯定也是憋着火的,但凡缓过手来,他绝对也会不认账。 如果他是天皇的话…… “哦对了!” 杜宾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你有儿子吧?” ps:休息好了,久违的假期令人精神百倍,我回来了。 ps2:感谢笙箫之殇。康辉,书客841386338985,小甜甜扑烂泥,泓龙,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九十八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四千五百字求票) 就在皇宫中正举行着涉外会议的时候,外面的倒幕反贼们也正在开着会。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天皇请到南方去!” 有倒幕武士站出来喊着口号,而这也是他们这次开会的议题——虽然这种事看起来和扳倒幕府没什么关系,但在座的各位好歹也都是看过三国演义的,自然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典故。 先把天皇带出去,到时候天皇往南边一坐,再宣称幕府是反贼,他们这些被打上反贼名号的武士们,不就能洗脱罪名了? 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可以跻身朝堂,功成名就! 没有了腐朽幕府的朝堂,一个只有攘夷的朝堂,简直就是众正盈朝! “这样的未来真的能够实现吗?” 人群之中,作为知名刽子手被带过来的冈田以藏,不禁也跟着心潮澎湃。 “我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进入朝廷的机会?” “会有的,因为那时候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只是给你求个官位而已,一句话的事情。” 冈田以藏的身前,作为会议参与者的武市半平太点点头。 “其实原本不该这么早发动的,但是炽仁亲王死了……我们在朝廷很难发力了,再继续在京都和幕府争斗,我们会很被动。” “……等等,武市老师。” 冈田以藏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能想出突袭皇居,挟持天皇的主意,难道幕府就想不到吗?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 “咦?你长脑子了?” 武市半平太不禁诧异地看了冈田以藏几眼。 “你能想到这一点……挺不容易的。不过你说的这件事,幕府不是会做,而是一直都在做。” “这……一直都在做?” 冈田以藏不禁一阵挠头。 “他们也突袭皇居了吗?” “那肯定不是。” 听到冈田以藏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武市半平太这才确认,眼前的剑士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冈田以藏,没有长出什么莫名奇怪的脑子来。 “所谓幕府将军,本身就是极致的权臣,幕府的势力控制了整个本州岛,京都甚至天皇自然也在幕府的势力范围之内……换句话来说,幕府不需要把天皇请到别的地方,因为天皇本身就在幕府的地盘里,他们眼下就挟持着天子呢,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 冈田以藏感觉自己脑袋更痒了,他已经快被聊晕了。 这种长篇大论对于他来说,终究还是有点过于难理解了——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身为习武之人,理解能力肯定不会差,但他仍旧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比起这些复杂的政治问题,他还是更习惯“去哪,砍谁”这种简单直接的交流。 “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的。” 眼看得冈田以藏有些沮丧,武市半平太想了想,还是决定鼓励一下。 “幕府确实在做这方面的事情,并且他们准备更进一步。” 这样想着,武市半平太不禁将视线转到了远方,那是京都郊外的方向。 而在京都郊外,自江户城而来的幕府队伍,同样也在开着会议。 只是他们的议题,却和倒幕浪人这边略有不同。 “公武合体!这就是将军大人的计划!” 远在壬生村的新选组屯所中,幕府重臣,京都守护职松平容保正在和近藤勇一行人大声说着,他是新选组的顶头上司,更是幕府在整个京都的实际负责人。 “既然人人都说,将军和天皇是分开的,将军和天皇之间有间隙,那只要以后的历代将军都有皇室血脉,双方之间不就亲密无间了吗?” “确实!” 一众武士们纷纷点头,这倒不单纯是场面上的夸赞,而是这个主意确实靠谱——毕竟幕府将军虽然看起来手握重兵,大权在握,但终究在名份上还有着一点缺陷。就像这次一样,当那些敌对人员把地位更高的皇室抬出来,对幕府进行攻击的时候,幕府这边就算想要反击,也无从下手。 但如果幕府将军本身也有皇室血统,那就又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皇室,那就没有谁更高贵这一说了,而所谓的权力纷争也变成了皇族的家室,外人根本没理由介入——当然,没理由可以找理由,理由总是多的是。可成为了皇室的将军也不用再像之前一样被动了,完全可以用皇室的名义主动出击,扫平那些叛逆。 “所以我们也需要争取到皇室……至少要赶在那些反贼之前。” 一边这样说着,松平容保一边拍着近藤勇的肩膀,以示勉励。 “这一点你做的很好,近藤,你和冲田找回了法兰西公使,并且为我们争取到了皇室的友谊……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你可是幕府的一大功臣!” “全都仰仗先生栽培。” 近藤勇连忙做出一副谦逊的姿态,而早就被叮嘱过的冲田总司也连忙跟着谦虚起来。 当然,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冲田总司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豪的。得到皇室的接见,甚至还受赐宝刀,这对于任何一个普通武士来说都是荣耀至极了——至于近藤勇的话,直接对天皇进言,这对于像他这样名声不显的乡下武士来说,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 回过神来的近藤勇连忙摆正姿态。 “我们要拉拢皇室,那些反贼们也能想到这一点,之前他们能拉拢到亲王,本身就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眼下亲王死了,如果那些反贼们狗急跳墙……”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松平容保点点头。 “所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大意,皇宫方面的防护,一定要做好。我会去找皇室申请一份调令,到时候让新选组分出一支队伍,来负责皇宫方面的安全……到时候就靠你了。” “多谢先生!我新选组上下定不会辜负先生厚望!” 新选组众人连忙俯身大拜,他们就算再怎么没常识,也知道负责皇宫防务这种事意味着什么。 只要这道调令能下来,他们以后就不再只是幕府麾下的临时组织了,而是真正拥有俸禄,甚至拥有官位的,御林军! “好起来了!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这一刻,不管是幕府的众人,还是倒幕反贼,都在期待着,期待着那份机会的到来。 只是,他们等到的,却并非什么机会。 而是一张,从皇宫中发出来的御令。 “今有法兰西公使杜宾,忠勇体国,学富五车,特加封其人为太政大臣,兼为太子少师?” 在看到这张御令的时候,不管是南方的倒幕武士们,还是北方的幕府臣子们,大脑都暂时陷入了宕机的状态。 这些字拆开他们都认得,可连在一块之后怎么看都有些过于抽象了——先不说一个法兰西公使怎么就成了东洋大臣,单是后面那两个头衔也有点对不上号。 众所周知,太子少师是太子的老师,而太政大臣则约等于天皇的老师,这两样加起来……怎么说,天皇和太子坐一块上课? “假的吧?这种狗屁不通的事居然能行?”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种事行不通,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政见不同,但他们至少都还有脑子——所以他们第一时间还是将这件事当成了假话,又或者对手传来的假情报 “继续踩点,我们要彻底探明皇宫的结构才好下手。” 思前想后,倒幕反贼们决定先不管这个,继续干活。 “反贼们最近活动很频繁,你们都要记得加强防御!” 这是近藤勇对新选组剑士们的训话,他们也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个假情报。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天皇也正在接受新一轮的殴打。 “了不起啊!圣旨啊!衣带诏啊!” 大殿之中,杜宾将天皇踩在地上,抡起皮带一顿猛抽。 “我说让你把你儿子叫来,你就跟我来这个?真当我看不出御令有问题?你是不是在小看我的智力?” “不是!哎,朕,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被摁在地上打的天皇连忙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直接卡了壳。 毕竟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狗屁不通的御令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他本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已经被挟持,从而呼唤外面的人赶快来勤王救驾。 不管谁都好,倒幕派也好,幕府也好,只要能来救他出去,救他一家子出去,他都能接受,高官厚禄都可以给。 可是,没有任何人过来。 御令发出去已经过了一天了,没有任何人过来,之前还在拉拢他的两大势力仿佛死了一样,完全没有搭理这份御令的意思。 “别打,别打,我真没这么想过。” 一边努力地尝试辩解,天皇一边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阿尔托莉雅身上。 是了,这位英格兰公使也还没走,一直在大殿里看他挨揍,虽然没有出手相助这一点让天皇有些不满,但无论如何,这位英格兰公使,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求你了,劝劝他,别让他再打……” “哎……” 眼见得这东洋的国王居然拜托自己,阿尔托莉雅无奈地摇头叹息着。 虽然理论上来说,她仍旧不太想在这种时候与那异乡魔鬼交手,但无论如何,用这种手段折辱一个一国之君还是有点过头了——她好歹也曾经当过一国之君,虽然后来退役了就是了,但有那段经历在,多少也会有点感同身受。 于是在想了想之后,阿尔托莉雅还是尝试开口。 “那个……杜先生。” 和仇人搭话总是有些尴尬,阿尔托莉雅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称呼。 “你这样不太好,要不还是停一下……” “怎么了?” 杜宾回过头。 “有谁规定我不能这么做吗?” “呃,也不是……” 阿尔托莉雅皱了皱眉头头,她总感觉这种对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这样折辱一个一国之君,终究有悖于法理。这种事传出去,你怕不是会受千夫所指……” “然后呢?” 杜宾一脸不解。 “有悖法理又能怎么样?千夫所指又能怎么样?” 摇了摇头,杜宾便不再搭理阿尔托莉雅了,身为玩家的他实在没必要跟npc掰扯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玩家来说,不循规蹈矩才是常态,只要系统没说过这样干了会封号,那就都可以做,哪怕看起来再离谱都可以做,这才是游玩的常态。 不然的话,现实生活里要循规蹈矩,打个游戏还要循规蹈矩,怎么着,他是来放松解压的,还是来军训上班的? 没有被禁止,那就是可以做! “从来就没有什么能与不能,只有敢与不敢。” 又是一皮带抽在天皇的身上,杜宾为自己的行为做着总结。 “就算错了再多,起码也能知道这是错的,但是你不敢,就永远都不知道对错。” “这……” 阿尔托莉雅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虽然她一直以来也都清楚,这个异乡魔鬼的想法有悖于常人,但她却从没想过,对方的想法居然会如此的百无禁忌,如此的……勇猛刚进? 是了,这虽然看起来是对自我的放纵,但却并非是什么愚蠢的行为,只是这思路过于诡异,甚至有些违反常理——为了追寻到那正确的道理,反而要向着失败发起冲锋,这听起来多少有点诡异,可仔细想想却有点……靠谱? 不,不止是这样。 或许对于眼前这个异乡魔鬼来说,所谓的成败,早就无所谓了。 “你……” 阿尔托莉雅突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以成败来进行评判,只能说,她如今的境界,确实比眼前的异乡魔鬼还要差了太多。 她还在被对错所束缚,被成败所束缚,所以只能遵循常理,只能循规蹈矩。 而那个异乡的魔鬼,却早已从这些束缚中超脱。 就像眼下对于东洋国王的拷打一样。 “别打了!别打了!求你了!” 被皮带连番殴打, 天皇的脑袋早就肿的如同猪头一般——关键是这种事如果只是自己挨打也就算了,可他的家眷,不管是皇妃还是太子,都已经被那些西洋士兵带到了大殿之中,正惊恐地抱成一团。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之前那份御令倒也没错,他全家老小都在这里,眼下都得听这法兰西公使的话。 “可是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给你发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头昏脑涨的天皇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合适的名分!这样也方便你……” “我用得着你给方便?” 听到天皇这么说,杜宾反而更愤怒了。 “老子什么人?用得着你给名分?你怎么能没那个意思呢?你怎么能不把人叫过来呢?” “什……” 天皇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合着不是因为他叫人护驾才打他,反倒是因为他没把护驾的人叫过来才打他? “狗东西!真是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一脚把天皇踹到一边,杜宾抄起笔墨,干脆自己写了起来。 “我,日本天皇,被法兰西公使绑架了,现在人在皇宫,快点来救我……你早这么写不就完了吗?整那么多谜语人谁看的懂?”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又把天皇扛了过来,摁着天皇的手,在这道自己写出来的御令上用了印信。 “来,这样就没问题了。” “你会死的……” 天皇不禁有些颤抖。 当然,这并非是他对绑架犯有什么同情心,事实上他现在恨不得生吃了面前的法兰西公使——但他更清楚,这法兰西公使在死之前,绝对会带着他全家一块走。 “无所谓……” 杜宾呵呵地笑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有谁能杀了我。” ps:妈的给我气顶着了,之前沙东那小伙子直接直播带货了,合着人家都是演的,只有我破防是真的。 能说什么呢,好在状态调整过来了,把愤怒换成码字的力量吧,开始狠狠的更新。 ps2:感谢筋肉异型,贺威,恶海王,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九十九章 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四千字求票) 冲田总司最近很开心,非常开心。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得到了皇室的嘉奖,作为一名武士,被皇室赠以佩刀和剑术典籍,这可是无上的荣耀——而另一方面,则多少与那异乡的武者有点关联。 毕竟直到现在,冲田总司还会时常想起那疯狂的一晚。 大把的金小判被丢了出去,丢入了那些平民百姓的家里,根据那异乡人的说法,这是什么“劫富济贫”——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冲田总司还没太能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被动的跟着那异乡人一块丢钱而已。 真正令她有所动容的,还是在第二天巡街的时候。 虽然那片街区并非是她的辖区,但她还是找借口带队路过了一次——大部分平民百姓见到她那身浅蓝的羽织之后依旧是躲着走的,冲田总司也看得出那些人们眼中的畏惧,不过她倒是早已习惯了,毕竟新选组在京都的名头也就那样,大家都将其当作血腥的刽子手来看待,甚至将其称作吃尸体的狼。 只是这一次,冲田总司却看到,还有少部分百姓,正默默地对着她行礼。 虽然人数很少,动作也很隐晦,但冲田总司依旧捕捉到了这一点——这绝非是什么偶尔的现象,只因为在对上眼神之后,冲田总司几乎可以确信,这些人确实认识她,那眼神根本就不是看着陌生人的样子。 这不禁让她随手拦下了一对看起来认识自己的母子。 “你们……伙食不错。” 冲田总司张了张嘴,才想起自己不太好当着一番队队员们提那件事,也只能拿那对母子手中拎着的生肉没话找话。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节日吗?” “这不是猪肉!是山鲸的肉!” 拎着猪肉的孩子像是被冲田总司腰间的刀柄吓到了,连忙开口辩解。 “武士老爷!我们没犯忌讳!这肉……” “没事没事,我不管这方面。” 冲田总司有些哭笑不得,她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的问话居然能把人吓到这个程度。 她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孩子不懂事,瞎说的,您别见怪。” 眼见得拎着猪肉的孩子还有些慌乱,一旁的妇人连忙将其拉到了背后,随后对着冲田总司歉意的笑了笑。 “回您的话,这也不是什么节日,就是家里的男人做活多挣了点钱,所以想着买点肉来给孩子们吃了,涨涨力气。” “多挣了点钱吗……” 冲田总司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 “挺好的,没什么别的事,你们先去忙吧。” “那就不打扰您了。” 妇人对着冲田总司欠身行礼。 “祝您长命百岁。” “什……” 视线交错的片刻,冲田总司愣住了。 在这一刻,她已经可以确认,这个妇人绝对是认识她的。 可对方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她说些什么诅咒的话。 “长命百岁……吗?” 当回过神来的冲田总司抬起头时,眼前却早已没了那妇人的身影。 只有家家户户中隐隐飘出来的肉食香气,似乎在对她诉说着,这里的确曾发生过什么。 “真奇了怪了,这些人哪来的钱买肉?” 有一番队的队员不禁小声嘀咕起来,要知道他们这些武士想要多吃几顿肉也不容易,而像这些百姓们,一年到头想要吃顿肉,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可以算得上疑点了。 “刚才不是都问过了吗,他们家里多挣了点钱罢了。” 冲田总司摇了摇头,制止了队员想要继续查下去的想法。 嗅着风中传来的袅袅炊烟,冲田总司感觉自己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异乡人明明比她强,在武艺的境界上反而卡得比她厉害——只因为那个异乡人心中所想的和她完全不同。她之所以能够做到武艺的纯粹,甚至想法上的纯粹,说白了也只是因为她的心中只有天然理心流,只有那些同门们。 她的剑只需要能守护住几个人的梦想就好,这或许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那终究还是在她能轻松做到的范畴中。 可是那个异乡人…… “他真的,做得到吗?” 嗅着那千家万户中飘出的袅袅炊烟,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竟有些痴了。 如此庞大的愿望,真的是武艺能够守护的东西吗? 在这份巨大的愿望面前,即便是她引以为傲的武艺,也显得太过渺小,太过不值一提。 “但至少,他不是坏人。” 这便是令冲田总司开心的第二件事情。 武艺到了她这种地步,多少还是有些孤独的,尤其是在发现曾经一同练习的门人们也渐渐无法与她过招的时候,这份孤独感便愈发地强烈起来——她也曾试过去寻找那些倒幕反贼中的高手交战,然而即便是那些传统武士们中,也很难发现能够与她比肩的高手。 可是那个异乡人却能与她不分胜负。 当然,这实际上是有些夸大了,真要生死相搏,她大概率是打不过那个异乡人的。可如果要看双方武道境界的话,那个异乡人又比她稍微低了一些,还处在无法将技术完全统一的迷乱之中——这么算的话,双方确实能称得上互有胜负,说是平手倒也没差。 而现在,那个异乡人已经开始对着新的境界发起冲击,她这边也已经得到了宝刀和那些秘传剑谱,得到了变得更强的机会。 这种彼此进步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呢? “所以一定要把这次的事情告诉他才行。” 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份荒谬御令,冲田总司便有些担忧。 虽然大家都不把这种话当回事,都觉得是倒幕反贼们为了在关键时候扰乱视听炮制出的谣言,但这种有着明确指向性的谣言依旧是个大问题——虽然冲田总司不是很擅长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但身为新选组的一员,她也能看出,这是针对那个异乡人的一场阴谋。 或许新选组其他人对这种事无所谓,但她与那个异乡人终究也算认识,熟人有难,提点一声倒也不算过分。 这样想着,冲田总司便想要趁着下午有空,去法兰西使馆那边走一趟。 可没等她这边出门,近藤勇却先一步找到了她。 “带上刀,跟我走。” 近藤勇的脸色有些难看。 “马上,紧急事件。” “这……很着急吗?” 看到一向沉稳的近藤勇竟也露出这副模样,冲田总司不禁也严肃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是反贼打过来了吗?” “比那个更严重……我现在还不能确认,总之先集合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近藤勇的脸色变得愈发地铁青。 带着刀出了门,冲田总司才看到,新选组众人早已经集合完毕了——并且集合在这里的不止是那些普通队士们,甚至连所有的队长们都已经到场。 而现在,这些武艺高强的队长们却个个都面色阴沉,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气。 “这是怎么了?” 冲田总司的心中愈发的不安了。 眼下的练兵场中,已然集结了新选组所有的战斗力量,甚至可以说,新选组这一次已经是倾巢尽出。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值得调动这么大的场面? “先进宫。” 近藤勇一马当先,带队直奔皇居。 行走在队伍之中,冲田总司更加迷惑了,带着大队人马进宫,这几乎等同于反叛了——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那些倒幕反贼们突袭皇居了,也就只有这种震惊天下的场面,才值得新选组集结所有的力量与之一战。 “果然之前那些都是谣言吗?” 冲田总司的心中隐隐有了判断。 “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嗯?” 队伍转过街角,冲田总司却突然愣住了。 只因为在她的视线中,大批腰佩长刀的浪人正成群结队地集结在街道上,毫不掩饰地向着皇居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他们怎么敢?” 饶是冲田总司连火烧亲王府邸的场面都见过,此刻也仍旧被深深的震撼了——主要是她实在是想不通,明明看到这边新选组的大部队正在赶路,这些倒幕反贼居然还在向着皇宫的方向突击,这些人疯了吗? 真当他们这些新选组的人都是瞎的? “一番队!拔刀!” 冲田总司可不惯着这些反贼,登时便喊出号令准备动手。 可就当她也要拔刀的时候,一只大手却按住了她的刀柄。 那是近藤勇,是新选组的最高指挥。 “不要动手,没他们的事。” 面对着冲田总司的目光,近藤勇只是摇头。 “至少这次没他们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这次算是友军。” “……?” 冲田总司突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是她疯了还是近藤勇疯了?反贼居然也能算是友军? 那他们这次去皇宫是干什么?难道也是要一块反了吗? 可那些反贼就算反也只是反幕府,真要进攻皇居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冲田总司使劲摇晃着脑袋,她只感觉自己现在的脑袋很乱,非常乱,思考这些繁杂事务本是她最不想去做的东西,可现在她却不得不直面这诡异难明的局面。 “那个……近藤大哥。” 冲田总司想了想,还是决定正面找近藤勇问个清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和那些反贼居然能算是友军?我们去皇宫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现在也不太好确认……你自己看吧。” 近藤勇叹息一声,干脆摸出一卷布帛放在冲田总司手中。 “这是最新的御令。” “这……” 看着手中的布帛,冲田总司缓慢地读着上面的文字。 “我,日本天皇,被法兰西公使绑架了,现在人在皇宫,快点来救我……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冲田总司当即便把这张帛书摔在地上,哪怕上面清晰地盖着皇室的印章。 “都是假的!这都是那些反贼的阴谋!”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这次叫我们进宫的是京都守护松平容保。” 近藤勇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松平大人已经说了,严令禁止我们和倒幕派发生争斗……我不知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已经很明显了,那些倒幕派的反贼,也没有主动上来跟我们打,不是吗?” “这……” 冲田总司愣了愣。 刚才她还没察觉到这一点,现在她才意识到,那些倒幕浪人们明明已经集结了大部队,却没有过来和有着血仇的新选组起什么摩擦,这本就是最为反常的事情了。 “不对,这一定是那些反贼的阴谋。” 冲田总司还是坚信着自己的判断。 “那些反贼们想要利用那个异乡人,所以才……” “总司,你清醒一点……冲田!” 眼见得冲田总司还是那副神情恍惚的样子,近藤勇干脆死死地按住了冲田总司的肩膀。 “你自己看看吧!用你的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 回过神来的冲田总司这才发现,新选组的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入了皇宫之中,而在新选组队伍的旁边,那些倒幕浪人们的队伍也是黑压压的一片,散发着刺骨的煞气。 然而此刻的冲田总司的眼中,却已经看不到这些反贼了。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远处的御座之上。 在那张华贵的宝座上,有尊贵的人影正坐在那里,只是这一次,那个尊贵之人却不再是之前那副雍容华贵的姿态,而是缩成一团,怯懦如鸡。 只因为,有另一个男人正坐在御座的靠背上,单手撑着下巴,扫视着下方的一切。 那个男人的身影,对冲田总司来说,是如此的眼熟。 “你们可算来了。”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进入了宫城,名为杜宾的男人便随手丢掉了手中啃了一半的鲜桃。 “是的,就像御令上写的那样,我现在挟持了你们的天皇……所以啊,所以。” 杜宾张开双臂,露出了笑容。 同样也露出了雪亮而锋利的牙齿。 “想要让你们的天皇活命,那就来打死我吧。” “……诶?” 冲田总司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一次得到了身为武士的最高荣誉,有了能够共同进步的武道之友,两件开心的事情重合在一起,不是应该带来更多的快乐吗?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ps:感谢无敌的我太帅了,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 ps2:还要再更,还要再更。 杜宾已经受够了。 莫名其妙的阵营,莫名其妙的争斗,一切都是那点狗屁倒灶的小事,却硬是要摆出一副打生打死的模样——所以既然要求个念头通达的话,他也懒得再继续演下去了。与其跟着这些npc走什么见了鬼的任务线,还不如干脆按照他的节奏来。 “天皇就在这里,你们不是都想要吗?” 杜宾就这么赤手空拳的站了出去,身上连半件兵刃都没有。 但宫城之中的众人,此刻却都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你们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你们难道要看着你们的天皇被枪毙吗?这样不太好吧?” “我警告你,放了天皇陛下。” 近藤勇的手已经按到了刀柄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可是在与整个东洋为敌,与这个国度为……” “东洋?马上就要没有东洋啦!” 杜宾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们国君都要被枪毙了,你准备让这个国家里的谁来制裁我呢?” “大胆狂徒……” 倒幕浪士那边,桂小五郎也有些按捺不住火气了。 “就算天皇陛下死在你的手里,我们东洋之民也不会屈服!皇族的子孙们会代代相传,终有一日会将你绳之以法!”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杜宾哈哈一笑,直接对着御座的方向拍了拍手。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军靴声,有一堆老弱妇孺也被那几个扛着杠杆步枪的西洋士兵们押了出来。 “天皇的子孙们也都在这里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呃……” 不管是倒幕派的浪人武士,还是新选组的幕府剑士,此刻都噎得说不出话。 而站在前排的桂小五郎,更是恨不得先抽自己两个耳光。 真是嘴贱,他没事非得搭这个茬干什么? 眼看着两派武士们的视线都开始往自己身上集中,桂小五郎已经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没办法,他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招人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故意想要天皇死全家。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深吸一口气,桂小五郎也只能破罐子破摔,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绑架了天皇陛下,又让我们过来解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你背后的法兰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这只是我个人行为,跟法兰西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也确实不是法国人。” 杜宾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劈啪作响。 “至于我想要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杜宾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打死我,天皇就是你们的。” “……如果打不死你呢?” 倒幕浪士的队伍中,冈田以藏不禁站了出来。 虽然冈田以藏自己也知道,这或许是个蠢问题,但他还是想要问一遍。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话说一半总是想要知道另一半是什么,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那个曾经与他把酒言欢的武者,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狂悖的行为。 “打不死我的话,你们就亡国啊。” 杜宾两手一摊。 “如果你们打不死我,那就枪毙天皇全家,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不就是当反贼吗?你们怎么连杀个皇帝都不敢?” “这……” 一众倒幕武士们尽皆说不出话。 就,虽然,他们确实是反贼没错,但他们想要的也只是对抗幕府,只是保全自己在南方的海贸利益——至于更多的,别说杀天皇了,就连攻打幕府,他们都是未曾想过的。 “所以才说你们业余啊……” 一边摇着头,杜宾一边走下了高台,走到了位居倒幕一派之首的桂小五郎身边。 “你看,你们既想要做事,又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你们不是想要争取利益吗?这点事都不敢做了?” “我……” 一向都能言善辩的桂小五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竟发不出什么声音。 这一刻,身为反贼首领的他,竟感觉到了,自己的怯懦。 是,他们的确是想要争取利益没错,可却从没想过要把事情搞到这么大——别说天皇死了,就算幕府倒塌,都意味着秩序的彻底崩解。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的话…… “就算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杜宾的声音在桂小五郎的耳边响起了。 “你不知道后果,对吗?你不知道会造成多么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你不敢去尝试……真正令你恐惧的是未知,是不可捉摸的未来,比起面对那种混乱和无序,你们宁可保持现状,继续维持着这份表面的安全感……” “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桂小五郎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可他仍旧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耳边的话语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如同域外天魔的召唤,他明明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忍不住会顺着那低语的声音想下去,想象着那样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在那恶魔一般的低语之中,有些他绝对不敢承认的想法,隐约被勾了出来。 “啊,看你的表情,你应该也想到了,对吧?” 杜宾呵呵地笑了。 “只是推翻幕府,这样的场面太小了对吧,今天你们能利用天皇推翻幕府,改天也会有人用皇家的名义来攻打你们……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天皇顶在脑袋上呢?你不觉得有点不自在吗?”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揽着桂小五郎的肩膀,回到了高台之上。 “你看,所谓的天皇,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他跟你之间最大的区别,也就是他穿的衣服比你贵点。” “哈……” 桂小五郎的脑袋嗡嗡作响,此刻的他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的视线之中,只有面前那御座之上的天皇。 看着那被殴打得满身伤痕,甚至怯懦如鸡的身影,桂小五郎的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他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王者居然也有这种时候。起码如果换成他来的话,就算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也绝不会瑟缩成这个样子,更不会露出什么怯懦的表情。 身为皇室,可是代表着整个东洋的国体,又怎么能表现出这副懦弱的姿态呢? 如果换成他来的话…… “不!不行!我不能这么想!” 桂小五郎努力地阻止着自己,可心中的某个念头却如同野草一般疯涨着。 如果他是天皇的话,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丧权辱国的姿态的——不,如果他是天皇的话,甚至都不会允许这些洋人们肆意妄为!他一定会内修政务,外御强敌,他一定能将东洋发展得强大而繁盛,他一定会…… “对嘛,这个眼神就对了。” 杜宾连连点头。 “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所谓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之,宁有种耶?你能组织起这么多人来,那你确实也能算是兵强马壮了。”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随手将腰间那柄装饰性的短刀拔了出来,放在了桂小五郎的手中。 “来,捅死他,你敢下手,我就让你当天皇。” “我……” 桂小五郎颤颤巍巍地接过了短刀,看向天皇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地空洞起来。 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视线了,更像是某种野生兽类在注视着猎物。 但马上,这柄短刀却跌在了地上。 “当啷——” 清脆的钢铁落地声响起,桂小五郎这才如梦初醒——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要干些什么,他居然真的动了不该有的念想! “啊,真可惜,看来这位先生没能突破他心中的恐惧。” 眼看着桂小五郎居然开始手足无措,杜宾不禁摇头叹息。 “不过我的话还是作数的,你们之中的所有人,不管谁杀了我,都可以得到任何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金钱,地位,官职,甚至成为天皇,只要你们能打赢我,那你们想要的就都能得到。” “想要的都能得到?你是认真的?” 倒幕浪人之中,有虬髯大汉拎着夸张的鬼金棒站了出来。 “不管我们怎么打都行对吧?” “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杜宾点点头。 “单挑,群殴,下毒,弓箭,又或者干脆用枪狙击……你们能想到的办法,我都可以接受,只要能把我打死,那就算你们赢。” “呵呵呵,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呀!” 拎着鬼金棒的虬髯大汉挥动手中的武器,登时便有上百个浪人武士站了出来。 “小子们!跟我上!砍了这个畜生!” 上百名浪人纷纷拔刀出鞘,有的甚至干脆带了长枪乃至于弓箭,就连被幕府严令禁止的火枪都亮出了好几杆——这哪里还是什么普通的浪人,分明已经是一支武装完备的小型军队! “砍死他!” 虬髯大汉一马当先,抡起鬼金棒便向着杜宾打去。 但在他之前,十余支羽箭却已经先一步射出,彻底封死了杜宾周围所有的腾挪空间。 只是露出这一手,便已经有不少人看出,这绝对是军阵上才有的技巧,并且是积年老卒之间才能做出的娴熟配合! 只是…… “……就这?” 杜宾的脸上,已然带起了不加掩饰的失望。 “以多打少,你怎么都该先拿长枪兵压我才对……是太习惯当冲阵猛将了吗?还是说你太想要表现自己了?” “什……” 虬髯大汉突然一阵头皮发麻。 只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大胆狂徒,突然凭空消失了。 “在下面!” 胆敢第一个站出来,虬髯大汉自然也不是庸手,视野中失去了敌人的身形时,他便已经知道,对方绝对选择了紧贴地面的打法,来尝试以下攻上。 这是很多武者都会采用的战斗思路,通过规避视野的方式来进行突袭……但很可惜,他手中的大棒,克制的就是这一类的打法! 这一棒抡下去,必定能将那大胆狂徒砸得脑浆迸…… “嘣——” 大棒砸在地上,打碎了大片的青砖。 可虬髯大汉的脊背,却已经彻底被冷汗打湿。 他的确是猜对了,面前的敌人的确选用了遮蔽视野的起手式,只是和他想象的不同,那个大胆狂徒并没有迎着他直接冲过来。 而是刻意的,慢了半拍。 沉重的大棒砸在地上,想再次抡起的话,无论如何都需要一次抬手的时间——但很显然,面前的敌人根本不会给他这个空档。 就像现在这样,对手已然冲到了他的脸上。 “被玩弄了!” 虬髯大汉心底一片冰凉。 他怎么都没想到,刚一交手,双方之间所表现出来的差距居然会如此巨大! 为了快速拿下这大胆狂徒,他这边一上来便已经全力尽出,可他的敌人那边……他甚至都没能看到敌人用出哪怕一招。 仅仅只是最基本的攻防理念,他这边便已经彻底被拿捏。 “不该站出来的!” 察觉到双方之间巨大差距的虬髯壮汉,心底突然升起莫大的恐怖,这让他连忙想要回头,想要制止那百十来个武士们。 但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他的队友比他更快,那是由十几名长矛手所组成的长枪队,可那些长矛却没能刺中那名敌人,而是纷纷捅在了虬髯大汉的身上——身上的剧痛让虬髯大汉明白,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他,也仅仅只是第一个牺牲品而已。 手持长刀的武士被抓来挡下长枪,长枪武士们又挡住了弓箭手的射击路径,几个火枪手瞄了半天,却怎么都会被前排的近战武士们遮挡——只是瞬间,这支百十来人的队伍便已经乱作一团,他们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只能看到那些愚蠢的队友们挡在自己的面前。 但那个时候,他们却已经挥出了手中的刀,射出了弦上的箭。 “所以说啊,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人多会有用呢?” 随手抡起鬼金棒,将最后一个火枪手砸出脑浆之后,回到御座边上的杜宾一边扯过天皇的袍子,擦拭着身上沾到的血迹,一边对着宫城中的武士们摇头。 “还是一对一吧,这样对你们来说更好一点。” “……” 不管是倒幕派的浪人武士们,还是新选组的幕府剑士们,看着那满地的尸首,都陷入了沉默。 以一敌百,却将对手全部虐杀,最重要的是,大部分击杀甚至都是依靠这些死者们自己完成的,这种诡异的打法……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眼下面对的,真的还是人类? 这占据了皇城的,真的不是某种传说中的魔物? “看着我干什么?赶快挑人啊。” 眼看着这些武士们居然还在发傻,杜宾不禁有些不耐烦了。 “说起来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叫七龙珠,里面有段情节叫沙鲁游戏……算了你们不知道也无所谓,你们只需要知道游戏规则就好。” 这样说着,杜宾回到了御座之上,就这么坐在天皇的头顶上,看着这些武士们。 “虽然我做不到毁灭世界这么夸张的事情,但是把天皇全家枪毙还是能做到的……按照你们对于皇家的崇拜,只要打死他们,那你们也就相当于亡国灭种了。” 这样说着,杜宾张开双臂。 “你们不是每天都嚷着,要拯救你们的国家吗?来吧,我给你们机会,现在时候到了。快点吧勇士们,快打赢我。” “只要打赢了我,你们就是救国的勇士了。” ps:感谢弋江风,鄙人姓杨,鱼塘水深,玉上泉,六十年目の黑白裁判,无所不知,Loeds,女皇骑士科尔,海味咸鱼,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还要再更!还要再更!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一百零一章 要把杜宾打死,总共分几步(四千字求票) 直到入夜,这些武士们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白天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尤其是御座上的天皇那怯懦如鸡的样子,和那穿着皇袍却瑟瑟发抖的人相比,他们甚至一度觉得,那个站在一旁的法兰西公使,反而更像是…… “嘘!慎言!” 武士们纷纷制止着身边那些神情恍惚的同伴,有些话就算想到了也绝不能说出口。 毕竟眼下身边可是站着敌对阵营的人,天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之后,会不会惹出什么祸患。 也正是因为对另一边的人有着提防,所以这些武士们干脆分成了两批,倒幕派直接入驻了西边的宫殿,而幕府一方也理所当然的入驻了东边的宫殿——当然,像他们这种普通武士入驻皇宫,多少有点过于僭越了,但问题是这个时候他们敢退出去吗? “你们可不能走,你们前脚走了,后脚天皇全家死了……是,你们确实可以说跟你们无关,但抛开事实不谈,你们就没有百分之一的责任吗?” 面对着杜宾的好言相劝,也是为了天皇能够继续活下去,这些武士们只能捏着鼻子住进了皇宫里。 这绝不是他们想要住皇宫,一切都是法国人的阴谋。 嗯,一定是这样的。 “包括今天这一晚,也同样是那个异乡鬼的阴谋。” 双方首领之间的临时会议上,倒幕派和幕府一方第一次达成了一致的判断,这一刻他们甚至连法兰西公使这个称呼都不用了,而是直接以“鬼”来作为代指。 不过这也确实形容的很贴切就是了,起码只看白天那以一敌百的场面,那个挟持了天皇的怪物,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鬼神一样强大。 “他看起来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甚至都不怕我们背着他串联密谋……虽然我很想说这是他的自大和愚蠢,但是你们觉得会是这回事吗?” 当近藤勇说出这一点的时候,在场的众人便纷纷摇头——尤其是桂小五郎,这个反贼头子是摇头摇的最厉害的那个。 开什么玩笑,白天的时候他可是差点被蛊惑到一刀把天皇杀了,要是这还能说那个异乡鬼是什么蠢货,那他们所有人的脑子就都可以丢掉不要了。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那个异乡鬼是真的想要放任他们串联,甚至给了他们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思考作战的办法。 “被小看了啊……”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痛苦,这对于身为武者的他们来说简直已经是踩在脸上的侮辱——可他们又不太好在这件事上说些什么,毕竟如果硬打的话,他们又确实打不过。 在武艺的世界,强就是绝对的一切。 “但如果我们用武艺之外的办法呢?” 一旁的西乡隆盛忍不住开口了。 “我们有火炮!” “……?” 此言一出,幕府一方的众人登时便瞪起了眼睛。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反贼手中居然还不声不响的掌握了这种级别的狠货,甚至连火炮都秘密的运了过来——这火炮是准备拿来对付谁?难道说是要炮打皇宫? “我们这不是还没带天皇南巡吗?” 被人们这么看着,西乡隆盛的脸色不禁也是一黑。 “说正事说正事,起码现在我们有火炮了……我们直接用火炮炸过去不就好了吗?反正那个异乡鬼就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 “……西乡,你的意思是要把皇室一块炸死吗?” 一旁的桂小五郎上下大量的西乡隆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胖大汉子。 “哦对,你萨摩藩也确实称得上是兵强马壮,如果你想当天子的话,你麾下的士兵们一定会……” “没有!” 西乡隆盛连忙摆手,他可不想被扣上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罪名。 不过这一番讨论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他们已经率先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起码用火炮洗地的方式是行不通的,以此类推,用火药把整个皇宫炸上天这种偏门办法显然也是不行了。 那么他们也只有用点正常的办法了。 又或者说,相对正常的办法。 “调军队过来怎么样?” 幕府一方在京都的高官,手握实权的松平容保开口了。 “白天的时候或许是人手太少,只要我们再添加更多的兵力……” “不行,这个是绝对行不通的。” 西乡隆盛无奈苦笑。 “这并非是贬低你们,而是你们真的不太明白,武艺练到那种地步之后……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用常理来判断的。” 至于为什么不太好判断,西乡隆盛也不太能说明白,毕竟这玩意只存在于古代流传下来的武家之中,对于他们这些普通武人早就约等于传说了。 “培养一个战士,其实一直都是两种办法,一种就是强调个人武力,使用各种办法来增强自身实力的武艺流,而另一种则是排兵布阵,依靠士兵们行令禁止从而做到的算法流……前者的优势是能有极高的战斗力,但是培养周期过长。后者的优势是拥有更多的容错率,但是战斗力底下……” “你什么意思?” 不止是松平容保,就连幕府一方的一群人都已经瞪起了眼睛。 这话里话外是在暗示什么?是想要暗示幕府的军队战斗力底下? “这是事实,你不能指望训练两年就上了战场的持枪足轻,能和系统训练十年的正规剑士对战。” 西乡隆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被质疑。 “是,你们自然会说,三五个足轻就能抗衡那个正规剑士了,在装备了长枪和铠甲之后他们甚至能把剑士当场刺杀……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剑士的临死反扑,能带走几个足轻?” 濒死反扑的剑士绝对能带走两三个人,最少最少也能换掉一条性命。 在场的众人都是剑士,只是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便已经得出了判断。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不是也能换掉吗?” 松平容保的眉头皱了皱。 “不过是付出一些士兵作为代价而已,这种战斗……” “你觉得那些士兵们自己,愿不愿意被当成代价?” 西乡隆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真不愧是幕府高官,把人当成代价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赞同调集军队的原因,因为你根本没明白你的军队即将面对什么。” 当然,西乡隆盛也承认,通过算法流派的排兵布阵和调兵遣将,的确能够做到用多数兵力来进行围杀,这一点对付大部分崇尚个体武力的强者自然是有效的,毕竟那些所谓的强者终究还是有个限度。 可白天那一场仗,却早已说明,他们要面对的那个异乡鬼,已然超越了这个限度。 有些时候,一旦极限被打破,那么实际情况,很可能发生彻底的调转。 “太过迷信算法的你们没有了解过那个时代,你们总觉得只要排兵布阵做得足够妥当,然后把士兵当成耗材堆上去,再强的对手也能堆死……但是士兵是活人,他们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并且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会恐惧。” 当训练了两三年的突刺居然能被躲开的时候,当训练了四五年的砍劈居然能被架住的时候,当身边的队友被砍杀的时候,当固若金汤的阵型被冲散的时候……血会溅在身上,尸体会倒在脚边,人的大脑会陷入停摆,身为生物的本能会让他们直接选择逃离。 趋利避害,这是人性,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违背的人性。 没有谁会想要被当做耗材来堆上去,尤其是他们能发现自己不过是耗材的时候。 “所以调集军队毫无意义,杂兵越多我们死得越快,倒卷珠帘的兵法一旦成势,我们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自己人活活踩死。” “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众人就算反应再慢也能明白了。虽然的确有蚁多咬死象这个说法,但他们真的能聚集得了那么多的蚂蚁吗? 不可能的,单是他们能调集的兵力就远没有那么多。更何况如果他们逼迫过甚的话,面对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敌人,那些足轻们甚至有可能当场倒戈,直接拥立那异乡鬼来当新天皇。 更何况,那个异乡鬼可是真的会许诺俸禄甚至官位的,反正整个皇室都已经被那个异乡鬼攥在了手里,并且对方明显对这些奇珍异宝毫无兴趣。 一边是进退都是死,另一边则是有可能活命甚至盆满钵满,这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猜到了,那些士兵们会怎么选。 “军心不可用啊……” 不少幕府的武士们已经痛苦地抓起了头发,很显然,调集大军居然毫无意义这一点,对他们的打击颇大。 “那个异乡鬼的手段怎么能这么毒辣,居然能给那些足轻们发金子……” 直到这一刻,在场的武士们才终于对眼下的局势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觉,这早已不是之前那种两个派系之间的勾心斗角,而是真真切切的要亡国灭种了! 可面对如此的危机,他们又能怎么办? 他们又能做到点什么? “简直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武家横行的时代一样……” 一旁的桂小五郎不禁摇头叹息。 在场的人们都是读过历史的,自然知道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时候——那是武士们纵横疆场的时代,是大将们一骑当千的时代,拥有着绝强个人武力的名将们纵横沙场,杀死那些农兵如同收割麦子…… “所以……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了吗?” 近藤勇有些哭笑不得。 “就按照那个异乡鬼说的办法来?派遣武艺高强的高手去与他交战?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居然还要用一骑讨的方式来定胜负?” “……不然你能找出什么好办法吗?” 西乡隆盛痛苦地揉着脑袋。 “要不我们几个一起上?你确定自己不会给我添乱?” “你应该说你会不会给我添乱。” 近藤勇登时便反唇相讥。 但他心里也清楚,西乡隆盛说的是事实。 毕竟白天那场以一敌百的战斗当中,那个异乡鬼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在时机把握上的绝强能力,但凡他们这边在配合上有一点疏漏,都会被抓住破绽拉去挡刀——就像西乡隆盛刚刚说的那样,人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更大的可能还真是给队友添乱。 近藤勇甚至隐约感觉到,白天那场以一敌百的战斗里,那个异乡鬼是故意使用这种打法的,就是为了明牌告诉他们,不要做什么无所谓的尝试,抱团毫无意义。 而现在,留给他们的,也就只有一条路。 单挑,又或者说一骑讨。 用绝对的武艺,正面碾压那个异乡鬼,这是或许是他们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 “……对了,要不你联系一下英格兰人看看?” 桂小五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西乡隆盛。 “那些英格兰人也是西洋人,他们上次不是说能抗衡法兰西……” “别问我,我不知道。” 西乡隆盛的脸色颇为难看。 他可不是没联系过,事实上在发觉到宫中有变的时候,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英格兰人寻求军火支援——可那些原本与萨摩藩结成盟友的英格兰人,此刻却如同死了一般,不管萨摩武士们去信多少封,也没有半点动弹的意思。 “英格兰人终究是外人,外人靠不住的,至少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不过我们也未必一定要正面碾压。” 西乡隆盛的脸色沉了下来。 “武艺之道,又或者说兵法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既然在正的方面,我们不一定打得过那个异乡鬼,那我们就先试试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 近藤勇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的意思是……” “你们这些幕府的人,不是经常都说,我们这些反贼只会使用刺客吗?” 西乡隆盛面露凶狠。 “那这次我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刺客,到底是怎么用的。” ps:一个午觉睡到晚上十一点多,麻了属于是,我接着写,他妈的人怎么能睡觉呢,今天通宵。 ps 2:感谢圆环灵梦祭,西垣奈奈,昆西(0v0),不是沙耶的沙耶,阿蒙·喵,弋江风,想进粉丝群QwQ,熊猫大湿。这一点也不嚣张,123木头木头人,雷鬼Ki,奥山是部落的,恶心丸,星¤落羽,大丈夫萌大奶奶,我是北冥一条鱼,Salty,黑玉水晶,艾露迪超可爱~,以上十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一百零二章 给我一刀看看实力(四千字求票)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杜宾睁开了眼睛。 皇宫里的床睡得其实不怎么舒服,虽然装潢豪华,但就舒适度上而言其实也就那样——不过杜宾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毕竟眼下他好歹也算是孤身在敌营,可不能睡太死。 事实上至少到前半夜,他都在等待着那些武士们的攻击。 他很好奇那些武士们会用怎样的方式来弄死自己。是扔飞镖,射箭,下毒,打黑枪,还是更狠一点,直接来上几轮炮弹洗地——前几个对于杜宾来说不算大事,也就是约等于训练赛的程度,唯独最后一个,真要直面火炮洗地的话,哪怕对他来说,也已经相当于上了不少强度。 他还没试过直面火炮轰击呢,因此对这种未知的玩意多少也还有点畏惧,他的幻想中已经出现了不知多少次,那种无论怎么闪转腾挪仍旧会被炸的四分五裂的画面——所以为了突破这份畏惧,为了找到一种应对的办法,他决定亲自尝试一下,哪怕要死一次。 当然,现实里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玩命,不过这毕竟是游戏,死了大不了换个任务打,无所谓的。 可他这边都已经苦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炮火连天。 “这可真是……” 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先洗漱,哪怕在游戏里,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当然,在洗漱的时候,一样也是可以杀人的,比如说在他的漱口水里下毒,又或者干脆趁他低头洗脸失去视线的时候,从背后直接套他脖子把他勒死。不过比起这些传统的做法,杜宾更期待那些武士们更给自己整出一点比较新的东西。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顺利的完成了洗漱,根本没有遭遇到任何袭击。 “这可真是……” 杜宾的头摇的更厉害了。 洗漱之后当然是吃早饭,和他一起吃早饭的是天皇一家,还有阿尔托莉雅——虽然杜宾也不是很清楚,这个骑士王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赖在这里,但这也没什么所谓,至少还有用。 “……所以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看着自己咬了一口的早餐居然被拿走吃掉,饶是阿尔托莉雅眼下再怎么想得开,也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眼神。 “让客人给你试毒?你认真的?” “你不是说自己是从冥府里爬出来的,等有机会要给我点厉害尝尝吗?” 杜宾一阵挠头。 “你看,你都死了一次了对吧,那肯定就不怕死了……嗨,帮个忙,好歹也打过一场,也算熟人了,都哥们,再者说我这不是还请你吃饭了吗?” “所以你就要吃我咬过的对吧?”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愈发的憎恶了。 “真恶心,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哎,不是。” 眼看得自己又要被误解,杜宾连忙摆手。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明明是对你个人卫生的认可……不然我总不能让天皇给我试毒吧?那不是更恶心,我还吃的下去吗?” “这……” 阿尔托莉雅大概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她也变得没什么食欲了。 试毒员摆烂了,这直接导致杜宾早餐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好在游戏里的饥饿惩罚似乎不是那么严格,起码没怎么吃早饭的杜宾在战斗力上没受到什么影响——只可惜他最期待的下毒环节没有出现,这也让他更失望了。 “这可真是……” 杜宾不禁叹了口气,他明明都已经给了这么多机会了,为什么那些武士们就是不动手呢? 早餐之后当然是轻微的晨练,适当的运动有助于食物的消化。没什么事干的杜宾干脆找了个大筐过来放到大殿门口,蹦到筐沿上站定身形,开始准备随便练点什么。 这份举动自然引起了阿尔托莉雅的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异乡魔鬼锻炼的样子。 “你这是在练什么?” 看着杜宾绕着大筐来回走的模样,阿尔托莉雅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踩在筐边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知所谓,但以阿尔托莉雅作为一个战士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其中违反常理的地方。 只因为那个竹篾编织的大筐,实在是太轻了。 这种没什么重量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被踩上去,哪怕有一点用力不对,这玩意都会当场被踩翻——可眼下那个异乡魔鬼却稳稳当当的站在上面,步履之间竟如履平地。 “你想学啊?这个挺难的。” 听到阿尔托莉雅发问,杜宾也没什么敝帚自珍的意思。 “是自然门的功力训练,练的是身形的稳定性,这样在复杂环境里一对多的时候,就能随时保持稳定的站立……你也知道的吧?一对多的时候如果倒在地上会是什么后果。” “嗯……” 阿尔托莉雅默默点头。 她的确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一人对战一人的时候,如果倒在地上,或许还能对敌人用些什么摔法或者关节技,可换成一人对战多人的话,一旦倒在地上,那就意味着无法移动,即便能锁住一个敌人,也会被对方的队友捅成筛子。 不过真正令她感到讶异的,却是这份自律。 不,这甚至已经不能用自律来形容了,毕竟再怎么说,所谓的自律也是在用强大的精神去压制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就像阿尔托莉雅自己,每天睡醒之后也会有一百次挥剑的简单晨练,可即便是这种用不了多少时间的练习,有些时候她也必须要靠坚定的意志才能让自己克服懒惰。 可眼前的异乡魔鬼却不同。 阿尔托莉雅看得出来,眼前的异乡魔鬼,是真的乐在其中。 她这边还在觉得练习太多,甚至有可能会耽误正事,可对这异乡的魔鬼而言……这个叫杜宾的男人,反而在嫌弃练习的时间太少! “……这就是差距吗?这就是我输的原因?” 阿尔托莉雅不禁攥紧了拳头。 “能让我试试吗?我也想要练练这种东西。” “哦?也行吧。” 听到阿尔托莉雅这么说,杜宾便从竹筐上跳了下来。 “注意点啊,我一会还要用的。” 然而杜宾却没能等到用的机会,阿尔托莉雅站上去直接不下来了,明明踩在竹筐边沿的身形摇摇晃晃,甚至还摔了几次,可却硬是不把竹筐让出来。 这也导致杜宾不得不提前结束了消食的晨练。 不过也还好,这种等级的晨练也没什么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毕竟他都已经这么给机会了,甚至主动站到了一个难以闪转腾挪的地方,可预想中的弓箭射杀和火枪狙击,却都没有出现。 “这可真是……” 杜宾闭上了眼睛,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晨练不行,那也就只能散步消食了。没什么事干的杜宾干脆把天皇一家子牵了出来,让他们来当导游,来引领自己游览这偌大的皇居——当然,这个举动把天皇吓坏了,挨了几天打的天皇还以为这是要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这让杜宾不得不再把自己的意思解释一遍。 “游览,游览你懂吧?” 杜宾一阵挠头。 “你搞这么好的园林和景观,自然是给人看的,所以我过来看看又怎么了?” “……是,是,您说的对。” 虽然身后没了那十个端着步枪的西洋士兵,但天皇却清楚,眼下自己一家人面临的危险却更为恐怖——只因为昨天他可是一直都坐在御座上的,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法兰西公使那以一敌百的恐怖武力。 跑是跑不掉的,对方扔根筷子都能钉穿他的脑壳,那还能说什么呢? “您准备先从哪里开始看?” “先整体介绍一下吧。” 杜宾也没有太过为难天皇,主要也是因为天皇的身板就那样,再打就真要死了。 好在天皇虽然战斗力很成问题,但学问方面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涉及到皇家的历史,更是如数家珍,面对着皇居中那些错落有致的建筑,天皇不止能说出景致的特色和那些复杂的工艺,甚至还能引经据典,讲述那些建筑中所发生的一些知名典故。 很显然,虽然在皇帝这方面,这天皇干得也就那样,但在导游事业上,天皇却已然焕发了第二春。 “这边就是宫内厅的大膳课了,会有专门的厨司在这里准备皇室的食物……本来这里只做和食和点心,不过最近因为对西洋有了些了解,所以也做一些洋食和洋点心。” “哦?还知道与时俱进啊!” 杜宾不禁转头看了天皇一眼。 他倒是没想到,下面那么多人嚷嚷着攘夷,不要被洋玩意侵蚀,结果反倒是皇宫这里率先开国,甚至连洋餐饮都搞出来了。 “带我进去看看。” 虽然这种事不太合礼制,但看着那砂钵大的拳头即将举起来的时候,天皇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带杜宾进去——好在这东洋御膳房中的厨师们也算尽忠职守,哪怕天皇摆出一副导游的模样领了人进来,他们也仍旧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头也不抬。 整个大膳课,又或者说整个皇宫,都是一个由人组成的巨大而精密的机器,哪怕作为核心的天皇这边已经停摆,但整个皇宫仍旧在按照一直以来的惯性在运作着,该工作工作,该站岗站岗,谁也没有停下来。 不过这跟杜宾没什么关系,他纯粹是被食物的气味吸引过来的,他早晨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眼下确实是要找点食物垫垫肚子。 “所以我自己来吧。” 把主厨挤到一边,杜宾随手拿过一把菜刀,便开始挑选食材。 是了,这就是另一种规避下毒的办法了,既然试毒员摆烂了,那自己做菜也是一条出路——从食材到烹饪都是自己干的,这会极大的杜绝被下毒的可能。 当然,这种情况下也是有可能被毒死的,可都自己做饭了还能被毒死,那也只能怪自己眼瞎没能选好材料,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这种事怪不得别人。 “不过你们怎么连炒锅都没有……” 四下扫视了几眼,没能找到炒锅的杜宾也只得入乡随俗,随便拿了个罐子准备炖汤——其实用铁板来炒也算个办法,不过这东洋御膳房好像只做清淡口味,杜宾一时间竟连煎烤的工具都没找到。 汤就汤吧,水饱也算饱,反正他要的只是防止饥饿带来的负面效果,吃什么还真不重要。 为了效率,杜宾没有搞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为快捷的紫菜蛋花汤——于是为了酬谢天皇这一路上作为导游的辛苦,第一碗汤当然要让天皇先喝。 等了一刻钟,喝了一大碗汤的天皇没有被毒死,杜宾自己那一小份热汤就也晾到温热了,不烫嘴,正好入口。 “味道还行。” 喝完了一碗热汤,杜宾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这是食物被消化的感觉,也是身体被补充的感觉。 他倒是没想到,这游戏在这种细节方面都能做的如此真实,甚至连饱腹感这种细微的感受都能做到位——这也让他愈发地好奇了,一个游戏做这么真实干什么?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也正是因为这游戏如此的真实,他的武艺才有了飞速进步的机会。好奇归好奇,放下碗骂厨子这种事杜宾可干不出来。 “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哪?” “接下来的话……嗝。” 灌了一肚子热汤的天皇撑得直打嗝,看向杜宾的视线中也隐隐多了几分隐藏得极好的怨毒。 身为皇室,身为一个尊贵的王者,居然被折辱到这种地步,甚至要被掐着脖子灌下一大碗热汤来试毒……他一定要让这个大胆狂徒付出代价,他一定要让这个异乡鬼付出代价!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需要隐藏自己,毕竟距离诅咒发作还有段时间,他至少要撑到那一刻。 可是,他真的能撑到那一刻吗? 真的没有什么义士,能救他出…… “咦?” 有雪亮的光芒映入了天皇的眼帘。 天皇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抹刀光。 就在那异乡鬼吃饱喝足最为放松的时候,刺目的刀光划向了那异乡鬼的咽喉。 ps:感谢照江,墨染渊殁,CausaLuo,卡拉天下无双, 有一样一样,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还要再更,还要再更。 杀人和比武是两件事情。 很多人都会将道场中的表现当作武力的象征,觉得用木刀或者袋竹刀将对手打倒就算身手强悍可以杀人,河上彦斋也承认,确实可以这么说,但他更清楚,这些所谓的对战,终究也只是训练,是比武。 杀人和比武,是不一样的两件事。 河上彦斋身形矮小,身子骨也远比常人瘦弱了很多,以前在道场中学习剑术的时候,他也没少遭受那些剑士们的殴打——并非是他不努力,而是他真打不过,对手的木刀风风火火的劈下来,他却连架都架不住。 “只是这种水平,就不要练习刀剑了吧。就算把刀给你,你能杀的了人吗?” 河上彦斋还记得,那些同门是这么说的。 学成武艺不久之后,河上彦斋便于那些同门一起来到了京都,作为倒幕派的志士活动着。身为剑士的他们理所当然的被派遣成为刺客,去刺杀那些针对倒幕派的幕府重臣,而那些同门的剑士们也终于等到了,等到了一个适合他们发挥的舞台。 “天诛!!!” 他还记得,那些剑士们高举长刀的样子,看起来是如此的威猛。 但迎向他们的,却是卫队士兵们架起的长枪。 同门的剑士们久经训练,对于如何使用木刀与袋竹刀进行对练有着非常娴熟的经验,可他们却从没试过,面对结阵的长枪,要如何才能应对。 鲜血很快便流了一地,那刺目的红色似乎是在提醒着隐藏在角落中的河上彦斋,确认着他的心中所想。 杀人和比武,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 河上彦斋再一次明白了这一点。 杀人就是杀人,是针对肉体弱点的摧毁,一切华丽的招式与技法,本质都是为了达到这个血腥的目的。 “听说你很会杀人?” 河上彦斋还记得,西乡隆盛找到他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你杀过多少人?” “有点记不清了。” 那个时候,手中已经攥了不知多少人命的河上彦斋是这样回答的。 “需要我杀谁?” “异乡鬼。” 西乡隆盛气势凶狠。 “出了什么事,你也知道了吧?杀了他,全都靠你了。” “好。” 河上彦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承下来这份差事。 准备工作是繁琐的,第一件事当然要吃好睡好。当然,知己知彼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专门去寻找了那个据说与自己齐名的人斩,那个曾和异乡鬼交过手的冈田以藏。 “他的武艺……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冈田以藏的眉头紧皱。 “他会的东西很多,很杂,但每一门都能运用自如,另外他的力气很大,发力技巧也很高明,我还记得上次跟他交手的时候……抱歉,可以先停一下吗?我脑子有点乱,很多东西想不起来……” “我能理解。” 河上彦斋无声叹息。 他听说过,这个叫冈田以藏的剑客之前和那异乡鬼有着不错的私交,所以眼下他的询问多少还是有些让对方背叛朋友的意思,对方不想面对这种询问,他也能理解。 “但是你一定不要跟他正面战斗。” 虽然没能回答出什么,但在交谈的最后,冈田以藏还是对他做出了告诫。 “正面比武,这对你的体型来说太过吃亏,你很可能会被当场打死。” “放心,我明白的。” 河上彦斋点点头。 “毕竟杀人和比武,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于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找幕府的人要来了一身侍从的衣服,混入了皇宫的人群之中。 虽然天皇被捉了,但不管是侍卫们,还是那些仆从们,也都还是要上班的,毕竟整座庞大的皇宫还需要继续运转,退一万步说,眼下驻扎在皇宫中的那些武士们也都还需要吃喝拉撒。 至于那个异乡鬼…… 远远站在一旁的河上彦斋看得很清楚,那个异乡鬼正在和一个西洋女人调笑,甚至还在吃对方咬过一口的东西。 这太不合理法了,甚至逾越了男女大防,这些西洋人难道就不怕咬过一口的食物上沾到别人的口水吗? 果然杀了他是正确的。让天皇落在这种不知廉耻的人手里,那对整个国体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所以河上彦斋第一时间来到了大膳课,换上了一身厨司的衣服。 他看得很清楚,那个脑满肠肥的异乡鬼早晨吃的很少,而这也就意味着,对方过一会大概率会过来这边——换位思考的话,就算是他自己,为了防止饭菜被人下毒,也会亲自过来厨房这边看一眼的。 而结果和他想的一样,那个异乡鬼果然来了。 那个异乡鬼经过他身侧的时候,他没有动手。那个异乡鬼将他挤到一边的时候,他没有动手。那个异乡鬼喝完一碗汤,放下碗筷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动手。 只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而现在,那个异乡鬼吃饱喝足,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刀动了。 雪亮的刀光从袍服下蹿出,那是用来切割金枪鱼的短刃,锋利的刃口可以轻松切断鱼骨,自然也能轻松切断人骨。 吃饱喝足的异乡鬼正处于最为放松的状态,这是天时。 门口的狭窄位置无法闪身腾挪,这是地利。 舒展的手臂,和无数个日夜辛苦磨练出来的必杀一斩,这便是被他握在手中的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合二为一,这才诞生了这一记不着人和烟火气息的绝杀! “杀人和比武,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比武的话,他或许还要计算招式,思考对策,还需要锻炼力量,打熬筋骨。 但杀人不用。 杀人的话,只需要切得动肉就可以了。 杀人就是切肉,一切的杀戮本质都是在用刀刃切割肉体,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河上彦斋的眉头却突然紧皱起来。 只因为手中的刀,没有切动。 两根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夹在了刀锋之上,让这柄锋利的刀刃再难寸进。 “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河上彦斋的心里不由得升起这样的念头,但身体却早已先一步松开了手中的金枪鱼刀。 刀刃已经被锁住,再拔出来也已经失了先机,此刻的他要的是快!还要更快! “嗤——” 第二柄刀刃阴险的从河上彦斋的袖口中滑出,那是他自己的刀,虽然这柄刀对于大部分武士来说都有些短小了,甚至说是小太刀也不为过,但对于身材本就矮小的河上彦斋来说,却正合适。 并且,这种短小的刀,还有着长刀远远比不了的好处。 那就是它又轻又快。 并且非常快! “呼……” 伴随着河上彦斋的吐气开声,锐利的小太刀自下而上地划向眼前这异乡鬼的咽喉——而在这个时候,双指夹着金枪鱼道的异乡鬼,却是正好来不及闪避的! 只是那个异乡鬼,却也没有闪避。 “铛——” 夹在指尖的金枪鱼刀被猛地甩下,挟着巨大的力道砸在了河上彦斋的刀刃之上——而河上彦斋的刀刃也被这一砸整个带偏,再也没了斩击的力道! 右手松开刀柄,河上彦斋毫不犹豫地翻滚后退。 已经失败了,刺杀已经变成了强攻,两次的挥刀都没能造成伤势,这已经不是能够再继续战斗下去的时候了。 可当河上彦斋的视线转过去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天皇。 天皇的视线是如此饱含希冀,是如此的殷切盼望……这是来自于一国之君的期待,他又怎么能够辜负! “啪!” 尚未落地的厨刀,已然被河上彦斋探手接住。 有一件事情,他从来都没对任何人说过,那就是除了剑术之外,他在投掷手里剑上,同样也有着不俗的造诣! “嗡——” 没等河上彦斋停稳身形,手中的厨刀却已经脱手而出,直奔那异乡鬼的胸腹! 然而即便是这必杀的一击,也仍旧毫无意义。 只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异乡鬼,也已经脚尖一勾,踢起了他刚才落下的,小太刀。 “铛——” 刀刃相撞,厨刀便向着一旁飞了出去。 只是跟河上彦斋所期望的不同,这柄偏离了轨迹的厨刀已经没办法在伤到那个异乡人的血肉了,撑死也就是扎穿旁边那个厨师的脖颈…… “噗哧——” 传入耳中的,是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 “什……” 眼前的厨刀正被一只大手抓着,锋利的刀刃将手掌割得鲜血淋漓——河上彦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掷出去的厨刀居然还是伤到了那异乡鬼的血肉。 只是,这种杀伤的方式…… “……为什么?” 河上彦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你不是已经躲开了吗?” “我躲开了,他没躲开。” 将厨刀丢到一边,杜宾挥了挥手,示意那个被吓傻了的厨师赶紧离开。 “好了,我们继续,第二回合。” “……你左手废了。” 深吸一口气,河上彦斋从一旁的桌案之下,拔出了另一柄藏在那里的小太刀。 “因为一个厨子的命,你废了自己的左手,现在连命也要搭上了。” “无所谓。” 随手扯下一块布,杜宾稍微对着左手的伤口包了一下。 “人家也就上班拿份钱而已,家里说不定还有一家子人要养,何苦难为人家……嗯?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看着一旁的脸色有些失望的天皇,又看了看远处已经跑走的倒霉厨师,河上彦斋脑海中一片混乱。 理智和一直以来的教育都在提醒着他,眼下正是勤王之时,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仪,他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可看着那个逃走的厨师,看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对这样的人出手。 杀人与比武,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比武分的是胜负,可杀人的话…… “我在杀……人?” 刀尖调转,河上彦斋毫不犹豫地将小太刀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你……” 就连杜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过来刺杀他的无名刺客,居然会突然就选择自杀。 “不是,你等会?不是要再打吗?” “不用了,已经不需要再打了。” 强忍着利器入肉的剧痛,河上彦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忠义难两全,不如归去……还请君为我介错。” “……吔?” 杜宾噎得说不出话。 他这边还等着第二轮呢,这人怎么就…… “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我来!我来!” 眼见得杜宾这边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天皇连忙站了出来,甚至已经拔出了腰间那柄装饰大过实用的太刀。 刚刚他可是和这个刺客眉来眼去来着,可不能再让这个刺客说出什么东西——所以哪怕是为了少挨两顿打,他也要快点让这个刺客去死! “就让朕来结束你的痛苦吧……你会去到极乐世界里的。” 一边这样说着,天皇一边将太刀举了起来。 而河上彦斋,也闭上了眼睛。 也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如果是一位王者来取走他的性命的话,那至少也还…… “咚——” 等待中的刀刃并没有落下,而边响起的反而是什么东西飞出去的声音。 “我让你说话了吗?” 一脚踹飞天皇,杜宾马上便按住了河上彦斋腹部的伤口。 还好,刺的还不算太深,马上治疗的话,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快叫御医来!” 杜宾大声对着远处的侍从们呼喝着,不一会便有十几个御医在侍卫们的带领下跑了过来。 于是,在当天中午,暂留在宫城中的武士们便都得到了这场刺杀的结果。 “今有武者河上彦斋,忠勇体国,学富五车,特加封其人为御前带刀侍卫,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看着手中新发下来的御令,近藤勇不禁呆愣半晌。 “西乡,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你派出去的刺客吗?” “这……” 策划了这一切的西乡隆盛也是半天说不出话。 然而更加令这些武士们惊愕的,还是晚饭的时候。 为了庆祝河上彦斋升官,那个异乡鬼甚至特意开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ps:感谢太阳??照常升起,这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 ps2:还要再更!还要再更!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 晚宴上,杜宾一边对着在场的武士们举杯,一边使劲拍着河上彦斋的肩膀。 “白天时候的那三刀,真的很不错,但凡换个普通人,说不定就真被你给宰了……你的刺客之剑,我已经见到了,这已经是近乎道理的东西了。” “这……受之有愧。” 端着果汁的河上彦斋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那只是剑术而已,只是单纯的杀人技,不管用多么美妙的话语来粉饰,也掩盖不住那份凶残的本质——说到底,他和那些肆意妄为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只知道怎么毁灭,甚至连守护生命都做不到。 而面前的人,却是不一样的。 宁可废掉一只手,也要守护一条生命,最令他难以理解的是,那个被守护的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厨师——之前的他是很难理解这一点的,要知道废掉一只手对于武者来说,尤其是正在交战的武者来说,几乎等同于舍弃生命本身。 曾几何时的他,是没办法理解这种事的,那时候的他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什么刀剑之外的东西。 可现在的话…… “所以说,你技术这么好,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抱歉,我已经不想再握剑了。” 河上彦斋苦笑着摇了摇头,喝下果浆的样子如同痛饮烈酒。 如果是以前的话,不管是为了大业,为了志向,亦或者为了皇室的尊严,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剑斩人,可现在的话,他却清楚,自己已经谁都杀不了了,哪怕对方手无缚鸡之力。 这并非是因为身上的伤势,也不是因为什么武艺的退步。 仅仅只是因为他已经厌倦了。 “不想再打了吗……真可惜。” 杜宾颇为遗憾,他本来还以为能再跟这个刺客打一场来着。毕竟之前的交手也没分出胜负,更何况对方还没签名呢。 不过这个叫河上彦斋的刺客既然彻底不想打了,那他也没有逼着对方一定要打的道理。 “那行吧,不打就不打,你有什么别的想做的事情吗?” “我的话……多读书吧。” 河上彦斋想了想,便随口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他也确实是需要多读书了,他还算年轻,仔细想想,自从武艺学成之后,他便一直都在杀人,为了大业杀人,为了尊王杀人,为了倒幕派杀人……虽然那些人让他去杀人的时候都说的很美好,甚至把他吹捧成英雄人物,可却从没有人跟他说过,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才能把事情办了。 不杀人,就不能办事了吗? 河上彦斋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过于复杂。 所以他需要学习,需要读书,需要多去了解一些,那些剑术之外的东西。 “好!” 听到河上彦斋的志向,杜宾不禁连连点头。 “读书好啊!读书是好事!来,我也帮你一把!” 这样说着,杜宾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圣旨,随便扯了一张,当场便写了起来。 “今有学者河上彦斋,忠勇体国,学富五车,特加封龙图阁大学士,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啊?” 这一次,不止是河上彦斋,就连那些正在吃菜喝酒的武士们也尽皆愣住了——他们第一次知道,那高高在上,宛若天宪一般的御令,居然是这么写出来的。 只是跟撕手纸一样扯了张布帛,然后随便填上几个字,就是御令? 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居然能行? 好像,确实能行。 只因为,在杜宾摁着天皇的胳膊,在这张御令上用了印之后,看着那明晃晃的皇室印玺,谁也没办法说这张御令是假的。 “可是这种中旨还没经过朝廷……” 一些有点见识的武士忍不住开口了,他们可是都知道圣旨的整个操作流程的——只是用了印,其实还不够,真正的圣旨是需要朝堂上下也全都承认,才能有真正的效力。 可是杜宾显然是不在乎这个的。 “有人反对?谁反对?” 杜宾的眼睛登时便瞪了起来。 “快告诉我,他打算拿什么反对我?我现在就去他家里问问!” “……” 此言一出,武士们便都说不出话了。 那确实是没人反对,又或者说没人能反对,眼下整个京都的所有武装力量已经全都在宫城里了,那些公卿们就算对御令有意见,又能拿什么反对?拿自己的命吗? 很显然,那些公卿们也不傻,不然早在之前那几道狗屁倒灶的御令发下来的时候,就该有朝臣一头撞死了。 眼下付出性命的只有他们这些武士们,那些公卿们可一个都没死,这种情况……有些事实就很显而易见了。 “怎么能这样……” 不少武士们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原本坚不可摧的东西在他们的心底崩塌了。 御令是神圣的,是不可违背的,这一点他们能理解,而御令的力量来自于朝堂的承认,来自于满朝公卿们的认同,这一点他们也能理解——可问题是,就在他们这边还在为王前驱,还在宫城里想办法与这异乡鬼死战的时候,那些公卿们却已经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声不响开始装死了,这一点他们就完全没办法理解了。 那些原本口口声声喊着尊皇讨奸的公卿们都是如此,那他们这些在前面拼杀甚至付出性命的武士们,又算什么? “那个……” 眼见得场面有些不对,一旁的天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杜……先生,您这道谏言是不是有些过于莽撞了,我东洋从来就没有设立过什么龙图阁这样的机构,这道圣旨……” “无所谓!” 杜宾压根懒得搭理这种小事。 “人是要知道变通的,没有的话盖一个不就好了?” “……?” 天皇登时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解决方式。 但没等天皇这边说点什么,杜宾却已经对着在场的武士们拍起了桌子。 “你们都看到了吧!河上彦斋就是你们榜样!只要你们能拿出自己的胆气,过来挑战我,在挑战书上签下你们的名字,那在证明了你们的武艺之后,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这样说着,杜宾直接振臂高呼。 “人人有钱拿!人人有官做!” “人人有钱拿……人人有官做?” 有些武士已经有些意动了,但碍于身边的朋友没,也不太好公开表示出来。 可很快,他们却发现,身边的朋友们,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们的声音也就跟着大起来了。 “人人有钱拿!人人有官做!” 一边这样喊着,这些武士们一边站起身子,去到杜宾面前敬酒,而后便再也没有坐回去的意思了。 只是片刻的时间,便已经有几百名武士聚在了杜宾的身边,并且明显还会有更多,看得一旁的天皇眼皮直跳。 只因为,已经看到了,这些武士在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已经没了半点敬畏。 有些武士的眼中,甚至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这……” 一旁的阿尔托莉雅不禁也一阵头皮发麻,原本只是想要蹭个饭的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曾几何时,她还一度以为,这个异乡魔鬼之前在英格兰时已经做得极为出格,可现在看来……那还远远不是这异乡魔鬼的下限。 甚至来说,那已经算是这异乡魔鬼有品德的表现了,至少一切都是正常的比武战斗,并且直到最后,英格兰实际上损失掉的也仅仅只是十余位最为顶尖的骑士而已。 当然,如果算上她自己的话,那么英格兰或许还损失了一位国王……但问题是她当时只是剑被夺走了,人又没被打死,如果不是她自己心态崩了干不下去了,那么英格兰至少也还能勉力继续维持一下。 可是现在的话…… “这个国家已经完了!”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心中的感觉无比清晰。 的确,那个东洋的国王到现在都还没被杀死,可那个异乡的魔鬼却在做一些比痛下杀手还更为过分的事情——那是对整个皇室权威的打压与消解,是要让在场的所有武士们都看到,所谓的皇室是如何的名誉扫地。 所谓皇权,为何能让人们言听计从?说白了就是因为它有让别人听从的力量,而这也就是所谓的权威。这种东西看似无形无相,但却极为重要,尤其是对于一个孱弱的君主而言,这一点便更为重要。 阿尔托莉雅并非是什么孱弱的君主,一直以来她都是掌握力量的那个,不管是个人武力还是领兵打仗,她在英格兰都是最为顶尖的那一批,所以她手中的权威不存在被消解的可能,只因为这一切她都可以自己打出来。 可换成面前这东洋国王的话…… “这已经是亡国之君的面相了!” 只是看了眼天皇那怯懦如鸡的样子,阿尔托莉雅便不住的摇头。 除非这东洋国王能突然掌握伟力,把在场的所有武士们全都杀干净,不然但凡流出去三五个人,在外面宣扬一下皇室的不堪和虚弱,那也会闹的人心浮动,国将不国。 只是……可能吗? 明显不可能。这东洋天皇无论如何都搞不定这种事情的——甚至来说,就算这东洋天皇走了狗运,真有什么隐藏的实力,那反而会是一件坏事。弱小的东洋天皇或许还能保存性命,但武力强悍的东洋天皇却会招来异乡的魔鬼,到时候这东洋天皇怕不是殿门都出不了,就要被打死在御座上。 弱了就要丧权辱国,强了就要被当场打死,眼下摆在这东洋国王面前的,分明就是个必死的局面。 “天知道这东洋国王还能撑多久……所以你们就不能再快一点吗?” 一边在席间啜饮着美酒,阿尔托莉雅一边压低了声音。 “我这里顶着很困难啊!那个异乡魔鬼都已经说到要开宝库来赏赐了!” “我们已经尽可能的加速了,大人。” 一股只有阿尔托莉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想要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搬空这些东洋人的国库,本身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毕竟您也知道,这东洋皇室没经历过什么战乱,所以聚敛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太多……” “能拿多少拿多少!先从里面拿!”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起来。 “三天!我最多再给你们争取三天的时间!” 眼见得这场喧闹的宴会已然宣告结束,阿尔托莉雅便也站起了身子。 白天奋勇厮杀,晚上大宴宾客,眼下这东洋皇室的宫城,却已经宛若神话传说当中的瓦尔哈拉。 只是这份疯狂,又能持续多久呢?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不过她也不在乎,她之所以停到现在都还没走,仅仅只是因为这样能为英格兰捞到更多的好处。 局势打成现在这样,阿尔托莉雅早已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在那个异乡魔鬼手中捞到更多好处了,面对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异乡魔鬼,帝国在远东的市场开拓计划早已彻底宣告失败。 所以说,既然输都输了,那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吧。 那个异乡魔鬼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毕竟对方都不在乎金钱地位了,那就把财宝留给她这个更需要财宝的人,不好吗? 更何况她也不是说全拿走,至少那些库房的最外面还留了一层呢,只要不往里走,那起码看起来还是满满当当的。 “好起来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这还是阿尔托莉雅第一次从那个异乡魔鬼手中取得胜利,哪怕只是偷来的胜利,但握在手中的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可阿尔托莉雅没想到的是,事情第二天就出现了变化。 首先便是刚刚被封赏的河上彦斋,这个放弃了战斗的武士还没来得及回到家乡,便已经在睡梦中暴毙而亡。 其次便是那些被派到皇室宝库的英格兰人们,当这些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形容的大恐怖。 而这副死状,却与河上彦斋如出一辙。 ps:莫名其妙人就睡过去了,果然喝酒误事,我把更新补上。 ps2:感谢无敌的我太帅了,书客11408823617,弋江风,invalid,你特么不要停下来,筋肉异型,悠知,4211452,单推蒂蒂,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暴毙的尸体是在下午被发现的。 上午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很正常的比武和交流,事实上这些来到宫城中的武士们已经有点开始适应这样的日子了,虽然眼下的局势多少有些过于混乱,但眼下来到宫城中的他们反而轻松了不少——不需要考虑阵营,不需要考虑立场,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在意自己要靠什么谋生,只需要一门心思钻研怎么与那异乡鬼作战就好。 如此纯粹的时光,甚至一度让不少武士们感觉回到了少年时代,回到了那个他们还在道场中艰难求学的时光,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只需要一心钻研武艺就好。 虽然短暂,但那或许是他们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更何况眼下可是还有着双倍的快乐。 打赢了有钱拿,甚至还有官位,并且不是什么随便说说的官位,而是真正有诏书支持的官位——当然,这份诏书能不能真正起作用还成问题,可眼下不是也没人说反对吗?更何况看天皇那副样子……真的有谁能反对得了吗? 古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连幕府皇室共治天下这种双话事人制度他们都能承认,那么再加个洋人进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所以哪怕明知这一切有问题,明知这种事情不会长久,不少人也都捏着鼻子装没看见。他们只希望那异乡鬼能多撑一会,好让他们也能多捞些钱财。 只是,好景不长。 “他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看着河上彦斋那惨烈的死状,不少武士已经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昨天才拿了官位和封赏……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当然,如果只是河上彦斋自己的话,这件事或许还能用突发疾病的说法盖过去——毕竟像这种身手高强的武士,身上难免会有些练习或者交手时候留下的暗伤,突然暴毙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在发现皇宫库房里那些英格兰人尸体的时候,这件事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在看到那些英格兰人的尸体时,自知事发了的阿尔托莉雅决定恶人先告状。 “为什么我的人会死在皇宫的库房里?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你这没道理的,真没道理的。”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对于皇宫的宝库,他不在意那是他的事,可有人要从他眼皮底下偷东西,那这就不是小事了——就,虽然他理论上来说不太需要这个,但是他没点头的话,别人也不能抢。 “东西留下,你的人可以从京都撤出去。” 杜宾决定好言相劝。 “你知道我的速度,你的人来不及把货运出去的。” “哈,不可能。” 阿尔托莉雅呵呵一笑,输了那么久的她终于扳回一城。 “东西都已经装船了,我留在这里是拖时间的,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我都死过了,怕什么。” 想起那几大船的缴获,阿尔托莉雅便攥紧了拳头。 以她现在的潦倒程度,战斗上的输赢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为了那几船好不容易才虎口拔牙抢出来的宝货,她宁愿再死一次也不要放手! “……可问题是,为什么你会觉得装了船就是安全的?”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法兰西的远东舰队早就调来日本海了,你确定你的船能走到太平洋?” “……一半。” 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 “一半,不能再多了,我的人摸东西也是出了力气的,你不能让我把人力的钱也白陪进去。” “行吧,一半就一半,但是我要先挑。” 杜宾点点头,这件事算揭过去了,这也让紧张的阿尔托莉雅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失去了一半的宝藏对这种时候的她来说已经是大出血,剩下那一半在分润给英格兰领事馆一部分之后也剩不下多少,但这怎么也能算是个不小的进项,也能稍微填补一下她钱包的空虚。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扫了眼那些宫城中的武士们。 那个异乡魔鬼需要这些战士来磨炼武艺,她这边需要东洋皇室的宝库来填补钱包,虽然她和那异乡魔鬼本质上还是敌对关系,但莫名其妙的,他们之间却开始合作起来。 “所以我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皱。 “别说什么诅咒,你我都知道,不可能有这种事情……我自己就是国王,我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另外你也算杀过皇帝了,你被咒死过吗?” “没有,不过这种事无所谓。” 随便看了眼自己状态栏里挂着的虚弱诅咒,杜宾仍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如果把诅咒用在战斗力,那它也能算是一种武艺了,我倒是想看看,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该怎么用这份特殊的武艺来对付我。” “当成武艺来理解吗,还真是脑子有问题。”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却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安心。 之前是对手的时候,她还只能感受到这个异乡魔鬼的恐怖之处,可眼下双方因为利益问题成了临时队友之后,她却突然发现,这个异乡魔鬼好像出乎意料的靠谱——虽然那一套一心求战的逻辑非常怪异就是了,可这个队友是真的很能打, 并且有事是真的上…… “不对,这是敌人!” 阿尔托莉雅连忙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算是清醒过来。 合作只是暂时的,但敌对关系却是持续的,她还没能报了当初的仇怨,怎么能说这个异乡魔鬼的好话呢? 可就在阿尔托莉雅这边努力清心正念的时候,那魔鬼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你没事吧?怎么还掐自己……你摇头干什么,我刚才可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是吧……” 阿尔托莉雅的脸色登时黑了,飞起一脚便踢了过去,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那就让你好好看个够啊!” “哎,不是,你又没专门练过拳脚功夫……” 杜宾随意地招架着,这种程度的打斗还不值得他认真——不过作为饭后消遣的话倒是很合适,反正那些武士们暂时都被皇宫密室杀人案件吸引了,好像也没有接着过来打的意思。 于是,杜宾和阿尔托莉雅就这么一路打斗着离去了,想要他们施展得开那环境得更宽敞一点才行。 而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一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武士们。 “狗男女……” 看着杜宾和阿尔托莉雅远去的背影,西乡隆盛忍不住骂起了街。 “他们居然敢……” “他们刚刚说什么了?” 近藤勇不禁有些好奇。 “我不懂洋文,有点没听太清……他们是在聊发现尸体的事情没错吧?” “是,也不是。” 西乡隆盛的脸色颇为难看。 “他们的确在聊尸体的事情,但是还聊了更重要的事情……现在英法已经结盟了,这两家西洋人准备联合起来,瓜分我们的国家!” “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要知道只是一个法兰西的全力出手,他们都已经快要亡国了,眼下要是再加上一个英格兰的话……当然,如果他们能拿到好处的话,加上一个英格兰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他们的好处呢? 那皇宫的宝库,那些奇珍异宝,都已经被英格兰人装船了! “狼子野心!简直就是狼子野心!” 不少武士已经愤愤地攥起了拳头,更有武士已经振臂高呼起来。 “西洋人亡我之心不死!” “这些可恶的西洋人怎能如此!” “他们冒犯了皇家,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一众武士们纷纷吵嚷起来,而这所谓的付出代价,也就是河上彦斋和那些英格兰人的死亡了——这如出一辙的死状,落到他们的眼中便成了冒犯皇室的代价,这也让不少原本有些二心的武士们都噤若寒蝉。 投诚的大门被关闭了,忠君的思维就又一次占领高地了。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 西乡隆盛不禁叹息一声。 “连河上彦斋都失败了,我们真的还有能与那异乡鬼匹敌的剑士吗?” “……我来吧。” 人群之中,名为冈田以藏的剑士深吸一口气,随后站了出来。 “上次的决斗没有收尾,总是要分出个胜负的,既然那异乡人已经倒行逆施到如此地步,我也愿意去讨伐……” “呃,我有个问题。” 近藤勇不禁一阵挠头。 “你上次不是没打赢吗?” “……那是上次。” 被破坏了气氛的冈田以藏脸色有些不快。 “这次的话,我可以再试试……倒是你,你说我不行的话,那你觉得谁行?” “……有一个人或许是行的。” 近藤勇咬了咬牙。 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但如果是为了大义的话…… “总司,冲田总司。” 深吸一口气,近藤勇还是抬起了头。 “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她的剑术无人能及。” ——————————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正抱着刀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 她已经三天没有吃喝了,但她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脑海中像是有一万匹脱缰的马,从她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便开始纷纷奔跑起来——她的脑子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了,整整三天她都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近藤勇找过来的时候,少女剑士的双眼空洞得吓人,那喃喃重复着一句话的样子,比起活人来说,更像是一具提线木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呃,冲田,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近藤勇明显感觉到冲田总司的状态有点不太对,但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我们需要你的剑来对付那个异乡鬼……” “……谁?” 或许是因为来的人过于亲近,少女剑士终于说出了一句正常的话。 “你们要让我对付谁?” “那个异乡鬼。” 眼见得冲田总司似乎还有些恍惚,近藤勇连忙抬手指了过去。 “你看,就在那边。” “啊……” 少女剑士僵硬的抬起头,正好看到那异乡之人,正与那个名为阿尔托莉雅的英格兰外交官,一路又打了回来。 “他……” “他们两个已经联合了,他们毕竟都是西洋人。” 有神秘的声音在少女剑士耳边响起了,那是只有少女剑士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你看他们打得漂亮,但招招不致命,与其说是打斗,倒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 “……诶?” 头脑有些僵硬,少女剑士的眼神愈发地空洞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那个异乡人为什么要跟英格兰人联合呢?为什么一定要进攻她的国度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认识的那个异乡之人明明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们之间也曾像这样打斗,但在之后他们已经理解了彼此的想法,他们想要的明明都是一个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的世界,怎么突然就,全都变了? “一定是有谁影响了他。” 那个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了。 “的确,你们或许曾经是挚友,但是也只是挚友……总有些人说的话会比你更有用,不是吗?” “啊……” 几乎是本能地,少女剑士的视线,锁定在了那个容貌与自己几乎一般无二的女人身上。 英格兰的外交官,来自西洋的阿尔托莉雅……吗? “明明是我先……” 看着远处那两人拳脚翻飞的样子,少女剑士死死地握住了刀柄。 是了,明明是她先来的,不管是一起发钱也好,一起打架也好,她都是第一个…… “可能在他眼里,西洋女人的影响力要比东洋女人更大一点?” 不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在少女剑士的耳畔,如同恶魔的低语。 “哦对了,听说西洋的风气比守礼的东洋要开放不少,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听从那个西洋女人……” “我做。” 深吸一口气,冲田总司站起了身子。 “如果需要我的剑才能拯救这个国度,那我愿意拔刀。” “可是你现在这样子……” 近藤勇不禁有些忧虑,这倒不是他怀疑冲田总司的剑术,而是三天不吃不喝的冲田总司已然形容枯槁,那摇摇欲坠的样子都不一定能拿得动刀。 这样的状态,真的打的赢吗? “……能打赢的。” 眼神空洞的冲田总司扯出一个微笑。 虽然是笑容没错,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近藤勇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什么人类。 而是某种更令人恐惧的,魔! ps:于是,战胜了自我之后,我回来了。 ps2:感谢雨宮優子,弋江风,飞天斑点猪,击空明,隐者之秋。熠逸壹异亿倚意,长阳,巴尔坦星人,qwr,黄段子魔杖红宝石,纯萌新,高瑟.Z.拉,墨默陌,以上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一百零六章 绝对的力,绝对的技(四千字) 接下来的两天里,杜宾这边一直都很忙碌。 杀人案件自然是要调查的,这种神神秘秘的咒杀说法已经有点影响到武士们踊跃报名的热情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被这咒杀的说法吓到,所以杜宾这边也还需要应付那些武士们的挑战。 事实上后者才是令他最为牙疼的事情,毕竟他还想着要顺手做掉那十五次生死状的任务来着——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别人的话,需要担心的可能还是自己的实力能不能打过,到了他这边,需要在意的反而是,千万不能下手太重。 就比如挑战开始的第一天发生的事情。 “叫中村半次郎是吧?听说你的剑术很不错……稍等一下。” 杜宾歉意的笑了笑,随后去了一旁的水池边上,洗干净手上沾到的血和脑浆。 这些都是刚刚和一个柔术家近身搏斗的时候沾到的,那个柔术家的水平确实是高,再加上杜宾这边平时不怎么用关节技,所以被绞到胳膊之后也只能尝试用拳头击打对方的脑袋了。 只是那个柔术家的脑袋也太脆了点,就跟西瓜一样,一拳打上去,咣当一下就爆开了,红的白的撒了他一身,这样肯定是没法接着打的。 至少要把手洗干净,这样也是对于对手的尊重。 “好了,我回来了。” 洗干净双手的杜宾对着面前的武士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那我们现在就开……” “我认输!” 名为中村半次郎的武士当场一个鞠躬,手里的刀都直接扔了。 “我的技艺远不如您!向您发起挑战实在是太冒犯了!” “……” 杜宾半天说不出话。 行吧,这还能说什么呢,对手连刀都扔了,他总不能逼着对方一定要动手——但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接下来十几个人都当场选择认输,刀都不拔,一点打下去的意思都没有了。 出手太重会吓跑后面的挑战者,这是杜宾新学到的知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收集十五个挑战名额的任务,对杜宾来说反而难度异常之高——普通人只需要打得过就可以了,他还要保证自己在打完两三场之后,接下来的对手不至于被吓跑。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生死状生死状,不把对手打死又怎么叫生死状?他怎么说都得把对手打死一次,才算是能被记到任务栏的数目上。 所以在思前想后之下,杜宾也只能用一些最简单也是最朴实的办法。 “抽签吧。” 这便是杜宾如今的应对策略。 打死是不好再打死了,再连着死几个人,就没人愿意跟他打了——所以在思前想后之下,杜宾终究还是选择了大放水。十抽一或者十五抽一,隔一段时间弄死一个也就算了。以前或许必须要打死才分胜负,现在的话,只要那些前来挑战的武士们摔在地上,杜宾就懒得继续追击了。 “在人挤人的战场上,一旦摔倒,就随时都可能被踩死,都不用对手来给你补刀。” 这便是杜宾给出的理由。 杜宾自己自然是不信这一套的,这个理由本质是为了掩盖抽签杀人的规律而已,同时也算是一个水平筛选器——面对他的攻势还能站稳,那确实是高手,起码在这些普通武士里已经算高手了,跟这样的高手打还是有点意思的。 “所以你也是来挑战的吗?” 看着找上来的冈田以藏,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虽然这两天他一直都在用抽杀的方式来给自己的生死状攒数,但这个过程中还是有意的避开了一些人——比如新选组的一些人,比如冈田以藏。大家好歹都已经认识了,又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水平,既然决斗开始之前就知道结局,那就没有什么决斗的必要了。 “就算你一定想要跟我打,可问题是你的水平我知道啊……你要不再练练?” “不是这个,是别的事情。” 冈田以藏的脸色有些焦急。 “冲田小姐生病了!” “冲田?那是谁?” 杜宾不禁愣了愣,他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不过在看到冈田以藏腰间的刀柄之后,杜宾便也回忆起来了——这倒不是他故意忘掉,而是他在记人名这块确实不太行,如果冈田以藏直接说女剑士,他早就想起来了。 更何况他也想不到,作为反贼的冈田以藏,为什么突然就认识了冲田总司,甚至还帮她说话。 “她本来想要来挑战你,结果身体却先……赶紧过去看看吧。” “叫太医,叫上那些医生一起去。” 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杜宾还是果断做出了行动——不管怎么说,冲田总司也算是个熟人,眼下熟人重病,自然要去探望一下才行。 只是这探病的队伍中,却多了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来干什么?” 看着跟过来的阿尔托莉雅,杜宾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跟她又不认识,这有你的事吗?” “我落单的话就有可能被刺杀,现在我们是盟友,自然是跟在你身边更安全点。” 阿尔托莉雅冷哼一声。 “再者说,腿长在我身上,你管我愿意去哪?” “……行吧。” 杜宾倒是没什么所谓,阿尔托莉雅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探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去到医馆的时候,阿尔托莉雅还是被拦在了门外,理由是她穿得这一身黑衣黑裙像是乌鸦一样,看起来太过晦气——虽然这个说法有点迷信,不过阿尔托莉雅那一身黑裙看起来也确实有点不太适合探病,考虑到自己这一趟又不是去搞什么遗体告别,杜宾还是让阿尔托莉雅等在了门口。 而在他推门进来之后,他便看到了,那个躺在病榻上的少女。 曾经身手高强的少女剑士此刻已然面如金纸,哪怕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都没办法让脸色红润起来——即便已经听到了门口的声响,这个曾经元气满满的少女剑士也没能爬起身子。 对于这一刻的她来说,能够睁开眼睛,却已经是用了最大的立起了。 “别动。” 眼见得少女剑士想要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杜宾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按住对方。 “躺着就好,躺着就好……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按住了少女剑士想要探出被子的手,手掌一翻,右手四指便搭在了那柔弱无骨的腕子上。 直接触碰少女的身体,这对眼下拥有着十倍感知力度的杜宾来说并非好事,眼下他身上鼓起的大包就能证明这一点,不过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十倍感知反而是最为有用的,不然以他那半桶水的医术水平,还真不一定能摸得出那孱弱如丝的脉象。 虚弱,极其的虚弱,少女剑士的状态远比脸色上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差,甚至可以说到了灯枯油尽的级别。 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空洞得吓人。 “你又用第三段的突刺了?” 几乎只是瞬间,杜宾便已经猜到了问题的来源。 正常来说,人就算变得虚弱,也要有个过程。就像人体素质增强需要时间一样,人体素质变得极为虚弱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可杜宾却还记得,冲田总司前不久还身体健康来着,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突然垮到这种地步的。 是的,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的,可对于武者来说,却是有可能的。 超负荷的技法,对于身体的过度使用,这些都会让身体在短时间内变得极为虚弱。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个什么疾病的话,这些身强体健的武者反而会比普通人更快倒下。 “先叫太医进来吧,然后开些药来补一补气血。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强忍着那十倍触感带来的刺激,杜宾拍了拍少女剑士的手,示意对方安心。 随后抬手一夹,那袭向脖颈的刀刃便被夹在了他的颈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我就说呢,为什么男女有别的情况下,她有了事情你会来叫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一边用右手双指夹着刀刃,杜宾一边站起身子,看着面前这突然在自己背后拔刀的冈田以藏。 “说到底,你这不还是想要跟我打吗?” “如果只是看在友谊的层面,我本是不想对你出手的。” 冈田以藏脸色铁青,握刀的手也在颤抖着。 “但是,为了大义……” “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杜宾拍了拍冈田以藏的肩膀。 “你紧张什么呢,我又没怪你。能设计出这么精巧的算计,甚至知道用交情来博取信任,这么新鲜的刺杀方法,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更何况,用这种办法,你也扛了很多吧?” 说到这里,杜宾不由得叹息一声。 “毕竟你比我更看重情义,让你去背叛朋友,这对你来说……” “你……” 听到杜宾这样说,冈田以藏不禁咬紧了牙关,一双虎目之中甚至隐隐浮现出泪水。 前几天的时候,在河上彦斋选择放弃战斗的时候,他还一度为此而迷惑,还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河上彦斋会如此极端的选择连武艺都完全放弃。 可现在的话,他也体会到了这一点。 对不该出手的人出手,那种痛苦和煎熬,实在是太过…… “嗨,都大老爷们,哭什么。” 看到冈田以藏居然这副模样,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多大点事,不就是刺杀失败吗?你看我这个被刺杀的都没在意,你这又有什么过不去的?” “……不是,不是。” 冈田以藏的脸色更加悲痛了,泪水几乎已经夺眶而出。 “我是说……” 看着面前的剑道之友,冈田以藏却已经浑身颤抖! “说什么啊,慢点说。” 眼看得冈田以藏几乎都有些情绪崩溃的情况,杜宾不得不开口先安抚一下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你哆嗦什么,不就是刺杀吗?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我……诶?” 杜宾刚准备拍拍胸口,展示一下自己身体有多健康,手指却突然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那是从胸口探出的,锋利刀刃。 锐利的刀刃抽了出去,大量的鲜血喷了出来。 “什……” 杜宾下意识地回过头,却看到刚才还虚弱不已的冲田总司,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翻身坐起。 而那柄染血的长刀,也正被那柔弱无骨的虚弱手腕,稳稳地架着。 “你……” 噗哧—— 没等杜宾开口说些什么,又是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正反两刀,每一刀都精准的刺入了他的心脏。 那出刀的速度,是如此之快。 “瞬间加速……” 当刀刃再次从身体中抽出的时候,杜宾不禁喷出一口鲜血。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少女剑士的三段突刺,并非一定要连贯使用。 就算只使用第三段的速度,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你……” 看着少女剑士那空洞的双眼,饶是杜宾这样的胆气,心底也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但就在这个时候,少女剑士却贴过来抱住了他。 “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啦,已经不用再去管什么西洋的事情了,现在只有我们了,我们一起……” “……什么?” 杜宾张了张嘴,却只是喷出一口血沫。 “你在说什么……呜!” 没等杜宾说出什么话,他的嘴巴却被另一张嘴堵住。 即将从口中喷出的鲜血被吸了过去,他甚至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某种温软的东西在舔舐着他的鲜血,并将它们喝得一干二净。 “好厉害……” 舔下最后一口鲜血之后,原本已经几乎灯枯油尽的少女剑士,脸上竟已经泛起了几丝红润的血色。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好强大……” 擦了擦嘴角沾到的血沫,冲田总司的精致面容竟隐隐透出几分魔性的妖冶。 “我们早就该在一起的……别再去想什么西洋女人了,好吗?” “什么西洋女人……” 杜宾堪堪抬起头,耳边却听到了刀剑交鸣的声音。 那是屋外传来的,喊杀声。 ps:感谢 萌萌哒的蕾姆酱,昆西(0v0),弋江风,雨宮優子。半岁不语,流浪贤者,?你不对劲,居登居空猫,随手哒。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有些时候,阿尔托莉雅也会想起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下午。 异乡的魔鬼闯进来了,扬言要对她发起挑战,为了维护她的名誉,那些聚集在她麾下的骑士们纷纷拔出了剑……虽然一直以来她都能感觉到,骑士们也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和小毛病,但毫无疑问的是,在那些骑士们拔剑的时候,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与勇气。 就像眼前这些武士们一样。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只不过曾经是王者的她,眼下反而成为了入侵者——忠勇的战士们对着她拔出了刀,对着她蜂拥而上,那刀刃之上所承载着的杀意是如此的凛冽森然。 “我就知道……” 阿尔托莉雅单手一抹,便宜大剑便落入了她的手中,这柄大剑的钢口虽然并非极品,但那厚重的质量却弥补了材质和手艺上的缺陷,甚至让它变得更加凶狠。 “铮——” 长刀的刀刃根本无法抗衡这种级别的巨力劈斩,为首的三个武士登时便被拦腰斩断。 然而惨死的尸体却没能造成足够的震慑,更多的武士攻了过来。 这一刻,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 “疯了,都疯了……” 阿尔托莉雅再次挥手,那套从不离身的漆黑甲胄也在她的身上显现。 “喂!那个谁!快出来洗地了!” 再次接下十余柄长刀的劈斩,阿尔托莉雅不禁咬牙切齿,她就知道这必然是个陷阱,她甚至已经用几乎明示的方式来提醒,可那个异乡魔鬼还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撞了进来,愚蠢的像猪一样。 当然,一切事情归根结底都是以成败论英雄的,输了的话自然是蠢如猪,赢了的话就是艺高人胆大了——很显然,那个异乡魔鬼更偏向于后者。过于强横的武力带来了绝对的自信,只是这样的场面,那个异乡魔鬼怕不是轻松就能应付。 可是那个异乡魔鬼能应付的场面,不代表她也行。 “虎落!” “牙突!” 伴随着两声气合,三柄长刀瞬间攻向阿尔托莉雅,这些刀刃或劈或斩,那汹涌的气势无疑说明了使用者的武艺之高超——最离谱的是,明明拥有这样高超的武艺,却偏偏不讲武德,明明是三个人打过来,却只有两个人在大喊,天知道这见了鬼的抽象配合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但是,这一招却很有用。 “铛——” 宽厚的大剑架住两柄长刀,第三柄刀刃却悄无声息地划入了铠甲的缝隙之中——虽然阿尔托莉雅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闪开了刀刃,但鲜血还是顺着手臂淌了下来。 战斗开始的第十九秒,阿尔托莉雅已然挂彩。 虽然阿尔托莉雅可以确认,如果是一对一的决斗,不管遇到这些武士中的任何人,她都绝不会输,但面对着配合程度如此之高的高手们,她终究还是被打得手忙脚乱。 如果在那个下午,圆桌骑士们也像这样不讲武德的一拥而上,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好吧,或许是不会的。 那个异乡的魔鬼有点离谱的,圆桌骑士们又没像这些武士一样系统的练过战场配合,真要打起来的话……可能场面会更惨烈。 “所以说……怎么还不出来!” 一边招架着武士们的攻击,阿尔托莉雅一边尝试向着背后门口的方向退去。 好吧,虽然那异乡魔鬼的强大过于离谱,甚至有些强的恶心,但作为队友的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和这样的人物结成临时同盟,也就意味着有了绝对的武力作为后盾。虽然那奇怪的脑回路未必能帮她打下什么江山,但背靠着这种强的恶心的怪物,生命安全方面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把那个异乡魔鬼召唤出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那个谁!开打了!你是死里面了吗!” 噗哧—— 阿尔托莉雅话音刚落,便有利器入肉的声音从门内响起。 “……吔?” 阿尔托莉雅瞠目结舌。 应该不是那个异乡魔鬼,那个异乡魔鬼打斗的时候更偏向于使用拳头,这一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毕竟那个异乡魔鬼一直都挂着从她那里抢来的剑,却从来都不用。 而这也就意味着…… “这就被捅死了?” 阿尔托莉雅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要知道这种情况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那个异乡魔鬼窜出来大杀四方才对,可怎么就突然…… 假的!一定是假的! “开!” 再次挡下来自背后的袭击,已然伤痕累累的阿尔托莉雅直接对着眼前的房门挥动大剑。 这一刻,厚重的大剑和锋利的长刀一起撕开了房门。 木屑纷飞之间,出现在阿尔托莉雅视线中的,是一双妖冶的眼眸。 还有悄无声息的,突刺。 “铮——” 饶是阿尔托莉雅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来招架,锋锐的长刀还是在她的胸前带起一抹血花——这并非是她没挡住,而是已经挡住了的结果。如果不是厚重的剑刃极大的消耗了那一记突刺的力量,她怕不是已经被整个刺穿。 至于身上的铠甲……开什么玩笑,她手中这柄门板一样厚实的钢铁大剑都能被一刀刺穿,区区铠甲在那种级别的突刺面前和纸又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这也是最令阿尔托莉雅震惊的地方。 以钢铁刺穿更为厚重的钢铁,这种级别的突刺,早已超越了武艺的范畴! “你叫……冲田总司?” 紧握剑柄,阿尔托莉雅的视线瞟向眼前这少女剑士身侧,看了眼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 行吧,两刀穿胸,心肺重伤,内脏大出血,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是你做的吧?对朋友下手的感觉如何?”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决定先学习一下那个异乡魔鬼,尝试用精神攻击来干扰对手的战斗节奏。 “他听到你生病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也不在乎,反倒是你这里……啧啧啧,这就是东洋人吗?” “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你一个西洋人能明白的呢。”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的志向就是我的志向,我的身体里留着他的血……” 说到这里,少女剑士舔了舔嘴角,像是在回忆着某种味道。 “我们已经合而为一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 阿尔托莉雅陷入了沉默。 虽然她很想要反驳点什么,但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已经让她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这份厚重而凶恶的气息,对她来说,却太过熟悉。 某种程度上来说,眼前这个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说得没错。 至少在这一刻,这名少女剑士,真的拥有了那异乡魔鬼的力量! “不……” 握紧剑柄,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这回事。眼前这少女剑士的力量,甚至可能还在那异乡魔鬼之上! 只因为,虽然她一直都将那人称为异乡魔鬼,但她自己却清楚,对方仍旧只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人而已。 可现在的话…… 她面对的,却是真正的魔! “……你什么时候死的?” 想到这里,阿尔托莉雅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 “你根本不是活人!你什么时候死的!” “……怎么能说这么刻薄的话呢?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笑着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都不算是活人的话……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轰—— 长刀挥洒,剑刃纵横,仅仅只是挥出的剑风便已经在阿尔托莉雅的脚下劈出大片沟壑——如果不是她闪躲得够快,她怕不是已经和地上那些地砖一样,直接被这匪夷所思的攻击给绞成碎末。 “你……” 被点中痛处,阿尔托莉雅的瞳孔也隐隐变成了竖直的兽瞳。 是,她现在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活人,可是变成这样是她想要的吗?为了复仇,她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不止放弃了身为人类的身份,甚至连尊严和生命都已经放弃……她一路坎坷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辛劳和艰苦,这个东洋女人居然敢口嗨她? 凭什么? 难道就凭那嘴角还没擦干净的血? “吼!!!” 阿尔托莉雅仰天长啸,原本娇小的身躯竟瞬间化为庞大的魔龙! “烘——”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毫不犹豫地一口唾沫啐了出去,这便是她对这东洋女人的回答。只是这份龙之涎水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已然化为汹涌而漆黑的毒焰! “死人就滚回地狱里去!” “呵,你甚至连他都不顾了……西洋人果然是薄情寡义。” 面对着当头浇下的毒焰,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摇了摇头。 只是那一身淡蓝色的羽织,不知什么时候却也已经换成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 而她手中的长刀,那柄名为菊一文字则宗的皇室名刀,也随之变化着,直到化为一柄纤长而锋利的大太刀。 锋锐的大太刀上隐隐带着炼狱一般的恐怖威势,如此的一把大刀,怕不是连龙都可以斩落! “嗡——” 锐利的大刀出鞘了。 汹涌的毒焰如同撞上一堵无形之墙,顷刻间便消散无踪。 只留下毒焰背后的魔龙,瞠目结舌。 “要变小!” 想起上次在法兰西被击杀的经历,阿尔托莉雅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面对着这种级别的战士,巨大的身形没有任何意义,那份被强化过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的中,反倒是她自己这边会因为目标变大而被暴打。 然而就在阿尔托莉雅重新缩回娇小模样,再次拎起大剑的时候,那一抹锐利的刀光,却刺痛了她的双眼。 “铮——” 长刀横扫,阿尔托莉雅手中的厚重大剑竟被拦腰斩断! “你……” 阿尔托莉雅刚想摸出备用武器,却被迎面而来的剑风刮了个正着——这让阿尔托莉雅不得不闪身躲避,这种全程被压制的战斗压根就没法打,没有合适武器的她除了躲避,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躲得开剑风,不代表她就能躲得开背后的黑手。 “噗哧——” 两柄长刀顺着她的甲胄缝隙刺入,紧接着便是横向一抹,阿尔托莉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筋络甚至骨骼被整个切断——饶是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回抽大剑,但在动作完成之前,她的持剑手便已经软塌塌地落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卑鄙的偷袭。 但是,真的有用。 “副长,近藤大哥,干得好。” 眼看着那西洋女人被利刃刺穿,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眼中竟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快意。 是了,早就该这样了。如果不是这西洋女人在一边蛊惑,时局又怎么可能败坏成这个样子? 好在,在一切的最后,她终究还是力挽狂澜。 “干得好,总司。” 打量着眼前已经有些陌生的冲田总司,近藤勇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份改变是好是坏,但至少在冲田总司出手之后,他们真的做到了力挽狂澜。 “做得好!” 冲田总司身侧的不远处,有身披黑色狩衣的男人从虚空中显现出来。 “作为守卫皇室的英灵,这次你做得很好,你拯救了这个过度,天皇陛下会亲自嘉奖你的。” “对!嘉奖!朕一定要嘉奖!” 人群之中,有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叫冲田总司对吧!你做得好啊!居然这么轻松就把那个异乡鬼给杀了,就连这个英格兰女人也已经被你们拿下……皇室的威严不容亵渎!你干得好啊!” “……谨遵御令。” 冲田总司单膝跪地,对着走过来的天皇低下了头。 虽然眼前的天皇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嚣张,多少让她有些不适,但天皇的确是这个国度的核心。就算是为了维持这个岛国的稳定,为了维护那个人最后的愿望,她也要……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直到走到冲田总司身后,天皇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已经如同魔神一般的冲田总司挥了挥手。 “既然你已经维护了皇家的威严……那就再维护一次吧。” “是。” 冲田总司点头接令。 为了大义,无论要她对谁挥剑,她都…… “去吧,把宫城里所有的武士都杀了。” “……诶?” ps:感谢昆西(0v0),弋江风,真男人从不取名,强名举子,黑玉水晶,SYS0117,长阳,莫得辉柒,魂栖谷,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一百零八章 王的野望,英灵军事化(四千字) 冲田总司感觉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不该是这样的,他们这些武士们为了天皇,为了整个国度,他们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并非是什么振奋士气的口号,而是真的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不止是地上那些散落一地的尸体,就连冲田总司自己,也是如此。 想要获得超越人类的力量,那就必然要舍弃人类的身躯,当冲田总司意识到自己要出手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更何况想要在战术上欺骗那个异乡的魔鬼,实际上是很难的事情。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失去了必要的谨慎,事实上越是这种远超常人的强者,越是不会掉入什么陷阱。 所以这一次的陷阱,实际上是以冲田总司自己为祭品,才得以完成。 超越身体的负荷来使用剑术,强行让自己的躯体奔赴死亡,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骗过那异乡武者的感知,从而在化身英灵之后刺出那必杀一刀——这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度,为了维护这片土地上的秩序,为了新选组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大义! 所以,一切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对吧? 这个国度应该已经被拯救了对吧? 为什么还要…… “这是为了皇室的威严啊。” 天皇整理着身上的华服,很快便再次恢复了那尊贵的姿态。 “这些武士们擅闯宫城,已经触犯了皇室的律法,如此凶徒,现在不杀更待何时!” “不对,不对……” 冲田总司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些武士们,不管是反贼,还是那些新选组的同僚们……虽然他们之间或许曾有过纷争,甚至彼此之间都有着血仇,但至少在这几天里,为了共同的目标,他们确实都在一同努力过。 所以要她对这些人下手,甚至要她对新选组的同僚们下手,这实在是…… “怎么,你不听吗?” 天皇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胆!你居然敢不尊御令……道满!” “遵命。” 冲田总司的身后,那个身披黑色狩衣的男人笑了笑,抬手画符。 “冲田小姐,我觉得您还是遵命谢恩比较好……嗨,想开点,你不是也死了一次吗?他们死一次也没什么的。” “你!” 冲田总司猛地回头,却正好被那凭空绘出的血色符咒盖在脸上。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 本能的控制下,她举起了刀。 “不!” 咬紧牙关,冲田总司死死地压制着这份混沌,她甚至咬破舌尖来尝试让自己清醒——但早已死亡的她却已经无法再依靠痛楚来刺激神经,这一刻的她仅仅只是维持自我意识都已经极为勉强! 好在,就算再怎么勉强,她至少也撑住了。 手中的长刀,终究还是被她死死地压在了鞘中。 “……陛下,出了点岔子,她的力量比预想中要大一些。” 被称为道满的男人不禁一阵挠头。 “要不我换一个吧。” “好,依卿所言。” 眼见得那些在场的武士们终于回过神来,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对着自己拔刀,天皇便挥了挥手,示意这个名为道满的男人可以随意施为。 紧接着,便有一道虚影从那宽袍大袖之中蹿了出来。 那矮小的虚影速度是如此之快,所过之处无不掀起血雨腥风,残肢断臂漫天横飞,大片的鲜血沁满了地面,一时间,这片铺满了白沙的皇家庭院,却已经变成了腥臭无比的地狱绘图! “谁!什么东西!” 眼看着那道虚影已经冲向自己这边,倒幕派的西乡隆盛连忙拔刀,虽然他很少前线拼杀,但他却依旧有着一手好剑术! 只是这份剑术再怎么高明,此刻也已然毫无意义。 只因为,那自下而上的斩击,已然将他剖成了两半。 “河上……彦斋?” 视线中那张熟悉的脸,便是西乡隆盛最后的记忆。 但名为河上彦斋的英灵,却并没有因为斩杀熟人而停下脚步。 手中太刀上下翻飞,极速冲杀中的河上彦斋已然如同一条血河中翻滚的蛟龙,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带来了超越人类极限的技术,此刻的他,已然化为一具纯粹而高效的杀戮机器! “只是一个的话,可能不够。” 一边这样说着,天皇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小儿子。 “去,把那边那个武士杀了。” “是,父皇。” 名为睦仁的皇子点点头,身为皇子的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在皇家的教育之下也已经早慧。 这是为了皇室的万世一系,身为王者决不能惧怕血腥。 “噗哧——” 名为冈田以藏的武士还没从悲痛与哀伤中回过神来,便已经被一柄如同装饰品一般的小太刀刺穿了脖颈,割断了喉咙。 事实上就算回过神来,他也不敢反抗。 毕竟这可是来自皇室的诏令,是天皇要赐他去死。 他不死,就是不忠! “还不够……皇室还需要你的忠诚。” 看到冈田以藏被割开脖颈,天皇便把头转向了那个身披黑色狩衣的男人。 “道满,让他继续为皇室献上自己的忠诚吧。” “您的意志,陛下。” 名为芦屋道满的男人划破双指,便有玄奥的符咒蔓延至冈田以藏的尸身脚下,将其框入这一圈血色的圆环之中。 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红色光芒亮起,刚刚被杀死的冈田以藏,竟奇迹般地重新站了起来。 “果然,用尸体本身当遗物来召唤,就是比用死物方便。” 芦屋道满不禁呵呵地笑了,染血的右手却笔触不停。 “急急如律令!起!” 又是一张血色符咒盖在脸上,冈田以藏那原本还有些生动的表情瞬间便变得古井无波。 紧接着,和河上彦斋一样,冈田以藏也拔出了刀,加入了收割生命的队伍之中。 双线作战之下,武士们死亡的速度便已经快了不止一筹。看着那满地的尸骸,天皇不由得连声叹息。 “叫冈田以藏是吧?真是忠勇无双……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陛下,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名为芦屋道满的男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尝试劝谏几句。 “从冥土唤回亡者们的灵魂来作战,这的确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是这种做法终究有伤天和,能少用还是尽量少……” “道满,你说的我都理解,但是时代变了。” 听到芦屋道满如此说法,天皇只是摇头叹息。 “就算我们不这么干,那些西洋人也会这么干。法兰西,英格兰……那些西洋大国早已将英灵纳入了正规作战序列,甚至还会让英灵担任官职来处理事务。他们可以将历史上所有的英杰都汇聚在手中,充足的人才能够让他们的国力变得无比强大,可我们呢?我们又有什么呢?” “这……” 芦屋道满一时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 毕竟事实确实是这样,那些西洋人可没管过什么有伤天和,就像眼下被派驻过来的外交官,不管是英格兰的还是法兰西的,两个都是英灵身份,连活人都不是——最离谱的是,他们手中还握着大量的火器装备。 只是英灵,他们还能用军队来对付,只是火器,他们还能用英灵来对付,现在英灵和带着火器部队一块开过来了,他们能怎么办? “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忠臣!需要更多的忠勇之士!” 这样说着,天皇抬手一指庭院中的遍地尸骸。 “道满,你能让这些勇士们继续为朕献上忠诚吗?” “这……” 饶是芦屋道满的表情管理再怎么好,此刻也不禁有些脸色发绿。 一个两个他做起来是还好,但是眼下这些尸体的数量也太离谱了点,保守估计就上千人,就算把他的血抽干了怕不是都搞不定如此庞大的数量。 “呃……这个不急。” 再次看了眼那满地的尸体,天皇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回头把这些忠勇之士的残躯找个神社收纳一下,让他们尽忠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陛下英明。” 听到天皇居然这样说,芦屋道满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但马上,天皇又有了新的要求。 “那些忠勇之士暂时不能尽忠的话……换成这两个人呢?” 天皇转过身子,手指的方向却正是倒在地上的阿尔托莉雅和杜宾。 “虽然他们是敌方英灵没错,但如果朕想要让这两个西洋英灵弃暗投明……卿能做到吗?” “……有点困难。” 芦屋道满并没有把话说太满。 “英格兰王室法术的历史不比我们少,想要破译那份古老的智慧并不容易,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的底蕴虽然没这么丰厚,但是这个年轻人居多的组织更偏向于使用他们自己琢磨出来的新鲜技术……我试试吧,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能试一下就好。” 天皇欣慰的点了点头。 能有成功的希望,那就是好事情,并这件事如果真的做成,对东洋的帮助可就太大了——如果能策反这两个西洋英灵,那不止意味着附近的舰队能够一定程度上听从他的调遣,甚至还代表着东洋这边成功在那两个西洋大国中打入了一根钉子! 有两个外交官作为内应的话,那些西洋大国的先进技术,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只要能拿下这两个西洋英灵,那么东洋一国赶英超法,便已经指日可待! “这一切如果能完成……朕就会是真正的天之皇!” 想到那万国来朝的绝景,天皇便是一阵心潮澎湃。 而这份昂扬与激动,甚至让他狠狠的扯旗! “道满!快!朕要看到他们穿上和服,做东洋人!” “我已经很努力了……” 芦屋道满双指不停,血色符文接连不断地套向地上的阿尔托莉雅和杜宾——然而破解异邦秘法又怎么可能是张嘴就来的事情,天皇都能想到这一层,对必然有过相应的布置。 哪怕芦屋道满眼下挑选的是相对容易的杜宾,此刻也不由得陷入了拉锯战,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设下的禁制却并非凡品——并且最离谱的还是数量众多,此刻芦屋道满甚至感觉自己是在同时和几百个炼金术师对线,着实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多力量大。 “不行,还不够虚弱,捕捉不过来。” 芦屋道满眉头紧皱。 “可是冲田总司不是已经把他的魔力吸光了吗?他这个强度到底是哪来的?” “……怎么说?” 眼见得芦屋道满已经开始出汗,天皇也露出了关切的神色。 “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可能……还需要削弱一下。” 芦屋道满摇了摇头。 “起码以我现在的魔力,破不开这么多防护禁止……法兰西人是疯了吗?为什么要来回套五百多层?” “呃,你的魔力也不行吗?” 天皇直接噎住了。 “皇室都供奉了你那么久……” “那只是……是微臣太弱了。” 深吸一口气,芦屋道满还是叹息一声。虽然他很想解释一下,维持灵魂最低消耗和灵魂实体化火力全开之后的区别到底有多大,但很明显,天皇听不懂这个。 当然,只是听不懂也就算了,问题是天皇还在一边不停的催。 “那也就只能用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断了。” 芦屋道满挥了挥手,远处刚刚杀戮完成的河上彦斋和冈田以藏便返了回来。 “你们,去,用你们的刀把那异乡鬼剖开。” “是。” 两名英灵武士领命而去,手中满是鲜血的太刀寒光赫赫。 他们失去了生命,但也拥有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与技术,这一刻的两人已经真正意义上化为手持刀剑的修罗,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他们的刀锋。 更何况还是一具已经断气的尸体。 “叮。” 锐利的刀锋顿住了。 抵在刀锋之上的,却仅仅只是两只惨白的指尖。 “什……” 芦屋道满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旁的天皇更是已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能活?” “我怎么不能活。” 缓慢起身的杜宾呵呵地笑了。 “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ps:感谢弋江风,往生锯睾睾,李舜生·,H·P·爱手艺,一言,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一直以来,杜宾都很难理解,卡住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以他对于武的理解,以他对于战斗的理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卡住才对。为了增进技艺,他已经学习了那么多的技术,甚至可以说,但凡是世间存在过的技术他都有过涉猎——这听起来虽然显得很夸张,但在网络发达的信息时代,却是有心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身体素质方面,他也未曾懈怠过。日复一日的勤奋练习为他带来了强悍的体魄——当然,老一辈的习武之人也是如此的勤奋,但他们却不可能有杜宾这良好的滋补条件。现代社会所建立的物流和冷链体系,能让他在足不出户的前提下就享受到天南海北的食材滋养,而蛋白粉肌酸之类的先进补剂更是老一辈习武之人闻所未闻的东西。 足够强壮的身体,支撑着种类繁多的技术,那还有什么能阻碍到自己的进步呢? 卡住他的,到底是什么? 曾几何时,杜宾一度以为是思想方面的事情,也就是心的差距,他的心中有所缺憾,所以才无法将所有技术统合在一起——换句话来说,他要寻找一个理想,一个目标,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才能跨过这一道门槛。 然而,这种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或许还是有问题的,不然他早就会本能的去这么做了。哪怕冲田总司点明了这条道路,他还是选择了尝试而非彻底相信,足以说明他的潜意识中还是觉得这种思路不一定就那么靠谱。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直觉的判断往往是相当重要的。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这并非是唯一解。 这也是为什么杜宾毫不犹豫的直接打进了皇宫,这本质是他停掉了武道修行之后没事干,干脆由着性子开始胡混——又或者说,他在尝试给自己上点强度。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这份不可撼动的境界简直固若金汤,他也只能尝试从外界找点麻烦,来寻找自己的不足之处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这些武士们的强度终究还是太低了点,没办法真正给他带来什么压力,也没办法给他带来什么新的灵感——这倒不是否认这些武士们的技术,事实上杜宾也觉得不少武士的技术是可圈可点的,可问题在于,这些技术他早就在了解其他武术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了,眼下再次接触,很难再有什么更多的触动。 说到底,武术,又或者说战斗的技术,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只因为人体终归就双手双脚,或许身高体重有些差异,但人体结构本身却是大体相同的。这也就意味着不管武术再怎么变化,真正有效的发力姿态也就那些,已经不会再产生更多的变化了。 但是,真的不会有更多的变化了吗? “还有!还有更多的变化!” 这一刻,杜宾的心底有所明悟。 “更多的变化,是存在的!” 所以,这一刻,杜宾才会怀着真挚的心情,对着面前的天皇和芦屋道满道谢。 “这还要多谢你们的谋划,多谢你们的算计……如果不是你们,我或许一辈子都摸不到这一层。” “……哈?” 如此神经病的话语,登时便让天皇和芦屋道满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们明明都已经快把这个异乡鬼给弄死了,怎么反倒是要被感谢? 难道说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他们让这个异乡鬼变强了? “上!杀了他!” 惊恐的天皇马上便嚎叫起来,而芦屋道满也迅速地执行着君主的命令,两名英灵武士挥动长刀,迅猛的刀风甚至可以斩裂山岩! 哪怕那强横的异乡鬼,也被这两记劈斩破开了胸腹,鲜血横流。 “……?” 眼看着那异乡鬼居然被重创,天皇和芦屋道满不禁一阵迷惑。 原本看那异乡鬼的古怪说法,他们还以为这恐怖的敌人是要爆发出什么最后的力量,结果吹了半天还是被两刀砍翻,就这种程度,跟他们在这装什么呢? 吹了半天结果只是虚张声势? “都是假的!他很弱!” 看清了事实的天皇登时便再次扬眉吐气。 “上!杀了他!” “弱……对!弱!我要的就是这个!” 眼见得两柄长刀再一次劈斩而来,倒在地上的杜宾不由得猖狂大笑。 是了,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以来他从未接触过的武艺,那份他从未体验过的技法,那份藏在阴影中,从未被他发现过的技术,那份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掉的东西。 那就是,弱! 习武是为了变强,是通向强的道路,而从小到大,杜宾也确实一直都行走在这条路上——从幼儿园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最高最壮的那个孩子,而之后的小学初中,乃至于高中甚至大学,他也从未见过比自己更高更壮的人。当然,或许有些人看起来会比他能打一些,但当他前去挑战想要练练的时候,事实却往往告诉他,他才是最能打的那个。 行走在强的道路上,他一直都是第一名。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是正常的,是应该的,身为习武之人,就是要逆流而上,就是要勇夺第一,武者如果没有一颗变强的心,那还算什么武者。 就像这样,他的字典里,一直都只有“强”的存在。 至于“强”的反面,他却从未真正体会过。 他从来没有弱过。 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二十余载的时间里,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体会过,什么是弱的感觉。 这也直接导致,一直以来,他的所有技术,他对武艺的所有理解,都缺失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部分。 那就是,弱的部分。 武艺是变强的技术,习练武艺是为了变得更强——但事实上,强者反而是不需要变得更强的,强者本身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强,已经不再需要去追逐强大。 反倒是弱者,才是最需要变强,最需要追逐强大的那个。 武艺是弱者的技术,是弱者用来弥补自身与强者之间差距的技术。 这,才是武艺的根本。 也是杜宾无论如何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他太强了,强的离谱,本身就并非弱者的他一直在追求强大,直到变成了如今这个身负无数武艺和技法的庞然大物——但他越是在变强的道路上走下去,就越是会远离弱小,越是会看不见那份武艺的本质。 直到这一次,直到这次险死还生。 身体已经灯枯油尽了,刚刚被少女剑士吃下的不止是他的唾液和鲜血,还有维持着他身体构造的庞大魔力,就连躯壳也已经在刚刚那两刀之下摇摇欲坠,甚至动一动就有可能整个散架。 但就是这极致的虚弱姿态,却让杜宾体会到了,真正的弱,是什么样子。 现在的他已经是极致的弱小,甚至风再吹大点他都有可能当场暴毙。 但就是这份极致的弱小之下,他却清晰地看到了。 什么才是,真正的强! “再来!” 明明已经重伤濒死,杜宾却硬是拖着残破的身躯扑了过去! 甚至主动迎向那两柄满是血腥的长刀! “动,动手!” 明明眼前的敌人已经是困兽犹斗,但天皇却莫名的感觉一阵心慌。 就仿佛,此刻他面对的,并非是什么重伤濒死的废物,而是某种无法形容的,极为可怕的恐怖! “杀!” “杀!!!” 两名英灵武士再次挥出长刀,一左一右向着那异乡之鬼夹攻而去。 然而那满身鲜血的异乡之鬼,却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不对!” 虽然已经被符咒封印了情感,但两名英灵武士的理智却仍旧还在,他们怎么也想不出,以那样残破的身躯,怎么可能爆发出比他们挥刀还快的速度。 这与其说是躲开了,倒不如说是,倒下了? “是脱力!” 两名英灵武士登时便反应过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闪避,而是彻底不去控制身体,任凭身体自由倒地! 而在利用大地的引力之后,便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加速! “弱者想要战胜强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声音在两名英灵武士的耳边响起了。 “以硬碰硬,弱者是永远都没办法战胜强者的,但强者为了维持对弱者的压制,又会主动以硬碰硬……” 伴随着话语声,两名英灵武士的长刀落了下去,寒光闪闪的锋锐长刀切割起血肉来,就像切割布帛一样轻松。 “所以要顺应他们,让他们去面对更多。” 满是血污的身形凌空偏转,两柄长刀便劈了个空——但没等两名英灵武士挥刀再斩,却有两点力道不偏不倚地推在了刀背之上。 仅仅只是一记没有多大的推力,却让两柄长刀继续不受控制的下落。 “嗤——” 长刀深深的劈入了白沙铺就的地面之中,就连两名英灵武士的身形也已经被带得一个踉跄。 “什……” 一旁的天皇已经看呆了,饶是他在剑术上的造诣不怎么高,此刻也已经看出,那两名英灵剑士只是瞬间便破绽大露。 要知道这可是杀戮了上千名武士的英灵强者,怎么会瞬间就被…… “强者的虚弱未必真实,更有可能是陷阱。” 伴随着话语声,两名英灵剑士腰间的短刀阴险地出鞘。 “什么都能做到的时候,万物皆虚。” 锋锐的短刀凌空划过,却只是切下了那个血污人影的衣角。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满是血污的身影,已经冲到了两名英灵剑士的面前。 “没关系!这可是英灵!” 芦屋道满不禁攥紧了拳头。 这便是英灵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虽然还有着常人的要害,但其身体行动本身却已经在依靠魔力来支撑——就像那异乡鬼受到如此重伤却仍旧还能苟延残喘一样,只要他这边还能不断提供魔力,那两名英灵剑士就可以不断地修复自身! 更何况那异乡鬼已经灯枯油尽,又怎么可能打得过…… “当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万事皆允。” 咔嚓—— 芦屋道满的视线中,那异乡之鬼竟随手掰断了自己的两根肋骨。 紧接着,便以肋骨作刀,一个错身便铲断了两个英灵剑士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饶是杜宾意志力再怎么坚强,此刻也不禁疼得大喊出声——但喊归喊,他手底下却从没停过。两根被掰下来的肋骨凭空一插,便捅进了那两个尚未落地的脑袋之中。这肋骨接在脑袋上的样子,竟宛若两柄血肉大锤。 人头大的战锤抡起来颇为趁手,暂时能算是一对好用的兵刃了。 “你们还有什么活吗?都端出来罢。” 拎着一对人头大锤,杜宾的视线转到了天皇的身上。 “快点!我都快等不急了!” “魔鬼,魔鬼!” 惊倒在地的天皇几次想要站起身,但发软的双腿却始终都没能让他站起来,过度血腥的场面让他一阵头晕目眩,甚至那华贵的袍服都已经被尿液打湿。 出现在他面前的东西早已不是人了,更不会是什么英灵,那个以肋骨和人头作为武器的怪物分明是就是外道!是邪魔! 于是,天皇本能地看向了身侧的芦屋道满。 这个被皇室供奉了不知多久的大阴阳师,这个传说中法力高强的施术者……哪怕已经化为了英魂的模样,应该也能解决掉这些邪魔外道对吧! “对吧!道满!你能做到的对吧!” “臣不是很擅长近身战斗……” 芦屋道满的脸色有些发绿,他又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总不能因为他是英灵,就什么活都交给他干吧? 那也太扯了点,术业有专攻好吧? “不擅长近身战斗……对了!可以用法术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天皇的眼睛亮了起来。 “道满!你快把那些忠勇之士们都复活!让他们的英魂再次保佑皇室!快啊!” “……” 芦屋道满的嘴角在抽搐。 上千具尸体,都要召唤成英灵,这工作量…… “拖住时间就好!” 这一刻,天皇也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连忙补了一句。 “一边拖住时间,一边派人去外面报信,让他们进京勤王,让他们把兵都调过来……我东洋全国上下好歹还有几十万部队,就算只调动京畿之地也有十几万人,那可是十几万人的大军!” 想起那些铠光赫赫的武士们,天皇的心神终于稳定了一些。 “十几万人的大军,他杀得光吗?” ps:感谢弋江风,雨宮優子,书客11408823617,书客86170862791,墨染渊殁,小众书籍爱好者,盖紧你算计我!,恶海王,呗牛了的黄毛,让阿比康康,咕哒鸡哦,帝皇注视着你,以上十二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杀光叻!” 三个钟头之后,拎着两柄人头大锤的杜宾长出一口气。 说杀光或许不太严谨,但整个战斗的过程却没有多复杂——虽然那些英灵武士们复活之后,把那密密麻麻的士兵带进宫城时,他确实被吓了一跳就是了,不过以他的性子,这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挑战。 于是,在他坚持了十分钟之后,敌军开始士气崩溃。 在他坚持了半小时之后,那些足轻们便已经逃亡了大半,甚至比他杀掉的还要更多。 在他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将领调转兵锋,打向他们的同伴。 在他坚持了两个小时之后,过半的将领开始对他进行跪拜,并明令手下绝不可以动手。 在他坚持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已经逃跑的天皇一家便被这些将领们捉了回来。 “您辛苦了!” 有将领直接扯下了天皇身上那套明黄色的华贵袍服,贴心的披在杜宾的身上。 “我们已经为您把伪帝捉回来了!请您处置他们!” “……这不好吧?” 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两个用好朋友的脑袋做成的血肉大锤,杜宾挠了挠满是血污的头发。 “你们刚才不是还说,天皇是护佑着这片土地的在世神明,所以要勤王……” “假的!那是伪帝的谎言!” 一众将领们登时便连连摇头,谁也不承认自己刚刚说过那样的话。 虽然有点食言而肥的嫌疑,但这些将领们却完全没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只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毕竟天皇真的没有表现出任何像是神明的样子。 当然,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神话传说一样能够让他们心生敬畏。 可是今天,他们看到了真货。 京畿附近的兵马总共加起来有十一万五千七百,这是挤出了大量水分之后留下的比较贴近真实的数字,皇宫虽然并非是大战场,但也足以容纳几千人来进行战斗,如果在算上远程攻击的弓箭、火枪和大炮,同时能参与攻击的足有八千余人,这就已经可以算破万了。 然而如此数量的大军,面对着那个恐怖的血色人影,却毫无意义。 子弹是打不中的,炮弹是炸不到的,弓箭会被反拨回来,长枪根本阻拦不住……没有什么能挡住眼前这个恐怖的怪物,足轻们倒下的样子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原本铺满了白沙的皇家庭院中已经堆满了尸体,甚至连地面都隐隐高了两层有余。 尸体的腥臭早已浓得散不开,事实上就算他们不下令,也已经没有足轻愿意上前了。有将领用点兵法尝试过粗略计数,他们在这三个钟头之中的战损已然达到了恐怖的四成。 这还是有不少足轻被恐惧压垮,亡命奔逃的结果。 不然这个数量还会继续增加。 “我们面对的还是人吗?” 所有残存的将领都已经陷入了迷茫,他们不知道自己打的究竟是一场什么仗——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们是要勤王没错,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勤王呢?王不是应该比他们都要更加厉害吗? “厉害的才是王!”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不少将领们便已经彻底想通。 既然所谓的在世神明只会驱赶他们去死,那他们也不介意换一个神明来拜——而眼前这个血染的战神就很合适,至少对方的恐怖都是在他们面前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信程度极高。 “你们会遭报应的!” 眼见得被自己召唤来勤王的将领们,居然会如此不要脸的临阵倒戈,只穿着单衣的天皇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会遭报应的!苍天不会饶恕你们的!你们这是在冒犯神灵……” “区区伪帝居然敢口出狂言!” 有胆大的将领果断上前,一脚便将天皇踹翻在地。 “冒犯神灵?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那一套谎言吗?你能证明自己吗?你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自己是个神灵?” 此言一出,一众将领们便纷纷哈哈大笑,天皇的表现他们可都是清楚的,但凡这天皇真的是什么在世神灵,自己就能平乱了,哪里还需要他们勤王? 一个虚弱的王……不过就是伪帝罢了! “既然尊上不愿意动手,那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置伪帝吧!” 有将领干脆心一横,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一人一刀,大家都来审判这伪帝的罪行!” “先拿小的开刀!” 有离得近的将领已然抡起了刀剑,片刻之间便已经将天皇的家眷乱刃分尸。 而后,这些手上都沾了血的将领们便同时转过头,提着带血的长刀,向着天皇走去。 这的确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同时也是投名状,那个满身血污的魔鬼可以不杀,但他们这些将领们却不能不动手——要知道他们刚刚还在遵从这伪帝的号令,攻打那个伟大的人物,如果这时候不做点什么的话……这是准备表现一下自己有多么的“心系前朝”? 开什么玩笑!时代变了! “新的时代,就要用伪帝的血来……” “道满。” 有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恶鬼一般狰狞。 紧接着,便有身披黑袍的阴阳师凭空挡在了天皇的面前。 “啊,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连小孩都杀呢?” 名为芦屋道满的阴阳师摇了摇头,单手掐诀。 “敕令!” 铮—— 伴随着一声淡淡的嗡鸣,这十几名将领的身形登时便顿住了。 有东西从他们的头上滑落,那是被利刃切下的半个头颅。 一刀挥出,身着黑红华服的冲田总司双目空洞,仿佛刚刚被砍断的不过是十几卷草席。 “陛下恕罪,臣还是慢了一些。” 芦屋道满的脸色有些发白,就连身形也已经摇摇欲坠。 “冲田小姐身体中的魔力还有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的印记,破解起来实在是……” “……无妨。” 天皇冷漠的摇了摇头。 皇后没了还可以续弦,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亲人的逝去固然令他颇为悲伤,但也正是家眷的死亡,才为他争取到了最后的时间! “冲田总司……是吧?” 天皇打量着眼前被召唤出来的冲田总司,如同在看着一柄锋利的刀。 在芦屋道满的谋略之下,在那异乡之鬼的大意之中,这条忠魂已经将那异乡之鬼的力量吸取干净,甚至化为了真正的魔神姿态! 而现在,这个原本还不受控制的魔神,也终于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其实朕应该谢谢你。” 看着眼前手持双锤的异乡之鬼,天皇忽然摇头叹息。 “以前的时候,朕以为权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平衡好各方势力,便能将他们都收归己用……朕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这个办法也确实卓有成效,但是事实却已经证明了,在真正的军力面前,权谋毫无意义。” 说到这里,天皇竟笑了起来。 “所以后来朕想要有一支军队,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既然那些权臣们都能兵强马壮,为什么朕不可以?朕当然可以,朕甚至可以完全用英灵打造一支不死大军,让那些忠魂们永远为了皇室而战……但是。” 声音一顿,天皇抬起了头,看着杜宾的眼睛。 “果然,很吓人,真的很吓人,哪怕现在,朕跟你对视都有种想要尿裤子的感觉……但是啊,也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榜样,朕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权与力。” 所谓权与力,从来就不是什么谋略计策,也不是什么兵锋所指。 权与力,一直以来,都只是最本质的字面意思。 权力,即拳力! 拥有可以随意杀死他人的能力,这才是权力的本质!想让谁活就让谁活,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当他的力量无可阻挡的时候,他的意志,便也已经无可阻挡! “生杀大权,才是一切的基础,是最古老也是最为本质的法则。” 哪怕大袴已经被尿液打湿,天皇仍旧咬着牙看着杜宾的双眼。 “这便是朕在你身上学到的东西。” 这一刻,紧握双拳的天皇,哪怕再怎么狼狈不堪,竟也隐隐有了几分枭雄的气魄! “哈!老子早就知道你会有后手!” 眼看着少女剑士已经对着自己架起了刀刃,已然重伤濒死的杜宾却也咧开嘴笑了。 是了,割草太多也只是割草,真要他出力的话,怎么能不上点强度! “不过,想要杀我的话,你确定这点强度就能行得通吗?” “这个的话,确实可能不够。” 出乎杜宾的意料,天皇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天皇便抬手一挥。 “道满。” “……我们是不是还是商量一下比较好?” 名为芦屋道满的阴阳师脸色僵硬,甚至连“臣”这个自称都不用了。 “我好歹也护佑了你们皇室那么久,刚才还给你加班干了活,你真准备这样对我?” “胜利之后,朕会补偿你的。” 天皇叹息一声。 “但现在的话……一切为了胜利!” 这样说着,天皇右拳突然紧握。 而芦屋道满的身形,也瞬间碎成了漫天光点。 只是那些光点却并没有凭空消散,而是在半空中汇聚如流,随后便转头之下,全部灌入了冲田总司的身体之上! “啊啊啊啊啊——” 冲田总司的嚎叫声凄惨而痛苦,但身上那凶煞的魔焰却肉眼可见的高了一倍有余——并且随着光点的不断注入,那炽烈的魔焰还在上升,还在上升! 魔焰的灼烧之下,那原本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都已经黯淡下来,唯有那柄散发着炼狱气息的大太刀,却变得愈发地雪亮狰狞。 直到魔焰平息,一切归于平静。 已然化为魔神的冲田总司才再次架起长刀,指向杜宾。 斜指着对手左眼的架势,这份攻防一体的架势是冲田总司最擅长的技法。 只是瞬间,杜宾的脊背上已经汗毛炸起。 “退!” 几乎是第一时间,杜宾便已经做出了反应。 并非是后退,而是侧退,面对着那神鬼莫测的突刺,就算杜宾也不敢赌自己的反应真的有那么快——然而迎接他的却只是虚晃一刀,本应该正直刺过来的长刀却恰巧卡在了杜宾撤退的路径之上。 河上彦斋的头颅被整个刺穿,这个陪伴着杜宾杀穿了敌阵的好厚米,终究还是没能完成这最后一次的格挡。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能挡得住的东西。 飞刺过来的根本就不是长刀,杜宾看的很清楚,化为魔神的少女剑士还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有迈动过脚步。 飞刺过来的,只是剑风和魔焰,只是杜宾无法理解的魔力之光! “什……” 饶是杜宾再怎么见过大风大浪,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 用突刺的方式……来释放光炮?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已经彻底超出了武的范畴! “嗡——” 就在杜宾失神的这一刹那,刺目的黑红光束却再一次刺出。 这一次,连冈田以藏的头颅,都被这黑红光束冲得粉碎。 格挡没有意义,好厚米的头颅或许能够打碎那些士兵们的躯体,但却根本不可能挡住这怪物一样的光炮——的确,他的确是从虚弱中领悟到了强大的意义,可如果面前的强者,还能更强呢? 那是超出了他理解的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强! “嗡——” 黑红光束的冲击之下,杜宾的身形整个飞了出去。 又或者说,半个飞了出去。哪怕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闪躲,迎面而来的光炮仍旧撕碎了他的半边躯体。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残躯整个带飞,随后打着旋砸在地上。 只剩下半个头颅的杜宾,就这么躺在尸堆中,怔怔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尸体的气味很难闻,那是已经腐败的血腥气味,不过杜宾这个时候却已经闻不到了,只因为他自己也已经被血污所浸透。 输了。 输的毫无道理。 或许那些曾经败在他手下的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也会觉得自己输的毫无道理。这或许就是弱了,这一次他才品尝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弱——那并非是身体上的孱弱,也并非是精神上的虚弱,而是真正的绝望,是不管做什么都毫无意义的真正绝望。 再怎么说,武艺也只是人的技术,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妈的激光炮呢? “归根结底,所谓的武艺,早就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 只剩下半个头颅的杜宾,发出了最后的叹息。 是了,不管说得多么美好,但武艺确实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现代生活的便利的确令他的武艺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生活在现代的他同样知道,武艺早就失去了上阵杀敌的意义。如今的人们有枪械,有战车,有导弹,有激光炮,那些才是真正的犀利。而所谓的武艺……归根结底,不过也只是能用来强身健体罢了。 说到底,将习练武艺作为目标的他,已经是旧时代的沉渣。 就像现在这样,面对光炮这样的真正兵器时,他这种旧时代的残渣,就会像身边那些尸体一样,发烂发臭。 可是怎么说呢,就当是幻想吧,哪怕明知道这是一条没什么希望的道路,他也想要坚持下去。即便这种行为和在粪堆里找糖吃差不多,可他仍旧会想要,想要得到那一抹香甜的…… “……怎么这么甜?” 杜宾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这并非是濒死的幻觉,也不是什么恍惚中的错觉,十倍的感知清晰的提醒着他,有什么香甜的东西进入了他的口腔。 那并非是因为重伤而吐出的鲜血,而是某种更为柔软滑腻,也更为可口的…… “阿尔托莉雅?” 视线所及,杜宾终于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人影。 “你怎么……” “把嘴闭上!啊不对,是张开!” 一头撞在杜宾的眼睛上,名为阿尔托莉雅的英灵少女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咬住了杜宾的嘴唇。 ps:感谢艾露迪超可爱~,深渊里的漫游者,陈皮煮酒,秋月灵风,星¤落羽,风见幽香不会白学,缘之源,死于饥饿的咸鱼,剑本无名,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 阿尔托莉雅发誓,她与这异乡的魔鬼势不两立。 至少直到刚才的时候还是这样的,重伤的她干脆直接往地上一躺,这么看着那个异乡魔鬼自己打生打死——反正双方本就是敌对关系,那异乡魔鬼再怎么吃瘪,对她来说都是好事。毕竟他们双方之间可是有仇的,她巴不得这个异乡魔鬼赶紧死,又怎么可能会动手帮忙呢? 可现在的话,却是不行了。 她是巴不得那个异乡魔鬼早点死,可她却没想过要让那东洋的天皇赢。如果真被天皇完成了谋划,不止英格兰在远东的布置会遭受巨大的重创,就连她的收获也要全部吐出来——的确,被斩杀的只是法兰西的战力,可问题是法兰西倒掉之后,她和她身后的英格兰,真的能面对掌握了绝强英灵的东洋国王吗? 难,很难,那个异乡魔鬼虽然几乎彻底摧毁了东洋皇庭,但也为这腐朽的皇室注入了真正的尚武精神,只要那东洋国王能挺过这一轮劫难,一个远东枭雄的崛起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事情。 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别动……说了让你别动!” 感受到身下的异乡魔鬼似乎还想要挣扎,愤怒的阿尔托莉雅狠狠地咬了对方的舌头一口,随后便继续舔舐着,让双方的鲜血与唾液充分地糅合在一起。 没办法,但凡有别的选择,她都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可这个愚蠢的异乡魔鬼刚刚却被那东洋女人吸干了——这并非是什么形容词,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吸干,以鲜血作为载体,这异乡魔鬼的一身魔力已然被那东洋女人吸得一干二净。 所以那个东洋女人能当场化为魔神,阿尔托莉雅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异乡魔鬼已经如此之强悍,那么以他的那一身强横魔力,再造一个魔神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但阿尔托莉雅没想到的是,面对着夺去了自己魔力的女魔头,这异乡的魔鬼,居然能没打过。 这就有点太扯了,说好的武道无敌呢?好吧,就算那东洋女人眼下拥有的不止是这异乡魔鬼的力量,甚至还有刚刚那个强悍法师,乃至于整个东洋皇室数百年积累供奉下来的魔力……这的确是一个庞大的数目没错,可这异乡魔鬼不应该是无敌的吗?怎么可能被打倒呢? 不过现在的话,当她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到这个异乡魔鬼的残躯中,尝试让对方动起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口中的“异乡魔鬼的力量”,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这是到底给你灌了多少……” 阿尔托莉雅已经很努力地灌输魔力了,但这仍旧是杯水车薪,要知道想要凑足她这一身魔力,便已经需要数十名英格兰皇家法师来共同施为了,如此庞大的魔力总量,甚至已经堪比一头巨龙——可这对于那异乡魔鬼来说还是太少了点,甚至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那些法兰西人召唤这个异乡魔鬼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少人?几百人?还是几千人? 阿尔托莉雅估算不出。 她只知道,就算把自己全部都给出去,恐怕都无法把这个异乡魔鬼填满。 “要不……我自己来?”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甚至产生了放弃的心思,要不她还是干脆学那个东洋女人,直接把这异乡魔鬼吸死算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大仇得报,至少她确实凭借自己的实力完成了一次击杀。 不过在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恐怖的东洋女人之后,阿尔托莉雅便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太吓人了,实在是太吓人了,那拖着长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样子,那深不见底的空洞眼神……这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生吃了一样,她完全不想跟这种东西打斗。 作为一名成熟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早就过了只靠一腔血勇就莽上去的阶段。既然已经知道了“肯定打不过”这个客观事实,她为什么非得像个弱智一样冲上去送人头? 一个成熟的骑士,要学会使用铠甲,战马,宝剑,投枪等各种增强战斗力的武器装备,的确,这或许会被说成依靠装备的力量来取胜,但胜就是胜,至少能赢不是吗? 所以,在察觉到那异乡的魔鬼还想乱动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很干脆地骑在了对方身上。 “都说了让你别乱动!” 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住那只剩一半的残躯,阿尔托莉雅将自己最后的魔力灌了进去。 “记住!那十五船缴获里有我的一半!一个金币都不能少!” 啪—— 伴随着双唇之间那道血色细丝的断开,阿尔托莉雅的身形便再也维持不住,登时便碎成了漫天的光点。 但马上,这些光点便随着那道滑腻的丝线,注入到了杜宾的喉咙当中。 缺失的内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长了回来,就连被光炮粉碎的手脚都已经完好如初,只是在这一刻,重新站起身子的杜宾却感觉不到这些。 他只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有火在烧。 灼热的血液在他的身体中奔腾着,这并非是他自己的血液,那份汹涌狂暴的感觉简直就不像是人类。 更像是,强横无匹的巨龙! “呼……” 几乎是本能的,杜宾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剑柄。 那是原本毫无用处的,更多时候只能拿来作为装饰的,誓约胜利之剑。 只是在杜宾没有打开的属性栏里,这柄剑,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誓约胜利之剑】 【等级:A++】 【种类:对城宝具】 【简介: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所持有的佩剑,本来是用于选拔王者之剑,一度折断之后,由湖中的妖精塑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剑刃中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唯有真正的王者才能将其完美运用】 这一刻,在利剑的属性栏之中,“真正的王者”这个词条不知何时已经绽放出耀眼而璀璨的光芒! 一如那道剑光在杜宾手中所绽放的模样。 无需翻阅文献,也无需询问他人,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杜宾的心中便已经浮现出了这柄利剑的名字。 【Excalibur】 又或者说。 “光之剑!” 汹涌的魔力流淌于剑身之上,刺目的光芒一往无前! “绝剑无穹!” 面对着光芒之剑的轰击,漆黑的光束绽放了。 黑红相间的光芒,那是凡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拥有的力量,正是因为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堕入魔道,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才从地狱中得到了这份无可比拟的力量——无量,无碍,无边,三光集束所成就的无穹之剑,足以消灭世间万物! 然而这一次,这份必杀之剑,却遇到了对手。 那是光。 纯粹的,魔力之光。 “轰——” 明与暗的光柱对撞在一起,一时间竟高下难分! “喝啊啊啊啊——” 长剑直刺,杜宾跨步向前,每一步都带着无穷的压迫感!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弱。 被重伤还不是真正的弱,至少那时的他还有一战之力。被碾碎也并非真正的弱,至少他的心底还从未服输……但是,但是,被手下败将同情,甚至还要依靠这种并非武道的外物,这个时候的他,简直软弱不堪! 区区耻辱已经无法形容这份痛苦,就连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身体中流淌的血液越是澎湃,他就越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你是在可怜我吗……” 那清新却又有些甜腻的可口触感还停留在唇齿之间,这让杜宾几乎要将手中的剑柄捏碎!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你居然敢同情我!” 紧握剑柄,杜宾目眦欲裂。 这一刻的他,竟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给我开!” 轰—— 本就汹涌的光柱瞬间变得更为粗壮,竟几乎要将对面的黑光当场压碎! “啊啊啊啊啊——” 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也已经双手握刀,向前冲去,迅捷的速度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上可是肩负着新选组的门人们的期待,肩负着拯救这个国度的重任,更是肩负着,名为芦屋道满的大阴阳师所拥有的的全部魔力——那是皇室对着这位强悍法师的英灵,日夜不息供奉了几百年才储存下来的庞大力量,甚至可以说,整个东洋一国的底蕴已经尽在此处!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背负着另一份更为庞大的魔力。 那是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联合了上千名炼金师才完成的杰作,足以供应任何一个英灵持续作战六十年以上,但在进行了一千零二十四次压缩之后,这份庞大的力量被收束在了两个月之内——极端的收束意味着极端的爆发,也就只有这种匪夷所思的非人技巧,才能召唤出他们能够召唤的最强英灵。 弑君者,开国公,魔鬼,战神,人形之兽……用来形容那个人物的称号有很多,而这些称号也都褒贬不一,但不管后世如何评价,他们也都承认,那确实是最强之人,是无可匹敌的。 只是现在,这份原本应该属于法兰西的庞大武力,却已经流淌在了冲田总司的身上,流淌在了这名少女剑士的手中。 从地狱归来的她,身体原本是冷的。 但她却能从血管中感受到那份,流淌的温暖。 “我肩负着你的意志,我会开创我们梦想中的那个盛世……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双手握剑,少女剑士那空洞的双眼中竟隐隐泛起了几丝人性。 “为什么你要做出这一切!为什么你一定要毁灭这个国度!为什么你要杀这么多人!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战……嗯?” 愤怒的少女剑士突然愣住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为什么她一定要战斗?为什么一定是她来战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来的?为什么她有点不记得了? 好吧,仔细想想,一开始是那个异乡人闯到了皇宫里,然后大家为了勤王聚过来了,他们使用了计策,成功的刺杀了那个异乡人……然后呢?刺杀之后呢? 刺杀都已经完成了,那一切不是应该都结束了吗?怎么就…… “嘶——” 记忆的沉渣在脑海中翻腾,这让少女剑士的头颅一阵剧痛。 是了,她想起来了,在完成了刺杀之后,天皇又下令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让她对敌,而是让她去杀掉她的手足亲朋们……当时她反抗了,但是跟随着天皇的那个阴阳师好像对她画了个什么符,然后她就…… “嗡——” 就在少女剑士马上就要想起什么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符咒文案却将她的思维彻底锁死。 于是,漆黑的光芒再度汹涌。 杀,杀光这些叛逆之徒,她是武士,是守卫这个国度的战士,她要为了这个国度而战,为了心中的道义而战,为了守护皇室而战! “继续……继续!” 冲田总司继续催动着手中的大太刀。 “还不够,还不够……力量还不够!我的力量还不够!” 在冲田总司的催动之下,漆黑的光芒的确愈发地汹涌了——但马上,这份光芒却突然变得虚弱起来。她的力量正在大量的流逝,她的魔力再也不复之前的凶悍……她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 噗哧—— 利刃的切割声,让冲田总司本能地回过了头。 在她的视线中,那个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的天皇,喉咙间不知什么时候钉了一柄短刀上去。 而现在,那柄看起来像是在街边店里买的便宜短刀,正被一根丝线使劲拽了出来。 “啊啊啊……” 眼看着象征着整个国度的王者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冲田总司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崩碎了。 她想要伸手去抓,却又抓不住什么,她想要喊,却又喊不出声音,记忆的沉渣在脑海中翻腾着,她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已经无法做到。 国仇家恨,就算她想要复仇,又能找谁复仇? “啊!!!” 失去了理智的冲田总司本能地向前劈砍着,却只是砍了个空。 就连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异乡之鬼,也已经消失了。 “啊,啊啊啊……” 已经变成尸山血海的皇宫中,只留下了空洞的啜泣之声。 久久不息。 ps:感谢雨宮優子,GLDMHG,悲哀的圣人,书客11408823617,忘川河畔躺尸咸鱼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剑豪七番胜负,他改变了日本 : 一百一十二章 理解你的时候,便成为了你(四千字) “啊啊啊……” 眼看着一切结束之后的过场要在自己的面前浮现,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骑士王连忙闭上眼睛,却是连看都不敢看。 主要是那场面确实是也没法看,浸满了血污的皇宫,数不清的尸骸铺在地上,拄着长刀的女人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如同鬼怪……就算阿尔托莉雅心理承受能力再怎么强,一时间也有点没办法应对这种场面。 当然,除了场面过于骇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虽然理论上来说,动手的不是她,自始至终她也没杀多少,但能打出这样的结局,她无疑是出了很大力气的——之前在最后重伤濒死的关头,她那放弃一切来灌输魔力的姿态有多豪迈,此刻她的后背就有多凉。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名为冲田总司的东洋女人时,她心中那份愧疚就愈发地浓重了。 不应该这样的,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阿尔托莉雅发誓,她只是想要为英格兰和自己捞一笔而已——这是国与国之间的纷争,她好歹也是英格兰的国王,虽然只是曾经的国王,可她做出这一切不是很正常吗? 国与国之间,因为利益纷争而开打,然后尔虞我诈,远交近攻……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啊,一切都很正常。 本就该是这样才对。 可为什么,这一刻的她,却连看都不敢看? “哈……”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阿尔托莉雅终究还是想到了,那个她不太愿意承认的答案。 像,太像了。 眼前这个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所发出的那凄厉的哭嚎之声,简直和当初的她自己如出一辙。 在圆桌骑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因比武而惨死后,在象征着王权的宝剑也被夺走之后,那时的她也是这样跪倒在大地上,对着阴沉的天空放声痛哭。 这一刻,她甚至能清楚的感知到,那嚎哭着的少女剑士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毕竟那些迷茫,憎恨,还有失去一切的痛苦,她都曾经亲身体会过——她想过要复仇,她宁可当场战死,可她却连对手都找不到,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人早已消失离开。 只不过,曾经将她打成这样的,是那个异乡的魔鬼。 而这一次,将这少女剑士打成如此惨状的,却是……她自己? “冤有头债有主,这不是我动的手吧……” 视线扫过那张几乎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凄美面容,阿尔托莉雅开始出汗了。 的确,严格来说确实不是她动的手,大闹宫廷的是那异乡魔鬼,屠杀武士们的仍旧是那异乡魔鬼,就算最后的光炮对轰,乃至于飞刀钉死天皇来切断魔力供给,这一切都是那异乡魔鬼干的——可是大闹宫廷的时候她在冷眼旁观,只为了从宝库里多拿一点。那异乡魔鬼被武士们伏击的时候她也没有点明,而是坐看那些武士们以卵击石,至于最后的光炮……好吧,这确实是有她的魔力才能成功,可飞刀钉死天皇的是她吗? 这怎么都不该恨到她的头上才对,她们明明都是被那异乡魔鬼坑害过的,四舍五入一下,她们应该是处于同一条战线上的姐妹! “西洋女人!!!” 就在她这边还在努力做心理建设的时候,于尸山血海中嚎哭着的少女剑士却突然凄厉的大喊着。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 阿尔托莉雅瞠目结舌。 “没道理的,你这个真没道理的。” 看着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并且还因为愤恨而咬牙切齿的面孔,阿尔托莉雅连连摇头。 “我们不是应该一块对付那狗男人吗?这都能记恨上我?你这真没道理的。” 然而不管阿尔托莉雅怎么说,她眼下仍旧被人挂上了必杀名单——不过这在阿尔托莉雅看来倒是还好,毕竟她在这方面也算是个过来人了。就像当初的她在看到那异乡魔鬼化为光点消失之后,就以为那是某种特殊的死法一样,眼下她可是也在冲田总司的面前碎了一次,这少女剑士应该也会以为她也是死了才对。 果然,在怒吼之后,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便再次陷入了迷茫。 就算她的刀再怎么锋利,就算她的力量再怎么强大,面对着一个已经化为光点消散无踪的敌人,她又怎么可能砍得到? 想要憎恨,却不知道能憎恨谁,想要报仇,却不知道该报复谁,美好的往昔再也回不去了,眼前的未来已经变成了一片迷雾。 就算拥有了力量,又能走到什么地方? “啊……”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和影像中的冲田总司,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 没办法不叹息,毕竟这名少女剑士的命运与她太过相似了,眼下又碰到了同样的困境,这很难不让她感同身受——不过好在她已经渡过那个阶段了,已经是过来人了,因此倒也没有在这份消极情绪中沉浸太久。 “不如先看看收获如何。”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翻阅起了自己的任务。 【不列颠临时任务线:漂洋过海】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不列颠王者的您受到召唤来到了这片土地之上,您将支配那些旧时代的腐朽武士们,并为这片土地带来属于不列颠的秩序!】 【任务目标:将倒幕派改组为英式军制,使其具备成为不列颠兵团的素质(倒幕派死亡人数过多,该任务已失败)】 【不列颠临时任务线:远东战场】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不列颠王者的您受到召唤来到了这片土地之上,但可恶的法国佬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也盯上了这块尚未被开发的远东殖民地】 【任务目标:协助英格兰使馆,使其在于法兰西使馆的争斗中获得主动权(英格兰使馆没能争取到任何利益,该任务已失败)】 【不列颠临时任务线:亲临敌后】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但这和作为不列颠特派专员的您没什么关系,不管是改良派还是守旧派,都是妨碍不列颠扩张的敌人,压制他们,削弱他们,但还请不要杀光他们,毕竟我们的贸易倾销还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 【任务目标:压制并削弱攘夷派和幕府,同时维持双方势力的均衡,来保证最基本的秩序存在(远东王国的秩序已被完全摧毁,该任务已失败)】 【不列颠临时任务线:贸易协定】 【简介:不列颠的公民需要收入,不列颠的商品需要销路,但东洋人的锁国和排外让我们完全没办法介入他们的市场。想想办法,敲开他们的国门,即便这个办法有点残酷也无所谓,毕竟一切为了英格兰】 【任务目标:使东洋人签署贸易协定,协定签署完成即任务结束(东洋皇室已全部死亡,贸易协定已失去签署目标,该任务已失败)】 “一个都没成啊!” 阿尔托莉雅气得浑身哆嗦,原本她还以为这么多任务目标,多少也能成上那么一两个,可现在看来……她这一趟压根就是白跑!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却是…… “那个狗东西!” 找到了罪魁祸首的阿尔托莉雅不禁攥紧了拳头。 但凡那个异乡魔鬼不这么乱搞,好好的按照正常节奏一步一步来,以她作为骑士王的权谋和智慧,也不至于一个任务目标都搞不定——可谁能想到那个狗男人居然会直接打进皇宫,甚至还在皇宫里搞什么大比武。 现在好了,全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再一次加深了对那异乡魔鬼的恨意。 哪怕他们刚刚还在任务里合作过…… “哦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阿尔托莉雅连忙转头看向结算画面。 她记得很清楚,这次除了任务意外,她还有那些从宝库里刨出来的宝货来着——虽然半路被那异乡魔鬼截了胡,让她不得不见面分一半,但付出了一半宝藏作为代价之后,她剩下的那一半收获却也有了保障。 按照她与英格兰领事馆的约定,他们之间将会六四分成,六成会作为不列颠的收获运往本土,四成则会作为阿尔托莉雅的收获,由那些宫廷法师们想办法给她折现——当然,这其中如果有那些带有魔力的宝物,也会优先供给到她这边,算是各取所需。 “所以这个应该没问题了吧?” 阿尔托莉雅心里有些忐忑,刚刚才连着失败了四次任务的她,对这份收获也有点不太能确定。 倒不是她信不过那个异乡魔鬼,事实上在交易这方面,她反而感觉那个异乡魔鬼是有点信用的,毕竟他们好歹也当过一阵临时盟友,那个异乡魔鬼不是会坑害盟友的性子——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那个异乡魔鬼也没留下来。 在飞刀钉死东洋天皇之后,那异乡魔鬼虽然切断了冲田总司的魔力供给,但也因为任务结束直接被卡得退了出去,换句话来说,眼下负责控制那条船队的人,很可能会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法国佬。 身为不列颠人的她,会信任一个不认识的法国佬吗? “哈哈。” 这便是阿尔托莉雅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只是阿尔托莉雅没想到的是,当画面开始流转的时候,她却惊愕的发现,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个法国佬,她居然认识。 甚至来说,已经不只是认识的问题了。 在英吉利海峡的舰船炮战中,她可没少见到那张该死的臭脸! “吉尔斯·德·莱斯!” 阿尔托莉雅的双眼瞬间红了。 “怎么会是……” “你干的不错,孙子。” 阿尔托莉雅眼前的画面上,一副中年模样的吉尔男爵正一脸和蔼地拍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肩膀,那是一个与吉尔男爵样貌相似的年轻男人,如果阿尔托莉雅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法兰西大使馆的负责人,好像是叫什么吉尔六世? “知道在这种时候把我召唤出来,你应该是我所有子孙里最长进的一个了。说吧,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那批宝藏……” 年轻的吉尔六世努力解释着眼下的情况,包括宝藏的数量,还有他们与英格兰之间的约定。 “如果送过去,肯定会增加英格兰的国力,这对我们法兰西不是什么好事情,可如果不送过去的话,那位大人都已经说好了……” “哦,你说这个啊,好办。” 吉尔男爵笑了笑。 “你来做的话,确实是不好做,但是我跟他毕竟曾经是战友,当年一起行军的时候,我也是部队的后勤官来着……所以这件事情我来担吧,一会我会写一份手令给你。” 这样说着,吉尔男爵大手一挥。 “把英国佬的货全都给我扣了!” …… 眼看着吉尔男爵轻车熟路的签了份手令,甚至还用上了自己的专属印鉴,阿尔托莉雅的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 想象力,想象力还是制约了她,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该死的法兰西人居然会把英灵召唤的技术用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上。 十五分钟的召唤时间,一张手令,她辛辛苦苦才运出来的十几船宝货,就全都被吞了! “我杀了你啊……” 看着吉尔男爵色身形崩碎成漫天光点,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 而这道声音,却与画面中的另一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那是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痛苦的她还在鬼蜮般的皇宫中哀嚎着,恐怖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失落中的阿尔托莉雅,却让这位骑士王突然一阵恍惚。 是了,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更为同情这位和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少女才对,可为什么她却跑去看什么收获了呢? 是因为不想面对之前的自己吗? 还是说…… “那个异乡魔鬼在打赢了我之后,或许也是这个样子吧。” 阿尔托莉雅不禁有些颤抖。 在追杀魔鬼的道路上,她也不知不觉变成了相同的模样。 “那么……你呢?” 阿尔托莉雅不禁抬起头,看着影像中的少女剑士。 “你,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ps:感谢问天明,雷鬼Ki,书客11408823617,GLDMHG,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三年后,京都。 曾经高大华贵的皇宫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废墟还留在这里,由于听说这里死过很多人,也没有人愿意到这边来,于是仅仅三年的时间,这片土地便已经杂草丛生,化为了狐狸老鼠之类的小动物的乐园。 “但是也别太大意,听说这边可是有几窝狼崽子,真被叼走了,可没人救得了你们。” 为首的汉子扛着铁锹,教训着身后的年轻男人们,而在看了眼自己手里那些钢口稀烂的锄头和镐子之后,他们也都承认,就自己手里这点家伙,确实不太好面对成群结队的野狼。 所以还是抱团扎堆比较好,至少这样足够安全。 当然,也不是没有胆大的人想要单走,毕竟大伙一块分肯定比不上吃独食来的爽快,不过在听到了几声狼嚎之后,这几个胆大的还是压下了这份危险的想法。 “对啦,这样就对了。挣钱谁都想,我也想吃独食,可是钱这玩意,有命挣,那也得有命花啊。” 看到众人已经团结在一起,为首的汉子不禁暗自点头。 万幸,好歹算是把人劝住了,不然只靠他自己的话,恐怕真要在这条任务线里空手而归了。 毕竟,这条任务线实在是太过诡异。 作为一个有点经验的老玩家,他可以确认,自己进入的绝对是东洋任务线没错,可就在他准备好好cos一把东洋武士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别说什么武士了,就连天皇都没了,眼下这片土地已经变成了军阀混战的厮杀场,扛着步枪的士兵们蹲在战壕里打得那叫一个激情——虽然这名老玩家也曾想过要不要去战场上转一圈,但那炮火连天的场面却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 打不了,这真打不了,经历过新手任务线的他对战场也算有点理解了,这种级别的战斗完全不是他能碰的——就算他在之前的几次任务线中,已经在战斗上有了不俗的造诣,但那些空手搏斗和冷兵器对砍的技巧也完全没办法应对这种场面。 热武器时代的战争,士兵已经沦为战场上的消耗品,如果他敢直接上去,最好的结局也只会变成阵亡名单上的一个数字。 所以在思前想后之下,这名老玩家决定退而求其次,捞点好处算了。 而现在,便是他捞好处的时候。 皇宫废墟,这种地方一听就知道肯定有宝贝,虽然三年的军阀混战中,那些东洋的士兵们已经屡次搜刮过这里,但总有些他们搜不到的地方——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直接拉拢人手撬些城砖出来卖,也是能换一些金小判的。 这就是老玩家的智慧了,只要有想法,总是能捞到点好处的。 空手而归是愚蠢的象征,最次也要带点金币走,这是他作为一个老玩家的坚持。 不过就算是只为了赚点金币,也依旧是有点强度的。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游戏太真实了,从建模到整体观感,当然还有那见了鬼的npc智能——如果放到别的游戏里,他需要召集人手的话,只需要点一下就好了,没有谁会不听他的话,可换到这边的话……人们会逃跑,会恐慌,会讨价还价,甚至会因为想要吃独食而去单走,然后不明不白的被狼咬死。 当然,这些npc死不死他不是太在意,可事后所引发的问题却是极为恶心的,之前有一次过来刨城砖的时候,就有两个人被狼叼走了,他这边把尸体带回去之后,却被那些做工的苦力们围了起来,硬是要他赔钱出来,不给不让走。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玩家,并且还是有点战斗力的玩家,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气? 于是双方动起手来,他这边三拳两脚便打了出去,这些苦力们都没吃过几顿饱饭,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但在第二天,他便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还想要继续雇工,却没有人愿意给他干活了,为了多点人手帮忙搬砖,他跑遍了整个京都,可不管他怎么给那些苦力们画饼,甚至加了工钱上去,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那一刻,这名老玩家突然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并非是死一两个npc的小事,而是某个无形的庞然大物。 那是整座城市对于一个个体的排斥,他根本没办法撼动这种级别的巨物。 所以在犹豫了一天之后,他还是捏着鼻子把钱交了,不止是那两个npc的安家费,还有那些被打伤的人治疗的汤药费——而在他低头认栽之后,京都整座城市才算是再次对他敞开了大门。 这一次,他做事就规矩许多了,不止提前约好了工钱和赔偿的金额,搬砖的过程里也会主动对这些苦力们进行约束。哪怕他现在手底下已经有了几支队伍,成为了京都数得上号的包工头,他也从未有过让那些苦力们分开的举动。 “别落单,都注意,谁也别落单。” 一边用铁锹撬动地砖,老玩家一边再次提醒着那些忙碌的苦力们。 “尽量都在彼此身边行动,工作慢点也没关系,安全第一,一切都是为了安全第一。” 是了,就像那些恐怖片里一样,总有些蠢货会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单走,然后莫名其妙变成了尸体。而规章制度存在的意义,便是尽量制止那些蠢货做出傻事,至少别明知道那是危险的行为,还非得去…… “……诶?” 老玩家突然愣住了。 随后,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越是向前,他的脚步便愈发地快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或许不对,这种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许是自寻死路,但他却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 毕竟视线中瞥到的那个倩丽身影,实在是太漂亮了。 太漂亮了,实在是太漂亮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却已经被震撼了心神——所以哪怕明知道不该这样,明知道这极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他也仍旧悄无声息的跑了过来。 那些苦力们不该看到这份美丽,如此之美只能让他一人独享。 只是,在他享受这份美好之前,那些盘踞在皇城废墟中的野狼,却准备先享用他了。 “嗷!!!” 六七条野狼同时蹿了过来,只是一个扑击便纷纷咬在了他的身上——饶是他为了游玩体验,没把感知度开多高,此刻也被咬的一阵疼痛,动弹不得。 “我这就……送了?” 直到这时,老玩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明明他还能继续在这里混半个月的金币,可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却已经要被咬回登陆空间,这简直…… “嗡——” 有风在他的耳边吹过。 轻风吹过,飘落在地上的是野狼的头颅,脏污的狼血喷涌而出,溅了老玩家一头一脸。 但老玩家却已经没心思在意这个了。 只因为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人影。 那个披着樱色羽织,立在月下的人影。 “你……是谁?这里很危险的!” “危险吗?还好吧。” 老玩家的视线中,少女剑士收刀还鞘。 “我以前在这里工作过一阵,这次只是回来看看罢了……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破成了这样。” “工作过……吗?” 老玩家不禁心神一凛。 虽然眼前的少女仍旧美得动人心魄,但这一刻的他却已经清醒了许多。 只因为,以他在战斗上的造诣,居然都没看到,那把刀是在什么时候被拔出来的。 高手!这绝对是个高手! 再加上对方刚才说过,之前在这里工作过的话……这难道是曾经护卫皇宫的姬武士? “见鬼了!” 老玩家登时就出汗了。 虽然理论上来说,作为玩家的他遇到这种特殊事件,肯定是要凑上去才对,但他可是还没忘记,自己刚刚还带着人刨城砖来着——当着大内侍卫的面偷皇宫的城砖,他有几条命? “那个……您这是从哪回来的?” 一边尝试稳住对方,这名老玩家一边开始尝试找机会跑路。 “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 “好了,你们偷砖的事情我不在意,拉上你的东西赶紧走吧。” 看着那满头大汗的拙劣表演,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只是摇头。 她不怎么想继续这无聊的谈话,故地重游的她只想安静一些。 行走在残砖断瓦之间,她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画面,只是脑海中的尸山血海与眼下的杂草丛生交叠之后,总让她感觉有些莫名的荒谬。 曾几何时,这里是所有武士向往的地方,而作为一名武士的她同样也不例外,以忠勇作为信条,她维护着幕府的威信,维护着皇室的威严,毕竟只有幕府和皇室才能带来真正的秩序,只有秩序才能带来和平安定。 不过很可惜的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管是皇室,还是幕府……在那场血腥的厮杀之中,一切旧有的秩序都已经化为了过眼云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那时的她已经万念俱灰,甚至想要和那些数不尽的尸体一同长眠于此。 然而只是过了不到七天,她却突然意识到,一切好像没这么简单。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皇城死了太多的人,难闻的尸臭已经传到了外面,于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产生什么疫病,民众们便自发的组织了清理队伍,将那些尸体都抬出去烧了。 当然,这也是一个发财的过程,尸体身上那些财物烧进火里也是浪费,不过在拿回去换钱之前,他们还是尽可能地用火焰或者沸水将那些财物过了一遍,毕竟根据那些医生们的说法,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化为灵魂状态的冲田总司就这么飘在半空,看着那些人们如同蚂蚁搬家一般,一点一点将整个皇宫中的尸堆清理干净。 的确,一切都结束了。 但一切又好像没有结束。 如果说在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绝望,那么现在的她便只剩下了的无边的迷茫——明明在她的印象里,皇室和幕府倒塌一定会地动山摇才对,一定会天塌地陷才对,可眼下她看到的却并非那样。处理了尸体之后,人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生活着,就像是谁都没死一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死了那么多人,对这些民众的重要程度,甚至还不如糙米和杂粮的涨价。 不管是皇室还是幕府,他们的死活,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 这对于冲田总司的冲击有些过于巨大了,见证了这一切的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击得粉碎,她隐约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可细想之下又说不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在长达半年的迷惑之后,她便离开了这里。 属于皇室的那部分魔力已经随着皇室的灭绝而消散了,但来自于那个异乡人的魔力却还仍旧维持着她的身形,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也算是没办法解脱的厉鬼了,但在行动方面,她却意外的自由。 接下来的两年多里,她去了很多地方,大阪,江户,大陆,乃至于遥远的西洋……她曾经在雪山的最高峰上仰望过天空,也曾经在风雨飘摇的大海上与浪涛斗争,英格兰与法兰西对她来说也不再是什么传说,那些地方都已经留下了她的足迹。 然而现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回到了东洋,回到了这片故乡的土地上。 原本作为新选组的一员,她是想要回到壬生村的,可脚步兜兜转转,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这个不太愿意回忆起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一刻,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隐约听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这里有他的影子……” 想起自己在那一天的疯狂行径,少女剑士便有些面红耳赤,一半是因为羞愧,而另外一半,却因为那是她记忆中少有的,美好回忆之一。 “这些都是你的……现在该换给你了。” 这样说着,少女剑士探出手,似乎想要触摸着什么。 但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她的身形便已经崩碎成漫天的光点。 闭上眼睛,她静静地接受着自己的消亡。 但马上,她却又睁开了眼睛。 ps:感谢萌萌哒的蕾姆酱,露娜●银冕,欧皇养殖场,寒冰瑛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这里是地狱。 当阿尔托莉雅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便再次确认了这一点。哪怕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哪怕食物的香气正从厨房中传过来,她也无比确认着这一点。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这样想过的。第一次接触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死后来到了天堂——这里没有战乱,没有纷争,只有无尽的和平与安宁,想想自己曾经的那些日子,再看看眼下的生活,说这是天堂确实一点都不过分。 当然,如果天堂里没有魔鬼就更好了。 异乡的魔鬼也在天堂里,这让阿尔托莉雅颇为意外,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接受——又或者说,这反而不是什么坏事,这实际上是给了她一个复仇的机会,原本在被那异乡的魔鬼抢走宝剑之后,她已经万念俱灰,可眼下她生活却又有了动力,那就是把这份仇怨报复回来。 是了,至少在那一刻,她仍旧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天堂里的。 可现在的话…… “地狱,这绝对是地狱。” 看着没被冲掉的马桶,摆了一桌的外卖盒子,还有自己那原本应该温暖舒适,此刻却变得满身酒气的被窝,阿尔托莉雅的脸色从来都没这么难看过。 “我杀了你啊……”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抬脚便踹在了被窝中的人身上。 “起来!起来!滚起来!你还有脸睡!” “别吵,我在休假。” 被窝中的贞德眼睛都没睁开,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过去。 “有事的话去跟吉尔男爵说,他会盖章……” “……?” 阿尔托莉雅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起来!滚出去!这是我的地方!” 再也忍不下去的阿尔托莉雅干脆一把掀掉了被子,三拳两脚便将贞德踹下了床。 只是贞德虽然起床了,但好像还有些没醒酒的样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上个卫生间的功夫就撞了三回门框——这一次阿尔托莉雅就懒得再管什么了,她巴不得这懒狗早点撞死。 这里是地狱,一定是的。 忙着收拾烂摊子的阿尔托莉雅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好在身处地狱的她也没忘记仰望天堂,美好的生活都是由自己的双手亲自打造,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这个不算大的小房子便再一次整洁如新,一尘不染。 “终于忙完了……上个厕所缓口气吧。” 伸了个懒腰,阿尔托莉雅便来到了卫生间的门前,扭动着门把手。 门没有开。 “……嗯?” 直到这时,阿尔托莉雅才想起来,刚才好像有个该死的法国女人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可问题是这都半个钟头了,那个蠢货怎么还没出来? “开门!快开门!” 阿尔托莉雅脸都绿了。 “你不会是坐我马桶上在玩手机吧?快开门!” “这就好!这就好!” 卫生间里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回答。 于是,十分钟之后,直到阿尔托莉雅快要因为憋不住而拆门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这才缓缓地打开。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眼看着贞德居然像是没事人一样就要去开冰箱,阿尔托莉雅决定还是先记下这笔账。 排毒养颜,一身轻松之后,洗漱完毕的阿尔托莉雅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只是当她看到厨房中的贞德之后,她又没办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只因为,那个愚蠢的法国女人,居然拿出了她冰箱里的食材,甚至准备起锅烧油! “别浪费我的东西!”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都变得高了起来。 “别碰我的鱼!你会做吗?” “呃,你会做?” 还没醒酒的贞德挠了挠头。 “要不你来做?” …… 半小时之后,贞德和阿尔托莉雅看着面前的炸鱼和薯条,面面相觑。 “这是狗粮吗?” 贞德开始四下扫视。 “你还养了狗吗?在哪?” “……过分了,你这个真的过分了。” 阿尔托莉雅感觉自己的血管都要爆开了。 “你对传统的食物有什么意见吗?这酥脆的口感不是很棒吗?当然如果适应不了这些,我不列颠还有……” “啊,抱歉,外卖到了。” 没等阿尔托莉雅好好讲述那些菜品来为不列颠美食正名,贞德便拿起手机离开了餐桌,这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让阿尔托莉雅目眦欲裂,几乎要彻底疯狂。 直到外卖早餐堵上她的嘴。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她被收买,主要还是贞德点的太多了——身为武将的贞德虽然看起来纤瘦苗条,但饭量却是没差过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眼下确实有这个财力,已经成为法国一流服装品牌代言人的她俨然已经财富自由。 这也让阿尔托莉雅无语凝噎。 一样都是来到了无间地狱,可这个该死的法国女人却变成了富婆,反倒是她这个一直以来都严守美德的骑士王,手里始终都存不下多少钱财——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存钱,可存钱的话她就会饿,饿了就需要多吃来补充体力,可如果多吃的话,她的钱包就又空下来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无解的死循环,面对着生活压力和一串串的账单,阿尔托莉雅一度头皮发麻。 好在她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对了,你之前还没跟我说,那个游戏……” “我上班去了,再见。” 没等贞德问完,吃饱喝足的阿尔托莉雅便已经扭头跑路。 如果是之前的话,她或许还是会解答一下的,毕竟这个愚蠢的法国女人明显对地狱不是很了解,她这边作为前辈解答一下倒也没什么——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与这愚蠢的法国女人结成攻守同盟,共同想办法来对那个异乡魔鬼进行报复。 可现在的话…… 她有点不敢聊这个。 不好聊,实在是不好聊,主要是她自己这边的复仇也有点没复仇利索的意思——想起之前在东洋任务线中发生的事情,阿尔托莉雅就一阵头皮发麻,她一定是昏了头了才会与那异乡的魔鬼搞什么临时联盟,甚至到最后还给那异乡的魔鬼补了魔来帮他打赢。 当然,如果那几船宝货还在的话,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了,那些货船都已经被扣下了,她相当于全程打了白工,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真的是……啊,坐过站了。” 眼见得自己搭乘的公交车已经开到了她不认识的地方,回过神来的阿尔托莉雅登时便一拍脑袋。 考虑到落地之后的自己也未必能坐对站点,阿尔托莉雅想了想之后还是选择了找辆出租车,这当然会比公交贵上一些,于是这笔毫无意义的突然开销便又被阿尔托莉雅记载了账上。 这都是那个异乡魔鬼的错,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她要摧毁那异乡魔鬼的一切。 “首先,就是从他的事业开始!” 这样说着,终于来到店门口的阿尔托莉雅,便抬手掀开了盖在招牌上的红布。 “英式拳击!常年招生!” 是了,在这和平地狱里徘徊着的时间中,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干,本就是不列颠人的她虽然有些看不上那些撒克逊人,但还是考取了拳击方面的职业资格证书——毕竟拳击,也就是以前的斗拳,说白了就是空手格斗的办法,这与那个异乡的魔鬼所擅长的东西倒是在同一方面。 “既然你擅长空手格斗,那我就要用你擅长的东西战胜你!” 看着仅仅只是一上午就已经人满为患的拳馆,阿尔托莉雅虽然表面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高冷模样,但心底却早已笑出了声。 “没有人会去你的武馆,也没有人会学习你的技术,你的学员都会是我的人,这些本该你赚到的钱也都会是我的钱……该死的魔鬼,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一天的营业下来,阿尔托莉雅愈发地舒畅了,尤其是数钱的时候,她都快赚麻了——刨去场地的租金和各种费用,她居然还能多赚上不少,很显然大家对于英式拳击都很感兴趣,其吸引力俨然远超那所谓的武术。 “今天最高兴了!” 劳累了一天的阿尔托莉雅在回去的时候甚至买了瓶酒,准备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但当她看到正躺在她的沙发上,还一边抠脚一边打游戏的法兰西村姑时,那瓶不算便宜的酒便被她随手丢出了窗户。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这个愚蠢的村姑喝酒了,那会是一场灾难。 “对了,这就是你说的游戏吗?” 看到阿尔托莉雅回来,贞德便举起了手柄。 “确实很好玩,不过和你昨天说的东西也没关系啊。” “……你昨天不是喝醉了吗?” 阿尔托莉雅一脸愕然, “你居然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 贞德有些疑惑。 “喝再多也要记得周围的人都说了什么吧,不然怎么参加那些将军们办的酒会?” “那你还……” 想起之前贞德在自己面前喝成的那副死猪模样,阿尔托莉雅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被耍了,还是被这愚蠢的法兰西村姑耍了。 这里是地狱,绝对是地狱。 “嗨,这种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贞德倒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管这里是天堂也好,还是地狱也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所谓的……比起这些我更好奇一件事。” 这样说着,贞德突然凑了过来,甚至几乎都要贴在阿尔托莉雅的脸上。 “你昨天说的游戏,应该不是我现在玩的这种吧?” “那……确实。” 叹息一声,阿尔托莉雅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成为了地狱中的亡灵,但她们倒也不是没有返回现世的办法——那个名为《月世界》的游戏,便是他们去往现世的最好途径。当然,这并非是免费的,除了必要的设备购买之外,每次进入现世还都必须要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虽然这些任务也可以不完成,但那也约等于这一趟直接白跑。 听起来很抽象,起码阿尔托莉雅刚了解到这些的时候就一度陷入了迷茫,如果她的世界,她的不列颠,在地狱中仅仅只能算是一个游戏,一个魔鬼的游乐场,那么她的一切,她的一生,到底是神明的捉弄,还是魔鬼的玩笑? 但身为王者的强大适应力,还是让她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主要是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抛去那层表象之后,游戏也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地狱里的一切未必都是真的,游戏里的一切也未必都是假的,至少她多了一个增强自身,同时也能维护不列颠的方式,至于其他的……重要吗? 或许是重要的,但那很明显不是她现在要面对的,至少她要先完成一个小目标,比如对那异乡魔鬼实施报复。 “你也来加入吧!” 想到这里,阿尔托莉雅便对着贞德伸出了手。 “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什么分歧的,毕竟那个异乡的魔鬼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不许你这么说他!” 贞德登时便一拳打了过来,只看那凛冽的拳风便知道这出手绝不含糊。 但阿尔托莉雅却没有还手,只是侧身闪过了攻击。 “你打我没意义的,你这情况我又不是不理解……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你不是都说了吗?你的心情我是明白的。”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摇头叹息。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了,你的心情,他能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 饶是贞德反应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而在这时,阿尔托莉雅也已经将自己带回来的外卖,摆在了桌上。 韭菜炒鸡蛋。 拍黄瓜。 清炒苦瓜。 耗油生菜…… “……怎么这么素?” 看着桌面上那清一色的绿油油,贞德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吗?连肉都没有……” “不,要的就是这个,毕竟我们晚上要看的东西,还得配着这个吃才够味。”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摸出了支架,把手机架在餐桌上。 随后开始播放起,她白天就已经剪辑好了的,游戏录象。 “你别太当真,就看看,看看。” 伴随着阿尔托莉雅点开屏幕,那个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剑士,也就开始在画面中动了起来。 ps:感谢太阳??照常升起,愚者源代码,书客11408823617,正义的伙伴大老师,帝皇注视着你,壹方通行,夏岚,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阿嚏!” 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杜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这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风寒。 理论上来说,这是绝不该发生的,毕竟他一向都很注意维护自己的身体健康。以他这强横的身体素质,普通的病症甚至都来不及在他身上显现症状,便已经被消杀于无形了。 “难道是有谁在背后念叨我?” 想起另一个可能,杜宾自己便先摇了摇头。 他信科学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短暂的洗漱过后,杜宾便开始了新一天的练习,一样的走箩筐和雀不飞,这些都是日常对于劲道细微感知的锻炼办法——只是这这一次却不同于往日,他练习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心平气静的感觉,反而越练越烦,越练越燥。 直到脚下一滑,他整个人从箩筐边上摔下来。 “输了啊……” 翻身落地的杜宾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他现在连站着的想法都没有了。 之前与冲田总司的那一战,虽然只是游戏,但也确实勾起了他的心魔——身为武者,自然要有一颗勇往直前的心,而所谓心魔,便是让武者止步不前的那些东西。金钱,权力,美色,懒惰……这些都有可能会成为心魔,但杜宾眼下遇到的显然是更加麻烦的东西。 又或者说,那几乎是所有武者共同的心魔。 也就是,先进的火器。 武艺这种东西,终究是冷兵器时代的厮杀技术,当血脉贲张的奋勇厮杀变成了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完成的消遣之后,武者们存在的意义便也大打折扣了——在冷兵器的时代,击杀一个披甲的精锐武者很可能需要几十乃至上百人,甚至需要出动弩枪等重型设备才能做到。而现在的话,几颗九毫米子弹就能要了一个战士的性命,哪怕他已经刻苦修行了几十年。 这也就导致了大量武者从初学开始,便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那就是,辛苦习武几十年,到底有什么用? 没有谁会不希望自己擅长的东西能够大放异彩,尤其是这玩意还有着辉煌历史的情况下,哪怕杜宾这种已经心态平和的,有些时候也会幻想自己依靠一身武艺行侠仗义——但事实就是,在如今这个年头,武艺确实是没有用的。 在这个和平的年代,武艺这种东西撑死也就是强身健体,顶天了也就是打打比赛,也就这样了。 之前的二十余年里,杜宾一直都回避了这个问题,他用坚持与热爱来让自己看不到这一点。 但与冲田总司的那一战,却将他拉回了现实。 是了,太现实里,光炮轰脸可太他娘的真实了,面对这种比大口径机枪都离谱的玩意,他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受到了最为极致的羞辱。 甚至来说,这都已经能算是他一生的耻辱。 那就是,被女人帮助。 被光炮打碎半个身子的他只能被女人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女人注满魔力,而后他还要用那个女人的剑,才能把迎面射来的激光炮打回去……的确,那一刻的他确实拥有了抗衡光炮的力量,可这对于他本人来说,却是最为终极,也是最令他无法接受的,顶级耻辱! “我习武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就算说不上什么顶天立地,至少也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居然使用女人的力量,居然吃软饭,这简直……” 悲愤交加的杜宾以头抢地,他恨不得直接将自己一头撞死过去,身为武者的他一向都以自己的力量为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更是他的人生信条,眼下他却接受了帮助,还是被女人帮助……他居然如此的孱弱,如此的弱小! 被女人帮助的他,简直小如蚂蚁,小如跳蚤!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 不知什么时候,杜宾的脑袋已经撞出了血,但即便血流满面的疼痛也没办法压制住他内心的苦楚。 痛,实在是太痛了。 居然会被女人帮助才能打赢,这岂不是意味着他这二十余年的苦修一文不值? “哈……” 或许是淌出的血太多了,又或许是这番痛苦的挣扎已经彻底耗光了他锻炼之后剩下的那点精神,摊在地上的杜宾这次再也不想动弹了。 又或者说,那股痛苦的劲头,终于过去了。 极致的痛苦之后,恢复了理智的杜宾才不得不承认,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运气实际上是不错的——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武艺中严重却少关于“弱”的那一面,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口气探究到“弱”的极限。 与“弱”相对的那一面,也就是“强”,这一点杜宾倒是理解的非常透彻了,所谓强者就是拥有力量的人,能够以自身的力量贯彻自己的意志,也就意味着只要力量足够,强者可以做到任何他想要做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那么,真正的“弱”,又是如何呢? 曾几何时,杜宾对于弱的理解还停留在表面,认为所谓的弱就是软弱,孱弱,弱不禁风,没什么力气,可现在的话……他对“弱”的理解,却更加深刻了。 所谓的弱,便是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说强者是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和力量,改变眼前的一切,那么弱者就只能被眼前的现实所碾压,他不是没有意志,也不是没有力量,可他那点微末的意志和力量在面对巨大而冰冷的现实时,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这便是弱,极致的弱。 也就是杜宾面对光炮时候的感觉。 不论他的身体是否强健,不论他的意志是否坚定,不管他的技术有多么精熟,他的一切对于这份战斗都没有任何意义——当光炮亮起的时候,便是他被毁灭的时候,就如同一加一的结果一定会是二,不可更改,不可动摇。 也就是在这极致弱小的时候,他才真正的领悟到了,武艺的本质。 一直以来他都清楚,所谓武艺,便是“以弱胜强”的技术——毕竟强者殴打弱者是不需要武艺的,双方之间的差距注定了强者不管怎么打都能取胜,不管是用脚踢,用拳头打,还是用牙齿咬,哪怕吐口唾沫,强者都是能够胜利的,只因为他是强者。 所以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面对着战斗力远超于自己的强者,弱者又怎么可能取胜? 曾几何时,杜宾对这个问题的认知非常的浅显,那时候他对弱还没有多少认知,“只需要练一段时间的武艺就能打赢了”,这便是他在那个时候的想法。 可现在看来的话……根本不是那回事。 所谓的习武就能打赢,这说白了还是通过消耗时间来进行锻炼,从而让自己由弱者变为强者,而这个新生的强者在殴打回去的时候,曾经无法战胜的对手看起来也就相对变弱了——于是,这本质上依旧是强者对弱者的战斗,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以弱胜强”。 “所以说,真正的以弱胜强,到底是什么?” 躺在地上的杜宾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又或者说,答案一直都在他的手边,只是他不太想去承认。 毕竟那段回忆,对于他来说,太过痛苦。 “但是没办法啊……蜕皮总是难受的。” 深吸一口气,杜宾不禁摇头苦笑。 就算为了更进一步,他也必须面对那些,他不太敢面对的东西。 那就是,女人的帮助。 的确,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已经能算得上是终极侮辱,但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一遭经历,他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以弱胜强的意义——那就是,所谓“以弱胜强”从一开始就是一句空话,想要战胜强者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也变成强者。 可是,无法动摇任何东西的弱者,又怎么可能变成强者呢? “只能……借。” 这便是杜宾领悟到的东西。 借,这才是武艺的本质,当自己孱弱的时候,就去借用更加强悍的东西来杀伤敌人——这一点从人类还是猴子的时候便已经有所体现了。在那个人们都还在穿树叶的时候,孱弱的人类没有锋利的爪牙,于是他们学会了借用磨尖的石头来作为爪牙的代替,这直接导致他们的战斗力变得远超其他兽类,甚至可以围猎体型庞大的巨象。 而在那之后,观察到雷电会烤熟猎物的人们,学会了借助火的力量,这让他们能够吃上熟食,同样也让他们拥有了温暖的环境得以渡过严寒深冬。借助洞穴的环境来抵御猛兽,借助人数的优势来围猎捕杀……这份借助外力的技巧,几乎已经贯穿了人类文明本身! 即便在脱离了蒙昧时期,进入了文明时代之后,人类也依旧延续着这份借助外力的传统——没有谁会想要赤条条的走上战场,就算没有甲胄,那至少也要有一杆兵刃。而当火器出现之后,依靠甲胄兵刃和强横武艺的武者便也在火器的轰打之下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虽然在很多武者看来,这或许是武失去了意义,但反过来想想,这些武者所坚持的东西,还是真正的武吗? 如果这些武者无法接受火器的出现,那么使用石器的猿人是不是也没办法面对青铜器的出现?那曾经的猛兽们,是不是也该没办法面对这些掌握了石器技术的猿人? 而这些故步自封的武者,和那些猿人,甚至那些畜类,又有什么区别? “武术应该是与时俱进的技术!” 这一刻,杜宾彻底想明白了,这个困扰了他不知多久的问题。 所谓练武,便是储蓄,便是日积月累,是壮大自身的办法,但与人对敌,生死相搏之时,借力打力才是武艺的本质——而这一点在武术招式上其实也能得到体现,大部分经得起考验的武艺招式,本身也都是符合人体结构和力学结构的,换句话来说,这就是借助道理在战斗,借助知识在打人。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杜宾越想越是兴奋,这一刻的他已然通体舒泰,四肢百骸无不欢呼雀跃,甚至几乎要当场冲出来。 不,比起无所谓的生理刺激来说,眼下这份触碰到知识的感觉,甚至令他更为舒爽,更为快活! “出来了!出来了!” 躺在院子中的杜宾不禁哈哈大笑。 “好起来了!想法都喷出来了!” 要的就是这个,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此时此刻的他却已经破开了那个困扰了他不知多久的关口,踏入了新的领域! 如果是现在的他,再遇到那个使用激光炮的冲田总司,他可以确定,自己未必会输! 当然,之前交手的时候,他其实也有机会赢的,毕竟那时候他已经擒贼先擒王,先手捅死天皇来切断了对方的魔力供给——可谁能想到捅死天皇之后,任务线也直接跟着结束了,这直接让他失去了一雪前耻的机会,也让他的战绩上多了一笔不光彩的事迹。 不过倒也还好了,领悟了新知识的他对于胜负倒不是那么看重了,虽然全胜战绩上多了一个打平,算是给他的生涯面板上多了个污点,但此刻的他却觉得,这或许是个好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正是这个污点的存在,才能提醒他,要记得自己也曾弱小过。 正是因为明白了“弱”的意义,体验过了那份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绝望,眼下的这份“强”才会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不要辜负那个弱小的自己。 “我会打回来的,我会打赢光炮的……我对你保证。” 这一刻,杜宾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对着自己立下了约定。 说干就干,吃过了早饭的杜宾便准备再打一趟东洋任务线,不过打归打,这肯定是要做完家务之后才能干的——于是像往常一样,收拾干净的杜宾又拎着几个大袋子出去扔垃圾。 可才刚出门,杜宾却愣住了。 “我这是眼花了?” 杜宾使劲甩了甩脑袋,他一度以为自己没睡醒。 不然的话,冲田总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ps:感谢书客11408823617, 天王创魔心琪丝美,笑者奈亚,狂乱之蛾,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英式拳击馆的修行生活 : 一百一十六章 冲田总司的现代大冒险(四千五百字) 在杜宾看到冲田总司的那一刻,冲田总司也看到了那个高大的人影。 高,实在是太高了,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已经如同小山一样,这幅姿态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巨人,哪怕双方隔着有一段距离,她也必须稍微抬头,才能看清那个人的面孔。 隐约之间,她居然看到了那个异乡人的样子。 “我这是眼花了?” 这是冲田总司的第一反应,又或者说,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毕竟脸虽然长得差不太多,但一米八和两米二之间的差距可是大得离谱,当然最重要的是,两者之间的气质差别也是巨大的。 如果说她认识的那个异乡人,能够被看作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刀,那么眼前这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巨汉,那提着垃圾袋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居家生活的普通人。 “我肯定是眼花了。” 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冲田总司便摇了摇头。 也难怪她会这样想,主要也是因为她最近的经历实在是过于玄奇——原本在最后的魔力也耗尽之后,她以为自己是要彻底死亡,消散在天地之间才对,可谁能想到,她却马上又睁开了眼睛。 而周围的环境,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陌生。 看起来应该是东洋没错,至少她还能勉强听懂一些周围人们的语言——可问题也就在这里了,虽然说着同样的语言,但她能听懂的也仅仅只有一部分,至于剩下的那些,她却完全听不明白。 那些发音奇怪的词汇像是某种外来的洋文,可冲田总司在消散之前也算是游历过各个国家了,西洋那些国家,哪一个她没去过?然而在这一刻,她却没办法从任何语言中找到与那些词汇对应的东西。 或许是某种方言吧,当时的冲田总司还是这样想的。 这里是无间地狱?还是极乐净土?冲田总司觉得都不是很重要。她还处在迷茫之中,外界的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所以就像她闭眼之前一样,她再一次踏上了旅程,继续寻找着那个她想知道的答案。 虽说是寻找答案的旅途,但她却连问题都不知道是什么。整个旅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漫无目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没有了君王的武士便是浪人,或许她就会这么一直走下去,永远的浪迹天涯。 可是就在冲田总司故地重游,走过巴黎街头的时候,她却突然愣住了。 “吔……” 看着墙上的巨幅海报,冲田总司半天说不出话。 那一次,她可以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这种事不可能眼花的,毕竟那张海报上的脸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又或者说,这张面孔压根就和她一模一样。只是和她眼下这份内敛与迷茫的气质不同,海报上的那张脸上却是写满了自信,甚至整个人都在发光。 如果她没记错的的话,这个女人的名字应该是叫…… “阿尔托莉雅!” 冲田总司咬牙切齿。 是了,她怎么可能忘掉这个名字呢?那个令她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那个毁灭了一切的恶毒女人……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要对她复仇,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曾几何时,她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仇人了,所以才会迷茫,才会失去方向。 可现在的话…… “抓住你了。” 那一刻,冲田总司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 虽然她已经不做新选组很久了,但是查案的本事也是没落下的,只是花了两天的时间,她便已经收集到了与仇人有关的大部分信息。 阿尔托莉雅,眼下化名为“贞德”,法兰西著名时装品牌的官方代言人,但也有小道消息说这个位置来路不正,是品牌主理人遭受了殴打之后才咬牙签的合同——在看到这段打老头的故事时,冲田总司便已经眯起了眼睛,而“贞德”这个化名更是让她想到了某些很久之前的往事。 是了,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在跟那个异乡人劫富济贫才对,就在他们准备往外扔钱的时候,却有个自称“贞德”的女人站了出来……好吧,当时的她还以为这是那异乡人的熟人,所以也没说什么,可后来在皇宫里,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自称“贞德”的女人,分明就是英格兰外交使节,阿尔托莉雅! “居然还顶着这个名字呢……” 熟悉的脸,似曾相识的行动逻辑,这一刻冲田总司的心中已然有了九成的把握。 而在确定了目标之后,剩下的便是行动了。 作为知名时装品牌的重要代言人,“贞德”已然有着堪比明星的待遇,她的行踪并非那么好找,但有心搜索的话却也没那么难找——仅仅只是花费了一周的时间,冲田总司便已经得知,“贞德”在完成了本就没有多少的工作之后,已经来到了一个名为“湘江”的城市渡假。 虽然冲田总司也不是很清楚,这种地方有什么可渡假的就是了,但她还是第一时间飞了过来,搜寻着仇人的行踪。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仇人跑掉了。 “绝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看着面前正一边啃手抓饼一边走路的少女,冲田总司露出了和煦阳光的笑容。 “你说对吧,阿尔托莉雅?” “……?” 正准备去拳击馆上班的阿尔托莉雅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抓饼都差点掉地上。 这倒不是她胆子小,身为骑士王的她怎么可能连点惊吓都受不了——可问题是背后传来的怨气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甚至以为自己真的深处阴间。 这里是地狱吧?一定是吧? 不然她怎么上个班都能看到和服女鬼呢? “……抱歉,你可能认错人了。”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骑士王,在片刻的迟疑之后,便已经恢复了冷静! “我不是什么阿尔托莉雅,你可能认错了,我只是一个拳击馆上班的普通教练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呢?” “不是阿尔托莉雅?” 冲田总司不禁愣了愣。 “那你叫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阿尔托莉雅登时便拍起了自己的胸口。 “我叫贞德。” …… 微风刮过,呜呜作响。 冲田总司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 “……” 阿尔托莉雅有点出汗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很明显的是,她的身形已经被锁定了——这完全没道理的,她这边都已明确否认了,甚至还报上了贞德的名字,怎么对方还是要逮着她动手? 难道说那个酒蒙子也跟冲田总司结仇了,所以才导致她这冒名顶替的行为直接把罪责也一块顶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着急,但是你先别急。” 阿尔托莉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尝试口头交涉。 “我们或许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一块喝一杯……” “想要吃断头饭了?” 冲田总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嗯?” 双手摸向腰间刀柄的时候,冲田总司却突然愣住了。 原本无往不利的拔刀技术,此刻竟只是摸了个空。 “嗯?” 阿尔托莉雅也愣了愣。 但马上,阿尔托莉雅便哈哈大笑。 “拔刀?你居然还想拔刀?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的管制刀具能带出门?” “你……” 冲田总司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是了,以前的时候,在她还是武士的时候,随身带刀便已经是她的习惯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湘江市的治安管理处罚法颇为严厉,不能带刀的她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空手出门。 “但是……你以为我空手就收拾不了你吗?” 这样说着,冲田总司竟脚步点地,飞身扑了上来! 以手作剑,她一样可以突刺…… “嘭!” 没等那纤细的手掌刺中阿尔托莉雅,冲田总司反而先迎面挨了一记摆拳。 “笑啦!” 阿尔托莉雅脚步不停,矮小的个头竟分外的灵活。 “你练过几年空手啊,就跟我打?”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套组合拳便打了出去。 “我可是考了正规选手执照的!” 和重量级拳击手那种势大力沉的重炮不同,身材娇小的阿尔托莉雅拳风又快又急,但由于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眼下哪怕只是依靠蛮力,她也依旧打出了不输于重炮的攻击强度——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冲田总司登时便被打得头晕目眩,眼看就要连站都站不稳。 但就在冲田总司即将跌到的时候,她却摸到了,一根棍子。 或许是折断的拖把棍,又或者是谁扔在地上的擀面杖,但对于冲田总司来说都无所谓了。她只知道,在握住这跟棍子的时候,她就仿佛,握住了刀! “来!” 嘭嘭嘭—— 肉体被击打的沉闷声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却换成了阿尔托莉雅在挨揍——虽然她已经尽力在尝试反击,可对方在拎起了棍子之后,攻击距离始终都比她长一截,再加上冲田总司使用的还是更注重攻击距离的戳刺,一时间阿尔托莉雅竟被打得换不了手,抱头鼠窜! 好在,这一刻,阿尔托莉雅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已经看到了,远处的街角那边,那个拿着垃圾袋的救星! “救我啊!” 又挨了几下闷棍的阿尔托莉雅干脆彻底放弃了尊严,对着远处那个高挑的身影大喊出声。 “贞德!救我啊!” “……嗯?” 这一刻,不管是冲田总司,还是远处的贞德,都愣住了。 冲田总司很是迷惑,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两个“贞德”——而远处的贞德就更不解了,刚出来扔垃圾的贞德压根就还没睡醒。 “怎么了?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套着一身小熊睡衣的贞德一阵挠头。 “还有,她是……” “她是东洋女人啊!” 得到了逃脱空隙的阿尔托莉雅连忙一路小跑走过来,躲到了贞德身后。 “你还记得吗?昨天我们吃饭时候看的那个……” 紧接着便是一阵窃窃私语,而贞德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深吸一口气,贞德的眼睛睁开了。 很好,很提神,现在她彻底睡醒了。 “叫冲田是吧?” 贞德活动了一下拳头,手指关节劈啪作响。 “干什么呢妹妹,大早晨就动手……这么暴躁?” “……你也是西洋女人吗?” 眼前的贞德只是随意地迈着步子,但冲田总司却已经如临大敌。 高手。 她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套着小熊睡衣的女人,绝对是罕见的高手。 其战斗力之强悍,甚至可以冲锋陷阵! 当然,最令她在意的却不是战斗力的问题,毕竟她自己在武艺上的造诣也能算个高手了。 真正令她在意的,还是对方的身份。 那生着柔顺金发的样子,明显也是个西洋女人。 西洋女人的数目,已经多达两个! “无所谓,不管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有多少,我都会一并斩除!” “哎,太暴力了,你这个太暴力了。” 面对着冲田总司的挑衅,贞德却只是摇头。 “张嘴就说什么斩除,又是打又是杀的……也行吧,你真这么想要练练的话,我陪你。” 这样说着,贞德不禁看了两眼周围聚拢过来的人群。 很明显,街坊邻居和过路行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尤其是女人当街打架,这就更是个大新闻了——有几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甚至已经凑过来了,看样子像是想要尝试调解。 可她们之间的仇怨,又哪里是几句调解就能解得开的。 “看来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贞德的眼睛眯了起来。 “换个地方?敢不敢?” “来就来。” 深吸一口气,冲田总司飞身跟了上去。 ——————————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扔完垃圾回来的杜宾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如果只是一个冲田总司的话,他或许还会觉得对方只是长得像,可当三个冲田总司全都排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便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然而他可以确认,那三个的确都是冲田总司的脸没错,哪怕当时双方隔得距离挺远的,但他可以确认,自己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视力既然没有问题,那也就只剩下心理问题了。 “不会吧,我这算是又中招了?” 想起上次中招的情形,杜宾便有些头痛。 之前打过法兰西任务,贞德成为了他驱之不散的心魔,好不容易他这边依靠坚定地意志战胜了欲念,冲田总司的脸又开始在他面前晃悠——这算是什么?命犯纸片人?还是说他已经陷入了二次元地狱? “不应该的,这个没道理的。” 杜宾连连摇头,他完全不想承认这一点。 虽然纸片人确实很色就是了,甚至可以说是常人完全不可能达到的程度,但他对于这方面又没什么想法,他的志向和精力全都交给了武道修行——更重要的是,他对于二次元完全没兴趣,从一开始他便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好歹他也有过二十多年的武道修行了,又怎么可能对着虚拟作品发癫? “应该是早晨光顾着想东西了,还没练透。” 这样想着,杜宾便再一次跃上了箩筐,尝试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但马上,他却又跳了下来。 “不对,这样练还不够透。” 箩筐放到一边,杜宾想了想,干脆走进屋中,扛了两个巨大而沉重的石锁出来。 两个石锁上下翻飞,满身大汗的杜宾此刻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透!透!透!” ps:感谢弋江风,艾尔赛斯,筋肉异型,路过的大贤者,书客11408823617,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如题,半夜的时候发现猫尿血了,连夜送去的医院,大夫拍了片子的结果是膀胱结石,现在猫在输液。 运气好的话,猫没有尿闭,那连着输一周的液就行了,运气不好的话,下午就要开刀动手术。 因为这几年就猫跟我过日子,所以现在脑子嗡嗡响,一个字写不出来,我先等一个结果,也好安下心,夜里会有更新。 足足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锻炼,杜宾才将多余的精力消耗干净。 有杂念便是没练透的表现,练透了自然就不会有杂念了——毕竟当体力彻底消耗殆尽的时候,连思考本身也已经成了奢侈,这个时候的杜宾只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又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 然而就在他这边刚刚躺回床上,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却有电话打了进来。 “老罗?” 接起了电话的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有什么事吗?” “帮帮忙吧高手,我任务卡住了。” 老罗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太难了,实在是打不过去,这任务要的配置太高了。” “配置高?” 如果只是打不过去的话,杜宾倒是能理解,可如果说配置高的话……这个有点怪了。 毕竟跟他这样的休闲玩家不一样,老罗可是舍得用真金白银来提升游戏体验的类型,大把的钱砸进去,还有什么配置高不高这一说吗? “确实是配置高,这个跟钱没关系。” 电话的另一边,老罗一阵牙疼。 “我也不是没花钱,但是这个任务要朋友的。” “那确实。” 听到老罗这么说,杜宾就说不出话了——游戏内的技能装备可以花钱买,游戏外的硬件设备也可以花钱买,可唯独一块打游戏的靠谱朋友,这是无论如何都买不到的。 居然要有朋友才能做得了这个任务,只能说配置要求确实是高。 “不过你怎么会没朋友,你不是有团队的吗?” “他们都……不够硬核。” 想到这里,老罗不由得摇头叹气。 虽然理论上来说,熟悉的朋友更容易彼此配合,从而打出良好的战绩,但实际上过于熟悉的朋友反而不会管什么配合——毕竟打游戏要的就是一个开心,都已经这么熟了为什么还要配合,大伙当然要各凭本事,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对这份友情最大的忠诚了。 “但是这个任务的难度又有点……起码不是大家嘻嘻哈哈就能混过去的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老罗会打电话过来,毕竟一说到上强度,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位高手了。 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你又不上班!” 电话中的老罗开口说道。 “现在又不是周末,他们都要工作的,眼下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最闲了。” “……不是你等一会?” 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怎么就他最闲了? “我也在工作的好吧?好歹我也在开武馆……” “骗哥们可以,别骗自己。” 老罗呵呵地笑了。 “拍拍胸口问问自己,你那个武馆有多少学员?” “……” 杜宾噎得说不出话了。 好吧,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会通过在周末办加强班的方式来挣外快,但实际上,那却也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毕竟如今这个年头,已经很少有年轻人会来练习武术这种东西了,而那些相对古老的练习方式和极其缓慢的学习进度也确实没什么吸引力可言。 相比之下,反倒是那些外来的技术更容易招收到学员,像是什么跆拳道又或者空手道……当然,最离谱的还是拳击,听说附近有拳击馆开业,带课的居然是个洋人女教练,而在听说了这一点之后,周围几条街的学员便都蜂拥而至,直接让那个拳击馆赚得盆满钵满。 说句难听的,这帮人真的是去学拳击的? 杜宾都不好意思拆穿他们。 可不管怎么说,学员流失终究是事实,也的确没什么学员会来他这个武馆上课——某种意义上来说,老罗的挖苦还真说在了点上。 “所以你这次任务还做不做了?这就是你找人帮忙的态度吗?”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睡觉了。” “哎别啊,我的我的。” 老罗连忙赔礼道歉。 “之前跟朋友们口嗨习惯了,我这个破嘴……任务肯定要做的,这个肯定要来的,你什么时候上线?”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会是一件免费的事情呢?” 杜宾连连摇头。 “你不会觉得我会免费帮你吧?” “……我认为友情是金钱买不来的。” 老罗义正严词。 “你可是我这个月最好的朋友,我又怎么能用钱来侮辱我们之间的友谊呢?” “那确实,你说得对。” 杜宾点点头。 “所以朋友要睡觉了,我们下周再聊吧。” “等等!别着急!” 听到杜宾这边要拒绝,老罗连忙开口喊了起来。 “我们的友谊价值千金!” “……只有千金吗?” 杜宾有点失望。 “原来在你眼里我们的友谊只是……” “万金!万金不换!” 老罗咬紧牙关。 “真不能再多了,我就剩这么多了。” “嗨!你这说的什么话!” 杜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大家都是朋友,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来!说吧!什么任务!” “……你能答应那就太好了。” 虽然钱包大出血的感觉让老罗极为疼痛,但听到杜宾居然答应下来,他还是马上将自己遇到的问题详细说明。 而杜宾这边,也大概了解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才会让老罗宁可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也要打通。 那是一个有关于罗马帝国的任务,属于是杜宾之前一眼就会溜过去的类型,虽然他这边对古罗马的类型不是很感兴趣就是了,不过老罗倒是对这种任务很上心——这一点从老罗游戏里的名字也能看出来了,“最后的罗马人”,那么对罗马帝国的任务线有兴趣也很正常。 “所以这个任务……看起来也不难吧?” 听完了老罗的介绍,杜宾不禁开始挠头。 “作为新人角斗士,接受角斗士学校的培训,从而换取自由……不是,兄弟,这怎么看都像是新手引导一样的任务吧,你也不是新手了,打这种还需要人带?”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啊。” 电话对面的老罗顿时便开始唉声叹气。 虽然单就任务要求来说,这个任务线看起来很容易,但就是这简短的要求,实际上却是极为困难的。 首先从角斗士选拔上,能挺过去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了,而在经历了那些艰苦的训练之后,还要参加决斗获取胜利——老罗也算是老玩家了,他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有自信的,可他再怎么有自信,也禁不住七八个角斗士围上来群殴。 “角斗场和战场完全不一样,这种小规模战斗里一旦表现出战斗力,那就会被对手团队盯上,然后被重点消灭……” 剩下的话,老罗没有多说,不过倒是也用不着他多说什么了。 很显然,他就是被重点消灭的那一个,枪打出头鸟,打的就是他这个喜欢秀的。 “那也没什么吧。” 杜宾有些不解。 “你的队友呢?你应该也有队友吧,他们就没想过掩护你吗?” “你是说那些npc吗?” 老罗登时便笑出了声。 “你猜他们想不想秀?” “啊这……” 杜宾马上便理解了老罗的处境。 队友被抓,边笑边刷,队友被干,边吃边看,一个队伍里十来个人,个个都想玩点花的表现自己,人人都想当爹,谁也不去做事,那这种场面确实没法打。 你以为你要面对的只是对手,实际上要面对的还有自己的队友。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比孤军奋战还要恶劣的局面。 很显然,老罗也是被打出火气了,这才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出了这口恶气,不过这对于杜宾来说倒是还好,毕竟他这边在之前的东洋任务线中,手里的金币也莫名其妙花光了,正好需要一笔新的金币来填补亏空。 当然,更重要的是,就像老罗之前说的那样,招不到学员的他也确实没事可做。 训练了做完了,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休息,毕竟躯体的疲劳也需要时间来恢复,这种精力不怎么充沛的时间也不适合拿来学习——那不如干脆打打游戏换换脑子,大脑的放松也是休息的一部分。 “那行,我午睡一会,醒了就开搞。” 虽然决定答应下来,但杜宾还是不准备破坏自己的作息,身为一个习武之人,对于身体的调理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午睡了两个小时,又简单吃了些东西补充营养,养生完毕的杜宾这才登入游戏,久违的回到了个人空间中。 只是当他登入个人空间里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空荡荡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之前的个人空间撑死只能算个毛坯房,除了他在法兰西任务线中抽到的那个废物王座之外,就也没有别的什么家具摆设了——可是现在的话,整个毛坯房却是已经整个都被装修了一番,变成了一副乡间酒馆的模样。原木风格的装修虽然简朴,但设计上却颇具格调,而在实木吧台的后面,更是多了一个擦拭着杯子的npc。 如果不是那张废物王座还摆在角落,杜宾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登错了游戏。 “你是……” 看着吧台后那个有点眼熟的npc,杜宾一阵皱眉。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吉尔六世,大人,您不记得了吗?” 正在清理吧台的男人连忙抬起头。 “我们之前还在东洋一起做事……”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这么说的话,杜宾就记起来了,上一场任务线里,他确实跟这个吉尔男爵的……重孙?还是什么辈分,反正确实算是见过一面,只是双方交流不多,他这边也就没太在意,遇到的时候也就难免提笔忘字。 “不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记得你不是还在做外交官……” “那是我之前的工作,大人。” 吉尔六世点点头。 “上一项工作已经交接完成了,国立炼金协会也就解除了对我的召唤……现在我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法兰西的对外贸易,主要是您这边,您有什么不需要的东西可以转手卖给我,比如……” 吉尔六世的眼睛瞟向了角落里的废物王座。 而杜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玩意很贵吗?” 杜宾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准备收这个?” “确实昂贵,毕竟历代王室的宝座也能算是知名的文物了。” 吉尔六世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大人愿意卖出这件商品的话,我一定会给出足够的……” “不卖。” 杜宾一口回绝了交易邀请。 的确,那个椅子是废物,但就算是废物那也是他抽出来的废物,这玩意可是他第一次手气红火的见证,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卖到商店里去。 “更何况,比起买卖东西来说,更应该是你给我东西吧?” 看着吉尔六世那张熟悉的脸,杜宾也就想起来了。 “之前我是不是还托你运过好几船的宝货,当时我们说的是五五分账,现在既然你人在这里了,我的货呢?” “呃……我这次过来实际上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吉尔六世挠了挠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首先要跟您说的是,大部分珠宝和金银,还有古董字画一类的,已经全都帮您折现了,毕竟考虑到东西到您这边不一定好出手,所以才……” 这样说着,杜宾便发现自己背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大笔金币,九万六千七百八十一的数字明晃晃的挂在那里,突出一个震撼眼球。 如果在算上老罗答应的那一万金币,他的储备便已经突破六位数——实际上就算不加上那一万金币,他恐怕也是眼下所有玩家中当之无愧的最富之人。 “果然,打工就是比不上打劫。” 想想自己之前在法兰西任务线里,辛辛苦苦打工才只能挣几千,而在东洋任务线中,只是扫了一遍皇宫国库,便已经收入大几万,杜宾不得不感叹,这确实是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然后呢?那些不能折现的呢?我记得我说过,要给我留点宝贝吧?” “宝具和炼金道具的话,也给您留了。” 这样说着,吉尔六世从吧台下面摸出几样物件,在吧台上一字排开。 “这些是给您留出来的,都是宝库里的顶尖货色。” ps:感谢lixingke,離。,书客11408823617,拍平你,尨旕奀旕奀旕,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输了七个小时的液之后,猫尿出来了,没有尿闭,接下来就是带去输一周的液就能安全了。 ps3:因为要照顾一下猫的病情,最近一周先每天四千字一更凑活着,输液结束之后会开始补更,把这个月请假的欠更都补上。 摆在杜宾面前的装备一共有五个。 一块破木头牌子,一把生锈的断刀,一根枯黄的象牙,三张写在白纸上的破烂符咒,还有一串铜钱,这便是吉尔六世口中的宝物了——如果不是吉尔六世口口声声的说这是宝物,杜宾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在用破烂来糊弄自己。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杜宾一阵挠头。 “不然你用这种东西来交差,恐怕……” “大人,这些真的都是宝库里的顶尖货色。” 眼看的杜宾居然不相信,自知这些货物品相不佳的吉尔六世也有些尴尬。 “它们只是看上去没那么漂亮,实际上的话您看看就知道了,比如这个牌子……” 这样说着,吉尔六世便将牌子递了过来。 而杜宾,也看到了牌子上的属性。 【大阴阳师的灵牌】 【等级:A+】 【种类:饰品】 【物品简介:被历代东洋皇室所秘密供奉着的,大阴阳师芦屋道满的灵牌,可以用来沟通大阴阳师芦屋道满的灵魂,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临时请动大阴阳师来为自己作战,乃是皇室秘而不宣的瑰宝】 【物品功效:在个人空间摆放灵牌,芦屋道满的灵魂便会应召而来,为灵牌上香可提升好感度,好感度达到世交以上即可携带灵牌进入任务线,召唤芦屋道满的灵魂进行作战】 【“我跟安倍晴明不一样,他可是想要壮大宗族的,我的话,你给钱,我就会办事。”——芦屋道满】 “……那这确实是好东西。” 想起之前自己在东洋任务线中的最后一战,杜宾便连连点头。虽然他当时也不知道那个阴阳师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但是那一手高超的法术确实是惊到他了——虽然最后还是没打过他就是了,可杜宾至少也知道,但凡换个别人来面对芦屋道满的法术,怕不是当场就要被不死大军打爆。 理论上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 “不错,我收下了。” 从柜台上拿起灵牌,杜宾便四下扫视起来,不过眼下已经变成老式西洋酒馆的个人空间里倒是没什么合适放灵牌的地方,他也只能暂时先找了个凳子摆在上面。 找吉尔六世要了一瓶红酒,杜宾便将酒浇在的灵牌前面,四舍五入这也能算供奉了,他倒是要看看召唤出来的芦屋道满的灵魂,到底是个什么效果。 “……我是说,你其实可以用杯子的。” 有声音突然在杜宾的背后响起了。 “虽然我知道浇在地上算是常见的祭祀手段,但是怎么说呢……我也不可能把地上的酒舔起来啊。” “……嗯?” 杜宾猛地回过头,才看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黑色的宽大狩衣,头上顶着有点老旧的立乌帽子,脸色惨白的男人就这么如同鬼魅一般飘在半空之中——如此骇人的场景,吓得杜宾登时便一拳打了过去,他对于这个人影的出现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可就是这必杀的重拳打出之后,却只是从那道黑衣身影上穿了过去。 对方并非实体,而是某种漂浮在半空中的幻影。 “……虽然我知道这或许是因为我出现的过于突兀,但我还是想说,这可不是一个多好的欢迎仪式。” 脸色惨白的男人叹息一声,这才继续开口。 “虽然我们前不久才刚交过手,不过你既然召唤了我,那该有的自我介绍还是要有的……鄙人芦屋道满,擅长阴阳术和占星,爱好是美人,讨厌的东西是狐狸,每天只要三根线香就好,只需要三根线香,我就会帮你解答你遇到的难题。” “啊这……” 看到面前的黑衣男人挨了自己一拳还这么客气,杜宾这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眼下的话,杜宾更关注另一个问题。 “你之前不是在给东洋天皇干活吗?现在给我干活,这算不算投敌?” “……我认为这属于正常的工作调动。” 名为芦屋道满的男人连连摇头。 “之前我答应过给他们家干活,那就要好好干,现在他们家既然死绝了,那约定也就结束了,我自然可以换一家……等等,你不会以为我要跟着他们家一起死吧?我看起来像是有那么蠢吗?” “这么回事啊……” 杜宾倒是大概理解了。 原本他还以为芦屋道满拼死为那东洋皇室作战,怕不是一等一的忠臣良将,可现在看来,对方很可能只是单纯的在完成契约——又或者换个形容办法,芦屋道满与那东洋皇室之间相当于签了雇佣合同,雇佣结束谁也管部找谁,但雇佣期间,该怎么干活怎么干活。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芦屋道满倒是挺爱岗敬业的,至少当时跟他打成那个样子,都没有选择反水跑路。 “也就是说,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给我干活了对吧?” 杜宾点了点头。 “比如,帮我打架?” “那不可能。” 芦屋道满一口回绝。 “每天只是三炷香,怎么可能出去动手?另外我现在已经厌倦了战斗了,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出手了。” “……?”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帮我打架,还要在我这里吃香火?大阴阳师就这?” 摇了摇头,杜宾便一脚踹飞了牌位。 “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灵牌跟之前的废物王座基本算是一套,虽然理论上都是能召唤出非常厉害的玩意来,但实际上召唤物一个比一个抽象,白瞎了这么高的等级评分。 真就见了鬼了,他的手气有这么臭的吗? “哎!别着急动手啊!” 眼看着自己的灵牌被一脚踢飞,芦屋道满连忙想要抬手借住,可灵牌终究还是从他的手中穿过,掉到了桌子下面的角落里。 “我只是说我不打架,又没说我不干活……咨询也是干活啊,你就没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眼看着自己就要这么直接被裁员,芦屋道满连忙抬手一指柜台上剩下的四件破烂。 “就比如说这些,我可以帮你分辨这些宝物的用途……” “哦。” 杜宾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还用得着别人来分析? 身为玩家的他可是能看到物品属性的! 【历战之刃】 【等级:A+】 【种类:饰品】 【物品简介:沾满血腥的断刀,上面不知缠绕了多少亡魂的怨念,但这些亡魂依旧不敢造次,只因为他们畏惧着持刀者本人】 【物品功效:佩戴断刀,即可大幅提升灵体抗性,同时对周围灵体产生威压,大部分灵体会因畏惧而远离持刀者】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某个不会写名字的剑士】 【大蛇之牙】 【等级:A+】 【种类:饰品】 【物品简介:据说是传说中八岐大蛇的牙齿,但没有谁能证明其是否真的取自神话中的巨兽。不过在毒性方面,这根老旧的蛇牙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物品功效:使用蛇牙摩擦武器刃口,即可为武器附加猛毒,该毒素同时对灵体具有杀伤力,蛇牙磨出的粉末可以解除毒素】 【“不要舔,千万不要舔。”——某个太医】 【灵符·急急如律令】 【等级:A+】 【种类:消耗品】 【物品简介:知名阴阳师安倍晴明为皇室亲手绘制的符咒,灌注了强大法力的符咒往往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哪怕对于皇室来说,也依旧是保佑平安的稀世珍品】 【物品功效:使用符咒,即可强行驱使目标灵体,时间长短视灵体强度而定,最短不会少于十秒钟】 【“道满,你只要给朕把他们都杀了,这三张符咒就都是你的。”——孝明天皇】 【永乐通宝(大量)】 【等级:B+】 【种类:消耗品】 【物品简介:明代著名货币,流传范围极广,不止在阳间有着相当的价值,就算在灵体之间也是重要的硬通货】 【物品功效:使用永乐通宝,可与灵体进行交易,由于永乐通宝对灵体价值极高,交易必定成功】 【“有钱能使鬼推磨”——民间俗语】 “辟邪的断刀,涂毒的蛇牙,打硬控的符咒,还有特殊货币……确实都是好东西。” 看着这些破烂的具体属性,杜宾连连点头。 这一刻,杜宾才确信,吉尔六世给自己留下来的都是靠谱的好货——三个具有实用性能的A+道具,就算是最后那一串铜钱也是足以判定到B+的特殊货币,这一趟就算不看任务收获,单看这些打出来的装备,他都已经算是大赚了。 要知道这才开服多久,大部分玩家还在新手任务里练手,就算有那么几个厉害一些的玩家,手里有个几千金币就已经是极为富有了——但就算是几千金币,也不可能买得到A+等级的装备,要知道如今市面上流通的装备评分撑死也就到个B。 而现在,杜宾手中不止攥着九万多金币的巨款,甚至还有着三件具有实用性的A+级道具,俨然已经跻身玩家之中最为顶尖的梯队,甚至有可能是第一人。 而这一切,却都只是一趟任务中打出来的收获。 “果然打劫比打工来钱快多了……” 杜宾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出声,他算是明白这游戏的正确玩法了——打工打一年,不如坑土豪一笔钱,但是坑十个土豪,也未必赶得上抢劫一次皇家国库。有道是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这虽然是个风险极高的事业,但高风险的同时也意味着极高的回报。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要有一个合适的销赃渠道。 “合作愉快!” 杜宾笑着和吉尔六世握手致敬,这一次他算是对这个法兰西男人有一些信任了,别的不说,光是折现这一块,对方办得确实利索。 可就在杜宾这边正在和吉尔六世交流感情的时候,一旁的芦屋道满,却摇了摇头。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一边嗅着红酒所散发的酒气,芦屋道满一边摇头,宽袍大袖的样子,倒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只是那故作风流的表情,却几乎已经把“快来问我”写在了脸上。 对于这种情况,杜宾只是呵呵一笑。 他就是不问。 “哎!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芦屋道满这边等了半天,却发现杜宾那边还在和吉尔六世聊天,整个人当时就麻了。 “你就没想过,我的话里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哦!你话里原来有深意啊!” 杜宾连忙回头看了芦屋道满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 “了不起!你的话里居然有深意!” 感叹完了之后,杜宾便继续跟吉尔六世聊天去了,他们已经从吉尔男爵的儿子,聊到了吉尔男爵的孙子。 眼看得这种家长里短的谈话还要无休止的继续下去,芦屋道满终于绷不住了。 “好吧,你赢了,我直接说好吧。” 长叹一声,芦屋道满这才开口。 “你刚才说的那几样东西,确实也是一种用法……但是它们本质都不应该是这么用的。” “哦?” 这一次,杜宾终于来了兴趣。 “你是说,那些东西,还有别的用法?” “不能说别的用法,应该说,那才是他们本来的用法。” 说到自己了解的方面,飘在半空中的芦屋道满终于恢复了冷静,话语间也多了几分沉稳和气力。 “你说的那些用法,只是凡夫俗子的用法,就像普通人见到泥土会觉得这只是泥土,但高明的匠人却能把泥土烧成精美的瓷器……如果你懂得如何使用术法的话,你就会明白,这些东西的真正用途远不止于此。” “哦哦哦!了不起!” 杜宾连连点头。 “你懂的真多呢!” “那是,我在阴阳术上的造诣好歹也是顶尖的,之后又被供奉了那么久……等等!你倒是接着听啊!” 眼见得杜宾在夸了两句之后,居然继续回头去和吉尔六世聊天了,芦屋道满登时便被气得头晕眼花。 “你够了没有!快点过来听!我这就说那些遗物的真正用法!” ps:感谢thchange,能乐就乐。希尔伯特·让昂热,巡山之卡,又逢青山,酱酱酱酱酱,命运之时,夜无妄天星,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输了两天液之后,猫开始不尿血了,总算是放点心了。 原本在杜宾看来,芦屋道满就是一个纯粹的混子。 或许这玩意在那东洋天皇手里还有点用,但那也只是因为东洋天皇实在是太过弱小,以至于显得芦屋道满这个施法者好像多么强力一样——可问题是杜宾这边可是跟芦屋道满交过手的,双方火力全开之下,最后赢的还是杜宾自己。 那这就很尴尬了,起码杜宾这边是不需要什么人帮忙打架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至于咨询方面……身为玩家的他能看到大部分物品属性,又哪里用得着向一个npc来咨询? 当然,如果是任务线思路的话,或许是可以问一下的,可杜宾这边又是完全不看任务栏的类型。 这也直接导致了,芦屋道满的存在,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那么,他又不是芦屋道满的父亲,为什么要每天三根线香来养活一个混吃混喝的废物呢? “我知道那些遗物的真正用途!” 就在杜宾这边正在思考着,该如何用合理的说法来进行人力资源结构优化,好把芦屋道满优化掉的时候,这个大阴阳师的灵魂终于急的开口了。 “这些东西都有着各自的使用办法,你说的那种用法是纯粹的浪费……就比如这些永乐通宝吧。” 这样说着,芦屋道满便拾起了桌上的那串铜钱。 “可能在你看来,这只是一些能和灵魂交易的铜钱,但实际上的话,这些都是三途川的买路钱……一直以来,都有着地藏菩萨大发慈悲,以六文钱拯救六道众生的传说,而这些永乐通宝最大的用处也是这个。” 从那一串铜钱上摘下六个大钱,芦屋道满将其在柜台上排成两列。 “也有人说六枚铜钱代表的是六道轮回,三善道,三恶道。但不管哪种说法,其本质都是指向了超度亡魂的方向……也就是说,每次只需要六枚铜钱,就能送任何一个亡魂去成佛投胎,但凡他多管你要一个,这都是在骗你。” “……居然还有这个说法吗?” 杜宾的脸色不禁端正起来,这倒确实是他不知道的用法了。 原本按照物品属性里的介绍,他还以为这一串铜钱是要一块用的,直接一贯钱递出去,从而交换一些东西之类的——可现在看来,这玩意居然是以六为单位来用的,他压根就不需要付那么多,一次只掏六个铜板就好了。 “还有这个蛇牙。” 说到兴头上的芦屋道满再一次指向了柜台上的大蛇牙齿。 “这玩意的确能拿来给武器涂毒,但那是最下等的用法,跟你直接把生鸡蛋盖在米饭上来吃也没什么区别……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东洋人就一定要吃生鸡蛋吗?我好歹也是接触过宋国文化的好吧,我是番茄炒蛋那一派的。”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宾不禁挠了挠头,他刚才倒确实是有点刻板印象了。 “我是说,你的意思是,这个蛇牙,本身还可以继续加工?” “孺子可教也。” 终于被接了话茬的芦屋道满颇为满意,连连点头。 “虽然总有人说这跟牙齿是八岐大蛇的牙,但是实际上差的挺远的……我是知道这件事的,那是一条修为很不错的灵蛇,只可惜得罪了皇室,被安倍晴明的后代,也就是世代掌管阴阳寮的土御门家族,想办法做掉了……等等,什么叫不如八岐大蛇就算了?这个灵蛇也很强力的好吧?” 眼见得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芦屋道满登时便急眼了。 “传说中八岐大蛇的材料也不是没有过,但是那些材料也都蕴含着强大的魔性,你需要先费点力气压制住八岐大蛇残留的凶性,才能顺利使用那些材料锻造出来的道具……但这条灵蛇不一样,它没有任何副作用,并且有一点优势,是八岐大蛇的材料也比不了的。” “什么优势?你是说菜吗?” 在听到这根蛇牙不是来自于八岐大蛇的时候,杜宾便对这玩意失去兴趣了。 如果只是一条普通灵蛇的话……当然也不是说它不好,毕竟有着A+的评分来着,可这玩意毕竟不是传说中的知名怪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但芦屋道满却不太认同杜宾的说法。 “名气都是假的,实惠才是真的。” 芦屋道满连连摇头。 “八岐大蛇的骸骨打造的刀刃或许足够凶狠,但它绝对没办法像这跟蛇牙一样做到解除百毒的功效……就算你武力再怎么强悍,你敢说自己真就能百毒不侵吗?算了,你不要的话就给我,正好我也需要一支合适的法杖……” “哈哈,你可真幽默。” 杜宾登时便把蛇牙收了起来,他才不想把A+评分的材料就这么浪费掉。 不过经芦屋道满解释了之后,他便也明白了,这根蛇牙的最大用途根本不是武器涂毒,而是大幅增加持有者的毒抗——当然,涂毒的功能也是在的,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件攻防一体,甚至还有点治疗能力的打造材料。 如果再加上之前物品描述里,这玩意还能对灵体进行杀伤的话……那只能说这玩意确实是顶尖的好货,不愧于A+的评分。 “那剩下的呢?” 收起蛇牙和永乐通宝,杜宾又指了指桌上剩下的两样破烂。 “这个符怎么说?不会也有别的用途吧?” “……确实有。” 芦屋道满沉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虽然我不是太想要聊这个,但是你既然问了,那我也就告诉你好了……这东西可能在你看来,是用来困住灵体,然后驱使灵体的手段,但是怎么说呢,这东西的效用远不止于此。” “呃,困住灵体,驱使灵体,这还不够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芦屋道满的说法让他有点迷惑了——虽然只是针对灵体,但这可是最短也是十秒的硬控,如果对手实力不够强的话还能多控一阵,并且这还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定身,而是能驱使对方按照自己的命令来行动。 虽然杜宾也知道,对手一定会努力抵抗就是了,但对于杜宾这样的武者来说,哪怕一瞬间的僵直也足以致命了。 这么顶尖的消耗品,基本等于三次秒杀灵体类对手的机会,如此霸道的效果,居然还不是真正的用法? “法力这种东西,的确可以用来杀伤对手……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些法力能用来壮大自身。” 看着面前那三张老旧的灵符,芦屋道满突然有些唏嘘。 “这种级别的东西,当年安倍晴明自己也没有做出多少……毕竟每一张灵符都蕴含着他的一部分法力。这一套东西应该有十二张,这几百年里,皇室和土御门家族一共用掉了九张,现在剩下的三张居然全都被你拿到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有了三张符?”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好好说话,别当谜语人,不然我现在就用一张符让你去吔屎。” “那就太浪费了,这些灵符不是那么用的。” 芦屋道满只是摇头,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十二张灵符中仅剩的三张,这代表着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所拥有的法力的四分之一,并且是洗去了安倍晴明本身的意志,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法力流动。它们可以直接拿来补充法力缺口,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你知道令咒吗?” “呃,那是什么?” 杜宾开始挠头了。 虽然他上学时候成绩一直都挺不错的,但是神秘学这块对他来说还是未曾了解过的文化荒漠。 “啊这,你就当成是短时间内灌入大量魔力的措施就好。” 芦屋道满噎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 “这三张灵符的设计远比令咒更为精巧,最重要的是,它们能保持稳定而持续的魔力供给。换句话来说,只要携带了这三张符咒,你就有了三个稳定的备用魔力源,那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所有法力的四分之一,我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你意思。” 杜宾点点头,他大概听明白了。 这三张符咒虽然能够用来当作硬控使用,但实际上却相当于三块容量颇大的充电宝——就像他之前英灵化的时候,打着打着魔力空了,就能直接用灵符给自己续上。 那只能说确实,在很多特殊情况的时候,这些灵符作为充电宝的功用,是远远大于一个硬控的。甚至可以说,如果再碰到那种被英灵化的任务线,多一张灵符,他就相当于多一条命! 这与其说是三次硬控的机会,倒不如说是三枚,复活币! “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哪怕眼前的芦屋道满再怎么望眼欲穿,杜宾也还是把这三张灵符收了起来。 倒也不是他小气,主要是芦屋道满也用不着这个,个人空间里能有什么危险,攥着复活币也只是拿手里看着,那还不如先放在他的手里保管着。 “好了好了,反正你现在是被我召唤出来的,在我手里跟在你手里也没什么区别,对吧?” 杜宾呵呵地笑了。 “我先帮你收着,等你长大了我会给你的。” “……你是真该死啊。” 饶是芦屋道满再怎么好脾气,此刻也不禁脸色发青。 “好了,接下来说最后一个……这把刀本身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不管是材质还是工艺,都比那些名刀差了太远。我其实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把这把刀找出来的?” “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对所有物品都有过估值的。” 听到芦屋道满这么说,吧台后面的吉尔六世登时就不乐意了。 “炼金协会的大师们都鉴定过了,这把杀人无数的断刀上面可是附着了不得的怨念,从神秘学的角度来看,这把刀可比那些名刀珍贵的多……毕竟那些名刀可没有几把是身经百战的,更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 “对了,我想要听到的就是这个。” 芦屋道满点点头。 “就像你说的那样,这就是这把断刀的优越之处了……它的确不是名刀,可它却代表了‘刀’这个符号本身,不管是身经百战,还是砍杀对手,都完美的契合了刀的特质,也就是一个武士的特质。” “……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神秘学的知识聊得人有点晕,杜宾登时便出面打断谜语人。 “直接说吧,这玩意该怎么用。” “你这……行吧。” 刚准备继续长篇大论的芦屋道满叹息一声,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用法的话,就是当作遗物来进行召唤。如果说用那些名刀作为遗物,能够定向召唤出原本持有它们的武士,那么这把断刀的话,理论上能召唤出所有使用过普通刀剑的武士……当然,因为完成召唤之后就会定向,所以召唤的机会只有一次,换句话来说,就是有机会召唤出非常强力的人物。” “也就是说,随机抽卡是吧?” 杜宾开始头疼了。 有机会召唤出非常强力的人物,换句话来说,就是也有机会召唤出不强力的人物,虽然他觉得自己手气也不是太臭,可起码在召唤物这方面,他的运气一向都挺抽象的。 要知道这可是A+级别的道具,真就这么拿来抽了卡……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我是觉得应该试一试,毕竟你其他几个道具都是和灵体有关的,这把断刀本身又会驱逐灵体,跟你其他几个道具也算稍微有有点冲突。” 芦屋道满一边开口劝着,心底却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 是了,他刚才的解答中,保留了一些东西。 能够与那几样宝物摆在一块,这把断刀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凡品——事实上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的那些大师们判断的没错,这把刀的确能称得上是顶尖宝物,但它的优点却并非只是能够召唤灵体那么简单,而是在于它可以定向召唤。 并非是他刚刚一笔带过的随机召唤,而是以实力为划分的定向召唤,搭配上合适的秘法仪轨,芦屋道满完全可以把东洋历史上,甚至东洋传说中,最顶尖的武士召唤出来,这才是这把刀最大的价值,一个战斗力最为顶尖的英灵武士。 可是现在的话…… “干了!” 咬了咬牙,杜宾还是使劲一挥手。 虽然消耗一个A+的道具有点过分,但这种事就像是眼前有一个玻璃罩子扣着的红按钮一样,又有谁能忍住不按下去呢? 玩游戏嘛,要的就是开心。 既然有了这个抽卡的机会,当然要念头通达! “来把!召唤!看你的了!” “好!” 芦屋道满也呵呵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 召唤最强的?怎么可能。刚刚他才被恶心了一通,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去干活——当然,这也不能说他没干,就像之前为东洋天皇效力的时候,他也可以说自己是出了十成力气的,可是这十成力气里到底有多少水分……只能说懂得都懂。 退一万步说,如果当初他真的下了血本来干活,这把能够召唤顶尖英灵武士的断刀至于被留到现在吗? “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 一边这样说着,芦屋道满一边在吧台旁边的空地上,画了个小型召唤阵。 理论上来说,是要画个大阵图的,并且想要召唤出顶尖武士的话,还需要各种材料进行供奉才行——不过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异乡人是完全不懂这个,面对一个对神秘学毫无涉猎的外行,他自然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反正对方也看不懂,那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都别出声,我要集中精力了。” 一边这样说着,芦屋道满一边念起了冗长的呪文,虽然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听起来很有韵律,但只有芦屋道满自己知道,里面起码有一大半内容是跑调的。 又不是召唤顶尖武士,他自然用不着那么严肃。既然想要坑这个异乡人一把,那他干脆随便召唤一下就好——当然,这也不能说他没尽力,毕竟一切流程都完美无缺,可能结果会有点差强人意……可谁让这异乡人得罪他了呢? 身为晚辈,居然不知道好好的给长辈上香,那么作为被供奉了几百年的长辈,他自然要给这晚辈上点眼药。 “定向已经成功了!” 一边维持着召唤,芦屋道满甚至一边开心的说着自己的进度。 那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只因为他终于定位到了,那个无数知名武士当中的,最菜的那一个! “出来吧!” 双掌一拍,芦屋道满睁开了眼睛。 而杜宾,也欣慰的笑了起来。 “好!好!你做得好啊!” “……吔?” 听到杜宾的赞叹声,芦屋道满不禁一愣。 这有什么值得赞叹的吗?他不是招了个最菜的…… “好厚米!又见面了!” 芦屋道满的面前,杜宾直接大步走过去,一把便揽住了那名被召唤出来的英灵武士的肩膀。 “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我这是……活出了第二世?” 名为冈田以藏的武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ps:感谢Mr語轙(代火),逍遥一散仙,小玉で,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感觉可能是冠上了,状态不佳,所以写的随便了点,大家见谅。 ps3:之前有看官老爷说我那章写的水,我就不服了,那也能算水吗? 这章才叫水。 被召唤出来的是冈田以藏,这一点杜宾也有些意外。 不过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事情,与其说召唤出什么不认识的所谓强悍武士,还真不如召唤出熟人来方便一点——至少熟人之间比较好说话,交流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至少像现在这样,只是聊了一会,冈田以藏便也接受了自己已经被当作亡灵召唤出来的事实。 “所以说……这里就是三途川吗?” 冈田以藏不禁看向吧台后面陈列着的那些酒。 “只要喝了这些就会投胎?别吧,我还不想这么早就……” “那不至于,不至于。” 杜宾连忙纠正冈田以藏在理解方面的错误。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也可以把这当成一次串门……喝了酒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果你喜欢喝的话,拿,都可以拿。” 酒都是吉尔六世带来的法兰西洋酒,虽然不算便宜货,但相较于杜宾之前抢劫了东洋国库的那一笔巨大收入来说,几柜子酒却已经不算什么了——不过冈田以藏倒是没有白拿酒喝的意思,而是坐在吧台前直接开始自闭。 这不禁让杜宾有些挠头,他可看不得好厚米这个样子。 “那个……之前拿你的脑袋当战锤,这个确实是我不对。” 想了想,杜宾还是决定把话说开。 “但是那时候事态紧急,我打的又随便了一点,所以就……” “没事,我只是想着不能白喝……等等?你还干过这种事?” 冈田以藏登时就急眼了,难怪他摸着脖子总觉得不太舒服,合着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一茬。 不过由于都是性子比较豪放的男人,双方之间自然也不会太过计较,更何况冈田以藏的脖子如今也长好了,那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是酒的话,我还是不能白喝的,更何况把我召唤出来的话,也费了不少力气吧。” 冈田以藏不禁摇头叹息。 “我刚才一直都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让这个酒不白喝,可现在看来……你现在的水平,已经完全不需要我这个战力了吧。” “实际上不管水平高低,我都不需要别人帮我打架。” 听到冈田以藏这样说,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就,你的话应该能明白的吧?战斗会有危险,但同样也是机会,如果让别人帮忙把架都打了,那就一辈子都不会有实践战斗技术的可能……” “那……我大概明白了。” 冈田以藏思考了片刻。 “这么说的话,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对了,已经成为亡灵的我,死不掉是吧?” “理论上倒是可以这么说。” 看了眼作为遗物的断刀,杜宾点点头。 在被芦屋道满拿来当作召唤媒介之后,这柄断刀的属性已然发生了改变,就连名字也从原本的【历战之刃】,变成了【人斩的残破刀刃】。 【人斩的残破刀刃】 【等级:A+】 【种类:遗物】 【物品简介:沾满血腥的断刀,曾经被知名杀手冈田以藏所持有,以此刀作为媒介,或许可以召唤英灵武士冈田以藏】 【物品功效:使用断刀,召唤英灵武士冈田以藏,英灵武士的强度视其原本战力和被注入的魔力总量而定,英灵武士可以对灵体进行杀伤,英灵武士死亡后可重复召唤】 【“谁说我不识字的?至少名字我真的会写好吧?”——冈田以藏】 物品简介的变动比较大,从“死在刀下的亡魂们畏惧持刀者本人”,变成了“曾经被知名杀手冈田以藏所持有”,很显然,这就是芦屋道满口中的“定向”了,也就是说不管被召唤出来的是谁,所谓的“持刀者”都会被替换成那个人的名字。 而灵体抗性和灵体威压,也被综合到了一起,变成了冈田以藏可以对灵体进行杀伤,这一点对于已经成为英灵的冈田以藏来说,倒也是正常的属性——可接下来的那条属性就不正常了,又或者说,有点过于离谱了。 那就是,“可重复召唤”。 正常的召唤物,被打掉也就没了,就比如杜宾经常召唤出来的那十个民兵,每次任务就只允许召唤一次。虽然也有废物王座那种,每次都能稳定召唤出来一群老头老太太出来表演自杀,但那些老头老太太的幻影也算不上什么战斗力——可是冈田以藏却不同,这是一个拥有战斗力的稳定召唤物,并且是可以重复召唤好几次的。 甚至来说,如果杜宾足够不要脸的话,他完全可以让好厚米抱着炸弹去扑到敌人脸上玩自杀式冲锋,反正被炸死之后还能再复活,只要有魔力,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他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来就是了,毕竟是好厚米,都哥们,又怎么可能用对方来当作武器呢? “既然死不掉的话……我大概知道我能干点什么了。” 就在杜宾这边正走神的时候,冈田以藏却突然开口了。 “那就让我成为你的敌人吧!” “……吔?” 杜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不是,都哥们,你这话说的没道理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跟你之间又没什么仇……” “不不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冈田以藏不禁也开始挠头了。 “我是说……我作为你的敌人,啊不对,应该说是对手,也不是,怎么说呢……你也是习武之人,你练武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对手才能试验技术吧?正好我也没事,有空的话就一块练练,是这么回事。” “哦!你说陪练啊!” 杜宾登时便明白过来。 好像……确实是这回事。作为英灵的冈田以藏又不可能被打死,并且还有一定的武艺功底,当然最重要的是,冈田以藏有着很强的理解和学习能力——虽然这份能力距离真正学明白还差一点,但用在日常的招式讨论和武道交流上,却已经称得上是极品天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冈田以藏不会被打死。 一个有一定战斗力,理解和学习能力极强,并且不会被打死的陪练。 简直万金难求! “就是你这边……” 杜宾还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意味着他要对好厚米下死手,他一直以来都是心善的,又怎么见得了这种场面呢? 但没等杜宾说完,冈田以藏却摇了摇头。 “你当这件事只有你能有好处吗?我也会有好处啊!” 冈田以藏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虽然现在的你确实比我强,但是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武者,也想要探索武道的终极!” “这……”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宾就再也没什么推辞的理由了。就像冈田以藏说的那样,这位好厚米也是想要进步的。眼下对方都豁出命来进行练习了,他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呢? 更何况,一边是可以无限复活的英灵武士,一边是可以无限重开的玩家,双方之间还真是谁都打不死谁。 “那就……麻烦你了。” 这一刻,杜宾几乎无法形容,自己到底有多感动,他恨不得将这喜悦的心情对所有人分享。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芦屋道满。 “看看,你看看人家!” 杜宾对着芦屋道满连连摇头。 “人家本来不需要干活的,都自己找活干,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劳动人民的奋斗精神!是对于自我的实现,是人性的光辉!你再看看你……” 上下打量着芦屋道满,杜宾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冈田以藏这个优秀的好厚米,他再看向混日子磨洋工的芦屋道满时,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还是得想办法优化一下人力资源结构,比如让芦屋道满毕业…… “哎!什么叫我没干活!刚才召唤不是我干的吗?” 眼见得杜宾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芦屋道满登时便喊起了冤。 “更何况刚才咨询费我还没找你要呢,你连三根线香都没给……” “嗯?你说什么费?” 杜宾的眼睛登时便瞪了起来。 “以藏,帮个忙。” “好嘞!” 冈田以藏登时便心领神会,拎起连鞘长刀便向着芦屋道满走了过去。 虽然死后的那段时间他没什么印象,但在刚才的聊天里他也知道了,在之前皇宫大战的时候,就是这狗东西之前把自己弄成了亡灵武士,甚至还像使唤狗一样使唤他——好吧,他也听说过大阴阳师芦屋道满的名头就是了,可眼下双方之间的地位已然是不一样了。 化为英灵的他已然拥有了杀伤灵体的能力,可是失去了皇室供奉的芦屋道满,有能算什么呢?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直接将手中的连鞘长刀当作棍棒,冈田以藏抄起家伙便抡在了芦屋道满的身上,之前还飘在半空中的芦屋道满登时便被打落地面,帽子都被打掉了。 “老子忍你很久了!” “哎!别打!不是!你这!召唤你的人是我!是我啊!” 芦屋道满还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但冈田以藏哪里还会听他解释,本就是干过打手的他眼下算是做回了本行,只是一个摔拌便将芦屋道满放倒在地,随后便直接骑在了对方身上,将其摁在地上打。 在知名打手的高超经验之下,芦屋道满那张还算俊朗的面孔只是片刻,便已经肿胀如同猪头。 被自己亲手召唤出来的亡灵摁在地上殴打,放眼古往今来的阴阳师里,他恐怕是第一个。 “哦对了,注意点,别真打死了。” 就在这时候,杜宾也开口了。 “留一下,好歹能多打几顿……另外你也别打得这么血腥,我心善,看不得这个。” “好嘞!” 冈田以藏拎起芦屋道满的衣领,便将对方拖到了角落的墙角。 而在这远离视线的角落里,冈田以藏便打得更加起劲了。 眼不见心不烦之后,杜宾这边便也终于清静了一会——大概盘算了一下后,他便也总结出了自己在这次任务中的收获。 不算任务的话,他已经收获了九万多金币,五件宝物,以及三个功能性npc,一个负责开商店,另一个负责作为陪练,至于最后一个……负责被陪练殴打。当然,理论上是这么说,不过实际上的话,芦屋道满也还是有点用的。 但也仅仅只是有点用而已,那份对于各种道具的了解虽然算是不错的技能,可芦屋道满这个人却是有问题的。看之前那套话术,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建立自己在知识上的权威性,然后让杜宾这边当舔狗来每天上香——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他是那种会当舔狗的人吗? 所以这位新员工还需要磨练一下,至少要知道,在这个个人空间里,谁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 综上所述,虽然这次东洋任务线打得依旧很散乱,其抽象程度甚至和他刚进游戏时候打得英格兰任务线都有一拼,但至少在收获这块,却已经可以说是大丰收。 “那么,看完了好的,也该看看坏的了。” 深吸一口气,杜宾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任务栏,准备开始直面惨淡的人生。 那确实是挺惨淡的,虽然还没有把任务栏点开,但杜宾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绝对是一长串的失败——毕竟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他搞出来的那个场面,可以说是所有任务都全部拉闸了,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么抽象的场面,上一次见到还是在英格兰任务线里,不过那个时候由于刚进游戏,他还不了解这些,因此也没有怎么在意。 可现在的话…… “希望能有点收获好吧?至少能有点。” 已经开始有些收集倾向的杜宾不禁暗自念叨着,他也是想要多拿点有意思的装备的。 当然,这次可能不太行了,毕竟他的任务基本都已经…… “……嗯?” 点开任务栏的杜宾突然愣住了。 只因为任务栏中所映照出的,并非是象征着任务失败的黑红颜色。 而是满眼的,璀璨金光。 ps:感谢弋江风,书客11408823617,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ps2:今天还要继续带猫去输液,再水一章,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天就可以不输液了。 英式拳击馆的修行生活 : 一百二十一章 东洋特殊任务线奖励结算 (四千字) 璀璨的金光,这是任务完成的标识。 大部分玩家在任务线结束之后都能看到这样的光芒,金灿灿的任务栏会让人有一种丰收的喜悦,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可唯独杜宾是不怎么会见到这个的,毕竟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在任务线里到底有多么胡来。 于是,抱着这份疑惑,他顺着自己的任务看了下去。 【东洋特殊任务线:异乡人】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受邀来到了这片土地上,面对那些旧时代的腐朽武士们,您将为他们注入新时代的意志与精神】 【任务目标:协助新选组改为法式军制,并训练新选组,使其具备成为法兰西外籍兵团的基础(该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1000,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还算能用吧,他们作为兵源来说至少还有点最基本的纪律,总比非洲那些老黑强点……其实训练不训练都没区别,反正我们只是要他们有点事做,别给我们添乱就好。”——吉尔六世】 “……吔?” 杜宾不禁抬头看向了吧台之后的吉尔六世,而这个正在擦拭着杯子的晚辈在发现了杜宾的目光之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让杜宾心中隐隐产生了某种,预感。 他接着看了下去。 【东洋特殊任务线:远东战场】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曾经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受邀来到了这片土地上,但可恶的英国佬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也盯上了这块尚未被开发的远东殖民地】 【任务目标:协助法兰西使馆,使其在与英格兰使馆的争斗中获取主动权(该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1000,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该死的英国佬,我们不介意跟你们再打一百年……你们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京都攻防战中,某个名为吉尔六世的法兰西士兵】 “……等等?京都攻防战是什么?” 杜宾疑惑的看了吉尔六世一眼。 “你后来还参军了?” “呃,大人。我本身就是派驻东洋的武馆啊,少校军衔,统领一个混编加强营。” 吉尔六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至于京都攻防战的话……您当时不是把京都都打烂了吗?英国佬就来找我们的茬,我们就……” “还有这么多事情的?” 一脸茫然的杜宾连忙点开了结算界面的过场动画, 这或许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观看过场动画。 在他击杀了东洋天皇,因为任务线提前结束而离开之后,失去了国王和大量上层贵族的东洋四岛瞬间便陷入了混战之中——好在京都这边由于冲田总司的灵魂还未消散,恐怖的威压让人不敢造次,因此倒是难得有了些许的安宁。 但也只是些许的安宁而已,想要打的依旧会大打出手。 首先是英格兰领事馆指责法国人不守信用,扣押了他们的货船,而后法兰西人出面表示那都是违禁商品,都已经被就地销毁——然而英格兰人却都知道,那是十几条船的奇珍异宝,法国佬吃饱了撑的才会全部销货,这必然是被黑吃黑了。 于是,气不过的英格兰人马上便挑选了自己的代理人,尝试给那些法国佬一点颜色看看。可谁能想到,这一次法兰西领事馆居然会亲自下场,以吉尔六世为首的混编加强营架起格林机枪,竟直接一路推到了英格兰领事馆的门口。 一时间,双方打得血肉横飞,尸骸遍野,俨然是已经将东洋官方当作了不存在的程度。 不过东洋官方也确实不存在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打得这么嗨。 战火纷飞,洋人横行,一时间整个东洋四岛却几乎已经成为一片鬼蜮。 “落叶捎来讯息,在战火纷飞的彼端,那片名为“东洋”的土地上,没有人能成为东洋的统治者,在混乱的战争中,想必人们会如此形容,那是一个被诅咒的屈辱时代。” 伴随着如同吟游诗人一般的画外音,杜宾眼前的影像便改为了京都之中的画面,皇宫之中的厉鬼凄厉的嘶嚎着,皇宫之外的人们拼命维持着自己的生活——而在三年之后,整个京都终究还是在混乱中留存下来,哪怕它已经在英法联军的侵略下破败不堪。 皇宫已然变成了残垣断壁,但人们依旧在继续活下去。 “神他娘的英法联军火烧皇家御所。” 饶是杜宾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此刻仍旧被这扯淡一样的结局惊到了。 后面好像还有点内容,不过那些杜宾就跳过了,毕竟在看完这些之后,他也大概清楚这个京都攻防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能说难怪他这边收获这么多,合着在他走了之后,法兰西领事馆居然把原定要分给阿尔托莉雅的那些宝货也都吞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是不守信用的行为!” 对于吉尔六世的擅自行动,杜宾表示了严厉的批评。 “你知道不守信用的后果吗?” “我已经接受惩罚了,大人。” 吉尔六世惭愧的低下了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被免职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外派武官了,我的工作也改成来到您这边负责交接了。” “那好,下次不许这样做了。” 听到吉尔六世这么说,杜宾这才点了点头。 至于被免职的吉尔六世为什么还能在肩膀上扛着少校肩章,杜宾决定当作没看见这一点。 终究是自己人,罚酒三杯也就算了,更何况如果他预料的没错的话,接下来很可能还有这位吉尔六世的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 【东洋特殊任务线:亲临敌后】 【简介:这片土地上即将发生史无前例的混乱与变革,但这和作为法兰西部队教官的您没什么关系,不管是改良派还是守旧派,都是妨碍法兰西扩张的敌人,压制他们,削弱他们,但还请不要杀光他们,毕竟我们的贸易倾销还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 【任务目标:压制并削弱攘夷派和幕府,同时维持双方势力的均衡,来保证最基本的秩序存在(该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东洋大区声望+1000,法兰西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直接管理多麻烦,还要耗费人力物力,不如让他们帮我们管,反正我们要的只是倾销商品……好了,现在东洋天皇都被我们弄死了,还有谁敢不买我们的东西?”——吉尔六世】 【东洋特殊任务线:贸易协定】 【简介:法兰西的公民需要收入,法兰西的商品需要销路,但东洋人的锁国和排外让我们完全没办法介入他们的市场。想想办法,敲开他们的国门,即便这个办法有点残酷也无所谓,毕竟一切为了法兰西】 【任务目标:使东洋人签署贸易协定,协定签署完成即任务结束(该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法兰西大区声望+2000,灵基经验+20000,在登录空间解锁npc“法兰西贸易商店”,可供您购买法兰西特产的消耗品】 【“等到这边打完之后,就平调过去养老吧。”——吉尔六世】 “你……可以的。” 杜宾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拍了拍吉尔六世的肩膀。 “有心了。” “怎么会让您白干呢?” 吉尔六世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是都说好了吗?肯定会给您特供一份的。” “好家伙,你说的是这个特供啊。” 看着那些任务的最后,那一条条来自于吉尔六世的注解,杜宾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合着他那个“被召唤者”的身份是这么用的,他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全都看召唤他的那一方观感如何。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召唤他的,却是熟人的后代。 直到现在,杜宾才隐约意识到,自己那“被召唤者”的提示到底意味着什么——毕竟之前在芦屋道满显摆知识的时候也曾说过,英灵是会耗尽魔力的,必要的时候需要补充魔力才能继续行动。可他这边却完全感觉不到什么魔力的消耗,甚至可以火力全开打两个月。 这就是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的功劳了,换句话来说,他被组委会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强化拉满了。 从组委会到裁判,都是他的人,他能怎么输?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个特殊任务来着。 【东洋特殊任务线:潜藏的秘密】 【简介:在您展露了自己的武艺之后,某种未知的诅咒已经缠绕在了您的身上,摧毁诅咒的源头,从而恢复健康】 【任务条件:您已获得诅咒“未知的慢性病”,该诅咒将会在一个月之内缓慢削弱您的身体直至死亡,摧毁诅咒的源头即恢复可健康(该任务已完成)】 【“打我干什么!我只是收钱办事!”——芦屋道满】 “以藏!加把劲!” 看到这份任务简报,杜宾登时便再次招呼了冈田以藏一声。 而后,他才继续看向任务简报。 【东洋任务线:毁灭的魔王:在您的肆意妄为之下,整个东洋已经毁于一旦,这是永无止境的长夜?还是黎明前的黑暗?只有天知道。】 【正在为您按照正常战役的整体完成度,为您进行点数结算……】 由于刚刚已经把过场动画都看完了,这次的点数结算便马上就跳出来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于这次的任务没有等级评分,所以他也不太好看到自己的完成度。 不过这种事倒是无所谓了,毕竟裁判都是自己人,他想要全满的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您的本次任务被评价为“前无古人”,从未有人能打出您这样丧心病狂的战果,您的奖励宝箱将升级为传说级宝箱,是否现在进行抽取?】 “又是最好的箱子?” 杜宾登时就乐了。 “来!我的回合!抽卡!” 【正在抽取中……】 【您获得了传说中的道具,王的屏风】 “……等等?” 杜宾突然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 【王的竹帘】 【等级:A+】 【种类:家具装饰】 【物品简介:历代东洋天皇所使用的竹帘,据说从神话时代便已经在代代相传,而现在,在东洋皇室被您亲手覆灭之后,这扇宝贵的竹帘也落到了您的手中】 【物品功效:将竹帘挂在身前,便可遮挡身形,让竹帘之外的人难以窥探,如有光源投射,使用者会在屏风上映出“华贵之影”,从而被视作尊贵之人】 【“皇室是在世之神,神与人应当分隔两边。”——东洋天皇】 “嗯……” 杜宾的一张脸皱了起来。 理论上来说……这玩意也不能说没用,毕竟是A+级别的道具,这也就意味着那个“难以窥探”很可能意味着极为强力的信息遮断——然而问题也就在这里了,虽然这份隐藏能力效果拔群,但是这个竹帘实在是有点太他娘的大了,他总不能直接围一圈在身上吧? 至于那个投影的功能,就更显得抽象了。他到底要闲到什么程度,才会用影子来唬人? 有这个时间,他直接使用殴打来进行说服不好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摇了摇头,杜宾干脆便将这张竹帘和之前的废物王座丢在了一起。 还真别说,在他把竹帘挂在废物王座前面之后,那个原本劈了烧柴都嫌费劲的王座,倒也真的看起来稍微尊贵了点。 “好了,这回算是全都处理完了!” 搞定了一切的杜宾伸了个懒腰。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嗯?” 就在杜宾想要关掉任务栏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好像还漏掉了点什么。 任务栏中闪烁着的金光,仍旧未曾停歇。 ps:感谢弋江风,西西弗之石,灰烬十字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猫输液结束了,不用再大早晨天不亮跑出去挨冻了,下午再带去找大夫复查一下,就可以放心更新了。 任务线的奖励虽然已经领取完毕,但这次任务的收获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根据您的战役完成度,您获得的灵基经验总计为178000】 【根据您的战役完成度,您获得的法兰西声望为5000,东洋声望为-10000】 “没道理的,这个真没道理的。” 虽然他已经对这个结果有了点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法兰西声望加上这五千也还是负的,而东洋声望更是直接负一万,合着别人都是走到哪都人人爱戴,换到他这边就是走到哪人人恨他,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灵基经验倒是比上次还多了一些,这就更方便他给宝具冲级了。 但在宝具任务之前,还有个更显眼的提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您在东洋特殊任务线中堪称丧心病狂,任何精神正常的人都没办法做出像您一样的举动。在东洋的民间传说中,将皇宫屠戮一空的您已经是真正的野兽,甚至是有史以来最为凶残的恶鬼】 【鉴于您之前曾经在不列颠任务线中击败过不列颠之王,在法兰西任务线中击败过法兰西之王,您的称号“王者之敌”已升级为“弑王者”】 “这狗东西居然还能升级的吗?” 杜宾不禁接着看了下去。 【弑王者】 【等级:B+】 【种类:成就】 【简介: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还能说是碰巧,连着三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没人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和王者作对,但很显然,你野兽般的心境已经开始广为流传】 【被动:所有王者和身居高位者对你好感大幅减少,地位越高对你的观感越差,所有非官方阵营对你大幅增加好感,地位越低对你的观感越好】 【被动2:击杀身居高位者时,会对地位比目标低的人产生震慑,震慑效果视击杀方式而定,最短不小于十秒】 【“就这么一刀杀了,那也太便宜他了,必须要千刀万剐!”——某个愈发狂热的民兵】 “好家伙,更反了是吧!”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这称号给的也太抽象了,虽然加的那条属性看起来好像有点用,但是配合上最后那句话……怎么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当然,最不对劲的还是后面。 【鉴于您曾经在东洋任务线中掌控过整个国度,您已获得特殊称号“三日天皇”】 【三日天皇】 【等级:A+】 【种类:成就】 【简介: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是您确实一度控制过这个国度,以武力威怖众生的您确实也能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王者,至少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您确实有着比天皇还更为稳固的权威】 【被动·昔日的王者:作为昔日的王者,您已解锁使用部分只有王者才能使用的道具】 【被动·流亡者:失去了王庭的您,也失去了身为王者的资格,王者系列道具重新被锁定,恢复王庭即可重新解锁王者系列道具】 【“落叶捎来讯息,在战火纷飞的彼端,谁会加冕为王?”——吟游诗人们的传唱】 “……所以这玩意存在的意义在哪?” 杜宾思索了一刻钟,都没想明白这种两头堵的称号到底有什么作用。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玩意对他来说挺有用的,起码能让他像之前在东洋任务线里一样,用誓约胜利之剑来放光炮——可现在的话,这条还算实用的属性却又被堵回去了。这种来回拉扯有意思吗?真的有意思吗? “算了,就当没有吧。” 摇了摇头,杜宾继续看向最后一个任务。 那也是,他去到东洋任务线的,最重要的原因。 【生死状升级任务:异域扬威】 【简介:立志于走上武者之路,那就必然不能闭门造车,走出去,去与那些不熟悉的武者战斗,将他们关注在武艺之上的灵感化为你的修行食粮】 【任务目标:完成十五次生死状挑战,且对手皆为外国人,当前进度(35/15,该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宝具等级提升至C+,解锁宝具功效三】 【“江湖难测,谁是强者,谁争一统武林的资格”——某首流行歌曲】 “好起来了!” 杜宾不禁兴奋地一拍巴掌。 虽然他确实很认真的做了这个任务,但是由于他忘记了看着任务栏数数,所以到底有多少个能算,他心里也有点没底——原本他还以为可能会不够来着,合着现在还多了二十个,这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确实是好起来了。 而在这之后,杜宾连忙看向升级之后的宝具。 也就是那张,生死状。 【宝具:生死状Lv20】 【宝具等级:c+】 【宝具简介:只是用随处可见的纸张写出的文书,但文书主人的强烈战意却为它赋予了不可思议的威能,签下契约便意味着决斗成立,没有任何人能背弃这份誓言】 【宝具功效一·守信:双方均有交战意图的前提下,可签订生死状,约定交战时间和地点,生死状生效当天,交战双方均不可迟到一小时以上,不可返回任务大厅,开始交战之后双方均不可离开对方二百米以外,违反任何一条即视为主动弃权,主动弃权者直接强制死亡,并剥夺其一件价值最高的装备(包括宝具)作为胜利者的赔偿】 【宝具功效二:完成一百次生死状挑战即可解锁,当前进度47/100】 【宝具功效三·终极侮辱:用言语来进行侮辱,极大的增加目标签订生死状的意愿,每场任务线限用一次,如对手拒绝签约,则会获得“病夫”称号,持有“病夫”称号会被所有人鄙视,其所持有的名望与npc好感度每日都会自动流失,该效果持续到任务线结束(继续升级宝具,可增加使用次数)】 【宝具功效四:宝具等级提升至B+可解锁】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某个武者】 “哦哦哦!这个可以的!” 杜宾不禁连连点头。 是了,生死状这个道具虽然很强力,但终究还有点微妙的缺陷——那就是他这边即便想打,但对手也未必会跟他打。如果敌人一直都不跟他动手,硬是要当个怯战蜥蜴,那他这边就算硬打过去,也吃不到生死状的加成和次数计算的。 可现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以前的时候,敌人就算怯战,也没有什么坏处,现在的话,敌人如果怯战,那就要背上“病夫”的名头了——这时候只要杜宾赖着不走,那对方就会面临持续的声望下跌与好感度下跌,人们会指责他,亲朋好友会看不起他,想要终止这份无休止的嘲讽,那就必须要打回来才行。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意志极度坚定,一定要忍受这份胯下之辱,对于这种情况,杜宾只想说,既然真就这么不想打,那也确实没有打的必要。 总之,这是罕见的增强,并且对他来说还是极大的增强。 “并且,这玩意还有第四个功能的吗?” 看向后面那个【宝具功效四】,杜宾想了想,干脆把所有灵基经验都砸了进去,直接一口气把生死状拉到了四十级。 而新的生死状升级任务,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生死状升级任务:海纳百川】 【简介:立志于走上武者之路,那必然不能故步自封,了解世界各地的武艺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走出去,到更多的地方去,用那些异国的武艺来增长见识,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任务目标:经历五条不同国度的任务线,当前经历(3/5)】 【任务奖励:宝具等级提升至B+,解锁宝具功效四。】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代谚语】 “咦?连之前打过的也算吗?” 杜宾乐了,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如果打过的任务线也算的话,那这个任务可就比上个任务都好做多了——比起凑十五个决斗数目这种抽象任务来说,只是经历两条任务线,简直就像是白送的。 “好起来了!” 杜宾甚至笑出了声,一向都是臭手的他终于也算是红了一把。 事实上也不能算臭手了,毕竟这次东洋任务线真的让他收获颇丰——虽然严格来说,基本没几个是他真正能用上的,但至少看起来收获颇丰,光是数收获就数了大半天,整个个人空间都被装满了,看上去有一种丰收的喜悦,让人浑身充满了力量。 “然后的话……好像也没什么要干的了。” 确实是没什么要干的了,有着明确指标的人物已经被他做了,现在他要做的,也就是随便找俩任务线开混而已——正好老罗那边也要他过去帮个忙,这也能算是完成一次任务线次数了。 于是,在制止了还在殴打芦屋道满的冈田以藏之后,杜宾又上去踹了两脚,这才开始联系老罗。 “我这边都搞定了,你那边怎么样?” “还在收东西,稍微等一下。” 老罗很快便发了消息回来。 “之前进任务的道具被我用完了,那几个畜生嘴上说着必过,结果都是虚狗,进去之后一个两个全都麻了……稍微等我一会,我这边马上就好。” “也行吧,我这边也再交待一下。” 杜宾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不是太着急。 至于他口中的交待,当然是交待冈田以藏。在想了五分钟之后,杜宾最终还是决定不带冈田以藏出门——这倒不是嫌弃冈田以藏战斗力菜,事实上能够无限复活的话,就算是菜狗也会极为难缠,可问题在于……冈田以藏会抢怪。 虽然双方之间水平有些差距,但冈田以藏的求战之心却不比他少,真要是被抢了交手的机会,难道他还能拉下脸来再二打一吗? 当然,事是这个事,话却不能这么说。 “好厚米,我有个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只是片刻,杜宾便已经想好了说辞。 “为了武道修行,我要出趟远门……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想要带你出去的,但是……”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的视线一边瞟向了地上的芦屋道满。 “好厚米,你懂我意思吧?就这么出门的话,我真不放心。” “懂你意思。” 冈田以藏连连点头。 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他们两个都出门的话,这里就要变成芦屋道满的天下了,到时候这狗东西真再闹出什么事来,他们还能不能回来了? 更何况这里还存了好几柜子酒,还有那两件一看就不便宜的古董家具……真要给芦屋道满全都偷了,他们能找谁去? “所以说,我来看家吧!” 冈田以藏登时便拍了胸口。 “看不到更多的武艺虽然有点可惜,但是你回来演示给我看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就让我来盯着他吧,我保证他什么事情都搞不出来!” “那就拜托你了。” 杜宾点点头,便将手中的断刀递给了冈田以藏,而在冈田以藏稍微发力之后,这柄断刀便在他的手中化为了一柄完整的老旧长刀。 将长刀插回腰间,冈田以藏就这么揣着袖子往吧台前一坐,面容严肃的样子宛若年画上的门神。 “加油!我会带伴手礼回来的!” 眼看得大伙都安定了下来,杜宾挥了挥手,便也离开了个人空间,来到了任务大厅之中。 熟悉的任务大厅里,老罗却已经等候多时了,只是手里拿的那两样东西却有些抽象——那分明就是两套金属打造的镣铐,并且还是沾着血生了锈的,如果被这玩意擦破皮,怕不是当场就要破伤风。 “你这……怎么回事?” 看着老罗那一脸兴奋的样子,杜宾有些疑惑。 “道理我都懂,人的特殊喜好我也尊重,但如果你一定好这口的话……你能不能换一副干净点的来?” “不不不,要的就是这个。” 老罗连连摇头。 “这可是我重金收过来的好货,它们能让我们成为真正的男人。” ps:感谢太阳??照常升起,万岁狐王,【阿撒托丝】,书客11408823617,为什么放猛犸?,枫咯,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当杜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然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木笼之中。 厚实木方所打造的笼子颇为结实,锁在身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响动——但让杜宾皱眉的是,眼下他身上好像只有这一副捆住了手脚的镣铐,除此之外,身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衣服了。 当然,必要的兜裆布还是有的,不过眼下他的身上也就这件最为原始的遮挡了。除此之外,别说身上的衣服了,就连他一直都挂在腰间的那柄誓约胜利之剑也不翼而飞。 杜宾试了试打开物品栏,但出乎意料的没有打开。 这不禁让他转头看向了同样被关在笼子里的老罗。 “好厚米,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说法。” 杜宾微微皱眉。 “你知道我背包里装了多少级金币吗?如果那些都被吞了……” “不至于,不至于。” 老罗连忙开口解释。 “这个是任务要求,谁都不能用场外的力量,毕竟我们现在是角斗士的身份……你看了就知道了。” 这样说着,老罗干脆划开任务栏,展示给杜宾看。 【罗马特殊任务线:角斗士之路】 【简介:无论多么伟大的角斗士,都曾经是地位卑下的奴隶,但即便一无所有,他们也凭借双手铸就了自身的荣光】 【任务目标:通过角斗士学校的考核,成为一名角斗士】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500,灵基经验+5000】 【注:本场任务中禁止使用任何道具与装备】 【“一无所有?你们不是还有生命吗?”——死亡之爪决斗学校校长,芥罗朗斯】 “所以是这么个一无所有吗?” 看了看自己身上只剩下一条兜裆布的样子,杜宾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线明明看起来像是个新手教学,老罗却怎么打都打不过了。 对于这种喜欢砸钱的道具流玩家来说,废了道具和武器装备,基本就等于废掉了十成甚至九成的战斗力——之所以还留一成,那也是因为老罗之前多少也还练过一些拳击,虽然只是业余级别就是了,但业余的冠军那也是冠军。 只是这点战斗力相较于眼下的任务,却终究有些不够看。 毕竟他们周围的那些人们,都有些过于强壮。 刚刚在低头查看身上的镣铐时,杜宾眼角的余光却也已经在周围的其他人身上扫了一遍——毕竟这个偌大的木质囚笼中也不止他和老罗两个人。还有五六个壮汉也被关在这里,身上只有镣铐和兜裆布的样子充分说明了他们是一样的身份。 然而身份相同,不代表体型相同。 杜宾在游戏中的身躯是经过缩小之后的一米八,老罗在游戏中的身躯是加高了几公分的一米七,他们的身躯相较于普通人已经算颇为强壮了,流线型的肌肉足够结实且富有爆发力——然而这久经锻炼的肌肉比起周围那些壮汉来,终究还是有点不够看,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猴子与狗熊的区别。 这些身上只穿着兜裆布的大汉已经壮实得有些离谱了,几乎每一个都能称得上是健美先生的级别,厚实的胸大肌和肩膀如同坚实的甲胄,手臂和双腿更是像柱子一样粗壮,再配上那水桶一般的结实腰身,还有厚实到几乎与脖子连在一起的斜方肌,很难想象这些大汉平日里到底都吃些什么,才会强壮到如此的程度。 但他们,还不是最强壮的。 最强壮的还得是笼子外面那个穿着皮甲的,如果说笼子里的那些壮汉只是普通的狗熊,那么这个腰间佩剑的壮汉就已经是吃饱了的棕熊,只看那高大的个子,怕不是已经接近两米,立在地上的样子真就如同一尊铁塔一般。 壮汉的脸上留着伤疤,脑袋上还留了小辫子,粗壮的胳膊上绑缚着铜制的臂铠,按着腰间利剑的样子看起来凶悍无比——而在发现了这边的交头接耳之后,这铁塔一般的壮汉便皱了皱眉,随后拎了根棍子走了过来。 “所以说我们这次的任务会比较难……哎呦!” 木笼之中的老罗还没说完,便被一记凶狠的突刺捅在了身上。 坚硬的木棍挟着巨大的力道,老罗整个人几乎都被这一棍捅翻——这登时便让老罗怒发冲冠,回头抓着木棍便开始与那铁塔般的壮汉角力。 “你争不过他。” 只是看了一眼,杜宾便开始摇头。 双方之间体型差距太大,再加上他这边又清楚老罗的实力有多水,像这样的角力,老罗是不可能赢的。 “不,争不过也要争。” 死死地攥着木棍,老罗却已经目露凶光。 “在这种鬼地方,一定要去争才行……要凶,要狠,这些牲口才会承认你的力量!” 咚! 就在老罗刚刚说完的时候,坚硬的木棍却也已经捣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打得整个人都躺在地上。 就像杜宾刚刚说的那样,老罗与那壮汉之间确实存在一些实力上的绝对差距。 只是在打翻了老罗之后,那铁塔一般的壮汉却仍旧没有停手,而是来到了杜宾这边。 “好吧……” 只是看了眼地上的老罗,还有木笼另一边那些仿佛在看热闹的角斗士们,杜宾便已经知道,这种殴打对于他们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人来说,大概是家常便饭了。 “但我还是觉得,我们没必要进行这样的斗殴……它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叹息一声,杜宾看着持棍壮汉的眼睛,语气诚恳。 “都是混口饭吃,何必要难为彼此呢?” “哈,吃饭?你也配?” 铁塔一般的壮汉嗤笑一声。 “奴隶只配吃猪食!” 这样说着,壮汉手中的棍棒便再次捅了出去。 的确,这种斗殴毫无意义,但这能让新来的奴隶们懂得什么叫敬畏和服从——当然,如果这些奴隶能够表现出一定的野性,那也是一件好事,有攻击性的奴隶扔到决斗场上才更容易打出漂亮的战绩。 当然,一切都要等这些奴隶能够通过决斗学校的练习才行。 角落里那些大块头显然是能顺利通过的,那些都是高卢人和日耳曼人,这些肌肉发达的蛮族虽然没什么文明,但力量和体力却是不缺的——可眼前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却是不一样的,这瘦弱的身板根本扛不住什么攻击,怕是连训练用的木剑都能把他们打死。 天知道奴隶贩子到底用了怎样的话术,才把这两只瘦弱的猴子卖出了角斗士学徒的价格,不过对于严厉的马克托斯大人来说,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 要么学会服从和敬畏,乖乖接受马克托斯大人的殴打,要么就表现出一点野性,但还是得接受马克托斯大人的殴打……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站在笼子里跟他装什么! “好吧,既然你一定想要这样做的话……” 有轻微的话语声在他的面前响起。 紧接着,名为马克托斯的壮汉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意识之间出现了断点,他甚至都没能听到什么声音,在那一刻,他的四周瞬间便一片寂静,只剩下那飞入云端的快感。 是了,快乐,他从未有过如此极致的快乐,过往的一切美好回忆都翻涌出来,这一刻的他是如此的幸福。 “救!快救……” 已然飞上云端的马克托斯终于听到了一些声音,只是内容却让他有些费解——救?救谁?他不是已经升到天国,回到了众神之王朱庇特的怀抱之中吗?难道在神国里也需要救援?也有…… “噗!” 就在马克托斯神游天外的时候,胸腹间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意识才终于回到了身体之中。 “我……怎么了?” 马克托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整个身子四脚朝天,甚至还尿了自己一身。 “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的棍子刚才戳到了自己。” 有熟悉的声音在马克托斯耳边响起了,听起来似曾相识。 “然后在你栽倒的时候,又差点摔断脖子……别动,我帮你正一下骨头。” “……?” 马克托斯还没回过身来,颈间便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只是这一次,他却已经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是谁了,那分明就是之前他要去殴打的那个异族人! “老板!老板!” 几乎是第一时间,马克托斯便已经本能的对着车队的排头方向大喊起来。 “有奴隶跑出来了!有奴隶跑出来……” “鬼叫什么,我在这里。” 没等马克托斯喊上几声,一个身披丝绸长袍的中年男人便已经皱着眉头凑了过来。 “没有奴隶跑出来,这是我放出来的。如果没有这个奴隶治疗你,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死了?” 马克托斯顿时便想起了自己刚刚的那段美好经历。 只是这一刻,那份美好的经历却只会令他遍体生寒。 听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这是人体在过度痛苦的情况下为了逃避痛苦而做出的反应——一直以来马克托斯都把这个当成无稽之谈,毕竟他在角斗场中杀过的对手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根据他对那些对手们的观察来看,这个说法压根就不存在。 可谁能想到,如此凶险的历程,他自己居然亲身经历了一遍。 “啊,啊啊……” 再次看到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异族面孔时,马克托斯已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发自心底的畏惧,是生物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 只是他越是逃避,那个异族人,却越是凑了过来。 马克托斯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扶了起来。 “好了,都过去了。” 异族人的声音显得很是和善。 “从今天这个事中,你学到了什么?” “我,我我我……” 马克托斯张了张嘴,却根本没办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 刚刚从死亡中脱身的他已然被耗尽了心神,对于这个时候的他来说,哪怕最简单的思考也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眼看得自己的手下已经落得如此不堪的样子,名为芥罗朗斯的决斗学校老板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将马克托斯带下去。 而后,芥罗朗斯才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异族人。 “当时我购买你们两个的时候,那些奴隶贩子说你们两个不便宜,从远东被运过来的你们有着强大的本领,那是来自于遥远异国的恐怖技术……说实话,我当时压根没信,毕竟你们真有那么大本事的话,又怎么可能被抓去当奴隶呢?” 一边这样说着,芥罗朗斯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异族人,尤其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似平平无奇的杜宾。 “可是,现在看来的话……空手对持械,一次反击就能重伤马克托斯,这确实不是奴隶能拥有的身手。”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杜宾咧开嘴笑了。 “所以……” “所以我们是因为一些不能说的事情才沦落到这个样子。” 没等杜宾这边开口,已经回复了一些体力的老罗却连忙抢过话茬。 “有些事情,懂得都懂,知道了太多对你也没好处。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没必要非得探究对方的一切……给彼此留点体面,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 芥罗朗斯哈哈大笑。 “你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那我就不问了!来人!把我的酒壶拿来!给他们喝酒!” “……你这是干什么?” 杜宾不禁皱着眉头瞪了老罗一眼。 “我这边马上就要……”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 老罗连连摇头,随后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想恢复自由人的身份,但是这个真的不行……你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了吗?” “啊这……” 杜宾这才回过味来。 确实,他们的任务从一开始,便是成为一名角斗士。 可一旦他们成为了自由人,那基本可以说是,彻底告别了角斗士这个行业了。 ps:感谢弋江风,书客本客,筋肉异型,书客841386338985,书客11408823617,熊猫大湿,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虽然眼下的罗马任务线,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些都更像是一条新手任务线,但实际上,其困难程度却与那些新手任务线完全不同。 毕竟之前那些新手任务先,可不会像这次的罗马任务线一样,从刚开始就表现出设计者的阴险。 “我们的任务看起来很自由,但实际上却相当死板。” 接下来的路程中,老罗为杜宾仔细解释着。 “你之前要做的事情,我的朋友们之前也是干过的,毕竟这个角斗士学徒的队伍在你们这些高手的眼里,或许真的没有多强……但是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结果就是你们既是自由民,又是角斗士?” 杜宾的眉头皱了皱。 “两个都要,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你如果拷打角斗场老板的话,确实能得到这种身份。” 老罗叹息一声。 “然后你就会发现,你开始被整个角斗士行业抵制,斗技场不会为你开放,也没有任何队伍会愿意和你打比赛,你被排除在了整个行业之外,没有任何队伍愿意要你。” 想起之前自己的失败经历,老罗便是一阵叹气,本来那次他是最有希望过关的一次,谁能想到路线从一开始就出了偏差。 “一旦被集体抵制,就算争取到角斗士的身份也相当于没有,而在事实意义上失去了角斗士的身份之后,我们就会直接被送回任务大厅……所以别怪我非得忍一手,实在是因为我们想要赢的话,不得不如此。只有正常通过角斗士学校的训练,对我们来说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你说是就是吧。” 杜宾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他这趟是来陪老罗过任务的,只要金币给到位,老罗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我觉得你必须要给我个解释。” 这样说着,杜宾指了指自己大腿上那道新鲜的烫伤痕迹。 “你可没跟我说,当角斗士还要被盖上牲口章,这个你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了。” “嗨,小事,被烙上的奴隶章也就是任务线里有,等打通了之后自然就消掉了。” 老罗无所谓的笑了笑。 “更何况这点小伤,又不疼……呦。” 看到杜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老罗这才意识到,他的判断出了点问题。 他这边是刻意降低了疼痛感,所以烙铁烫肉对他来说仅仅只能算走了个过长,可眼前的杜宾却是一直都开着十倍感知的,突出一个超级敏感。 这一根烙铁捅在身上,那感觉…… “我的我的,这个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加钱!大大的加钱!” “嗨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为了金币才来的一样。” 杜宾的脸上登时便绽放出了笑容。 “加五千金币,今天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万吧。” 老罗咽了口唾沫。 “多买一次,一会出了事你也别怪到我脑袋上。” “那不至于。” 杜宾连连摇头。 “我都已经亮出本事了,他们应该也知道厉害了,怎么可能还……” 哗啦—— 没等杜宾这边说完,却有一大桶凉水直接浇在了他的脑袋上。 当然,被浇水的不止是他,几个运送奴隶的囚车都被泼了水,冷水的刺激之下,这些昏昏沉沉的两脚牲口们才算是有了些精神——当然,这并非是什么毫无道理的虐待,而是因为“死亡爪”决斗学校的老板,富有的芥罗朗斯老爷,要对这些奴隶们训话了。 “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死亡爪决斗学校,这里会有专家来训练你们,让你们学习生死搏斗的艺术……的确,这或许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但至少在这里你们能用自己的力量来换肉吃,而不是精疲力尽之后,死在哪个暗无天日的矿井里,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一边说着,芥罗朗斯一边在几个笼子周边巡视着。 “在角斗士学校,至少我会让你们吃饱,毕竟一个角斗士就像一匹好马,需要精心照料。所以我不止要给你们吃饱,还要给你们擦油,洗浴,修面,按摩,甚至还要教你们运用自己的头脑,毕竟结实的身体配上一个愚蠢的脑袋,那仍旧是一个废物,但如果你们足够努力,你们就会得到这个……” 这样说着,芥罗朗斯招了招手,让身边那个铁塔一般的马克托斯低下头,露出后脑上的小辫子。 “如果你们干得足够好,能够让我开心,那你们就会得到酒,肉,甚至年轻的女人。在这里结业训练之后,你们大概还能活五到十年,如果你们运气够好,甚至可以在那些达官贵人的恩赐之下获得自由,当然,运气不好也没关系,只要本事足够强悍,你们也可以成为一个斗士教练,就像马克托斯一样。” 像是为了配合芥罗朗斯的演讲,马克托斯也扬起了胳膊,展示着自己雄壮的肌肉。 而芥罗朗斯,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愿幸运女神向你们微笑。” 一番颇为激励人心的演讲,起码听起来还像回事,当然最重要的是,芥罗朗斯带来的不只是演讲,还有一些酒和肉——虽然只是便宜肉和便宜酒,并且量还少得可怜,但对于这些刚刚从奴隶贩子手里被买出来的奴隶们来说,却也是稀罕的美味了。 而那铁塔一般的马克托斯,也开始和这些奴隶们接触起来。 “我喜欢你们,你们都很强壮,我希望你们能成为我的朋友,我也愿意成为你们的朋友,我的要求是你们能够和平相处,然后守规矩……奴隶,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马克托斯的手里也拎着装酒的皮囊,但他的另一只手中却拎着结实的鞭子,很显然,这是准备给新来的奴隶们来一个下马威。 “还好,他好像有些怕我们……” 笼子的角落里,老罗压低了声音,只是那副微妙的表情,明显是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别看这个马克托斯个头很大,但心眼实际上小的很,之前的任务线里,没少给我穿小鞋。” “需要弄死他吗?” 杜宾有些跃跃欲试。 “正好我也需要稍微松快一下。” “别!千万别!” 老罗连忙把杜宾按住。 “马克托斯虽然心眼小,但是教学水平还在的,你换个人过来的话,我们未必能学到什么正经东西……别老想着打打杀杀,这个任务要的是人情世故!” “好吧……” 眼见得老罗都这么说了,杜宾这边便也放弃了动手的想法。 毕竟这是老罗的任务线,他这边又是收了大钱的,再加上双方之间又有点熟了,那确实不适合由着性子胡来。 在帮朋友做事的时候,杜宾一向都是很负责任的。 更何况老罗说的也没错,马克托斯的教学水平确实有点东西。 同样作为教练,杜宾和马克托斯之间也能算半个同行,因此对于马克托斯的教学方式,也能看出一些东西来——只是马克托斯的教学方式和他这边却是南辕北辙,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杜宾这边更崇尚传统的武艺教育,也就是根据学徒的身体条件和思维方式来订制发展路线,这样的好处是能够让技术与使用者完美契合,并且在入门之后,就算没有教导,也能自行尝试推演剩余部分——唯一的缺点就是出功夫很慢,甚至可以说是极慢,毕竟这玩意很吃学徒的理解能力,理解不了那就是学不会。 而马克托斯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教学模式,他完全不在意那些学员们的身体条件,也不在意他们能不能真的完成训练——这与其说是在锻炼学员们,倒不如说是在用严苛的训练筛选合格者。生硬而枯燥的填鸭式教学基本没有考虑到学员们能不能理解,这在杜宾看来是极度不理智的事情。 但是这种训练方式,也不是没有任何优点。 那就是,速度。 就是这种在杜宾眼中不太行的训练办法,却让这些奴隶角斗士们在短短一个月之内便迅速成型——在刚进入这座军事训练营一般的决斗学校时,那些奴隶们挥舞木剑的样子还如同挥舞棍棒一样丑陋,但在马克托斯手中鞭子的抽打之下,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奴隶们却已经能够像模像样的用手中的短剑劈砍或者突刺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马克托斯也会为这些学员们讲解与角斗士有关的各种知识,像是角斗士的由来,以及角斗士的种类。 当然,具体角斗士这个职业是什么时候兴起的,马克托斯也说不明白,但这个前任角斗士至少知道,眼下的角斗士们都是因为达官贵人们而存在的——虽然他们收的门票钱不是那些贵人们出的,但那些贵族们却能够只用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比赛办不下去。所以想要维持一个角斗士队伍,讨好那些贵族们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我知道你们之中可能有谁性子比较高傲,比较桀骜不驯,但就算是为了弟兄们能够继续有口饭吃,我也希望你不要去和那些贵族老爷们作对……如果心里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背地里骂,但无论如何,别在明面上惹事。” 说到这些的时候,马克托斯语重心长。 “当然,真有处理不了的事情,一定要上报,芥罗朗斯大人会找人给你们疏通关系的,元老院的弗拉克鲁斯大人曾经训练过我们的芥罗朗斯大人,所以他们之间就像老师和学生一样……” 听到这里,杜宾和老罗不禁对视了一眼,而在确认过眼神之后,杜宾便也意识到了,这明显是老罗也未曾听说过的情报——很显然,这段话大概率是特意说给他听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能算是一种变相的服软? 不过比起这种隐晦而扭捏的情感表达来说,杜宾更关心角斗士的种类问题。 罗马的角斗士并非只是单纯的互殴,其中很多角斗士种类都是来自于那些曾经与罗马战斗过的异族,罗马人在战争中吸收了那些异族的战斗文化,并在角斗场中加以演示——这一点从最早的角斗士种类中也能看出来,比如萨姆耐特式和高卢式,这两个民族曾经是罗马人早期的死敌,罗马人用他们的战斗方式来训练角斗士,其想法便已经不言而喻。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角斗士们往往也跟职业对不上号,比如一个高卢角斗士,就未必是真正的高卢人,更有可能是一个擅长高卢式打法的角斗士——所以为了在这混乱的判定里为角斗士们做出区分,角斗士在出战的时候往往会起一个响亮的艺名,像是传说中英雄的名字,又或者以自己的特长来作为艺名。 像是马克托斯,就曾经以“城墙”作为自己的名号,只需要听到这个名号,就能明白他是一个使用厚重矩形盾牌和短剑的角斗士,并且极其擅长防御对手的进攻。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马克托斯能活到退役的原因,毕竟能苟住性命总是最好的。 “所以说……是叫莫米罗角斗士对吧?” 杜宾回忆了一下那个拗口的名字,随后转头看向身边的老罗。 “你就选这个,开打的时候直接架盾就好,毕竟真打起来我不一定顾得上你,有个大盾你至少能多活一会。” “这个不行,有盾也不行。” 老罗连连摇头。 “真正厉害的还得是网斗士……虽然网斗士没有护具,只有三叉戟和捕网,但是那个捕网可是角斗场里唯一的控制技能,只要被套住就约等于死了,有大盾也活不了多久。” “……你就不能不被套住吗?” 虽然这么说着,但杜宾却也知道,如果让老罗增加防护,那老罗的速度就一定会变慢,老罗又没有他的身手,面对着捕网基本就等于活靶子——可如果放弃护具来提升速度的话,缺少防护的老罗又很容易被乱刀砍死。 这和杜宾之前对战斗的理解就完全不一样了,在这种被刻意设计过的小范围团战中,角斗士之间的兵种相克被刻意的放大了——轻装角斗士能追击网民,却拿重装角斗士没什么办法,但重装角斗士又很容易被网民套住,而在拥有了捕网这个强控之后,网民便也失去了身上的防护,这会让他们在面对轻装角斗士的时候吃尽苦头。 这还只是最初级的角斗,还没有到那些高阶的角斗,听说在更大的角斗场中,甚至还会有不列颠式的轻型战车,乃至于异邦传来的战象…… “有点意思!” 杜宾的兴趣登时便被提了起来。 虽然他对世界各地的战斗方式都已经有过了解了,但很显然,角斗这种方式,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我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中,杜宾一直都摩拳擦掌,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在自己的第一场角斗中用胜利来验证自己的一些想法。 好在,第一场角斗来得很快。 “好!就是这样!你们已经有点角斗士的样子了!” 看着面前排队站好的一众角斗士们,马克托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你们就要迎接自己的第一场战斗了!对手是我们的老朋友,也是我们的老对手,卡尔巴斯决斗学校!” “……卡尔巴斯?” 一众角斗士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在这段时间的学习中,他们也都听说了一些角斗士学校的名头——像卡尔巴斯角斗学校,就是附近首屈一指的角斗学校,那里的角斗士们进攻起来如同狼群一样凶猛,听说里面甚至有几个不输于马克托斯的凶恶巨汉。 而他们自己的队伍……说的不好听一点,和卡尔巴斯角斗学校这样的老牌强队相比,芥罗朗斯角斗学校撑死也只能算刚开张。 而现在,年轻的芥罗朗斯角斗学校不止要面对老牌强队,甚至还要将他们这些刚完成训练没多久的新晋角斗士派上赛场……这真的不是让他们过去送? “放心,我们能赢的。” 老罗倒是信心满满,虽然之前他一直都卡在了这里,一次都没赢过,但眼下他可是带了高手进来的,甚至是以一当百的高手。 说难听点,就算把对面整个角斗学校的人都加一块,都不一定够杜宾杀的。双方之间的武力差距如此悬殊,还有什么可怕的? “嗨,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练练手,练练手。” 面对着老罗的吹捧,杜宾颇有些不好意思,但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在训练营里憋了一个月,杜宾早就有点受不了了,眼下有了动手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 杀戮的欲望正在高涨! 也就是这个时候,马克托斯继续开口了。 “放心,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送命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 这样说着,马克托斯咧嘴笑了。 “毕竟我们这次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打赢。” “我们要输掉这场比赛。” ps:感谢哥谭精神病院院长的打赏,大伙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 为什么一定要打输,这个事说起来有些复杂。 作为老牌强队,卡尔巴斯角斗学校在这片地域上有着不俗的知名度,其麾下的角斗士们自然也都是家喻户晓的明星——而在这些强悍的角斗士之中,身高足有两米的“巨人”布里诺斯则更是首屈一指的顶尖高手。 但就算是再怎么顶尖的角斗士也有退役的时候,这位以“巨人”为名的角斗明星最近就在筹办着退役的事情,只不过这位壮汉退役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什么伤病,也不是要像马克托斯一样转成教练。 “他……得到了某位夫人的赏识。”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马克托斯的脸上写满了厌恶。 但杜宾和老罗却总觉得,在这份深沉的厌恶之下,还包裹着某种更为深沉的,羡慕。 不管这件事到底是光彩还是不光彩,来自卡尔巴斯角斗学校的著名角斗士布里诺斯,终究还是被某个富婆看上了,据说那是一位富有爱心的夫人,喜欢豢养野兽,同样也很珍惜布里诺斯那野兽般勇猛的躯体——于是在那位夫人的操办之下,仅仅只是用了一个晚上,外加十天不到的时间,布里诺斯恢复成为自由人身份的流程便已经几乎全部走完。 之所以说是几乎全部走完,主要还是因为距离布里诺斯恢复真正的自由,还差最后的临门一脚——那就是一场光彩的角斗,在斗技场中,在万众瞩目之下,由尊贵的皇帝陛下亲自将象征自由的木剑赐给他。 当然,理论上来说,不角斗其实也可以,毕竟奴隶恢复自由人的身份这种事,只需要主人愿意办手续就好。可布里诺斯终究是一个明星角斗士,就算退役也要退得光彩,不过更重要的是,和一个恢复自由的奴隶比起来,还是一个退役的冠军更能令那位夫人面上有光。 “所以……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马克托斯费了好一段时间,才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这场比赛是我们和那边约好了的,一场表演赛,让我们的巨人在角斗士生涯的最后,能为他的观众们做出一次精彩的谢幕……之前也是为了让你们输的真实一点,所以才没跟你们说,可是现在的话……” 马克托斯的视线瞟到了杜宾这边,其含义不言而喻。 有些话,懂得都懂,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居然是这样,居然是因为这样……” 一旁的老罗整个人都已经麻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在之前几次的尝试中,不管训练的多么努力,带来的朋友多么能打,都会精准的倒在第一场角斗里——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身手还不够高强……可现在看来,压根就不是那回事。 一切都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这场角斗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必输的战斗。 只不过之前的话,因为两支队伍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所以马克托斯懒得告诉他们这些新晋角斗士。毕竟就像马克托斯说的那样,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输掉比赛,至少看起来会真实许多。而现在的话……因为杜宾表现的身手过于离谱,为了确保一切能按照计划进行,马克托斯终究还是说了实话。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曾经也是角斗士,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马克托斯叹息一声。 “好吧,或许你们会以为这是假赛,是不荣誉的……但是,我问你们,作为一个角斗士,你参与角斗的目的是什么?” “胜利!” 杜宾毫不犹豫的回答。 “活下去。” 这是老罗给出的答案。 而其他那些奴隶角斗士中,有说面包和美酒的,也有说年轻女人的,甚至也不乏一些有点志向的奴隶,想要变回自由人——但面对着这些众说纷纭的答案,马克托斯却只是摇头。 “的确,你们说的想法都是你们需要的,毕竟当年的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作为角斗士的你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这样说着,马克托斯抬头看着面前的众人。 “想要得到胜利,那就该去成为战士,去战场上取得功勋。想要活下去,那就不要拿剑,好好经营点自己的生意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想要面包和美酒,想要年轻的女人……你们有更多的方法能够得到你们想要的,就算不角斗也可以。” 说到这里,马克托斯叹息一声。 “但是,你们是角斗士。” “角斗士……有什么不一样吗?” 人群之中,有奴隶角斗士忍不住发问了。 “角斗士就不该追求胜利吗?就不该追求活下去吗?” “……你把角斗当成了什么东西?” 马克托斯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把角斗场当成了什么东西?你觉得角斗场是战场吗?那你觉得斗技场里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什么?难道是让你们打架的那一小圈黄土地面吗?怎么可能!” 马克托斯张开双手,比划着巨大的形状。 “角斗场里,真正占地面积最大的,是看台!是观众们的看台!” “这……” 不止是那些新晋的角斗士们,就连老罗甚至杜宾,此刻也有些愣住了。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角斗不是决斗!不是比武!进入斗技场的你们是要打给别人看的!” 马克托斯继续说着。 “你们要打给别人看,明白吗?所以你们要打得精彩,打得漂亮!当然,你们可能会问我,对手不配合怎么办?答案很简单!对手不配合那就让他配合!” 说到这里,马克托斯竟从怀里掏了一袋金币出来倒在地上,叮当作响。 “这些就是他们买通我们的费用,其中的三分之一会用来举办我们失败之后的庆功宴,所以你们只需要输掉比赛就好,让布里诺斯把你们打飞就好……老角斗士得到了一场体面的退役,你们也得到了一顿丰盛的美餐,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啊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杜宾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了——虽然打假赛在他看来确实是不好的行为,但角斗比赛这玩意从一开始也算不上什么比武。就像马克托斯说的那样,这更多的是一种表演赛,不管是华丽的招式,还是血脉贲张的战斗,这些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观众们看得开心,看得带劲。 而现在,老演员被富婆看中要退休了,就干脆攒了一台新戏,准备作为自己的谢幕演出,这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要知道老演员甚至都给了钱的! “更何况……多个朋友多条路。” 看到众人还没有什么反应,马克托斯苦口婆心。 “布里诺斯已经表达了自己诚恳的态度,甚至找那位夫人拿了金币到我们这边,既然对方表现出了友好,我们自然也没必要拒绝……你们要知道,在布里诺斯退役之后,那位夫人很有可能会为他安排一个相对体面的身份和工作,到时候如果你们遇到什么麻烦,凭借着这份输掉比赛的情谊,你们甚至可以去拜托他,去请求一些不太出格的事情。” 紧接着,马克托斯又举了一个明显的例子。 “就像我们的老板,芥罗朗斯大人一样,他也曾经作为角斗士,被弗拉克鲁斯大人训练。后来弗拉克鲁斯大人升入了元老院,而芥罗朗斯大人也成为了自由人……但他们之间的交情却一直都还在,而当芥罗朗斯大人遇到麻烦的时候,也会得到一些来自于元老院的照拂。” 话说到这里,马克托斯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总之,输掉这场比赛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当是给老前辈一个面子吧,他以后会回报你们的。” “这……也行吧。” 想了半天的杜宾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虽然就理论上来说,打假赛不符合他的理念,但角斗终究不是决斗,不是赌上生命的比武较量——那么,既然一个老演员想要体面的退休,甚至拿出了如此诚恳的态度,他这边也没必要非得上赶着分个输赢,非得在对方职业生涯的最后还恶心人家一手。 而在杜宾这边第一个点头之后,其余的角斗士们也都开始承认这件事情——虽然这对于部分角斗士来说有些艰难,但他们却根本没办法赢下这场比赛。 毕竟双方之间的差距过于悬殊,就像马克托斯刚刚说的那样,就算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卡尔巴斯角斗学校的队伍也能轻松取得胜利。 只有老罗还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眼冒金星。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想起自己之前一次又一次被卡在第一场角斗的经历,老罗欲哭无泪。 当时的他还以为是队友不行,是这些蠢货在演自己,可谁能想到这居然真的是一场表演,只有他是没看过剧本的——当然,其他奴隶角斗士也没看过剧本,不过本就是菜鸡的他们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唯独他这边是想要赢下比赛的,结果次次都被定点针对。 合着他之所以每次都被砍死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太想要赢? “太抽象了,实在是太抽象了……” 老罗感觉自己的脑浆陷入了一片混沌。 虽然他也知道,这场任务线中的人情世故有点重要,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重到这种地步。 这简直…… “哦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老罗,杜宾还是替他开口了。 “如果我们演的话……他们万一对我们下死手呢?” “很好的问题,但是不会有这种事情,因为我们的老板也跟他们说好了。” 马克托斯点了点头。 “还是那句话,角斗场不是战场,你们也不是士兵,而是芥罗朗斯大人的财产……的确,虽然理论上来说,上了角斗场之后,生死都要凭本事,但像这种提前说好的表演赛,你们觉得芥罗朗斯大人会任由自己的财产白白被损失吗?” “这……” 看了一眼角斗士学员们身上的奴隶章,杜宾不禁挠了挠头。 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残酷,但本质上好像还真是这回事。作为一个角斗场的老板,芥罗朗斯完全没必要消耗自己的财产,来给对家的角斗士办什么退役活动。当然,眼下对方毕竟是给了钱的,可是演一把也就到头了,这点钱买一场胜利可以,但是买下这些角斗士的性命,还是差了不少。 并且反过来说,这场表演赛虽然是布里诺斯的退役之战,但对于这些新晋的角斗士来说同样也是一场能够安全体验真正角斗的机会——虽然必定会输就是了,但由于是表演赛,他们至少不会死。 于是,老演员得到了体面的退役,角斗学校得到了一笔资金,而他们这些新晋角斗士们,则得到了一份美餐,还有一份安全的角斗体验。 没有谁会在这场交易中损失什么,大伙都收获了自己想要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大伙都赢了。 “那好吧,我没什么问题了。” 杜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说完了。 这也让马克托斯松了口气。 “既然你们都没什么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虽然是表演赛,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它当成一场生死搏杀。只需要放心大胆的对那些对手们使用你们学到的技术就好,这样打起来会更真实一些,观众们看得也会更开心。” 至于放心大胆的打出去,会不会打死人,这一点马克托斯是没有说的。 实际上也不需要说,毕竟面对着那些真正的老牌角斗士们,他们这些只是训练了一个月的新晋角斗士还是有些过于稚嫩了。 “总之,既然明白了这一切,那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在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之后,马克托斯便将那些金币都收了起来。 “明天下午就是比赛的日子,希望幸运女神能保佑你们。” ps:感谢比基尼小兔兔,书客11408823617,不存在滴,机械齿,师天策,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二十六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四千字) 布里诺斯觉得,幸运女神一定是在保佑自己。 毕竟如果按照一个正常角斗士的生活轨迹,他大概会在角斗场上打出一身伤病,然后在病痛的折磨下死在某个漆黑的夜晚里——当然,他不是正常的角斗士,而是一个明星角斗士,所以他退役之后大概率会被曾经的老板返聘,以一个保镖或者决斗教练的身份,就像那些曾经训练他的人一样。 不过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这样了,只依靠自己的努力,这已经是一个角斗士能够达到的极限。 好在,布里诺斯已经不用努力了。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布里诺斯遇见了流氓,经过布里诺斯的奋力反抗,流氓被他扒了个精光——当然,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布里诺斯终究还是意识到了,那并非是什么流氓,而是一个地位极为尊贵的夫人,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砍掉脑袋的时候,那位夫人却捧起了他的脸。 “你干得不错。” 那位夫人是这样说的。 尊贵的夫人富有且慷慨,很快便为布里诺斯操办好了一切——其实布里诺斯原本还不想这么早退役,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还能再多打几年,只是那位尊贵的夫人却觉得他不应该把宝贵的体力用在角斗场里,而是该将这份还处于人体巅峰的身体素质,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尊贵的夫人缠在了布里诺斯的身上,像一条蛇一样。 “你只需要完成一场华丽的谢幕,皇帝陛下就会赐予你自由。” “这……太隆重了。” 深吸一口气,布里诺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要操办退役的仪式,也只需要有一个市政官就好。请皇帝过来的话……的确,这对于一个角斗士来说已经是极致的荣耀了,可是在这中间,你又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说到这里,布里诺斯叹息一声。 “没必要的,你已经为我付出很多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 “不要说什么报答的话,你的强壮就是最好的报答。” 尊贵的夫人用手指封住了布里诺斯的话。 “至于请皇帝过来为你操办仪式……这种事情无所谓的。毕竟如果要做事的话,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这还是你在角斗场上说过的,不是吗?” “哦,夫人,这真的是,真的是……” 布里诺斯久久不能言语,沦落成奴隶的他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巨大的善意——当然,他也看得出来,这对那位尊贵的夫人来说很可能只是九牛一毛,但这并不妨碍他因此而感动。 报答的话不能被说出来,布里诺斯也就只能将这份感动付诸行动,用力抱紧了这位尊贵的夫人,并且让自己爱的更深一些。 这也直接导致布里诺斯直到即将上场的时候,身体还有些发飘,毕竟在这之前,他对那位尊贵的夫人所倾注的爱意是如此之多。 当然,这对于老练的布里诺斯来说没什么所谓,毕竟就连这场角斗赛事也早已被那位尊贵的夫人操办好了——虽然这次要对上的队伍是曾经的宿敌,“死亡爪”角斗学校,但在那位夫人的沟通之下,对方只会派一些刚刚训练出来的新晋角斗士上场。 当然,在报幕员的渲染中,这些新晋角斗士会被形容成异邦来的强大武士,而布里诺斯与他的队友们也会面临一场“艰苦”的战斗——而在奋勇厮杀之后,即将退役的老将终究还是战胜了强敌,而皇帝也会为这份拼搏的精神所感动,亲手将象征着自由的木剑赐予他。 经典老而弥坚的剧本,虽然很俗套,也很不现实,但是观众们仍旧爱看这个。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残酷的现实大伙都已经看得太多了,所以人们才想要来看角斗,想要看看那些现实里绝不可能发生的美好事情。 “所以,我会用双手成就你们的梦想。” 这样说着,布里诺斯举起了自己的剑盾,对着人满为患的看台放声大吼。 “看看谁来了!” “布里诺斯!” “布里诺斯!” “布里诺斯!” 人们尽情的欢呼着,大喊着布里诺斯的名字,有些人甚至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将手中的鲜花丢入场中——这当然是违反规定的,不过眼下的观众们却已经不在意了,他们只想用最好的,最为浪漫的方式,来为这位老将送别。 喝彩如雷,繁花如雨,在这片欢呼声中,布里诺斯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回想起作为角斗士一路走来的生涯,布里诺斯其实并不顺利,由于身材过于高大,他在角斗中一般拿不到什么正面角色,他往往会被全副武装,然后安排成反派出场,巨大的身形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足以令小儿止啼——的确,这令他收获了名声,但也令他被众多观众所厌恶,比起他战胜强敌,人们更想要看他被强敌战胜。 所以,才有了这最后一战。 围杀巨人之战。 “强悍的巨人,英雄的送葬者,恐怖的布里诺斯带着他的队伍,深入了这片沙海……但是在这里,他遇到的并非是沙漠中的财宝,而是致命的埋伏!” 伴随着报幕员的声音响起,斗技场另一边的闸门也缓缓打开,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从闸门中走出,杀气腾腾。 按照角斗的潜规则,后入场的一定会比先入场的厉害一些,而现实也的确是如此——和布里诺斯这边的简单盔甲不同,那一支新出场的队伍居然人人都全副武装,甚至人人都穿着坚实的青铜胸甲,简直就如同真正的军阵一般。 三个手持大盾的莫米罗角斗士顶在前排,四个持剑盾斗士压在第二排,四个身形矫健的色雷斯角斗士作为散兵在周围游弋,还有三个持网角斗士阴险的蹲在后面——很显然,这三张捕网都是为了布里诺斯准备的,身形高大的巨汉最怕的就是被绳网套住身子。 而在这三个持网角斗士的后面,还有一名手持大盾的莫米罗角斗士压阵,很显然,绕后偷袭的思路对于这支队伍来说也是行不通的。 而布里诺斯这边,却只有五个和自己拼杀许久的老兄弟们,和布里诺斯一样,他们都是持剑盾斗士,也是各方面最为均衡的斗士。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这……布里诺斯能怎么赢?” 不少观众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饶是他们在来之前都已经清楚,这场战斗是布里诺斯的退役之战,可看着这堪称悬殊的战力差距,他们仍旧为布里诺斯捏了一把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思维,明明在之前的几年里,他们是那么想要看到布里诺斯倒下,可真当这位恐怖的巨汉即将被陌生的新面孔战胜时,他们又微妙的想要看到这名巨汉打赢。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份连他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的心理变化,却早已落在了布里诺斯的掌控之中。 “先打得惨一点,最好挂几道伤口。” 一边拉下一张脸,露出自己那招牌式的凶悍表情,布里诺斯一边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队友们嘱咐着。 “当然也别放水太多,至少别到被看出来的程度。” “放心,都打了多少年了,这点事情还用说吗?” 五个持剑盾斗士也都架起了盾牌,他们都是在斗技场中摸爬滚打多少年的老油子了,对于该怎么表演,怎么博取观众的同情,他们早已经历了不知多少回。 就像现在这样,在布里诺斯的带领下,来自卡尔巴斯学校的六个人便一起结成了简易的盾阵,而当那些顶盔掼甲的对手们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便也将手中的盾牌迎了上去——一时间双方叮叮咣咣,所有的攻击竟全都打在了彼此的盾牌上,虽然谁都没受什么伤,但那火星四溅的样子突出一个精彩。 当然,只是挨打可不是布里诺斯的性格,这也不符合观众们的期待。 所以在短兵相接的第一刻,布里诺斯便放声大吼。 “我们冲锋——” 咚! 盾牌互相撞击之下,登时便有两个持着大盾的莫米罗角斗士飞了出去,作为需要扛住阵线的前排重装,他们竟连布里诺斯的一次冲击都无法扛住。 而这,同样也是布里诺斯想要做出来的节目效果。 “居然敢进犯布里诺斯大人!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在同伴的高喊声中,布里诺斯干脆抓起了一个对手的腿,将对方整个拎了起来,随后在对方手中的短剑还尚未割伤自己的时候,将其远远地砸了出去——顶盔掼甲的角斗士砸在不远处的矮小沙丘上,竟将那沙丘砸得整个爆开,一时间沙砾飞溅,泥土乱飞,视觉效果堪称顶级! “好强!这真的还是人吗?” 看着身高两米的布里诺斯在人群中冲杀的样子,还有那份能将整个人都投掷出去的恐怖怪力,看台上的观众们不禁都咽了口唾沫——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了,这个以“巨人”作为艺名的巨汉到底有多么恐怖。 于是,他们心中的天平便再次倾斜了,就像一直以来一样,他们看向了布里诺斯的敌人,他们期待着那些来自“死亡爪”角斗学校的角斗士们能想想办法,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一味地挨打。 也就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被捉住了!有人被捉住了!” 有观众突然惊呼出声。 被捉住的是一名跟随布里诺斯的持盾剑斗士,这名老油子也想要像布里诺斯一样顶盾冲锋,可迎接他的却是一张迎面而来的捕网——举盾冲锋的姿态让盾面在捕网之中一推,正好让捕网把他给套了个严实。 手脚被捕网套住,盾牌也举不起来,这名持盾剑斗士登时便被他的对手们推翻在地,只是片刻,便有四五只脚踹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还有三叉戟隔着人墙往他的身上捅,整个人片刻之间便被刺得满身是血,看起来极为骇人。 “他站不起来了。” 只是看了一眼地上那滩血迹,看台上的观众们便纷纷摇头。被打成那个样子,这名持盾剑斗士就算再怎么撑着自己站起来,也不会再有什么战斗力了。 很巧,这名倒在地上的持盾剑斗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干脆就这么往地上一躺,一边悄悄从胫甲缝隙里抠出药膏涂抹身上的伤口,一边在这个最佳观众席眯着眼继续观看比赛。 作为一名老油子,这个持盾剑斗士倒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对手虽然稚嫩,但打起来的时候也能算得上颇有章法。就像刚刚被捕网套中的时候,他虽然承认自己也有演的成分,但认真一点说,他就算不演,实际上也是会被控住的。 当然,如果是正式的,人数相当的角斗,就算他中了招,也会有队友来为他掩护,并且迅速帮他割断网绳。但毫无疑问的是,眼前这支与他们战斗着的队伍,就算和正式的卡尔巴斯决斗队伍交战,也能勉强打出一个三七开。 这就已经挺不错了,要知道这可是刚被训练出来的队伍,假以时日,这支队伍一定会成为下一支角斗明星。 只是现在的话,这支队伍还需要一点失败来磨炼。 “布里诺斯!布里诺斯!布里诺斯!” 当最后一名持盾剑斗士也被三叉戟砸翻的时候,失去了所有队友的布里诺斯便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这一刻布里诺斯不再防御,而是如同猛兽一般冲向了敌人,将他的对手一个接一个的砸翻在地。 直到最后一个对手也在交剑中倒下,布里诺斯这才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悲鸣。 拎着残破的剑刃,布里诺斯救出了倒下的队友们,满身伤痕的六个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向着退场的方向走去。 “惊险的战斗之后,强悍的布里诺斯终于还是战胜了伏击者,但看着重伤的同袍们,他却已经厌倦了厮杀。这个时候的他只想离开,只想远离这片残酷的战场……也就是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他遇到了,我们的皇帝陛下!” 伴随着报幕员慷慨激昂的解说,有身穿赤红华服的身影从看台的贵宾席上走下,来到了布里诺斯的面前。 “我们的皇帝陛下是如此的仁慈,如此的慷慨,面对着这个从沙场中走出来的巨汉,我们的皇帝陛下居然要赐予他……哎?” 报幕员突然愣住了。 不止是报幕员,整个斗技场在这一刻都鸦雀无声,就连早已准备好退役的布里诺斯也呆立在当场,看着面前那个火红的娇小人影。 只因为对方伸出来的并非是什么象征自由的木剑,而是一只攥成拳头的手。 攥成拳头的手拇指向下,这是所有角斗士都能看懂的含义。 意思是,接着打。 ps:感谢无双宦官,言诺,苍白宿命,风见幽香子,rhw,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众所周知,角斗士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打假赛。 当然,这并非是什么对观众的敷衍了事,而是因为真正的打斗实际上是很没有意思的事情,手持利刃的双方只需要片刻就可以决出生死,这种比赛毫无观赏性可言——买了票的观众们可不是来看这个的,他们想要看到的是更有意思,更为刺激的东西。 所以,就算是为了让观众们觉得能值回票价,角斗士们也会尽可能的将打斗拖得长一点。 每一个明星角斗士都是使用武器的大师,他们对于人体的理解和那些精通杀戮的战士一样精熟,只不过和那些能够精准命中对手要害的战士不同,角斗士们更清楚如何避开对手的要害——老练的角斗士完全能做到在把对手砍得血肉模糊的同时,还让对方仍旧活蹦乱跳的跟自己对砍。 这就是对手中的利刃掌控到极致的结果,要知道每一刀都不痛不痒,甚至不妨碍对方行动,这甚至比直接杀了对方还要更为困难。 但是没办法,大伙就爱看这个,观众们喜欢这样的视觉效果胜过打生打死,那他们就也这么打就好——毕竟这不管对角斗学校,还是对角斗士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角斗学校避免了人员的损失,角斗士们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观众们,他们花费的票价也确实能算得上超值,大伙都在这场活动中获得了收益,可以说是都赢了。 但是,再美好的事也总有例外。 只需要打得看起来刺激而精彩就可以了,这是大部分观众的需求,而少部分达官贵人却不会就此满足——类似的互殴场面,他们已经见了太多。真正能给他们刺激的,只有真正的杀戮,真正的死亡。 而伸出的手指,便代表着这些达官贵人的意志。 拇指向上,这便是在称赞,角斗士们会活下来,甚至还会获得奖赏——而像现在这样拇指向下,则意味着这位贵人很不满,极其不满,以至于要采取这种几乎当中羞辱的方式来刺激他们。 “嘶……” 当看到皇帝陛下那向下的手指时,布里诺斯开始出汗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到底出了什么纰漏,但很显然,皇帝陛下对他的演出很有意见,这一点从那双眼睛中就能隐约感觉得到,他甚至不敢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 这让他不得不将头低成一个怪异的角度,既要在皇帝陛下面前表现出服从,又要方便他在看台上寻找帮助。 终于,在那些贵人们才有资格落座的看台上,他看到了那位尊贵夫人的身影——只是对方的脸色却不再是之前那副温情脉脉的姿态,而是不苟言笑,冷漠的看着场中的一切。 当眼神对上的时候,布里诺斯颤抖起来。 是了,他们曾经如此深入的了解过彼此,眼下只是一个眼神,他们也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尊贵的夫人拒绝了他的求救,并且命令他必须遵循皇帝陛下的旨意。 也就是说,他必须,继续打。 “谨遵诏令。” 一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礼节,布里诺斯一边回过身,再一次举起了自己的剑与盾。 “对不起了。” 布里诺斯心中默念。 平心而论,布里诺斯不想食言而肥,毕竟大家都是同行,没有必要非得互相坑害——就像年轻时候的他也一样受到过其他角斗士的照拂一样,他们之间其实没必要非得打生打死。 但是,贵人的命令,是不可以违背的。 更何况那可是贵人中的贵人,是罗马的皇帝。如此尊贵的人物所表达的意志,又怎么是区区一个角斗士能违背的呢? “所以……别怪我。” 一边这样说着,布里诺斯一边将手中的利剑,刺入了一名莫米罗角斗士的肋下。 知道该如何避开要害,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刺中要害,眼下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尽可能的让这些同行们死的快一些,好让他们少受一些死亡之苦。 而他的队友们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了同样的行动。 也就是这一刻,看台上的观众们才真正见识到了布里诺斯的本事,这个体型足有两米的庞大巨汉虽然有着过人的膂力,但真正战斗起来的时候却并非是之前的那种乱打乱砸——他的剑刃精准而富有逻辑,每一记突刺都能深深的贯入血肉,而对手们的反抗更是全都被挡在了盾牌之外,不论是劈砍还是打砸都掀不起半点水花。 对手如同潮水一般扑了上来,察觉到死亡将至的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但这一切毫无意义,高大的布里诺斯此刻已然化为了坚定地礁石,任凭风吹雨打,依旧岿然不动。 海浪碰撞在礁石之上,血色的浪花翻涌而出,随后回落在地面上,为这干涸的沙土地增添了一抹湿润的红色。 只是片刻,“死亡爪”角斗学校的人数便已经从之前的十来个,减少到了如今的三五个。 但布里诺斯仍旧没有停下。 他不敢停,只因为背后的贵人还没喊停,既然贵人们还没有满意,那他就必须要杀更多——即便要把所有的角斗士全部杀掉,他也必须这么做,只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死的就会是他了。 为了生存,他必须战斗下去。 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 布里诺斯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 这甚至已经称不上什么挑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大吼,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样能够让他轻松一些,能够让他在下手的时候更有力一点。 可就在这个,他准备全力尽出的时候,他的剑刃却突然被架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架住了他的剑。 “之前打得不是挺好吗?” 面前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持盾剑斗士,正低声叹息着。 “怎么突然就不演了呢?” “……” 这一刻,布里诺斯感觉自己像是被利刃刺穿胸膛。 他能够用手中的剑盾挡下剑刃,可真相却是比剑刃更加锋利的快刀。 “演?演什么演?” 强忍着心底传来的剧痛,布里诺斯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我是你们的送葬者,我是巨人布里诺斯!奉皇帝陛下的旨意,我来取你们的性命!” 此言一出,刚刚还寂静的看台上马上便爆出了热烈地欢呼声——只因为这熟悉的凶狠表情,这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的狰狞姿态,那个令他们血脉贲张的恐怖巨人又回来了! 并不是什么率领着几个残兵的退役老将,而是曾经那个力压诸多角斗英雄的不败传说! “布里诺斯!布里诺斯!布里诺斯!” 人们欢呼雀跃着,将自己的所有祝福都送给了这位强悍的巨人,只因为在这一刻,那个角斗场中压轴的魔王,回来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狂热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斗技场,布里诺斯还是第一次听到观众们如此的支持自己,这让他有些恍惚,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代。 那个时候的他作为新晋角斗士,偶尔也是能客串一两次英雄人物的,只是身为罗马公民的观众们不太喜欢他,他们觉得一个身形高大的异族来作为角斗场中的英雄会有些古怪——观众们更乐意他去扮演反派,扮演那些被英雄战胜的恐怖敌人,至于英雄们的扮演者……观众们更倾向于那些罗马人。 是了,就像他面前的这个人一样,没有经历过什么风吹日晒的白皙皮肤,还有那深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虽然那相对柔顺的直发比起真正罗马人的一头卷发还差了太远,但观众们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意这个。 他们只是想要看到挑战魔王的英雄,仅此而已。 但很不巧的是,布里诺斯的名号,便是“英雄的送葬者”。 “你也想要成为英雄吗?” 剑刃压在对手的盾牌之上,此刻的布里诺斯竟如同传说中的恐怖巨兽。 “你也想要打赢我吗?” “呃,你再想想?” 令布里诺斯迷惑的是,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却只是挠头。 “你再仔细想想?” “我……” 布里诺斯愈发地迷惑了,那抬起持盾手来挠头的姿态,简直就是放弃了防御,以这样的姿态来与他对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这种消极战斗的态度可不是角斗士能表现出来的姿态,哪怕是他,如果敢做出这样的行为,也会被观众们不满的嘘声所淹没。 所以……观众们的声音呢? 为什么刚刚还在喧闹的观众们,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什……嘶!” 布里诺斯刚想要回头,脖颈的扭动却带来一阵刺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架在自己的颈间。 那是一柄被打磨得颇为锋利的,青铜剑。 “什么时候!” 大惊失色的布里诺斯连忙闪身退开,这一刻他的脊背已经满是冷汗! 万幸的是,那柄青铜剑,没有继续追击。 锋利的剑刃被收了回去,回到了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手中,而在看到了剑刃上的血迹之后,那个男人只是摇了摇头,之后便随手一掼,直接将青铜剑插在了地上。 “用兵刃的话,有点太欺负你们了。” 这样说着,那个男人又丢掉了手中的盾牌,甚至连甲胄头盔之类的也一并丢弃。 直到浑身上下不剩半点防御,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才站定了身形。 “这样就差不多了,你们谁先……算了,要不你们一起上吧。” …… 整个斗技场鸦雀无声。 这一刻,不管是场中的角斗士们,还是场外的那些观众们,都已经愣在了原地——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狂妄的宣言。以赤手空拳的姿态,来面对手持利刃的老练角斗士,这真的不是自寻死路? 或许这真的不是。 只因为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已经动了。 兴许是觉得等待得太久了,那个男人干脆自己冲了上来,以毫无防护的躯体,来面对这些老练角斗士们手中的利刃——久经训练的战斗本能让为首的持盾剑斗士第一时间刺出了利剑,这一记突刺是如此的纯熟,甚至可以豁开公牛的脊背! 但在斗技场中响起的却并非是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而是一阵清晰地骨裂声。 只是瞬间,那条持剑的手臂便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这让那名持盾剑斗士不得不举盾回防——但就在盾牌护住身子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肘击却直接顶在了盾牌之上。 坚硬的木盾裂开了,连带着那名角斗士的手骨一起。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看着那名骨断筋折,抱着双臂在地上惨嚎的老练角斗士,看台上的观众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于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他们大脑的理解速度已然有些跟不上自己的视觉,眼前的场面对他们来说过于抽象也过于诡异,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就在他们走神的这短短片刻,其余四名持剑盾斗士也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这些老练的角斗士们不是没有努力过,有着娴熟配合的他们在交手的一瞬间,便已经本能的结阵反抗——但这毫无意义,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直接将他们重伤的队友抛了过来,强壮而沉重的躯体砸在盾面之上,登时便将这个盾阵砸出一个缺口。 剩下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戮了。已然被砸得连身体平衡都维持不了的角斗士们,根本没办法多撑住哪怕一秒。 于是,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这四名角斗士便都已经手折脚断,半个脑袋都陷进了沙子里。 而在做出了这一切之后,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才转过头,看向已经被惊呆的布里诺斯。 “如果你们的身手只是这样的话,那你们连让我开心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啊……” 叹息一声,名为杜宾的男人挥了挥手。 “下去吧,换一批。” ps:感谢 狂上 灵Ama,书客11408823617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杜宾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打得足够表演了。 鉴于这次游戏的真正主角,也就是老罗,一再恳求他不要胡搞,那么看在那份价值万金的友情上,他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很显然,作为一个成熟的精罗,好厚米老罗在这趟任务线里有自己的想法,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需要保证下限就够了,也就是老罗不被砍死,其余的话,全是老罗自己的事情,他上手反而是在添乱。 那还能说什么呢? 混就完事了。 偶尔轻松一点也挺好的,虽然强行压制出手的欲望对杜宾来说有点困难,但好在眼下也没什么一定需要他出手的敌人——毕竟那些角斗士们的技术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过直接。某种意义上来说,大部分角斗士们在杜宾眼中,甚至还不如现实世界的格斗选手,即便少部分角斗士也还有点本事,可大家都用兵刃的情况下,他又怕过谁? 如果说一个格斗选手拿上武器之后,战斗力会翻三到五倍,那么一个武艺修行者在拿上兵刃之后,其战斗力很可能会翻十倍以上——只因为大部分各国传统武术中的很多部分,往往都是作为兵器训练的前置而存在的,虽然那些招数空手演练起来有些怪异,也没办法与人对敌,可当拿起刀枪剑戟的时候,就会发现,这玩意怎么用怎么顺手。 而这些角斗士们使用兵器的技术,落到杜宾眼中的时候,只能让他连连摇头。 这份粗糙的使用办法,简直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原本用来突进的手盾在这些角斗士手中变成了防御道具,明明是一尺多长的短剑非得砍得大开大合,还有他们对于三叉戟的使用……这个是杜宾最看不下去的部分,长杆镗耙类兵刃明明是极为凶悍的武器,传说中隋唐时期的猛将宇文成都就是使用镗耙的高手,可就是这种强的离谱的武器,落到那些持网角斗士手中,却变成了普通的鱼叉,连盾牌都能将其挡下。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开心就好。 反正表演赛嘛,观众看得开心就好了,大家的目的是门票钱,又不是非得要打生打死——当思路转换到这一条赛道的时候,那些原本颇为奇葩的打法落到杜宾眼中也变得顺眼起来。 的确,那些打法或许没办法杀人,但是打起来叮叮咣咣火星四溅,也确实颇为好看。甚至来说,那些在杜宾眼里看起来毫无意义的招式,落在这个语境中也是颇有说法的——单独看那一招的确是毫无意义,也杀不了人,可如果算上对手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角斗中很多毫无意义的招式,本质就是为了给对手放水而存在的,一个是为了让对手有反应时间可以接下招式,另一个则是尽可能的减轻这一招给对手带来的伤害。 归根究底,这终究只是表演赛,大家都是为了挣个门票钱,没必要真就非得把对方弄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杜宾从未涉猎过的武术领域。 “我懂了!” 这一刻,杜宾的心中有所明悟。 要尽可能地为对方放水,这是他刚学到的知识。 所以在刚才的角斗中,他一直都打得非常……那甚至不能称作打斗,他只是站在人堆里装样子而已。碰到对手也是胡乱打几下,招招直奔对方盾牌——当然,这种抽象的打法是不可能打翻对手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被扔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便直接躺下装死,当然,在这之前,他会先寻找一个舒服的躺倒姿势,这是他身为群演最后的坚持。 然而,在发现角斗士们即将死完了的时候,一直都在闭眼装死的杜宾终究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不是说好要演戏吗?” 眼看着自己这边的角斗士片刻之间便被捅死好几个,甚至连好厚米老罗都要被乱刃分尸,杜宾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为什么不演了?” 然而他的对手却好像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那个两米高的壮汉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满脸狰狞一副反派的样子,甚至还问他想不想当英雄——这令杜宾颇为费解,他不是很明白一个被剑刃架在脖子上的人,是怎么说得出来这句话的。 不过,和比自己高大的对手交战,对于杜宾来说还是第一次。 虽然对方身高也就只有两米,而那些持盾剑斗士的身高甚至才一米九,但对于眼下只有一米八的杜宾来说,也能算是身形高大的对手了。 所以对方既然认真了,他又怎么能不认真起来呢? “来!” 考虑到使用兵刃可能会有点欺负人,杜宾便扔掉了武器,甚至脱下了身上那点甲胄——而在强制性的让这场决斗相对公平之后,杜宾便开始发力。 当然,这里终究是角斗场,不是决斗场,所以在殴打的时候,他也没有打得太过残忍——只需要废掉手脚就好,打断四肢的人不可能再挥动刀剑,当然,如果治疗不及时的话很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甚至一辈子生不如死,但他们至少保住了性命不是吗? “哎……” 连着废掉了五个持剑盾斗士之后,杜宾不禁摇头叹息。 或许是卡住他的那个瓶颈终于被突破的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善良了,要搁以前,这五个人现在绝对都被分尸了,怎么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连血都没流。 “如果你们的身手只是这样,那你们连让我开心一下的资格都没有啊……” 看到面前那个仅剩的巨汉,身形居然已经开始因为恐惧而哆嗦,杜宾在想了想之后,还是用一种演出一般的办法,来给这个名为布里诺斯的巨汉找个台阶下。 “下去吧,换一批,让更能打的人上来。” 话才出口,杜宾便开始摇头。 太善了,实在是太善了,面对着身高两米的强壮对手,他甚至连打断手脚的心思都没了……当然,这中间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双方之间身手差距太大,完全没有认真交手的必要,不过起码就行为上来说,这确实是罕见的善良。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他的对手使用劝退的方式。 但是,效果极差!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羞辱巨人布里诺斯?” 这一刻,面对着敌人那劝退式的宣言,布里诺斯出离愤怒了。 “我是不会退缩的!来!继续!我要跟你一对一决斗!” “……你确认是决斗,不是角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这有什么必要吗?你刚才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确实,你说得对。” 出乎杜宾的预料,布里诺斯竟然点了点头。 随后,便一剑捅在了自己的肩头。 “刚才你让了一剑,我现在还给你。” “……” 这一刻,不止杜宾愣住了,就连看台上的那些观众们都愣住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布里诺斯居然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一时之间,这些观众们竟没能明白,布里诺斯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可当殷红的鲜血淌下的时候,他们还是第一时间便兴奋了起来。 “决斗!决斗!” 是了,表达什么意思重要吗?根本不重要!他们只知道有血流了出来!战士与战士已经对上了眼神!他们会拼尽全力与对方交战,双方之间甚至只能活一个! 这多么的神圣,又多么的刺激! “决斗!决斗!决斗!” 观众们呐喊起来,他们拍打着看台上的围栏,甚至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动着,很快便逐渐开始整齐划一。 “决斗!决斗!决斗!” “也行吧……” 雷霆一般的喝彩声中,杜宾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他倒不是因为看台上那些观众们的欢呼,而是因为巨汉肩头的那一道伤口。 宁可挨一刀也要让决斗公平,面前的巨汉倒意外的是个有血性的。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巨汉那份连他的剑都躲不开的身手,还不值得他动手,那么现在的话,就算冲着这份血性,他也要给对方一场说得过去的决斗才行。 “好吧……你擅长用什么兵器?” “剑盾吧。” 布里诺斯下意识地开口。 严格来说,这种应答并非是理智的行为,他更应该放出狠话才对——可当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感受到某种莫名的安宁,以至于那些曾经他不敢做的事情,不能说的话,这一刻的他却都能随口说出。 明明是血腥的生死搏杀,但这一刻的布里诺斯,却总觉得像是和某个素未谋面的老友在把酒言欢。 “其实我已经输了。” 这一刻,布里诺斯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交战之前,他便已经被对手的气场所吞噬,甚至连心智都为之所夺——而这也就意味着,双方之间的差距堪比天渊之别,他甚至很有可能连出手都做不到就会被瞬间杀死。 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想要逃离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随手拾起地上的剑与盾时。 明明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一对剑与盾,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可三者组合之后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令布里诺斯的血液都几乎凝固——原本身高两米的布里诺斯在角斗士中已经算相当高大的那种了,一直以来,他战斗的时候都是要俯视对手的。 可这一刻,他却不得不抬起头,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来看着那个仅有一米八左右的身影。 他的对手……居然有这么高大吗? 大,实在是太大了,这一刻布里诺斯甚至觉得自己是在面对一座山! “哈……”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汗水已然打湿了布里诺斯的脊背。 可布里诺斯仍旧咬牙坚持着,没有后退半步。 是了,只需要后退就能活下去,就像他当初变成奴隶那样,就像他那份充满荣耀的武技也能沦落为角斗场中的表演一样……只需要放弃尊严,只要打破底线,他不止能活下去,甚至能活得不错。 而靠着这一点,他甚至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恢复了自由,而代价也只不过是去给一位尊贵的夫人当男宠罢了——当然,那位夫人会为他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然后以爱的名义将他留在身边,但布里诺斯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这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情。 只需要后退就好了,这一刻的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如果他选择逃跑,面前的对手一定不会追击。 可为什么,他却没办法逃跑呢? 为什么,明明面对的是死亡本身,他却连逃走都做不到? “啊……” 这一刻,布里诺斯已经理解了一切。 是了,他终于明白了,在不断地选择逃离之后,在他不断地选择打破底线之后,逃跑这个最后的底线,终究也被他打破了。 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毕竟为了活下去,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只想充满荣耀的迎接自己的死亡,哪怕只是一瞬之间。 “喝!” 扬起大盾,布里诺斯先一步迎了上去,这一刻的他已然抛弃了那些为角斗而磨炼的技巧——这不是角斗,而是真正的决斗!他会以最强的武技来直面自己的死亡! 但是迎接着这份盾击的,却是更为凶狠的,盾击。 “咚!” 盾与盾撞击在一起,身高足有两米的布里诺斯竟硬是被撞得退开三步,那份巨大的力道,甚至让布里诺斯以为撞上自己的是一辆战车——但布里诺斯却并没有就此退缩,他再一次迎了上去,他要用手中的利剑证明自己,即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证明什么。 “铮——” 剑刃相交,剑柄上传来的沛然大力登时便震裂了布里诺斯的虎口。 但布里诺斯却并没有就此停歇。 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是硬碰硬的对决,交战双方都已经站定了身形,谁也不会再后退哪怕一步——盾牌破烂就用第二柄剑,剑刃全都碎掉就用拳头,这一刻留在他们身上的只有,最为浓烈的战意! ps:感谢书客11408823617,铜挂仙师,OP果奶,殀,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斗斗斗!战战战! 布里诺斯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即便他当初被抓为奴隶的时候,都未曾有过如今这样全力出手的姿态——但这个时候的布里诺斯却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了,现在的他没有心思思考任何事情。 只因为,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充分的填满。 那是名为战斗的快感,是尽情挥舞肢体的快乐。曾几何时,他曾经一度将其放弃,甚至觉得这种东西毫无意义——毕竟个人武力再强也不可能挡得住如雨点般落下的标枪,面对着人多势众的军队,所谓的武艺毫无意义。他就算再怎么能打,也做不到在部族被罗马人毁灭的时候还能只身力挽狂澜,他只能看着那些罗马人在叛徒的带领下攻进部族里,肆意的摧毁他们眼前的一切。 但是这一刻,他终于从痛苦中解脱了。 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思考,他甚至都不需要开动自己的大脑,他只需要打过去就好,只需要尽情的展现自己的破坏力就好——的确,这或许仍旧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意义真的很重要吗? 答案是完全不重要! 一定要思考什么行动的意义吗?一定要布置什么精妙的战术吗?一定要去妥协,一定要活下去吗? 又或者说,那种行尸走肉一般的活法,真的是活着? “抱歉……” 想到这里,布里诺斯不禁瞟了远处的看台一眼。 看台之上,雍容华贵的夫人面无表情。 然而当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这位尊贵的夫人终究还是有所动容,只因为布里诺斯如今的姿态实在是过于奇怪——明明已经满身都是伤口,淌出的鲜血甚至在地面上聚成水洼,但此刻的布里诺斯脸色却愈发地红润起来,甚至还带着某种异样的兴奋。 这一刻,布里诺斯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那挥动双拳的强横姿态,仿佛真的变成了神话传说中走出的泰坦巨人一般。 “你……” 布里诺斯的视线中,那位尊贵的夫人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布里诺斯却主动错开了视线。 作为彼此的爱侣,他们对于彼此的了解实在是太过深入了,就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他便已经知道,这位尊贵的夫人恐怕是要去找皇帝来平息这场战斗——的确,这或许能让他活下去,能让他的伤势得到有效的救治,甚至也不会影响他成为自由人的进程…… 不过现在的话,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能不能成为自由人,能不能治好身上的重伤,甚至能不能活下去,对他来说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的确,可能以他如今的状态,下一次挥拳之后,他就会死。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曾经活过。 并且活得像个男人。 “啊啊啊啊啊——” 一记又一记重拳之下,布里诺斯的拳头也从最早的条理清晰变成了现在的毫无章法——他不是没有学习过斗拳的技术,但这一刻的他却已经用不出来了,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他都已经几乎灯枯油尽,但他还是挥动着拳头,哪怕只是最简单的直拳。 哪怕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他也要继续打下去。 毕竟,他的对手还没倒下。 “啊啊啊啊啊——” 面前那个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也在挥动着拳头,每一拳都与布里诺斯的重拳精准碰撞——就好像布里诺斯的重拳,实际上也在主动寻找着对方的拳头一样。这一刻,交战的双方竟都有意的避开了对手身上的要害,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为愚蠢,也是最为强硬的打法。 那就是,以拳对拳,看谁先倒下! “布里诺斯!布里诺斯!布里诺斯!” 起初只是几声零星的呼喊,紧接着看台之上便爆发出巨大的呼声——这些斗技场中的观众们也算是看过不少角斗了,但这种拳与拳之间的战斗,这种毫无章法的硬碰硬,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的确,这种打法过于愚蠢,甚至有些不可理喻,明明满地都是兵器却不去捡拾,明明可以打爆对方的脑袋却刻意避开……放到以前的话,他们看到这种情况,只会觉得这是两名角斗士在消极应战,并会对此报以嘘声。 可现在的话…… “这才是男人之间的战斗!” 有激动的观众猛地站了起来,他的长袍甚至因为过于兴奋而鼓起了大包。 “要的就是这个!布里诺斯!布里诺斯!上啊!征服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狗屁!布里诺斯去死!” 有铁粉自然就有黑粉,有观众吹布里诺斯,自然也就有观众看布里诺斯不顺眼——可就当这个观众准备给布里诺斯的对手加油鼓劲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那确实是不记得,毕竟这事布里诺斯的退役之战,某种意义上来说,其他所有的角斗士这一次本质上都是布里诺斯的陪衬。 不过现在的话,就不好说了。 “啊哈!” 看着角斗场中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激情互殴,这名布里诺斯的黑粉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他仍旧不知道布里诺斯的对手到底是谁,但那个男人好像也不需要他们这些观众来加油鼓劲了。 毕竟战局的胜负,一直都在那个男人的掌握之中。 是了,或许对于不常看角斗的新观众来说,眼下交战的双方正打得势均力敌,不分胜负,但对于像他这样有一些观赛经验的老观众来说,战局的情况却早已是一边倒了。 虽然布里诺斯看起来的确是越战越勇没错,但过于勇猛的进攻姿态也让这个巨汉以飞快的速度变得虚弱——反观布里诺斯的对手,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虽然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但是打起来的姿态却依旧极为稳固,完全没有会被打倒的迹象。 “布里诺斯的体力要耗尽了!这老东西要躺下了!” 这一刻,这名观众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但马上,这份笑容却化为了一份凝重。 不对,他一个观众能想到的东西,布里诺斯怎么可能想不到,要知道作为明星角斗士的布里诺斯,打过的角斗恐怕比他看过的角斗还要多,像这种明显的疏漏,布里诺斯可能想不到吗? 那自然是不会的。 事实上在刚开始斗拳的时候,布里诺斯就已经隐约注意到了双方体力的问题,而现在,在自己即将灯枯油尽的时候,他在这方面的感知却是愈发地敏锐了。 每当拳与拳交击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得到,面前的男人何止是保留了体力,那分明就是体力极其充沛! 每一拳都能精准的接住他的拳头,每一拳都能正好将他的拳头打回去……这种事情出现一次两次还能算合理,连着出现几十次也能算巧合,可连着出现几百甚至近千次的话……就算是猪都能看出这里面的水分到底有多大。 原本在他心中的那份,神圣不可侵犯的生死决斗,居然只是一场闹剧。 那些他自以为的努力,拼搏,拼命战斗,此刻都已经失去了意义,现在的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出来——原本将他填满的东西消失了,那份令他血脉贲张的战斗居然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对方为了配合他,而做出来的表演。 这一刻,布里诺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那是比辱骂还要令他难堪的终极羞辱,只因为眼前的对手分明就是在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着他——可他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熬过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为什么还是会被看不起!凭什么! 打死!一定要狠狠地打死!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布里诺斯的重拳此刻竟不守规矩,直奔对手的头颅而去! 是了,既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他也自然没必要在意这些狗屁的游戏规则了。更何况他本就已经打破了太多底线了,眼下也不差这一次——只需要把对手杀了就好,只需要杀了他自己就是安全的了! 布里诺斯的求胜之心,从未如此强烈! “嘭!” 两拳相交,布里诺斯感觉自己的骨缝都在剧痛,而这一次被拦下攻击也确实证明了他的判断——对手的确保留了体力,甚至足以应对突发状况! 只是,明明拳头已经几乎要裂开,布里诺斯仍旧选择了继续打出去。 “左勾拳!” “左勾拳!” “还是左勾拳!” 一连四拳砸下,布里诺斯的左手手骨已然带起了明显的骨裂声,但这一刻的布里诺斯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因为他已经全神贯注,已经将全部力量,积蓄在了自己的铁拳之上! “左!勾!拳!” 这一刻,布里诺斯放声呐喊着。 只是他探出的,却是右手。 张开的右手只是一带,便抓住了头顶的铜盔! “死!” 嘭! 铜盔狠狠地砸在了对手的头颅之上,鲜血飞溅! 只是这一刻,布里诺斯脸色却瞬间煞白。 手感……不对。 他的必杀一击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 布里诺斯本能地张了张嘴,但此刻的他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因为,面前的对手,已经抬起了手。 被抬起来的只是手掌,甚至都没有被攥成拳头,可就是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掌,却让布里诺斯汗毛倒竖——作为一名老资格的角斗士,他也打过一些真正要取对方性命的角斗,可就他经历过的那些生死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这只手掌所带来的恐怖气息。 布里诺斯的视线中,那只手的移动速度极为缓慢,但他却清楚,这并非是什么慢动作的戏耍,而是某种更为恐怖的事情。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定格,这是濒死的征兆。 虽然作为一名老资格的角斗士,布里诺斯很清楚,这个时候越是回想那些美好的回忆,就会离死亡愈发地靠近,但此刻的他却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了——好在他也没什么美好的回忆,眼下脑海中翻涌上来的那些都是令他痛苦的记忆。 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底线,一次又一次的责备自己……的确,这能让他活下来,但也仅仅只是能让他活下来而已。他就像是一个动物,一个猪狗,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别说尊严了,就算是让他喝尿,他不是也一样照做了? 夫人的衣着是很尊贵,但是夫人的气味却终究有些一言难尽,每当想起那副已经开始衰老的褶皱身躯,布里诺斯就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颤抖——不过无所谓,只需要活下去就好,只需要活下去就好。 可是这样活着,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又或者说,他真的还能活下去…… “啪。” 就在布里诺斯正深陷于濒死的绝望时,却有声音在他的肩头响起。 那只平平无奇的手掌并没有戳穿他的喉咙,而是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这一招打得还行,我是没想到的。” 布里诺斯的面前,头破血流的对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你这不是挺能打吗?” “……诶?” 布里诺斯惊愕的抬起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赞美的声音,并不是对于他力量的赞叹,而是单纯对于他使用的武技的赞美——当然,如果他想要听的话,只需要攥起拳头,就会有很多角斗士乃至于观众会赞美他,可这种方式所换来的赞美,却终究只是流于表面。 然而在这一刻,透过肩膀上的那只手,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善意。 是了,善意,甚至可以说是极致的包容——直到现在布里诺斯才意识到,战斗本身压根就不需要被拖到这一刻。早就从开始斗拳的时候……不,是开始斗剑的时候,甚至是第一次盾牌撞击,他们双方之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如果真的要分出生死的话,在他被盾牌撞得失衡的时候,面前的对手就已经可以瞬间取走他的性命了。 可是对方还是选择了配合他,继续跟他打到了最后。 这简直…… “咚!” 过于虚弱的布里诺斯此刻连站也站不稳,竟直接倒在了对手的脚边。 而在片刻的寂静之后,看台之上便暴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布里诺斯倒下了!布里诺斯倒下了!” 观众们欢呼雀跃着,将手中的杂物抛到空中,刚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场比赛是如此的精彩,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人血脉贲张的角斗! “布里诺斯倒下了!布里诺斯倒下了!” 欢呼声响彻整个斗技场,观众们火热的激情似乎要将斗技场彻底掀翻。 而在这片欢呼声中,布里诺斯抱着面前的大腿,涕泪横流。 在那份赞美与包容之下,他仿佛久违的回到了母亲的摇篮之中,回到了那个最为温暖的地方。 也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哇——” 这一刻,他的啼哭声如同婴儿出生。 ps:感谢 书客11408823617,玉皇赦罪天尊,勾陈大帝,苦境圣闲素老奸,逼兔,姐姐扶墙出,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鉴于昨天大伙在间帖里的反馈,我说一下我现在的处境。本来前几天子越来我这边要吃烤肉,结果他来了之后阳了,然后猫的话虽然接回来了,但是每天还得喂药洗耳朵,最后我外痔虽然快消掉了,但是还是会有些脓肿,然后最恐怖的是,我嗓子这些天没好过。 这也就意味着我要一边伺候病人,一边伺候病猫,一边把药品和生活物资弄好,一边给自己清创,还要顶着这个几乎是阳了的状态,尽量保证不断更。 之所以说几乎是阳了,答案是不敢做抗原,不做抗原我还能骗自己还没阳,这口气就还能撑着把事都顶起来,做了抗原真阳了,气一泄,怕不是就真要全麻了。 互相体谅吧铁子们,疫情时节,大伙也都注意下健康安全。 斗技场中人声鼎沸,每一个观众都在欢呼着。 他们从未看过这样的角斗,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到底还能不能算角斗,但是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面对着那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拳拳到肉,不少观众竟已经兴奋到扯旗!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 有观众已经不由得感叹出声。 “普通的男人只会去征服女人,但真正的男人却连男人也能征服……你看到了吗,你们刚刚看到了吗?那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在他的面前,哪怕是布里诺斯这样的巨汉,也会哭的像个女人!”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这是强者对弱者的碾压。” 另一名观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面对着真正的强者,哪怕强如布里诺斯这样的巨汉,也会被打翻在地,哭的像个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布里诺斯对那个男人来说简直就像婴孩一样孱弱!这可是比直接杀了布里诺斯还要更难做到的事情!” “不怕你笑话,我都已经有点想要被他征服了。” 第三名被问到的观众,是一个身高七尺的强壮大汉。 “布里诺斯仅仅只是大而已,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你看到他的眼神了吗?被那种眼神看着,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一个雌性……” “……打扰了。” 听到这些观众已经开始越说越离谱,问话的人连忙跑开了。 但无论如何,这些观众们都得到了一次新奇的体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角斗——并且最重要的是,这场角斗并非是你死我活的血腥厮杀,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英雄对决,当布里诺斯倒下的时候,他们还一度以为这个巨汉会被杀死,可现在看来的话……这个老牌角斗士终究能活下来。 虽然一直以来,布里诺斯大多数时候都在角斗中扮演反派,可看了这个巨汉这么久,他们终究还是有些感情的——更何况这还是布里诺斯的退役之战,是这个巨汉离开角斗场之前的最后一战,能有这么一场精彩的斗拳作为结局,倒也不是坏事。 当然,作为角斗的失败者,布里诺斯的死活,终究还是要交给观众们来定夺。 “活下来!活下来!” 不少观众已经开始喊了起来。 如果是往常的话,这些观众或许还会希望布里诺斯死在角斗场里,毕竟这个巨汉扮演反派的时间太久了,那高大的身躯和刻意露出的狰狞表情也确实遭人恨——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这个巨汉被打得有点太过凄惨了,那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如同婴孩,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把这样的人弄死。 很微妙的心理,当角斗士强的离谱的时候,他们巴不得这个角斗士赶紧死,可当这个角斗士弱得离谱的时候,他们又希望对方能活下来。 “活下来!活下来!” 更多的观众喊了起来,他们用呐喊来表达着自己的意志——虽然最终决定权肯定还要落到皇帝陛下手里,但者不妨碍他们让皇帝陛下知道,什么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所以皇帝陛下一定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吧?毕竟他们的皇帝陛下是如此的贤明,如此的仁慈和慷慨…… “……呵。” 面对着观众们的呼声,看台上的皇帝只是冷笑。 随后,拇指再次向下。 整个斗技场瞬间鸦雀无声。 拇指向下,那是接着打的意思,很显然,即便是如此的角斗,也没能让他们的皇帝陛下得到满足——眼下角斗已经打成了这样,他们的皇帝陛下居然还要继续,就算再迟钝的观众也已经看出,他们的皇帝陛下想要看到更多的死亡。 不,不止是更多的死亡,甚至很可能还有一定的私仇在里面。毕竟坊间也有过一些传闻,说作为明星角斗士的布里诺斯之所以能拿得出手那一大笔赎身费来换取自由,纯粹是因为他傍上了一位尊贵的夫人,又有传闻说那位尊贵的夫人,实际上是皇帝陛下的母亲…… 当然,虽然人们都把这个当乐子来聊,但实际上却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一边是皇帝陛下的母亲,一边是卑贱的角斗士,双方之间身份地位差距如此之大,怕是连见面都不可能见得到。 可现在看来的话……那条传闻,居然很可能是真的? 是了,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不能确认,那么现在的话,他们心中的感觉已经对上了七八成——毕竟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皇帝陛下会接二连三的让布里诺斯继续打下去。 这根本就不是角斗,而是要让布里诺斯就这么死在最后一场退役之战里,如果布里诺斯不死,那么这场角斗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与其说是什么表演赛,倒不如说是一场处刑。 一场对于布里诺斯的处刑。 “哦……布里诺斯完蛋了。” 这一刻,不少观众已经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他们都是真的想要让这个巨汉活下去的,可这个巨汉既然参与到了皇室的斗争之中……那确实是死路一条。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想看到布里诺斯被杀死的画面,猫狗养了几年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他们看了好几年的明星角斗士。 可是他们捂着眼睛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布里诺斯被杀死的声音。 反倒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侍卫先一步开口。 “你在干什么!” 披坚执锐的侍卫对着斗技场中怒吼着,声音嘹亮。 “皇帝陛下让你继续打下去!你敢抗旨不尊吗!” …… 听到侍卫的喊声,那些遮着眼睛的观众们连忙继续看了下去,他们不知道斗技场中这是出了什么变故,怎么会发展到让皇帝陛下的侍卫都出言呵斥。 难道说,刚刚击败了那个布里诺斯的男人,居然真的敢抗旨不尊吗? 可这些观众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即将见到的场面,远比什么所谓的抗旨不尊还要更为刺激。 “继续打下去?说的是我吗?” 斗技场中,立在沙场之中的男人皱了皱眉头。 “你在教我做事?” ……? 这一刻,所有的观众,包括刚刚出言呵斥的侍卫,都已经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原本在他们的理解里,对皇帝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就已经是极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可现在的话……这算什么?公然挑衅吗? 区区一个角斗士,居然敢挑战皇帝陛下的威严? 他怎么敢? “大胆狂徒!” 那些守卫在皇帝陛下身边的侍卫们,愤怒了! “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披坚执锐的士兵们翻入了斗技场中,那是足有上百人的兵力,本就没有多大的斗技场登时便被挤了个满满当当,只看那些士兵们面无表情的样子就能知道,他们绝对是拱卫皇帝陛下的精锐。 只是,面对着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兵,那个沙场中的男人,却只是摇头。 “只有这种程度吗……” “找死!” 眼见得那个大胆狂徒居然还敢出言挑衅,愤怒的士兵们登时便展开攻击。 首当其冲的,便是足有上百支的,锋利标枪。 疾风骤雨一般的标枪打击,这是罗马军团的绝技,在与敌人交战的时候,他们会先手投掷标枪来废掉敌人的盾牌,又或者对敌人中那些身形高大颇有勇力的强者们来进行重点照顾——就像是现在这样,三轮标枪丢过去,不管什么敌人都会死得透透的。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无往不利的标枪没用了。 他们的面前,那个大胆狂徒拎起了一杆三叉戟——应该是三叉戟没错,不过士兵们也不敢咬的太死,只因为那拎起兵刃的动作仅有短短一瞬,而后那支兵刃便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挥舞成了一团奇怪的形状,由于挥舞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这些士兵们的肉眼甚至都无法捕捉到那一杆兵刃的形状。 他们只能看到,那些疾风骤雨一般的标枪在撞到那一团乌光之时,便会被整个弹开,根本没有一支标枪能够钉入那一团乌光之后。 那一团乌光,简直就是水泼不进! “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一时间,不少士兵都看得有些发愣,只因为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过于挑战他们的常识——能够将兵刃舞得水泼不进的高手,他们不是没听说过,但那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这种离谱的说法一般都会被拿来形容那些古代传说中的英雄和半神们,是神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离谱事情。 可现在的话……这算什么? 神话传说中的英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都冷静!他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眼见得队伍的士气有所松动,统领着这支部队的百夫长连忙开口,为士兵们加油打气。 “列阵!举盾!我们杀了他!” “吼!!!” 百夫长的激励之下,士兵们纷纷按照习惯结成了阵型,在前两排的剑盾手架起了大盾之后,那些使用着超长枪矛的士兵们便将长枪顺着大盾的缝隙探了出去——一时间整个阵型竟变得如同刺猬,甚至豪猪,四面八方都是延伸出去的剑刃与枪矛! 攻防一体,没有任何死角,整个队伍就这么堂堂正正的压了过去,如同某种狰狞恐怖的怪物。 这也让看台上的观众们闭上了眼睛。 虽然刚才拨打标枪的时候,他们看得很是起劲,可现在的话,他们却清楚,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活得下去了——要知道这可是罗马正规军攻击蛮族的方阵,全副武装的阵列从未输过,更何况他们眼下要面对的也不是潮水般的蛮族,而是区区一个人。 死定了。 那个男人死定了。 只是有些可惜,毕竟他们才刚刚见证了一个斗技场新星的诞生,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角斗姿态,或许会是他们这些观众心中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记忆——但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在那个男人出言挑衅皇帝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无论如何,那个男人都死定…… “咚!!!” 就在这些观众们紧闭双眼的时候,却有剧烈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斗技场。 这让他们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只因为那道撞击的声响实在是太过巨大,甚至如同雷霆一般令人恐惧——但最令他们惊愕的是,那道雷声所带来的力量,也如同真正的雷霆一般恐怖。 只因为,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原本坚若城墙的士兵阵列,竟硬是别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怎么可能!” 这一刻,看台上的观众们甚至都站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然而眼前的一切却不会为他们定格,那个身影已经拎着两把短剑,从缺口处突入了士兵们的阵列之中。 紧接着,残肢断臂便飞了起来。 血,到处都是血,虽然来斗技场观看角斗的观众们本身就是为了那份血腥和刺激才来的,可即便是观赛年龄最长的老观众,也从未在斗技场中见到过如此之多的鲜血。 原本泛黄的沙土此刻已经全都被血液浸透,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士兵们此刻却已经尽皆倒在了地上——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但那微不足道的反抗毫无意义,即便他们举起剑盾想要格挡,那两柄死亡之刃也能轻松割下他们的脑袋。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个人对一群人的屠杀。 “哈!搞定了!” 当最后一个士兵被双刃割下头颅的时候,这两柄已经残破不堪的青铜剑终于被丢在了地上。 紧接着,满身是血的男人抬起了头。 “皇帝在哪里?刚才不是还说要教我做事吗?” 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男人嗤笑一声。 “来,自己下来,别缩在人群后面,让我看不起你。” 此言一出,本就已经因为刚才的血腥屠戮而脊背发凉的观众们,愈发地颤抖了。 当面挑衅皇帝陛下……这是对整个罗马的亵渎! 这种事怎么可以…… “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皇帝陛下会因此而愤怒时,那个穿着一袭火红衣装的娇小人影却突然站起了身子。 紧接着,一个飞跃,便落入了角斗场中。 ps:感谢寻絮,路过的普通决斗者,作死风暴,东方的辰星, 书客11408823617,可乐yyds,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昨天上到三十九度二,确认冠上了,今天落回三十八度三了,我趁着没烧到太离谱多写点吧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杜宾也是不想的。 平心而论,他一开始只是想要混日子而已,毕竟老罗那边之前再三恳求他别乱来,所以他准备演一把也就算了——可那个叫布里诺斯的大汉一定要打过来,他这边才在无奈之下还手的。并且还手的过程中,他也很克制,没有把布里诺斯直接打死,而是让对方体面的输掉了比赛。 谁能想到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那什么见了鬼的皇帝居然还要他继续打。 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教他做事了,他哪受过这个气? 所以这次他就不再留手了,直接认认真真的杀光了那支过来缉捕他的百人队,不过这些只能算是执行命令的走狗,真正发号施令的可是还缩在看台上没动弹呢。 “来,你不是说要教我做事吗?” 斗技场中的杜宾对着看台叫嚣着。 “自己下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依旧是以挑衅作为起手式,但杜宾的脚下却已经暗自踩在了一杆断矛之上——只要看台上表现出任何回应,这杆断矛都会直接飞出去,将那个所谓的皇帝钉死在看台上。 只是当那所谓的皇帝站出来的时候,杜宾却迟迟没能把脚下的断矛踢出去。 他反倒是抬手先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啪!”“啪!” 两记大嘴巴子抽在脸上,再加上十倍痛感的加持,杜宾的脸从未这么痛过——但是痛就对了,痛就说明他现在不是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怎么可能是真的?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看着那个跃入斗技场中的娇小人影,杜宾使劲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问题了,又或者脑子里面有什么地方坏掉了。不然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见到阿尔托莉雅? 不对,不是阿尔托莉雅,应该说是贞德……等等好像也不是,应该说是冲田总司?不不不还是不对,这个气质明显更像是那个骑士王才对,可是从身形上来看的话,双方之间又差了太多…… “老罗!别装死了!过来帮我看一眼!” 理智开始混乱,大脑也跟着颤抖,这一刻的杜宾已经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求助于好厚米。 “你看那边,那个穿一身红的,到底是谁?” “罗马皇帝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从沙地里爬起来的老罗脸色早就黑了。 “另外我之前都说了多少次了,别乱搞别乱搞,我们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就是打通角斗场,让罗马皇帝恢复我们的自由,结果你现在直接跟罗马皇帝杠上了,这简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杜宾连连摇头,此刻他连好厚米的判断也有点不敢相信。 “你看清楚!那可是个女人!女人怎么可能是罗马皇帝?” “……女人怎么就不能当皇帝了?” 就在杜宾这边还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那个一袭红衣的女人却开口了。 “在场的观众们!罗马的公民们!大声告诉我!女人有没有资格当皇帝?” “有!!!” 这一刻,斗技场中的掌声雷动! 那确实是太有资格了,起码在这些民众们眼中,在这些罗马公民们的心里,没有谁会比眼前这位尊贵的王者更适合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毕竟这位皇帝是如此的贤明和仁慈,如此的慷慨且大方。要知道不是哪个皇帝都会为公民发放犒赏的,可这位尊贵的皇帝不但会经常发放一些粮食,衣物还有牲畜下去,有些时候甚至还会将金银珠宝乃至于房产作为礼物。 当然,皇帝在司法和经济方面也有着相当的建树,可那些却远远不能和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相比。罗马公民们的民风一向很朴实,既然经常给他们发东西,那就是最好的皇帝,没有之一。 至于皇帝陛下是男是女……这个很重要吗? 无所谓!完全无所谓! 他们只知道,谁给他们发钱,谁就是最好的皇帝! “皇帝!皇帝!皇帝!皇帝!” “尼禄!尼禄!尼禄!尼禄!” 无数欢呼声中,红衣少女双目微阖,接受着民众们对她的热爱。 直到这些火热的喝彩声渐渐平息,她才转过头,看向了场中的那个敢于挑衅她的大胆狂徒。 “怎么,现在你觉得,女人有没有可能是罗马皇帝?” “假的,都是假的……” 杜宾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 女人当罗马皇帝……好吧也确实不是不行,毕竟女人都能当骑士王了,那么女人当罗马皇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可出现在他眼前的真的是什么罗马皇帝吗?认真的吗? “老罗,你再看一看罢。” 已经被绕迷糊了的杜宾只得再次求助于好厚米。 “你看看那个皇帝的面相,她真的不是贞德吗?” “怎么可能!这就是罗马皇帝啊!” 老罗看像杜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疑惑。 “为什么你会联想到贞德?这里又不是法兰西任务线,再者说她们之间差距挺大的吧?为什么你能把她们联想到一块?” “差距?哪来的差距?” 杜宾都快要急眼了。 “你仔细看看!哪有什么差……哎?” 视线再次看向那红衣少女的时候,杜宾却噎住了。 那确实是有些差距的,又或者说差距实际上是巨大的——不管是贞德,阿尔托莉雅,还是冲田总司,这三位在选择衣装的时候一向都是偏保守的,哪怕其中最为大胆的贞德,穿个薄衬衫也已经是极限了。 可眼前这红衣少女的衣品…… 杜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说是内衣外穿或许有些过分,但那一袭赤红的衣袍也确实没能发挥出什么衣衫该有的遮蔽效果——明明是如同演出服一样的赤红华服,却偏偏在胸前开了口子,露出一大片连束胸都绑缚不住的雪白粉腻,而那半透明的华服下摆更是约等于没有,任凭那双白皙的长腿展露着优美的线条…… “嘶!” 仅仅只是瞥了一眼,杜宾就连忙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是这匆匆一瞥,却让红衣少女呵呵地笑了起来。 “呦,你脸红啦?” 红衣少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大胆狂徒。 “你不是想让我下来吗?我下来了,然后呢?怎么连看都不敢看了?” “你……你先去把衣服穿好!” 面红耳赤的杜宾干脆从地上抄起两套铠甲丢了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你的意思……让我把自己套起来?为什么?” 红衣少女舒展着身躯,肆意的展现着身体上的美好曲线。 “作为女人,我难道不美吗?” “这……” 杜宾半天说不出话。 反倒是那些看台上的观众们,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美!太美了!简直美到了极致!” 这一刻,斗技场中的公民们都发自内心的赞叹着。 “皇帝陛下!您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对对对,就是这样。” 红衣少女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明显了。 “做女人,那我就要做最美的那个女人,做皇帝,我自然也要当最厉害的那个皇帝……你知道,皇帝之间,怎么分出高下吗?” “……” 杜宾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喉咙有点干。 不过红衣少女倒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自己说出了答案。 “所谓王者,就是开疆拓土之人,所谓皇帝,就是要征服世间万物。” 这样说着,红衣少女张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整个斗技场。 “我会用美貌征服他们的眼,用贤明征服他们的心,至于你刚才说的,女人不能成为罗马皇帝……也就是说在你看来,男人才能称得上有资格?” 说到这里,红衣少女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他们说你是男人中的男人,说你是雄中之雄……也就是说,只要我征服了你,那我就会比你更像个男人,而我的雄。也会在你之上!” 这样说着,红衣少女突然放声高呼。 “罗马的公民们!你们想不想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雄!” “想!想!想!” “皇帝!皇帝!皇帝!” “请快动手罢!我们都已经等不及了!” 这一刻,整个斗技场已然彻底沸腾,只因为所有观众都已然明白了那段话语中的意思——他们的皇帝陛下,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分明就是要和那个新晋的角斗明星,和那个男人中的男人,硬碰硬的打上一场! 的确,这是非常不理智的举动,甚至可以称得上愚蠢,可是来看角斗的人们,又有多少是为了理智而过来的?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不理智!他们想要看到的就是最激烈的冲突!而现在,他们的皇帝陛下,居然慷慨的满足了他们! 甚至还要放下身为皇帝的尊贵身段,来和那个大胆狂徒进行一场角斗! “皇帝!皇帝!皇帝!皇帝!” 人们欢呼着,为他们的皇帝庆贺着,哪怕他们自己也都清楚,不管自己喊得多么大声,皇帝都不可能看得到自己哪怕一眼——不过无所谓,这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他们只是在以自己的皇帝为荣,以自己能遇到这样与民同乐的好皇帝为荣! “上啊!砍死他!” “把他剁碎!” “杀了他!你一定能杀了他!” 这一刻,观众们再一次鼓噪起来,而那个自称罗马皇帝的红衣少女俨然成了一副英雄模样——而作为英雄的对立面,杜宾这边只能落得一副人人喊打的下场了。之前那些对他喝彩的人此刻也已经转头开始骂他,甚至有些人还不知道从哪里招来了烂菜叶子又或者臭鸡蛋之类的,往他身上丢。 当然,以杜宾的身手,这些玩意打不到他就是了,不过刚刚还被万人吹捧,转头就被千夫所指,这种巨大的落差,就算杜宾脾气再怎么好,此刻也有点上火了。 “所以说……我就算把这个罗马皇帝打死,也没问题的对吧?” 杜宾不禁转头看向一边还在地上装死的老罗。 “这可是他们准备弄死我来着,我这纯属自卫……” “干吧,随便你了。” 眼看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一旁的老罗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随你的便吧,我大不了再重开一把……” “那好,实在是对不住了。” 听到老罗这么说,杜宾这边就放心了。既然当事人都不怎么计较,他这边自然也就可以放开一些了。 这一次,他准备火力全开! “拿我的剑来!” 斗技场的另一边,红衣少女也对着看台的方向伸出了手。 有深红的沉重大剑从看台上落下,坠入红衣少女的手中,明明是如同顽铁一般沉重而粗糙的姿态,但红衣少女将其挥舞起来的时候却如同稻草一般轻盈。 这不禁让杜宾的瞳孔缩了缩,他之前或许真的有点过于轻视对方了。 能将那种兵刃运用自如……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啊……好久没有亲自下场了,上一次下场的时候还是上次。” 拎着大剑行走在沙土之上,红衣少女的脸上竟带着几分怀念。 “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为了证明自己比得上传说中的大力神,所以在斗技场里空手打死了一头狮子……当然,那头雄狮虽然个头很大,但是相比于你这个雄中之雄来说,还是差了很多的。” 一边这样说着,红衣少女一边抬起头,看着杜宾的双眼。 四目相对之下,红衣少女的瞳孔之中,仿佛有火焰正在燃烧着。 “我会征服你,让你见到真正的雄是什么样子,我会碾压你,就像你碾压那些弱者一样……的确,你和其他的奴隶不一样,你比他们更加,桀骜不驯?但是无所谓,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上下尊卑。” 火红的大剑横扫而过,红衣少女持剑而立。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 嗡—— 刺耳的劲风迎面刮过。 一只大手便已经扼住了红衣少女的喉咙。 “你想看什么?” 脖颈被攥住,红衣少女甚至能感觉到那份几乎要贴到脸上的鼻息。 “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ps:感谢马猴烧酒路路酱,自由之人,qa1299,赞美太阳,死翼直选校尉,书店君,甩葱骑士团,圆环灵梦祭,无眠噩梦,风舞冰华の杏,以上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ps2:记得按照月球设定的话,尼禄大部分时候是用“余”来自称……但是那样写起来太费劲了,对于一个冠上的人有点不友好了,所以我这里就写的随意一点,大伙就当二设看吧。 成为罗马的皇帝,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毕竟也算是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了。她只记得那一天应该是个晴天,天气比较暖和,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她被加冕为王…… 但那仍旧不是她心底最开心的事情。 那么,最为美好的记忆,又是什么时候呢? 啊,她想起来了,虽然这份记忆实在是有些过于久远——毕竟那个时候的她甚至才三四岁。那个时候她的父亲死了,身为皇帝的舅舅又流放了她的母亲,没能继承到遗产,身无分文的她,如果不是被一个好心的姑母收养,怕不是早就沦落街头,甚至被人拖去城市的角落里蹂躏…… 等等,这算是美好的记忆吗? 好像是不太能算,毕竟这种记忆怎么看都和美好不太沾边,不过在和姑母相处的那一年里,刚刚开始记事的她真的觉得挺开心的。 然后她的母亲就回来了。 母亲之所以能回来,完全是因为作为皇帝的舅舅死了。当然,也有人说,她的母亲之所以会被流放,实际上是因为她在成为了她舅舅的女人之后,又嫁给了别的男人,也就是她的父亲…… 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不懂,当时还年幼的她也不想懂这些,她只知道,母亲回来之后,她就再也不是别的孩子嘴里那种没有父母的孤儿了。 但当时年幼的她还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训练,训练,训练,她被抓去像训猴子一样被训练,老师们如同清理马桶一般,将那些知识硬塞竟她的脑袋里——但比那些知识更重要的是,她要学会服从,服从她的母亲,服从那个再一次嫁给了新一任皇帝陛下的女人。 新一任皇帝陛下是她母亲的叔父,也就是她的叔公,换句话来说,这是她外公那一辈份的人——而那位老人的年龄也确实比得上她的外公了,只是和那老迈的外表不同,她的外公在体力上却仍旧是充沛的,至少每次她想要去寻找母亲的时候,都会在门外听到这位老人和母亲打闹的声音。 当然,后来她也知道了,那并非是母亲口中的“打闹”,而是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也令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选择的都是懂事的站在门外等待,而不是冒失的推门闯进去。 然而当时的她虽然还年幼无知,但却也已经察觉到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母亲一直都对她说很爱她,至少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她能见到母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日里,她见得最多的还是她的老师塞涅卡……的确,她承认,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可越是学习下去,她就愈发感到不解。 “老师,简朴的生活真的能让我的内心宁静下来吗?” 在逐渐成长起来之后,她曾经这样问过这位老师。 “可为什么我一点宁静的感觉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明你的心还在躁动,这意味着你的理性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念。” 她还记得,老师当初是这样回答他的。 “如果你能像为师这样,以简朴的姿态来谦虚的生活……” “我懂了!只要像老师您这样,成为有名的富豪,在罗马各地都有房产,就能称得上是简朴了吧!” 虽然当时的她觉得自己的理解没什么问题,毕竟她的老师确实是这样没错,可从那之后,她的老师也不怎么搭理她了。 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是母亲的命令,她必须在成长中做到极致的优秀,甚至要比那些男性贵族们还要优秀数倍,才能争取到成为皇帝的机会——是了,成为罗马的皇帝,这便是她的母亲为她安排的道路。她必须在这条道路上一路狂奔,必须真正的加冕为王,才能满足母亲的期待。 作为女人,她要比所有女人更美丽,作为男人,那就要比所有男人更勇猛,为了踏上那个名为王者的位置,她早已抹消掉了自己的性别甚至意志,全力开动起来的她已然成为了一具活生生的机器。 好在她确实很有天赋,哪怕是她的叔公,也就是那位皇帝陛下,也对她的才华称赞有加。于是,在母亲的操办之下,她也顺利的成为了叔公的养女,成为了罗马帝国的继承人,更是在叔公死后,加冕为罗马皇帝。 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才对。 可为什么,她却愈发地觉得,喘不过气? 就像是有一只大手正箍着她的脖子,令她无法呼吸…… “……嗯?”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她下意识地垂目扫视,这才看到,居然真的有一只大手正掐在她的脖子上! “滚啊!!!” 炽热而滚烫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眼更是如同野兽一般疯狂,听着耳边那如同动物一般的喘息声,整个身子几乎都要被压在地上的她连忙抬腿飞踹,将那个的大胆狂徒踢飞出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杜宾第一次被正面踢飞。 至于原因,终究是因为他太过大意了。虽然在战斗方面他已经做到了完美无缺,但他却忘掉了那个战斗之外的重要事项——开着十倍感知度的他虽然可以磨炼自身的意志,但却绝不能和女性交手。 当然,也不一定是忘记了,毕竟在杜宾的眼中,他应该是早就渡过了这一道心魔关卡了。在使用了一些旁门左道的办法来坚定信心之后,他已然可以确信,就算让他再跟贞德打上一场,他也绝对不会中什么美人计了。 而这一点,在之前的东洋任务线中也已经得到了证实,他和冲田总司打起来的时候就完全可以做到肢体触碰。虽然也会令他有点恍惚,但这份恍惚的感觉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所以他或许已经彻底渡过这个坎了,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世俗的欲望了。 然而,想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的话……往往不会那么尽如人意。 在掐住那个罗马皇帝的脖子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将那颗脑袋整个扯下来的准备,虽然那种把人当成羊蝎子来处理的杀法有点骇人,但杜宾这这边也正好想试试他那个【弑王者】的被动震慑效果到底会有什么作用——可当他的手指捏在那白皙的脖颈上时,他才意识到,这或许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一切只是因为,那白皙的脖颈,实在是太滑了。 指掌之间触及到的皮肤实在是太过光滑水润了,甚至让杜宾箍在脖颈上的手掌都差点因为发力不对而被滑开——这在杜宾眼中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份光滑的触感甚至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虽然,他曾经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已经不会再被这种触碰所干扰心态,哪怕再遇到贞德也能与之一战,但现在的话,杜宾只能说,和手中这份温润如玉的触感相比,贞德的皮肤触感确实只能算得上是乡野村姑——至于同样一度令他退避三舍的阿尔托莉雅与冲田总司,她们身上的触感,此刻也只能说,不过是骑马打仗的军汉,和舞刀弄剑的武夫。 到底要怎样的娇生惯养,才能生出这锦缎一般柔光水华的娇嫩肌肤? 杜宾不知道,常年习武的他对于美容保养之类的没什么概念。 他只知道,被他抓在手中的,是一个女性。 这一刻,杜宾心中对这一点的认知无比清晰。 就像这个所谓的罗马皇帝刚刚所说的那样,她或许真的是最美的女人,那份独属于人类雌性的温润触感正如同火焰一般钩动着他的心底,让他心中的雄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是了,这一刻的他甚至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称呼自己为一个武者,甚至没办法保持身为一个人类的理智。 就连男女的概念都在他的脑海中消失,他的意识中只剩下了如同野兽一般的,雄性与雌性的概念。 攥着脖颈的手开始松动了,这一刻他想要撕掉的已经不是对方的脑袋,而是那一身火红的华服——虽然这套舞蹈礼服一般的衣物本身也没什么遮挡的意义就是了,但他还是想要看到更多,触摸到更多。 就像是野兽一样,不再被任何束缚所包裹,彻底的坦诚相…… “咚!” 也就是这个时候,自下而上的一脚将他整个蹬飞出去。 的确,胸前的脚印或许是他第一次被正面踢中,但也就是这一记蹬踹,杜宾这边才算是恢复了部分理智。 知道这个时候,杜宾才意识到,他刚刚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如果说之前在和贞德的战斗之中,他还只是因为身体的触碰而恍惚甚至尴尬,那么这一次的话,他甚至干脆就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了——这对一个武者来说是绝对不能饶恕的重大失误,要知道这种状态在战斗的时候基本就等于死亡! 是,这次他算是运气好,挨到的仅仅只是一脚,可如果把那一记蹬踹换成匕首呢?换成短矛呢?换成手枪呢?换成子午鸳鸯钺呢? 如果他面对的不是体术,而是任何一把兵刃,此刻他都已经横尸当场! “呼……” 吐出一口滚烫的浊气,杜宾这才从地上随便拾起一套剑盾。 绝不能空手打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空手打。尤其是眼下他还是个角斗士的身份,身上的衣服颇为简单,真要是再被对方的皮肤蹭上一下……他的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只是还没等他将臂盾的绑带套在胳膊上,远处那红衣少女,却已经如同一道火光一般,径直冲了过来。 不,不止是如同。 出现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真正的火光! “死!” 燃着赤红火光的陨铁大剑猛地劈斩而下,势如雷霆! “铮——” 意识到已经来不及套盾的杜宾干脆直接将手中的盾牌丢了出去,挡在了剑刃之前。 或许应该用剑来挡,这样能省掉再捡一个盾牌的时间,毕竟他刚刚对那些对手们出手有点太狠了,虽说当时是爽了没错,打烂了一大堆武器装备,可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现在很难从这堆染血的破烂中找出什么有用的器具来。当然,一定要找的话实际上也有,但这个寻找速度却终究是快不起来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昏了头,但凡他还能保持一个正常武者的思维,那么周围的一切环境就都是要尽在掌控之中的。像现在捡个盾牌都不知道在哪,甚至在格挡的时候都会出现战术失误,对于他这种武者来说是绝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但马上,杜宾便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或许是正确的。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那柄燃着火焰的陨铁大剑,正如同切割黄油一般,轻松将那一面青铜臂盾整个劈开。 “死!” 一剑劈开大盾,红衣少女冲势不停,手中大剑高高扬起,其架势竟是要将杜宾整个斩为两段! “这绝不是普通的兵刃!” 眼看着那一柄在他眼中原本颇为笨重甚至粗糙的陨铁大剑,居然能够打出如此的威势,杜宾登时便头皮发麻。 那么,面对着高举的燃火大剑与无法触碰的红衣少女,作为一个武者的杜宾所做出的选择是…… “打扰了!” 脚步变向,杜宾扭头就跑。 和这样的敌人打近身是极不理智的行为,一个大意就会被连人带兵器一起劈开——当然,如果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对于这种手持大剑的对手,只要突入内围然后近身短打就可以了。可现在的话…… 如果再近身一次,他还能保留几分理智?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如果只是拼刀赌命,他还会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可像现在这样赌自己能保持理智……他实在是不敢拿这个去赌。 所以,要拉开打才行。 就像他的设想之中,那些擅长使用远程攻击的敌人是如何溜他一样。 “去!” 单臂一甩,青铜短剑便已经脱手飞出,直奔红衣少女面门。 ps:感谢击空明,无头骑士杜拉罕,养老的咸鱼,離。,八坂真寻,低头的娇羞,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三十三章 你赢了,但代价是什么呢?(四千字) 在场的观众们都发誓,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精彩的角斗。 原本他们花钱买门票,只是为了来观看布里诺斯的退役战,可是现在看来,那场颇为精良的表演赛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后面那场拳拳到肉的男人对决才是真正的大餐,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人血脉贲张的角斗。 可就当观众们以为,这次的角斗会在这场雄与雄之间的争斗中落下帷幕的时候,他们才突然发现,后面还有更加丰盛的饕餮盛宴,正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从未看到过如此的角斗,他们的皇帝陛下,罗马的荣耀,居然要亲自与那“雄中之雄”交手。 这样的角斗会好看吗?很多观众其实不太能确定。毕竟这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称不上角斗了,说是平叛才更贴切一些——虽然发动叛乱的仅仅只有一个人,但就是这一个人却轻易干掉了一个全副武装的百人近卫团。 如此恐怖的身手,甚至都不能称其为人类了。面对着这种披着人皮的恐怖怪物,他们的皇帝陛下真的能赢下对局吗? 或许是赢不下的。 只因为,他们的皇帝陛下还没说几句,便已经被那个怪物掐着脖子扑在了地上。 眼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全罗马的荣耀,雍容华贵的罗马之花,居然就要被那个野兽一般的异邦怪物当场亵渎,这些看台上的观众们都已经愤怒的站了起来,他们拿起了自己手边能拿到的所有东西,准备向着那怪物投掷过去,只求让那个怪物远离他们的皇帝陛下。 可没等他们这边动起手来,他们的皇帝陛下却先一步抬腿飞踹,将那个异邦怪物远远地踢飞出去。 “踢得好!” 这一刻,原本预备的投掷动作,也变成了满场的雀跃和欢呼,大家都在称赞着皇帝陛下的脚法是如何的精妙——当然,这只是简单地正蹬脱身,是谁都会使用的技巧,可是踢在那异邦怪物的身上,却又不一样了。 那异邦怪物的凶悍,他们都看在眼里。今天这些战斗打下来,那异邦怪物仅仅只受过一次伤——虽然布里诺斯用头盔砸的那一下看似很狡猾,但在看到了那异邦怪物后面独战百人队,甚至将一杆三叉戟舞得水泼不进的时候,这些观众们便也意识到了,那次受伤大概率是异邦怪物在故意防水,好给布里诺斯留一份最后的体面。 可是这一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放水,也没有防备,那异邦怪物,完全是被正面一脚踢开! 他们的皇帝陛下,才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击伤那异邦怪物的人! “皇帝!皇帝!皇帝!皇帝!” 观众们欢呼着,用他们的方式来为他们的皇帝陛下加油打气——而他们的皇帝陛下也不负众望,刚刚把那怪物一脚踢飞,便提起大剑冲了过去。 陨铁大剑上亮起了火光,那是如同维苏威火山一般的炽烈火焰,很明显,在这一刻,就连神灵也眷顾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皇帝!皇帝!皇帝!” 眼看着陨铁大剑只是一记挥砍便劈开了青铜盾牌,观众们的热情已经达到了最高潮! 面对着如此凶悍的武器,面对着如此威猛的皇帝,还有什么能够阻挡!还有什么他妈的能够阻挡! 有。 确实是有。 那是一支又一支的青铜短剑,此刻这些原本轻松就会被陨铁大剑摧毁的凡铁,正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对着他们的皇帝陛下飞射而去——而面对着如此之多的兵刃轰砸,哪怕是他们的皇帝陛下,那位火红的罗马之花,一时间竟也被打得只能格挡,再也难以存进哪怕半步。 “这……” 刚刚还在喝彩的观众们,此刻已然尽皆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些飞掷出来的兵刃几乎已经汇成一道洪流,这真的是人力能干得出来的? 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这一刻,不管是看台上的观众们,还是手持陨铁大剑的红衣少女,都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看台上的观众们仅仅只能看到飞掷而来的兵刃,只有红衣少女自己知道,她此刻面临的压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多出数倍——只因为那些飞掷而来的兵刃过于阴险。 这些兵刃本身便已经极为致命,可如果她挥舞大剑将那些飞射而来的兵刃切开,其分成两半的残片却会变得更加致命——当被她劈成两半的断剑打着旋擦过她的身边,将她身侧的一杆长枪枪杆削断之后,她便已经知道,如果换成她挨上一下的话,绝对会被削断手脚,甚至干脆直接切下头颅。 好在她对于几何也有着一定的造诣,早年间那些填鸭式教学眼下终究还是起了作用。在她的闪转腾挪和精确计算之下,那些因陨铁大剑的劈斩格挡而产生的兵刃残片,竟没有一丝一毫能落在她的身上。 精准而优雅,这一刻的她明明是面对着飞射而来的兵刃洪流,却如同在角斗场中翩翩起舞一般,那曼妙的动作,和好整以暇的姿态,无不说明,她已经彻底掌控了局势。 刚刚陷进斗技场中的只是一个百人队,就算加上之前那些角斗士们遗留下来的武器,这场钢铁风暴也不会持续太久。她只需要再撑一会,将那些武器都砍成残片之后…… “……嗯?” 就在红衣少女准备继续格挡的时候,却发现那飞射而来的兵刃已经停下了。 陨铁大剑再一次架起,红衣少女谨慎的看向自己的对手,这时的她已然对那个大胆狂徒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个野兽一样的怪物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只是当视线越过剑刃的时候,红衣少女却看到,那个大胆狂徒已经没了继续攻过来的意思,而是将两柄短剑扣在双掌掌心,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 视线交错之际,她已经隐约明白了对手的意思。 “最后的决战吗……” 红衣少女下意识攥紧了陨铁大剑的剑柄。 身为尊贵的罗马皇帝,她应该避免一切类似于这样的赌命行为,谋定而后动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抡着剑上前拼杀那是战士做的事情——但毫无疑问的是,在接下了这场战斗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是一个战士了。 做女人,她要做到最好。做男人,她要做到最好。做皇帝,她更要做到最好。 那么做战士,她同样要做到最好。 那么作为一个最好的战士,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冲上去。毕竟对方手里只剩下两支短剑了,也就意味着只剩下两次出手的机会——只要废掉这两支短剑,她就能轻松赢得这场角斗的胜利,战胜这个大胆狂徒,让在场的罗马人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雄中之雄。 只需要冲过去就好了,只需要冲过去就能赢了…… 但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不对!” 红衣少女突然眉头紧皱。 是了,不对,完全不对。如果胜利真的能这么简单,那么刚才她就能做到了,要知道刚才那个异邦怪物的手中可是仅仅只有一支短剑,她只要冲上去就能将其斩为两截——但事实就是她没有做到,反倒是被对方飞掷过来的兵刃洪流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她有着高超的身手和精准的计算,怕不是早就已经被乱刃分尸。 刚刚没做到的事情,现在就能做到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事情! “这是个陷阱!” 这一刻,红衣少女感觉自己终于看穿了那异邦怪物的布置。 是了,这绝对是一个陷阱,先用兵刃洪流的姿态来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再突然偃旗息鼓示敌以弱——当然,就表现上来说,那个异邦怪物是露出了一副想要决战的姿态,对方身上的这份“弱”还是她自己发现的,可如果说……这份“弱”,仅仅只是对方想要让她看到的呢? “哈!”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红衣少女嗤笑一声,干脆将大剑立在了身侧,摆出一副完全不想动的姿态。 “愚蠢的怪物,以为我会就这么被你骗到吗?” “呦?你居然看出来了?” 原本还准备打一手迎击的杜宾不禁挑了挑眉毛。 “那你还在等什么?” “……什么等什么?” 红衣少女愣了愣,她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你在说什么?” “出汗了吧妹妹。” 杜宾指了指红衣少女身侧的大剑。 “你再试试,还拿得起来吗?” “哈,这可是我亲手打造的宝剑,怎么可能拿不起……嘶。” 当红衣少女的手再次摸上剑柄的时候,手中传来的触感却突然变得异样起来——这柄她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大剑原本是极为顺手的,但此刻入手的感觉却突然多了几分……沉重? 不,这并非是剑的沉重,剑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过任何变化。 是她的体力变虚弱了。 从刚才迎接兵刃洪流的时候,那毫无热身的高强度剧烈运动,再到刚才的戛然而止,给了她一个放松下来的时间——高负荷之后的身体松下来容易,可如果想要再像刚才一样勇猛,没有一个恢复期却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所以说啊……” 用剑柄挠了挠头,杜宾就这么拎着两支短剑向着红衣少女走去。 “我在等你体力滑坡,你在等什么?等我射完吗?这种事没可能吧?” 这样说着,杜宾干脆从地上捡起两片断剑,再一次对着红衣少女飞掷过去。 这一次,红衣少女抵挡起来便已经隐隐有些吃力了。虽然两片断剑仍旧被勉力格飞,但却明显没有了之前那精准而优雅的姿态——但更重要的是,杜宾手中那两支完好无损的短剑仍旧没有出手,这才是他手里真正的杀招。 杀招握在手里才是最好用的,就像现在这样。 每当他靠近一步,死亡的压迫都会更近一份。 直到红衣少女那张因运动而充血变红的俏丽面孔,变得如同胸口那雪白布料一样惨白。 也就是这一刻,杜宾压低了声音。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想起老罗之前说过的,关于这场任务线的完成条件,杜宾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让我和我的同伴获得自由,我今天可以陪你演一把,这样我们能够拿到我们想要的,你也不会丢掉身为皇帝的面子……怎么样,这个价码很合适吧?” “……好。” 攥紧剑柄的红衣少女同样压低了声音。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答应了这份约定。 当然,这些是看台上那些观众们听不到的,他们只能看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哪怕是中了算计之后,仍旧摇摇晃晃的对着那异邦怪物举起了大剑——那异邦怪物叫嚣着冲了过来,手中的一双青铜短剑是如此的阴险,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们的皇帝陛下是如此的勇猛,竟直接一剑将那两支短剑全部劈开! 而当火红的大剑指向那异邦怪物的胸膛时,那么不可一世的异邦怪物,终究还是低下了那颗桀骜不驯的头颅。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一刻,观众们的呼声已然达到了最高点,他们是多么的渴望看到皇帝陛下痛下杀手,斩下逆贼的头颅。 可就在这一片欢呼声中,他们那仁慈的皇帝陛下,却摇了摇头。 “如此的勇士,既然已经臣服在了朕的剑下,朕又怎么会苛责他……毕竟刚刚那场战斗,严格来说,是朕输了!” “……哈?” 此言一出,在场的观众们一片哗然。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位皇帝陛下,居然公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你没没听错,这确实是朕的失败,所以就算是为了惊醒自己,朕也不能再断送一个勇士的性命了……” 一边这样说着,红衣少女一边回到了看台的贵宾席上。 随后对着斗技场中,比出了一个拇指的姿势。 这是所有对角斗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的手势,是象征着荣耀与赞美的手势,当这个拇指被比出来的的时候,意味着在场的所有角斗士都能够活下来! “伟大的皇帝陛下!您是如此的仁慈,如此的慷慨!” 这一刻,所有观众们都高声赞美着,哪怕角斗场中那些残存的角斗士们也纷纷爬起来,赞颂着皇帝陛下的名字——甚至连杜宾跟老罗也混入其中,一起高声颂扬着皇帝陛下的威严。 当然,和那些因为见证了一整场精彩角斗而真心赞美的观众们不同,杜宾和老罗这边更多只是在当混子,不过就算装个样子他们也要装得像一点,毕竟一会还有恢复自由之身的赐予木剑环节,有了这个手续他们才能速通完成,回到任务大厅。 于是,观众们既然鼓掌,他们也就跟着鼓掌吧,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越是鼓掌,他们两个却越是发现不太对劲。 “……怎么人越来越少了?” 掌声雷动之下,杜宾却突然发现,看台上的观众席好像越来越稀疏了。 不,观众席甚至都算是好的了,那片属于达官贵人们的贵宾席位,更是早已整个空了下来! “这……” 雷鸣般的掌声仍在持续着,只留下杜宾和老罗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得到了一切,唯独没有他们想要的自由, ps:月初请个假,至于原因的话,当然是我又烧起来了。本来以为体温稍微落下点来了,要进入小刀剌嗓子的阶段了,可是现在看来,烧确实还没退利索。 因为太烧了,意识有点飘,这个时候写出来的东西肯定也都是乱的,所以对于新冠这个玩意,还是得说是尊重一个,该歇一天歇一天,毕竟我要真敢跟新冠玩命,这玩意是真能带我走的。 大伙也都注意一下健康问题,冬天尽量少洗澡,减少受凉的可能性,我们一块安全挺过这个疫情。 另外,大家元旦快乐。 烧糊涂了,一章复制了两遍,属于是弱智了,事实证明既然三十九度了,那就确实不适合干活。 大家在上一章点右上角三个点,然后点刷新章节内容,就能看到正常的了,实在是对不住各位。 我接着去睡会,虽然说是今天请假,但是断更应该是断在二号早晨了,毕竟新冠不适合熬夜,也就是说我以后相当一段时间不能晚上码字了。 再次重申一遍,大伙注意身体健康,疫情当下,这个太重要了。另外能打疫苗的赶紧打疫苗,别跟我这一样,因为码字不出门,跟家里憋了三年,一针疫苗都没打过,冠上只能赌命。 希望疫情早日过去。 如题,本来以为退烧之后没事了,今天突然非常的虚弱,冒冷汗,虽然吃了些东西之后感觉好了一点,不过这种情况下肯定还是干不了活了。 那就只能再歇一天了,命重要,这个状态必然是干不了活的,不如再睡一天。 等好些的时候,再把欠更补上吧。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玩的真的是一个游戏?(四千字) 直到被工作人员带回休息室,杜宾和老罗还沉浸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主要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npc居然还有骗人这一说。 一个屌游戏做这么真实,甚至任务npc还能骗人,至于吗? “宰了!必须给她宰了!” 这一刻,杜宾已经出离愤怒了。 要知道他在完全占据上风之后,都已经和那罗马皇帝说好了,他这边演一把,而对方则在他演完之后给他和老罗自由——这样的话他这边也能算个速通,而作为金主的老罗也能拿到最大化的任务奖励。当然,由于流程不太对,所以奖励可能会有点变化,不过总归也算是没空手退出去。 但有一点,杜宾却完全没考虑到。 那就是任务npc,居然也会变卦。 明明说好了,演一把各取所需,角斗毕竟是表演赛,大伙演一下也很正常——但问题是他这边都已经演完了,那罗马皇帝却变卦了,该给的嘉奖虽然一句不少,可关于放他们自由的事情却一句没提。 这就过分了,很过分了。 “既然那罗马皇帝先不讲规矩,那我们也不用跟他讲规矩了!” 老罗也被打出火气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任务npc给耍了——这一刻的他甚至干脆连任务收获都有点不想要了,只想马上就出了这口恶气! 凭什么非得就他们倒霉!这完全没道理! “这把随便了!我已经准备好重开了!放手干吧杜桑!把他们全都弄死!”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是了,要的就是这个,之前压着自己不去胡来,也是为了照顾一下好厚米的情绪——要知道这可是价值万金的友情,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呢? 可现在的话,既然好厚米都不在意了,那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屠城!必须屠城!” 一旁的老罗使劲挥着拳头。 “必须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 “那是,这个肯定的。” 想到自己还被盖了象征奴隶的牲口章,杜宾便也很认同老罗的想法了——反正他之前在法兰西任务线的时候也屠过一次巴黎了,有了那一次的成功经验,眼下他正好可以再清理一次罗马。 至于屠城这种事是否过于残暴……身为玩家的杜宾和老罗都没想过这种问题。 毕竟游戏这种事,或许现在的游戏为了方便过审,总是要讲些什么爱与和平,但是当年那些强调阵营对战的游戏里可不是这样,屠城灭国都是小事,砍几个人更是微不足道,但凡有点纠纷,人脑子都能打出狗脑子来,突出一个血性。 所以这些npc到底哪来的勇气,敢跟他们这些玩家赖账? “该给他们一点震撼了!” 这一刻,老罗意气风发,仿佛又回到了在国战网游中挥斥方遒的时候。 “去吧!杜桑!把他们都给宰了!” “这就去。”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拧断了面前牢门上的锁头。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那些罗马人觉得用这种程度的玩意就能关住他,不过很显然,这种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现在的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他只希望那些罗马人能给他一点惊喜。 最好能做到可以阻止他的程度,这样的话,他打起来才能有点说法。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嗯?” 杜宾这边刚要离开,却有彪形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可是足有两米的恐怖身高,其肌肉和骨骼更是有着远超常人的强健! “嗬!” 黑灯瞎火之下被这么个玩意堵门,饶是杜宾也被吓了一跳——可当他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表情便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这身高两米的壮汉倒也能算个熟人,这分明就是白天与他交战的布里诺斯。 “你来干什么?” 杜宾登时便攥起了拳头。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啊这……什么阻止?” 强壮的布里诺斯被问得有些发愣。 “我只是想,只是想到您这里来……” 布里诺斯的姿态有些扭捏,说起话来也有些吞吞吐吐。 “我是说,我想要向您学习……啊不是,我没有偷师武技的意思,我是想说,我想要学习您身上那种伟大的精神……” “……吔?” 牢房外的杜宾和牢房内的老罗都噎住了。 杜宾这边还有些迷惑,他不是很理解这个壮汉角斗士到底在抽什么风,但牢房中的老罗却已经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是了,或许杜宾还没太理解,但身为老玩家的他却是清楚,眼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这分明就是,有了收编npc的机会。 虽然大部分的时候,玩家在任务线里只能和其他玩家组队,又或者干脆单打独斗,但少部分时候,一些幸运的玩家还能得到一些极为可靠的队友——那就是一些特殊的npc。 在玩家经历了一些特殊的任务之后,这些npc便会被玩家所感动,加入到玩家的队伍之中。就如同他之前和杜宾一同获得的那十个民兵一般,是可以经常召唤出来作战的。这些npc极为听指挥,并且绝不可能叛逃,哪怕是死,也只会死在玩家前面——就执行力和忠诚度来说,这些npc队友甚至比玩家队友还要可靠,是多少玩家都梦寐以求的存在。 如果一定要说npc队友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这玩意真的很难弄。 首先,能找到合适作为队友的npc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玩意连着打几条任务线都不一定能碰到一次,其次就是找到之后也未必能完成羁绊任务,毕竟npc自己不开口说,玩家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算感动对方——所以对于能不能拉到npc队友,眼下的玩家们基本还都处在一个靠运气的阶段。 能有十个民兵作为召唤对象,老罗已经算是运气相对较好的那一批了,但很显然,和杜宾眼下遇到的相比,他的运气终究还是差了太多。 要知道眼前的布里诺斯实在是太过强壮,并且还是受过训练的角斗士,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给这个两米高的壮汉配上合适的武器装备,其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简直远超那十个只是普通人的民兵! “可恶,为什么征服这个巨汉的不是我!” 这一刻,老罗不禁感叹,有些时候确实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他也只是羡慕而已,毕竟就之前来看,这个巨汉的羁绊任务很可能是要用强横的力量将其正面击溃,这种机会哪怕放给他,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 只能说,虽然大家玩的都是一个游戏,但是从运气上来看的话,大伙玩的东西又是两码事。 “所以你只需要让他跟在你身边就好了。” 叹息一声,老罗开始以一个老玩家的身份指导起来,但话语间仍旧带着几分羡慕。 “等到这次任务结束,回到个人空间的时候,你应该就能领到一些信物之类的道具,到时候你把道具用了,就能把布里诺斯召出来了……娘的,做了羁绊任务的为什么不是我呢?” “呃……你会有的。” 杜宾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下好厚米,主要是他这边也完全没想过要收编谁,布里诺斯自己找上门来了,他有什么办法? “那……布里诺斯是吧,你就先负责一下这边的安全吧,我有点事要出去,等回来再说别的。” 杜宾想了想,便要把布里诺斯安排到老罗这边——毕竟他这边要屠城空不出手来,而老罗这边的战斗力又过于低下了。原本在杜宾的计划里,是准备让没什么战斗力的好厚米自生自灭的,反正老罗都不要任务奖励了,那死了或许也无所谓。不过眼下有了布里诺斯当保镖的话,老罗兴许能活下来? 能活下来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能不死总归是不死比较好。 只是杜宾没想到的是,对于他的想法,布里诺斯却选择了拒绝。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啊!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跟您站在一起才行!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眼看着布里诺斯这边居然开始跟他谜语人,最恨谜语人的杜宾登时就有些急了。 “好好说话,可以吗?” “不然的话我就会被他们捉住!” 这一刻,足有两米高的彪形大汉脸上,居然浮现出懦夫都不会有的巨大惊恐。 “我绝不能被他们捉住!绝对不能!如果他们捉住我的话……我就要被……” “呦!你在这里啊!” 就在布里诺斯这边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有声音在走廊的拐角处响起了。 紧接着,几个披坚执锐的工作人员便匆忙跑了过来,围到了布里诺斯的身边。 “你这是要去哪?夫人都等不及了!快!快跟我们走!夫人现在很需要你!” “不!我不去!我已经受够了!” 布里诺斯一边大喊,一边努力挣扎着,可面对着人数众多的工作人员,布里诺斯这点反抗终究还是被压了下来——于是在杜宾和老罗的视线中,这个壮汉就这么被裹进了一张厚实毯子里,紧接着便被几个工作人员扛着,一路远去了。 这让杜宾和老罗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们是应该尝试救一下的,但是在听到“夫人”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了暂停出手——当然,这倒不止是因为看热闹不嫌事大,主要也是因为,他们也没见过这么抽象的场面。 “听说角斗士在比赛之后,偶尔能得到一些贵妇的青睐……居然还真有这个说法啊。” 眼看得布里诺斯被工作人员像是抬尸体一样抬走,老罗不禁一阵感叹。 不过感叹归感叹,这种事终究还是和他们无关。 身为玩家的他们是不需要在意那些背景故事的,他们只需要打个痛快就可以了——去哪里,杀多少,给出来的奖励是什么,这才是玩家们真正关心的事情,除此之外,那些都跟玩家们没什么意义。 “所以……上吧,杜桑,让他们感受更多的战火!” “行,那我这次可真走了。” 嘱咐好老罗,杜宾这边就要离开,刚才布里诺斯已经耽搁了他一会了,再不出去做事的话,怕不是天都要亮了。 只是没等杜宾这边离开,刚刚把布里诺斯抬走的那几个工作人员,却又匆匆赶了过来。 熟人相见,杜宾这边登时便拉开了架势——要知道他早就扭断门锁出来了,现在可是在休息室外面。那么,既然逃离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这边也就不用再遮掩什么了,只需要来多少就杀多少…… “等等!等等,我们没有动手的意思!” 就在杜宾这边马上要动手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却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我们过来是想要跟您传达一下皇帝陛下的旨意,她想要召你进宫去谈论一些事情……” “……嗯?”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我和皇帝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吗?” “呃,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着满是敌意的杜宾,几个工作人员有些尴尬。 “我们是想说,皇帝陛下觉得今天晚上夜色不错,您白天的表现也很出色,所以才……” “有话直说!别当谜语人!” 杜宾登时就急了,他最恨的就是谜语人。 “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好吧,既然您坚持的话。”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这才无奈地低下了头。 “皇帝陛下,她想要你。” “哈哈,这种事情怎么可……等等你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杜宾便噎在了原地。 “……你等一下,你说的是那种……”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皇帝陛下想要你。” 几个工作人员连连点头,紧接着便要拿出毯子把杜宾也裹起来。 这一举动急坏了休息室里的老罗。 “我呢?我呢?” 笼子里的老罗连忙高喊着。 “没人要我吗?” ps:感谢白芽乌椹的白银宝箱,感谢书客93740665483,56106,书客11408823617,高瑟.Z.拉,黑颜不色,冈坂日川,流心,纯萌新,Dr.柒,苍白宿命,戮弑之殇,永劫水银回归,悲哀的圣人,灰烬十字,夏秋之影,左擎蒼,墨默陌,秋月灵风,书客841386338985, 盖紧你算计我!,尨旕奀旕奀旕,咕哒鸡哦,异端蓝色机二型改,巴尔坦星人,强名举子,以上二十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多谢诸位。 ps2:还是在持续三十七度八左右的体温,不过除了虚弱之外倒是意外的没有多难受,但是这个虚弱也有点太虚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写一章四千字的要用四个小时。 然后因为虚弱,带来的就是更容易累,更容易走神,因为需要休息来恢复集中力。只能说,冠上之后对工作的影响会非常麻烦,倒也不是不能写,但是写起来会非常不顺手。 众所周知,罗马风气颇为开放。 当然,乱来的话肯定不至于,毕竟贵族们还要维持一下表面上的光鲜,不过玩弄明星这种事,倒也是能为这些贵族们脸上增添光彩的——角斗士明星自然也是明星,并且还是最容易受到追捧的那一种。 宴会上的舞姬扭动一百次腰肢,都不如角斗士们血腥厮杀一次更让人震撼,锋利的兵刃与健壮的体魄交相辉映,流淌出来的不止是血,还有最为纯粹的男性荷尔蒙。 于是,不止是那些贵妇们会为这些角斗士们倾倒,甚至还有很多男性贵族,也愿意与这些强悍的战士们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 “一段美好的时光”,起码表面上是要这么说的,虽然内容方面懂得都懂,但是大伙终究还是要含蓄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刚刚这些工作人员们在努力地尝试拐弯抹角,将其包装成为一场召见,又或者君王对于奴隶的赏赐。 可是现在看来的话…… 不愧是雄中之雄,居然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来出面征服了!” 几个工作人员不由得赞叹出声,紧接着便要拿起毯子把面前的雄中之雄——杜宾,给包裹起来,如同包裹刚才的布里诺斯一样。 这可急坏了笼子里的老罗。 “快反抗!你快反抗啊!” 眼见得杜宾就要被那张毯子给裹起来,老罗急的直跳脚。 “你肯定是想反抗的对吧!你肯定是想要反抗的……对吧?” “呃,我为什么要反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反正他们也是要把我送去罗马皇帝那边,正好我也不认识路,眼下有人帮我找路,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是实话,他是真的不认识路,如果就这么打出去的话,造成的骚乱恐怕会给那罗马皇帝留出逃跑的时间——当然,只要杜宾这边杀的足够多,那罗马皇帝就不得不出面与他对质,不然就会威严扫地,但那终究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情。 可换成斩首战术就不一样了。先把罗马皇帝宰了,然后顺着下面的大臣和元老们挨个砍下去,就会省事很多——并且这一点在之前也已经经历过验证了,法兰西任务线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只能说效果拔群。 “好了,别这么看着我,我到了之后就开始动手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杜宾拍了拍老罗的肩膀,示意好厚米安心。 只是一旁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听到这番话语之后,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要动手呢……这就等不急了吗?”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笑得愈发地神秘了。 “那必须是狠狠的动手才行,动完了手还要动嘴呢。” “……不是,你们能不能别玩的这么离谱?” 笼子里的老罗整个人都已经麻了,这一刻他才深刻的认知到,他们两个玩的可能真的不是一个游戏。 哦对,是了,他早该想到的,当初在刚认识的时候,在法兰西任务线的时候,作为任务角色的贞德明显就亲近杜宾多过于亲近他——当时他还一度以为这是好感度的问题,又或者是因为对方教授过贞德武艺,可现在看来的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确实是好感度问题,只是这个好感度,跟他想的那个好感度,差距有点大。 难怪之前在斗技场里的时候,杜宾甚至还问他是不是贞德……合着居然是因为双方之间早就有过一腿? “别吧……” 老罗的手都在哆嗦,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本以为自己在游戏里南征北战,就已经够快乐了,杜宾这种高手就算再怎么能打,那种单打独斗的乐趣也远远比不上挥斥方遒。可现在看来……高手的快乐他根本就想象不到! “不对,假的,肯定都是假的……” 哪怕到现在,老罗都没办法面对着巨大的落差。 “杜桑,我的好朋友,快跟他们说你是去刺杀的,快说啊!” “呃,这不太好吧。” 虽然不是太理解老罗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但杜宾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满足一下好厚米的要求。 当然,这肯定会对屠城行动带来一点困扰,不过无所谓,反正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我这次是要去刺杀的!去刺杀罗马皇帝!” 杜宾开口大喊着,声若洪钟。 只是在听到这份宣言之后,那几个工作人员非但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笑得愈发古怪了。 “刺杀,是呢,刺杀。” 几个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笑得愈发地神秘了。 “是啊,就是要狠狠地刺杀呢,刺得越深越好。” “……” 笼子里的老罗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 紧接着,他便一把抓住了即将被卷进毯子中的杜宾。 “怎么做到的!我明明记得这个游戏是12+的!你到底是怎么开的成人模式!请指导我!” “呃,不是,哎,这……” 杜宾被抓得有点没办法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罗非得跟他纠结这个——众所周知,在游戏里寻找什么奇怪的慰藉,终究有些不太好,起码就杜宾自己这边来说,他一向都行得正坐得端,远离淫邪,注重养生,锻炼体魄。 但是别人有这个需求……那倒也正常吧。杜宾这边好歹也是上过学的,对于大伙的爱好也不是不能理解。 “算了,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杜宾想了想,干脆转头看向那几个工作人员。 “我有一个朋友,他也想被卷出去,你们能不能帮帮他?” “这……不太好办啊。” 转头看了眼笼子里的老罗,几个工作人员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太瘦了,并且也没什么野性,夫人们一般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想想办法吧。” 杜宾做着最后的努力。 “众口难调,万一有谁真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呢……这样吧,你把先他卷走,我就跟你们走,怎么样?” “你说的倒也是……那我们试试吧。” 于是,在片刻的交谈之后,几个工作人员便拿出毯子,先把老罗卷了起来。 在被裹进了毯子里之后,老罗便开始浑身燥热起来,那份微妙的期待感如同火苗一般,将他撩拨得血脉贲张。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这见了鬼的游戏压根就不可能是什么12+。虽然进游戏的时候写是这么写的,游戏内部也可以屏蔽掉尸体和血腥,来让画面变得和谐化,但只要看看那些女角色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只需要看看那些烧得不行的衣服就知道,这分明就是给成年人看的! 烧,太烧了。想起那些穿着罗马传统服饰,身上只裹着一片长布的贵妇们,老罗便是一阵心神激荡。 刚才的布里诺斯居然会逃避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软弱了,他可不会软弱成那个样子,他要好好让这些罗马人知道知道,什么叫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到了。” 一阵颤动之后,老罗感觉自己被那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一会注意把贵人伺候好了,贵人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别想着做出什么伤害贵人的举动,不然她们的保镖会第一时间宰了你。当然,如果这是贵人们自己要求的,你这样做倒也无所谓……” 毯子之外,几个工作人员们七嘴八舌的叮嘱着,注意事项很多,但老罗反而愈发地兴奋起来。 “她……们?意思是人还挺多的?这不太好吧?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真的合适吗?” 老罗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掀开毯子,揭竿而起了。 可就在他身上的毯子刚刚掀开的时候,一个嚼子却被先一步套在了他的头上。 “又有新狗被送来了呢。” 有女人的声音在老罗的背后响起,只是这声音却带着几分苍老。 而在老罗想要回过头看一眼的时候,却有一支鞭子先一步落在了他的背上。 “谁让你动的!快点学狗叫!” “我……” 鞭子雨点般的抽打在身上,老罗半天说不出话。 好吧,虽然这个模式也确实很成人,但是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然而这个时候他想要后悔却也已经晚了,只因为几个彪形大汉已经将他按在了地上——他甚至在这些大汉之中看到了布里诺斯,那个白天在斗技场中叱咤风云的巨汉,此刻在那贵妇的命令之下却如同绵羊一般温顺。 “别怪我。” 布里诺斯压低了声音。 “如果我不对你动手,现在趴在地上的就要换成我了。” “不是!哎!你!这……” 老罗刚想说些什么,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被鞭子抽了回去。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这毕竟只是个12+的游戏,压根就不可能有这种模式,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杜宾所遇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 被裹在毯子里的杜宾失去了视觉,不过他至少还有嗅觉,触觉,以及最为重要的听觉。 他应该没有被抬太远,虽然这些工作人员明显有故意绕路的想法,但哪怕是被裹在毯子里,杜宾仍旧能通过这些工作人员的体态变化,来大概记住他们行走的方位路线——他们走过的路程不算遥远,最多离开斗技场不超过三百米,看得出来,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没有被抬去皇宫,这让杜宾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这种事也不可能进宫处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需要确保斩首战术能够成功就好。 于是,隐约之间,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紧接着,一支青铜短剑便将裹在他身上的厚实毯子整个刺穿。 “你还醒着的,对吧?” 有声音在毯子外响起了,听起来颇为熟悉。 “你不怕吗?” “怕有用吗?” 刺进毯子的短剑剑刃近在咫尺,杜宾用手指轻轻点着短剑的刃口。 感知度翻过十倍之后,仅仅只是这样轻轻地触碰,所带来的疼痛便几乎等于将手指整个切下——不过这种疼痛对于杜宾来说倒是正好。相比起之前顶着十倍痛感撅断自己肋骨的时候,这种微小的疼痛也只能算是提神。 提神肯定是要提神的,毕竟从毯子外面飘来的气味,有些过于迷幻了。 应该是用了香料,其中掺杂着大量镇定的成分,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让杜宾如临大敌,真正令他难以抵御的,还是那道气味之中,那些不属于香料的部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嗅到人体上传来的特殊味道。 并非是他经常遇到的那种锻炼之后的汗臭,而是某种更加特殊的气味,如同蜜糖一般略显甜腻,却又不至于过于粘稠,细究起来的话,甚至还带着几丝奶制品特有的…… 不行,不能细究了,再细究下去,提神的意义就没了。 “所以,你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叹息一声,杜宾随手撕开了裹在身上的毯子,并顺手将那一支青铜短剑的剑刃用手指掰断。 他不需要一整支短剑,只需要半截剑刃就足够杀人了。 “有什么遗言……嗯?” 出乎杜宾的意料,眼前那身着红衣的罗马皇帝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意思。面对着他夹在指尖的利刃,那个身披红袍的少女反而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断剑,就这么径直躺在了地上。 “你也想要我的命,你们都像要我的命……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要我死,那么自己来拿吧。” 这样说着,红衣少女摊开了双臂,那如同拥抱一般的姿态,简直就是毫不设防。 “来啊,做你想做的事情,用你手里的剑刃刺穿我……又或者用什么别的东西,反正你想要做的就是这些,不是吗?” “我想要的是自由。” 面对着红衣少女所表现出的诱人姿态,杜宾只是眉头紧皱。 “我们约好的,一场表演,换来自由,但是你爽约了。” “无所谓,我是皇帝。” 红衣少女咬紧了牙关。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唯独这个不行。” “你们永远都只能是我的东西,哪怕我死了,也是一样。” ps:感谢方幻。筋肉异型,苦境圣闲素老奸,姐姐扶墙出,书客11408823617,方幻,寒冰瑛,狙达不溜,Saber莉莉,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终于恢复到正常体温了,三十六度七,人算是活了。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三十六章 永世轮回罗马地狱(四千字) 破碎的剑刃,理所当然的划开了红衣少女的脖颈。 的确,按照这红衣少女的话来看,这里面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隐藏任务的样子,但是杜宾表示这种晦涩而隐秘任务他才懒得做,要知道他最恨的就是谜语人,其次就是被要挟。 而现在,他最讨厌的两个东西,却偏偏赶在了一起。 那就没什么好讲的了,挨个砍下去就好了。 先是对着侍卫们放出风去,说罗马皇帝出事了,然后杜宾便将所有敢于进来看一眼的侍卫都放倒在地——至于那些出去报信的,他们会把那些重要的大臣们和元老院的权臣们都带回来,带到这座颇为华贵的庄园中来。 只要进来,那就不可能出得去了,隐藏在暗处的死亡会吞噬掉这里的一切。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屠城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由于无法形成合围之势,也做不到同时封锁所有交通要道,诱杀在这一刻便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一夜的时间里,有三分之一的大臣和元老在混乱中踏入了这片死亡之地,他们都在伏击之下被杀戮殆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离庄园。 当然,如此凶残的举动不可能做到完全隐秘,在死了大量的人手之后,元老院终于有了反应——他们第一时间宣布皇帝遇刺,危险的刺客正在亵渎皇帝陛下的遗体,而后驻扎在城郊的禁卫军便开了进来,开始对那个潜伏着危险的庄园进行攻打。 这当然不会有什么意义,在这个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没有的年头,一个顶尖的披甲武者能够打出的杀伤是极其惊人的。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罗马禁卫军压根就没见过这种跨越时代的打法——他们大多数时候主要还是负责处理周边的蛮族,那些蛮族战士就算再怎么勇猛,往往也只会选择带队冲锋。 而像现在这样,依靠强横的个人武力来拉扯着整支部队来在城市环境里打运动战,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遇到完全不适应的打法,失败几乎是一种必然。 “别分兵!不要分兵!” 负责指挥的百夫长高喊着,努力维持着军阵的队形,哪怕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只因为那些飞掷而来的巨石几乎每一块都能砸烂盾牌,哪怕外围士兵们手中的木质塔盾也是一样,可士兵们反击的标枪却根本打不中任何人,只能堪堪钉在地里。 结阵据守就一定会挨打,敌人的每一次投掷都能带走一条性命,这是缓慢而坚定的死亡压迫,逼迫着这些罗马禁卫军们必须分兵推进。 可他们一旦选择推进缉捕……那就没有然后了。 偌大的庄园仿佛吞噬生命的巨口,人只要填进去之后就会彻底销声匿迹。事实上在这名百夫长之前,已经有三个百人队填了进去,他们都没能活着出来,哪怕一个也没有。 “啊啊啊啊啊——” 极度的恐惧压迫着神经,哪怕久经训练的百夫长此刻也不禁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这或许是在为自己壮胆,或许是在通过呐喊来震慑潜伏在暗处的敌人。 但是很明显,他的敌人不会在意这点震慑。 于是片刻之后,一支短剑便剁掉了这名百夫长的脑袋。 “还得再多杀几批。” 拔出短剑的杜宾抹了一把额头上沾到的血浆,如同田地里殷勤劳作的老农。 只不过他收获的并非是什么瓜果,而是一颗又一颗的脑袋。 第四个百人队,不过还不够。虽然他不知道罗马城外驻扎的军队到底有多少,但很显然不会只是区区四百这个数字——所以在将这些尸体清理了一下之后,他又坑了两个百人队进来。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这让杜宾有些失望,只能说罗马城中的勇士还是少了一些,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毕竟在过去了一腔血勇的劲头之后,就是理智而谨慎的正式作战了——于是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他刚一出门便看到了巨大的床弩,这些在这个时代已经堪称顶尖的机械造物爆发出了强大的火力。 但这对杜宾来说仍旧毫无意义。 这玩意他见过,并且见过不止一次。这种在眼下算是颇为强力的武器,在法兰西任务线中就已经是落后的东西了。想要使用这种玩意来弄死他,还是差了太远,哪怕他现在手无寸铁也不行。 可这已经是罗马军团能够拿出来的最强大的武器了。 在一切武器都没办法一锤定音之后,他们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坚定地意志了。 当然,坚定地意志不一定能让他们取得什么胜利,但至少,能让他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 “真是好样的……打光了一半人手都没有出现逃兵,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随手捅死最后一个还在站立着的百夫长,杜宾抬手为对方合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上又睁开,出现在面前的却并非是熟悉的个人空间,眼下他的周围还是那一片尸山血海,还是那片他亲手打造的地狱绘卷。 不对。 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按理来说,在击杀了这片土地上的最高统治者之后,他就应该因为搞太大而被清退出任务线才对——毕竟之前几次任务线都是这样,当这片土地上的秩序被彻底被击溃的时候,他也就直接进个人空间读条去了。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退出去。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杜宾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为了能够退出去,可是杀了不少宫廷中的大臣和元老院的权臣,几乎所有掌权者都已经被他涤荡一空,眼下的罗马已经被他掏成了一个空壳,所谓的秩序早已荡然无存——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人手有点不足,但他这一次比上次巴黎的时候做的还要彻底一些。 毕竟这次是有了经验的,并且有组织有计划,肯定会比拍脑袋做事的时候更有效率一些。 只是令杜宾失望的是,他却还没有退出去。 “这……我还能干什么?” 站在尸山之上,望着周围那片被打成废墟的荒地,杜宾突然有些迷茫。 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可干的了,打到这里差不多就到头了,罗马人的部队不会再过来了,也没有哪个勇士敢继续打过来了。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冲进城里,以自己超人的武力来继续屠戮,但是那种事……虽然说是屠城,但是哪怕只是在游戏里,对毫无反抗能力的老百姓下手,也终究还是有点,没意思。 如果那些罗马平民中有什么高手,杜宾倒是乐于跟对方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如果这些罗马平民被谁武装了起来,他也不介意跟对方在战阵之上一较高下,可是像现在这样,那些罗马人都已经见了他就跑了,要还是上赶着追着别人砍,那也太抽象了点。 于是,在片刻的思考之后,杜宾便点开了系统栏,选择强退。 而他的身形,也同时调转剑刃,对准了自己。 锋利的剑刃刺穿了脖颈,血洒长空。 没辙了,任务线压根就没有结束的意思,继续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收获,那他就只能按照之前和老罗约定好的那样,直接放弃这一把选择重开了。 当然,虽然过场动画的表现是给自己来了一刀,不过那个时候杜宾的意识已经被抽离出来了,因此倒是也没什么痛感——不过由于游戏的代入感过强,官方并不鼓励这种攻击自己的行为,因此在强退之后他还是吃了一个虚弱惩罚。 虚弱惩罚持续十分钟,这十分钟里他再次进入任务线的话,会被成比例的削减属性,不过这对杜宾来说倒也没什么了,他正好需要点时间来联系好厚米。 “你那边怎么样了?” 于是,退出来的杜宾第一时间给老罗那边发了消息。 “退出来了吗?退出来再组一次。” “早退出来了,就等你了。” 老罗那边直接甩了个组队邀请过来。 “对了,你这边有什么收获没有?” “我看看……” 杜宾打开任务栏翻阅起来,但马上他便眉头紧皱。 只因为,他的任务栏,眼下空无一物。 没有完成记录,这个能理解,毕竟这趟任务线确实是做烂了,可是连失败记录也没有,这个就比较离谱了,要知道任务失败之后也是会留档的,这个空无一物算是怎么回事? 不对,好像也不能说是空无一物。 只因为在他的视线中,还有一行小字正钉在任务栏的空白处。 【奴隶契约】 【等级:D+】 【种类:契约】 【简介:作为罗马皇帝的奴隶,你没有自己的收获,你所完成的一切,都归罗马皇帝所有】 【被动·奴隶人:此状态持续期间,只可进行罗马特殊任务线,直到恢复自由为止】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本人。”——罗马皇帝尼禄】 “……我透!” 看清了这行小字,又看了眼身上那个没有褪去的奴隶印章,刚刚进入任务大厅的杜宾登时便揪住了老罗的领子。 “你不是跟我说这个牲口章回来就能消掉吗?怎么还能带回来的?” “不是,你这个别问我啊,我怎么可能知道?” 被摁在地上的老罗也一脸无奈。 “不是,兄弟,这真没我的事,我进了任务线就开混了,后来又被抓去学狗叫,学了三回,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玩意居然还有消不掉这一说?”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杜宾的脸色黑了下来。 “你不会想要推卸责任吧?” “这……就只能再打一遍了啊。” 老罗叹息一声。 事实上这才是玩家之间的常态,一遍卡关了再打一遍也就是了,一次一次尝试之下,总能试验出那个完美收获的结局——像杜宾那种一次只打一遍,一遍就把任务线给打个稀烂,反而是罕见的,大部分玩家都不会用那种方式来做。 主要也是因为做不到,毕竟能把任务线中的世界整个打烂,那对于个人素质的要求也太高了点。 “所以说……这种情况挺正常的,就是普通的卡关。” 老罗一阵挠头。 “至少我们这次也不是完全没收获,我们起码知道了第一场角斗为什么一定会输……慢点来,这次我们慢点来,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我怎么觉得你狗日的好像把我给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杜宾还是在准备界面点了确认。 毕竟是好厚米,坑也就坑了,更何况这可是价值万金的友谊,足够他立志拯救厚米于水火之中了。 依旧是熟悉的传送,映入眼帘的也是熟悉的笼子,很显然,他们又回到了“死亡爪”角斗学校的车队当中。而在又一次经历了牲口盖章的步骤之后,他们两个也再一次开始了身为角斗士的练习。 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当然只是游戏里的一个月,不算短暂,但也没有多漫长。而在受训完毕之后,他们便再一次站在了斗技场中,开始面对巨汉布里诺斯。 当然,这一次的话,他们便知道了,这场战斗本质是布里诺斯的退役之战,所以打得也颇为表演化,不过由于他们也清楚,布里诺斯很可能没那么受皇帝喜爱,所以也没让对方赢的那么轻松。 于是,在一下午的拼杀之后,布里诺斯的队伍虽然赢了,但布里诺斯自己却倒在了地上,满身是血——而见到布里诺斯这副惨状之后,那红衣的罗马皇帝便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了,而是允许布里诺斯的队友们抬着这个巨汉离开。 而新生的“死亡爪”角斗学校,虽然在这场角斗中失败,但那副与布里诺斯奋勇拼杀的画面,也让他们在斗技场中崭露头角。 而这,也是杜宾和老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渡过,第一场角斗。 ps:感谢天王创魔心琪丝美,Lsp心中的光,书客11408823617,SYS0117,帅爆的我炸成人渣, 敌羞,我去脱她衣, 异端蓝色机二型改,思空追醒,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持续的虚弱,痰里带点血丝,我应该是长新冠了,哎。 ps3:如果出现章节内容错乱的情况,点右上角的三个点,然后刷新本章内容。 这还是杜宾第一次尝试所谓的二周目。 以前自然是没有这个的,他都是打一遍就过去了,因此这种对普通玩家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对杜宾反而颇为新奇——明明眼前都是一样的人,说话动作都是一样的,可就是因为他在关键时候选择了不同的方向,这些人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布里诺斯不认识他,罗马皇帝也不认识他,他不再是斗技场中的“雄中之雄”,而是成为了“死亡爪”角斗学校中的新晋角斗士。 哦对了,最重要的是,那些原本应该被布里诺斯全部砍死的队友们,眼下也都好端端的回到了休息室中,处理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准备着接下来的训练,又或者下一场角斗。 这倒算是一件好事,队友们能保住性命总是好的。 不过杜宾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那我们之前的进度呢?” 杜宾疑惑的看着老罗。 “就,我之前打出来的那些,战绩啊,待遇啊,之类的,都没有了吗?” “都重开了,肯定就没有了啊。” 老罗被问得一愣。 “你重开的时候,就是全都重置了,他们不会记得你,你之前的进度也全都清零……等等,你不会以前从来都没打过二周目吧?这是第一次?” “呃,这有什么问题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那确实是没什么问题,老罗已经懒得在这种话题上争论什么了,毕竟普通玩家需要几次甚至几十次的尝试,才能在任务线中大杀四方如同英雄一般,可杜宾这边压根就试都不用试,只靠个人武力就能把整个任务线打爆——双方玩的都不是一回事,那自然没什么好掰扯的。 身为一个普通玩家的老罗有着足够的自觉,一定要去和高手比较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老罗还不想从二周目就开始伤害自己。 “反正我们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搞定了。” 这样说着,老罗将任务栏对着杜宾摊开。 【罗马特殊任务线:角斗士之路】 【简介:无论多么伟大的角斗士,都曾经是地位卑下的奴隶,但即便一无所有,他们也凭借双手铸就了自身的荣光】 【任务目标:通过角斗士学校的考核,成为一名角斗士(已完成)】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500,灵基经验+5000】 【注:本场任务中禁止使用任何道具与装备】 【“打得不错,但是只有这点本事可不够。”——死亡之爪决斗学校校长,芥罗朗斯】 “这还是我第一次完成第一环,我们其实已经超额完成进度了。” 老罗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只要我们继续打下去,总有一天,能够让罗马皇帝恢复我们自由……” “……问题就是这个。” 听到这里,杜宾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我怎么总觉得你狗日的像是自己先被套进去了,然后把我也拉进坑里来,想要让我给你解套?” 想起自己的人物界面也被特殊状态给锁死,只能进入罗马任务线,杜宾就一阵上火——难怪老罗宁可出万金这么离谱的价码,也要让他过来帮忙,合着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个坑等着他呢。 这就太畜生了,简直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行为,这种刻意的欺瞒,怎么对得起他们那价值万金的友谊? “两万金。” 杜宾加了一个手指上去。 “你不给我挂机了。” “好说,都好说,不过现在我们背包都锁了啊。” 老罗一阵挠头。 “出去就给,出去就给……要不我现在给你折现?” “嗨,你这就太见外了,谈钱就俗了。” 加钱成功的杜宾心情又好了起来,只能说人类的快乐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商量好了价码,重新提振了队伍士气,杜宾和老罗便准备继续接下来的任务——而下一环任务和上一环一样,依旧是非常的简单直接。 【罗马特殊任务线:角斗士之路·百战百胜】 【简介:每一个伟大的角斗士都是从学徒成长起来的,每一个新晋角斗士都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浇灌属于自己的未来。】 【任务目标:赢得五十场角斗,并打出属于自己的名号】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 【注:本场任务中禁止使用任何道具与装备】 【“哦?那个谁?你说那个谁啊。你说的到底是哪个?是谁?哦你说百战百胜……可是他们打了有一百场吗?”——罗马公民们在谈论起你们的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第二环的称号是能带出去的。” 老罗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五十场角斗数量也有点多,不过第二环就给称号的话,这个任务线的奖励很可能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丰厚太多,你要知道,一个能带出去的称号,基本就等同于你比别人多了一件装备,这玩意……不是,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已经有了吧?” “先说好啊,这是你问的。” 杜宾随手把自己的【弑王者】和【三日天皇】挂了出来。 虽然这俩玩意在他看来是很没用的,但是能够让好厚米看两眼,也就不能算完全没用了。 “……当我没说。” 思考片刻之后,老罗决定还是闭嘴。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交流任务情报的必要,他只需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来交流就好,比如去哪里杀多少之类的,他只需要当作自己雇到了一个战斗力超他妈的恐怖的无敌大猩猩就好——如果一定要聊点什么的话,受伤的一定会是他,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别聊。 反正接下来的任务也不需要什么交流。 既然确定了任务要求是打满五十场,杜宾和老罗这边反而不怎么着急了——主要也是因为赛程安排他们说了不算。一方面得管理层接到比赛,再一个也得对手愿意跟他们打才行。 不是谁都愿意接新晋角斗士的比赛的,虽然这些软柿子很好捏,大部分有点水平的队伍都能将其打败,但这种差距比较大的角斗往往都没什么观赏性,换句话来说就是没人买票。 就算角斗士学校想要打,斗技场往往也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这也导致大部分新晋角斗士实际上反而是没什么活的。 当然,也有例外,像杜宾和老罗所在的“死亡爪”队伍,因为之前和明星角斗士布里诺斯打过表演赛,因此也算是稍微露了点名声出去——虽然他们严格来说没打赢,但是他们至少把布里诺斯砍得满身是血,这仍旧能给观众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布里诺斯在这场表演赛中给予他们的最重要的东西,并非是那些金钱补偿,而是用自己的名声,来给他们这些新晋角斗士铺垫出一个露脸的机会。 也难怪老罗之前自己打的时候,总会被对手和队友一块演,实在是这场表演赛所牵涉到的利益相关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一次的话,老罗就明白了。 “角斗场里从来就没有打打杀杀,这里面都是人情世故。”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老罗在角斗场上便不再那么拼命打斗了,而在他放弃了想要打赢的想法之后,自然也发现了隐藏在表面之下的那层猫腻——实际上他的对手往往和他一样,也是不想拼命的,除非实在是没办法,才会稍微加力上去。 就像现在一样。 “兄弟,给个机会。” 当硕大的盾牌几乎要将自己压垮的那一刻,老罗突然听到了一道声若蚊蚋的话语。 “我输太多了,再输要强制退役了……演我一把,我保个工作,回头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啊这个,好说好说。” 一边这样说着,老罗一边放松身形,任凭对手将自己摁在地上——当然,观众们看起来的时候就像他整个人被砸在地上一样,突出一个暴力血腥,但只有老罗自己知道,他其实一点事没有。 当然,这样做的话,他这场单挑战就要判负了,不过熟悉了角斗士生活的老罗早已不再在意这些一城一地的得失。 毕竟偶尔输一两把也无所谓,接下来肯定会赢回来的。 就像现在这样,两天之后的他又遇到了这支队伍,只不过他的对手却不再是那个输到差点被强制退役的老油子,而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人气选手——然而就是这个小有名气,并且一看就比老罗强不少的选手,此刻在斗技场中却被老罗压着打,手都还不了。 “上次帮我大哥的事情,多谢你了。” 两剑相交的时候,老罗听到对手这样说着。 紧接着,那个膀大腰圆的角斗士便嗷一嗓子倒在了地上,仿佛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量打得骨断筋折一般。 于是,这场比赛便没有任何悬念了,老罗理所当然的获得了胜利。至于演技略显浮夸……大部分观众其实不是太在乎这个,他们只要看到打得精彩就行,实际上很好伺候的。 “所以你这边怎么样了?” 回到休息间的老罗找到了杜宾。 “你这边赢了多少了?” “我这边啊,哈哈。” 听到老罗这么说,杜宾便呵呵地笑了。 如果说老罗那边的比赛还是人情世故,那他这边的比赛基本就可以说是纯混了——在意识到这些角斗士们的实战水平未必有他想象的那么高时,杜宾就干脆放弃了所有胜利的想法,见到对手只会套招,套两下就往地上一躺,突出一个演技精湛,戏路宽广。 是了,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任务的真正做法,那五十场角斗与其说是让他们去赢的,倒不如说是白送给他们的。如果一定要打的话,他们的对手只会越来越强,直到整个角斗士行业都成为他们的敌人,可如果想现在这样混日子的话…… 只是十来天,他们就已经打了十二场角斗,各个角斗学校都很喜欢“死亡爪”这个厂牌——原因无他,只因为“死亡爪”是所有新晋队伍中最上道的一个,其他队伍都只想着自己赢,只有这支队伍才能明白,门票能卖得出去才是硬道理。 “都是朋友!都是厚米!” 交流得多了之后,各个厂牌的角斗士之间逐渐也开始有了一些深厚的感情——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在生死之间的共患难过了。虽然在观众们眼中,不少角斗士之间都是有着仇怨的,甚至生死大敌,但背地里的话,在角斗之后,他们甚至偶尔会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情报交流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出来的就是这个接收信息的言路。 而角斗士们,虽然他们并非自由人,但在比赛之余,他们也会互相交流一些重要的信息,来保证彼此能活下去。 说到底,都是混口饭吃,谁就真愿意拼命。 “当然是贵族老爷们愿意拼命了。” 席间,有大汉不满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们自己不拼命,他们要我们去给他们拼命,这群……” “嘘!慎言!” 老罗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这言辞已经有点危险了。 对罗马贵族有怨气,这在角斗士之中是常态,但是这种怨气却不是可以说出来的东西——毕竟那些贵人们真不高兴了,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在角斗场里打到死。老罗自己肯定是不在意这个,不过这些角斗士们呢? 都是混口饭吃,谁就真想死啊。 “麻烦就在这里了,最近有支队伍是不想吃饭的。” 灌着便宜酒的大汉仍旧骂骂咧咧,但口中说出的信息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不想吃饭,意味着这支队伍是下死手的,换句话来说,他们和常规队伍不同,压根就没想过打表演赛——这也就意味着,最近的角斗士行业中出现了害群之马,那是要人人得而诛之的。 “谁?他们是谁?下次多安排几个队伍好好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这个我记不太清了。” 大汉一阵挠头。 “好像是叫什么,不列颠?” ps:感谢娶黑呆的鬼父旧剑,千叶的圣天堕黑猫,黑与白的狂想曲,书客11408823617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众所周知,罗马的赫赫凶名都是通过对外征服的战争打出来的。 这一点从斗技场中的角斗士们也可见一斑,早期的罗马角斗士几乎全部都由战俘所组成。他们在斗技场中战斗,使用着他们部族特有的武器装备和厮杀技巧,即给罗马公民们的闲暇生活中增添了几分血腥与刺激,同样也让他们的小规模厮杀技术对于罗马公民们变得一目了然。 事实上,更重要的是后者,要知道在见识了这些异族战俘的厮杀技术之后,当这些罗马公民在战场上再次遇到这些技术时,就会少几分惊惶,多几分防备——虽然说起来仅仅只是几分的样子,但在战阵之上,往往就是这几分差异便已经是生死之间的的差距。 当然,在战事不那么激烈的时候,前者就也很重要了。毕竟战事不激烈,意味着罗马公民们都在忙碌于生活与生产,这种日子是最为枯燥无聊的——那么观看角斗便成为了所有人都热衷的事情。虽然很多罗马公民也都觉得,角斗比赛有些时候演的有点过头了,但是无所谓,这至少能让他们在无聊的日子里有话聊。 当然,如果有队伍不演那就更好了。虽然罗马皇帝尼禄已经明令禁止角斗之中出现死亡,但这也助长了角斗士们混日子的风气——虽然如今这些角斗士们早已不再是当年的纯粹战俘就是了,他们中有奴隶,有旅行者,甚至还有寻求刺激才加入这个行业的自由人,但不管怎么说,观众在赛场上是不想看到混子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出身都不行,既然站在了角斗场上,那就要像个角斗士一样打生打死才行,反正这就是角斗士这个职业,反正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当他们穿戴整齐进入斗技场的时候,就要像个角斗士一样活下去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的罗马城中,大伙都很热衷于支持不列颠队的原因。 罗马如今正在与不列颠产生战争,这一点大伙都是知道的,不支持罗马本土队伍,反而去支持敌人战俘组成的不列颠队,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罗马人自己看来,这种事倒是再正常不过了。虽然他们支持队伍的时候往往也会按照部族来划分亲疏远近,但在此之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规则。 那就是真打,打得够刺激。 对于被一众演员们演得都快吐了的罗马公民们来说,谁能给他们带来足够刺激的血腥厮杀,谁不是在演戏而是真正在战斗,他们就愿意去支持谁,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只要那些不列颠人继续战下去,这些罗马公民很乐于将鲜花和掌声乃至于门票钱都送给这支队伍。当然,这一切并不是毫无代价的——罗马公民们乐于看到这些不列颠人战下去,同样也乐于看到这些不列颠人战死。毕竟他们想要做的与其说是支持,倒不如说是找乐子更为精准一些。 “但是无所谓,这也是我们想要的,不是吗?” 休息室中,有梳着一头小辫子的大汉一边打磨着自己的长剑,一边露出嗜血的笑容。 “一边杀罗马人,一边让那些罗马人给我们喝彩……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样的生活吗?” 大汉的身边,其余几个强壮的汉子们也纷纷笑了起来,这些膀大腰圆的汉子们沉着冷静,只看那好整以暇的姿态,便能看出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真正战场的好手——因此相比之下,斗技场中这种小规模团战,对他们来说多少有点小儿科了。 “但还是不能大意,那些罗马人也不会真都是什么蠢货……的确,我们现在风头很大,但是这也会让我们接下来每一步的处境都更加艰难。” 几个不列颠人之中,有剑士做出了冷静的判断。 这也是他们如今处境的真实写照,由于太过于追求胜利,甚至不加掩饰的肆意杀戮,他们所处的不列颠队已然成为了本地角斗队伍们的眼中钉,甚至可以说得罪了整个角斗士行会——这对任何一支角斗队伍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就让他们一块上,正好这也是我们想要的。” 大汉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了。 “越大越好,场面越大越好,最好大到让那些罗马贵族们都过来,让罗马皇帝都过来……” “是啊……” 其余几个不列颠角斗士,也都扯开嘴角笑了。 是了,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尽可能地闹出最大的动静,闹到连罗马皇帝都来看他们的比赛,然后悍然动手,直接让罗马皇帝死在斗技场中,并尽可能多的杀伤罗马贵族,从而重创罗马帝国本身——当然,这并非是什么聪明的计谋,甚至显得有些过于粗糙,不过无所谓,能用就行。 “布狄卡女王说过,罗马人很自大,的确,以罗马人在战阵上的强横,他们的确有自大的本钱,但是这份自大也是他们最大的疏忽,同样也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一边这样说着,打磨好长剑的大汉终于站起身。 “走吧,荣耀胜利女神会保佑我们。” “荣耀胜利女神会保佑我们。” 其余的不列颠角斗士们也纷纷站了起来,这一刻他们团结一心。 而斗技场中的老罗和杜宾他们,也终于见到了,他们这一场中的敌人。 那些来自不列颠的角斗士们并非是寻常的步兵,而是两三人一组,乘坐在轻型战车上。除了远比短剑更大的长剑之外,这些不列颠角斗士们甚至还拥有投矛和轻型弓箭——这还是老罗和杜宾第一次在角斗场中见到真正意义上的远程武器。 而当这些武器开始往他们的身上招呼的时候,他们便也意识到了,之前那些被不列颠人击败的角斗队伍们,到底都输在了哪里。 “大盾!需要大盾!” 肩膀上挨了两箭之后,老罗才意识到敌人的凶险之处——然而现在想要调整武器装备却已经晚了,为了追求轻便,“死亡爪”队伍的新晋角斗士们这次带出来的更多是圆形手盾。 这些小盾牌能让他们在近身攻击的时候进行更加迅速的反击,面对长剑也拥有着相当的压制力——要知道光是打探到不列颠人使用长剑,他们就已经花费了不菲的人情了,可谁能想到敌人居然还藏了一手战车? “掩护!互相掩护!” 老罗努力维持着新晋角斗士们的阵型,尝试用手中那点小圆盾和中型盾凑活着架起一片防线——这的确是有了点效果,毕竟敌人的射手加起来也就三四个人,远远做不到箭雨覆盖的程度。 只要消耗掉敌人的箭矢,就是自己反击的时候。 至少在这一刻,老罗是这样想的。 但马上他便意识到了,那些轻型战车的作用,可不止是供人站在上面射箭。 “上!撞死他们!” 当战车调转马头冲过来的那一刻,战车上的大汉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也就是这个时候,老罗和那些新晋角斗士们才看到,在拉车的那两匹战马胸前,挂着的并非是什么装饰物,而是一整个钝刃铲刀。 粗糙的铲刀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刃口,但这东西也已经不需要刃口,当战马奔腾着冲撞过来的时候,那巨大的势能只需要瞬间便可以将人体拦腰撞成两截。 这根本就不是该出现在斗技场中的武器,谁给他们弄进来的? “快跑!” 这一刻,老罗几乎第一时间大喊出声。 而那些新晋角斗士们也都不是吃素的,在角斗场混了一段时间的他们也都成为了老油子,或许让他们打赢,他们不一定能做到,但让他们保命……他们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于是,整个斗技场一时间尘土飞扬,四辆轻型战车撵着一众角斗士满地乱跑,场面突出一个混乱。 打成如此的烂仗,报幕员自然是没办法继续解说了,而看台上的观众们也都纷纷皱紧了眉头,他们想要看的可不是这种猫捉老鼠的戏码——尤其是贵族区域的贵宾看台上,以一袭红衣的罗马皇帝为首的贵族们更是紧皱眉头。 “也就是说……不列颠的战事实际上没有报告里那么轻松吗?” 扫视着场中那份已经没办法再被称为角斗的角斗,名为尼禄的红衣少女眉头皱得愈发地紧了。 “我们的士兵一旦分成小股部队,就会被不列颠人用战车绞杀……老师,你让我过来看这场角斗,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吗?” “您能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红衣少女的身侧,有身形胖大的老头微微颔首。 “前线的战事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无谓的战事对帝国来说是一件不小的负担,所以……” “和谈是不可能和谈的,对不列颠的攻略并非只是皇室一家的意志。如果现在撤出来的话,全罗马一半以上的贵族都会遭受损失,包括老师您自己。” 红衣少女摇了摇头。 “另外如果这次选择了退缩,让那些不列颠人得到了罗马遗留的城防体系,那么罗马下一次再想要攻略进去,就是千难万难了……不过老师你既然都已经用这种方式来劝谏,那就想办法速战速决吧,哪怕用一些比较特殊的方法也可以,一切为了罗马。” “……您的意志,陛下。” 身形胖大的老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对红衣少女微微鞠躬。 “一切为了罗……” 噗哧—— 没等老头把话说完,一支斜里飞来的箭矢却径直钉穿了他的脑袋。 偌大的身形倒在地上,砸翻了大片的果盘和零食,鲜血划过眼前的那一刻,红衣少女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手边的赤红大剑,还是为她架开了那一记致命的投矛。 “敌!袭!!!” 伴随着红衣少女的呐喊声,那些本就驻扎在附近的近卫军纷纷顶着大盾冲了过来,只是片刻便将贵族看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厚重的盾牌如同龟甲一般重叠架起,保护着其中的每一个人。 而场中的不列颠角斗士们,也纷纷满怀恨意地丢下了手中的弓箭和投矛。 “嘁,杀错了吗?” 为首的大汉不屑的啐了口唾沫,像是在为自己的行动感到惋惜。 然而再怎么惋惜也有些迟了,没杀掉就是没杀掉。他们的刺杀非但没能做掉罗马皇帝,反而让这些罗马人警觉起来——眼下的刺杀早已变成强攻了,他们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好在他们也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这里。 “荣耀胜利女神!” 这些不列颠角斗士们高呼着神的名字,纷纷冲向了高台的方向,使用手中的长剑劈砍着面前的盾牌——即便这毫无意义,但他们仍旧在努力尝试着,尝试着从盾牌阵中打出一个豁口。 这种自杀式的冲锋虽然没什么意义,但那凶猛的姿态仍旧让一众罗马士兵们胆寒,再加上双手挥舞的长剑确实极为凶猛,一时间居然还真让他们在盾阵之中劈出一个豁口。 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被从盾阵之中塞了进去。 “小心!有人混进来了!” 直到这时,这些罗马近卫军们才察觉到这些不列颠人的意图,但他们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拍——那个钻入盾阵中的身影是如此的矮小和灵活,只是片刻便带起一阵血雨腥风。 血腥的风暴在阵型中游走着,一路向着罗马皇帝的所在之处冲杀过去。 “撤!都撤开!” 人群之中,罗马皇帝尼禄被手下们气得头昏,这种密集队形虽然有着足够严密的防护,但也限制了他大剑的发挥——并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没见过血的近卫军们在仓促交战之下居然忘记了还手,导致他们一时间只能被动挨打,这简直是完全不该犯下的错误。 所以,与其指望着这些废物,还不如她自己…… “……嗯?” 才喝退了身边的近卫军们,名为尼禄的红衣少女却愣住了。 而在她的身边,那些罗马贵族和士兵们也尽皆愣住了。 只因为在他们的视线中,在他们的面前,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少女正手持兵器,昂首对立。 ps:感谢此方泉,方幻。莉莉丝.德库拉,高达二号,魂栖谷, 书客11408823617,帝皇注视着你,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阿尔托莉雅觉得自己应该是赢定了。 虽然眼下的不列颠任务线中,恐怖的罗马帝国是如此的如日中天,但那也只是在正面敌对的时候——可眼下就不一样了,她已经突入了那罗马皇帝的五步之内。 百步之外,就算给她一支兵马,她也未必能敌得过罗马皇帝麾下的大军。可换到五步之内,只需要给她一把匕首,她都能轻松取掉对方的首级。 毕竟双方之间对于战斗的理解,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的确,或许就装备上来说,比起手持大剑的罗马皇帝,眼下的阿尔托莉雅属于绝对的劣势,但她却拥有着远比这个时代先进太多的战斗经验,那些一代代后人积累出来的宝贵经验虽然无形无相,却能令她轻松面对眼下的乱局。 也正是因为确定自己有着如此的优势,阿尔托莉雅才敢在这次的不列颠任务线中兵行险着,不去进行更稳固的两军对垒,而是直接只身混入斗技场中,尝试用最快的速度来达到目的。 刺王杀驾,这便是阿尔托莉雅的目标。 “只是这个思路……是不是从哪里见过?” 熟悉的感觉让阿尔托莉雅有点恍惚,但马上她便甩掉了这份无所谓的想法——只因为那火红的大剑已经当头劈下,炽热的剑刃近在咫尺! 只是这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阿尔托莉雅不退反进,整个人竟就这么硬生生撞入那罗马皇帝的怀中! 火红的大剑就算再怎么凶狠,也做不到调转剑刃劈到臂弯之内,这是人体构造的局限性,同样也是阿尔托莉雅瞄准的绝佳机会! “松手!” 白皙的手掌一拧一带,那柄赤红的大剑便从罗马皇帝的掌中脱手而出,落入了阿尔托莉雅的掌中。 手握大剑,阿尔托莉雅登时便豪气干云。 那确实是爽,她有日子没用过好剑了,自从她原本的佩剑被抢走之后,过于穷困的她就只能用一些便宜剑来凑数了——虽然她之前刚坑了几千金币出来就是了,但是这点钱想要买一把好剑却终究有些困难。 毕竟一把拥有魔力的好剑,那往往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一把好剑等同于亲密无间的战友,等同于第二次生命,没有谁会把这种宝贝拿出来卖,出再多的价钱也不行。 可现在的话…… 只能说,想要丰衣足食,那还是得打家劫舍。上好的宝剑她是买不到,可是现在直接动手抢的话,这不就有了吗? “大胆狂徒!” 罗马皇帝的叫嚣声在阿尔托莉雅的面前响起。 “把剑还给我!” “……哈。” 阿尔托莉雅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手中大剑只是轻轻一挥,便将迎面拍来的盾牌整个划开。 明明是奇形怪状的剑身,但砍在那些盾牌上的时候,却如同热刀切过油脂一般丝滑——这甚至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而是一种相当贴切的形容,只因为阿尔托莉雅挥剑时候的手感,那与其说是切割,倒不如说是将盾牌熔化。 一把拥有着火焰附魔的顶尖好剑,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把剑真的很顺手。 简直就像是给她量身打造的一半,哪怕她的身形相比起常人来说更矮小一些,但此刻这柄剑的长度却完美契合她的身高与臂展,使用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这就很不错了,虽然距离她原本那柄【誓约胜利之剑】还差了一些,但这把剑也是她眼下能找到的最好的佩剑了。 所以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重要的是…… “跑路!” 手持长剑,阿尔托莉雅马上转头四顾。 当然,这个跑路并非只是脱离眼下这个纷乱的斗技场,而是直接带着这柄宝剑离开这条任务线——毕竟那样才能算得上是落袋为安,不然她总有种宝剑会被抢回去的感觉。 只是想要离开这条任务线,却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这一次的任务是在罗马帝国的铁蹄之下解救不列颠,这意味着就算她真能做到刺王杀驾,她的任务也不会马上成功——毕竟皇帝的死需要时间的发酵才能漾起波澜,她起码还需要等个几天才行。 可问题来了,现在的她,真的撑得了几天吗? “护驾!!!” 不止是谁先喊了出来,紧接着各路高手都纷纷蹿到了看台之上——从披坚执锐的百夫长,再到隐藏实力的老牌贵族,甚至连场中的角斗士也有不少已经蹿上了看台。 当然,这不符合礼法,但眼下事急从权,也没人能顾得上这些了——更何况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与皇帝打好关系的机会。 “所以说,只要救驾,就能好感度了对吧?” 一众高手之中,唯有一名角斗士冲得最前。 “都别挡着我!皇帝我来救!” “……你是?” 眼看得区区一个不知名的角斗士居然敢如此叫嚣,一众贵族和军士们不禁纷纷侧目——就连阿尔托莉雅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想要看看胆子这么肥的到底会是谁。 可就当她定睛观察的时候,那个似曾相识的面容却气得她七窍生烟。 “怎么是你!” 阿尔托莉雅瞠目结舌。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阿尔托莉雅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不管她揉几遍眼睛,面前的一切仍旧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那个异乡的魔鬼没错,那熟悉的气质还有那熟悉的面孔,她化成灰都认识。 不是,这没道理的,她昨天打东洋任务线的时候晦气一次也就算了,怎么今天打罗马任务线还能撞上这个畜生? “嘶……”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攥紧剑柄,已然准备拼命。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输的,就算是为了这把好剑,她也要拼上一把才行——她已经受够了使用便宜剑的日子了,这一次她会为了这把好剑拼上性命! 可就在阿尔托莉雅这边准备拼命的时候,那异乡的魔鬼,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会,我有个问题。” 阿尔托莉雅的面前,那异乡的魔鬼一阵挠头。 “谁是皇帝?” “呃……” 此言一出,原本即将冲上去的众人无不噎在原地——原本他们还以为这角斗士冲在第一排,肯定知道该怎么救驾,合着这角斗士居然连皇帝是谁都不认识。 这就有点过于搞笑了,纯粹是来给这紧张的气氛增添乐趣的。 “你们笑什么?” 听到众人都在嘲笑自己,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你们分得清吗?” “这……” 刚刚还在嘲笑这个角斗士的众人,此刻竟也都说不出话来。 那确实是说不出来,只因为他们也分不清眼下到底是谁对谁——虽然眼下确实有一个罗马皇帝正被近卫们簇拥着没错,可是另一个手持大剑的红衣少女却也是一副罗马皇帝的模样,要知道那可是皇帝陛下亲自打造的大剑,没有谁能用得了这造型古怪的扭曲铁条,可那手持大剑的红衣少女却能将其运用自如。 至于相貌和穿着……这个就更不用提了。两个红衣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没有区别,这谁能分得清到底是谁对谁? “哈!” 眼见得周围的众人都愣住了,阿尔托莉雅不禁松了口气。 是了,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也是为什么来之前她还特意换了身衣服的原因——要知道这次她可是做了功课才来的,她早就知道那罗马皇帝样貌与自己相似,所以才放弃了自己习惯的黑色衣装,反而换了一套与对方相似的火红衣服,甚至还使用了特殊的伪装道具。 虽然她不是很能接受这种暴露的裁剪就是了,但很明显,这套情趣服装一样的红色舞蹈服在此刻真的发挥了作用。 面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皇帝,在场的人们终究还是陷入了慌乱之中——只靠肉眼,他们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一位才是他们的皇帝。刚刚的盾阵的确遮蔽了远程武器没错,但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眼下暴露出来之后,简直就如同开盒子一般,掀开盒子之后就变成了两个。 而那些罗马近卫军们更是已经在迷茫之下分成了两派,一派护着一个皇帝,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也不是没有谁想过分辨一下,毕竟这两者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可那些擅长看相的人们此刻也陷入了迷茫。只因为在他们的面前,这两个人的脸上,竟都生着一股能够作为王者的气象。 要知道王者之气可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那必须是要常年身处高位,才能培养出这种特殊的气质——换句话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面前,真的是两个王? “这……” 在场的众人不禁目瞪口呆,他们一时间都找不出什么分辨出两人区别的办法。 “哈!” 眼见得周围的人们到现在都没分清,阿尔托莉雅愈发地得意了。 好起来了,她要的就是这个,大家都是王者,谁又怕过谁? “上!军士们!诛杀逆贼!” 阿尔托莉雅挥动着手中的大剑,威风赫赫的样子竟如同真正的罗马皇帝一般。 “对面的是刺客假扮的!” “你……” 这一刻,真正的罗马皇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这个名为尼禄的红衣少女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刺客居然会用自己的名义来攻击自己。 可是,身为皇帝的她,又能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呢? 要知道,连她那把从不离身的大剑,都已经被夺了过去…… “我是真的!她才是假的!” 情急之下,真正的罗马皇帝尼禄也只能像这样大喊。 “我是你们的皇帝!相信我!” “……” 这种言论当然不会有谁相信,人们看向尼禄的视线也变得更为微妙起来——很显然,比起另一边的义正严词,眼下这第二位皇帝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差了太多了。那几句话与其说是自证,倒不如说是无能狂怒,根本没办法让任何人信服。 “我……” 这一刻,尼禄的头皮都已经开始发麻了,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情况。 然而就在她拼命苦思冥想的时候,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了她的面前。 “恕我冒昧。” 那个角斗士模样的人影说了一声之后,尼禄便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摸在了自己的身上。 手摸的地方很规矩,仅仅只是摸在了脸上,可明明只是指掌之间的触碰,此刻的尼禄却有一种被整个看光了的感觉——很显然,这份触摸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规矩,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在品味她肌肤的触感。 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在烧。 “我大概明白了。” 仅仅只是片刻的触碰,面前的男人便松开了手,只是那故作严肃的面容,却仿佛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如此亵渎的举动,自然令红衣少女极为愤怒,可就当她想要习惯性地下令杀掉这个大胆狂徒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大胆狂徒向着另一边走了过去。 那是另一个红衣少女的方向,也就是那个刺客的位置。 于是,在尼禄的视线中,那个角斗士模样的男人,同样将手摸在了另一个红衣少女的脸上。 另一个红衣少女明显想要躲避,但动作仍旧慢了半拍,当那一只大手摸到脸上的时候,角斗士模样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这个触感……嗯?” 仅仅只是愣了片刻,角斗士模样的男人便劈手夺下了那柄火红大剑,紧接着便一把攥住了另一个红衣少女的腕子。 “这是假的!是刺客!” “不是!你放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被当场活捉的阿尔托莉雅拼命挣扎着。 “凭什么!我就是罗马皇帝!我就是尼禄!快点!你们快把这个逆贼宰了!” “哈,骗谁呢。” 听着对方的狡辩,杜宾不禁嗤笑一声。 “就你这村姑一样的皮肤,还想要冒充皇帝陛下?你也配?”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的视线一边向下移。 “更何况,你们之间差的其实挺大的……你难道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阿尔托莉雅脸色黑如锅底。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的。 “当然是你的身材太差了!” 感受着身体的反应,杜宾连连摇头。 或许阿尔托莉雅在视觉上做了足够的功课,但是这毫无意义。毕竟对于他这样的武者来说,他的触觉早已如同视觉一样发达。 他的眼睛或许能欺骗他,但是身体的反应,从来都不会。 ps:感谢筋肉异型,寻絮,Noke, 书客11408823617,狂上 灵Ama,芳馨·茉蕊儿,狂乱之蛾,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身体稳步恢复中,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精神了,就是嗓子干突然改成牙疼是几个意思,这玩意还能乱窜的吗? ps3:如果出现章节内容错乱的情况,点右上角的三个点,然后刷新本章内容。 于是,因为救驾有功,杜宾当天便成为了拯救罗马帝国的功臣。 由于亲自救下了罗马帝国的皇帝,这一次他受到的礼遇远比上一次还要夸张——如果说之前那次“雄中之雄”的时候,他收获到的只是名誉上的夸赞,那么现在的他收获的则是彻彻底底的实惠。 精美的武器和铠甲都被送了过来,还有象征着勇士的,装饰着狮头铜扣的宽大皮带,当然,在这些奖赏之外,还有一顿必不可少的大餐。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角斗士能够得到的荣誉,他都已经得到了。 唯独自由,这件事罗马皇帝只字未提。 不过杜宾倒是也没怎么着急就是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他倒是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那罗马皇帝很多时候并非是理智的状态,尤其是在处理角斗士这方面,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偏向于幼童的心性——说直白一点就是经典逆反心理,他这边越是想要,那罗马皇帝就越是不给。 所以逼迫太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沉稳一下,静观其变。 “这么说,你懂我意思了吧?” 看着着急想要被放出去的老罗,杜宾连连摇头。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反正罗马皇帝一定会来找我的,我感觉得到这一点。” “不是,兄弟,这能用感觉的吗?” 听到杜宾这么说,老罗整个人都快麻了。 “这或许是我们成为自由人的最好机会了,救驾的功劳比任何一场表演都更大……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万一罗马皇帝不找你的话……呦。” 话还没说完,老罗却看到有几个工作人员朝着休息室这边跑了过来,那扛着毯子的姿态是如此的熟悉,甚至一度让他以为自己还在上一场任务中没退出来。 看着那些工作人员们,还有对方扛在肩上的毯子,老罗突然又有点后悔了。 “不是,你要不还是别去了。” 老罗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好友进行一下劝诫。 “我上次被这毯子卷走之后,被捉去给老太婆学狗叫,学了三回……如果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那要不还是算了,我们还有别的机会,不急这一次。” “啊?你上次这么惨的吗?” 一边说着,杜宾一边毫无反抗的摊开身体,任由这些工作人员把自己卷起来。 “我上次倒是没这样,那个罗马皇帝倒是挺好说话的。” “哦,你没被抓去学狗叫就好……等会?你没被抓去学狗叫?” 反应过来的老罗登时就急眼了,可不管他这边怎么喊,杜宾那边也已经被几个工作人员扛着跑远了。 “辛苦各位了。” 被卷在毯子里的杜宾礼节性的问候着几个工作人员,毕竟严格来说他这都是被扛了第二次了,还是这一批人在干活,他这一身腱子肉分量又不轻,总是被人扛着跑怪不好意思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本来也只是一份客套话,但也就是这随手表达的善意,却让几个工作人员也笑了起来。 “不辛苦,都是老爷们吩咐下来的活计,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 几个工作人员抹了一把汗水,呵呵地笑了起来。 “对了,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认识。” 杜宾点点头,他倒是听出来这些人指的是老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离他远点吧,这个人已经完了。” 为首的工作人员想了想,还是开口劝诫。 “听他的说法,他应该是被夫人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夫人最近的玩法越来越……总之离他远点就好,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等会?” 杜宾突然意识到好像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你说的夫人……单指的是一个人?她是谁?” “咦?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为首的工作人员愣了愣,但马上便明白过来。 “哦也对,你毕竟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些倒也正常……这个在本地人这边算是常识了。” 一边这样说着,工作人员一边为杜宾解释着。 罗马城中的贵妇虽然有很多,但会被这些下人们尊称为夫人的,那就只有一个,即罗马皇帝的母亲,前任皇帝的遗孀,身份尊贵的夫人,阿格里皮娜——当然,由于这位夫人和自己的母亲重名,所以为了将两人区分开来,往往也会将其写作小阿格里皮娜。 虽然罗马这边不流行“太后”这种叫法,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尊贵的夫人确实拥有着皇太后的地位和权威,就连如今贤明的罗马皇帝尼禄,也是被这位夫人一手培养出来的。因此,这位夫人虽然不经常抛头露面,但仍旧称得上是权倾朝野,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可以单凭一句话就左右整个罗马的女人。 “……你等一会?” 杜宾突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你的意思是,太后居然也拿毯子裹人?这种事……” “嘘!慎言!” 工作人员连忙叫停了杜宾的话,而后才一脸微妙的继续说着。 “身份尊贵怎么了?身份再怎么尊贵那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你懂我意思吧?” “……懂了。” 被卷在毯子中的杜宾脸色变得颇为精彩。 好家伙,难怪之前皇帝一定要把那个明星角斗士布里诺斯给弄死,原本他还以为这只是皇帝个人喜好问题,谁能想到那个巨汉居然是皇帝亲妈的姘头——他是不知道罗马人这边到底玩的有多乱,不过很显然的是,罗马皇帝不太能接受这种乱来的情况。 所以想办法让布里诺斯死在角斗场里也是理所当然,最次也要给这个巨汉一场教训,这才是为什么之前的第一场角斗里,会出现那种古怪场面。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是相当于被卷到了皇室内部的争斗之中。 而现在的话,这些工作人员则是在提醒他,该进行必要的站队了。 很显然,老罗之前说出来的那些话,让工作人员们把老罗也给当成了太后的人——所以这些工作人员才会提醒他,想办法和老罗划清界限。毕竟他这边救驾有功,眼下又被皇帝钦点过来,身上明显已经打上了皇帝的烙印,又怎么能再去和太后的人有牵扯呢? “啊,看来你是明白了。” 只是看了眼杜宾的脸色,几个工作人员便连连点头。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可千万别辜负皇帝陛下的信任。” “这……” 杜宾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整个人却已经被放进了一个卧室之中。 紧接着,他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自己出来吧,我就不帮你解开了。”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的确是罗马皇帝无疑。 “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来召见你……我知道这对于一位勇士来说或许不够尊重,但是没办法,现在我的身边全都是他们的眼线。” “嗯……” 从毯子中爬起来的杜宾翻身从床上落地,随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端坐在桌前的罗马皇帝。 虽然身上仍旧穿着那件情趣服装一般的火红衣装,但此刻,端坐在桌后的红衣少女却一点都看不出白日里的那副妩媚样子,那翻阅着莎草纸的严肃姿态,甚至隐隐透出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是了,和白日里那副轻浮放纵不同,或许这才是红衣少女真正的姿态。 “你是说……你召见我?” 眼看着红衣少女一言不发,杜宾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是准备……让我为你做什么事情吗?先说好,我和我的同伴需要获得自由,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不惜流血。” “甚至不惜对我出手吗?” 红衣少女眯起了眼睛。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勇士,看来自由对你们确实很重要……但是,但是,或许以后我能够把自由还给你们,但是现在不行。” “……什么意思?” 杜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叫现在不行?” “当然是因为我的权力实际上还没有这么大。” 红衣少女两手一摊,言语坦然。 “或许在你的眼中,这只不过是两个角斗士获得了自由,但是在其他人眼中,这会变成羽翼丰满的皇帝开始打造自己的班底……并且还是以一种令所有贵族都厌恶的方式,直接从角斗士当中启用人才,这种事情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这有什么……当我没说。” 疑问的话刚问出一半,杜宾便意识到自己或许问了个蠢问题——虽然在他看来,从角斗士中启用人才好像没什么问题,但落到那些贵族们眼中却是另一码事。起码很多贵族们都会疑惑,皇帝陛下为什么放着他们这些贵族不用,反而要去启用一个奴隶出身的角斗士? 是不信任吗?还是说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连一个角斗士都不如? 不管是哪种说法,都会令这些罗马贵族们难堪,而就皇帝对于贵族们的忌惮来看,眼下的罗马帝国中,贵族们的势力确实是颇为强悍的——所以这么想的话,罗马皇帝不去直接给他们自由倒也正常,毕竟这已经不只是角斗的问题了,而是一件政治事件。 “但是你现在又召我过来……” “啊,看来你想明白那一层了。” 红衣少女点点头。 “的确,我用角斗士来打造班底的话,会引起很多人的忌惮……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不能打造一个自己的班底。喝水都会呛死,难道人还要永远不喝水吗?没那个道理。” “呃,你说这些我都不懂。” 杜宾感觉自己有点要被聊晕了,决定直接开门见山。 “你就直说吧,到底放不放我们自由。”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暂时不行。” 红衣少女叹息一声。 “虽然我也很想让你成为我的侍卫统领,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候……我之所以现在召见你,也只是为了抢在他们之前,先拉拢到你这个有能力的人,至少不能让你被他们拉拢。可是要给你一个身份的话……抱歉,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做不到?” 杜宾皱了皱眉头。 “即使你是罗马皇帝?” “即使我是罗马皇帝。” 红衣少女点点头。 “或许在你眼里,皇帝是尊贵的象征,只要坐上这个位子就能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实际上,就算是皇帝,也依旧有做不到的事情,并且还是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说着,红衣少女突然摇头失笑。 “就好像现在这样,五步之内,你如果冲过来对我动手,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不是吗?” “嗯……” 刚准备动手的杜宾顿住了动作。 好吧,他刚才确实是想要动手的,一方面是他想试试直接了当一点的速通办法,比如直接挟持皇帝来换取自由,另一方面则是红衣少女那端庄姿态让他有点不适应——这种事比较微妙,就越是摆出那副不可侵犯的姿态,他这边就越是想要上去来两拳。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想法简直就像是猫科动物总喜欢把桌上的东西推下去一样,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很抽象,但手痒就是手痒。 只不过,这个手痒眼下却是被看出来了。 如果这罗马皇帝还摆出那副不可侵犯的姿态,他或许还会有兴趣,可眼下这红衣少女直接摆烂了,他反而懒得动手了——毕竟就像对方刚刚说的那样,就算他这边动手了意义也不大,说到底他和老罗的事情虽然还是角斗士的范畴,但也早已不是区区一个罗马皇帝就能决定的了。 “所以……你打算让我干什么?” 杜宾干脆也放松了下来。 “帮你夺权吗?这个我做不到,我不擅长这种事情,我只擅长打架和杀人。” “拥有战斗力就够了,我需要的就是你的武力。” 感受到杜宾这边放弃了攻击,红衣少女也放松了许多。 “接下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那就是隐瞒身份,帮我把白天的刺客活着带过来。” “……白天的刺客?” 杜宾隐约想起来了。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绝对是阿尔托莉雅。虽然那身形经过易容变化了不少,穿着打扮也很不一样,但是那拎起来之后的熟悉手感还是很好认的,触觉骗不了人。 可是听这罗马皇帝的意思……活着带过来?意思是还有可能死在牢里吗? “当然……所以你要尽快。” 听到杜宾的疑惑,红衣少女缓缓点头。 “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这可是我亲爱的母亲一手策划的……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刺客,她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显眼的证据呢?” ps:感谢书客11408823617,额ID呢,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出现章节内容错乱的情况,点右上角的三个点,然后刷新本章内容。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阿尔托莉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逮捕。 不过并非是因为兵败,而是因为行刺失败,至于为什么会行刺失败,当然是因为太过晦气——阿尔托莉雅发誓,她白天时候真的就差一步就赢了,那个罗马皇帝的武艺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悍,起码跟她比起来是完全比不上。 这本该是一场非常顺利的刺杀行动才对,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真是……” 每当想到这里,阿尔托莉雅便是一阵气闷。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当然是因为那个异乡魔鬼,天知道那个异乡魔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以一个角斗士的身份——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的刺杀计划已经破产了,而她自己也被关进了牢里。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她就该选择重开了,毕竟被关进牢里之后,她那个让罗马陷入混乱的任务目标自然也就执行不了了。 但是阿尔托莉雅却不想就这么离开。 她还是有点不服。 “凭什么!那是我的剑!” 想起自己抢到的那一把火红大剑,阿尔托莉雅就气得有些发晕,她这还是第一次抢到一柄趁手的家伙,就算刨去战斗力这方面,这玩意也是极其具备纪念意义的——可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异乡畜生搅局,她的宝剑硬是被拿回去了,这种事情谁能接受得了? 那是她的剑!是她辛辛苦苦抢过来的! “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牢房之中,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 至于这个“他们”的范围到底多大,她还没想好,但是那个异乡魔鬼肯定是第一个——当然,在这之前,她肯定要先把自己的宝剑弄回来,毕竟赤手空拳的话她确实也打不过。 所以,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她还有一项必须要做的准备工作。 那就是,越狱。 是了,为什么这是她第一次被逮捕?当然是因为她根本不可能被关住——起码她以前的敌人都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那些敌人们往往都会追求将她斩杀于阵前,而不是活捉带回去。 毕竟对于一个武力强悍到她这样的顶级骑士来说,普通牢房根本不可能关得住。真要是将她活捉带回去,那反倒是给了她一个潜入内部然后中心开花的机会。 就像现在这样,只是双膀一较力,那魔龙一般的伟力就让她轻松拧碎了实木牢笼。 可惜那些来自不列颠的角斗士们死的太快了,不然还能帮她多制造一些混乱,不过就算眼下之后她一个人,那也不是不能做事——身为一个顶尖骑士,她知道该在哪里进行破坏,知道罗马城中哪里是薄弱的敌人,更是知道有哪些人是最期望混乱来临的。 说到底,她真的是一个顶尖骑士,之前表现不出来,也仅仅只是因为被那个异乡魔鬼压制太久了而已。 而像眼下这种,那个异乡魔鬼不在的时候,她终究还是能发挥出,一个顶级战士所拥有的破坏力。 “附近的守卫军团吗……” 看着涌入监狱的那些卫兵们,自知潜行失败的阿尔托莉雅无奈地摇了摇头。 逃出监牢会被发现,这个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她破门而出的方式终究有点太过暴力了——不过只是这点卫兵,就想要拦下她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开玩笑了? “军队啊……” 阿尔托莉雅活动了一下双拳,骨骼劈啪作响。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黑红相间的铠甲于阿尔托莉雅的身上浮现。 紧接着,便是魔龙过境。 只是片刻,这支百人队便已经被彻底摧毁,人形魔龙所过之处,士兵们无不骨断筋折——而在阿尔托莉雅抢到了两柄青铜短剑之后,这场战斗更是变成了一边倒的杀戮,面对着精通多种武器的顶尖骑士,哪怕是百夫长都无法多支撑哪怕一秒。 当然,如此的行为,自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对于现在的阿尔托莉雅来说,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她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不是吗? “居然说我的皮肤不如村姑,那个畜生……” 每当想到这个,阿尔托莉雅就极为火大,甚至连那个异乡魔鬼的身份都降级到了畜生的级别——说她皮肤不好也就算了,毕竟她平时也确实不怎么做皮肤护理这种娘炮的行为,可是说她身材不好……这个她真的忍不了了。 要知道她可是久经训练的战士,是每天都会辛苦挥剑的骑士,这能说她身材不好,意思是她这么多年来全都练到狗身上了? 没道理的,完全没道理的,她都已经训练这么久了,这健美而健康的身材才应该是最好的才对——反观那罗马皇帝,明显每天都不怎么训练,身上松松垮垮都没什么肌肉,甚至还长着两个妨碍挥剑的脂肪块。 对于一个剑士来说,对于一个骑士来说,这才是差的身材,是毫无训练痕迹的样子。 天知道那个异乡的畜生抽了什么风,居然会说她毫无训练痕迹,这简直…… “那就让你们好好看看,我训练的成果!” 抢过一柄三叉戟,愤怒的阿尔托莉雅决定就这么直接杀出去。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主意,甚至有点过于不理智,但是对于破罐破摔的阿尔托莉雅来说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确定了那柄火红大剑的位置,要抢这把宝剑也不一定非得这次抢,那还不如干脆先好好发泄一下怒气,让自己爽一爽。 更何况眼下不列颠与罗马是敌对态势,她这举动也能称得上是为国为民,背靠大义的名分,她想杀多少就可以杀多少,这种纯爽局,她为什么要收手? “吼!!!” 仰天长啸,阿尔托莉雅登时便化为了真正的魔龙,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监狱整个撑碎! “让你们见识见识,不列颠人的怒……嗯?” 例行的狠话还没放完,阿尔托莉雅却看到有一抹毫光向着自己飞来,并且看起来颇为眼熟。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一把……剑? 对,确实是剑,甚至来说,还是一把她很熟悉的剑——又或者说,这玩意对她实在是太熟了,这分明就是她之前抢到的那柄火红大剑,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识…… “……嗯?”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阿尔托莉雅连忙抬起头。 但就是这个抬头的动作,却让那柄利剑正中魔龙的咽喉。 “呦!” 阿尔托莉雅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说话开始漏风。 紧接着,偌大的龙躯便如同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瞬间缩小。 “你!” 愤怒的阿尔托莉雅抬手指着那个夜空中飞跃而来的熟悉身影。 “你这……” “哎,不是,你这几个意思。” 没等阿尔托莉雅这边开口说出点什么,那个熟悉的异乡魔鬼反而抢先开口了。 “我这就是为了打晕你,你拿脖子接刀干什么,不是,哎,你这让我怎么办?” “我,你,这个,啊……” 变回人形的阿尔托莉雅捂着脖子,明显还想说点什么,但越是开口,越是有更多的鲜血从她的脖颈间喷出。 很快,阿尔托莉雅便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化为一片破碎的光点,凭空消失。 只留下杜宾默默地捡起了火红大剑,收回斗篷之下。 刚刚被魔龙打得抱头鼠窜的士兵们也都围拢了上来,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救援的勇士到底是谁——可他们至少认识刚刚救下他们的那柄大剑,那可是皇帝陛下为自己亲手打造的利刃。 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有这么高大吗? 就,虽然他们都很敬仰那位皇帝陛下,但他们至少也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是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女人——可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那个人影虽然套着厚实的兜帽,看不清面孔,但身高却足有一米八,甚至还要更高! 更何况双方的气息也有点不太一样,如果说他们那美丽而尊贵的皇帝陛下是行走的信息素,是女人中的女人,那么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只看那飞剑掷杀魔龙的姿态,便已经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强悍。眼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分明就是雄中之雄! 是了,雄中之雄,只有这个词才能完美的形容出他们现在的感觉,也只有这样的猛士,才能做出征服魔龙的壮举。 事实上直到现在,这些士兵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满地的残兵败将还能述说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见到了“龙”这种传说中的怪兽。 “所以……这真的不是做梦吗?” 有士兵甚至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两巴掌盖在脸上,带来的是火辣辣的刺痛,虽然打自己的时候用的劲道有点大,但这至少让士兵们确切的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就不太好办了。 监牢被摧毁,两个百人队被屠戮殆尽,这一切都需要有谁来给出一个说法——而魔龙过境这个说法显然是最不靠谱的主意。虽然这的确是事实就是了,可他们有什么证据? 魔龙呢?化为光点消失了。击杀魔龙的勇士呢?那位勇士已经跑…… “哎!怎么能让那位勇士跑了呢!” 眼见得就在他们走神的那片刻,刚刚那雄中之雄却已经凭空消失,本就慌乱的士兵们登时就急眼了。 不急不行,如果他们没能把那个击杀魔龙的勇士留下,这件事就要让他们自己来背锅——并且肉眼可见的是,这中间绝对不会有什么功劳。毕竟就他们自己来看,魔龙过境这种事都像是做梦一样,那么他们的上司,甚至元老院的元老们,又怎么可能相信他们的话呢? “完了……” 这一刻,士兵们几乎已经彻底绝望。 明明魔龙没有杀死他们,明明他们已经在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但马上他们却要因为罪责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元老院的审判之下。 没有谁会想死,他们也不想。 所以情急之下,这些士兵们决定,尝试自救。 “……要不就说是皇帝陛下吧,反正我们看到了那把大剑。” 有士兵压低了声音,开始出主意。 “至于什么雄中之雄……那一定是皇帝陛下的伪装,皇帝陛下无所不能,做为女人的时候是最美的女人,那她想要成为男人的话,自然也是最强悍的男人……也只有强如皇帝陛下,才能一剑征服魔龙,你们说对不对?” “太对了!你说的太对了!” 其余士兵们也纷纷点头。 “一切伟力都归于皇帝陛下!都是皇帝陛下干的!” “好!就这么往上报!” 为首的百夫长也做出了决定,他也是不想死的那一派。 “但是也别咬太死,尽量把话说的模糊点,只说我们看到了皇帝陛下的剑,还有那只有皇帝陛下才会拥有的,举世无双的征服姿态……至于其他的,就说我们受了伤,如果他们再问下去,就说头痛记不清了,都听明白了吗?” “懂了!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一众士兵们听罢纷纷点头,只因为百夫长说的确实比他们的应对办法更为细致——只能说活该人家当上百夫长,光是这份应对审讯的办法就够他们学的。 而事情也如同他们所预料的一样,支援的自己人很快就赶过来了,只是等待着这些士兵们的却并非是什么嘉奖,而是问罪的审讯。 早已串供完毕的士兵们自然不担心这个,反正他们都清楚,这些拷问官就算再怎么凶悍,也不可能去质问伟大的皇帝陛下——甚至来说,他们对于皇帝陛下的夸耀,还会被送到皇帝陛下的案头,让他们在皇帝陛下面前好好露一次脸。 只是这些士兵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口供并没有被送往皇宫的方向,而是被紧急送到了另一栋宫殿之中。 “去,布里诺斯。” 华贵的妇人半卧在榻上,随手招呼着身边的巨汉。 “拿过来,然后念给我听。” ps:感谢书客11408823617,2233WTF,瞳中的倒影,莫青丘,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在不小心击杀了阿尔托莉雅之后,杜宾第一时间赶回去找罗马皇帝述职。 当然,理论上他不需要给任何人交待,包括罗马皇帝也是一样,不过考虑到对方对自己的信任,杜宾还是决定跑这一趟——毕竟那罗马皇帝可是连剑都交给他了,这把火红大剑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虽然杜宾很怀疑,这种“把剑拿去防身”的说法是在收买人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拙劣的表达方式确实也是有点用的。 起码在他这里是有用的,对于他这种不习惯弯弯绕绕的人来说,这样直来直去的做事办法更对他的胃口。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罗马皇帝既然先一步表达了善意,他这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才行。 “所以说……实在是对不住。” 回到宫中的杜宾看着面前那一身红衣的罗马皇帝,一阵挠头。 “真不是我没尽力,主要是她变龙了,正好用脖子接了剑……” 话一出口,杜宾便挠头挠得更厉害了,主要是变龙这个说法怎么听都太扯了点,起码别人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也是不会信的。 只是令杜宾意外的是,面前的罗马皇帝却没有说出什么责怪的话语,甚至连质疑的神色都没表现出来。 这红衣少女的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惊惶。 “没带回来吗……明白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一边这样说着,红衣少女一边接过自己的那柄大剑,随后干脆背对着杜宾,拉开了自己的衣柜。 大量的衣衫被丢了出来,只看那些轻薄的布料,杜宾都有点没眼看了。 “不是,你这,哎。” 眼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女甚至开始往下褪衣服,杜宾连忙闭上眼睛。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 红衣少女疑惑的声音在杜宾耳边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阵金属撞击声落在杜宾的面前。 “换上,快点,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是,这种事真没必要着急……吔?” 杜宾这边还想推辞两句,却被金属撞击的声音吸引得睁开了眼睛——只因为这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套青铜打造的坚实铠甲! 而在不远处,那红衣少女也早已换上了一袭结实的武装衣,正在往自己身上套着铠甲的部件。 “快点,上甲,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谁?谁要来?” 虽然杜宾这边还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甲胄往自己身上套——虽然这甲胄不是太合身就是了,但起码用锁扣固定的胫甲和臂甲对于杜宾这边还算是用得上,至于胸甲和肩甲……这玩意对杜宾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小,他真穿不下去。 只能说他毕竟身高一米八,还有着久经锻炼的宽大肩膀,硬是套这种小号铠甲,怕不是要当场把这玩意挤爆——主要是这铠甲对他来说小了不止一号,差距差的实在是有点太大。 这玩意穿到那罗马皇帝身上倒是会合适一些,一米六不到的身形正好能把这玩意撑起来。 看来,这压根就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那罗马皇帝为她自己准备的,第二套备用甲胄。 “算了,我的身手你也知道,护甲我就不用了。” 随手将小号甲胄放到一边,杜宾转头看向已经全副武装的罗马皇帝。 “有兵刃吗?” “有,你帮我系一下这个扣子。” 一身戎装的少女皇帝指了指自己的背后,很显然,即便她很努力的改造了铠甲的穿戴方式,这种笨重的玩意只靠一个人依旧不太好穿戴完成。 好在杜宾这边已经再一次突破了自己的心魔,更何况还是隔着厚厚的武装衣,因此即便是帮助对方穿衣服这种亲密的举动,他也没什么心理波动,甚至还有闲心习惯性地审视一下这罗马皇帝的骨架。 该说不愧是皇帝吗?这一身筋骨明显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虽然看身形来说,这罗马皇帝的训练算不得刻苦,但从小时候打下的良好身体基础却让这红衣少女有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只是越是看下去,杜宾越是隐约感觉,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是了,确实是有问题的,毕竟杜宾这边也是经历了从小就被长辈培养的童子功,所以才更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如果从幼年开始,便已经开始在长辈的指导下学习如何抻筋拔骨,补充气血,那么在开始成长之后,身形是必然会比同龄人大一圈的,并且越是在这种不缺乏饮食的条件下练习下去,身形就越是会长得更加高大——这倒不是故意培养成身高体壮的样子,实在是因为这几乎是一种必然。 如果不靠饮食补足消耗,强行打基础只会把自己越练越弱,直到练出一身疾病,把自己练死。但如果肉蛋奶和水果蔬菜都摄入足够的话……在长身体的年纪,吃上还没差过,那就算想长不高都不可能。 当然,杜宾这属于特殊情况,他比同龄人壮的可不止是一圈。但很明显的是,他面前的这个罗马皇帝,也有点特殊情况。 无论如何,这罗马皇帝在有着这样的身体素质作为基底的同时,都不应该是如今这一米六都不到的矮小样子。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就算对方身为女性,但按照杜宾的判断,如果是从幼年开始就在打好基础,并且吃喝不愁的情况下,那也至少应该是一米六五甚至一米七的身高,并且身形也会健壮一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细胳膊细腿,看上去就是一股纤弱的姿态。 并且,还这么白净…… “你在看什么?” 有声音从面前传来,中间夹杂着几分恼怒。 “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呃,不是。” 杜宾连忙将少女皇帝甲胄上的搭扣拉紧。 “我是说……” “算了,我懂,我懂,反正你想要的也就是那种事情对吧?” 这样说着,少女皇帝回过头,仰视着杜宾的面孔。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先把武器拿上,我们先活下去。我答应你,只要我们能活过今晚,我就让你随便怎么……” “不是那回事。” 杜宾将少女皇帝递过来的两柄利剑推到一边,随后一脸严肃的抓住了少女皇帝的手。 “我是说,你先把这个脱下来。” “……你就这么着急吗?” 少女皇帝诧异地看了杜宾一眼。 “这……也行吧,我听说人在将死的时候都想要尽快的留下种,这是来自于繁衍的本能。如果你一定想要在末日之前享受最后的欢愉,那也不是不行……” “你先把嘴闭上。” 杜宾瞪了一眼回去,随后抬手卸掉了少女皇帝小臂上的臂甲。 没有了碍事的臂甲,杜宾的手指才搭在了少女皇帝的手腕上——而在制止了少女皇帝乱动的想法,让对方静下来之后,杜宾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 是了,他早就该想到的,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这少女皇帝的时候,会觉得对方是如此的我见犹怜——当初他还以为是因为美貌的问题,在那吹弹可破的白净皮肤的映衬之下,这少女皇帝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可现在看来的话……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皮肤保养之下的洁白。 如果说刚才杜宾还不敢确信,那么眼下的诊脉就再次证明了他的判断——这分明就是气血虚弱所带来的惨白,眼前的少女皇帝从一开始就并非是健康的姿态! 难怪他刚见到对方的时候会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想法,当时他还没察觉出来,可现在想想,这分明就是健康人看到病人时候的本能反应——那份想要去呵护,去照顾的想法,与其说是男女之间的感觉,倒不如说是医生和病患之间的感觉。 正所谓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少女皇帝身上所散发的魅力,哪里是什么单纯的女性柔美,分明还掺杂了病人下会有的虚弱之感,而再搭配上了那颇为暴露的火红裙装之后,才打造出了那份动人的妖冶感觉。 当然,就像圣斗士不会在同一招之下被打倒两次一样,曾经被这份魅力影响过的杜宾自然也不会再被影响第二次了,所以眼下的他倒是没有在意这少女皇帝所表现出的娇弱姿态,而是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脉象的感知当中。 虚弱,非常的虚弱,和正常人那强劲有力的脉象不同,杜宾的手指之下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血脉勃动的力道——甚至来说,称其为气若游丝也不为过,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摸的并非是什么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当然,冰冷的尸体是不可能有这种温润触感的,所以他摸的应该还是活人没错,可就算是活人……这个脉象是不是也太虚弱了点? “你是不是有什么基础疾病?” 观望和诊脉都得不到什么结果,杜宾干脆先开口询问症状。 “一切不正常的情况都可以说,这个很重要。” “这……没什么不正常的啊。” 少女皇帝被杜宾的问话搞得一愣。 “我就是偶尔会头痛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头痛?” 这次轮到杜宾愣住了。 这……有点不太对头,主要是症状和脉象有点对不上。按照他这边对脉象的判断,眼前的少女皇帝明显是五脏虚弱,气血两亏,可这少女皇帝却说没有症状,只是偶尔头痛,这中间差的可有点太远了,内脏的问题是怎么表现在脑袋上的? 可能真的会有这种病症,但起码杜宾是没见过的,说到底,他的医术水平也仅仅只是半桶水,没有多少出诊经验的他还算不上是什么大夫。 “这……那如果一会打起来的时候你少动手,尽量站在我身后。” 这样说着,杜宾将那两柄青铜剑接了过来,挂在自己的腰间。 少女皇帝都准备到这种地步了,他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很显然,虽然他这边确实击杀了魔龙没错,但刺客的死亡对于这少女皇帝来说却意味着另一层意思,这是某种提醒,又或者某个讯号,总之确实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了。 不过这对于杜宾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状态。 “所以说,我们去哪?杀谁?” “我们可能哪也去不了了。” 少女皇帝抬起头,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而这一刻,杜宾也听到了那些声音。 那是数不尽的,兵甲撞击声。 有大量的士兵已经包围了这里,杜宾甚至还隐约听到了绞盘拉动的声音——很显然,那是床弩的动静,这些在这个时代最为强横的武器已经瞄准了他们的位置。 “喂!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少女皇帝突然大喊出声,声音嘹亮。 “你们这是在谋逆!是大不敬!” “禀陛下,我们是来缉拿刺客的。” 宫殿门外,披坚执锐的甲士们一脸的义正严词,为首的居然是身高足有两米的布里诺斯。 “监狱那边出事了,白天刺杀陛下的刺客已经逃脱,夫人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特意拜托我们过来保护您……开门吧陛下,我们会好好保护您的。” 一边这样说着,身披厚重铠甲的布里诺斯一边咧开大嘴,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 是了,虽然那位夫人也是了不起的美人,但终究也有些年老色衰了,反倒是这位尊贵的皇帝陛下,才是如今全罗马最为魅力的高岭之花——眼下既然有机会好好“保护”一下这位陛下,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说到底,角斗士出身的他能够与皇帝陛下的母亲有染,便已经是可以吹一辈子的事情了,如果能再试试皇帝陛下的话……那简直是光宗耀祖! 至于后果?这是最不重要的。就算狡兔死走狗烹,皇帝陛下也会死在他的前面——反正那位尊贵的夫人已经下令了,尊贵的皇帝陛下在今夜死在了刺客的手中,新王会在元老院的选举之下诞生,罗马会迎来新的黎明。 当然,罗马会不会迎来新的黎明,对布里诺斯来说实际上无所谓,反正身为角斗士的他从一开始就是战败的异族人,罗马人的死活跟他有个狗屁关系,他只要自己爽就足够了。 是了,就像现在这样,他都爽的要喷出来…… “噗哧——” 伴随着利器拔出的声音,布里诺斯感觉自己真的喷出来了。 只是喷溅的却并非是他想的那个位置,而是在他的脖颈和心口。 “什……” 布里诺斯努力捂着身上的伤口,但区区手指却根本没办法堵住涌泉一般的血浆。 紧接着,布里诺斯便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一面。” 话音刚落,布里诺斯的脑袋便飞了起来,落在台阶上,一路滚下去。 而拎着两柄剑的杜宾,也转过头,看向了那些披坚执锐的士兵们。 “只有这点数目吗……” 叹息一声,杜宾扬起了双剑。 “也好。” ps:感谢 书客7658007522, 书客11408823617,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出现章节内容错乱的情况,点右上角的三个点,然后刷新本章内容。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四十三章 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四千字) 死定了。 尼禄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感受。 事实上在白天见到那个刺客的时候,她便已经有所预料了,毕竟那刺客虽然名义上是跟着不列颠角斗队伍来的,但却长着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从那个时候她便已经意识到了,要对她下手的究竟是谁。 虽然她平日里不拘小节,甚至有些时候会狂放到亲自下场参加角斗,但有着贤王名头的她却从来都不愚蠢。 有些事情,只是她不太想去承认罢了。 然而她真的没承认过吗?那也未必。如果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也不会提前准备出一重又一重的预备,甚至连自己的寝室的衣橱里都塞满了武器装备。可如果真的要她承认的话……这也并不容易。 要让作为子女的承认,亲生母亲想要对自己下手,这实在是太过艰难。 虽然她和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之间实际上没什么感情就是了,毕竟在她的成长中,她的父母一直都是缺席的。父亲的话是因为去世得早,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因为纵欲过度而暴毙了,至于她的母亲……那个女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起码说是这样说的,每当她想要像其他孩子那样,在母亲那里寻求一些亲情的慰藉时,她的母亲总是说,现在不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当然,这不代表她的母亲待她不好,她的生活条件一直都很优越,不管是从教育,饮食起居,吃喝穿戴,还是那些昂贵的奢侈品,只要她想要,她就永远都能拥有最好的。 除了正常的父母,这是她唯独得不到的东西。 曾几何时,她也曾迷茫过,她不知道母亲对待自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那时候的她还很年轻,看待事物的思维还很幼稚,但随着日复一日的学习,随着那些顶尖老师们的悉心教导,逐渐被培养成一个王者的她便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又或者说,她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她那位母亲的思维从来都没有和她站在同一层面上。 和她这个还在渴求家庭关爱的普通人不同,她的母亲早已是彻头彻尾的政治生物。那个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之中掌握了权力的女人,早已变成了追逐权力的野兽——为了能够接近权力,那个女人甚至毒死了她的第一个继父,只为了能够接近当时的罗马皇帝克劳狄乌斯,也就是她的叔公。 当然,她的这位叔公,也就是第二任继父,终究也死在了一场食物中毒当中。但是这种事情懂得都懂,有些意外本质上可不算什么意外。 毕竟那位叔父不死的话,也轮不到她成为皇帝。 她并非是前任皇帝的亲生后代,而是作为养子来培养的。当时的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以后大概会成为一名普通的贵族,远离宫廷纷争,那时候的她或许就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她的母亲却以铁腕的姿态击败了其他竞争者,一手将她扶上了王位。 的确,这或许依旧能看成她母亲待她好的证明,是源于血脉之中的那份亲情的体现。 所以…… 什么时候会轮到她去死呢?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她成为皇帝之后最为清晰的感受——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容他人染指,哪怕是至亲也是一样。她的母亲已经有了操控皇帝拥立的力量,想要再进一步几乎是必然。 当然,如果她足够听话,那还好说,至少这份皇权仍旧在那个女人的掌控之下。 可她却做不到那么听话。 并非是她不想委曲求全,而是双方有着根本性上的冲突,这一点从她幼年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她喜欢和平的日子,但那个女人却更热衷于大风大浪,她想要学习哲学来缓解痛苦,可那个女人却从不允许她接触那些书籍,甚至不准她翻阅其他演说家的作品——她可以学习骑马,打斗,作诗,歌唱,表演,可以学习一切贵族子弟们热衷的东西,但唯独那些能够令她真正强大起来的,她却一点都接触不到。 “这是要把我养成一个废物。” 聪明的她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一个废物,又或者说一个易于操控的傀儡,这便是她母亲想要得到的东西。至于她自己的想法,那个不重要。她只需要作为一件工具,一个能够让那个女人行使权力的人形印章。 众所周知,工具这种东西,一旦不好用了,人们往往更倾向于,换一个工具。 就像现在这样。 白天看到那名刺客的时候,她便已经意识到了,作为工具的自己,作为人形图章的自己,她所搞的那些小动作,终究还是引起了那个女人的注意——尤其是她对布里诺斯的敌意,这是不被允许的,即便那只是区区一个角斗士,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方的地方却比他这个罗马皇帝还要重要。 毕竟对于那个女人来说,一边是新找的情人,另一边则只是一个人形印章。 当人和工具产生冲突的时候,被丢掉的自然是工具。 所以布里诺斯被派了过来,这个两米高的恐怖壮汉的身后带着一整支六千人的满编军团,而在这之后,还会有另外两支军团从城外开过来——总计一万八千人的大军,以清君侧的名义进入了城中,但其根本的目的却是为了让身为罗马皇帝的她死在乱军里。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异族角斗士的布里诺斯会被派来领军,只因为这个巨汉绝对无法克制中心中的残忍和暴虐,而在身为皇帝的她被残忍的虐杀之后,她的那位母亲便可以随手处决掉这个犯罪者来平息仇恨——一切都是这么的环环相扣,这明显是她母亲才能做出来的手笔。 如果目标不是她的话,或许就更好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 在看到那个巨汉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看得到那巨汉的眼神,也能明白那眼神中的意思,那是野兽一般的本能,是放弃了理智之后的纯粹欲望。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想要弄死这个巨汉的原因,她只能说,她那个母亲可真会挑人。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木已成舟,一切已成定局,她终究没能杀死这个恶心的人,甚至反而要被对方杀死了。 “早知道……刚才还不如直接给他。”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不由得叹息一声。 与其在战败之后被这个异族角斗士蹂躏,还不如刚才答应那个她亲自挑选出来的勇士——虽然那个勇士也是角斗士出身就是了,但至少看起来顺眼一些,并且对方好歹也救过她的性命,以身相许一下倒也没什么。 只是现在的话……自杀可能都有些晚了,毕竟那些异族们都如同兽类一般野蛮,就算她引颈自戮,那个巨汉怕不是也会趁着尸体尚且温热的时候对她进行亵渎,抓着她的尸体肆意的玩弄,哪怕她的脖颈还在喷血…… “……咦?” 尼禄突然愣住了。 在她的面前,那个名为布里诺斯的巨汗正捂着脖颈,喷出的鲜血如同涌泉。 “怎么会……” 没等尼禄这边回过神来,布里诺斯那颗狰狞丑恶的头颅便已经飞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尼禄才看清楚,做出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是那个她亲自挑选出来的勇士,是那个曾经救下她性命的男人——虽然白天被救下的时候,她便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个男人或许是在故意隐藏实力,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所隐藏起来的那份实力,居然已经到了一个照面就能杀死布里诺斯的地步。 要知道布里诺斯可是身经百战的角斗士,一身强悍的本领让他直到现在都没死在角斗场里。而那足有两米的夸张体魄,在穿上全身的甲胄之后,简直如同一台人形的攻城车,除了床弩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制服这样的怪物,甚至床弩都不一定能做到。 可就是这样一个,堪称人形怪兽的恐怖巨汉,却只是一个照面便被砍掉了脑袋。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尼禄没办法理解,她学到的那点武艺还没办法让她看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下她只知道,刚刚那个不可一世的巨汉被杀死了,那个在她眼中坚不可摧的强敌瞬间就倒下了。 或许,这是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她真的能活下去吗? 或许是不能的,毕竟死掉的也只有一个布里诺斯而已,而在布里诺斯的身后,还有着三个满编军团,总计一万八千人——这些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都是有过对异族征战记录的精锐,没有什么能阻挡住他们恐怖的兵锋。 曾几何时,这些全副武装的军团还是她手中的利刃,可眼下,这柄利刃却对准了她自己。 正是因为清楚这柄利刃到底有多么凶悍,所以她才更加绝望。 她的母亲没有给她留下哪怕一星半点的机会,她必定会死在这场无边的黑夜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一声,微不可查地叹息。 “只有这点数目吗……也好。”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面前的那个人,动了。 一个人面对一支军队,是抱着必死的勇气?还是无知的愚蠢? 尼禄不知道,因为从未有人做过这种事情,哪怕是那些神话传说之中,她也未曾听闻过这样的壮举——事实上她更希望那个男人会选择逃跑,毕竟那个男人的身形很矫健,她还记得,当时对方只是一个纵身便跃上了看台,有着这样的身手,或许还能从这场厮杀中逃出去。 只要活下去就好,活下去就是好事,今夜只需要她自己死在这里就好,不需要再搭上什么别人了。 可那个男人却迎着军队冲了上去。 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起码如果只是为了她的话,她不觉得自己配得上这样的对待——又或者说,没有任何人配得上这样的对待。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这份坚定的姿态早已超越了任何寻常的情感,不管是忠诚,还是爱护,都已经无法对其形容。 那是飞蛾扑火一般的愚蠢。 “啊,啊啊啊……” 尼禄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呢喃,身形发软的她此刻整个人都已经跌坐在地上。 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对于失去一切的畏惧,哪怕她贵为罗马皇帝,但在死亡面前,也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就在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时候,却有人愿意为了她拼上性命,甚至为了她去死。 “……知足了。” 这一刻,她竟出乎意料的放松下来。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会被如此的温柔以待,或许她这一辈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只是可惜了那个勇士,她还没能有什么报答…… “……嗯?” 就在她睁开眼睛,想要最后看一眼那个勇士的时候,她却噎住了。 只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并非是那个勇士的尸体。 而是堆积如山的,罗马士兵的尸体。 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淌满了地面,残肢断臂和散落的内脏已经堆成了山,而在这尸体堆成的小山之上,拎着两柄残破断剑的男人正咧开嘴大笑。 “杀光叻!” 随手将两柄断剑扔到一边,满身血污的男人从尸山上跃了下来,回到了她的身边。 “都搞定了,下一步我们去哪?” “这……” 尼禄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明明她应该已经死定了才对,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一万八千人的三支满编军团,哪怕天神降世都不可能做得到——可是眼下,就在她的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却一再地提醒着她,她已经彻底安全了。 血腥和尸臭是如此的刺鼻,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远胜过任何芳香,看着面前那满身血污的男人,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触摸着对方身上的那些血浆。 “你……是天神吗?” 这一刻,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是天神下到凡间,来拯救我了吗?” “呃,我是人啊。” 被问到话的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他是最烦这个的,动不动就说他不是人,他看起来长得有那么抽象吗? “我是人类啊,你看不出来吗?” “是啊,你是人……” 尼禄整个人已经有点晕了,大起大落所带来的冲击几乎让她的头脑彻底停摆——这一刻她甚至一度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她的脑子里只剩下面前的男人。 毕竟在那片尸山血海的映衬之下,对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夸张。 要好好报答一下,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她不能辜负这份对待,她不想连这份最后的美好也一同失去——可是一无所有的她还能拿什么报答呢?她还有什么能给出去的呢? “啊……” 朱唇轻启,她努力挺起身子凑了过去。 动作有些生涩,毕竟她也只是看过别人做出亲吻的动作,她甚至不知道亲到之后要怎么办,印象里应该是吐…… “噗——” 没等到双唇相接,她却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 “我……噗!”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更多的鲜血却如同喷泉一般溢了出来。 而在意识模糊的最后,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意味因为什么。 是了,她母亲的计划,总是完美无缺的。 ps:感谢书客11408823617,书客83494392683,书写者,cc2号机,笑者奈亚,愚者源代码,a奥义,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出现章节内容错乱的情况,点右上角的三个点,然后刷新本章内容。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四十四章 游戏比人生优越的地方就是可以重开(四千字) 被一口血喷在脸上,杜宾整个人都要麻了。 当然,虽然距离很近,但他想要躲开却是能做到的,可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的脑子直接卡住了——主要是这种事也过于抽象了点,但凡是个正常人类都想不到会有这一出。 好吧,就算他这边实际上没有真正杀光一万八千人,但也至少杀了上千人,打崩了第一支军团的士气。四舍五入来说,他起码暂时保证了这里的安全——可就在他这边以为一切都已经搞定的时候,背后的罗马皇帝却突然呕血呕死了。 倒……也行吧,起码现在他是知道之前的时候,这罗马皇帝所表现出来的混乱的医疗状态是怎么回事了,这哪里是什么疾病,分明就是被人给下了毒药了。 应该是某种长期的慢性毒素在持久的破坏身体,而后以某种烈性毒素迅速摧垮这本就虚弱的残躯,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之前只是气血虚弱,现在却突然开始呕血了——毫无疑问,这对于杜宾的医理生涯来说也算是涨了一回见识,也能算是好事。 所以,在短暂的丧事喜办之后,杜宾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那个严肃的问题。 “合着我这是又白打了?” 看着面前罗马皇帝那呕血暴毙倒在地上的身影,杜宾脸色有些发青。 没道理的,这个真没道理的,这一次他可是认认真真的搞定了所有事情,甚至一度真正触摸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可是哪怕他已经做到了如此之多,任务npc还是突然死了。 这找谁说理去?还让不让人打了? “呼……” 靠着精深的养气功夫,杜宾深呼吸,维持着自己的心境平和。 虽然他很想骂街,但事已至此,骂街也没什么用处。作为一个理智的人,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做一些善后工作了。 “还是杀的少了!” 杜宾不禁抬起头,看向了远处那些逃跑的士兵们。 和上一次那些坚定的,死了足足一半人才开始逃跑的士兵们不同,这一次这些士兵们仅仅只是死了一千人就开始扭头跑路了——当然,一千也不算少了,毕竟刚刚跟他交战的只有一支满编六千人的军团,换句话来说就是六分之一的战损。 可如果算上另外两支正在从城外开过来的军团,那一千人就只能算十八分之一了,四舍五入一下,当二十分之一算,也就是百分之五的战损。 只死了百分之五的人就要跑路,这些罗马人怎么能这么软弱呢? “你们的意志怎么能这么不坚定?难道就不能学习一下你们的前辈吗?” 眼见得对手居然怂到这个地步,杜宾不禁痛心疾首,抄起家伙就冲了出去,又足足杀够了九千人才停手。 这一次,在数目上就平衡许多了。九千人的战损,再加上之前的百分之五,这三支罗马军团终于在战损比上超过了他们的前辈,充分弘扬了罗马帝国顽强不屈的坚定意志,表达了战士们对于帝国的忠诚与热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整个城里的人又跑了个干净,留给杜宾的只剩下一座满是尸体的空城,还有无尽的空虚。 这让杜宾很是无奈。 在他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士兵会愤怒的用武器指着他,在他连着杀了十个人之后,那些战士会下意识地躲着他,在他杀了一百个人之后,敢死队的前锋见了他也会狼狈逃窜,在他杀了一千个人之后,就连满编军团也不愿意跟他照面……现在他这才杀了一万人,这些罗马人居然连城都不要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这些人就不能再意志坚定一点吗?就像那些岛国武士一样,为了他们的天皇……哦对,之前东洋任务线的时候,那些武士之所以跟他打那么久,全都是因为被芦屋道满变成英灵然后控住了,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反倒是眼下这种越打越跑才是正常的情况。 当然,他如果一定想屠城的话,或许也可以学习之前在巴黎城的时候,关起城门来挨家放火,不过那种仅限于城墙完备的要塞型城市。而对于眼下作为交通枢纽的罗马城来说,想要第一时间将那么多交通要道全部锁死,也不容易。 那……好像就彻底没事干了。 于是,在这一片满是血腥的寂静空城之中,杜宾回到了大斗技场的休息室中,找到了老罗,一刀先把好厚米攮死。 然后便刎颈自戮,当场重开。 “所以说,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非得攮我一刀?” 退回任务大厅的老罗气得直跳脚。 “你不知道能直接重开的吗?为什么非得用死出来这种方式?你是不是就冲着攮我这一刀来的?” “啊这,能直接重开的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不是,兄弟,我真不知道这个,我的。” “不然呢?这玩意还能鼓励你自杀?” 虽然老罗气得几乎要脑淤血,但他还是耐心的给杜宾找出了重开任务的选项——这本是为了出现恶性bug或者角色卡死的时候,供玩家强退来用的,算是大部分玩家都知道的基础常识。 只有小部分玩家例外,比如杜宾这种,他对于重开的理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重开。 都说游戏如同人生一样精彩而真实,那么游戏的重开约等于人生重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有没有人说过你脑回路不太正常?” 老罗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这是人类能有的思路吗?” “哎,你这怎么还骂街呢?” 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我是不是人类,你不是见过吗?要不我现在去你家,我们再认识认识?” “哈哈,我觉得这次再进任务,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老罗哈哈一笑,生硬的将话题转移。 “来来来,进队伍。” “但愿吧。” 杜宾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对于这次任务会不会成功,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之前那次任务里他都已经几乎要成功了,结果那罗马皇帝还是突然暴毙了——很显然,好厚米这次给他找了一个相当麻烦的活,杜宾甚至怀疑这条任务线是故意恶心人的。 首先就是训练之后的首战,他们这支新晋的队伍一定会和布里诺斯对上,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大概率会被卷入到皇室纷争之中——就算他们侥幸避过了这个坎,后面的那一次来自不列颠的刺杀也会很大概率干扰到他们的任务。 杜宾隐约感觉得到,当时如果他这边没有出手,那罗马皇帝说不定真的会被刺客当场杀死。甚至来说,就算动手的不是阿尔托莉雅,也会是另一个武艺高明的强者。 当然,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就算他们侥幸保住了罗马皇帝的性命,有了通过这份救命之恩来恢复自由的机会,但那个无权无势的罗马皇帝也不可能为他们恢复自由之身——只因为当天夜里就会闹起兵变,打着清君侧旗号的大军会直接开进城里。 好吧,就算这时候突然神兵天降,有猛男把这些罗马士兵全杀了,那也没什么用,只因为罗马皇帝早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了。 怎么走都被堵住,杜宾从没见过这么抽象的场面,这与他之前打的那几条任务线都不一样,突出一个都是死路。 当然,杜宾这边也能感觉得到,这或许是要他尝试在这无尽的死路之中寻找出一条生路,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最恨的就是谜语人。 对于这种解谜一样的攻略方式,他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倒不是他不想动脑子,而是这些繁杂且花里胡哨的步骤,很多时候除了让他火大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这次直来直去一点吧。” 在又一次被关进囚车里,盖上牲口章之后,杜宾找到了老罗,把所有情报都摊开说给了对方。 “我的想法是,既然非得来个这种花里胡哨的,那就剧情去他妈。我先把整个城杀一遍,然后用停手作为条件,来换取我们的自由,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于粗暴了。” 听到杜宾那满是煞气的话语,老罗汗都下来了。 “不是,兄弟,刚才质疑你的脑回路是我不对,但是你也别这么搞我啊……咱们这都第三回了,也算是有点情报了,那就别搞这么离谱的打法,行吗?”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 杜宾不禁叹了口气。 虽然他还是很有把罗马城洗一遍的欲望,但是好厚米的意愿也不能不考虑——毕竟归根结底,这也不是他的任务,而是过来帮好厚米干活。哪怕是看在那两万金不换的友情的份上,他也不好在没跟老罗商量好的情况下乱来。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的话……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捋清一条线。” 蹲在地上的老罗也开始挠头了。 “首先我们明确一点,叫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恢复自由,但是恢复自由又需要皇帝亲自赐予木剑,所以我们天然和皇帝是在一个阵营的……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说布里诺斯那条路线,可问题是我们真的能受得了去给老太婆学狗叫吗?” “不止是学狗叫吧?” 杜宾上下打量着老罗。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是啊,他们还用铜丝球和黄瓜……算了不聊这个。” 老罗的脸上满是阴霾,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物。 “总之,我们至少确认了,我们是和皇帝站在一边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这也是情报缺失的问题,我们之前一直都犯了一个错误。” “……哦?” 杜宾有了点兴趣。 “你说说,我们之前错在哪了?” “答案是站队问题!” 老罗一拍大腿。 “从一开始我们就该坚定不移的走皇帝陛下的路线!第一场角斗我们就该把布里诺斯宰了!什么不卷入宫廷争斗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想,我们的任务已经指明了,这场争斗我们避不开!” “你是说……” 杜宾这边也有些理解了,毕竟他可是真正的亲身经历者。 的确,如果他们这边还想要被那罗马皇帝赐予自由,那这场宫廷争斗他们就不可能避开——毕竟那罗马皇帝赐予他们木剑的前提,就是掌握实权,起码不能随随便便就暴毙。甚至退一万步说,如果他们能提早接触那罗马皇帝,至少也能先一步控制住对方身上的慢性毒素,并且防止对方莫名其妙摄入什么烈性毒素当场去世。 只要活着,就是好事。只要那罗马皇帝还活着,他们这边就还有操作的空间。 “唯一的问题就是,杀了布里诺斯之后,我们会面临那个老太婆的反扑。” 老罗的脸色阴了下来。 “那个毒妇的掌控欲很强,我们杀了她养的狼狗,她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知道你可以直接杀出去,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需要面对的就是整个罗马帝国,这跟我们的目的不符。” “那你说怎么办?” 眼看着动手的想法被否了,杜宾也皱起了眉头。 “总不能低头被抓走吧?这没道理的。你都说了,那个老女人用的都是铜丝球……” “那不至于,没到那个地步。” 老罗摇了摇头。 “我的想法是,我们……我是说你,先展现一下武力,起码先把罗马人唬住,然后我们直接转投皇帝的阵营,直接在明面上宣誓效忠。” “这……不太好吧。” 想起红衣少女面对千军万马时那副无助的姿态,杜宾不禁有些犹豫。 “这不就等于把那罗马皇帝推到前面去了?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吧。” “没办法,她身为傀儡皇帝还想要夺权,是一定要把矛盾摆在明面上的,这是必经的步骤,只是早晚问题。” 老罗也叹息一声。 “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吧……再者说不是还有我们帮忙吗?” “你真有脑子。” 杜宾不禁赞叹出声。 “不愧是挣了大钱的,就是厉害。” “那是,我……” 老罗刚想要顺着吹上两句,心里却莫名一突。 他总觉得,自己的计划,好像还有哪里,有点问题。 ps:感谢雫雭,筋肉异型,书客11408823617,夜无妄天星,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重开之后,依旧是熟悉的训练时间。 这一次的话杜宾就没有像之前一样开混了,主要是老罗这边也需要有一定自保能力才行,于是为了不让好厚米在打起来的时候只能看着,杜宾干脆在这一个月的游戏时间里狠狠地操练了好厚米一番。 当然,因为时间问题,所以老罗能够增加的战斗力也有限,不过这至少也保证了好厚米在站边上看的时候,不会被什么箭矢或者投枪之类的战斗余波扎死在地上。 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想要让好厚米在短时间之内成为战斗力也不现实,鉴于这次任务难度实在是过于夸张,真正的主攻手还是只有杜宾一个人。 “所以……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第一场角斗开始之前,杜宾和老罗再一次确认了彼此的想法。 而后,刚一进入角斗场,杜宾便一刀攮死了作为对手的巨汉布里诺斯。 “太弱了!” 一记干脆利落的横斩切下布里诺斯的头颅,杜宾开始对着看台叫嚣。 “还有吗!再来点狠的!” 如此粗鲁的行为自然引得看台上一阵喧哗,要知道这些观众可是冲着明星角斗士布里诺斯的退役之战才过来的,可眼下他们看到的何止是退役,布里诺斯简直人生都直接重开了。 虽然布里诺斯之前扮演反派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骂,但这也不代表他们会允许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把布里诺斯随便宰掉——毕竟布里诺斯再怎么凶恶,也是他们看了很多年的角斗士了,四舍五入也能算自己人。可眼下杀掉布里诺斯的那个……这又是哪冒出来的东西? “偷袭!这是卑鄙的偷袭!” “制裁!必须制裁他!” “你凭什么喊?你什么冠军?” 一时间,看台上群情激奋,观众们都愤怒的闹了起来,纷纷扬言要主办方给这个大胆狂徒一点颜色看看。 当然,这种威胁没什么意义,只因为主办方眼下也已经麻了。要知道为了这场退役比赛,他们之前可是对过剧本的,可谁能想到这支新晋角斗士队伍明明收了钱,还能在斗技场里闹出这种事——并且还是无可挽回的大事。 现在布里诺斯一个照面就被砍掉了脑袋,原有的剧本就算想要再继续也不可能了,剩下的一切安排都已经打了水漂,他们能怎么办? 更何况布里诺斯退役这件事情又不只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这可是来自于那些大人物的意志,现在布里诺斯脑袋已经没了,他们还怎么向那些大人物们交差? “这……” 斗技场的管理者,角斗士行业出身的元老,富有的弗拉克鲁斯不禁转头看向了贵宾席的方向,那是贵族们才有资格去到的位置。 而在这花团锦簇的贵宾席上,有坐在高位之上的华贵妇人,面无表情。 “看我干什么?继续啊。” 察觉到了这份视线的华贵妇人有些不耐烦。 “继续,那个角斗士不是想要继续打吗?那就让他继续打……我记得近卫军在附近是不是有一支部队?先调一个满编队伍进去。” 于是,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上百名披着红色披风的罗马士兵跃入了斗技场中,这些强悍的士兵们有着从大盾利剑到长矛投枪之类的一切武器装备,身上那防护完备的甲胄更不是角斗士身上那点样子货能比得了的。 这些人是武装到牙齿的杀人机器,对于团体作战他们更是精通,不知多少异族倒在他们的脚下,这些近卫军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也就是这个时候,看台上的观众们才意识到,关于布里诺斯和某个贵妇的流言很可能是真的,只因为眼下这阵仗实在是太过骇人。 出动正规军去围剿区区一个角斗士,这已经不只是杀鸡用牛刀了,甚至应该说是投石机打蚊子更贴切一些,这已经不是什么角斗了,分明就是布里诺斯背后的那位贵人在炫耀自己的武力。 炫耀给谁看?这结果似乎已经呼之欲出。毕竟在眼下的斗技场中,可是还有着一位名义上掌握着整个罗马帝国所有武力的人在——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调动近卫军来进行私斗,这基本等于一巴掌抽在了皇帝陛下的脸上! 可他们的皇帝陛下却没办法做些什么,只因为下达这道指令的,是皇帝陛下的亲生母亲。 那个身份高贵的妇人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他们的皇帝陛下,谁才是真正掌握权力的人。 “这……” 在场的观众们已经开始出汗了,很显然,他们今天过来斗技场观看这场比赛是一个错误的行为。莫名其妙被卷入了皇室争斗,还亲眼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面,他们很可能会就这么把命搭上。 身体在颤抖,两条腿都在哆嗦,这些观众们甚至一度以为自己马上要死在这里。 但很快,他们却突然觉得,就算这么死了,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只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精彩。 “铮——” 金铁交击的声音,那是两把剑摩擦的声响,在两柄青铜利剑交错的刹那,整个斗技场好像都陷入了静止。 紧接着,那两柄剑,便动了起来。 只是两柄再普通不过的便宜剑,就算收入再怎么低微的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甚至都不用和宝刀宝剑比,哪怕只是和军团里的制式武器比起来,这两柄剑都只能算是边角料打出来的垃圾——可就是这两柄垃圾一样的剑,却轻而易举的荡开了迎面刺来的长枪,随后便如同流水一般,滑入了铠甲之间的缝隙里。 紧接着,便是一划一挑,原本披覆着甲胄的强壮人形便如同拼接积木一般,变成了地上的碎块。 虽然说起来颇为繁琐,但这一切发生加起来甚至都不过一秒——就像之前被斩首的布里诺斯一样,只是一个照面,原本作为一个整体的百名士兵就出现了减员。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两道剑光如同流水一般无孔不入,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血雨腥风——这些士兵们不是没有尝试抵抗,但他们的那点反击毫无意义。不管他们刺出长矛,抡起利剑,还是用盾牌护住自己那孱弱的心灵,都没办法改变他们被切成碎块的命运。 被切割下来的尸块都很整齐,甚至一度让在场的观众们联想到厨师分割肉类时候的刀工,这与其说是一场角斗,倒不如说是一场精致的艺术。 “屠杀的艺术。” 有观众忍不住感叹出声。 也就是这个时候,进入场中的最后一个罗马士兵也已经倒在了地上,和其他的石块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整个斗技场瞬间便安静下来,看台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要愤怒的,毕竟那些罗马近卫军对他们这些罗马公民来说,也算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被杀,他们理应怒发冲冠才对,理应叫喊着要处死这个大胆狂徒才对,可这一刻他们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因为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只凭一个人的力量,战胜全副武装的军队,这种事情真的能行吗? 一直以来,这个答案都是否定的,毕竟个人武力再怎么强也是有极限的,而全副武装的军队之所以会存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压制甚至消灭这些拥有极强个人武力的人物。 个人是不可能超越众人的,简陋的装备是不可能打得过全副武装的,弱者是绝不可能战胜强者的,这对于所有罗马公民来说都是再基本不过的常识。 可是这一刻,他们脑海中的常识被推翻了。 个人可以超越众人,一无所有也能打得过全副武装,弱者可以超越强者,甚至可以超越数量远胜于自己的强者。 这种人物,在他们的印象中,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甚至连古代神话中那些强悍的英雄都无法做到这些。 “天神!是天神!” 不知哪个观众第一个喊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观众跟着叫喊出声。 “这是天神啊!是天神下到凡间来了!” 这一刻,看台上的观众们终于理清了思路——虽然这个说法也很不靠谱就是了,甚至有些过于抽象,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说法,能够解答他们脑海中那无边的疑惑了。 当常识被推翻之后,只有迅速建立新的常识,才能保持住意识的稳固,才能保住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哪怕这份新常识不一定对,但那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如此震撼的景象,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战神!战神!战神!” “玛尔斯!玛尔斯!玛尔斯!” 不少观众们高呼着神话中战神的名字,同时开始对着斗技场中那满是血污的身影顶礼膜拜,眼下这场角斗已然变成了神明降世的宣讲现场,不知多少观众在这一刻都开始祈祷,祈祷神明能让自己也变得那么勇武和强壮。 哪怕只有神明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都好。想要变得更强,这是源自于人类本能的欲望。 只是他们却忘了,被他们膜拜的目标,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不是,不至于。” 眼见得整个斗技场中的观众们都要给自己跪下,满身血污的杜宾连忙摆手。 一个是有点不好意思,再一个也是有点太过晦气,毕竟按照他家乡的习俗,他和这些观众们无亲无故,实在是不好接受他们的磕头——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上坟的时候。可眼下他这还活着呢,哪就能受得住这个? “别磕了!你们这是要让我折寿啊!” 杜宾尝试解释一下,可他一个人的声音又哪里顶的过看台上的山呼海啸——观众们的祈祷声很快便将他的声音淹没,让他半句都说不出来。 “啊这……” 饶是杜宾这边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意识到,比起之前他跟老罗一块计划好的那些,眼下的事态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情急之下,他也只能转头看向老罗那边,期待这个很会赚钱的聪明头能来点靠谱的决策。 然而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杜宾却发现,好厚米也麻了。 “不是,你问我也没用啊……” 老罗这边也是一阵头皮发麻,他终于意识到他之前忘掉的是什么了——他之前光想着要怎么才能接近罗马皇帝了,却忘了那个满脑子武力的肌肉大猩猩是个终极杀人王,并且杀人效率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而造成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什么罗马皇帝,什么皇帝亲妈,眼下都已经无所谓了,观众们所爆发出的狂热呼声已经盖过了一切,他们甚至将那个终极杀人王当成战神来崇拜。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没拜错就是了,可他们后续又该怎么接? “……继续来。” 深吸一口气,老罗咬紧牙关。 “照着剧本走吧,只能这样了。” “这……” 眼看得好厚米居然摆了,杜宾这边也没什么办法了。 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许效果还会更好一些呢? “呼……” 这样想着,杜宾吐出一口气,开始向着贵宾席的方向走去。 面前的人群自动散开了,不管是侍卫,还是观众,虽然身为奴隶的角斗士走上看台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此刻面对着那个满是血腥的恐怖人影,谁也不敢说自己能上去挡住哪怕一秒。 谁敢阻挡战神的步伐呢?谁能阻挡战神的步伐呢? 谁也不能,无论谁也不能。 所以当杜宾抬起头,尝试寻找那罗马皇帝的身影时,看台的贵宾席上早已空无一人。 “啊,这,不是……” 杜宾整个人都傻了,要知道他原本是想要按照剧本,过来这边找那红衣少女宣誓效忠的,可是现在的话……那罗马皇帝去哪了? “那个,我问一下……” “战神!战神!!!” 没等杜宾这边说出什么,狂热的欢呼声与蜂拥而至的人群,便已经将他彻底淹没。 ps:感谢随手哒,从不靠神仙皇帝,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于是,当天夜里,杜宾便和好厚米聪明头失去了联系。 没办法,老罗那边被带回了斗技场的休息室里,而他这边却被观众们簇拥着来到了战神神庙——虽然杜宾怎么看都不觉得,那个顶着盾牌的石头雕像有什么地方会跟自己相似,但是那些狂热的民众们却硬说是一模一样。 当然,如此喧闹的场面自然引起了当地的不满,几个负责管理神庙的祭司当场就拎着家伙冲了出来。 然而就在杜宾以为,自己即将得救的时候,这些听说了杜宾事迹的祭司们,便直接将手中的家伙抡在了战神的雕像上。 “神像雕错了!” 大胡子祭司们高声大喊着。 “我们现在就改!” 眼见得这些神职人员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本就狂热的民众们情绪愈发高涨了,他们将杜宾请到了神殿中,在象征着供奉战神的火焰之前摆下了座位,然后像供奉真正的神明一样,将那些珍馐美味拿了过来。 这个杜宾就不怎么能拒绝了,毕竟他这边打了一天也确实需要吃点东西,虽然他自己没什么饥饿感,但是一天不吃东西的话身体也会变得虚弱。 更何况他也已经知道了,眼下这条任务线是上过强度的,面对着难度突然增加的考验,他自然要时刻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行。 不过空口白牙吃人东西终究不好,尤其是在面对着那些民众们殷切目光的时候——杜宾能够感觉得到,这些美食虽然名义上是被供奉过来的,但实际上则是一场交易。 对于拥有着武力的他,民众们给出了美食作为酬劳,而在收取了这些酬劳之后,他自然也要满足这些民众们的愿望。 “所以你们想要什么?” 吃饱喝足的杜宾开口了。 “去哪里?杀谁?” “好!!!” 眼见得在世战神居然开口说话了,狂热的民众们登时又爆发出一阵欢呼——但是这一次,在神职人员们有意维持秩序的情况下,这些民众们终究还是排起了长队,一个一个来。 当然,排在最前面的肯定是那些神职人员,毕竟只有他们这边忙完了,才能腾出手去维持秩序。 “所以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叹息一声,杜宾看着面前的祭司。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拒绝。” “这……” 排在最前面的几个祭司大脑一片空白。 虽说他们凭借身份优势,接触到了第一个面见战神的机会,可真让他们去祈求些什么,他们自己也想不起来——主要是他们对眼下这位战神的理解,全部来自于那些民众们七嘴八舌的解说,还有神庙里一些去斗技场看了角斗的人回来时候那信誓旦旦的夸赞。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祭司实际上就没信过所谓的战神降世,毕竟他们自己就是服侍战神的人,他们比那些民众们更清楚,所谓的战神压根就不可能降临到这个世上。 事实上在民众们刚把那个人簇拥到神庙里的时候,他们这些祭司还准备宣布这是个伪神来着——但有几个下面的办事人员是去斗技场看了那场角斗的,他们死死地拉住了这些祭司,并亲口说出了当时的恐怖场面。 那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在五步之内,对着一个百人敌说“你是个假货”? 他们的心还没有那么大,他们还没活够。 “所以……有没有什么延年益寿的办法?” 有年老的祭司说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战斗能够让人的身体变得强健……所以身为战神的您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够通过战斗来延年益寿的办法?” “呃,你问这个?”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不是,他这边就只是准备客气两句而已,没打算真就当什么神明来满足人们的需求——他能接受的任务只有一种,那就是去哪里,杀谁,除此之外的话,其他问题对他来说都过于困难了点。 就像现在这样,这老灯居然还抓着他辩经?这真的是人过得日子? “延年益寿的方法,我不知道。” 杜宾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但是像你现在这样,一脸怕死的时候,你就离死不远了!” 嘭! 大理石雕出的椅子硬是被一掌拍碎了扶手。 同样被拍碎的,还有老祭司原本准备说出的话语。 这个老祭司原本还是想要反驳两句的,毕竟对于他们这些神职人员来说,辩经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但在看到那被拍碎的石头扶手之后,他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毕竟就算这个老祭司再怎么迟钝,眼下也已经察觉到了,如果现在他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恐怕…… “我觉得您说的不对!” 就在老祭司这边一声冷汗的时候,却有年轻的祭司站了出来。 这名年轻的祭司膀大腰圆,看起来颇为孔武有力,事实上他也是整个战神神庙里最为强壮的那个,同样也是打架最为凶狠的那个——在格斗训练中,这名年轻的祭司一个人可以轻松制伏十个对手,而在平日的打猎里,这名年轻的祭司更是曾经生裂虎豹。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精通战斗的年轻人显然才是最适合成为战神神庙主祭的人,而这个年轻的祭司也的确是被作为下一代接班人来培养的。因此这名年轻的祭司不止精通战斗,同样也精通经卷和文书。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名年轻的祭司,有着远超同行们的辩经热情。 “我觉得您说的不对!神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延年益寿的方法呢!” 年轻的祭司据理力争。 “怕死的时候最容易死,这倒是有过记载,但根据第十版的战神祷文,这一条已经被去掉了。根据罗马城最新的研究结论……” “……停停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被抓着辩经的杜宾无奈摇头。 “到这里就可以了,行吗?” “不行,事还没说完呢。” 年轻的祭司连连摇头。 “十二主神的事迹中都曾经流传过一些关于宝物的传说,它们虽然不能让人真正的永生,但是延年益寿却是可以做到的。根据火神伏尔甘神庙得出的研究结论……” “……你打算说到什么时候?” 杜宾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不是,我这边很赶时间……” “时间,对于一位神明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辩经上头的年轻祭司明显已经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了。 “所以作为战神的信徒,我们要充分理解神明的奥义,贯彻落实神明的意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祭拜什么伪……” 嘭! 话还没说完,年轻祭司的脑袋便如同西瓜一样爆开。 “哈,已经上天国了!” 擦了擦手上蹭到的脑浆,杜宾咧开嘴露出了笑容。 那确实是舒服了,就像打死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一样舒适,在干掉了这个辩经小子之后,他终于找回了心灵的安宁。 “所以说,去到天国里的他已经实现真正的长生不老了,你们还有谁想要去陪他吗?” “不用!” 剩余的几名祭司连忙跪在了地上,可不敢再接话了。 虽然名义上是上了天国,可这种脑袋爆开的方式真的能算是抵达天国吗?这些祭司们不知道,他们也不敢问,毕竟他们也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去往天国的人。 “哎……” 看着这些低头不语的祭司们,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如果老罗还在手边的话,那个身为聪明头的好厚米或许还能想办法把这些祭司们用起来——毕竟这些祭司和信徒们加在一块,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可是换成他来的话……他对于这方面一直都不太擅长,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人际交往,属实是他的弱项。 “要不这样吧。” 杜宾想了想,便将所有民众都聚了起来,表示自己要宣布个事。 “你们想不想发财?” “……发财?” 狂热的民众们都被问的一愣。 虽然他们也确实想发财就是了……可是战神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难道说战神要赐下什么财宝吗? “赐予财宝,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真正的财富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来取得。” 深吸一口气,杜宾开始胡编。 “但是今天,就有一个能让你们用双手来取得财富的机会!皇帝的母亲倒行逆施,已经搞得整个罗马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这……” 民众们的脸上还有些茫然,他们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了如此危险的方向。 也就是这份沉默,让杜宾不得不继续说了下去。 “想想你们自己吧,酿酒的人喝得起自己酿的酒吗?工匠住得起自己盖的房子吗?前线的将士们苦不堪言,他们的家人需要变卖家产才能生存……” “这……” 民众们纷纷安静下来,毕竟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谁家里还没点过不去的坎,尤其眼下的罗马还真不怎么太平。 与不列颠的征服之战已经打了有段时间了,海量的物资被送到了前线,但很明显的是,那片蛮荒的土地上除了野人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帝国需要的物资,并且这些野人还经常反叛,强壮的小伙子们被送上了前线,但是回来的却只是躺在盾牌上的尸体,而打出这些愚蠢战绩的指挥者却往往会因为贵族的身份而逃脱责罚。 虽然眼下这些压力还在他们能够承受的地步,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怨气,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热衷于观看角斗的原因之一——虽然这中间确实是有寻找刺激的成分就是了,但这种血腥的运动同样也能极大的释放他们的压力。 看着那些罗马式的角斗士们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这些人就仿佛看到了那些在前线奋战的将士们,他们总是能赢的,总是能回来的……这或许只能算是一个虚幻的愿望,但就算做梦,那至少也是能够安慰一下自己的。 而现在,这份梦境却被戳破了。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终将面对眼前的真实,的确,罗马帝国是荣耀的,但是这份荣耀又是谁来铸就的呢? 心里像是有火苗在烧,人们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面包和酒越来越贵了吧?能买到的肉是不是也越来越少了?” 深吸一口气,杜宾继续开始胡编。 “大家听我说,我们的陛下,罗马帝国的皇帝,她绝不希望百姓如此受苦!是她身边的贵族们,对她隐瞒百姓的苦况,隐瞒真实的国情!” 回想着那些成套的话语,杜宾越说越起劲了。 “皇帝的母亲!是一个荒淫无度的女人!白天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为了一个角斗士,她就敢私自调兵!今天她能够因为一个角斗士调兵对付我,明天就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调兵对付你们!的确,我能打赢那些士兵,但是你们呢?你们能做到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人已经开始颤抖,他们都是亲自看过斗技场那一场战斗的,因此也都清楚那到底是怎样的场面——当时他们为这位在世战神欢呼的时候,也未尝不是在为自己欢呼,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满足了他们的幻想。 说到底,当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时,在面对那些近卫军的时候,他们心中便只剩下绝望。如果在那些贵族们的指使下,这些近卫军真的调转兵锋开始攻击他们…… 不敢想,他们不敢想那个恐怖的画面。 “所以我们要去皇宫!让皇帝听到你们的声音!我们要去攻打那个妖言惑众的毒妇,去拿回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 越是说下去,杜宾自己也越是上头了,甚至干脆站在了战神雕像的头上,对着在场的人们大喊出声。 “告诉我!你们是愿意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想要做一次英雄,哪怕只有几分钟!” “来!告诉我!” …… 片刻的沉默之后,有人越过人群站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到战神雕像之下,他们的眼中冒着火光,那或许是篝火的光芒,但此刻却远比神庙中长久不息的篝火更亮。 有什么东西开始烧起来了。 “每人拿一个火把!有铠甲的穿上铠甲!我们进宫!” 战神雕像之上,杜宾大手一挥。 “去吧!你们想要的财富都在那里!” ps:感谢suowei太阳,苦境圣闲素老奸,书客751316250582。闲的发慌的因幡帝,风舞冰华の杏,书客11408823617,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出现章节内容错乱的情况,点右上角的三个点,然后刷新本章内容。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四十七章 你还能有老祖宗聪明?(四千字) 斗技场的休息室中,老罗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说是休息室,这里实际上却跟牢房没什么差别——毕竟角斗士们终究还是奴隶的身份,自然要被严加看管。因此老罗眼下就算再怎么焦急,也没办法跑出去,起码他肯定没有那随手扭断栅栏的强大腕力。 有些东西,终究是失去才知道后悔,在离开了那个杀人狂魔,远离了那个血腥大猩猩之后,老罗才意识到,自己这点力量到底有多无力。 不过更重要的是,眼下的任务线发生了重大改变。 一切和他们之前计划好的完全不同,他们根本没能争取到接近罗马皇帝的机会,几乎在那一百个近卫军刚被杀光的时候,贵宾席上的那些贵族们便已经全部跑路一个不留——最离谱的是,杜宾这边反倒是被观众们当成了战神来崇拜,甚至一路簇拥着送到了斗技场外面,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那确实没人敢阻拦,毕竟地上那一百个人的尸块还新鲜热乎的,谁敢挡在这玩意的面前,他们可都还没活够呢——不过这也直接导致被困在角斗场中的他,和那血腥大猩猩之间,彻底断掉了联系。 “只能靠自己了吗……” 老罗不禁眉头紧皱。 只依靠自己的话,他也不是真就一点能力都没有,好歹也是白手起家挣过大钱的,心性胆识之类的一概不缺——可眼下这条任务线却不是那么好弄的,只因为这中间存在一个颇为致命的关键问题。 那就是,信息差。 由于之前还坑害过其他的朋友,他这边经历这条任务线的次数,实际上是比那血腥大猩猩要多几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这条任务线的理解才会更为深刻。如果之前的他还只是觉得,这条任务线的难点在于怎么赢得角斗,那么现在的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条任务线的难度到底高在哪里。 角斗士的生活只是基础,这一点从那血腥大猩猩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这种水平的战斗还称不上有强度,甚至连老罗自己都能感觉到这一点——在接受了训练之后,连他这种格斗水平很一般的业余人士都能和那些角斗士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在面对那些水平不太行的角斗士时还能稳居上风。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因为经过训练之后,他的水平上来了。可现在看来的话…… 这分明是在隐晦的提醒他,这条任务线的关键,从来都不是战斗。 第一场角斗,这才是整个任务线的开始,罗马皇帝与太后的明争暗斗,这才是这条任务线的主干——就像那血腥大猩猩之前打出的情报一样,如果想要让皇帝赐予他们象征自由的木剑,首先就要让皇帝能掌握实权才行。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介入到这场宫廷争斗之中,并且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让皇帝掌握大权…… 这可就进入到他熟悉的环节了。 当然,这或许对别人来说是困难的,但对于老罗这边来说,搞宫斗整人却正是落入了他的擅长范畴——毕竟白手起家的另一重含义就是心狠手黑,不然就会被人坑得分文不剩,甚至进去吃几年公家饭都不奇怪。 只是他原本打游戏是过来放松的,谁能想到游戏里也要宫斗,这多少有点像上班了。 不过到也还好,虽然干这种事会让人疲惫,但也是少数他能发挥自身长处的时候——就像那个血腥大猩猩整天乱杀出尽风头一样,这一次终于也轮到他来依靠自己的智谋大显身手了。 “仔细想想,自己想想……” 在意识到了这些关窍之后,念头通达的老罗干脆坐回了茅草铺成的床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线。 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靠近罗马皇帝,毕竟贵族圈子都是熟人社会,早一天认识就能多一天的交情,这可以说是需要争分夺秒的事情了——这里或许可以用一下那血腥大猩猩新打出来的“战神”身份,既然那血腥大猩猩之前在角斗场中出尽了风头,那么他这边或许也可以借用一下这层风头带来的好处。 其次的话,那血腥大猩猩既然被观众们奉为战神,便说明其已经有了一定的权力基础。正所谓恩出于上,权出于下,在沟通了一定的民众之后,或许还可以想办法支持那血腥大猩猩篡夺战神神庙——要知道整个罗马加起来也就十二个主神,如果能夺取其中之一,那意味着他们起码在神职领域已经有了可以称得上权力的东西。 有了最基础的权力,元老院就无法拒绝他们的入场,然而只要入场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元老院了——只要他舍得去做一个残忍的酷吏,想要从元老院手中夺权还是不难的,毕竟历史上已经写出了那么多的经典案例,他只需要沿着前辈们的脚步继续前行就好了。 当然,元老院只是起步,他真正要斗倒的还是身为顶尖贵族的太后——这里他就不能再用之前的办法了,对付太后这种庞然大物,如果还要像之前一样硬碰硬,死的只会是他自己。 如果换成普通人来的话,这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毕竟双方的权力相差太多,作为外来者的玩家,是绝不可能斗得过在罗马深耕细作不知多少年的老毒妇的。 可老罗这边,却是知道该怎么做。 他要做的不是硬碰硬,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太后喜欢权力,那就给她更多,越来越多。 正所谓反者道之动,既然打不过,那么加入就好。 他需要做的只是伪装自己,将自己假扮成太后那边的人物,让手握大权的太后越来越疯狂,直到这个使用钢丝球和石头黄瓜的老女人彻底得罪全罗马的所有贵族——到那个时候,便是太后自取灭亡的时候了,这个可恶的老女人终将遭到报应。 报应,必须狠狠的报应,不然都对不住他之前吃过的苦! “对!就这样干!” 想到这里,老罗不禁站起身子。 好了,计划都已经敲定了,于是摆在他眼前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那就是怎么从这个牢房一样的休息室里,跑出去。 肯定是要跑出去的,起码要暂时得到自由行动的能力,不然以他现在的处境,怕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罗马皇帝——当然,他或许可以等待罗马皇帝再来观看他的比赛,可之前刚发生了一百个近卫军被杀的事情,那些贵族们又怎么可能敢再次以身犯险。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还待在角斗场中,他根本不可能有再次见到罗马皇帝的机会。如果他想要真正实行自己的计划,那他必须先跑出去才行。 “所以得把牢门打开……” 深吸一口气,老罗开始开动自己的聪明才智。 想要从斗技场的守卫身上拿到牢房的钥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大斗技场的守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处理过各种各样的奴隶逃跑事件,根本不可能轻易就被他套到钥匙——不过老罗这边还是想要尝试努力一下,万一能成功呢? 所以,在从身后摸出一支细小的金属残片之后,老罗开始尝试撬锁。 由于没有接触过溜门撬锁的行业,他想要搞定这个并不容易,好在这年头的锁也不怎么精密,多努努力也是有可能做到的——唯一的问题是守卫们会经常巡逻过来,如果被活捉的话,他必然会挨一顿毒打。 所以他既要全神贯注的感受锁芯中的力道反馈,又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止守卫们突然袭击——这是一件令人疲惫的事情,但此刻的老罗却已经进入了状态。 是了,只要出去之后,他就能结束这种混日子的生活了,眼下这条任务线可是他的主场,他也要出风…… “呦!” 金属碎片才插进锁芯里,老罗就一个哆嗦。 晦气,是真的晦气,他是没想到,自己这边才开始干活,远处走廊的拐角方向就出现了守卫的身影——最他妈哈人的是,那两个守卫还一路冲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情况紧急,老罗用最快的速度收回金属碎片。 但凹凸不平的金属碎片却卡在了锁眼里,一时间竟没有拔出来。 “我真是……” 两眼一闭,老罗干脆破罐破摔,合着他这边还没把锁捅开就被活捉了——眼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拳击技术,期待自己能第一时间放翻那两个守卫了。 如果能做到在没发出声响的情况下,干掉那两个守卫,或许他还有机会溜出去,但想要迅速打晕一个人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很多影视作品里都说,只需要打中后脖颈就能让人晕眩,但学习拳击的老罗却清楚,真正能让人晕眩的实际上是下颌。 对于下颌进行摆拳攻击,会令对手的大脑在颅内震荡,那是一种类似于把鸡蛋摇散黄的力道,作用在大脑之上便是意识的瞬间模糊。 可就是这一前一后的位置差距,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因为,人体的下颌,实际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到的。 相比于只要绕到背后就能打到的后颈,想要攻击下颌反而过于困难——首先他要突破两只手甚至兵刃组成的防线,才有机会将手臂探到对方脸前,而在这个基础之上,还要保证对方不摇头不缩脖子,他才能精准的将拳头打在对方的下颌上。 一定要是下颌才行,只有下颌的尖端才能打出那份震荡大脑的力道。如果偏了一点,比如改成了打脸或者打鼻子,那只会让守卫发出痛呼,反而会为他引来更多的敌人。 所以…… “……能做到吗?” 老罗不知道。 他只能握紧拳头。 守卫们越来越近了,那两张大脸正冷漠的看着他的方向,三步,两步,一步,那两张大脸甚至穿过了栅栏,直接探入了牢房之中! “呦!” 老罗吓得原地起跳,他可不记得这条任务线里有什么灵异的部分——可这两个守卫的脖子是怎么能做到这么长的,这完全没道理…… “……等会?” 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老罗这才看清楚,连在那两个脑袋之后的并非是什么脖颈,而是如同人类脖颈一样强壮的,粗壮手臂。 而随着距离的抵近,那抓着两颗脑袋的身形,也逐渐从黑暗之中,浮现在了老罗的面前。 “杀光叻!” 微弱的月光下,满身血污的人形大猩猩呵呵地笑了起来。 “来,厚米,我这就放你出来!” 这样说着,血腥大猩猩丢下两个人头,便随手撕开了实木打造的牢笼。 明明是粗大的木方,此刻却如同甘蔗一样被轻松撕碎。 “对不起,我来晚了。” 拆掉了牢笼之后,杜宾拍打着好厚米的肩膀,一脸惭愧。 “我应该早点来救你的。” “没事,能回来就好,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地方困得住你。” 眼看着满脑子杀人的血腥大猩猩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老罗莫名的松了口气。 “那就让我们继续吧,赶快到罗马皇帝那边……我担心夜长梦多,容易出事。” “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一块走吧。” 杜宾也点了点头,便带着老罗走出休息室。 可刚出了牢笼,老罗便被那数不清的火光晃花了眼。 那是一个个举着火把的人影,一束又一束的火把将整个斗技场照的亮如白昼——老罗一时间甚至都数不清,出现在他眼前的到底有多少人。 短暂的震撼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恐惧。 只因为此刻的他已经看到了,面前这些持着火把的人影,几乎大部分身上都带着血。 “……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罗登时便开始哆嗦起来。 “不是,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他娘的!” 杜宾狠狠的一挥拳头,随后找了个高位跃了上去。 “弟兄们!接着跟我走!敌在皇宫!” ps:感谢 苦境圣闲素老奸。帝皇注视着你,无敌右手?史蒂夫,大英雄不要社保, 书客11408823617,铜挂仙师,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虽然一直以来,老罗都很清楚,如果放那个血腥大猩猩自己出去干活,一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离谱,但他却从没想过,那个终极杀人狂居然会把事情弄得离谱到这种地步。 刚在斗技场内部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眼下的事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而在出了斗技场之后,老罗终于意识到,这仅仅半夜的时间里,那个血腥大猩猩到底制造出了怎样的场面。 尸体,遍地都是尸体,城卫军的,近卫军的,那些盔甲和兵刃此刻也已经散落一地,和那些尸体混在一起——当然,这些宝贵的武器装备不会就此蒙尘,因为还有更多的民众正将这些东西拿起来。 这些举着火把的人们,正在化为一支手持武器的大军。 “别这么看着我,是他们先动的手。” 察觉到老罗的视线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杜宾连连摇头。 “我们最开始只是想要去皇宫要个说法,可这些士兵们一定要阻拦我们……我们已经很努力的在劝说他们了,可这些人还是坚持要助纣为虐,甚至还对我们动手。” 接下来的话,杜宾没有说,不过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那也不需要说了。 在老罗这边看来,这些民众们是不可能闹得出什么事情的,那些贵族们只要出动城卫军,就可以轻松把这些人驱赶回去——这也是为什么他这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用这些人来成事,只因为对于眼下的罗马来说,真正有权力能做出一些事情的终究还是那些贵族们。 所以不管怎么看,都应该从那些贵族们下手才对,先想办法侵蚀财权,再想办法侵蚀兵权……当他这边影响力足够大的时候,太后再怎么厉害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了。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在正常,且理智的规则之下。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不怎么正常,也完全不需要理智。 原本成不了什么事情的民众们,在有了血腥大猩猩的加入之后,登时便发生了质的变化,要知道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原本只能被动挨打,可是那血腥大猩猩却是不同,终极杀人王一个人就清理掉的一支军队——有如此强力的出头鸟顶在前面,眼下这些自称战神信徒的人们都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满面红光,放眼整个罗马城,还有谁能拦得住他们? 谁也不行!不管谁都不行! “走!我们去皇宫!” 赤手空拳的终极杀人王振臂高呼,满身鲜血的样子简直如同杀神降世。 “跟我来!” 按理来说,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跟着这个杀人犯一般凶神恶煞的恐怖人物走的,可眼下这些人们却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又或者说,在经历了之前那场与城卫军之间的战斗之后,他们的认知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什么畏惧,那么现在的话,只要那个血腥大猩猩还站在前排,他们就不会惧怕任何东西。 “战神下凡了!战神在庇佑着我们!” 他们这样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跟在他们心中的战神身后,如同真正的信徒一般——即使他们中很多人之前从未去过战神的神庙,甚至连斗技场的角斗都没看过几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此刻自认为战神的信徒,觉得自己是战神神庙的一份子。 就像他们手中的火把一样,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心底燃烧着,在第一簇火苗投下之后,这份火焰就再也不可能熄灭了。 “这……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隐约察觉到什么的老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眼下他们搞出来的场面或许有点大的过头了。 “我是说,我们其实应该先去争取权力……” “权力?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吗?” 杜宾被问得一阵挠头。 “城卫军已经被清理掉了,我们马上就要打进皇宫了,有什么权力能比得上这个?” “不是,我不是说的这个。” 老罗急的头皮发麻。 “我是说皇帝,太后……我们这样是坏了规矩的!所有贵族都会过来针对我们!” “贵族?他们有几个军团?” 杜宾登时便咧开大嘴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随便让他们来,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只要把针对我们的贵族都杀光,他们会跟我们友好的。”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也学着那些民众的样子,从尸体堆里捡起一杆长枪,俨然是一副真要准备动手的姿态。 这让老罗愈发地哆嗦了。 “等会,你是不是有点极端了?” 深吸一口气,老罗还是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虑。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只是为了练武,不是为了追求什么杀人的快乐?” “……哥们,你没事吧?” 听到好厚米居然这么说,杜宾不禁斜眼看了过去。 “游戏,我的朋友,这都是假的,你不会以为我会傻到在游戏里找什么实战感觉吧?这都是假的,随便打打练练技术得了,就算这玩意再怎么拟真,你这也不至于真就当真啊。” 叹息一声,杜宾不禁摇了摇头。 “再者说了,之前我第一次带你的时候,不就为了速通直接屠了半个城,那时候你都没说什么,怎么现在突然就开始了呢?” “我……” 老罗直接噎在了原地。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在第一次把这个血腥大猩猩拉进来帮忙的时候,他们也的确选择过屠城来着,甚至来说,这件事还是他这边出言鼓动的——可是就现在看来的话……开口说屠城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屠城,明显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打国战游戏出身的老罗来说,所谓的屠城往往都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或许比较残忍,但也就那样了。可是这一次,亲眼见识了那铺满整条街道的尸山血海之后,亲眼看到那些尸体死亡的惨状之后,他才意识到,所谓的屠城到底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那是将活人肢解,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屠戮殆尽,一双又一双眼睛死不瞑目,那无神的双眼之中是那么的绝望和无助……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那个血腥大猩猩,此刻却如同没事人一样,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心态? 老罗的眼神开始变了,他甚至怀疑这血腥大猩猩身上有着某种反社会人格。 这让被注视着的杜宾颇为不适。 “不是,厚米,我这还没干什么呢,才清理了一批城卫军,你就怂成这样……等我真动手的时候你不会要尿在地上吧?” 杜宾不禁摇头叹息。 “你要真受不了的话,你就把血腥关了,或者干脆开个净化版的主播模式。就,都是厚米,我也不会说嫌弃你不够男人,你真受不了这个的话,也不用强撑着。” “哦,对哦。” 回过神来的老罗连忙把游戏模式换成了青少年净化版,眼前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也就都变成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群——虽然看起来也挺吓人就是了,不过相比刚才倒是整洁清爽了许多。 “好了,继续吧。” 眼不见心不烦之后,老罗顿时又精神起来。 “走!我们打进皇宫!”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太极端吗?” 眼见得好厚米变脸变得如此之快,饶是杜宾心再怎么大,也觉得有点过于抽象。 “怎么,现在你又支持我了?” “事已至此,我们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罗无奈叹息。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手里都有这么大的权力了,那自然是要速战速决才行……正好现在还有时间,马上打进皇宫,我们还有机会抢到皇帝本人!” “然后以清君侧的名义清理掉宫廷,再让罗马皇帝给我们自由之身。” 杜宾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眼下好厚米能认同他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就先前排干活去了,你在后面维持一下队伍。” 这样说着,杜宾拎起长矛飞身上前。 所谓干活,自然是清理一切敢于拦在队伍前面的东西,比如刚才的城卫军,又或者说眼下的近卫军——虽然拿起了武器的人们已经有了一定战斗能力,但近卫军终究是有床弩的,这玩意可不是血肉之躯能挡得住的。 于是在大枪一甩之后,架在广场上的十台床弩便被它们自己射出的弩矢当场打爆,而这支近六千人的近卫军也陷入了杜宾一个人的包围之中。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拦着我呢?为什么一定要为恶毒的人做事呢?” 一边挥舞长枪在阵中冲杀,杜宾一边愤怒的喝骂着。 “居然把剑刃指向罗马公民,你们这样对得起皇帝的栽培吗?你们还是罗马的卫士吗?” “我们也不想啊!您倒是给我们一个投降的机会啊!” 眼见得手中那宽厚的大盾只是一个照面就被长枪挑飞,几个顶在前排的百夫长也麻了。 “您这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不想死啊!” “……吔?” 正准备将长枪捅下去的杜宾不禁停下了动作。 “你们刚才说什么?” “我们说……我们准备弃暗投明。” 几名百夫长也纷纷抬手,示意士兵们停止进攻。 事实上不用他们命令,那些近卫军的士兵们也早就不想打了,甚至如果不是他们这些军官还在压阵,这些士兵们早就扭头跑路了。 毕竟不管他们武装得再怎么强悍,那些武器装备终究也是为了对付人类而存在的。可眼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真的算是人类? 起码这些士兵们从来都没见过,有人类能用长矛同时拦下十支弩枪,然后回手就打爆十台弩车。 投降给别人,对于守卫罗马的近卫军来说当然是耻辱,可如果对方连人都不是,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了——更何况那些民众们不是都喊了吗?这是战神降世,所以作为守卫罗马的士兵,投降给罗马的神好像也不丢人? 起码他们的长官不觉得丢人,那些百夫长们甚至比他们投降得更快。 “所以说……您这是准备干什么?”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百夫长们在投降之后,倒是显得放开了不少,甚至连话语都变得流利了许多。 “神灵降世的话,肯定是要惩罚那些荒淫无道的人对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皇帝那一家早就该处理了!不是我说,那皇帝的亲妈……” “停停停,你们怎么能这么粗俗呢?” 听到这些百夫长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些花边消息,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别人做了什么坏事,那是他们的事情,你们非得添油加醋再说一遍,你们自己就不嫌脏吗?” “……您教训的是。” 几个百夫长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编排下去了。 不过他们几个虽然被训斥了,但实际上却又是放松了不少——只因为这位降世战神看起来还是个讲道理的。而对于他们这些军官来说,跟着一个讲道理的长官,总比跟着一个由着性子胡来的长官要好上太多。 但很快,这些百夫长便意识到,这位新来的长官,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值得信赖。 “您是说……皇宫里的财宝,要分给我们?” 几个百夫长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吗?真的有这种事情?” “什么叫分给你们,那叫分给罗马公民。” 杜宾挠了挠头。 “再者说了,也不是分皇宫里的财宝,是分皇帝她老妈的财宝……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算了反正就那回事。这些大贵族们聚拢的财富,都是罗马公民的民脂民膏,这些本就是属于罗马公民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他们该在的地方……你们是罗马公民吗?” “是!必须是!” 几个百夫长登时便点头如啄米,甚至有人干脆从铠甲里掏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出来。 “我们都是罗马的公民啊!我们也看那些贵族不顺眼很久了!” “那就好,那就好,都是厚米,都哥们。” 杜宾挨个拍了拍这些百夫长的肩膀,以示鼓励。 于是,短暂的交流之后,原本就为数众多的人潮,就又扩编了五千七百人的近卫军——虽然其中有三百人不幸遇难,但此刻也没人在乎这些了。 清君侧的名号再一次打了起来,汹涌的人潮行动愈发迅捷了。 “让皇帝陛下出来!” “毒妇!你在听罢!快放了皇帝陛下!” “我们的皇帝爱民如子!都是她身边的人在蛊惑她!” “清君侧!清君侧!” 伴随着近卫军的倒戈,汹涌的人潮毫无阻碍的涌入了皇宫,眼看就要冲到皇帝寝宫的位置。 这也让正身处皇帝寝宫中的华贵妇人愈发地愤怒了。 “好啊,这就是你做得好事啊……” 看着面前坐在床边的红衣少女,华贵的妇人咬牙切齿。 “了不起了,你还学会藏拙了……布里诺斯的死是你安排的对吧?今天的起事也是你的手笔对吧?我说你平时怎么还会跑去关心什么平民……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天是吧?” “我……” 坐在床边的红衣少女还有些迷茫,事实上这位少女皇帝直到现在都没能理解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的确有从母亲手中夺权的心思没错,但那也是她身为一个皇帝之后,对于权力的正常交接。可现在的话…… 城卫军一夜全灭,甚至连近卫军都当场倒戈,汹涌的人潮已经打进了皇宫,甚至眼看着就要逼近寝宫。 开什么玩笑,她如果真有实力搞出这么大阵仗,又哪里还需要夺权? 可眼下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毕竟布里诺斯在斗技场中被杀的事,让整场事件直接被指向了她这边——众所周知,她一直都不喜欢母亲在生活作风上的态度,更是十分厌恶对方一定要给自己多找几个后爹的行为,所以既然布里诺斯被杀了,而杀了布里诺斯的人又挑起了整件事,所以这怎么看都像是她这边派出的人在干活。 可是,那个自称战神降世的男人,真的是她的人吗? “没错!他就是我的人!” 深吸一口气,少女皇帝决定破罐破摔。 虽然她还没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身为皇帝的她至少知道,眼下已经没办法继续示弱了——只因为她的母亲身后正站着几名卫兵,这种带兵逼宫的行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如果处理不好的话,真的会死的。 所以,她的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藏在枕头下的短剑。 “那就是我的人!你又能怎么样?” 一边尝试拿取武器来谋求自保,少女皇帝一边虚张声势,狐假虎威。 “够了,一切都已经够了,我的母亲,我不是没劝过你,我不是没有尝试维护过我们之间的亲情……可是结果呢?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呢?我想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不然你也不会带兵过来了。” 手指触摸到冰凉的剑柄,这让少女皇帝心中大定。 “但是该结束了,我的母亲,这荒唐的一切都该结束了……放心,身为晚辈的我不会沾染长辈的血,只是您需要被安排到一个适静养的地方来调养身体,您已经老了,也该多休息了。” “……这样吗?” 华贵妇人叹息一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用这种话术来拖延时间?是谁给你的勇气?是外面的野男人吗?还是你藏在枕头下面的刀子?” “什……” 大惊失色的少女皇帝刚想要摸出枕头下的短剑,身体却突然一阵无力,甚至连鞘中的短剑都拔不出来! 腹部一阵绞痛,红衣少女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你……什么时候?” “可惜……” 华贵妇人转过头去,不再看红衣少女那满是鲜血的面孔。 “抬出去吧,既然他们想要,那就把他们要的皇帝给他们。” ps:感谢书客11408823617,未命名■■■,逼兔,我老公呢,书客588Σ污吧,今夏~,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当看到少女皇帝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杜宾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不是,这个没道理的,这个真没道理的……” 蹲在地上的杜宾抓挠着头发,脸上写满了疑惑——他实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这都能卡关,他这边都已经第一时间赶到皇宫这边来了,结果那罗马皇帝还是死了。 至于死因,宫廷里也已经给出了说法,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暴毙,所以元老院与皇宫会在商议之后,挑选一个继承人来继承皇位——当然,这在杜宾看来就是纯粹的胡扯了,那尸体的表现分明就是毒死的。 于是,杜宾这边既然不相信,那些跟随他的人们自然也不相信,眼看着他们拥戴的皇帝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他们心中的怒火瞬间便被点燃。 沉默在蔓延着,但谁都知道,这片刻的沉默之后,将会是更为猛烈的爆发。 “所以我们现在,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 在看到皇帝尸体的那一刻,几个原本隶属于近卫军团的百夫长便已经咬紧牙关,把心一横,直接冲到了杜宾的面前。 “我们难道还要向那个毒妇妥协吗?这明显是一场不荣誉的谋杀!” “干吧,阁下,我们都听您的号令!” “干吧!只有您才能拯救罗马了!” …… 蹲在地上的杜宾还在一脸丧气,压根没听到这些百夫长们的劝谏——又或者说,就算听到了,他也不怎么在乎了,眼下的他已经真的有点上火了,这种事就算养气功夫再深厚也不可能忍得了。 主要是这又不只是一次两次,这可是三回,三回啊三回。 连着三回,他都被这见了鬼的任务线给耍了,每次他都以为自己能够速通了,可就硬是能碰到点事情——尤其是这一次,他在第一场角斗就把布里诺斯给宰了,当天夜里就抄家伙起事了,结果那罗马皇帝还是死了,这个真没道理的。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他或许也就这么算了,可是三次下来,他脾气再好也有点压不住了——归根究底,他是来打游戏的,是来放松的,又不是过来被折磨的,至于跟他玩这种谜语人连环套吗? 对,谜语人,这也是他最为气愤的地方,他最恨的就是谜语人。 “怎么能这样呢……” 深吸一口气,蹲在地上的杜宾不禁攥紧了拳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一件斗篷,被人披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 看着身上的红色斗篷,杜宾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种绒料……摸起来好像很贵? “天冷了,您也要注意保暖啊。” 奉上斗篷的百夫长缩了缩脖子,但仍旧硬着头皮站在杜宾身侧。 “请您就不要推辞了!” “这……也行吧。” 杜宾想了想,倒是也没有继续将斗篷解开了。 只是一件斗篷而已,也算是这些百夫长的一片好心,毕竟这些百夫长都是投降过来的,如果他真的连件衣服都不收的话,恐怕这些百夫长们还会担心他会不会随时翻脸把他们打死。 就,虽然很多时候他选择不用,但实际上杜宾还是很懂人心的,毕竟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身为习武之人的他虽然不一定非得去故作姿态,但是很多事情,了解还是需要了解一下的。 于是,杜宾就这么任由斗篷套在身上,在夜晚的风中猎猎作响。 有一说一,虽然这种一身短打再套个大披风的造型有点土,但是真穿到身上的时候,还是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爽快感觉。 更何况,他也感觉到了,在他接受了这件披风之后,那几个百夫长的状态,便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那确实是放松了,这几个百夫长甚至都快兴奋的要喊出来了,如果说之前刚刚投降的时候,他们还只是慑服于这降世战神的恐怖武力,还有对方所描绘出的分享财宝的美好愿景,那么现在的话,他们却已经确定了某些更重要的东西。 毕竟他们都已经爬到了百夫长的级别,多少也是个手握权力的军官,因此一顿饱和顿顿饱,他们还是能分明白的——如果只是分钱的话,他们一辈子也只能是个百夫长了。可眼下的话,如果选择跟随这个降世战神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开什么玩笑,近卫军统领的位子都是怎么来的,那不还都是依靠站队站出来的。而眼下他们站的又是什么位置,这有哪里是那些统领们能比得了的。 曾经那些统领们高高在上,他们高攀不起,但今夜过后,那些原本骑在他们头上的统领们,全都会被他们踩进泥里! “皇宫里的人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心中大定的百夫长们在互相交流了几个眼神之后,纷纷冲到皇帝寝宫门外,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皇帝的母亲就在里面,本就是近卫军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一点。眼下皇帝已经死了,那个妇人就是眼下整个罗马最有权势的人——换句话来说,只要杀了这个谋害皇帝的罪魁祸首,他们就可以…… “噗——” 为首的百夫长还没盘算多久,整个身子便被尖锐的弩枪整个贯穿。 很显然,他们这边知道眼下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那寝宫中的皇帝生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皇帝的尸体才被丢了出来。而在宫外人群们短暂混乱的时候,早已部属到皇宫内部的两个满编军团也已经进入了进攻位置,将这些敢于闯入皇宫的大胆凶徒彻底合围。 一边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士兵,另一边则是混乱不堪的普通人,孰胜孰负已经一目了然。 如果按照通常情况来说,这仍旧会是一场完美无缺的计划,混乱会在夜晚被平息,当日光重新洒向大地的时候,整个罗马城终将回归它应有的样子——除了因身体不适而突然暴毙的皇帝,不过这无所谓,只要贵族们同意,换一个皇帝就好。 反正木已成舟,更何况皇帝也的确表现出了不听话的苗头,那么换一个听话的皇帝过来,不正是最好的事情吗? 然而,计划之所以被称为计划,就是因为它会遇到意外。 在某个终极杀人王加入了这场混乱之后,原本按部就班的计划终究还是一路滑向某种不可预知的走向——当然,这是对罗马人来说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滑到怎样的深渊。不过对于观看着这一切的老罗来说……他只能说这是那血腥大猩猩的正常发挥。 “你们惹他干什么?” 眼见得那些被新调过来的罗马士兵已经和那血腥大猩猩打了起来,老罗不禁捂住了眼睛。 战斗持续了大概一刻钟,两支满编军团总共一万两千人外带各种战争器械,对战血腥大猩猩一个人,后果就是在丢下了一千具尸体之后,这两支军团就成功被那些投降过来的百夫长们劝降,弃暗投明,转头就打进了皇宫内部。 而在战斗开始后的二十分钟,作为新任禁军统领之一的老罗就再一次见到了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华贵妇人——当然,这个擅长使用铜丝球和石头黄瓜的老毒妇眼下却是没见过他的。 不过这种事情没所谓,反正就算不是因为仇怨,他们双方眼下也已经身处敌对阵营,所以在两秒的犹豫之后,老罗就已经准备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但杜宾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 “不是,兄弟,你别乱搞,我们是来做事的。” “我知道。” 老罗抄起手中的家伙。 “所以我们要制裁这个毒妇……”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真不能用石头黄瓜和钢丝球。” 杜宾连忙把老罗拉了回来。 “做事就做事,你弄这些东西干什么……好吧,我懂你意思,你之前确实可能是,遭受了一点,对吧,我能理解。不过这种事怎么说呢……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去吗?”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拔出了剑。 “他们恶俗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这边文明一点就好……真有什么仇怨,杀也就杀了,就像现在这样,直接了当……” 哐当—— 伴随着杜宾挥剑的动作,斗大的头颅应声而落。 紧接着,原本喧闹的皇宫便彻底陷入了寂静。 原本还是有一些零星反抗的,外加那些到处搜寻财宝的人们,杂乱的脚步声之前充斥着整个皇宫——可就在皇帝母亲的头颅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整个宫殿却突然鸦雀无声。 这一刻,在那头颅落地的一刻,所有人仿佛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这让杜宾的心中莫名一突。 “不是……” 杜宾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称号栏。 【弑王者】 【等级:B+】 【种类:成就】 【被动:所有王者和身居高位者对你好感大幅减少,地位越高对你的观感越差,所有非官方阵营对你大幅增加好感,地位越低对你的观感越好】 【被动2:击杀身居高位者时,会对地位比目标低的人产生震慑,震慑效果视击杀方式而定,最短不小于十秒】 “……呦。” 就在杜宾抬起头的那一刻,整个皇宫瞬间喧闹起来。 逃跑,所有人都在逃跑,他们争先恐后的逃离着这里,仿佛皇宫中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存在——哪怕上一刻他们还在搜索着财宝,哪怕那些金银财宝近在眼前,他们却仍旧不管不顾的向外逃着,甚至看都不多看一眼。 只是瞬间,皇宫中的所有人便都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他们争先恐后的冲出了宫门,只是片刻的时间便跑了个干净。 只留下杜宾和老罗楞在皇帝母亲的无头尸体旁边,怔怔发呆。 “……啊?” 半晌过后,张大了嘴巴的老罗才堪堪回过神来。 “不是,我这还想说,要不干脆我们自己当皇帝算了……结果就这么跑干净了吗?这怎么回事?他们疯了?” “……对不住,我的。” 杜宾惭愧的低下了头。 很显然,在这个最不该出意外的时候,他那个【弑王者】称号的被动却好死不死的发动了——并且很明显,按照系统的判定,这皇帝母亲的地位是要远远高于在场的平民甚至是那些近卫军的,四舍五入一下,他大概相当于当着一群蚂蚁的面,一刀宰了一头体型庞大的鲸鱼。 虽然他的击杀方式略显朴素,但过于巨大的位格差异,还是让这份震慑判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哎……” 长叹一声,杜宾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要吐了,真的要吐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倒霉,他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所以只是片刻的思索之后,他便当场选择带着老罗再次重开。 “不是,我不是说了能直接重启吗?你为什么非得攮我一刀?” 挂回任务大厅的老罗气得直跳脚。 “你故意的是吧?一定是故意的对吧?你是不是就想着要攮我这一刀?我招你惹你了?” “不好意思,忘了。” 杜宾随口道歉,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 而看到杜宾如此认真的姿态,老罗也不在非得抓着刚才被攮的那一刀说事了——毕竟他可是知道的,这游戏对于眼前的血腥大猩猩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可言,换句话来说,对方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进入认真的姿态。 虽然他这边一直都将对方当作终极杀人王,又或者血腥大猩猩来看待,但老罗实际上也清楚,能够将武艺练到那种地步,却又愿意在城中开个小武馆自得其乐,这种人不可能是什么庸人——真庸人也不可能拥有那种将武艺磨炼到极致的强悍学习能力。 起码就现实里的接触来看,这个叫杜宾的年轻人实际上是颇有智慧的,只是打游戏这种事,压根就不需要对方动什么脑子——毕竟对这个武术怪物来说,这游戏真的没有难度可言,一路平推就完事了。 什么叫绝对的武力,那就是一切事情都可以用武力来解决,即便是那些武力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一样可以解决掉制造事情的人。但凡多动一点脑子,都是对这份武力的侮辱,这就是绝对武力的真正含义。 可是现在,血腥大猩猩开始长出脑子了。 “不是,兄弟,要是真打恶心了的话,大不了这个任务咱们不做了。” 老罗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就,把你坑过来帮忙,这个确实是我的不对,你真没必要……” “嗨,不用这么说,都是小事。” 杜宾笑了笑,按住了正在自责的好厚米。 “我不是说心情不好什么的,我是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三次失败的经验已经足够了,我已经非常清楚这次的任务线该怎么解决了。” “这……认真的?” 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倒不是他看不起这血腥大猩猩的脑子,主要是他这边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来——之前他也曾想过争权夺利,但很明显这一点也是行不通的。至少上一次的失败就已经证明了,所谓的宫斗根本就行不通,只因为皇帝的生死一直都操纵在那华贵妇人的手中。 白天表现出了违背的意向,晚上就会被毒死在宫里,这就是那罗马皇帝眼下所面临的真实处境,几乎可以说就是身陷死地。 不能扶持罗马皇帝就没办法获得自由,可想要扶持罗马皇帝就要先过了那毒妇这一关,面对着严防死守的毒妇,眼下这几乎可以说是彻底无解的局面。 他们还要怎么办?他们还能怎么办? “其实……很好办。” 杜宾叹息一声。 “我也是才想到这一点……一直以来我们都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真正想要做事的话,实际用不着这么复杂?” “你是说,简单?” 老罗登时便噎住了。 “这种事情你怎么简单?我们不是都已经试过……” “不,那个还不够简单。” 摇了摇头,杜宾便拉老罗进了队伍,随后再一次进入了罗马任务线。 依旧是熟悉的开场,两个人被关在牲口笼子里,几个被买来的异族努力蹲在笼子的另一头,冷冷的看着他们这边,名为马克托斯的高大侍卫正挥动着鞭子抽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奴隶,逼迫他们学会服从,还有拎着烙铁的奴隶监工正四下走动着,挨个给他们这些奴隶盖上牲口章…… “谁给你的胆子用烙铁烫我的?” 就在即将再一次被盖上牲口章的时候,杜宾一把攥住了奴隶监工的腕子。 “看我干什么?给你脸了?” “你什么东西!” 眼见得区区奴隶居然还敢反抗,奴隶监工扬起手中烧红的烙铁就戳了过去。 但仅仅只是在一个耳光之后,这名奴隶监工的脑袋就如同猫头鹰一样,拧向了自己的背面。 “哐当——” 两脚踹碎这沉重实木打造的坚实牢笼,杜宾便带着老罗直接冲笼子里跳了出来。 不是没人来阻拦他,这支贩奴队伍多少还是有点武装的,可这点脸城卫军都比不了的武力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杜宾的身手。 于是,片刻之后,杜宾便带着老罗踩着一地的尸体离开了。 “你看,这样我们就争取到了一个多月的提前时间。” ps:感谢 无头骑士杜拉罕,天王创魔心琪丝美,1593,魔女☆救济,异端蓝色机二型改,矿工芽衣,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大家的支持。 然后,感谢方幻在另一本书的黄金宝箱。 虽然是另一本书,但这可是一千六啊卧槽,属实是破费了,看到的时候给我吓一跳,那本书还能有黄金宝箱的。 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正好身体也恢复一些了,那就加更吧,虽然身体原因只能加一章,甚至还是加在这本书里的,但是争取多加几天。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五十章 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五千字) 皇宫之中,名为尼禄的少女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正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飞鸟。 身为罗马帝国的皇帝,她一天下来的工作实际上并不轻松,上午的时候她要学习格斗,骑马,射箭,体操之类的锻炼体魄的技巧,下午的时候则要跟着母亲派来的导师塞内卡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当然,名义上是学习,实际上更多还是作为一个人形图章来存在,只是她的老师似乎很有教学的兴趣,又或者说,那个胖大的老人乐于享受这种影响皇帝的感觉。 身为皇帝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更羡慕远处的飞鸟。 虽然作为皇帝的她富有四海,但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她触摸不到的,比如自由自在的生活,比如再普通不过的亲情——就连天边的飞鸟也知道亲近幼鸟,可她的亲人却从未真正的亲近过她。 或许小的时候还是有过的,那就要追溯到她刚降生的时候了,新生的婴儿总是能得到父母的喜爱,这份喜爱起码能持续个几天——但很显然,她的父母也仅仅只是持续了几天而已,甚至都没有坚持到她能记事。 回想起曾经的记忆,她几乎找不到什么和亲属之间的联系。父亲更多的时候在于那些姬妾作乐,母亲则是热衷于追求权力——当然,在追求权力的过程中,她的母亲也如同她的父亲一般,换情人如同更换衣服一般勤快,不过她的父母之前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婚姻联系。 但比较微妙的是,虽然她的父母都有意对彼此隐瞒一下自己的私生活,可对于当时还年幼的她却是毫不设防的——或许是觉得当时的她还不小,又或者觉得被她看到了也没关系? 反正在那段时间里,她的父母都在各自享受着自己的快乐,谁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而后她的父亲就突然暴毙了。 父亲去世的那年,她才三岁,因此她对父亲的印象也不是多深刻,而在那之后,热衷权力的母亲也不怎么在意她,这也直接导致她对母亲的印象也没有多深刻——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甚至可以算是举目无亲。 虽然眼下她已经贵为皇帝,真想要亲属的话,只要她愿意点头,怕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那些所谓的远近亲戚本质都是为了她手中的权力,而不是什么所谓亲情——如果一定要说亲情的话,或许只有一个人能算,那就是小时候收养过她一阵的姑母蕾必达,不过很明显的是,在她成为了皇帝之后,这份关系终究也是疏远了。 并非她不想去维护,而是手握大权之后的必然,虽然她也很想感受亲情的美好,但她更清楚,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与其让这个最后的亲近者,在唾手可得的权力面前变得与那些庸碌的亲戚们一样,还不如将这份美好的印象永远的留在回忆里。 正是因为足够聪慧,所以她才更能体会到,地位越高,越是孤家寡人。 当然,她也不会一直都这样下去,毕竟她的母亲已经开始为她张罗婚配的事宜——至于联姻的对象是谁,这个不重要,又或者对她来说不重要,反正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一切都是母亲的意志。 这个所谓的联姻对象,真的能成为她的亲人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这些,毕竟聪慧带来的后果就是,人会变得很难装糊涂。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与其追究那些事情,还不如多看看窗外的鸟雀,至少与她这个拥有一切的皇帝相比,那些鸟雀有着更为宝贵的…… “谁!” 吓了一跳的尼禄差点一个翻身滚在地上。 原本的那翱翔在天边的鸟雀早已被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那高大的身影蹲在窗口,堵住了整个窗户——但问题是这可是房顶的阁楼,是距离地面足有十余米的三楼,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上得来人? 甚至来说,这里可是皇宫!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有刺……呜呜呜呜呜呜!” 呼唤侍卫的话还没喊出口,一只大手却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所有声音都憋回了喉咙里。 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手掌之上的巨大力道,并且这手掌本身好像也有些大的过分了,偌大的手掌甚至能将她的整个脑袋抓在手里……这真的不会捏碎她的头颅?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这还是尼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面自己的生死,这让她浑身有些发软。 “嘘,小点声,我不是刺客。” 出乎尼禄的预料,眼前的人影却没有就这么捏碎她的脑袋,而是压低了声音,甚至放开了她的头。 “我是一个路过的角斗士,我对你没有恶意。” “……角斗士?” 尼禄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就,角斗比赛的话,她也不是没看过,甚至来说,罗马大斗技场各个队伍的明星角斗士,她基本都是知道的——可她在脑海中翻遍了所有的人名,却都没能找到可以与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对得上号的人,也没能想起任何与这个人有关的比赛场次。 没有过名声,也没打过比赛,眼前的人真的是角斗士吗? “……我觉得我是。” 面对着尼禄的质疑,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一阵挠头。 “不是,你是不是有点犟嘴了?你一定要问吗?” “我……” 眼见得恐怖的大手再一次朝自己伸了过来,尼禄不禁本能地一缩脖子。 刚才她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眼下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处境——眼下双方距离不足一步,甚至可以说是负距离接触,这种时候乱说话……怕不是真要死人的! “……所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尼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皇帝,一切都好商量……” 话才说到一半,尼禄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只因为面前那个野兽一般的男人,正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形。 这不禁让尼禄第一时间攥紧了裙摆。 该死,早知道不该穿这件的。虽然这套舞蹈服一般的火红衣装是她最喜欢的一套,但为了放松胸口束缚而做出的宽松设计,和那几乎透明的衣裙下摆,此刻却如同毫不设防一般——尤其是被那个野兽一般的男人上下打量的时候,她甚至能清晰察觉到视线刮蹭在身上的感觉。 这也让尼禄愈发地担忧了。 虽然罗马的风气比较开放,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很正常,可是身为皇帝的她第一次就被一个野兽般的刺客要走,这终究还是有点过于……好吧,虽然更抽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比如她的母亲十四岁那年就被她当时身为皇帝的舅舅强行占有了,不过这种事轮到自己身上,也有点太…… 当然,活下去总是第一位的,甚至来说,对方既然对她有兴趣,那反而说明她不用死了。 “所以……如果你一定想要的话,请轻一点。” 深吸一口气,尼禄当场选择摆烂。 虽然对方的长相不是她一直以来偏好的那种美型的类型,但是眼下面对着死亡的威胁,难道她还有的选吗? “另外不要撕坏我的衣服,这件我真的很喜欢。” “……你在说什么东西?” 面对着突然抽风的尼禄,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他刚才确实是走神了没错,不过是因为需要思考一下该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换取自由——刚刚他本来是打算直接说的,就“你给我两把木剑说放我们自由,这个事就两清了”这样,可就在话刚要出口的时候,他却想起来,自己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干过这个事。 至于结果,不是很理想,这个罗马皇帝有点抽象的,属于是那种沾点经典逆反——如果他这边直接说想要换取自由的话,对方很可能会张嘴就来一句“我就是不给”,当然,通常情况下,这种时候可以用弄死对方来作为要挟,可就他之前的经验看来,这个女人发起疯来甚至都不怕死。 在杜宾看来,这才是整场任务中最难的地方,眼前的女人颇为狡猾,只要暴露需求就会被拿捏。 不过还好,这种事单拎出来看似离谱,但放到生活里的话其实随处可见——毕竟最暴利的行业就是垄断。但凡手里有点核心技术的,谁又不想拿捏别人呢?所以杜宾对这种事倒也不奇怪,毕竟他很多时候也是指着拿捏其他拳馆的教练来挣外快的。 所以,正是因为有着这方面的经验,他才能洞悉到这件事情的本质。 如果拖延时间走正常路线,那就要像老罗之前说的那样,卷入皇室斗争,与皇帝的母亲明争暗斗——可如果像他这样,提前一个多月就直接开始接触罗马皇帝,那需要搞定的也就只剩下的罗马皇帝本人。 在不暴露需求的情况下,还要让对方满足自己想要的,这便是杜宾需要做的事情。 好在这对他来说并不复杂。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眼见得面前的男人看了这么久还没碰自己,尼禄此刻反倒有些微妙的不适。 她自己的容貌与身段,自己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如今的罗马第一都不为过——当然,曾经也不是没有过更美丽的美人,可眼下她却是最为年轻的那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她浑身上下还洋溢着青春的美好,而在这最美好的时光里,她却拥有着最为美好的姿态。 这也是为什么在被活捉的第一时间,她会以为对方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但凡是个还保持着正常身体机能的雄性,只要看到她,就没有谁不会有这个非分之想——当然,他们不敢对身为皇帝的她造次,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可这也不代表她看不出那些潜藏在心底的心思。 然而眼前这个刺客,好像不是什么正常雄性。 虽然那强壮的躯体带着一股如同猛兽一般的凶悍野性,可对方却完全没有碰她的意思——这甚至不是什么强行忍耐,而是真的连脸都没红过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她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尼禄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甚至连攥着裙摆的手都本能地松开了些。 “你不是过来刺杀我的吗?” “嗯?” 视线的余光瞥到眼前这少女皇帝的小动作,杜宾微微皱眉。 看起来像是色诱,虽然动作很小,但这红衣少女也确实是在发挥自己的身材优势——如果换成以前的他,或许真的会中招,但这种雕虫小技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却不可能再起什么作用了。 就如同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打倒两次一样,拳法家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这并非是夸张的吹嘘,而是对于学习能力的具体表现。 只要吃亏一次,就该学聪明了,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那习练武艺恐怕也是学不利索的。 所以这些刻意的小动作非但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反倒是有点惹他发笑。 当然,现在肯定还不能笑出来,毕竟眼下他还要继续维持一副严肃的姿态。 “与其说问我要干什么,不如问问你自己要干什么。” 杜宾面无表情。 “你就没有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吗?你就没什么一直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我……” 尼禄张了张嘴,一时间整个人却卡了壳。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一个自称角斗士的闯入者为什么要说这些,但这句问话却也切实的打在了她心里最为空虚的地方——要知道她即便已经贵为皇帝,但归根究底,她也不过是一个有着皇帝名头的人形图章罢了。母亲的意志主宰着她,她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牵着行动。 至于她自己?谁在乎过。 就连她自己甚至都没在乎过。 所以……这样的她,真的还有什么想要做到的事吗? 又或者说,这样的她,真的还能做到什么想要的事情吗? “我……算了。” 叹息一声,尼禄无奈苦笑。 “那些都是不可能的,是绝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好了,你要干什么就快点吧,不管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人。既然我落在你手里了,那就是我命不好,快点给我个解脱吧,我已经累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人总要有梦想,你又没有尝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会成功?”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试过?你对我又了解多少?” 眼见得面前的刺客居然还在继续追问,哪怕眼下身陷险境,尼禄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你一个外人又知道什么?你又能做到什么?” “我能做到那些你做不到的事情。” 杜宾仍旧面无表情。 “说吧,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我想杀了我母亲的姘头,这个你能做到吗?” 眼见得这刺客居然还大放厥词,尼禄不禁嗤笑一声。 “那个叫布里诺斯的角斗士是个两米高的巨人,只是胳膊就比寻常人的腰身都要粗壮,他的盾牌砸在地上的时候,大地都会跟着颤抖……来啊,你不是能做到吗?有种你杀了他啊?杀给我看啊?” “……就这?” 杜宾连连摇头。 “好吧,你等我一会,一刻钟。” “什么等你一会……嗯?” 尼禄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刺客早已消失不见。 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眼下她好像又恢复安全了,按理来说她应该去拉响警报才对,她应该把侍卫们都叫过来,又或者马上去到那些安全的避难所里——但此刻的她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就这么坐在窗边等了起来。 是因为双腿发软吗?她不知道,或许确实也有身体上的因素,但其中却夹杂着某种她自己也不太愿意承认的事情。 就,稍微等一会,好像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嗯,她只是想看看而已,想看看那个大放厥词的刺客到底会不会如同吹嘘的一样什么都能做到——只要看一眼她就会跑,只要看一眼她就会撤回安全的地方…… “哐当!” 就在尼禄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有硕大的黑影被从窗外丢了进来,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什……” 吓了一跳的尼禄连忙闪到一边,却发现那被丢进来的黑影看起来是如此的眼熟。 是了,怎么可能不眼熟呢,这分明就是她母亲最近新找的那个姘头,那个名为布里诺斯的角斗士! “来,现在他是你的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户中翻了进来,将一柄短剑递到了尼禄的手中。 “你不是想要杀了他吗?来,现在你能做到了。” “我……” 冰凉的剑柄落入手中,尼禄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眩。 这……真的做到了?这就做到了?怎么可能?这种事居然能成真? “我……真的可以吗?” 剑刃抵着布里诺斯的喉咙,尼禄的手都在颤抖,喉咙中发出的声音更是变成了如同小猫一般的呜呜声。 “我,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放心大胆的去做,有我在。”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从背后扶着尼禄的手,帮着这位少女皇帝稳稳的将剑刃推进了布里诺斯的喉咙。 锋利的剑刃切割人体如同切割蛋糕,鲜血顷刻间便喷了两人一身,但此刻的尼禄却已经有些痴了,她第一次发现鲜血的颜色竟然是如此之美。 野兽一般的男人气息从背后传来,这让本就有些眩晕的尼禄愈发地意识模糊了。 “你,你到底是谁?” 尼禄的手甚至都没有力气握住剑柄。 “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拯救你的,是来实现你的愿望的。” 沉稳的男人声音在尼禄的耳边响起,伴随着温热的鼻息。 “我是下到凡间的天神,所以你想要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做到。” ps:感谢咕哒咕哒三途河。一言,爱手艺大师,野兽人前辈,幸子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从小时候开始,尼禄就很少能有什么幸福的感觉。 毕竟生在这样一个破碎的家庭之中,想要有什么幸福感也确实是很难的事情。能够到现在都没学着父母那样纵情声色,已经是她在良知上的最大体现了——当然,她的父母毕竟还留给她一个好的家世,但有些事情确实是权力和金钱都没办法解决的。 拥有权力和金钱,这意味着她能去造福别人,而偶尔的时候她也确实会去这样做,民众们的呼声确实也能给她带来一些成就感。 但也仅此而已了。 手中的权力和金钱可以救赎他人,可又有谁能来救赎她自己?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这个事情或许会很好办,但她是皇帝,是位高权重的王者,那些人接近她都是抱着目的的,所有温情脉脉的外表下隐藏的都是冷冰冰的利益交换。 的确,聪慧的她也清楚,世间万事本质都是如此,哪怕父母培养子女,也不过是为了老迈之后能得到供奉,而子女孝顺父母,也不过是为了能继承对方的遗产,所谓的朋友聚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拥有共同的利益,而在失去了这份共同的利益之后,朋友之间反目成仇的案例简直随处可见。 说到底,一切都是很现实的事情,冰冷的现实容不下任何做梦的空间,更别说“幸福感”这种虚幻至极的的东西。 可是这几天,尼禄却感觉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那是某个自称天神下凡的人物,闯入她生活的姿态如同要刺杀她一般,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亲手实现了她的一个愿望——虽然只是弄死母亲某个素质低劣的姘头,但这仍旧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那个自称天神下凡的男人却帮她做到了。 所以说…… 这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找她帮忙吧? 这种事对尼禄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打着“我这是在帮你”的名义去做些什么事情,然后再要求她为了这件事去做出什么牺牲……的确,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没有谁觉得有什么不对,又或者说,这才是世界运转的道理。 可这一次,尼禄却偏偏不想答应。 或许是活够了吧,又或者单纯的发疯了,在渡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她突然觉得,真的死在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件中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点令她自己也很讶异,但很明显的是,在之前以为那个男人是刺客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比意识先一步做好了迎接任何结局的准备。 是了,迎接任何结局,结束掉眼前这一切。她没办法让自己这烂透了的人生重来一遍,但至少也能让这见了鬼的人生止步于此,不会再变得更烂。 然而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她这里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去世的准备,可那个男人却偏偏不是什么刺客。 那是令她很难理解的行为,要知道但凡脑子没病的话,也没人会说自己是一个下凡的天神,至于什么为了满足她的愿望而出现,这种套近乎的方式就更为蹩脚了——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如同骗子一般的人物,却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就把布里诺斯扔到了她的面前。 布里诺斯的实力,尼禄是知道的,这个明星角斗士在被卖进斗技场之前,曾经是某一支蛮族的战士团首领。在前线的军报中,这个两米高的巨汉在身披双层重甲的时候,亲手撕碎了足足六个百夫长,并将其麾下所有部队全部销掉番号。 如此强悍的武力,已经可以堪称非人了,就连前线军团也是动用了弩枪才将其制伏。当然,在失去了双层甲胄的保护之后,只剩下血肉之躯的布里诺斯确实也变得弱了很多,但那如同巨人一般庞大的体格仍旧有着生裂虎豹的实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角色,那个自称下凡天神的男人在将其抓过来的时候,却如同抓一只鸡一样简单。 抵抗是毫无意义的,那一刻她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双方的武力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真动手只会是自取其辱——更何况她也没想过动手反抗,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见了鬼的世界。 然而那个男人却没有杀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有碰她的意思,只是引领着她的双手,切蛋糕一般切开了布里诺斯的喉咙。 对方为什么要为她做这种事?尼禄完全无法理解。如果说是因为有什么诉求的话倒也还好,可那个男人却偏偏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欲无求,尼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会对自己不感兴趣。 这有点过于离谱了,要知道她母亲为她找的那些后爹们甚至都明里暗里对她暗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当然,天资聪颖的她礼貌的回绝了这些,不过这也至少让她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理解到了,自己的容貌和身段甚至是可以让男人失去矜持和理智的东西。 而现在,她所面对的一切,已经有点超出她的认知。 就像眼下这样,她与那男人的距离已经在五步之内,她的背后就是她的床铺,上面隐隐透着独属于她自己的芳香,以那男人的身手,如果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她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可是那个男人却根本没有欺身上前的意思,而是跃在了半空中,躺在了房顶的梁柱上。 “这是为了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那个男人给出的是如此的理由,而后便毫不客气的住进了她的闺房里,可就在她以为这是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在房梁上睡着了。 然而野男人是睡着了,尼禄自己却睡不着了。 那确实是睡不着的,只因为这份心底的担忧她明明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毕竟一个素有贤名的皇帝居然会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担忧,这无疑是极为可笑的事情。要知道这可是罗马皇帝,是尊贵的罗马皇帝,出门身边都围着近卫军的,有能伤害她呢?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随时可能会死。 罗马皇帝又怎么样,她那些后爹里又不是没有罗马皇帝,可是在某个狠辣的女人面前,罗马皇帝该死不还是一样要死——曾几何时,她还一度以为这是母亲保护自己的举动,哪怕杀了那些罗马皇帝也不允许这些人对当时还年轻的她下手,甚至还一度为此感动过一阵。 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她的母亲想要的根本不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权力生物,所有人在她的眼中只分为有没有利用价值,哪怕身为子女的她,对于那个女人来说,终究也不过是一件顺手的道具罢了。如果道具好用,那个女人不介意继续用下去,如果不好用的话…… 换一个好用的来用就是了。 不好用的工具是随时会被换掉的,这一点哪怕她身为罗马皇帝也是一样。如果她足够愚蠢和鲁钝,或许还能继续这样下去,但天资聪颖的她却已经清晰感受到了这一点,感受到了来自于自家母亲的,那份不含任何情感的冰冷掌控。 这也让她愈发地惶恐了,甚至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 但这不代表她没意见,尤其是母亲找了一个角斗士作为姘头的时候。身为皇帝的母亲,却离经叛道到这种地步,这简直让作为皇帝的她威严扫地——她不是没想过提出意见,可是她不敢,如果让那个女人知道,她居然敢说什么反对的话,那么被换掉的就不可能是什么角斗士,只会是她这个罗马皇帝本人。 说到底,所谓的罗马皇帝对于那个狠毒的女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形图章,可那个角斗士眼下却是那个狠毒女人的情人,哪怕那个蛮族巨汉在她眼中只能算是某种野兽,可就是这兽类的地位,也比她这个罗马皇帝来得更高。 所以……会死的。 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梦到自己喝下了毒酒,又或者突然呕出鲜血,死于某种莫名其妙的食物中毒,她很清楚,这全部都是她母亲的手段,毕竟她的母亲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她——可现在想想,这究竟是想要让她学习,还是在对她展示自己的手段? 尼禄不知道,她很迷茫。 主观意志上,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这种烂到极致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但求生的本能却又让她想要继续活下去,同时也让她对死亡保留着最基本的畏惧,毕竟谁都不想死,她也一样。 是啊,但凡有点希望,她也是不想死的,她也想要活下去,像个普通人一样享受那些世间的美好和快乐。 可是面对着她那位母亲,她的希望,又在哪里呢? “总不能真就在房梁上吧?” 裹着毯子的尼禄缩在床上,将半边脑袋埋进枕头里。 虽然这种事有点过于离谱,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眼下好像还真的是她有生以来度过的最为安全的几个小时——虽然房梁上还躺着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这怎么看都和安全不沾边,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刚一沾到枕头就犯困。 放到以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她必须要将自己的体力和精力都消耗一空,让自己处于极度疲劳的时候,才有机会好好睡上一觉——这并非是因为精力充沛,而是因为神经过于紧绷,在随时都会失去一切乃至于生命的阴影之下,她根本就不敢真正睡着。 可是现在的话…… 即便她的意识还在活跃,可她的身体却早已先一步选择了放松。 由于失去意识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所以大部分生物只有在确认了安全的情况下才会进入睡眠,而眼下包裹着她的,却是一种堪称极致的安全感——这一刻的她甚至隐约觉得,就算全罗马的军团在这一刻打进皇宫,她也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美美的一觉睡到天亮。 当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有点极端了,甚至可以称得上迫害妄想,然而也正是因为正在被那份强的离谱的武力庇护着,一向都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她,才能有胡思乱想一下的余裕。 “总不会真有人能对抗军团吧,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怎么可能行得通?” 这样想着,尼禄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是由于昨晚闹得太久,又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疲惫累积,这一次尼禄睡了很久,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而在喝了点水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之后,意识涣散的尼禄甚至还准备再睡一会,毕竟这种深度睡眠对于她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可就在她上完厕所,准备继续盖上毯子的时候,却有侍卫过来禀报,说她的老师早就来了,甚至等了她足足一个上午。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尼禄大惊失色。 “怎么能让老师就这么等下去呢?” “我们……派人叫了。” 侍卫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那确实是不敢说话,毕竟上午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诡异,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那个因为被怠慢而愤怒的胖大老人足足派了十二名侍女和七名侍卫过来传讯,可这足足十九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能上得了尼禄所在的三楼。 那是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现象,明明他们从一楼步入二楼的时候还没有任何阻碍,可当他们从二楼上到三楼的时候,就一定会莫名其妙的从楼梯上滚下来,如果想要强闯的话,甚至还会摔断手脚,甚至还有侍卫磕到了后脑,差点整条性命当场交待。 整个皇宫早就已经乱了起来,人们都以为寝宫这边是遭了什么楼梯恶魔,几个神殿的神官们都已经抄家伙赶过来了,正准备狠狠的来上一场斗法。 “啊这……” 尼禄半天说不出话。 好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出原委——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某个所谓的“在世天神”的手笔。当然,这件事她自己是知道,可如果说出去的话……谁信? 当然,她也没想过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等等,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正在换衣服的尼禄突然愣住了。 不管怎么看,那些罗马的王公大臣们,乃至于她的老师,都远比这个昨夜才出现的野男人更值得信任,可就在刚刚,她甚至一度觉得连刺客入宫这种危险的事情都没必要说出来——很显然,就连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潜意识却已经觉得,那个野男人比整个罗马的贵族与精英都还要更值得信任。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如同相识很久一样的错觉? “内个,你……呦!” 深吸一口气,尼禄尝试呼唤某个在世天神,可话还没出口,自己这边就先卡了壳。 那是要卡住的,她这边衣服还没换好呢,虽然侍卫早就被她下令离开了,可某个野兽一般的雄性生物可是还蹲在房梁上呢。 她这直接换衣服的举动,不就是…… “放心,没看。” 有沉稳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了。 “另外别用内个来称呼我,感觉不太好,有点像骂街。” “……啊?” 裹着毯子的尼禄被问得一愣,她实在是想不通内个和骂街怎么能被联系到一块。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 房梁上的杜宾被问的一愣,这倒是直接把他给问住了。 报真名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他实名制上网很久了,以他的体格也从来没怕过开盒,但是眼下他终究是在搞一个角色扮演,那肯定是要想个假名才行。 可问题是……起名这块,他确实不擅长。 属于是吃了文化的亏了,他上学的时候更感兴趣的是物理,尤其是力学,对于人体力学和对人体使用力学这一块,他一直都是门清——可如果让他起个好名字,这就把他难住了,这真不是他擅长的方向。 如果给他几天时间思考的话,或许还能憋出点东西来,可眼下这种需要及时反应的,他实在是有点…… “啊!我想到了!” 就在杜宾这边苦思冥想的时候,裹着毯子的尼禄却一拍大腿。 “要不叫爸爸怎么样?” 咚! 话音刚落,杜宾整个身子从房梁上直接摔到地下。 十倍触感的坠落伤害,杜宾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怕不是都要断了——可这一刻他却没心思管什么疼痛了,只因为尼禄的这个称呼实在是过于抽象。 “不是,你为什么要叫这个?” 原本板着脸装高手的杜宾有点绷不住了。 “你说的是那个爸爸没错吧?” “还能有哪个爸爸呢?” 随手从衣柜中拿了件没沾过血的新一副换上,尼禄舒展着肢体,尽情展现着自己曼妙的身躯。 “爸爸,爸爸,你看我好看吗?” “……你是不是有点抽象了。” 预想中的尴尬反应并没有出现,她的撩拨没能起到任何效果,眼前的男人仍旧像块石头,声音冰冷而生硬。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家人开玩笑,差不多就得了,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父亲吗?” “……没有啊。” 片刻的沉默之后,尼禄突然垂下了头。 “没有啊,父亲这种东西,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死了。” “……抱歉。”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那确实是有点说错话了,这种揭人伤疤的行为多少还是有点让人过意不去,尤其是这种涉及直系亲属的…… “所以你来当我的爸爸怎么样?” “……啥?” 杜宾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来当我的爸爸怎么样?” 深吸一口气,尼禄再一次认真的开口了。 “你昨天不是说,你是来实现我的愿望的天神吗?那么这就是我想要说出来的第一个愿望。” “我想要有一个亲人,一个爸爸。” 图片:"尼禄祝大家春节快乐",位置:"Images/1674343719-100339139-109858493.jpg" ps:感谢书客替身,钢铁勇士,污客的纯洁,语言层司书,一朵科技花,小学的宅,寒月如霜,红犻子。昆汀·贝克,语言层司书,必杀!咸鱼滑行,六十年目の黑白裁判,枫咯,OP果奶,无头骑士杜拉罕,不存在滴,玄秘道君,视觉成像端口,一条乐,异端蓝色机二型改, 陨石风暴:自由,书客82309650252,黑玉水晶,土匪甲,长阳,以上二十五位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因为过年的缘故,奖励了以自己一下,结果作息和更新节奏一快炸了,两天下来加起来没睡够八小时,前两天更新时间有点抽象,不过没事,我好好睡一觉缓缓精神,醒了恢复正常更新。 ps3:如出现内容错乱问题,请点击右上角三个点刷新本章内容。 ps4:困过劲了,给章节发重了我日,已经改过来了。 事情的过程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杜宾原本的计划其实不是这样的,他要做的只是把罗马皇帝震慑住,然后摆出一副让对方无法理解的姿态——当然,对于这种离谱的做法,好厚米老罗也表示没办法理解,不过杜宾还是大致给好厚米把思路讲清楚了。 “如果你经常和人交手的话,这一点其实很明显。” 杜宾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解释的。 “如果对手知道你要打哪里,他就一定会提前防御,如果对手知道你要防哪里,他就一定会绕开这里攻击……你觉得要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锻炼身体,让拳头的力量变得更大?” 话才说出口,老罗便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 这话说出来就外行了,唯力量论确实有点过于业余——毕竟不管力量再怎么大,只要打不中,那就约等于没有。甚至反过来说,用极大的力量打出一拳,对手却提前架了把刀在拳路上,那这份巨大的力量非但没办法带来什么好处,甚至还会把自己的胳膊整个剖成两半。 可如果不是唯力量论……那就见招拆招?可尔虞我诈这玩意,怎么可能有个头?双方真就来回预判,无限套娃? “你说的倒也是一种情况,不过还是没摸到点上。” 看在那份价值两万金币的友谊上,杜宾对好厚米倾囊相授。 “互相预判,无限套娃,这个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往往只会出现在彼此能够互相理解的时候……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也就在这里了。” “那就是,别让别人理解你的想法。” 话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而好厚米老罗多少也是个聪明头,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就已经能够明白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意其实很像是非法传销,先搞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头把人唬住,然后让他们就会在利益的引诱和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开始尝试理解目标对象。 一个完全不符合常理,本就没办法理解的东西,自然是怎么研究都不可能明白的,但越是这样,人们就越是会觉得是不是自己还不够聪明,做的还不够好——而在这种持续不断的自我洗脑之中,这些人的也就逐渐被控制甚至操纵了。 “哇,你是真的恶心。” 在明白了杜宾要做什么之后,好厚米老罗不由得感叹出声。 “不是,兄弟,这一招你怎么想出来的?你上学时候没少骗人小姑娘吧?” 然后,也就是因为这句话,好厚米直接被丢进罗马城里放生了。 庸俗,真的庸俗,这明明是比武交战的办法,好厚米却硬是要往这方面想——所以这一次,杜宾选择彻底将好厚米排除在事件之外,只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就注定会坏事。 毕竟庸俗就意味着容易被理解,那会让他们的想让变得容易被猜透。就像之前刚见面的时候,如果他在那罗马皇帝使用色诱的时候表现出半点波动,他辛苦维持的形象就会马上破功——毕竟人对于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是不会有什么敬畏可言的,甚至来说,越是了解,越是会不以为意。 好在圣斗士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身为武者的他也不会被同一个坎卡住两回,甚至可以说,在堪破了这罗马皇帝的色相之后,就算再把他放回去,用十倍触感面对贴上来的贞德,他也能做到心如止水,古井无波。 这就是修行的成果,是武术的胜利! 只是他这边虽然没出问题,可那罗马皇帝,却显得很有问题。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罗马皇帝真正展开交流,至于之前,基本都是打一场或者见个面,对方就突然暴毙去世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这罗马皇帝的确展现出一些皇帝该有的气魄,也表现出过一点狂战士才有的疯癫,可是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杜宾突然觉得,之前他对这罗马皇帝,好像有点误判。 虽然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那个红衣少女,确实是之前那个罗马皇帝没错,可他却怎么都没办法将这个满口“爸爸,爸爸”的少女和之前的形象挂在一起——要知道他的记忆中,这少女皇帝不是跳进角斗场里挥剑厮杀,就是夺权失败准备死战。可现在的话…… “爸爸,你在听吗?” “……在听。” 深吸一口气,杜宾还是选择认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在世天神的名头都打出去了,如果再在这点小称呼上纠结,那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脸? “所以说,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被老师骂了。” 躺在床上的尼禄叹息一声。 “因为起床晚了,老师就说我不够勤奋,还说什么成年了就要有个成年的样子……所以为了让我有个成年的样子,老师和母亲那边准备让我先结个婚。” “……结婚?” 杜宾从尼禄的语气中听出一些微妙的怨气。 “怎么说?” “是我后爹的一个儿子,我都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躺在床上的尼禄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如果我是男性的话,就要娶我后爹的女儿,不过因为我是女性,所以就不好再这么做了……总之这件事跟我无关,他们安排什么我都要受着。” 想到这里,尼禄不禁攥紧了拳头。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对自己毫不在意,甚至连刺客闯上门来她都能坦然接受,甚至只是说让对方轻一点就好——可现在的话,在听到老师和母亲的安排之后,她却突然发现,她好像也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 起码什么莫名其妙的联姻对象就绝对不行,她只要想想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可是这种事解决不了的啊……他们给我安排好的,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拒绝的权力?” “也不好说,万一你运气好呢?” 房梁上传来了沉稳的声音。 可是运气好又能怎么样呢?尼禄从来都不觉得所谓的运气好能有什么用,要知道她的运气已经算是够好了,不止有着最为顶尖的财力,更是在名义上有着最为高贵的权力,然后呢?然后也就只有这样了。 她甚至没办法决定自己几点起床,至于跟谁在一起这种事情更是早已被当成政治筹码卖了出去。就因为她的后爹是上一任皇帝,所以继承了皇位的她也必须要与她后爹的后裔结合从而巩固权力……当然,这巩固的怕是她母亲的权力了,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不想这样。 真的不想这样。 可是这种事真的无解。 “梦想……梦想又有什么用呢?” 想起房梁上那个男人之前说过的话语,尼禄就不禁有些想笑——在昨天前上的时候,在临睡之前的时候,刚刚受到冲击呃她还以为,这个自称在世天神的男人或许真的能做到点什么,可谁能想到转过天来就遇到了无解的难题。 的确,那个野男人或许有着绝强的武力,然后呢?这可是政治联姻,武力解决得了这种事吗? 这怎么可能…… “等下,老师,你说联姻取消了?” 第二天上午,被逼着起了个早的尼禄面对着找上门来的老师塞内卡,目瞪口呆。 “不是昨天才说了最近举办吗?怎么这么快就取消了?” “……你真的不知道?” 作为著名哲学家与雄辩家的塞内卡看着自己这名义上的学生,眉头紧皱。 “就在今天早晨,你那位联姻对象的全家上下都莫名其妙断了腿,门都出不了……” 说到这里,这名胖大的汉子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学生。 “这真的不是你干的?” “啊???” 尼禄被问得一头雾水。 “这怎么可能会是我干的?我连那个人叫什么都没记住,更何况知道他的住址……” 话说到一半,尼禄却突然怔住了。 她好像知道,自己这好运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的确,武力或许解决不了政治联姻这种大问题,但制造问题的人却已经被解决了,就这个取消联姻的决定来看,她那个倒霉的联姻对象很可能不止是打断一条腿这么简单——毕竟断腿实际上不影响联姻,撑死只能算个说辞。能够让她的联姻对象选择主动退出,必然还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情在里面。 于是……她的愿望,好像又实现了? “这……” 尼禄有些说不出话。 心里有些微妙的变化,主要是她也不敢去相信这是真的,明明眼前是她想要的结局,但这份期待已久的幸福此刻却炙热得有些烫手。 这样美好的未来,这样幸福的生活,真的是她能够过上的吗? 她真的,能享受这一切吗? “……你怎么了?” 就在尼禄神游天外的时候,却有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好了,不要再欺骗我了,就算不是你动的手,你也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内情的……来吧,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或许是他自己运气不好吧。” 尼禄笑了笑。 “至于我的话,这件事情跟我完全无关,有足够多的人能证明,我这两天一直都没出过门,更没接触过什么别的人……老师,您真的要对我发出如此严厉的指控吗?” “你……不对劲,平时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胖大的男人上下打量着尼禄,仿佛看着一尊满是瑕疵的雕塑。 “以前的你是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看来你不知从哪里突然就有了底气……好吧,我知道你是不会说的,但我希望你在你的母亲面前也能继续保持这个状态。” 这样说着,名为塞内卡的胖大老者便起身离开。 只留下尼禄自己坐在原地,目送着老师远去的背影。 直到看着这位老师消失在视线之中,尼禄才起身回到卧室中,以即将休息为理由屏退左右。 紧接着,她整个人就突然跌坐在地上。 身体有些发软,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直到现在尼禄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她出言反击了她的老师,甚至违背了母亲的意志。这明明是她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敢做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她却本能地全都做了个遍。 这……真的不会死吗? “爸爸,爸爸,你在吗?” 缩在床角的尼禄裹着毯子,尝试呼唤某个莫名其妙闯入她生活的男人。 虽然他们之间认识加起来也才两天,但在眼下这个一无所有的绝望时刻,她能尝试依靠的也只有这个自称在世天神的男人了。 毕竟对方说了,要帮她实现愿望,甚至还帮她杀杀掉了布里诺斯,乃至于以那么暴烈的方式摧毁了她的联姻……所以对方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应该是可以倚靠的吧?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份所谓的亲情是没有血缘的虚假关系,毕竟就她看来,那个男人与她也差不了太多年纪,可她此刻却宁可希望这是真的,这样她至少能像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在畏惧的时候缩进父亲的怀里,说一声“爸爸我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裹着毯子坐在床上,用盖在毯子下面的青铜匕首来维持自己最后的安全感。 是了,安全感,昨天夜里那份令人安心的感觉今天没有出现,是出门去了吗? 应该是出门去了吧,毕竟她的老师也说了,她的联姻对象整整一家全都被处理了。可是她的老师都收到消息过来告诉她了,为什么那个人却好像是没回来? 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吗?难道说是受伤了?还是说……不,死肯定不会死的,以那个男的武力,活捉布里诺斯就如同捉一只鸡一样轻松,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呢?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不方便回来罢了。 “一定要平安回来……嘶!” 祝福的话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回过神来的尼禄却一个哆嗦。 不对劲,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明明认识也才两天,而对方甚至还是以一种类似刺客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可就是这短短两天的时间,她这边不仅早已原谅了对方,甚至还开始祈祷对方平安了? 脑海中的理智提醒着她,她现在的状态极其不正常。为了一个才认识两天的刺客祈祷平安,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愚蠢——但在理智之外,终究还是有些超越了理智的东西,起码那份睡觉时候的安全感就足以让她为之付出一切。 至于所谓的幸福感……这种事情她就更不敢想了。虽然她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那个自称在世天神的男人很可能真的从未想过从她身上拿取什么回报,可就是这份毫不在意的态度,却显得更为炽热。 曾几何时,她对着众神祈祷,祈祷着有谁能在这糜烂的生活中拯救自己,可她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可是这一次,她好像真的遇到了心软的神。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啊……” 躺在床的尼禄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望着房梁的方向。 “一定要回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罗马城的下水道附近,伪装成流浪汉的老罗正吃着杜宾带过来的本地美食。 “你那边不是还要继续装一阵吗?这样断掉合适吗?” “也不能天天戳在那里,那样的话就要被掌握住规律了。” 正吃着肉串的杜宾随口回应着。 “不能被掌握住规律,这样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我记得之前跟你聊的挺明白啊?” “那确实,就你这一手,我觉得就能多值五千金币。” 深吸一口气,好厚米登时便选择加钱。 “我也没什么别的思路能交换的,金币的话刨去之前的两万,我能再筹集到的也就五千了,别嫌少,交个朋友。” “那我们以后就是两万五千金币的交情了。” 杜宾呵呵地笑了,他最爱听的就是这个。 和老罗吃完了饭,又聊了会天,吃饱喝足的杜宾这才返回皇宫——只是在离开了老罗那边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而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近,他的眉头也开始越皱越紧。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报喜不报忧的那一派,喜事的话自然是要说的,比如他真的成功实行了自己的计划,至于忧的部分…… “爸爸!” 杜宾这边才翻窗子进屋,整个人却突然被一个火热的身影对着他飞扑过来。 “别走!我不许你……” 咚! 罗马皇帝的动作当然跟不上杜宾的反应,没等被那少女皇帝扑到身上,杜宾整个人已经跃上了房梁——这也直接导致少女皇帝一头撞在窗子上,差点当场跳楼。 “……好了,睡觉。” 沉默了片刻,杜宾决定暂时无视这件事情。 只是他的心里,却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原本他想要的只是做出一个超然的身份,弄一个无法理解的姿态,才好牵着这罗马皇帝的鼻子走,尝试将对方引领到自己想要的方向,可是现在看来……这罗马皇帝,好像当真了。 并且是真的很认真,甚至比他这个始作俑者还要更加认真。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杜宾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ps:感谢无敌的我太帅了,秦喵喵单推人,异端蓝色机二型改。弋江风,普罗,无头骑士杜拉罕,雷鬼Ki,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有内容混乱的情况,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尼禄感觉自己的运气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那确实是好运气,甚至有些好过头了,就在她这边还在担忧,她那位雄辩家老师会不会在母亲身边说点什么话,从而让她被换掉的时候,她的老师却突然遭遇了飞来横祸——那确实是飞来横祸,一头足有两百斤往上的,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野猪,直接撞在了这个刚刚回到家门口的老人身上。 作为闹市区的罗马街头怎么会出现野猪,这一点没人知道,但知名雄辩家塞内卡因为脑震荡昏迷不醒,大伙已经都知道了。 至于昏迷多久,这还是个谜,毕竟老头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意识。 运气好的话,可能下一秒就会醒过来,毕竟那老头看起来身上也没什么外伤,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会死吗?” 尼禄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颤抖。 “他不会就这么直接去世了吧?” “这是你的愿望吗?” 沉稳的声音在房梁上响起了。 “如果是的话,或许也能实现……” “不至于,不至于,我随口问的。” 尼禄连忙摇头,她还没想过要老师就这么原地去世——虽然她和这个母亲派来的老师挺不对付就是了,但对方在教学上也确实挺负责任,退一万步说,她这边就算再怎么不爽,也还只是个人恩怨,远远没到非得把对方弄死的地步。 只是这句辩解才刚说出口,尼禄自己却愣住了。 是了,又是这份熟悉的感觉,这种微妙的,可以全心全意完全相信的信任感——就在刚刚,那个男人在说出老头会去世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劝对方别这么干,至于一国之君的老师能不能突然暴毙,她却从未对此有过怀疑。 真的该这样吗?尼禄有些担忧,她的理智在提醒着她,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并非好事。从不去真正的信任任何人,永远保持着理智和清醒,这才是她在这混乱的宫廷中能活到现在的立身之本,可如今她却正在渐渐放弃这份最为重要的理智,甚至还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时候。 然而,她却没办法做到克制这种情况的出现。 只因为这种感觉,真的不坏。 从小到大,她都很羡慕那些其他的孩子们,在外面被打哭了可以回来找家里哭诉,受了什么委屈也能有人给她出头——虽然此刻的她甚至已经贵为罗马皇帝,但从小到大,她却是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的。 挨了打要那是因为自己惹事,受了欺负是因为自己软弱,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会有什么悲伤或者沮丧,那只能说明不够优秀——在她的母亲眼中,不够优秀那就该被淘汰了,居然还敢说什么依靠别人? 恐惧,害怕,无助,迷茫,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充斥着尼禄的童年,并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而现在,她第一次尝到了,有人撑腰的感觉。 那是真的爽,甚至比她登基加冕的那一天还要爽——毕竟登基加冕这种事,在渡过了最初的喜悦和成就感之后,她便也知道了,所谓的罗马皇帝和人形印章也没什么区别,该被汰换还是会被汰换,该无助还是会一样无助,可是这一次的话……她第一次品尝到了,被人爱护的感觉。 是了,爱护,唯有这个词才能形容她如今的感受。那份无形无相,却能让她稳稳依靠着的强大支撑,甚至让她生出了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怕的勇气——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面对老师的训话时突然硬气了起来,只因为她的潜意识里或许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不需要再忍气吞声。 已经不需要再忍气吞声了,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呼……” 尼禄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这样能够有效掩饰夺眶而出的泪水。 只是哈欠声和哭泣声,在呼吸上终究有着微妙的区别。 “怎么哭了?” 房梁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是你老师的情况太悲惨了吗?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要不明天就让他醒过来?” “不至于,不是这回事。” 正擦着眼泪的尼禄摇头失笑。 “还是让他就这么躺着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也行吧,你既然这么想的话。” 房梁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那你这又是因为什么哭,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没,我这是开心,开心。” 一边擦拭着眼泪,尼禄一边挤了一个笑容出来。 不过这却不是什么面容僵硬的假笑,而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 多少年了,多少年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在那种极度高压的环境之下,仅仅只是生存便已经让她拼尽了全力,至于什么快乐,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她不是没有想过寻找快乐,来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可身为罗马皇帝的她明明富有四海,却连最简单的快乐都做不到。 不过她自己也清楚,这并非是那些东西不好玩,毕竟不管是骑马,表演,体育,还是大斗技场中的角斗,别人都能从中获取到足够的乐趣,至于她自己的话……生存压力顶在头上,不管多么快乐的事情她都没心思品味,每天能不能活下去都已经成问题,又怎么会有什么快乐可言? 可是现在,她却久违的感觉到了,那种简单的快乐。 一切都来自于,那份真心实意的爱护。 是了,爱护,她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所有人都只在乎她拼得高不高,够不够优秀,唯有这一次,她第一次听到了,有人在意她为什么哭,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如果她真的说出了什么问题,那么这个问题就一定会被解决,可房梁上那个身影明明为她做出了这一切,却从未在她身上掠取过什么回报——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会无条件的为另一个人做些什么,这在她的世界里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要知道一切行动的本质都是以利益为导向的,人只会做能够获取到好处的事情。这一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成立的——虽然有些时候,有些人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甚至毫无意义的举动,但尼禄却清楚,那只是因为这个人的利益方向与世俗众人所理解的不同。 这便是世界的真实,是万物的本质,也是作为皇帝必须要学习的道理。 然而这一次,尼禄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的,好像真的不是人类。 房梁上的男人真的对她没有任何索求,这一点她已经测试过不知多少次了——甚至来说,就连之前那个“爸爸”的称呼也是其中一环。虽然她确实也想要像普通人一样能够得到父亲的关爱,但她也知道,身为顶尖美少女的自己在叫出爸爸的时候,没几个男人能够把持得住。 可那个男人就把持住了,甚至完全不为所动,就连看向她的眼光也依旧古井无波,甚至还带着几丝责备。 她能感觉得到,那是在责备她不知道爱惜自己,对方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她这些自以为是的测试,只是对方完全没有想要借此来做些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责备还真的是如同父亲一般的严厉,她居然真的找到了自己不知期盼了多久的亲情。 可是……真的只是亲情吗? 尼禄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再怎么说,亲情也只会存在于血缘亲属之间,这份彼此之间的天然亲近,只是因为他们流淌着相同的血——可她却十分清楚,房梁上的那个人男人绝不可能是她的生父,更不可能跟她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倒不是她做过什么测试,主要是她足够了解她的母亲,虽然她的母亲换情人如同换鞋一样勤快,但布里诺斯那样的就已经是她的母亲能找到的极限了。 至于像房梁上那个身影一样,这种更强的好男人,是绝不可能看得上她那个母亲的,这一点身为女儿的她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只是,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没有看上她的母亲,不代表就没看上她。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不然她真的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对自己爱护到如此的地步——这种不求回报的关爱,如果不是亲属之间的亲情,那或许只会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了。 不过这个也很难说得通,毕竟她这边也测试了很多次,那个男人确实对她没什么兴趣,甚至她这边都已经毫不设防的在下面睡觉,那个房梁上的男人却也从没想过下来占有她——如果对方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的话,以她这些天给出的机会,他们早就可以结合了,可是她所预料中凶狠刺杀却终究没有发生。 那她眼下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说,她所遇到的,真的是一个心软的,愿意拯救她的天神? 不知道,无法明白,一向聪颖的尼禄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可惜她的老师眼下已经昏迷不醒了,她只能凭借自己来寻找答案。 “那个,爸爸。” 躺在床上的尼禄想了想,却本能地直接问出了口。 “如果你想的话,我随时都……” “想什么想,赶紧睡觉。” 房梁上的声音显得颇为不满。 “这个点还不睡,明天还起不起了?” “……” 察觉到说错了话的尼禄连忙缩进了毯子里。 好吧,也算是再一次确认了一遍,对方真的没有碰她的想法,这也就意味着,这份对她的爱护真的毫无目的性可言——起码她自己不知道,除了她自己之外,她有什么地方能够值得这样的人物接近。 毕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宫,甚至以某种堪称妖法的手法重创皇帝的老师,这份武力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怕是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拥有这样强横的武力,天下大可去得,不管想要什么,都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做到。 反观她这个所谓的皇帝,名义上拥有着绝对的权力,但实际上,却不过是一个人形的工具而已。别说什么自由自在了,她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除了这份美貌之外,她还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吗? 甚至来说,就算是这份俏丽的容颜,实际上也有七成以上是来自于金钱的功劳,如果不是贵为皇帝,每天都会享受到最为顶尖的保养,她也不可能拥有这副堪比美神维纳斯的姿态。 可她都已经美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那个男人却始终都…… “啊啊啊——” 尼禄把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她感觉自己像是要疯了。 仅存的理智提醒着她,类似的问题她之前好像已经想过好几次了,眼下非得再想一遍,不过是老调重弹,旧事重提——这种罗圈话来回绕的思路,甚至可以称得上大脑开始受到损伤的表现,毕竟只有一些罹患老年痴呆的病人才会像现在这样,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念叨个没完。 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克制自己。 房梁上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这不禁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喷在自己侧脸上的炽热气息,想起那野兽一般凶狠强健的姿态,想起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大手……那只大手是如此之大,怕不是能够一把就捏碎她的头颅,可越是这样想下去,她就越是兴奋,越是无法入眠。 不去想?这种事谁做得到!她还要再想,还要更想! “你到底睡不睡觉了?” 房梁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瞎折腾什么呢?” “这就睡。” 蒙在毯子里的尼禄整张脸涨得通红。 被那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思路,这让她有种被当场活捉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害怕被看穿心思,可眼下这份害怕却并非是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那种微妙的感觉反而让她有些开心,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最后的理智也成功宣告破产了,至少在脑子还正常的时候,她是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波动的——尤其是这种弱智一般的嘿嘿傻乐,如果被以前的她看到,怕不是要当场一剑捅过来攮死。 只是现在的话,她却知道,有些事情,确实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毕竟就像她一直以来所相信着的那样,人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利益而行动的。 就像她刚刚裹在毯子里傻乐的时候一样,或许看起来像个脑瘫,但她自己却清楚,那是她找到了利益关键点之后所带来的快乐——甚至来说,这种快乐是绝对没办法说出来的,毕竟有些想法实在是只能埋在心底。 就像现在这样,虽然她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她却清楚,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的赢了一次。 就,别的方面,她活性氧一直都被她的母亲稳压一头,可唯独在挑选男人这一块,她的母亲恐怕远不如她。 虽然这可以称得上是运气问题,但运气同样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其实曾几何时,她也曾经有过恐惧,自己会不会变成和母亲一样的人,毕竟她们的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在很多时候会相似的,比如生活作风,比如思路和想法。 的确,身为皇帝的她有能力这么做,也能用手中的权力来让自己做到这一点,她更换情人的速度甚至能快过自己的母亲,可然后呢? 成为第二个母亲?成为罗马城中知名的放荡之人?这就是她想要的吗?这就是她想要做到的吗? 如果高压的生活继续下去,她恐怕真的会这样做,毕竟她处在惶恐之中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开始本能的去寻找依靠——这一点从她能直接信任那房梁上的男人来看,也能明显的看出来,孤立无援的她早已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只是又有谁是能靠得住的呢?谁都是靠不住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欲望,人们往往只知道填满自己难填的欲壑,可又有谁会在乎她能不能撑得住——所以天资聪颖的她几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她一定会不停的更换伴侣,只因为那些人一定会逐渐没办法让她依靠,身为皇帝的她终究,也只能是孤家寡人。 可是现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她的母亲是在不断更换情人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彻底失去了情感,那么她这边就是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更换任何人了——只因为从一切的最初,她遇到的就是最好的那一个,是不管跟谁比都绝不会输的那一个,是哪怕身为罗马皇帝的她都能放心大胆地去依靠的那一个。 “啊……” 想到这里,尼禄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去叫对方爸爸了。 不该这样的,关系反而被叫远了,应该叫的亲近一点才对,叫的再亲近一些……不过叫爸爸好像也没什么,或许会显得更有情趣? “啊,我在想什么!” 毯子蒙头,尼禄选择进入睡眠。 然而,也就是她这边安然入睡的时候,那栋属于她母亲的宫殿,却在这寂静的午夜仍旧灯火通明。 ps:感谢王哈桑lily,少年阿诚。迪米乌哥斯,书客11408823617,知天命识时务,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ps2:如果有内容错乱出现,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五十四章 拜托了,另一个我(五千字) 某个睡着房梁上的人一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尼禄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这一次是从日常饮食中确认的,明明一直以来,作为皇帝的她都有着专门人员来负责为自己负责食品安全,但自从那个男人来了之后,但凡她要吃饭,都必须要让对方提前吃一口才行——而在认识了两天之后,这种提前来一口的程度甚至发展到了喝水。 “这是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那个男人用的理由,和住进她闺房的理由一模一样,甚至懒得再找什么新说法。 当然,只是在她的盘子里分一些食物出去,这种事情她还能接受,可换成喝她的水…… “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杯子?” 尼禄颇为费解。 “这样你的口水不是都沾到杯子上了吗?这……” “呃,这是为了防止杯子本身出问题。” 被问到的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你如果很介意这个的话,我就想想办法来换个方法,不过生命安全问题这种事……” “没事,我不介意。” 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尼禄脸色镇定。 虽然原本来说,她是想要拒绝的,毕竟用别人用过的杯子喝水,这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不讲卫生了。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就,她突然就觉得吧,有些时候不卫生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很显然,这种思路是不理智的,不过她自己也早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做不到理智了——在有了可以倚靠的对象之后,一直被压抑着的感性就彻底盖过了理智,在她的脑海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那是一种上头的感觉,一种令她战栗的幸福感,她第一次觉得,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 不过就算再怎么上头,也不代表她就真的完全失去了理智。 即便感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她的基本逻辑判断也都还是在的,而对于天资聪颖的她来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一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的?” 尼禄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先是住到我的房间里来防备暗杀,然后又替我试菜来防备毒杀,甚至现在连我喝水你都要提前试一遍……你好像很确定我最近一定会遭遇危险,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房梁上的杜宾沉默了。 得亏着他现在是在房梁上,没有和那罗马皇帝面对面,不然就他现在脸上的这份震惊,怕不是要当场让之前的准备全部破功——主要是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能被抓到马脚,明明他已经做得够仔细了,结果眼下这还是被看出了端倪。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算好事,毕竟这罗马皇帝既然已经在尝试理解他了,那就说明他的办法开始奏效了,只要继续这么忽悠下去,这罗马皇帝迟早会对他言听计从——但唯一的问题在于,这罗马皇帝居然理解对了,这无疑意味着他的整个流程即将遭受最大的挑战。 只有无法被理解的时候,他才能保持自己超然的地位,保证自己不会像前几次一样因为过早暴露对于完成任务的需求,而被这罗马皇帝当场拿捏——可一旦被理解的话,那就意味着这罗马皇帝有了和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而在有了筹码之后,这罗马皇帝一定会跟他讨价还价的,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所以……该怎么办? 无懈可击的金身已然漏出了马脚,他的招式也已经被看出了端倪,那罗马皇帝脸上的怀疑越来越多,眼看着这一次交涉也要开始破裂。 那么,作为一个武术家,在遇到这种情况之后,他的选择是…… “是的,你猜对了。” 深吸一口气,杜宾当场选择摆烂。 没办法,客观事实已经被铸就,既然马脚被抓住了,那不如干脆顺着这被打烂的一招继续走下去——正所谓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虽然眼下他看起来略处下风没错,可如果操作的好,他未必就不能反客为主。 就像,现在这样。 “我的确知道你会死,毕竟我就是接受了你的拜托才会过来的。” 双拳紧握,房梁上的杜宾开始信口胡编。 “你相信时空窜梭吗?” “时空……穿梭?” 尼禄被这个未曾接触过的概念问得一愣。 时空这个词她大概能理解,穿梭的话倒也还在她的词汇量之内,可这俩玩意放一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时空这玩意也能穿梭的?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真的能行? 好吧,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行的,毕竟深陷于绝望的她都遇到了一个天降猛男来拯救自己,那出现再离谱的事情好像也不值得奇怪了。 “但是你刚才说……未来的我?” 片刻的思索之后,尼禄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你是说……未来的我拜托你,回到这个时候照顾现在的我?那不就是说你可以从未来回到现在?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事情比较麻烦,说了你也不懂。你一定要听吗?” “要听。” 尼禄毫不犹豫地点头。 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传说,她一向都抱持着怀疑态度,毕竟很多时候人们说什么“你不懂”,大概率就是单纯的不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所以他们会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会让复杂的东西变得更复杂,就是为了将真相束之高阁,只归自己所用。 她很希望房梁上那个男人能够说出点什么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期盼,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认可的人,她不想再遇到什么欺骗了。 可是从未来回到过去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 “还是能做到的,只要死一次就够了。” 房梁上的身影给出了答案。 “只要死一次,就可以remake了,remake你懂吧,就是重新开始……不过我很不建议你去尝试这个,毕竟这种本事不是谁都能有的。” “……” 尼禄半天说不出话。 她的疑问确实被解答了,但是答案却有些过于出乎她的意料——如果是需要死一次才能验证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这种事情永远都没办法被证实。甚至来说,让对方死一次来表演给自己看看这种话,她真的说得出口吗? 别人不行的话,或许只有自己能行了。 如果她自己试验一下的话……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本事不是谁都有的。” 就在尼禄手中的短剑即将刺穿自己的喉咙时,从房梁上飞下的石子精准的砸在了她的腕子上。 “以后的你是死了的,但是现在的你有过什么感受吗?没有对吧,那就说明你确实做不到这个……我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是说……未来的我,死了?” 尼禄登时便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罗马的皇帝!怎么会……” 话才说到一半,尼禄却卡了壳。 虽然贵为罗马皇帝的她有着近卫军的保护,通常来说是不可能死的,但有些时候终究还是有些例外的——至于那些例外是怎么出现的,她一直都很清楚,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担忧与恐惧都已经成为了她的梦魇。 而现在的话……既然未来的她已经死了,那也就意味着,她的梦魇,成真了? “是她做的,对吗?” 尼禄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还是对我下手了?” “虽然我作为一个外人,评判你的家事有点不好,不过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房梁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我不是没尝试过阻止,但是你的母亲每次都能快我一步,所以我也只能用这种相对激烈的姿态了,希望你能理解。” “没关系,我能理解这个。” 那确实是能理解,毕竟那可是她的母亲,身为女儿的她对于那个毒妇再清楚不过了,甚至可以说眼下这点安保甚至都还有所不足——不过有某个保护者的存在,倒也无所谓了,那份踏实的感觉让她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她确实是安全的。 只是她的那个保护者……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每次?” 尼禄努力维持着情绪,不让声音有什么颤抖。 “你到底见过我多少次?” “两三次吧。” 房梁上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是,你非得追着问这个干什么?就不能聊点能聊的吗?” “两三次吗……” 尼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了,她自己骗人的时候也一向都是这么说的,事情越小说的越大,事情越大就说的越小,越是轻描淡写的说什么两三次,其真正的数目怕不是都已经……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握紧双拳,尼禄还是将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 的确,她自己也很清楚,这种直截了当的问话不可能听到什么事实,毕竟真相往往不会用言语来呈现,但这个时候的她却已经没办法保持思考了——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只为了能让她活下去。 她何德何能。 虽然在外人的眼里,她或许是什么高贵的罗马皇帝,是全罗马最为尊贵的人,但她自己心里却一直都清楚,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这样的喜爱。拥有着那样的父亲和母亲,她的身体里从一开始就流淌着不净的血液。 这样的她,真的值得别人豁出性命来对待吗? 当然,也不是没有谁为她豁出过性命,但那些事情都还在她的理解范畴之内——不管是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她那青春貌美和美好的身段,总之,人都是追逐利益的,都想要达到他们想达到的,那与其说是为了她而拼上性命,不如说是为了他们心中所要的拼上性命。 可是房梁上的那个男人,他想要的东西,她却完全感受不到。 “所以说……仅仅只是因为以后的我托付过你吗?” 想起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尼禄就一阵揪心。 “只是因为以后的我拜托了你,所以你就一次次回到过去,就为了完成这个诺言?” “你就这么理解吧,多的说起来也麻烦。” 房梁上的声音低沉下来。 “所以说,就算是为了对得起未来的自己,也别死了,要好好活下去才行。” “……嗯,我会的。” 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尼禄把自己埋进了毯子里。 对于那个男人的身份,她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毕竟一直以来她这个孝顺女儿的身份都伪装的很好,没有谁会觉得她的母亲会对她下手,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情——但也之后她最清楚,她的母亲是唯一有能力,并且肯定会将她置于死地的人。 毕竟她身体里流淌着那份罪恶的血,身为女儿的她最能理解自己的母亲。 因此当那个男人在说出,是她母亲要对她下手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对方确实清楚很多她不为人知的隐秘想法——只不过之前她还以为只是因为对方是身为天神有着神力,可现在看来…… 那却是比神力更为沉重的东西。 那些对她的了解,那些给她的关心,分明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总结出来的。哪有什么阅读人心的神力,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绝望当中苦苦挣扎罢了。她所感受到的那份炽烈的温度,那份将她温暖的热情,分明就是用一条有一条的性命换来的,那个男人就像木炭一样燃烧着自己,却把热量给了她。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抱歉。” 疑问的话才说到一半,毯子中的尼禄却突然失声痛哭。 的确,这里确实有个疑问,那就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的母亲,终结一切的源头,终结灾难的来源——可现在看来,这恐怕也是对方已经做过的尝试。对方既然没有选择出手,那很可能意味着如果她母亲那边死掉,她也会很快以某种不知名的方式去世。 所以为了保护她,那个有着绝强武力的人没有选择这个能够脱离苦海的机会,而是继续坚持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而现在,她却在质疑对方,想要从蛛丝马迹中寻找那些话语中的漏洞,从而揭穿对方的所谓真面目。 好吧,现在她确实是看到真面目了,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宁可一开始就不问,这样至少不会让那个男人想起那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想起那无数次失败中的悲伤与绝望。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尼禄再一次开口了。 “什么都行,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就算你想要……” “白天我检查杯子的时候你别有意见就行。” 眼见得终于混过去了,房梁上的杜宾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那罗马皇帝到底想到了些什么,但很显然,新的一套说辞奏效了——并且这一次他的说辞变得无懈可击,毕竟谁也不可能真就验证一下死了到底能不能穿梭时空。 而这一切的麻烦,却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行动路径被看穿了。 不过现在的话就没事了,重新建立起神秘感的他再一次重回上风,而那罗马皇帝,却已经被他聊晕了——而这也就意味着,距离他破解掉这罗马皇帝的逆反陷阱,已经为时不远了。 “总之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能暴毙,你入口的所有东西我都要尝一口,你现在应该是患者某种慢性病,只是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慢性病,所以我要找出毒物的来源,才好对症下药,你明白吗?” “可如果吃下去的是毒药的话,那你自己……” 尼禄有些着急了,她完全不想看到这个男人死去,她想要让这个男人活下去,获得比谁都好。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可以找专门的人来试毒……” “不行,这个只能我来。” 房梁上的杜宾连连摇头。 别人的话他是不放心的,毕竟这里可还不是他的地盘,面对着盘踞此地已久的古老贵族们,早已渗透到了方方面面,那些皇宫守卫和工作的侍女们,怕不是就有很多人背后与某个势力有牵连。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他是没办法真正信任的。 如果有谁真的想要毒死这罗马皇帝,就算对方找了人来试菜,可 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的,那罗马皇帝大概率还是要中招的。 更何况,也只有他,才能品味出,那些毒素的细碎感觉。 “营养要吃,毒也要吃,这样才称得上是健全!” 第二天早晨,杜宾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那罗马皇帝杯子中的葡萄酒倒了些进嘴里。 然而马上,一口鲜血便从杜宾的嘴中喷了出来。 “没事吧!” 大惊失色的尼禄连忙赶了过来,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利索。 “快躺下!别乱动!我马上就叫医生……” “不至于,别这么大声音。” 从床上坐起来的杜宾突然目露精光,哪里还像是什么刚中毒的样子。 是了!就是这个! 在几天的试毒之后,他终于摸到了,那个令眼前这罗马皇帝突然暴毙的问题所在! ps:感谢彩虹喵王,大罪司教,风时环幻,秦喵喵单推人。萌萌哒的蕾姆酱,苦境圣闲素老奸,大罪司教,知缘来,以上八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有内容错乱出现,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五十五章 陛下何故造反? (五千字) 虽然毒素的种类严格来说是多种多样的,但是在杜宾的理解中,大部分毒素一般都分为三种运作模式。 首当其冲的,也是最为常见的,就是各种重点攻击内脏的化合物,比如最为著名的砒霜,这些毒素会加重脏器的负担,又或者直接引起脏器内出血,从而让人在短时间内暴毙而亡——虽然很多传说故事里都说毒有解药,但是事实往往证明了,吃了这玩意之后基本不可能救回来。 至于第二种,就是重点攻击血液的毒素,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各种蛇毒,一旦中毒,血液循环就会被破坏,如果这个时候得不到有效治疗,就会迅速暴毙——同理,这种毒素也是没有解药这一说的,唯一的解法就是中毒之后迅速医治,处理伤势,这样才有活命的机会,不然但凡多耽搁一会,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第三种的话,就是针对神经的毒素,有些是急性,有些是慢性,但不论如何,这东西都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损伤——运气好的话,或许会和吃了某些不该吃的蘑菇一样,在扭曲小人的围绕之下死去,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顺利的死亡恐怕都可能会是最大的奢侈。 当然,还有第四种,不过这种杜宾觉得不能算毒素,那就是食材和烹饪技法过于抽象,导致每天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对身体产生破坏——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意比上面几个剧毒都还要更狠,属于是去医院化验大夫都会皱眉头的级别,毕竟其他几个毒素还能说有迹可循,可唯独吃出问题这个,谁也不知道这到底能算是死在什么毒上。 至于现在的话,那个罗马皇帝杯子中的酒里……比较混沌。 针对脏器的毒素有一些,这也是杜宾为什么会突然吐点血,不过还好,由于摄入的分量过少,马上进行紧急处理的话,应该还不至于到把他弄死的地步——不过真正令杜宾比较在意的是另一种情况,那是远比毒素本身更为混沌的情况。 “这个酒以后还是不要再喝了。” 一边通过大量灌水然后吐出来的方式进行土法洗胃,杜宾一边将所有的酒都当着那罗马皇帝的面倒在了地上。 “味道有点怪,很像我之前唱过的一些便宜酒,就,铜镍合金带点铅,喝多了不长个。” “……我已经很高了!” 尼禄踮起脚尖据理力争。 “你看!我真有一米六!” “我是想说这玩意会对大脑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损伤……好吧,就是你现在表演出来的这个样子。” 完成了洗胃的杜宾直接倒在了罗马皇帝的床上,刚刚大量呕吐的他还处于虚弱状态,眼下他是没办法再完成蹿上房梁这种高科技操作了,毕竟房梁的位置比起篮板来说肯定还是高了太多。 即便他断断续续有过两年半的打篮球经历,这种级别的弹跳对于一个刚刚摄入了毒素的病人来说也有点过于勉强。 不过还好,身体虚弱对于他的战斗力没什么影响,可重要的情报眼下却落在了他的手中。 那就是,这罗马皇帝是被日常起居的饮食毒死的。 难怪之前他怎么打,这罗马皇帝都会暴毙,他思前想后也想不通为什么这罗马皇帝总是能突然暴毙——可现在的话,他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合着对方一开始就被刀架在脖子上,但凡一顿饭吃得不对,那就会当场去世。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他这边任凭那罗马皇帝把酒喝掉,那么骨灰盒就会成为这少女皇帝永远的家。 “不过这次怎么来得这么快?” 挠了挠头,杜宾翻身尝试坐起来。 却发现那少女皇帝正在翻箱倒柜,往自己的身上套着甲胄。 “你这是干什么?” 杜宾皱了皱眉头。 “我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啊?” “我去杀人。” 少女皇帝杀气腾腾。 “过分了,他们真的过分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做到这种程度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这样……已经没什么所谓了,都死吧,所有人都一起死吧。” 一边这样说着,少女皇帝一边将剑挂在身上。 随后就要这么走出闺房。 “你等一会?” 杜宾直接噎住了。 “你难道就这么出去?你不会打算一个人去动手吧?” “我……没有士兵。” 沉默了片刻,少女皇帝还是惭愧的低下了头。 “虽然近卫军团名义上是我的护卫的,但是他们不可能真的听我的号令,至于其他军团,我也没办法……” “那你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杜宾直接被逗乐了。 “那你还想动手?你准备对谁动手?怎么动?” “我……” 少女皇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那确实是过于冲动了,毕竟她这边真就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纯粹脑子一热就要动手了——就像刚刚被问到的一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动手,要去跟谁动手。 可如果不这样的话……她又能怎么样呢? 没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明明是第一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第一次有了能够理解自己的对象,两件开心的事情加在一起,本来应该更加快乐才对——可就是这个时候,那个毒妇却突然对她下手,当然她死不死其实没什么所谓,最重要的是,她最重要的那个人差点被毒死。 这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了,已经不需要什么理智了,当那根一直被压抑着的弦被彻底绷断之后,失去了大脑的她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了。 可是,即便是杀人,她真的能做得好吗? 她手中的剑,又真正捅穿过几个人? “看你握剑的手法,你怕不是一个人都没杀过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还带着点虚弱。 “你真的能搞定吗?” “我……我有好剑!” 脸色通红的尼禄深吸一口气,直接从衣柜里拎出了那把看起来颇为粗糙的火红大剑。 是了,实力不够装备来凑,这就是尼禄准备的作战方案——毕竟这把剑也算是她亲手打造的,的确也能算作她实力的一部分。虽然这个所谓打造或许只能算是在最后雕了个名字……但是谁能说这把剑不是出自罗马皇帝之手呢? 作为全罗马最为顶尖的工匠技艺的见证,这把剑甚至已经隐约堪破了凡俗兵刃的极限,摸到了传世神兵的门槛,成为了一把拥有着魔力的魔剑——所以说,只要挥舞着这把宝剑,应该就能打得过了吧? “哈哈,笑啦。” 杜宾登时就被逗乐了,他对这把剑的印象可是太深了。 就,对于这种烈火大刀,或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因为不清楚能力被唬住,但是上手摸过一遍之后他才发现,这玩意实际上也就那样——至于所谓的烈火熔斩所带来的的切割金属能力,他用上百斤的重型兵刃一样也可以做到,毕竟青铜的材料强度也就那样,反正他是真的用不惯青铜剑。 “你啊……算了。既然你这一次有这个心思,那就让我跟你一块去吧。” “你这个情况,怎么能……” 尼禄不禁一阵担忧,要知道眼前的男人可是刚刚才从剧毒的阴影下逃出了生天……是,她的确知道这个男人很能打,可是都已经虚弱成了这个样子,真的还能动起来吗? 要知道,她这次动手的话,出来攻击她的可不会是什么一个两个人,而是她的母亲所控制的所有力量,包括但不限于城卫军团,近卫军团,各个行省的驻军,边疆军团……甚至可以说,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她需要面对的,就已经是整个罗马本身。 正是因为身为罗马的皇帝,她才更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多么恐怖的庞然大物,面对着这种无解的死局,面对着那数不清的兵锋,她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算再怎么武力超群,又能怎么样呢? 别说眼下虚弱成这样,就算是全盛的时候,面对着满编六千人还携带着各种器械的一个个军团,面对着那些数不清的杀人如麻的军士们,这个男人就算再能打,又能怎么样? 他或许能杀十个,能杀五十个,能杀一百个,可然后呢? 他难道能把所有军团都杀光吗? “杀光叻!” 两个钟头之后,虚弱的杜宾拄着那柄被命名为“原初之火”熔火大剑,站在尸山血海的顶端,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远处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不过那些逃兵跑得已经太远了,在思考了一下自己虚弱状态的速度之后,杜宾决定放过他们——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连杜宾自己都有些为自己这份善良而感动。 见到了敌人,却没有杀,这对于一个玩家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所以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杜宾一个踉跄,半个身子直接倚在了少女皇帝的肩头。 “去哪里?杀多少?” “啊,啊啊啊……” 满是血腥味的鼻息吹在耳朵上,尼禄整个人半天说不出话。 那确实是说不出话,直到现在她的大脑都在颤抖,精神还有些恍惚,她的眼睛没办法接受她刚刚看到的东西——只因为有些东西实在是过于无法理解,甚至可以说从根本上挑战着她的常识。 近卫军团满编六千余人,有手持大盾的阵列步兵,也有负责进攻的长矛手,当然,投矛和弩枪这种东西更是必不可少,用于中远距离杀伤的弓箭也从来不缺——甚至来说,部分军团还会装备希腊火,那种如同从冥府中取回的火焰一旦粘在身体上就再也不会熄灭,直到将目标彻底烧成飞灰才会罢休。 就是这样攻守兼备的强横军团,就是这种不知摧毁了多少异种和蛮族的军团,还有什么能抵挡得了?到底还有什么能抵挡得了? 能够对抗罗马军团的只有另一支罗马军团,这是尼禄在总结之后得出来的结论,这并非是什么吹嘘,而是这种成建制的大型军团相比起那些蛮族们的所谓战士团,确实有着相当的优越性。起码在眼下罗马帝国能够覆盖到的区域,这种成建制的军团是没有任何对手的,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的兵锋,谁也不行。 可是就在刚刚,她却亲眼看到了,想要挡住这强横无匹的罗马军团,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箭矢对那个人好像没有意义,挥舞的大剑可以轻松荡开一切箭枝,被击飞箭矢会干扰其他箭矢的飞行轨迹,这直接导致再多的箭雨也没办法伤其分毫——同理,投枪甚至弩枪也是一样的结局。甚至来说,那些长矛一般的弩枪甚至会被反拨回去,直接钉穿大盾,一口气将三四名前排步兵钉死在地上。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人类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在那一刻,尼禄的大脑便已经彻底宕机,只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然彻底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好在那个拎着大剑的男人终究展现出了一些属于人类的一面,至少他也要冲到近前才能发起攻击。 然而近卫军团的反应却更快,在百夫长们的指挥之下,刚刚被反射回来的弩枪在阵线上撕开的口子,被迅速的补了上去。厚重的大盾不止护住了整个阵型,甚至就连头顶都已经保护完备——这种如同龟壳一般的战术,是最强的防御阵型,没有谁能打破这无懈可击的防御,这是帝国的叹息之壁! 可这叹息之壁,却被轻而易举的戳破了。 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有用手中的大剑,只是一脚踢出便踩碎了面前的盾牌——紧接着,这面大盾之后的人影便被他抓在了手中,用血肉之躯为这个男人挡下了十余杆枪矛的刺杀。 而在这之后,这名死在同伴手中的士兵,便被单手抡起,化为了最为沉重的,攻城锤。 一个训练有素的罗马士兵,其体重往往会在一百二十斤左右,这还是稍显瘦弱的士兵,那些负责在前排扛起大盾的士兵只会更加强壮——而现在,这百斤往上的重量,在被挥舞起来之后,其离心力所带来的巨大劲道又何止百斤千斤? 龟甲盾阵只是瞬间便被硬生生砸开,拎着火红大剑的男人冲入阵中如同虎入羊群。 事实上直到这里,尼禄都还能保持一点最基础的理智。 毕竟这种情况她也不是一点都没见过,事实上不少曾经与罗马作对的蛮族就喜欢玩这种战士突击——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然是之前死在她手里的,那个名叫布里诺斯的巨汉,那个身高两米的巨汉在披甲的时候如同战车一般横行无忌,罗马的军士们根本挡不住这种恐怖的怪物。 但即便是这种怪物,仍旧被军士们丢进了角斗场里,只因为那些怪物就算有什么幸运奇遇,得到了可以撕碎罗马军团阵线的强悍武力,可他们的身体终究是有上限的,他们的体力是有极限的,就算他们再勇猛,又能打多久?又能杀多少人? 就像她之前担忧的那样,数不清的人涌上来,如此之多的数量,只凭一己之力,真的杀得光吗? 答案是真的杀得光。 最开始的几分钟里,她还因为那份强悍的武力而震撼,还在为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而心神颤抖,但到了半个小时的时候,这份颤抖便成为了揪心,她不知道那个满身血污的身影到底还能撑多久,她宁可让自己代替对方去死——可是在那火红大剑的剑围之下,她却被保护的好好地,身上不见半点伤口,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沾到过血。 然而在时间推进到一个半小时以后的时候,尼禄的心里就只剩下麻木了。 太多了,已经品鉴得太多了,杀人好像也就是这么回事,只需要用剑把人分开就好,只需要把剑挥起来,人就会被一分为二,当然,最好还是要枭首,这种迅速死亡的方式会显得比较仁慈。 战斗持续了整整两个钟头,应该是有三支近卫军团参与了战斗,至于更多的……理论上应该也是会被调过来的,可是尼禄却怎么都没看到那些应该出现的人影。 不过她倒是也清楚,其他军团没有过来的原因。 不一定是不想过来,毕竟那些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训练有素的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畏战情绪出现,起码过来转一圈应该是没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眼前的这个十字路口早就已经被尸体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已经凭空堆出了一座山,站在山头的她甚至还能望到自己的皇宫。 而现在,在身中剧毒大病未愈,又持续了两个钟头的战斗之后,那个男人也仅仅只是步履踉跄了一下而已。 这份持久力……这真的还是人类吗? “是武术的技巧!” 似乎是看出了尼禄的疑惑,有温热的声音在尼禄耳畔响起了。 “只要让武术变得像吃饭喝水一样放松,就可以随便使用了……你吃饭喝水的时候会感觉到疲惫吗?” “我……” 尼禄半天说不出话。 她只觉得,那个靠在她肩头的身影,出乎意料的庞大。 明明大约能有一米六的她,在身高上不过和那个男人差了三十公分,可眼下她却感觉自己像是整个人都被罩住了一样……她不是没见过一米八的身高,但是那样的身形,真的有这么庞大吗? 现在被她背在肩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神?是魔?还是九幽冥府中那些连名字都不能存在于世的狰狞恶鬼? 尼禄不知道,她只知道,在片刻的脚步虚弱之后,那个男人便又站定了身子。 很显然,对方只是一时没站稳,而现在的话,这个男人还能继续打下去。 这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ps:感谢青锁龙森蚺不进表,无名的赌徒。无头骑士杜拉罕,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ps2:如果有内容错乱出现,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我是人类啊!你们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面对着那些见面就开始对着自己骂街的罗马士兵,杜宾挥动剑锋毫不留情。 好吧,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毕竟杀了对方那么多人,被叫两声“恶魔”之类的倒也正常,但是没办法,他最恨的就是这个——毕竟这种事属于他上学时候就已经品鉴得够多了。 就,学生时代的话,但凡有那种明显异于常人的学生,被起外号几乎是一种必然。而杜宾那远超常人的体格和个头,在一众同龄人里更是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这甚至不是比喻,而是具体的形容词,只因为他的身高一直都比同班同学高出一大截。 好在当年的杜宾虽然面相上看起来如同古天乐一般平平无奇,但也至少足够显年轻,因此才能被大部分老师当成学生看待,而不是把他当成不知从哪里进来学校的健身教练——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过人的身高和体格,那些老师们往往也没办法把他当成孩子来看待。 毕竟面对一个壮得能挡住门,甚至还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任谁都没办法单纯把对方当作晚辈来对待。 只是,老师们虽然对他表示尊重,但同学们却不会。 小学时候被叫做猩猩,初中开始就变成了傻大个,高中的话……高中倒是没人敢给他起外号了,毕竟那个时候自小习武的他已经小有所成了。不过背地里的话,仍旧有人会用卡车或者半挂这种词汇来形容他。 当然,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学习了很久养气功夫的杜宾已经不太在意这个了,毕竟自己身体条件确实跟常人差距很大,眼下又不是在篮球队那种大伙都很高的环境里,被人说两句闲话也是必然——甚至去到篮球队的话,他恐怕也是要被队友起外号的,只因为除了身高之外,他的体格和肌肉量也远超常人。 “是雄性激素啊,你的激素水平恐怕比别人要高太多。” 在一次闲聊的时候,好厚米老罗是这样评价的。 “你不会打药了吧?” 事实上不止是好厚米,类似的质疑他已经听过太多了,像是什么上了科技了,打了药了,又或者不是什么自然健美之类的——尤其是最后的质问,这也是让杜宾最为尴尬的,毕竟他从来就没练过什么健美。 身为习武之人,维持整体发力感是重中之重,保证整体动力链的传递顺畅才是他所追求的,但这与健美体系为了追求肌肉刺激,从而对于部分肌群进行的孤立发力训练的思路正好背道而驰,因此他在习武的那一刻,他基本也就算是告别健身房了。 “所以说啊……” 一边如同抡着稻草一般抡着手中的大剑,杜宾愤怒的砍向人群。 “平时被歧视也就罢了,你们怎么还敢嘴臭我呢?” 开什么玩笑,虽然他打游戏名义上是为了用这个拟真环境来磨炼武艺,但归根究底,这终究是一项解压的活动——现在倒是好了,现实里因为体格问题饱受质疑,到了游戏里还要被嘴臭,那他这个游戏不是白打了? “为什么你们就不知道直接跑呢?只要逃跑不是就不会死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嘴臭?” 大贵族的庄园之外,杜宾拎起大剑便对着一支满编军团发起了冲锋。 虽然罗马人一直都以自己的军团编制自豪,将其作为先进和有战斗力的象征,但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这种面面俱到的军团有时候也未必会是什么好事——毕竟面面俱到,就意味着哪个方面也不突出。平日里欺负那些比自己弱小的蛮族还好,可如果碰到真正的怪物…… 好吧,真正的怪物也不是他们能够面对的,那种如同九幽冥府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怪物,只靠他们这点凡人的力量,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但即便是凡人,也会尝试做自己最后的反击。 “你们居然还敢对着我射箭?” 正准备找口水喝,顺便放这些士兵们一条生路的杜宾,看着手中被箭矢钉穿的水囊,一个蹿身边跃上了高台的箭楼。 “我都不准备杀你们了,你们怎么还敢看我呢?” “怪物!” 即便整个人已经跌坐在地上,甚至已经尿了一地,那个罗马弓箭手仍旧在破口大骂。 “众神会诅咒你!罗马人永远不会对恶魔屈服!” “那就让你们的神出来自己跟我说。” 深吸一口气,仁慈的杜宾还是挥剑砍下了这个罗马弓箭手的脑袋,成全了对方最后的英勇。 于是,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弓箭手死了,但是面对无可战胜的强敌却仍旧坚强不屈的战,就永远的活在了人们的心中。 当然,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多,但皇帝的母亲至少是其中之一,这个名为阿格里皮娜的女人第一次知道,人类居然能勇敢到这种地步。 至于那位英勇的战士所面对的东西…… 那个或许不能称之为人类。 一夜的时间,拱卫在罗马城周围的十个军团几乎全灭,虽然残存的士兵确实逃了不少,但那些被吓破胆子的人恐怕也没办法继续作为战士了——然而这还只是罗马的极限,却明显不是那个怪物的极限,肉眼可见的是,如果还有更多的军团投入,那么那个怪物还能继续杀下去。 但是罗马真的还能有更多的军团投入吗? 或许是有的,但是距离最近的部队调过来也需要一天以上,一整天毫无武力的真空期,以那个怪物的杀戮速度,怕不是整个罗马城都要被杀干净了。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阿格里皮娜看着那个怪物的背后,那是她的亲生女儿,而那一身熟悉的火红衣裙之上,直到现在甚至都没沾到过血。 就算阿格里皮娜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意识到了一切的起因。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要做的吗?召唤恶鬼来屠戮罗马的子民,这是你作为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吗?” “现在你想起他们是罗马的子民了?那平时你把他们当成猪狗一样随意使唤的时候怎么不提了?” 虽然尼禄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但看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她终于还是恢复了理智。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是来逼宫的,她是来杀人的……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这种朝夕不保的日子,这种随时会被杀掉的日子,这种时刻都有可能失去一切的日子,她已经一天都忍不了了。 “所以说,所以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 看着母亲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尼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如雨下。 “我们难道就不能像正常家庭一样好好相处吗?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 阿格里皮娜攥了攥拳头,转头看向那个满身是血的怪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已经明白,她与她的女儿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了——所以为了平息这一切,她也只能尝试兵行险着。 “伟大的存在,她用了多少代价来请您动手?” 深吸一口气,阿格里皮娜摆出一副不失礼节的姿态。 “不管她付出了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花费双倍,毕竟我才是罗马的掌控者,我才是这个帝国里最有权势的人……而这一切只需要您杀了这个叛逆者,杀了这个不肖子孙,帝国将供奉您为主神,您会永远都享受万众的崇拜。” “这……” 杜宾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行吧,这次虽然没被嘴臭了,不过这种上供又是几个意思?给活人上供,意思是盼着他早点死吗? 虽然可能这是因为文化差异的问题,不过这罗马的风俗对他来说终究还是有点过于抽象了——至于什么召唤的代价,这更是让他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收到过好处费来着? “召唤的代价?你就这么想知道吗?” 就在杜宾这边准备挂机歇会,顺便等那罗马皇帝聊天结束的时候,他却发现那罗马皇帝,突然向着自己的方向靠了过来。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将整个身子贴了上去,丝毫不顾及对方那满身的鲜血会弄脏她那一尘不染的火红衣衫。 “召唤的代价就是我自己啊,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呢?不是你教会我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听话的工具吗?我现在只是学会了如何使用这件工具而已,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一边在那满是血浆的身躯上磨蹭着,尼禄一边呵呵地笑了。 “哦,对哦,你太老了,这种办法你用不了。” “……” 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副也蹭得满是鲜血的样子,名为阿格里皮娜的女人彻底无话可说。 的确,这是极致的羞辱,可她却终究没办法做点什么——毕竟她的女儿和她一样都是聪明人,大家都只会在胜局绝对确定的情况下,再展现自己的狂放。 换句话来说,她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但是你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不要以为你这就已经赢了。” 阿格里皮娜闭上了眼睛。 “的确,你赢了,但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你的确赢得了权力,甚至赢得了整个罗马,但是你已经滑到了罪恶的深渊,你只会自取灭亡……” 咚! 没等阿格里皮娜说完,她整个身子便已经被一脚踹飞出去。 这是杜宾干的,他最看不得别人嘴臭了,毕竟这种事情是真的烦,又臭又长没个完。 所以在这种能够把过场动画跳过的时候,他一向都是直接跳过的,毕竟那些了聊天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一定要听下去呢? “然后你也消停点。” 单手拎着那罗马皇帝的后脖颈,杜宾直接将这已经整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皇帝拎了下来。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已经在持续不断的观想之中克服了心魔,战胜了对于虚拟纸片人的欲念,达到了无念无想,不欲不求的境界,但被人挂在身上磨蹭终究还是两码事——虽然这也能算是一种考验就是了,但他为什么非得闲的没事去考验自己? “所以现在大仇得报了,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要……” 话才刚出口,尼禄整张脸却已经涨得通红,很显然,在双脚重回地面之后,聪明的智商就再一次占领高地了——毕竟她就算再迟钝也能听得出来,对方嘴里的想做什么,指的终究是正经事情,而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所以说…… “管理好整个帝国吧。” 尼禄想了想,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那的确是要叹息的,毕竟她之前确实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之前她只想尽快斗败自己的母亲,尽快从死亡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可是斗败了母亲之后……该怎么做呢?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毕竟在她的预想中,与母亲的争斗仅仅只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可谁能想到仅仅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整个罗马都被打得满目疮痍。军队元气大伤,帝国也遭到重创,如此沉重的灾难,怕是没个几十年都缓不过来。 “只是……我真的能做好这一切吗?” 想起自己的水平,尼禄就有些担忧。虽然她也能算是天资聪颖就是了,可一直以来她却没有任何实际操作的经验——毕竟作为人形图章的她不需要处理任何政事,真正拥有权力的一直都是以她的母亲为代表的大贵族们。而现在,当压力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 “放心,你可以的。” 就在尼禄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却有一只沾满鲜血大手摸在了她的头上。 “既然总是要做的话,那么去做就是了,只要多加练习,你总是能做好的……毕竟你的想法一直都是不差的,我相信你能做到。” “啊……” 感受到头顶那只大手的抚摸,以及那份如同血浆般的温暖体温,尼禄刚刚回升的理智再一次消散了。 那确实,既然总是要做的话,到时候认真去做就好了。事情都还没做,她为什么要怕呢? 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毕竟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那份可靠的安心感会一直支撑着她,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会怕。 “所以说,问题来了。” 杜宾抬手指了指刚刚被他踢飞的皇帝亲妈。 “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置?” “杀了吧……不,不能杀。” 刚准备下手的尼禄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摇头。 “不能杀,杀了就太便宜她了。这种恶毒的毒妇,一定要让她承受她应有的代价……她不是喜欢下毒吗?那就让她把自己做出来的毒药喝下去!” “……也不是不行。” 杜宾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 毕竟下毒这个事,他也算是半个受害人,所以既然能有怨报怨,他也不会拒绝。 只是这个时候,尼禄却再一次摇头了。 “不对不对,下毒还是太便宜她了……角斗!应该让她去角斗才对!她不是喜欢找角斗士当情人吗?不是喜欢莫名其妙给我找个父亲吗?那好,那就让她自己也去角斗!让她自己尝尝这个滋味!”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干脆将自己那套备用甲胄拆了一下,丢给她那倒在地上的母亲。 “来啊!别装什么可怜了!你不是想要活下去吗?现在机会来了!穿上它!跟我们打!只要打赢了就能活下去!” “……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你这是在羞辱你的母亲?” 倒在地上的阿格里皮娜咬牙切齿。 “你这个暴君……” “暴君?你是在说我吗?” 尼禄不禁呵呵地笑了。 “我身体里流淌着的可是你血,我们可是一样的肮脏……如果我是暴君,那你又算什么呢?你这个……” “小心!” 没等尼禄说完,她的身子却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一把扯开。 紧接着,阿格里皮娜手中的短剑便被反向拧转,钉回了她自己的喉咙之中。 “别靠那么近,你这样会很危险的。” 摇了摇头,杜宾不禁一阵后怕,刚才真就差点又要重开了——不止是那罗马皇帝,甚至他都没想到,那个叫阿格里皮娜的女人居然在五步之内还有如此的悍勇。 这不禁让杜宾连忙跑去翻看那罗马皇帝的全身,直到确认对方身上没有留下哪怕一个伤口,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怕不行,毕竟那皇帝母亲是以下毒起家的,但凡留下伤口的话,如果刀刃淬毒,这罗马皇帝怕不是又要暴毙。 “放心啦,我没事的。” 感受着这份温暖的关心,尼禄不禁再次吃吃地笑了起来。 虽然这种笑容会显得很愚蠢,但这已经无所谓了,毕竟眼下的她已经彻底不再需要什么拘束,可以完完整整的做回自己。 只要身边那个人在的话,她就什么也不会怕了。 只要身边那个人在的话。 ps:感谢任缥缈,符若愚,悲哀的圣人。 书客29187343136,沉迷摸鱼无法自拔,萝莉真是太棒了9,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都已经结束了,已经不需要再战斗了。机关算尽的皇帝母亲终究还是束手伏诛了,而罗马皇帝也决定励精图治,与民休息——按理来说,这种清君侧之后众正盈朝的戏码,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真的结束了吗? “搞不定啦!” 才搬了两具尸体就累得跌坐在地上的尼禄,干脆顺势大喊。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自己清理啊!这对于两个刚刚打完一场硬仗的人来说真的公平吗?这么累的活怎么可能干得了啊!我不干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都是我在打?”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他最鄙视这种混子行为,什么我和科比合砍八十一分之类的,自己在中间出了多大力,自己心里没数吗? 刚才他这边顶在前面,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换过人手,背后的少女皇帝整场战斗下来连点血都没沾过,这也好意思说累吗? “我不管!我就是累了!我不起来!” 倒在地上的尼禄蹬了几下腿,干脆对着面前那满是血污的男人张开双臂。 “我不起来,除非爸爸抱我。” 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却很冰冷,和尸体一样冰冷,毕竟眼下砸在她身上的只有半截胳膊。 “像什么话!自己滚起来!活都还没干多少呢!你这又闹什么闹!” “……哦。” 尼禄悻悻地站起身子,再也不提什么抱起来之类的话了。 仔细想想,那确实好像是有点过分的,毕竟她这边真的什么活都没干,还在对干活的人发号施令——可如果要重来一下的话,她大概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只因为眼下的她也的确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毕竟,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都结束了,她的母亲也好,她那牢狱一般的生活也好……的确,或许她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来自于父母的那份肮脏的血脉,但此刻的她却已经遇到了属于她的救赎——起码就她自己看来,她大概是不会像父亲又或者母亲一样去寻找情人的,只因为她找到的对象已经完美的符合了她对于一个男人的一切想象。 甚至来说,可能找不出任何一个能比这个男人更强的存在了,这不是单指某个方面,而是指每一方面——当然,或许对方也有不擅长的地方,比如诗歌或者在剧场中表演,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就未必能弄明白,不过她相信,如果真的比起来的话,眼前这个男人一定能笑着将那些对手们的脑袋摘下来。 敌人的鲜血淋在身上的时候,这已经是眼下尼禄见过的最为震撼的美丽场面,虽然和她之前对美丽的理解有所不同,但就是这份充满力量感与野性的,极致的暴力,才更为令她心驰神往。 毕竟艺术就是创作者意志的延伸,而在这个基础上,将敌人从精神到肉体都彻底消灭,无疑是对于自身意识最坚决也是最为完整的贯彻。 就仿佛一柄无坚不摧的长枪贯入了城墙一般,它越刺越深,他越刺越深…… “你脸红什么?” 就在尼禄这边神游天外的时候,却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了。 “就半截大腿至于你搬这么久吗?还干不干活了?” “嗯……嗯?哦哦哦哦哦!” 回过神来的尼禄缩了缩脖子,连忙继续开始帮忙搬运尸体。 理论上来说这种活不该她干的,不过眼下的话倒也没什么办法,毕竟眼下的罗马城里,听命令的士兵们基本已经被杀光了,剩下的那些逃兵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算能找回来怕是也已经干不了活了。 所以……好像真的只能让身为皇帝的她,亲自动手处理这满地的尸体了。 “我知道这个工作量很大,不过能处理一个是一个,这个对于你的精神也是一种磨炼……呃。” 话才说到一半,杜宾这边却自己先卡住了。 那确实是会卡住的,主要是这种磨炼没什么必要——当然,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又一个小关卡而已,迈过去就是了。但是对于眼下的少女皇帝来说……他这边倒是忘了。虽然对方在这个过程中没怎么出力,但这份突然之间的大起大落,对方在精神上的消耗却绝不比他少。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这边总会习惯性的用衡量自己的方式来要求对方,甚至还会因为对方罗马皇帝的身份来提出更高的要求——可在这一切光环之下,承受着这一切的也不过就是一名二十岁不到的少女而已。 等等,是二十岁吧?他有点看不太出来,毕竟这身形虽然成长得很好,但是这个身高真的不太像是成年人…… “喂!你是在嫌弃我矮吗!” 身量不高的尼禄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视线中的深意。 “我还会长高的!还会继续长高的!” “哈……” 吐出一口气,杜宾不禁摇头失笑。 那确实是要笑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会碰到那些经典逆反的心理了,当时的他之所以会迷惑,说白了还是因为他在将对方当作一名皇帝来对待,可是这位皇帝……真的有想象中那么成熟吗? “我还不够成熟吗?” 尼禄惊得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我一再推迟联姻,我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能成为孩子的母亲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身体不够成熟?我都已经这么大了还不够成熟?” “你要是真成熟的话,就不会在那颗脑袋上踩那么久了。” 摇了摇头,杜宾抬手一指少女皇帝的脚下。 被少女皇帝踩在脚下的,是阿格里皮娜的人头。 “我说你怎么半天都没动地方,你就这么喜欢踩她的头吗?” “我……解恨。” 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尼禄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那确实是解恨,毕竟她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母女关系——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在沾染了权力之后会一路走到这种地步,甚至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可以招呼不打一声就随手杀掉,要知道就连动物都还有一些最基本的血缘亲情。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尼禄不得而知,虽然她也曾听说过,母亲在年轻时候的一些遭遇,但她还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要用曾经受过的伤痛来惩罚后来的子女,这完全没道理的,尤其是对于她这种无辜者来说更是没道理的。 但无论如何,她的母亲终究变成了自己曾经唾弃的那种人,并把这份混乱的意志传承了下来。所以尼禄一直都很清楚,虽然她斗败母亲的希望极为渺茫,但就算她能够胜利,怕是也会成为第二个母亲,成为一个荒淫无度的暴君——只因为她没有见过更好的,生于淤泥中的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美好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好,她有着足够的运气,甚至来说,有着未来的自己在帮助她,她才终于得到了破开这一切的关键,也见识过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好。 虽然很平淡,甚至有些时候只能算是举手之劳,但尼禄却清楚,就是这份毫无目的性的善意对待,才治愈了她一直以来所受到的创伤。 所以……怎么会不恨呢?怎么可能不恨呢? 明明脚下的这个女人应该负担起作为母亲的责任才对,甚至来说,哪怕像个野兽一样,也会有最基本的舔犊之情。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那么就顺着她来吧,尼禄早就决定破罐子破摔了,这个女人不是一直都信奉权力就是一切吗?那么现在背靠着生杀大权的她是不是显得更有权力一点? 那她就要狠狠的踩头!强者就是要羞辱弱者! “你这个算不上羞辱。” 一旁的杜宾一阵挠头。 “当然你一定要出气的话,还有别的办法。” “这……不太好吧?” 在听了那个新的办法之后,哪怕尼禄再怎么憎恨脚下的女人,眼下也不禁有些犹豫。 “把人头当球踢,是不是太不尊重死者了?” …… “球进了!” 伴随着尼禄的一记大力抽射,不远处那具由尸体堆叠出来的球门登时便被撞得四分五裂。 “我们是冠军!” 尼禄兴奋的挥舞着双臂,狠狠地拥抱着面前的男人。 “我就说吧!教练!我一定能把球门踢爆的!” 几步小跑溜上尸山,尼禄用脚尖将阿格里皮娜的头颅挑了起来,虽然骨质有些过于僵硬,但是对于穿了包铜靴子的她来说倒是没什么所谓——毕竟她从没这么开心过,要知道上次玩得这么起兴甚至还要追溯到她童年的时候,眼下终于又有了好好放松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接着!” 反身一记传球,阿格里皮娜的脑袋便远远地飞向了杜宾这边,随后被一只大手凌空抓住。 而在接过了脑袋之后,杜宾尝试着运用着那段已经太久没有练习过的生涩知识。 “左手只是辅助……中!” 阿格里皮娜的人头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的落到了远处用尸体搭建出来的篮球架上——而在砸断的两个根僵硬的胳膊之后,这颗人头终究还是落入了尸体环抱的篮筐之中。 也落入了少女皇帝的脚下。 “扔的是吧?那我也来扔一个!” 或许别的方面她会承认自己不行,但唯有体育方面她是绝不会认输的——于是被抛掷而出的人头理所当然的砸塌了篮球架,将其打得四分五裂。 “其实也还可以。” 杜宾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的委婉一点。 “如果按照保龄球的规则,你这个算全倒。” “就是说啊!” 体力耗尽的尼禄干脆整个人往地上一瘫,丝毫不顾及地面上那无处不在的尸体。 只因为她清楚,自己不会就这么倒在地上的。 果然,就在她即将落地的前一刻,一只大手便已经托在了她的背上,温暖的大手是如此的有利,几乎只是一只手便将她整个人都拿了起来——那份久违的安心感支撑着她的身体,几乎要让她整个人幸福得晕过去。 是了,虽然眼下的罗马城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他们刚刚用死人尸体来游戏的姿态更是极为可怖,但对于尼禄来说,这却已经是她经历过的最为浪漫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她这一生中最为浪漫的事情也不为过。 大仇得报之后,把敌人的脑袋拧下来当成球踢……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即便是她也从未曾想过! 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因为这的确也是她想要做的,只是她会碍于各种问题,无法真正去做这种事情——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愿意引领她,愿意带着她去完成这一切,哪怕这会背上无尽的骂名。 是了,在这一刻,尼禄终于清楚的认知到了,眼前的男人那看似和蔼可亲的背后,隐藏着的另一面分明就与她一样疯狂——曾几何时,她还在担心自己留着肮脏的血,会不会配不上这样的美好,可现在的话…… 大家都是会随意亵渎尸体的人,大家都是无所顾忌的人,如果说她只是血液里流淌着来自父母一辈的肮脏,那么那个亲手杀了上万人的男人,则是自己亲自选择了这条路! 就像眼下这样,满身血污的他们都不怎么干净。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他们两个才是绝配。 就像眼下这尸山血海之中,这满是血腥的罗马城中,这没有一个活人的庄园之内,他们已经只剩下彼此了。 所以……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呢? “哦对!角斗!还有角斗!” 一身疲惫的尼禄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翻身站起来,从尸堆中将那具无头尸体刨了出来。 “我还没角斗呢,这可不行,刚才都说好了要角斗的,结果这毒妇来骗,来偷袭……”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抬脚将阿格里皮娜的无头尸身踹回了尸堆里。 没办法,眼下的她已经太累了,实在是没有挥剑的力气了。 但就是这并不怎么优美的一踹,终究也是得到了喝彩声。 “漂亮!干得漂亮!” 有鼓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英勇的罗马皇帝战胜了强敌!我们应该为他而喝彩!”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将一柄破烂的青铜剑搭在少女皇帝的肩头。 “我代表全体罗马人民在此宣布,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我……自由了?” 看着搭在肩膀上铜剑,尼禄突然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身为皇帝的她一直都觉得,这种所谓的仪式没有任何意义,毕竟真正决定那些角斗士们是否自由的可不是她的木剑,而是能不能顺畅的走完全部官方流程——如果元老院不点头,她的母亲不点头,就算她能喊着自己给谁自由,可这终究也没什么意义。 可现在的话……她却突然明白了。 真的没有意义吗?未必就是这样。虽然在她这个赐予别人自由的人来看,这件事甚至还不如晚上吃顿好的来的更重要些,可对于那些被赐予自由的人来说,却相当于一段人生的结束——就像现在这样,刚刚的她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可直到剑刃搭在肩上的那一刻,直到对方亲口喊出自己已经自由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有了一种,和过去做出分割的感觉。 过去了,都过去了,她的母亲,她的噩梦……那些无法回忆的童年,还有身体里流淌着的肮脏血脉,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在剑刃搭在肩膀上的那一刻,她再也不需要因此而自卑些什么,更不需要觉得自己配不上什么,她已经不需要再束缚自己了,她可以做任何她想要的事情。 不是作为什么罗马皇帝,也不是作为什么大贵族的女儿,而是作为一个人,作为她自己,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 至于她想要什么…… 这个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所谓的皇权,所谓的荣华富贵,对她来说早已没那么重要。毕竟她已经切身的感受过,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明白了,只要握住那只手,她就已经握住了一切。 当然,在这一切之前,她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来,换我了。” 接过利剑,尼禄仰起头,将剑刃搭在了对方的肩上。 是了,虽然理论上他们可以直接结合,不在乎任何人,但如果之后还想要重整罗马的话,那么作为皇帝的另一半,就必须要有个像样的身份——她可是还记得的,眼前的男人据说还顶着一个角斗士的名头,这可不太行。 虽然眼下没有任何人能反抗她的意志,就算她和角斗士结合也没谁敢说什么,但这可是她的男人,终究得有一个好名头才行。 好在眼下没人能反抗她的意志,所以所谓的好名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这个过程却是必不可少的,又或者说,这是独属于她的仪式感。 “总之,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现在的你都已经自由了。” 沉默了片刻都没能想出什么好句子的尼禄干脆随口说着。 “然后,我们两个自由的人,在天地的见证下,会结为……诶?” 感受到青铜剑突然落空的分量,尼禄不禁愣住了。 只见面前那个男人的身影,突然就化成了漫天光点,随后凭空消失。 “……诶?” ps:感谢悲哀的圣人,王哈桑lily。年糕君子父,哥谭精神病院院长,侠行,半睡不醒,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有内容错乱出现,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罗马假日,角斗场中的热血豪情 : 一百五十八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五千字) “结束了!” 退回了任务大厅的杜宾意气风发,他就知道这一招一定会管用。 虽然严格来说,这种先取信于人,然后再引导对方来为自己做事的思路比较卑鄙,不过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既然武术在某些地方也被称呼为“小兵法”,那么兵不厌诈也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总之,这并非是什么欺骗的谎言,而是武术的胜利! 至于这个没动手不算武术……这个不太重要。起码在他看来,在不能杀了那罗马皇帝的情况下,还要顶着对方那别扭的逆反心理让其听自己的话,整个过程基本等于一场意识上的交锋,换句话来说,虽然没有硝烟,但战斗早已打响。 而这场只存在于精神层面上的超实战,终究还是他赢了。 “所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回忆着之前自己的作战思路,杜宾不禁连连点头。 整个战术说穿了其实不复杂,本质上就是先满足对手的所有需求,让对手因为失去所有目标而放浪形骸,这个时候或许对手看起来是最为风光的时候,但实际上却并非最强的时候。 意志坚定,凶猛如虎,狡诈如狐,这才是强悍而危险的。可如果让老虎吃饱了,狐狸吃撑了,它们就只会躺在地上直哼哼,动也不愿动了。。 而这,也就是最适合杜宾这边发力的机会,只要稍微做一下引到,就很容易牵引着这股劲道流到他想要的地方去。 “太极拳,八卦掌,形意拳,摔跤,柔道,大相扑,里面都有类似的技术存在。” 这一刻,杜宾的脑海中不禁泛起了一系列的招式和技法,有些是他在视频里看到的,有些是他去现场看到的,甚至还有些干脆就是他自己去用身体来体会的——当然,当时的他虽然承受了一系列的摔打之后,很快便掌握了这些技法的应用方式,但像现在这种充分的理解,他还是第一次。 只能说,武术果然是要通过实践来练习的,闭门造车能练出来的只有理论知识,只有实战才能检验处这份理论知识是否合格,只有战绩才能判定这份技术到底该适用于什么时候。 “好起来了,属于是好起来了。” 念头通达的杜宾颇为愉快,于是他准备找人分享一下这份喜悦。 不过找谁分享的话,这倒是个难题,他的朋友本就不多,仅有的几个也都在忙自己的差事——毕竟还是那句话,大伙都是要上班的。眼下都大半夜了,他这边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是为了说自己技术上有有所突破了,那情商也太低了点。 朋友会不会跟他一块高兴,他不知道,但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如果他敢这么干,那么大伙的友谊就真的走到尽头了。 所以……怎么办? “总有几个不上班的吧?比如……呦!” 退了游戏正在翻手机的杜宾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整个人登时就坐起来了。 的确,他确实认识一个不怎么用上班,并且这个点也不着急睡觉的,不过那位好厚米刚才跟他一块进任务线了——至于现在的话,他这边是功成身退解脱了,可是好厚米那边呢? “终于解脱了!” 就在杜宾这边刚刚上线来到任务大厅,准备想点办法的时候,却有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喊了起来。 “老子这次一定要……嗯?” 四目相对,好厚米老罗和杜宾大眼瞪小眼。 “这……不是,你怎么也退出来了?这是又失败了吗?” “啊……你怎么也退出来了?” 杜宾决定还是先表达一下自己的疑问。 “我记得不是把你安排到下水道那边了吗?那边不是很安全吗?” “……别提了,哪来的安全啊。” 老罗无奈苦笑。 头几天确实相对安全,但那也只是相对而已,老罗本来也以为自己只需要混日子就算了,可谁能想到下水道附近是城里流浪汉的地盘——于是为了争夺生存资源,那些流浪汉毫无意外的直接对老罗动了手。 结果自然是惨痛的,毕竟老罗的菜也只是相对而言,虽然在锁了背包之后他战斗力失去了大半,但几次角斗士的训练课程还是让他的战斗力增加了不少——起码十来个流浪汉还不够他打的,这对他来说还算不上危险。 可他却没想到这并非是结束,而是噩梦的开始。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或者说得更俗一点就是枪打出头鸟,老罗既然成了下水道附近最能打的流浪汉,那么有些原本需要一群流浪汉来应付的事情,眼下就只能让他一个人来应付了——比如说保护费,那是所有流浪汉加起来的份额,可现在却只让他自己承担。 他当然是不想承担的,所以便准备和那些收保护费的街头混混动手,毕竟杜宾那边据说已经取得一定进展了,那他也不能在这方面丢人才行——要知道他好歹也是个业余拳击冠军来着,还用得着害怕几个混混吗? 于是,在一番长达半分钟的激烈战斗之后,赤手空拳的老罗便被混混们用短刀挑断了手脚筋,直接丢在地上,像丢一具尸体一样。 “既然你不想拿钱买命,那就别留着这条命了。” 混混们是这样说的,甚至还朝倒在地上的老罗吐唾沫。 早知道应该找点家伙的,这是老罗最后悔的事情,可现在的话,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手不能拿,脚也抬不起来,他只能在地上爬着走了——这还是他止血比较迅速的情况下,不然光是手腕脚腕的放血都能送他投胎。 当然,活下来或许不是坏事,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只因为那些在地盘争斗中被他打过的流浪汉们,也都在混混们离开之后出现在了街头。 于是,理所当然的,老罗又被按在地上一顿毒打。 不过由于这些饿了太久的流浪汉们没什么力气,这边倒也不至于被打死,更何况他一直都是降低痛感的,更是连疼痛都觉不出来了——可不管再怎么说,身体的损伤都是在的,原本他还能凑活着挪动一下身子,挨打之后就彻底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所以……等吧,他相信杜宾不会跑其他的。这可是价值两万五千金币的友情,好朋友一定会来救他的——当然,也不排除好朋友没来救他,但那肯定也是因为好朋友正在另一边努力奋战,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果然,他的判断很快就应验了,只因为下水道里居然开始出现血迹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血迹甚至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到处都是一片赤红,漫天都是刺鼻的血腥气,那几个流浪汉早已被吓跑了,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停留。 但老罗却是不怕的,他很清楚这些血都是从哪里来的。 一定是价值万金的好朋友,只有那个拥有着绝对武力的终极杀人王才能制造出如此之多的杀戮,就这淌入下水道的血浆来看,价值万金的好朋友怕不是直接杀光了半个城——就像他想的那样,好朋友真的是在另一条阵线上努力奋斗着。 只是这个奋斗,有些过于勇猛了。 或许是因为上面杀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下水道中的血浆堆积速度也越来越快了,血水很快便没过了老罗的口鼻,然后便是老罗的头顶——于是因为一串连环打击被揍得起不来的老罗,理所当然的呛死在血水里,直接退了出来。 “所以你的话应该也是一样吧?又没打过?” 老罗不禁摇头叹息。 “嗨,还好了,没打过的话倒也正常,毕竟我们之前都打了好几次了,确实是有点开始急躁了……要不我们都去睡会吧,等醒了之后再接着肝,你看怎么样?” “虽然我觉得没问题……”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但是我打过了啊,我是赢了之后退出来的。” “哦,你是赢了之后啊,我还以为你是……你等一会?” 回过神来的老罗这才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说你是赢了之后才退出来的?你认真的?那你现在的任务……” “搞定叻!” 杜宾直接打开了自己的任务栏,对着老罗展示着空空如也的界面。 除了一个待领取的任务奖励之外,其他地方空无一物,包括那罗马皇帝的诅咒在内。 很显然,这就是任务完成了的标致,换句话来说,杜宾这边已经算是脱离了永恒的罗马地狱,给自己解套了。 “……那我呢?” 老罗瞠目结舌。 “不是,兄弟,我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帮我过任务吗?现在这样,你过了,我还没过,这算什么事?” “嗨,都是厚米,你说这个就见外了。” 杜宾连连摇头。 “大伙都是厚米,都是好熊弟,就咱俩这关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 “……不是,我们这认识也没多久吧?” 老罗的脸色有些僵硬。 “我真不觉得才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人,能有发小那样的交情……” “这么说你就太伤我的心了,朋友。” 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我是想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说……” “所以你过了,就等于我过了?” 看了眼自己还被锁着的背包和任务栏,老罗的脸色变得更僵硬了。 “没道理的,你这个真没道理的,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不是,厚米,你不会想要赖我的帐吧?” 杜宾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了。 “你认真的吗?要不你再想想?” “那不至于。” 老罗果断摇头。 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只是一点游戏币而已,真比不上交情这种东西——至于任务没过这一点,他虽然牙疼归牙疼,但是让他再拉对方打一次,他也拉不下这个脸了。 归根结底,这条意外得来的罗马任务线本身就是个大坑,以特殊身份进去的玩家注定会被当作牛马来使唤——当然,想要减少自己的工作量从而早日脱离苦海,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可那就意味着他要拉更多的人来充当牛马才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条罗马人任务线已经算是经典陷阱了,但凡踩过一次的人,是绝不会再踩第二次的。 “那……我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叹息一声,老罗还是熄了继续找人帮忙的心思。 “回头我会想办法把金币打给你的,或者折现……” “别,折现就变味了。” 杜宾连忙摇头,他可没想过要做到这种程度。 游戏币的话,还能算是朋友之间的玩笑,可一旦换算成现钱,那就变成利益纠葛了——众所周知,如果想要一段友情能长久的维持下去,那就尽量不要在其中掺杂什么利益要素。有话说得好叫亲兄弟明算账,一旦帐上扯不利索,再好的朋友关系也得黄了。 就和好厚米这边宁可低头掏金币,也没说要拉着他这个已经解套的人再打一遍一样,他这边也不可能把好厚米当成冤大头来提款的。 “所以说,金币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想了想,杜宾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什么必要主要是,毕竟你找我的目的就是带你过任务,现在我过了你没过,那这个金币确实是我不能收的。”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眼下真的不缺金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背包里的金币应该已经快到十万了,如果再算上这条罗马任务线的完结,怕不是就要直接破十万了。 虽然杜宾对于金币数目不是很敏感,但看看任务大厅里的其他玩家们,还在为一两个金币的纠纷而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便也已经知道,自己手头很可能握着一笔颇为夸张的巨款。 他又不差钱,为什么一定要多来点金币,与其非得说死皮赖脸把这点账要了,他宁可早晨起来吃早点的时候多让好厚米请自己多吃碗馄饨。 “更何况我还有别的事要说呢。” 眼见得好厚米老罗还要推辞,杜宾连忙转移话题。 “虽然没能带你通关有点遗憾,但好歹我是通关了一次的,现在手里也算是有了点通关经验,这就全都说给你听。” “那好,你说。” 老罗的注意力马上便被吸引了,只因为这玩意确实是眼下他最缺的——有了成熟的通关流程作为参考,换成他的话,应该也是能通关了。 不过考虑到这位终极杀人王的武力值……难道说这个办法需要很多艰苦的战斗吗? 那么这位好朋友一定打得很艰难吧? “确实很艰难。” 听到好厚米居然这么理解自己,杜宾不禁连连点头。 “那确实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啊……你是不知道,就为了能通关,我是忍辱负重,直接住进了那罗马皇帝的卧室里……” “……不是,你等一会?” 老罗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那罗马皇帝,是女人吧?你这是住进女人的寝室里?” “是啊,所以说是艰难的战斗啊。” 杜宾心有余悸。 “厚米,你是不知道,那几天,我是天天都在斗智斗勇啊,那罗马皇帝有多狡猾你也知道,真就一个不小心我就要被色诱……” “……色诱?你?” 老罗的眼睛瞪了起来。 “你等会?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有这种戏码?” “我也不知道有这一出啊。” 杜宾叹息一声。 “好在我意志足够坚定,这才没上了那罗马皇帝的当,不过也就是因为我在这方面没有满足她的愿望,结果她就天天骚扰我……” “她是吧?你开始不装了是吧?” 想起自己在下水道里挨打挨揍最后被血水呛死,再对比眼下听到的这写东西,老罗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这边在受苦的时候,这价值两万五千金的好朋友也在受苦,可现在看来……他们玩的真的是一个游戏? “不是,你这没道理的,真没道理的。” 老罗整个人气得都在哆嗦。 “你自己说的,这都是假的,都是虚拟的,结果你就把兄弟丢在下水道里,然后跑去和纸片人玩什么恋爱模拟?” “什么恋爱模拟?你在说什么啊?” 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严格来说的话,我们明明是类似于父女的关系,她可是还叫过我爸爸……” “……合着你还喜欢这个调调。” 老罗不禁咬牙切齿。 “娘的,我真是看错你了,那么矮,那么小,怕不是都还没成年,你是人吗?” “我透,你这怎么还张嘴乱黑的。” 杜宾也有点说得急眼了,要知道他这边明明是好心说攻略,可这聪明头却突然发了疯一样追着他乱咬。 “那我们看任务回放总行了吧?我觉得查录像能证明我的清白。” “那就调监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花样来!” 老罗也开始叫嚣起来,他这次是真的出离愤怒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实伤害是最真实的伤害,他这边搁下水道里被血水甚至下水呛死,结果上面却夜夜笙歌甚至一路通关了,这个事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有个说法才行。 “那就看!”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打开了任务回放。 而画面中,也正好播放出了,他消失之后的场面。 ps:感谢舒心的饮料,60666,太初道尊,欧阳翎,磁场魅魔,空空如黑。这个滨滨就是逊啦,无头骑士杜拉罕,英伦dio面包师,咕咕鸡OvO,蓝白滑稽,不听不听紫妈念经,帝皇注视着你,度假好贵,红手指,以上十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有内容错乱出现,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三年后,罗马。 “与其说罗马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倒不如说它是一个伪装成帝国的庞大城市……以道路作为输血枝干,以驻扎在各个行省的军团作为外延的触角,但盘踞其中的罗马城,才是其绝对的核心。” “罗马就是帝国,帝国就是罗马,换句话来说,我们摧毁再多的外部军团都没用,真的想要赢得这场战争,我们就必须要对罗马城本身下手。” “只有刺入敌人的心脏,我们才能打出最致命的一击。” “一切为了不列颠。” “一切为了不列颠!” 遵循着族中智者们的教诲,这些来自于不列颠的战士们循着他们那些前辈的足迹,不远千里来到了罗马城中,学着前辈们的样子潜伏起来。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罗马人和不列颠人从身材到长相都是两码事,尤其是那一脑袋因血统而显现的红色头发,站在一群黑头发的罗马人里简直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好在罗马城作为一座庞大的都市,有好处就一定也有点坏处,起码像他们这样的外来不列颠人,也能轻松找到一些不会被怀疑的栖身之所。 那就是角斗场,只有这里才会真正意义上的不计较血统和出身,毕竟这里来自天南海北的角斗士实在是太多,异族角斗士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甚至相比起那些在斗技场中横冲直撞的斯拉夫人和日耳曼人,他们这点不列颠人连水花都算不上。 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做到的。 毕竟那个暴君是真的该死。 高高在上的暴君如同烈日一般炙烤着大地,让罗马帝国周围的各族民不聊生,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粮食和财富,正在被那些作为外延触手的边疆军团们,源源不断的运送回罗马城中——甚至可以说,这座城市之所以会如此辉煌,究其本质,就是在不断地吸收周边那些异族的血。 “这座城市的辉煌是由鲜血铸就的,我们必须要摧毁这个罪恶之城!” 一边这样说着,远道而来的不列颠人们一边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行动的计划并不复杂,首先找个罗马皇帝会来看角斗的日子,然后在斗技场里砍了皇帝的脑袋。虽然整个流程听起来很没有波折,也没什么智慧可言,但往往就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计划才是最为有用的——为了达成这一计划,他们甚至串联了日耳曼人与斯拉夫人,这也就意味着除了罗马本地的角斗士之外,其他所有异族角斗士的主力几乎都参与到了他们的计划之中。 “我们聚集了足够多的战士们,这数量甚至比得上一支军队!” 在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下了多大的场面之后,这些不列颠人是如此的兴奋,要知道不列颠的全部军队中加起来,都可能没有如此之多的精锐战士——换句话来说,他们这次的行动甚至已经不能成为一场刺杀,而是应该成为一场进攻,一场战争!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们中没有什么能指挥大军的人才,他们那位擅长战场指挥的女王也因为过于显眼而没能潜伏进来——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们的计划也不复杂,只需要在那罗马皇帝来观看角斗的时候起事就好,在众多战士们的围追堵截之下,难道那罗马皇帝还能跑得掉吗? 更何况,他们还有着来自罗马本土的支持,虽然他们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一些决斗冠军会被罗马人当成神明一样崇拜,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利用这些崇拜做到一点规则之外的事情。 比如购买武器,添置甲胄,既然是刺杀,那肯定就要选用最好的家伙才行。甚至有人连希腊火都搞了过来,这可是个好东西,到时候满城都洒过去,正好把这座罪恶之城整个烧掉! 如果他们真的有机会做到的话。 “所以你们凭什么抓我!” 在罗马士兵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惊慌失措的不列颠人们据理力争。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你们敢面对元老院的怒火吗?你当个城卫军一个月能拿一个金币吗?跟我们玩什么命?” “城卫军?谁是城卫军?” 为首的罗马百夫长面无表情。 “老子是近卫军的!谁跟你城卫军!还有,谁告诉你我们是来抓人的?” 一边这样说着,百夫长一边挥动大手。 “全都杀了!” 伴随着百夫长的动作,有燃着火焰的投矛被士兵们丢了出来,钉穿了所有不列颠人的身躯,也理所当然的点燃了那些希腊火——不过这种事情无所谓,甚至把整个斗技场都烧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接到的命令就只有杀人。 “走!去下一家!” 擦干剑上的鲜血收回鞘中,杀气腾腾的百夫长带队离开了火灾现场。 类似的场景,还在罗马城的各地持续着,几乎每一个斗技场都遭到了毫无理由的血洗——近卫军们如此蛮横无理的举动,自然令罗马城的所有人都开始不安,而他们更知道,近卫军是不可能单独出动的。 所以一些元老在商议之后,决定还是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去对皇帝进行劝谏。 “但是,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会听。” 名为塞内卡的胖大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那位熟悉的学生。 这位罗马的皇帝依旧是那一身熟悉的火红装束,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此的陌生——如果是她的母亲,在杀人的时候应该是紧皱眉头却又精神放松的,如果是身为老师的他,在判定人去死的时候会显得悲悯却又无可奈何,可面前这位罗马皇帝……那份表情,那份屠戮众人的姿态,竟不是学自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那张脸上只有事情被解决之后的愉悦,这分明是昏君才会有的表现。 “这么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作为皇帝老师的塞内卡眉头紧皱。 “当年人们在尸山血海中发现了你,都以为你是受害者,毕竟当时你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也是失去了一切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或许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而是亲手制造了那场灾难的元凶。” “所以老师,你想说什么呢?” 红衣的少女皇帝抬起头,看着这位曾经的师长。 “你要表达什么呢?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就好,余是不会介意的,谁都不会介意的……” “你已经疯了,疯人不适合作为帝王……自己退位吧。” 叹息一声,面对着这位曾经的学徒,塞内卡终究还是有了片刻的心软。 “自己退位吧,这样你至少还能留个最后的体面,不然等元老院动手的话,全罗马一齐响应,你就连活着都是奢求了……放弃吧,趁着事态还没有太过严重,趁着还没有发展到你一个人对抗整个罗马帝国。” 严格来说,他是不该说这些的,毕竟所谓兵法,从来都是以出其不意作为最高标准——换句话来说,他这已经相当于直接点出了元老院里诸位贵族们的军事动向,只为了给自己这位弟子一个看清事实的机会。 然而很明显的是,他这位疯癫的弟子,完全没有抓住这个机会的意思。 “哦,只有这样啊。” 名为尼禄的少女皇帝呵呵的笑了。 “余只是杀了一些有刺客嫌疑的角斗士,只是毁了那些包庇刺客的斗技场,他们就想要杀了余,想要合起伙来要了余的性命……怎么,余是挡了他们赚钱的路了吗?还是说,他们想要余死的这份心在这三年里就没变过?” “……一向如此。” 叹息一声,塞内卡还是闭上了眼睛。 “你这三年里杀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有数过吗?你既然都已经对着贵族们举起了屠刀,也不要怪他们把你视为仇敌。” “但是啊,老师,解决问题真的很麻烦。” 尼禄的眼睛眯了起来。 “三年的时间里,余已经很尽心尽力了,但是身为贵族的你们又有谁真正的帮过余呢?当然,你们的帮助无关紧要,你们甚至只要做到不添乱就好……可是你们做到了吗?又有多少乱子是你们做出来的?” 叹息一声,尼禄突然改变了口气。 “我已经努力过了,但是身为贵族的你们还是给脸不要,那么既然问题解决不了,我也就只能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了。” 当然,尼禄自己也清楚,这种方法或许过于疯狂,不管对她还是对罗马来说都是,可这份快刀斩乱麻的思路却如同刻在她骨子里一般,她几乎下意识地就用了出来。 而在用出了这个绝对不能用的办法之后…… 整个罗马都好起来了! 那确实是好起来了,在一堆又一堆的人头所造成的震慑之下,很少有人再敢跟她玩什么小花招了,她的意志得到了最为直接的贯彻,她的政令终于能够在罗马城中畅通无阻——而在那些旧有的贵族被砍掉脑袋之后,那些一直以来被压制的年轻一辈也都有了上升的机会,一时间全罗马竟政通人和,百废待兴。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实际上的话她也清楚,元老院正在整军备战对付自己,而她这边自然也在整军备战对付元老院,双方都在花大钱来维持军备,而这份亏空自然也被一路转嫁了下去……甚至可以说,罗马人的生活水平比起以前实际上是变差了,只不过这场战争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过遥远。 不过,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老师,其实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看到有传令兵从门口走了进来,尼禄便突然笑了起来,随后对着侍卫们拍拍手。 “今天这件事,我不需要退位的……我不需要为了任何人而道歉,毕竟事情都已经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你拿什么平息那些元老们的怒火?” 塞内卡眉头紧皱。 “就算你是皇帝,你也不能……嘶!” 话还没说完,塞内卡却倒吸一口冷气。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一个又一个的托盘被端了上来,每一个托盘里都是一颗头颅——而那些沾满血的头颅他却都是认识的,这分明都是元老院里的那些贵族们! 而现在,这些元老们的脑袋都被码在盘子里,摆在桌上,如同他们生前参加会议一般,所有元老的头颅此刻都汇聚一堂,摆的整整齐齐。 “这……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饶是身为雄辩家的塞内卡有着绝强的意志力,此刻也不禁被这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得跌坐在地上。 “杀了,都杀了……你居然把他们都杀了!你居然把所有人都杀了!” “我怎么不敢?” 尼禄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他们想杀我,我凭什么不能杀他们?” “你……” 深吸一口气,塞内卡几乎要晕厥过去。 “昏君……” “那不至于的。老师,毕竟还有最后一个元老我还没杀呢。”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利剑。 “老师啊……” “你!” 直到这时,塞内卡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些由人头组成的“元老院”中,确实还是少一个人。 那就是他自己。 身为大贵族的他,自然也是元老院中的一员。 “不……” 话还没说出口,利刃便已经割断了他的脖颈,塞内卡至死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自己的学生亲手切下头颅。 “其实你早就该想到有这一天的,毕竟三年前就是你带头联合贵族们对抗我的命令,不是吗?” 看着这位老师的头颅,尼禄突然有些感慨,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位老师一定要选择站在自己的对面——明明她已经斗败了自己的母亲,已经挣脱了枷锁,可她的老师非但没有选择帮助她,反倒是借着皇帝老师的身份,想要成为新的权臣。 原本她还是很想放这位老师一条生路的,毕竟她也确实跟随对方学习了不少东西。可是对方还是选择了站在贵族们的那边,对着身为皇帝的她展开逼宫——至于什么所谓的劝谏,这种事当个笑话听也就算了。她这位老师如果真的想劝谏,至于把那些反对她的贵族们都聚到一起吗? “我只是想要做点事情……真的就这么难吗?” 将塞内卡的头颅也丢到桌上,尼禄看着这满桌的人头无奈苦笑。 平心而论,为了恢复罗马城的元气,她已经尽心尽力,但是不管她想要做点什么,总是会有贵族蹦出来说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如果是一个两个,她也不是不能忍,可是几乎所有贵族都在这么喊,她怎么忍? “那就都去死吧。” 这是尼禄最后的意志。 反正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三年前的时候她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三年的时间,她已经再也没有睡过哪怕一次好觉了——所以谁让她睡不踏实,谁就该去死,这甚至不是身为皇帝的特权,而是她自己那坚定不移的意志。 只要把与自己作对的都杀光,就能什么都不想了,只要用工作填满生活,就可以再也想不起来了……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做的,而这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可直到她把所有人都杀光的时候,锋利的回忆还是追上了她。 “啊……” 名为尼禄的少女皇帝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如同三年前那个满是血污的夜晚。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门外传来一阵交战声,听起来像是贵族私军和近卫军打起来了,这倒是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斩首行动不可能不引起任何反弹——只是令她无法理解的是,那些贵族们在吃的脑满肠肥之后,是用什么样的名义才会像现在这样义正严词的,对她这个为罗马城尽心尽力的皇帝发起复仇? 好吧,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只是对于这种事情,她真的有些累了。 “昏君!” 就在尼禄拿起王座旁边的火红大剑时,却有一队身披长袍的人物凭空闯进了王宫之中。 “神庙的祭司吗?” 看着这些平日里不曾出现的老迈面孔,尼禄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陨铁大剑上。 “连你们也要阻拦我吗?” “三年前我们就该阻拦你了……你祭祀邪魔,现在证据确凿!” 为首的老迈人影一指桌上的那些人头。 “对付邪魔大家不要客气,大家都使用神的力量!” “神……吗?” 看着那些祭祀们所绽放出的璀璨光芒,尼禄只是冷笑。 的确,这些力量或许能称得上强大,可如果真的有神的话,为什么神明从没有回应过她的呼唤?为什么在她绝望的那些岁月里,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从没有哪怕一个神明愿意出来拯救她? 所以…… “你们相信时空窜梭吗?”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将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 “我会回来的。” “你……” 在一众祭司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尼禄直接挥剑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血液喷溅而出,尼禄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大量的从颈间流失出去,虚弱的身体连剑都拿不稳,甚至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原来重开,是这种感觉啊……” 意识模糊之间,尼禄隐约想起了什么,这不禁让她闭上了双眼。 紧接着,她又睁开了眼睛。 ps:感谢昆西(0v0),此方泉,书客711285775492,书客751316250582,欧阳翎,畢咔漫書,任缥缈。天逸染,叶子和大象的故事,君梦尘,4211452,帝皇注视着你,惠飞须沢胡桃,以上十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如果有章节错乱的情况,点击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这里是地狱,阿尔托莉雅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肯定是地狱没错了,一定是地狱没错了,不然没道理让一个法兰西死鬼住进自己的房子里——虽然严格来说这地方也是她租的就是了,可就算租来的那也是她的地方,她的地盘。 换句话来说,这里已经是英格兰的临时领土了,是不列颠王室的暂时驻地,一个法兰西死鬼凭什么住进来? “答案是我花了钱!” 醉眼惺忪的贞德哈哈大笑。 “你的房东已经把这座房子卖给我了,以后就要换成我跟你收房租了!” …… 这里一定是地狱,阿尔托莉雅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真的是见了鬼了,那法兰西死鬼也不知道怎么挣出来的这么多钱,第一天住进她家里,第二天就把她房子买了,购置不动产这种昂贵的消费竟变得如同街边买套煎饼果子一样轻松写意,要知道她甚至都没见到这法兰西死鬼出过门。 “为什么要出门?这种事不都是给助理打个电话就能搞定了吗?” 醉眼惺忪的贞德颇为不解。 “你不会没有……哦对不起,抱歉。” …… 阿尔托莉雅很想一刀攮死这个弱智,但是考虑到不一定打的过,她还是忍住了。 主要也是没有管制刀具,更何况刺杀这种行为也不符合骑士道,身为骑士王的她肯定是不能干这种事的。 所以说,身为骑士王,要有良好的涵养,要有大度的胸怀,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一边念叨着,阿尔托莉雅一边攥紧了拳头。 是了,是这样的,身为骑士王的她要有大度的胸怀,也要有认人识人的慧眼——的确,她是打不过这法兰西村炮,但是不代表她就找不到合适的帮手。 最稳的选择肯定是小区对面武馆里的那个异乡魔鬼,这个肯定是能打得过法兰西村炮的,但阿尔托莉雅总觉得这个主意会很不靠谱,她更大概率会被这两个牲畜混合双打。 更何况她如果真的找了那个异乡魔鬼过来,对着法兰西村炮来说怕不是还算奖励——合着她受了气还得上赶着让别人乐呵,哪来的这个道理?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冲田总司你来啦!” 眼见得另一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少女推门而入,阿尔托莉雅连忙迎了上去。 “来来来,随便坐,别见外,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回答阿尔托莉雅的是锋利的刀刃。 锐利的寒光在颈前划过,这已经是阿尔托莉雅用最快速度躲避的结果——然而这却仅仅是只一切的开始。寒光闪烁之下,名为冲田总司的少女刀刀不停,竟是要当场把阿尔托莉雅一刀攮死! “贞德!救我啊!” 眼见得冲田总司居然是持械过来的,赤手空拳的阿尔托莉雅连忙呼唤场外支援。 “快点!要死……” 咚! 话音未落,冲田总司就被远处飞来的酒瓶砸在胸口,当场倒飞出去。 “……刚才谁叫我?” 直到冲田总司的身子砸翻门口的鞋柜,拎着酒瓶的贞德这才从沙发里探出脑袋。 “哦,原来是你……等会,怎么有两个你?” “你这是喝了多少?看东西都重影了?” 眼见得屋里的酒气愈发地浓重,阿尔托莉雅脸色登时就黑了。 “什么叫有两个我?我这不是……哦对。” 回过神来的阿尔托莉雅连忙纵身一跃翻进沙发里,这才免过了被背后袭来的冲田总司一刀攮死的结局。 “快救我!那个岛国人疯了!” “什么岛国人?你不也是岛国人……哦!” 酒瓶子扔到茶几上之后,揉了揉眼睛的贞德终于看清了那个扑过来的人影。 “这不是总司嘛!我就说你去哪里了!” 面对着提刀冲过来的冲田总司,贞德抬手便是一个宽广的拥抱,顺便只用一只手便接过了迎面捅来的利刃,随手放到了酒瓶的边上。 直到这个时候,阿尔托莉雅才看清,那分明就只是一个塑料手柄不锈钢刃口,甚至连刀刃没怎么磨利索的垃圾水果刀。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很难想象她刚才就是被这种东西追得狼狈逃窜——要知道她可是骑士王,是勇往直前的王者,被这种小刀追得满地跑,这种事像话吗? “所以快把她身上的小刀都拿出来!” 阿尔托莉雅连忙提醒贞德。 “她绝对不止这一把刀!快点!” “催什么,让我摸摸……” 醉眼朦胧的贞德一番摸索之后,果然从冲田总司身上又摸出了十三把一样的便宜水果刀——天知道这是从哪弄来的钱买的,要知道这岛国女人昨天才刚到这个城市。 “因为我找到了工作啊。” 被贞德摸得满脸通红的冲田总司整个人缩成一团。 “附近有剑道馆正在招人,我就过去看了看……” “……算你运气。” 阿尔托莉雅冷哼一声。 那确实是运气,起码比她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强,想当初她可真的是白手起家,一穷二白,没钱的时候连桥洞都是睡过的,正是在经历了这份堪比荒野行军一般艰难的日子之后,她才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拥有自己的拳馆。 “所以……你收入怎么样?” 已经习惯了精打细算的阿尔托莉雅拿出手机开始记账。 “先说好,住这里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就是这里不养闲人,你要付房租。当然,我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难为你,所以你说一下你的消费能力,我大概……” “收入?是说每个月的俸禄吗?” 冲田总司想了想,右手的手掌张开了。 “他们说给我这个数。” “哦,你……嘶!” 看着那摊开的五根手指,阿尔托莉雅头皮发麻。 这里一定是地狱,阿尔托莉雅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没道理的,真的见了鬼了,这岛国女人凭什么比她挣得多?要知道这岛国女人可是才找到工作,而她这边却已经是开拳馆当了老板了,可是收入上居然还是没对方高,哪来的这个道理? “可能是因为学生们都愿意花钱吧……毕竟剑道的话,一套入门的护甲就得小几千块了。” 说到这里,冲田总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诧异地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 “不会吧,你问这么多,不会是在跟我比吧?” “……” 这里最好不是地狱,阿尔托莉雅是这样期待的,只因为这样的话,她还能钻进地狱里去躲开这个尴尬的场面。 好在一旁的法兰西村炮已经喝迷糊了,这也直接避免了她被双重嘲笑的结局——不过这对她来说倒不一定是好事,只因为那法兰西村炮喝迷糊了之后,脑子有问题的岛国女人恐怕又要追着她捅了。 “所以我们现在首先确定一件事,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对吧?”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决定还是先尝试交流一下。 “首先,我,被那个魔鬼害得国破家亡,沦入了地狱……然后,你,冲田总司,你仔细想想,那个魔鬼是不是也灭了你的国家?” “呵,我看得清清楚楚,全都是你干的,都是你蛊惑他干的。” 冲田总司嗤笑一声。 “你等着,天诛迟早会来,你晚上别睡太死。” “哎!你这!什么叫全都是我干的!” 阿尔托莉雅一阵头皮发麻,她完全没想到这岛国女人能油盐不进到这种地步,甚至宁可歪曲事实也要把锅甩到她的脑袋上——好吧,之前东洋任务线的时候她确实是在国库里偷了几船宝贝,不过这东西不是都没到她手里吗? 好处没拿到,还被扣了一脑袋帽子,她找谁说理去? “所以你的话,能理解我吧?” 阿尔托莉雅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将视线转到了自己那位欧洲同胞的身上。 “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吧?毕竟你现在也经历了那样的痛!” “痛……” 像是被唤醒了什么记忆,拎着酒瓶的贞德突然双目失神。 紧接着,痛苦地缩回了沙发中。 “痛,太痛了,教官,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怎么了?” 眼见得刚才一个照面就把自己拿下的恐怖怪物,此刻却突然开始发疯,一旁的冲田总司不禁犹豫着开口问道。 “这症状持续多久了?看过医生了吗?” “……嗨,就是这两天才开始的。” 阿尔托莉雅无奈苦笑。 那确实是这两天,又或者说就是前天昨天跟今天,前天晚上她把之前在东洋任务线里拍的视频给贞德看了,这法兰西村姑当天晚上就嗷一嗓子直接疯了——刚开始的时候症状还好,只是会闷着头在那说“假的,这些都是假的”,可当昨天冲田总司真的出现了,甚至说了一些能跟视频里对上的事情之后,贞德的症状就转成了痛贯天灵。 “明明是我先,明明是我先来的……” 缩在沙发角落的贞德泪流满面。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那个……抱歉。” 一旁的冲田总司也有些坐立不安,又或者说在知道眼前这个醉鬼才是正牌贞德之后,她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了。 就,她可是还记得的,那个异乡人喝醉之后曾经呼唤过贞德的名字,只是当时那个该死的英国鬼畜顶替了这个身份,才取得了那个异乡人的信任——可是现在的话,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正牌的贞德,换句话来说,这才是那个异乡人真正在意的人。 曾几何时,她也曾思考过,那个所谓的贞德到底有什么好的,毕竟她之前见到的只是冒名顶替的阿尔托莉雅,她真没看出这有什么可取之处——可现在的话,在见识到了真正的贞德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确实是输了。 别的不说,单是这份宽广的胸怀就不是她能比得了的。 明明有着可以轻易打死她这个后来者的强悍实力,可却偏偏没有对她下死手,甚至在最初的冲突过后,还慷慨的邀请没地方住的她来到这边暂住——以德报怨,扶危济困,宽厚仁善,不计前嫌,就算活圣人也不过如此了。 面对着这样伟岸的胸襟,冲田总司实在没办法让自己与之敌对。 哪怕她们眼下的关系,已经可以说是尴尬到了极致…… “但那也不是你的问题啊!” 酒精上头的贞德又恢复了精神。 “都是狗男人的问题!都是他的错!是他先撩的你!你又怎么了?” “不是,这……” 冲田总司有些迟疑。 “虽然事情好像是这个事情,但是你能不能别说他坏话?我听着不太舒服。” …… 这里一定是地狱,阿尔托莉雅此刻无比深信这一点。 不管外表看起来再怎么安宁祥和,但这仿佛无穷无尽的催款账单和抽象到极点的生活都仿佛在证明着,这是比死亡都还要恐怖的终极地狱——至少死亡的话,她可以选择让自己死得伟大,死的壮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两个脑子进了水的活爹在这里交流病情。 好在病友们的病情都还算稳定,至少在充分的交流之后,眼下住在这个出租屋中的大伙已经暂时统一了意见——至少在这几天里,英,法,日达成互不侵犯条约,大家都是一块交房租的自己人,自然也不能互相动手。 “谁跟你交房租,我是收房租的!” 会议之后,法兰西代表贞德拍着桌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看我干什么?掏钱!都把钱拿出来!” 短暂的喧闹过后,阿尔托莉雅原本看起来挺漂亮的余额再一次回归了原点,她可以确信,这法兰西村姑一定是故意的——只因为这一口气直接要了她三年的房租,哪家租房会是这么个要法。 不过就算当成保护费也值了,毕竟她们虽然签订了约定,但是她也很难保证那个岛国女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偷袭。 “所以说,你刚才说,住在这里有两个条件对吧?” 付完了钱的冲田总司也开口了。 “第一个条件是付房租,我已经给过钱了,那第二个条件是……” “第二个条件啊……呦。” 阿尔托莉雅刚想抬起手,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的动作。 原本她是想说,第二个条件是别去小区对面老城区里的武馆,那个小院是异乡魔鬼的住所,里面住着她发誓一定要铲除的仇敌——可问题来了,她是要铲除这个仇敌,可另外两个活爹却不是,如果让这两位去跟那个异乡魔鬼认识了……那还了得? 给敌人增加助力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干的,所以得尽可能地让这两位活爹远离那边才行——但是问题也就卡在这了,如果她点明了说那边不能去,岂不是意味着那边肯定有什么东西? 人的好奇心是这样的,就,越是说什么不能干,人就越是想要去看看,所以她这边如果点明说出来的话,这两位活爹恐怕今天晚上就会冲过去一探究竟——当然,喝大了的贞德可能不会去,毕竟这个法兰西村姑还在因为教官出轨而痛贯天灵,可是冲田总司的话……不好说,这个真不好说。 可如果不提这个的话,她还能提什么呢? “你怎么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就在阿尔托莉雅苦思冥想的时候,冲田总司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了。 “不会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吧?还是说有什么不能让我们听到的……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汗了?” “……嗨,天有点热。” 阿尔托莉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我说的第二个条件……对了!就是这个!” 想起了什么的阿尔托莉雅连忙跑回房间,拎了一套游戏机出来。 “就是这个!对!就是这个!就,你们也都知道吧,这里是地狱,那么这个东西就是我们偶尔能回去人间的通道……但是你们也知道,人多力量大,所以既然你们都住在这里了,那以后就一起吧!” “哦!这个东西啊!” 醉眼朦胧的贞德回过神来。 “我记得昨天晚上看到你用过一次……原来那时候的你就是在回去人间啊。怎么说,人间美好吗?” “……别提了。” 阿尔托莉雅脸色一黑。 她是不想提这个的,想起来就晦气。明明当时那个帮助不列颠人刺杀罗马皇帝的任务,对她来说轻轻松松,她甚至一度抢到了一把哪怕以她的刁钻眼光也能觉得不错的好剑,结果就在这个大快人心的时候,恶心的异乡魔鬼又出现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可当天夜里她还是被那个异乡魔鬼投剑钉死了——虽然这也算是她预料之中的结局就是了,但是这件事说晦气那也是真的晦气。 明明以她的战斗力来说,这种刺杀属于手到擒来,而在这个过程中,她更是能以自己与那罗马皇帝相差无几的面貌来以假乱真,引起罗马内战——怎么就好死不死的,那个异乡魔鬼就站在了罗马皇帝那一边?这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呦。” 想起那罗马皇帝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样貌,阿尔托莉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ps:感谢秒,一。 马猴烧酒路路酱,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在睁开眼睛的第一刻,杜宾便已经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理来说,这种所谓的预感之类的,往往过于玄学,对于杜宾这种从小就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人来说,是不应该相信这种东西的——可是作为一个武者来说,这种事却是不信不行的,只因为感觉培养同样也是武术修行中的一环。 都说人体一般存在六种感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乃至于最为抽象切不可捉摸的直觉,而对于一名武艺修行者而言,这所有的感觉都是需要认真锻炼的东西——毕竟正是这些感觉,才能让一个人对于世界进行最为基本的认知,才能让人在最基础的层面了解自己周围的一切。 虽然很多时候往往有人会说,人认知世界的方式是通过书本,乃至于各种信息和教材,但杜宾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通过书本来了解世界,更像是在了解远方的世界,可如果要了解身边的世界,非得亲自用感官去感受,记忆住这份感知,才能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才能知道自己周围是怎样的一块地方。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利用周围的环境,让其为自己提供助力,首先就要对周围的环境有一个完整的认知才行。 而在这个过程中,感觉,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至于锻炼感觉的方式,这倒不是像练肌肉一样,一定要练到疲惫才罢休,这更像是熟悉操作工具的办法,熟悉那份运用感觉的手感——比如锻炼眼睛的方式,就是用眼睛去看各种远近事物,而锻炼耳朵的方式,就是聆听各种大小声音。同理,嗅觉,味觉,乃至于触觉,也同样如此,都是在使用中感受其细微的变化,从而在脑海中留下更多的样本记忆。 同理,直觉的锻炼,也是如此。 甚至来说,直觉的锻炼是远比其他感知更重要的,只因为直觉更像是其他感知的汇总——比如实战中常见的“可能要死了”,就是身体在经过各种感知判断之后,清晰意识到眼下这个情况完全无法应对。只是身体是如何在一瞬间进行信息汇总乃至于做出判断,还没有人能得出结论,人们能得到的往往只是信息汇总之后,所产生的那一瞬间的判断。 就像现在这样,杜宾隐约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不正常,尤其是对他来说很不正常,要知道武艺练到他这种地步,想要再遇到什么危险已经很困难了——虽然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核弹覆盖之下活命就是了,可是日常生活里又有谁会遇到这种级别的重大危险? 大部分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危险,对他来说已经完全不叫事了。至于普通人之上的危险,也有很多是伤不到他的——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不是出现战争兵器轰平他的家,又或者陨石撞地球大伙一块升天,那他就会很安全,非常安全。 毕竟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就,虽然说起来有点自相矛盾,但每一个武者真正的追求实际上都是安全感本身。虽然习武这条路注定要经历诸多艰难坎坷,甚至可以说是主动走上了一条充满荆棘的危险道路,可就是这种随时都可能会死的路,却只有那些没什么安全感的人才能走下去。 毕竟有安全感的人是不会在习武上投入太多心思的,他们对于习武更多是出于一种兴趣,又或者一时兴起,只有那些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将习武当作立身之本,才会日以继夜的磨练技术,只为了能够在睡觉的时候获得一点最起码的踏实。 就像杜宾现在这样,他可以踏实的在任何地方展开睡眠,这并非只是因为街面上治安不错,更是因为他有着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出事的底气。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连我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杜宾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情会对他有威胁。 明面上,他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武馆里甚至连管制刀具都没有一把,至于私下里,他也没跟谁结过仇,大伙都是和气生财没什么纠纷。如果这场危机是针对他的话……那原因呢?动机呢? 总不能是飞来横祸吧? “要不今天还是不出门了。” 片刻的思索之后,杜宾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心,又或者顺从自己的感觉——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感觉会得出这个结论,但是他决定还是相信身体做出的这个判断。 所谓习练武艺,就是了解如何操作身体的过程,眼下身体既然传来了反馈,那他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 哪怕这个反馈非常的抽象,甚至已经堪称玄幻。 “可是不出门的话,没地方吃早点啊……” 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冰箱,杜宾开始头大了。 这几天光顾着打游戏了,倒是把很多正事给忘了——比如填满冰箱,平时他还是很注意膳食搭配的,可最近几天打游戏一上头,甚至连买菜卖肉都忘了个干净。 这可不是好事,所谓玩物丧志说的就是这个,虽然他没有说因为沉迷游戏而失去什么志向上的进取之心,但这种生活习惯上悄无声息的破坏却是更麻烦的——今天能少买菜,明天就能不做饭,后天怕不是就要直接点外卖了,再然后怕不是连食物的营养搭配都要全都扔到脑后了。 可如果出去买菜的话…… “拉闸,这个感觉更明显了。” 在即将拉开大门的瞬间,杜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觉,就仿佛有针尖在扎着他的眉心一般,这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察觉的暗示了,而是摆在明面上的明示——他的身体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在报警,在警告他今天绝对不能出门! 这一刻,他视觉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他几乎已经看到了门外的景象——可那却并非是寻常时候的热闹街道,而是刀山火海一般的阿鼻地狱! “真是了不起的幻觉啊……” 看着那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恐怖场面,杜宾不禁攥紧了拳头。 “这是在表达什么呢?是想要说,我出去之后会遇上,霸王龙吗?” 这样想着,杜宾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躯体。 二百二十公分的身高,体格强健。 只靠肌肉的蛮力,也可以轻松徒手击碎岩石。 但更重要的是,他训练有素的身架也极为稳固,换句话来说,肌肉的力量对他来说仅仅只能算是辅助。 那么,他全力出手的时候,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呢? 他从未测试过这件事情,只因为在如今这个和平的时代,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发挥的空间——首先他这个重量级的选手就已经是极少数,而在这之后,他更是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在赛场上犯规,失手把人打死。 是了,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练的东西和大部分人不一样,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力道有一些大概的估算——那还是几年前的时候了,还在念书的他去一个博物馆参观,博物馆里展出了一杆足有百斤的大刀,据说是古时候用来考校武举人用的。 “当然不会用这种刀上阵杀敌啦,你看这把刀都是没有刃口的。”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为游客们解释着相关的知识。 “大家看这把刀的刀铛和尾攥,是不是有两个大铁盘?对了,这位先生说的对,确实是很像杠铃,又或者说,这才是这种大刀的真实用途。” 伴随着导游的解释,人们也都明白了,古代真正实战的偃月刀,往往只会在五到七斤,而重量到二十斤的大刀,就已经是纯粹的训练器械了。在考试的时候能拿起来,挥舞几下,也就算合格,至于这种上百斤的大刀,甚至连挥舞都不需要了,能举起来就算成功。 “当然,不是举杠铃那样,而是像真正举刀一样……有没有先生想要试一下?大家放心,这种钢铁材料被摸多了才好保养,不用担心会损坏文物。” 更何况也没人能让一把重达百斤的钢铁大刀出现什么损坏,要知道那厚重的刀刃甚至已经堪比门板。 然后,杜宾上去尝试了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他有些失忆了,只记得那是一段很不美好的回忆,毕竟他给博物馆那边赔了不少钱——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把大刀在他手里显得很轻,真的很轻。 轻到他甚至可以单手举起来挥舞,如同挥舞竹竿一般。 有过这样的经历,就算杜宾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太适合与别人交手了——除非双方必须死一个,且不需要付任何法律责任,不然他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全力出手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问题来了。 以他这种程度,都会感知到危险的情况,这到底会是怎样一种危险? 只是霸王龙,真的够吗? 不,很显然是不够的。按照现阶段学者们对于霸王龙的复原,这种肉食性的巨型恐龙有着十余米的体长,站立姿态应该是六米左右,虽然前爪可以忽略不计,但却有着极度发达的咬合攻击体系——而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这种巨型肉食恐龙还能通过迅速地转身甩尾来进行出其不意的抽击,当然,更多时候,这种陆地霸主只需要一次撕咬就能让猎物毙命。 只是这种暴龙,真的就很强吗? 未必。 如果是空手的话,或许会困难一些,毕竟面对有着锋利爪牙的猛兽,那等同于面对一个手持利刃的凶残敌人——赤手空拳还想不受伤,那确实是有一定的难度,可当他的拳头可以轻松击穿颅骨的时候,这所谓的难度也就不再是难度了。 至于持械……杜宾不想说的太失礼,实际上就算没有他这种强悍到极点的体格,当年那些刚刚掌握了石矛技术的恐怖直立猿们,也已经开始以属为单位进行物种灭绝了。面对着持械的人类,所有猛兽都是不够看的,毕竟锋利的武器可以轻松撕裂柔软的血肉之躯,而大量失血足以要掉任何生物的性命。 所以,如果他真的有幸能够与霸王龙战斗的话,恐怕要为霸王龙准备机关枪,才算公平。 “所以说……门外的街道上,到底有什么呢?” 想到这里,杜宾不禁再次抬起头,看向紧闭的院门。 眉心依旧在隐隐刺痛,危险的感觉依旧存在,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有些好奇——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危险,才会让他的身体直到现在还在发出警报,甚至畏之如虎! 要知道,就算真正的虎,他都不曾畏惧。 而这份隐藏的危险,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想不通,起码以他现在的水平,还做不到未卜先知这种高科技的事情。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门口,站了快有十分钟。 “时间都被浪费了啊……” 低头看了眼时间,杜宾登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并非是因为他养气功夫不够,而是他已经看到了这件事情的走向——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很可能会在这种“出去还是不出去”之间,把这一整天统统耗光。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所以……好像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强行压下心中那份徘徊已久的不安,杜宾抬手拉开了大门。 门外并非是什么刀山火海,甚至连街道都没有多喧闹——只因为他起得实在是有点太早了,这个点早点摊子都还没出摊呢。 可就是这安静祥和的街道,带给他的感觉,却愈发地危险了。 面前的刀山开始闪烁寒光,火海中也涌起了滚烫的沸油,仿佛只要他敢踏出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作为一个武者,他难道还会怕死吗? 越是怕死就越是会死,这对于任何一个有过实战经验的武者来说都是最为深刻的体会,想要不挨打,想要不被打死,那就要向前!迎着死亡的威胁向前冲锋! “冲!” 深吸一口气,杜宾踏前一步。 异像消失了。 不管是刺目的刀山,还是炽烈的火海,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存在一般——当然,它们本身也没有存在过,只不过是那份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他有了这样的感觉,可是那份对于危险的感知……就这么没了? “就这?就这?” 杜宾整个人都要麻了,合着从刚才开始他就是自己吓自己,只有他自己跟个弱智一样在门口闷头站了十分钟,外面真就一点事没有。 “嗨,真他妈的绝了。” 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杜宾扭头便钻回了门里。 这当然不是打退堂鼓,而是要去做家务,刚才他光顾着感知那份危险气息了,倒是忘了去买菜的路上顺手把垃圾丢掉了——虽然理论上来说多留一天也没事,但是每天丢垃圾也是良好的生活习惯之一,能保持还是尽量保持。 “这不是也没多少吗……” 拿着那几个几乎和空袋子没什么差别的垃圾袋,杜宾推门走了出来——这次就是真正的出门了,并且也没有再次感受到那股危险的感觉,就好像他刚刚所感受到的那股刀山火海一般的死亡气息,就只是纯粹的幻觉一样。 也行吧,直觉这玩意终归还是玄学了点,就好像眼看多了东西也容易花,耳朵听多了东西也容易耳鸣一样,直觉这种东西依赖多了,那就也会有自己吓自己的时候——虽然事情本身有点过于抽象,不过也能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了不能完全依靠直觉来判断,也算是学到了新知识。 于是,本着丧事喜办的精神,杜宾第一件事就是去分类垃圾箱把垃圾丢了。 丢垃圾的路上,杜宾特意揉了揉眼睛,为了保证双眼的舒畅,他这次出门还特意滴了眼药水——果然这一次他就没看到什么幻觉了,巷子就是巷子,垃圾桶就是垃圾桶,不存在什么长得像贞德的女人,更不存在什么长得像冲田总司的女人。 “我就说啊,没道理说睁眼就能看到纸片人,我又不是什么二次元……我透,这话听起来怎么像骂街。” 丢完了垃圾的杜宾拍了拍手,决定不在这种小事上思虑过多,毕竟他一会还要去买菜来着,这才是正事——既要考虑到营养搭配,又要考虑到出锅之后的口感和味道,每次出门采购食材,本质都不亚于一场战争! “牛羊肉要来一些,解馋的猪肉也要有,然后大葱,洋葱,土豆,最好再来点番茄炒鸡蛋……嗯?” 正在盘算着该购入什么食材的杜宾突然愣住了。 他可以确信,自己绝对是从游戏里退出来了才对,毕竟他这都起来有一会了,又不是刚睡醒还没完全集中精神的时候。 可如果这真的是现实世界的话……远处那个穿着一袭火红衣装的熟悉少女,又是谁? 时空穿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以前的话,尼禄不知道,她甚至一度认为所谓的时空穿梭不可能存在——可现在的话,她或许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了,只因为眼前的这一切真的不能算是罗马。 虽然的确是类似罗马的大都市环境没错,人们说话的口音也似曾相识,可尼禄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承认,那些金发碧眼的蛮子会是什么罗马人。 尤其是几个看起来像是街溜子的蛮子,居然准备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 于是,片刻的打斗之后,她便得到了第一笔看起来像是钱币的玩意。 她身为皇帝的权力是无限的,这些蛮子的东西自然也是她的东西,至于这些货币……应该是货币没错,起码作为货币的基础逻辑还是在的,像是着一些知名的建筑和人物头像,然后还有写明的面值之类的。 不过,为什么是纸做的货币?不用金属的话会有人认吗? “那个……我可以给您拍几张照吗?” 就在尼禄还在迷惑的时候,却有背着相机的女孩凑了过来。 “那个,主要是您长得太漂亮,所以想要问问您可不可以……” “拍照?什么是拍照?” 尼禄被问的一愣,又是一个她不了解的词汇。 好在她的理解能力一向都是不差的,因此只用了五分钟便理解到了,这是某种可以将图像保存下来的手段——那她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身为罗马皇帝的她可是会把头像引到钱币上的,这些民众想要留存她的画像,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来吧!尽情的欣赏余的仪容吧!这会是你们这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你们会一辈子将其铭刻于心中!” 对相貌有着绝对自信的尼禄对着镜头舒展着自己的身体,而在这之后,她似乎还嫌不够,干脆扬起头唱了一段。 唱段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只能算是老罗马民间小调,跟剧场里表演的正式戏剧肯定是不能比的——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只需要看看周围人们的反应,尼禄便已经知道,她的演唱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毕竟这种喝彩声,她已经品鉴得太多了。 “谢谢,谢谢大家的掌声,今天就唱到这里了。” 尼禄对着周围的观众们鞠躬致意,示意表演到此结束。 观众们很知趣的散开了,本就是游客的他们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倒是刚刚那个给她拍照的女孩跑了过来,兴奋的问她能不能把刚才的唱段发出去。 “这……你想要将余的歌声传扬出去倒也可以,不过你是怎么记录下来的?” 身为皇帝的尼禄不止关心国事与民生,对于那些新奇的技术同样也很感兴趣,再加上这偶然遇到的女孩说话也很好听,张嘴就说她长得像是某个知名超模一样——虽然被拿去跟别人比,让尼禄感觉有点别扭,但她仍旧听得出来这是在对她的美貌进行夸赞。 于是,在共同话题的加持之下,再加上身为皇帝的那份堪称一流的待人接物,这个偶然间认识的女孩很快便与尼禄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而在一个半月之后,这个原本职业是摄影师的女孩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知名新晋网络红人尼禄·克劳狄乌斯·恺撒·奥古斯都·日耳曼尼库斯的经纪人。 至于尼禄为什么能够成为新晋网红,自然是因为那一段老罗马民间小调,在视频被上传之后,世界各地的人们纷纷为尼禄那俏丽的容颜和宽旷的胸怀而震惊——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份无法无可替代的雍容华贵,那是很多人从未见过的气质。 “谁说美女就一定要露得多?有些人穿得保守一样漂亮。” 有观众是这样评价的。 “真正的美要的就是这种气质,那些露大腿的更像是在大富豪上班的。” 如果不是跟经纪人聊过这方面,尼禄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在她看来已经极为大胆的低胸露背装,居然还有被称作保守的那一天。 至于唱的内容……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又或者说,古罗马的语言在如今这个环境里,早已成为了大部分人都理解不了的偏僻方言——好在天资聪颖的尼禄在语言学习上也很迅速,很快便掌握了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语言,甚至连各地风俗都深入了解了一番,这也让她拍摄短视频的事业愈发地蒸蒸日上。 是了,作为一个皇帝,尼禄的战略眼光虽然称不上历代皇帝中的顶尖,但也有着最基本的判断力——在意识到自己会因为一段小曲就突然蹿红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白了在这个时代想要迅速获得启动资金的最佳方式。 不管什么时候,能够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都意味着影响力的构建,而在拥有了影响力之后,想要获取财富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至于怎么构建影响力…… 这对一个皇帝来说,可是基本中的基本。 依靠着作为皇帝时博学广记所积累的知识与才艺,再加上源自罗马宫廷的成熟驭下技术,尼禄成功的为自己聚拢到了一大批关注者,而在经纪人的沟通之下,接踵而来的广告代言更是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尤其是那些来自于珠宝公司的广告,哪怕设计师做出来的成品再怎么不靠谱,当尼禄选择将其佩戴在身上的时候,一样能让那些平平无奇的珠宝变得贵气非凡。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是你就算只是套个马桶圈,也会有人以为那是用顶级陶瓷做出来的奢侈品吧。” 这是经纪人对尼禄做出的评价,此时的经纪人也早已今非昔比了,虽然玩得起摄影的她本就不差钱,但是跟随尼禄之后的收入还是早已超过了她的几十倍身家。 这还只是短短几个月内的成果,而肉眼可见的是,这种合作还会再持续下去。 只是这中间,出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没活了啊!” 又是一天忙碌的拍摄之后,已经麻了的尼禄拉着经纪人开始诉苦。 事实证明自媒体确实不是那么好干的,要经常更新内容,还得每条都有节目效果——哪怕以尼禄作为一个皇帝的知识储备,在经过了几个月高强度输出之后,她那些点子和节目效果终究也还是被掏了个干净。 当然,理论上来说,她只需要持续不断的拍照就可以维持热度了,可是她又不是那种只想要靠脸来吃饭的性格——虽然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足够的自信,但她更希望观众们能够对她的表演表示认可。 只是……能演的都演过了,她还能干点什么呢? “对了!不是有个超模跟你长得差不多吗?” 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经纪人马上便想到了新节目。 “你要不去跟她联动一下,见个面,怎么样?”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尼禄点点头,她倒是也有点好奇了,毕竟在她发的那些视频里,也一直都有人拿她与那个叫让娜的时装代言人做比较——虽然尼禄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来自法兰西的高卢蛮子能长出一章高贵的罗马脸,但是她也不介意和这个女人见一见。 只是想要见面的话,却没那么容易的,这个叫让娜的女人虽然代言着纪梵希这样的法兰西知名品牌,可人却压根没在法国——尼禄足足对着自己手下的团队催了半个月,才得到了对方眼下正在遥远东方休长假的情报。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尼禄突然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由于连天降救星和时空穿梭这种奇诡的事情都经历过了,本来不相信一些神秘学的尼禄终究也还是没敢把这股不祥的预感当回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直接坐飞机飞过来的想法,改成了尽可能只走陆地路线的长途旅行。 当然,这正好也变成了她的新节目之一,环球旅行这种事情天然就有节目效果,不管是直播还是剪视频,都有着充足的素材。 “所以我们现在来到了……湘江市,应该是这么念没错吧?” 端着拍摄云台的尼禄正对着镜头说着,这种事情她一向是亲力亲为。 倒不是团队不给劲,而是眼下的观众们都喜欢看这种自己拍摄的内容,觉得这是真实感的体现,所以作为一个善于听取民众意见的皇帝,尼禄也没想过非得在这种基本方面搞什么特立独行。 更何况她的团队眼下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在这座城市中找到她要寻找的目标。 是了,她手下的团队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个叫让娜·达克的女人,那个跟她长得相差无几的女人,眼下就在这座城市度假——虽然尼禄自己是不知道这座城市有什么好度假的就是了,食物辣得离谱,本地方言也很难听懂,更是连著名景点都没几个,甚至连显眼的特色都没…… “呦!” 看着镜头中的画面,尼禄突然一个哆嗦。 显眼,又或者说实在是太过显眼,虽然只是被镜头的余光拍到,但是画面中丢垃圾的男人已经超越了作为主播的她,成为了屏幕中的绝对主角。 只因为,那个男人,太大了。 虽然用“大”来形容一个人,尼禄自己感觉也很奇怪,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为贴切的形容词——虽然因为距离的原因,镜头拍到的身影其实没有在屏幕上占据多大面积,但旁边终究还是有垃圾桶作为对比。 那种大型的城市垃圾桶,尼禄是知道的,这种大容量的方桶,就算装下她一整个人也毫无问题——可就是这么一个连环卫工人都要使用工具才能方便移动的大通,立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却如同幼童所使用的玩具水桶一般。 “这……真的是人类?” 由于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过于挑战常识,尼禄的大脑甚至宕机了片刻。 好吧,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块头的人物,比如她母亲曾经的一个姘头,那个叫布里诺斯的角斗士,其身高就已经到达了惊人的两米——可就是高大健壮如布里诺斯,和屏幕中的那个巨汉相比较的话,仍旧会显得矮了一个头,甚至可以说瘦的像个猴子。 那不是人类能拥有的高度,更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宽度,最为诡异的是,这份宽厚却没有带来任何胖大的感觉,反而让那副身躯带着一股莫名的协调性——只是尼禄实在是没办法将其与人类联系到一起,此刻她更容易联想到的是某些大型猫科动物。 不对,就算是老虎或者狮子,面对着这样恐怖的巨人,恐怕也会变得如同猫咪一般温顺吧。 所以说……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有如此巨大的人类存在吗? 答案是,真的有。 只因为,此刻不止是她,就连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都看到了那个人。 【好大!】 【这是哪个篮球明星吗?】 【这真的是人?】 和尼禄一样,此刻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都被震慑了,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身高体壮的人,可是身高体壮到这种地步的,他们却从没见过——所以观众们纷纷要求尼禄化身街头主播,过去采访一下这位罕见的大只佬。 “采访的话,是不是有点冒昧了,如果对方不愿意……咦?” 话说到一半,尼禄却愣住了。 只因为屏幕上被拍摄出来的那张脸,怎么看都显得有点眼熟。 是了,眼熟,她绝对是见过类似的面容的,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深刻印象,她没有哪怕一天忘记过——然而在她的印象中,那张脸应该是放在一个一米八左右的身躯上更为合适一点,可现在的话,她见到的这个恐怖巨人……是两米一,还是两米二? 尼禄不敢做出判断,只因为哪怕仅仅只是被拍摄在手机屏幕中,那个身躯所散发出的压迫气场也实在是太过强大,就算有着旁边那一米高的垃圾桶作为对比,尼禄也隐约觉得那或许是一座高塔,甚至一座大山。 人类,真的能做到,这么高大吗? 【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 就在尼禄还因为过于震惊没回过神的时候,屏幕上的弹幕却再一次疯狂滚动起来。 【他在看你!他在看你!】 【他在看你!他要过来了!快跑!】 【快跑!快跑啊!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那种怪物抓住!】 【千万别被那种怪物抓住!他那么大!你那么小!这……】 屏幕上的弹幕正在以飞速滑落到不能看的级别,很显然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不少人都挺抽象的——然而尼禄此刻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因此被封直播间了,只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屏幕上,那个男人的眼睛。 那个眼神,明明这么熟悉…… “哎!老板!你在这里啊!” 就在尼禄即将回头的时候,几个她手下团队的工作人员却匆忙赶了过来。 “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超模现在正在住的地方,她也答应愿意协助我们的拍摄……” “啊?不是,我这……能不能等一会?” 尼禄一边对手下工作人员们解释着,一边尝试想要回头张望。 “我是说,我现在有点……” “老板!这不能拖了!让娜小姐那边正等着咱们呢,人家可是穿着睡衣出来的。” 没等尼禄回过头,几个工作人员便簇拥上来将她围在中间。 “快走吧!这个真的很急!您真不能因为什么突发奇想耽误事了!毕竟这次拍摄的话,对面的经济团队……” 紧接着便是一阵生意上的利益交割,而尼禄也成功被塞进了保姆车里——这也让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毕竟他们这位老板我行我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容置疑的样子简直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样。 就,虽然平日里大家能忍也就忍了,但是这种涉及到对外合作的项目,那可是关系到整个团队的利益的,当然不可能任由尼禄拖时间晚点。 “那……我就先换套衣服,顺便补个妆,大家一会见。” 叹息一声,尼禄终究还是关闭了直播,准备开始接下来与所谓“另一个自己”见面的工作。 —————————— “原来是女明星啊……” 眼看着远处那个红衣少女还没停几秒,就被保姆车光速接走,原本还想要上去问一下的杜宾摇头叹息。 像这种养得一堆助理,甚至出门还有保姆车的女明星,跟他这种平头老百姓就已经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刚才上去搭话确实是有点过于莽撞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居然会觉得那个女明星长得像之前那个罗马皇帝,这是最为离谱的。 “这也能认错人……没道理啊?我又不是什么二次元。” 杜宾使劲挠了挠头,他总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打游戏打魔怔了。 太过沉迷不是好事,还是得回归生活。所以片刻的思考之后,杜宾便拎着买菜袋子,一路前往菜市场。 也就是杜宾前脚刚走的时候,他武馆对面的小区里,就走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女人。 ps:感谢水冥,人間悪。旅行的法师,东方的晨星,淡定着无语WYH,舒心的饮料,qa1299,洛邑, 社会一姐康纳酱,一二三亖Ⅴ,寒冰瑛,二八八七,逼兔,英伦dio面包师,先刑一步,高瑟.Z.拉,墨默陌,动力加载中,林耀东,以上十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所以说……这才几点,你就说有人请我们吃顿好的?你真不是在搞我们心态?” 一大早就被叫起来的阿尔托莉雅黑着一张脸,她昨天晚上睡得可不怎么踏实——又或者说,她这几天其实都睡得不怎么踏实。法兰西村姑是四天前住进来的,当天夜里就开始发酒疯,原本她以为喝一次酒也就算了,结果三天前看了绿色视频之后,这狗东西居然又开始借酒发瘟。 至于前天的话,那是她被岛国女人追着打的时候,虽然在贞德的救助之下,她好歹没被一刀攮死,但是贞德却见了鬼一样的非得让那个岛国女人住到她那里去——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她的房子!虽然是租的,但那也是她的地盘! 不过她也没办法说什么就是了,毕竟现在房东已经变成了贞德,只是这个房东实在是有点过于抽象了,甚至还会拉着她们两个租客一块喝大酒。 好在喝大酒仅仅只是前天晚上,这也让她在昨天夜里多了点时间打打游戏——又或者说,回到人间。只是这次回到人间的旅途依旧不怎么顺利,手里拿着便宜剑的她被人间的武术大师一顿暴打。 行吧,之前在法兰西被暴打,去了东洋被暴打,去了罗马还是被暴打,之后寻思着总算没遇到那个该死的异乡魔鬼了吧,结果因为兵刃太差依旧被暴打——合着这几天里她就真一次都没爽过,全程都在挨揍,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也让她再一次对那个异乡魔鬼充满了怨念,如果让她拿到那把堪称精品的陨铁大剑,她能被打成这个样子? “总之,我现在真的很不爽,很不爽。” 本就熬夜窝火,又被大清早拉起来的阿尔托莉雅眼下正一肚子气。 “如果你是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愚弄我,我不介意让你真正领教一下王者的怒火。”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贞德穿着一身小熊睡衣还拎着酒瓶子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 并且她接下来说的话,就更加不靠谱了。 “我就是刚才下楼的时候跟人谈了个合作,那边说要跟我搞一个合作拍摄,所以先找个可以吃饭的地方,大家坐下来聊一聊……有这种好事我当然会想着你们对不对?我从来都不是那种吃独食的!” 虽然醉眼惺忪的样子还像是没睡醒,但此刻的贞德却也有了几分之前统领三军的气势——之所以士卒们都愿意信服她,主要也是因为她真的不吃独食,但凡有好处一定都会给自己人分润一些,上到财宝下到伙食,都是如此。 只是阿尔托莉雅却有点做不到领这个情,主要是出去谈生意还带上她和冲田总司去蹭吃蹭喝,这法兰西村姑的脑回路也太抽象了点——可是大早晨都被叫起来了,那不去就不行了,更何况如果真的让这村姑去人家席面上把东西打包回来,那恐怕就更尴尬了。 所以哪怕为了到时候不至于脚趾扣地,已经被叫起来的阿尔托莉雅也只能咬牙出门了。至于冲田总司……这个岛国女人倒是一叫就起来了,并且跟在那法兰西村姑后面,俨然一副骑士侍从的模样。 虽然武士出身的冲田总司,作为侍从也算是专业对口就是了,不过这两个人大早晨起来跑去合作方蹭吃蹭喝,真的不觉得尴尬吗? “不觉得啊,因为确实有叫你们一块过去的理由。” 就在阿尔托莉雅说出自己的疑问时,贞德居然真的给出了回答。 “就,你们一定想不到吧?这次的合作方,居然长得跟我们差不多!” “等会,什么叫跟我们差不多……哦!” 看到贞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阿尔托莉雅这才意识到这法兰西村姑说的是什么——事实上阿尔托莉雅直到现在都不太适应,有谁跟自己顶着同一张脸这件事。虽然她跟这法兰西村姑同居也算有个几天了,可每次看到对方的时候仍旧会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 当然,她也不会真以为是在照镜子,毕竟她的胸怀没有贞德那么伟岸,可眼下又住进来一个胸怀确实不怎么伟岸的冲田总司,这就让阿尔托莉雅愈发地怀疑人生了。 主要是长相这玩意吧,如果只是眉眼相似也就算了,可她们三个除了身材发型和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之外,唯独那张脸,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几乎毫无差别,完全一致。 总不能她们几个真就是什么失散的亲姐妹吧? 由于这一切实在是过于离谱,阿尔托莉雅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是大伙别说民族和血统都不一样了,甚至连时代都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可如果说这是巧合的话,哪有三个人加一块的巧合? 而现在,甚至出现了第四个…… “去!一定要去看看!” 原本还有些倦意的阿尔托莉雅登时就不困了。 “我倒是要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 “是个新晋网红,据说挺好说话的。” 眼看着自己经纪公司的人也开车过来了,贞德便也招呼着阿尔托莉雅和冲田总司上了车。 “一定会给你们一点意外惊喜。” 阿尔托莉雅和冲田总司还没感受到什么意外惊喜,贞德的助理团队倒是先吓了一跳——三个顶着同一张脸的少女在路边站着,他们一时间甚至没分清到底哪个才是他们的老板。 好在贞德这边主动打了招呼,同时还穿着那件颇为显眼的小熊睡衣,这才避免了认错人的情况,不过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工作人员们仍旧对这件事啧啧称奇。 “老板,她们是你的姐妹吗?” 贞德的身边,正在开着车的助理好奇的问着。 “你就是为了找她们才远渡重洋过来的?” “不是,只是朋友。” 贞德摇了摇头。 “我要找的人是……算了,不提他。” 视线瞟过冲田总司,刚到嘴边的话便被贞德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虽然喝大酒能够让她尽可能的不去想这些,但不代表她就真没想过这些事情。 越是想下去,她就愈发头痛。如果说刚落地的时候,她还只是一心想要寻找她的教官,那现在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 有些迷茫,又有些失落,贞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继续找下去的动力了——又或者说,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逼着对方在自己和冲田总司中间选一个吗? 还是别傻了,都是带兵打过仗的,有些事情没必要非得落到说出来那一步,很多时候选择本身,就已经是答案了,用不着非得搞得大家都尴尬。 更何况,作为村姑的她,可能也确实比不上大城市出身的冲田总司吧,单是那一份英姿飒爽却又不失温婉的气质,就不是她能学得来的。更何况冲田总司与那个人都是东方人,双方之间文化差异不算太大,共同语言也多一些,反观她这边……除了带兵打仗,她还会什么? “早知道的话,还是听吉尔的好了,哪怕多看两本书呢……” 随手拎起酒瓶,贞德用酒精堵住了自己即将苦笑的嘴。 苦酒入喉,贞德也算是稍微清醒了些,她一向都不是擅长喝酒的那一派,只因为以她那强悍的身体素质,想要喝醉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好在她现在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一定要把自己灌醉,因此这点提神的效果倒也正好对上她的需求。 提神之后自然就是工作,只要用工作占住自己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一如巴黎血夜之后的那三年,只是那时候她还能算是有个盼头——虽然那个盼头是如此虚无缥缈,甚至堪称魔幻,但她终究也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甚至几乎就与那人碰面。 可就是因为自己的犹豫,因为追打阿尔托莉雅而延迟了一天,结果就…… “别想这个,别想这个……”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贞德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工作工作,工作工作……对了,合作方是准备在哪里招待我们来着?” “……要不咱们今天算了?” 助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 “你今天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没啊,我很好啊。” 贞德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怎么就状态不好了,你又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刚才看你表情有点微妙。” 助理勉强笑了笑。 事实是何止微妙,眼下整个车里都没人敢说话了,虽然贞德刚才没有露出什么凶狠的表情,可就是那副不怒自威的姿态却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提心吊胆——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空调开的热风,这会他们几个怕不是血都凉了。 “总之……答应我,一会不要冲动,也不要发怒,更不要用瓶子打碎合作方的头,好吗?” “嗨,放心,她真压不住火气的话,还有我们两个压着她呢。” 眼看贞德被问得有些哭笑不得,坐在后排的阿尔托莉雅连忙拍胸口保证。 主要也是有点心虚,毕竟贞德之所以会丧成这样,她在中间功不可没。就是因为她录下来的那段环保视频,直接让千里寻人的贞德一头扎进了青青草原——当然,这要说全是她的锅,她肯定不会认的,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那异乡魔鬼跟冲田总司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她能录得到什么东西吗? 更何况她和这法兰西村姑也还在敌对状态,用点手段打击竞争对手也算理所应当,虽然这个手段有点过于下作就是了……所以她这不是跟着出来当跟班了吗? 堂堂英格兰骑士王,脸不要了,屈尊降贵给一个法兰西村姑当跟班,这已经够有诚意了。如果这都还不够,那就有点太过分了,毕竟就算是赔礼道歉,终究也是有个限度的,更何况她眼下一穷二白,除了自己这点脸面还能拿什么赔? 反正钱是不行的,钱是绝对不行的,毕竟她这边虽然有个拳击馆在经营,但是收入俨然是几人中的垫底,就这点钱,交完房租吃个饭,也就剩不下多少了,怎么可能还要给出去? “反正……我会帮你下的。” 眼看着车已经停下,贞德依旧沉默地望着窗外,阿尔托莉雅不禁咬了咬牙。 别的她可能帮不了,不过合作的话…… “那就让我用王者的识人眼光,来帮你判断谈判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吧!” 一边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一边第一个下车。 “广式早茶啊……呦!” 刚一下车,阿尔托莉雅就是一个踉跄。 只因为在她的视线中,偌大的茶楼中,竟一个顾客都看不到。 这并非只是因为她们起得早的缘故,而是新来的顾客根本没办法进去,毕竟阿尔托莉雅已经看到了,几个服务员正在门口对新来的顾客表示歉意——虽然用的说辞是“今天店面整顿,歇业一天”,但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分明是一整栋茶楼都被包了下来。 虽然阿尔托莉雅想破脑袋都没明白,为什么吃个早点都要把茶楼包场,但她至少已经看清了一点,那就是贞德的合作对象是真的相当不差钱。 不过就算再有钱也不至于这么胡来啊,难道说是想要跟他们这边炫耀财力? “……各位会有疑惑,余能够理解,只是这并非什么炫耀资财的举动,而是不得已之下的举措。” 茶楼的二楼,有一袭火红衣装的少女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屏风后面走出。 “毕竟余的美丽,你们现在应该也都看到了,有着这样的容貌,出现在人员密集的地方,恐怕马上就会引发骚乱……嗯?” 刚解释了两句,尼禄却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为什么面前餐桌边上的一个女人……看起来这么眼熟? “……嗯?” 听到了熟悉声音的阿尔托莉雅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视线交错。 两人的眼神对上了。 “怎么是你!” 阿尔托莉雅登时便站了起来,她可是还记得那把陨铁大剑来着。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认得我?” 尼禄被问得有些迷茫,但眼前的人影却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应该是见过的,她一定是见过的,不止是见过,甚至还应该是有很深的印象才对——可为什么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呢?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你……” 虽然嘴上还在斟酌着词句,但尼禄的身体却已经本能的抄起了一旁的椅子,眼看着就要对着阿尔托莉雅砸过去。 就连尼禄自己一时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做出攻击客人的举动。 这好像有点太失礼…… “对不起!” 没等尼禄这边说出什么道歉的话,阿尔托莉雅却先一步大喊起来。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是说之前刺杀你那次,真的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再者说那个异乡魔鬼不是都把你救下来了吗?我这不是也没刺杀成功吗?要不你看这事就过去了,你跟贞德这边继续……” “……谁?” 没等阿尔托莉雅这边把话圆过去,贞德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了。 “你刚才说,谁把谁救下来了?” “啊这……” 阿尔托莉雅开始出汗了。 大意了,失误了,她倒是忘了贞德那边有些敏感词汇是绝不能提的——只是现在她想要再打圆场也已经晚了,毕竟大家都是玩兵法的,谁真就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我们仔细聊聊吧,骑士王阁下。” 贞德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还站着干什么呢?快坐啊。” “啊,这个,我,呃……” 被摁在餐桌前的阿尔托莉雅很想马上跑路,但是按在肩上的手却死死的箍住了她的行动——该说不愧是那个异乡魔鬼的亲传弟子吗?这一身猩猩一样的怪力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她有剑在手的时候或许还有反打的可能,可眼下赤手空拳她是真的没有任何机会。 “还有你,妹妹,你也坐……工作人员都出去!我没说话谁也不准进来!” 贞德只是回头一瞪眼,那些工作人员和助理们便都被这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吓了出去,不管是贞德自己的,还是尼禄那边的——而在驱散了闲杂人等之后,贞德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一头雾水的尼禄先坐下。 “虽然你们刚才说的不多,但是我大概也听明白了……那个男人救了你,对吗?你也认识他?” “……什么叫,也?” 尼禄被问得有些懵。 手在下意识地颤抖着,心中那份不安感在极速扩大——虽然尼禄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在问些什么,但很显然,她的不安,她的忐忑,已经指向了某个她绝对不愿意想到的答案。 “就是那个男人啊,那个男人。” 贞德笑了笑。 “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真说特征的话还是挺明显的。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个人武力极度高超,最擅长拳脚功夫,并且必要的时候杀人如麻……啊,看你这个脸色,你应该是见过的了,不过你放心,现在餐桌前面这几个人,跟你都一样。” 于是,茶楼的二楼包厢中,四个长着同样面孔的少女面面相觑。 ps:感谢寒冰瑛,尨旕奀旕奀旕,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两位。 ps2:我在这一章开头又理了一下大概的时间线,可能有缺漏,但大概就这样了。如果这样还是没办法做到更直白的让大伙理解,那真就只能从结构上再下功夫了。 “也就是说,你们都……” 尼禄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她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有头痛过了,自从她被那个自称降世天神的男人从她母亲的阴影中解救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那种过度焦虑而引起的头痛了。 然而这一次,久违的头痛阴影却再一次追上了她。 只因为那个被她视为在世天神,甚至视为一生伴侣的人,好像不止是降临在她一个人的身边。 “他是你的……同事,或者说同僚,我能这么理解吧?” 尼禄抬起头,看向那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却自称冲田总司的少女。 “然后他灭掉了你的国家?” “事是这个事没错……但是我觉得他做的没错。” 一边这样说着,冲田总司一边转头看向阿尔托莉雅。 “都是这个……” “好了我们先不聊这个。” 抬手示意冲田总司先别出声,尼禄的视线又转到了贞德身上。 “他是你的……教官?师父?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尼禄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教过你很多……” “算是教过我很多吧。” 贞德摇头失笑。 “或许我曾经是他最好的作品,我的每一条筋骨上都还留着他的痕迹……当然,现在的话,哈哈,就那样吧。” “……抱歉。” 面对着有些低气压的贞德,即便是做过皇帝的尼禄也有些不太想触霉头。 只是她这边想要结束聊天,贞德那边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他在你那边……说他是在世天神?” 贞德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在世天神,还是专门为你而来的,说要满足你的愿望……呵呵呵,他都满足过你什么愿望啊?” “……” 面对着那刀子一般尖锐的眼神,尼禄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那确实是不敢说,又或者前面大部分的内容都被她搞得有点暧昧过头,一句都没办法拿出来说——唯一能称道的或许就是和她母亲的那一场世纪大战了,可是仔细想了想自己当时的表现之后……尼禄突然发现,这个也不太能拿出来细聊。 不能聊那就装死,反正她当皇帝的时候也没少这么干——就,有些时候,面对大臣们的质疑,她说什么都会被断章取义,没有谁会在意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所以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尼禄便无师自通学会了装死。 反正只要她不说话,急的就会是别人。 更何况光逮着她说事也没意义,四个人还剩下一个呢——这也是令尼禄最为费解的。贞德和冲田总司也就算了,阿尔托莉雅,这个见面就声称刺杀过她的,怎么也和那个男人有…… “没有!没有!” 眼看得尼禄的视线开始往自己脸上转移,阿尔托莉雅登时就急眼了。 “看我干什么!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跟他是有仇!有仇你懂吗!我的王位就是被他打丢的,我的国家就是因为他灭掉的……” “可是她的国家也是因为他灭掉的。” 尼禄抬手一指冲田总司。 “并且刚才一块上厕所的时候她都跟我说了,你跟他在东洋都抱在一块嘬了半天了,你还说……” “嗯?” 贞德马上便按着桌子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阿尔托莉雅。 “还有这种事吗?” “我,呃……” 阿尔托莉雅下意识地错开了视线。 “不是,怎么说呢,那个是事出紧急,主要是为了补充魔力……你可以把这个当成人工呼吸,就,救死扶伤,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但是我记得你跟他有仇,甚至巴不得他死。” 贞德直接绕了一圈,走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背后。 “还有,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呢?嗯?你想要掩饰什么?你还隐瞒了什么?” “真没了!就只有这个!” 眼看着贞德的手已经摸上了自己的肩膀,甚至已经开始摸到自己的脖子,阿尔托莉雅连忙拼命解释。 “不是,我真不是故意隐瞒……就,你换位思考一下,你站在我的角度,出了这么档子事,我能好意思跟你聊吗?还有你最好冷静一点,这里是法治社会,你真杀人的话,那……” “不至于,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一边摸着阿尔托莉雅的后颈,贞德一边若有所思。 “你刚才说,你是前几天亲的对吧?” “对……不对!那是补充魔力!是救死扶伤!” 感受到手指如同刀子一般在自己的后颈上划动着,阿尔托莉雅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是,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巴不得那个畜生早死……啊不是,我是说早日战胜这个强悍的对手。”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脖子掐断。” 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贞德的视线便转到了冲田总司身上。 “然后你的话……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们俩鬼混的?” “三年前……不对,应该是三年半。” 冲田总司努力回忆着。 “京都大战之后,我当了一段时间的地缚灵,后来又到处逛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又逛了半年得有吧,才为了追杀贞德……抱歉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个英国的……” “好了我知道了。” 贞德深吸一口气。 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但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贞德眼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古井无波——只因为那只被她捏在手里的陶瓷茶杯已经碎成了粉末,落得阿尔托莉雅一脑袋白灰。 “不是,你冷静点。” 虽然脑袋上全都是茶杯碎屑,但阿尔托莉雅此刻却不敢乱动哪怕一下——只因为贞德的另一只手还摸着她的脖子呢,真这边也给来一下该怎么办? “我真没……” “所以你们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贞德完全没有搭理阿尔托莉雅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绕着桌子转起了圈子。 “对于冲田总司来说是三年多之前的事情,对阿尔托莉雅来说却只是在前几天……好吧,如果只是一次,或许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两次的话就不一样了,你说是吧,阿尔托莉雅?” “……是。” 阿尔托莉雅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尼禄的话,也是前两天的事情,就是因为在冲田总司那边亏了本,所以才想要找点简单的活来补贴一下……” “什么叫简单的活?” 刚刚还没说话的尼禄登时就不乐意了。 “我看起来很简单吗?你是在看不起我的力量吗?嗯?你觉得我打不过你?” “哈哈,那确实是打不过。” 阿尔托莉雅登时就乐了,没了剑的她是打不过贞德没错,打冲田总司估计也够呛,可唯独尼禄,那可真的是软柿子。 “别这么看着我妹妹,你真的不太行,我之前一个照面就把你的剑给抢了……” “……有这回事?” 尼禄一脸迷茫。 “我的剑不是一直都在我手里吗?你怎么可能抢得走?” “……吔?” 阿尔托莉雅也愣住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可是刺杀过这位罗马皇帝的,当时接的是不列颠曾经的女王布狄卡的任务,也就是因为这档子事,她又被那该死的异乡魔鬼给暴打一次——只能说晦气,真的是晦气,这种事情没道理的,怎么她去哪里都会撞上这么个玩意。 可是这个在她的记忆中十分清晰的事情,眼前这个尼禄,居然完全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刺杀过我?我没被不列颠人刺杀过啊?” 尼禄越聊越迷惑了。 “还有你说那个人,是他救了我……可是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东西啊?我跟他之所以能认识,明明是因为他先翻进我的卧室……啊不好意思,跑题了。” 眼见得贞德那边就要起身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尼禄连忙闭嘴。 她可不想直面那份恐怖的低气压,更何况那双生着老茧的手掌怕不是能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粗俗,是真的粗俗,还好意思说自己跟那个人学过,结果说两句话就要动手——如果这个叫贞德的女人真的跟那个男人学习过,难道就半点成熟稳重的沉稳气息都没学来吗? “你……” 就在尼禄这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却让她汗毛倒竖。 紧接着,一条结实的胳膊便揽住了她的脖子。 虽然确实是女性的胳膊没错,但这条手臂上的力道却有些大得过于惊人了——直到这一刻尼禄才意识到,刚刚那个茶杯为什么会碎得如此干脆。要知道在尼禄的印象里,那个亲手屠戮了几万士兵的男人已经是最为强悍的了,可眼下将手臂搭在她肩上的女人,其力量竟堪比那个男人的四分甚至五分。 换句话来说,如果这个叫贞德的女人愿意,怕不是也能单枪匹马杀穿整个罗马。 “请您吩咐吧,我什么都会照做的。” 在意识到双方之间的战斗力已经是天渊之别之后,理智的尼禄立刻决定顺从自己的心。 “那不至于,我就是过来问问。” 一手揽着尼禄,贞德一边抬手指着阿尔托莉雅。 “你确认,你真的不认识她,没错吧?” “……第一次见。” 尼禄连连点头。 “真是第一次见,毕竟我刚才也说了,我可是罗马皇帝,又怎么可能有空接见什么不列颠的蛮子……哎,你看我干什么,我还没说你一个不列颠人为什么长了一张罗马脸呢,你是不是混血啊?” “……我忍不了了,你们别拦着我。” 阿尔托莉雅的血压登时就上来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程度的侮辱。 “冲田总司,你的刀呢?借我一把,我今天必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呦。” 感受到大腿之上的剧痛,阿尔托莉雅低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冲田总司递过来的水果刀,一刀便攮在了她的大腿上。 抬头看到冲田总司的眼神,阿尔托莉雅就知道出事了,很明显她那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直接算是给冲田总司提了个醒——现在冲田总司真的准备报仇了,甚至已经拿了更多的水果刀出来,只看这架势,分明就是要把她给千刀万剐! “哎!不是!这吃着饭呢!” 眼瞅着冲田总司马上就要拔刀,阿尔托莉雅登时便扯开了嗓子。 “贞德,救我啊!” 嘭—— 巨大的声响压住了宝箱的喧闹。 在场的几人都僵住了动作,只因为她们面前的那张餐桌已经变成了满地的残骸——而让这张实木打造的坚实餐桌变成这副惨状的,却仅仅只是一记手掌的拍下。 如果被这样的手掌打中,恐怕就连大理石也一样会碎裂吧? “服务员!你好,不好意思,麻烦帮忙换张桌子。” 高声招呼了茶楼的工作人员过来,贞德示意对方把地上的桌子残骸处理掉,随后才坐在了新桌子的旁边,啜饮着茶水。 “所以你们都先别闹了,我这边有正事要说。” “什么正事?” 刚刚包扎好大腿的阿尔托莉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是要我们跟你一块去抓人吧?这是不是有点……” “什么抓人,我要说的不是那个。” 贞德皱了皱眉头。 “你们难道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吗?” “……什么很不对劲?” 尼禄有些迷惑。 “你指的是……” “首先是时间观念的错乱,这个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贞德努力开动着脑筋,尝试总结着刚刚暴露出来的问题。 “然后就是记忆方面的错乱,阿尔托莉雅说认识尼禄,尼禄说自己没被刺杀过……当然,如果你们对质,那肯定有一方是对不上号的,可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时间观念都已经错乱了,那有没有可能,你们两个说的都没错?” “这……” 阿尔托莉雅和尼禄面面相觑。 刚才她们确实还有着驳倒对方的想法来着,毕竟她们都可以确认,自己的记忆真的没有出错,一定是对方编造了什么或者忘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错乱的情况发生——可是现在想想的话,连固有的时间观念都已经错乱了,她们两个人的记忆,怎么就不能都是真的? “所以……你怎么突然学会用脑子了?” 阿尔托莉雅瞠目结舌。 “你不是我认识的村姑,你是谁?” “……英吉利海峡打输的难道不是你吗?” 贞德诧异地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手下败将居然还好意思说她不用脑子——就,她虽然没念过书,但这又不代表她没带兵打过仗,怎么可能会没脑子呢? 真蠢货别说带兵打仗了,恐怕后勤都摇不明白。而像她这样真正从前线上杀出来的将军,又怎么可能真就一点最基础的逻辑都没有。 好吧,眼下她们遇到的事也不算什么基础了,事实上贞德到现在都有点绕。错乱的时间线,甚至还要加上错乱的经历……贞德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痛了。 “所以说……这里到底是哪?我们这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应该是……未来世界吧。” 尼禄思索了片刻之后,第一个给出了答案。 “我使用了时空窜梭,就,他教给我的,只需一刀把自己捅死,就能穿梭时间……然后我就到了这里了。很明显,这里的一切都比罗马先进,所以应该是未来世界没错。” “未来?这里难道不是死后的世界吗?” 冲田总司一脸迷惑。 “我是散掉了所有力量,准备成佛了,睁开眼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这里难道不是西方极乐世界吗?为什么你会说这是未来?” “这里确实是死后的世界……又或者说,这里就是地狱。” 阿尔托莉雅摇头苦笑。 “别这么看着我,这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判断……贞德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之前因为决斗失败,结果被圆桌骑士们抬走的时候,是他们告诉我的办法,告诉我死亡不是结束,就算堕入地狱,也还有重来的机会……” “那这就不对了。” 贞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真的觉得这里是地狱吗?” “这里一定是地狱。” 阿尔托莉雅坚定地点头。 那确实是地狱,账单地狱,醉鬼地狱,精神病地狱,乃至于活爹地狱,要知道一个贞德就已经够她受的了,眼下甚至多了三个,这简直…… 讲真,她现在宁可直接去武馆当面挑战那个异乡魔鬼,就算被当场打死,都好过接受这永恒的无尽折磨。 “总之,认清现实吧,我们都已经死了。” “所以说这就不对了。” 贞德登时便连连摇头。 “谁跟你死了?我还活着呢,活得好好的。” “……啥?” 在场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贞德,要知道她们可都是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死过了的,可是贞德这…… “看我干什么?我开门传送过来的啊。” 这样说着,贞德的视线突然转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上。 “倒是你,怎么哪里都有你……你是怎么进的别人的世界?” ps:感谢莉莉丝.德库拉,拼赢人,风舞冰华の杏,DIO爷是我岳父,路过的不死人,焦尾online, 书客751316250582,路人甲醇,咕哒鸡哦,以上九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真相之所以残酷,就是在于这东西往往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虽然在场的几个人已经做好了最大的心理准备,甚至自以为出现什么事都不会奇怪了,可当阿尔托莉雅亲口说出,回到人间的方式是通过某个游戏,并且清楚的介绍了游戏这东西的含义之后,在场的众人还是一度陷入了迷茫。 “也就是说……我们的人生,其实是一场游戏?” 尼禄的头愈发地痛了,这甚至让她开始痛苦地抓挠着头发。 “所以你曾经见过另一个我,仅仅只是因为你进了一个不同的任务线?就只是这样?” “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是这个事实。” 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嘴唇,她是能理解尼禄这份感受的。 在刚被圆桌骑士们送来地狱的时候,她也很意外地狱里居然会是这样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而有了能够回到人间的渠道,更是令她欣喜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有了报复那个异乡魔鬼的办法,她有了再一次发起复仇的机会。 所以,在很多细节上,她选择了忽略。 不是不去想,而是不愿意想,毕竟一直以来她都不是那种最擅长动脑的类型,这种级别的问题对她来说也有些过于复杂了——为什么游戏里的世界就是人间?为什么她死后会来到这里?为什么那个异乡的魔鬼也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甚至来说,这还算是好解答的,尼禄眼下遇到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两个尼禄?为什么两个尼禄的经历完全不同?如果经历完全不同的话,两个尼禄之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可如果都是真的……那为什么都是真的? 反过来说,如果全都是假的…… “假的吗?也好。” 缩在桌角的冲田总司苦笑一声。 “都是假的,那就再好不过了,一切只是一场梦,根本就没死过那么多人……” “没事了,都过去了。” 看到冲田总司的眼神逐渐空洞起来,一旁的贞德摇了摇头,直接将冲田总司揽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脑袋。 之前她拉着对方喝大酒的时候倒也听说了,这个东洋少女所经历的那些遭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叫冲田总司的少女算是她们所有人之中最惨的那个,她们几个都有着各自的势力或者组织,哪怕阿尔托莉雅实际上也有圆桌骑士团帮过忙,唯独冲田总司,国破家亡的她除了流浪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对于冲田总司来说,一切都是假的,或许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但剩下那两位显然不这么认为。 “真的,全都是真的,我可以确认,我跟他在一起的一切,一切都是真的。” 双拳紧握,尼禄此刻的信念无比坚定。 “我不会相信你的妖言惑众,不列颠蛮子也就会这点妖法了,我是罗马皇帝,我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不列颠怎么你了?” 阿尔托莉雅登时就急眼了。 “罗马了不起啊?你除了老还有什么?最后征服世界的不还是大英帝国的海军舰队?你们臭罗马的还得来伦敦要饭……” “好了好了,都停一下。” 就在这场争论即将升级为地域骂战的时候,贞德再一次拍起了桌子。 “首先英吉利海峡打赢的是我,你的舰队连门都没出去,其次尼禄你这边也别地域黑,话题都被你给带跑了……我们现在聊的是什么?聊的是我们在哪!聊的是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的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你倒是说怎么办啊!” 眼见得贞德张嘴就是堵两边,刚刚还在对喷的阿尔托莉雅和尼禄登时便开始一致对外。 而面对着“我是谁,我在哪,怎么回事”这种极为困难的,甚至可以说是直指世界与人类本质的终极问题,法兰西三军大统领,圣女贞德给出的答案是…… “你们问我干什么!我又没念过书!” 贞德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你们念过书的都搞不懂,问我有什么用!” …… 阿尔托莉雅和尼禄此刻突然发现,她们两个或许可以联手打人。 但问题是没有合适的武器在手,她们两个联起手来也不一定能在空手放对上打得过这个身负怪力的恐怖怪物,所以她们在片刻的考虑之后,便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但是真恶心啊……没念过书这种话是怎么有脸说得出口的? “不是,我一个没念过书的都觉得你们的方向有问题啊。” 看到阿尔托莉雅和尼禄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正在抱着冲田总司安抚的贞德不禁一阵挠头。 “你们说了半天,说什么时间空间这个哪个,一直也都没说出个关键来,就这种讨论……” “我真的忍不了了。” 阿尔托莉雅气得站起了身子,哪怕她明知道打不过,此刻也已经难以忍受这种说风凉话的行为了。 “我们说不出关键,那你就知道关键在哪里了?” “知道啊。” 出乎阿尔托莉雅的意料,贞德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这么明显的关键你们都没发现?” “那你倒是说啊!别在这当谜语人!” 尼禄也有些急眼了,她也不知道是被谁影响的,反正她也最恨谜语人。 “不知道就把嘴闭上!” “我没谜语人啊,关键确实很明显。” 贞德愈发挠头了。 “不是,你们就没想过吗?我们之间的共性是什么?” “……都是死人?”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起来,但马上却被贞德瞪了一眼。 “都是外来的?” 尼禄试探着问了一句,这次贞德稍微点点头。 “……长得都一样?” 贞德怀中的冲田总司也开口了,只这一句话,贞德脸色登时就黑了。 “最关键的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熟人。” 贞德叹息一声。 “虽然我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我们四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熟人居然是同一个人,这实在是有点……好吧,抛开一些容易让我们跑调话题的因素,至少这对于我们之间来说,确实是极其明显并且相当重要的共性,不是吗?”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思考角度的?” 阿尔托莉雅这一次真的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你没念过书吗?你到底是谁?” …… 片刻的喧嚣过后,阿尔托莉雅直接躺在了椅子上,而剩下的三个人则继续着讨论。 不过也没什么讨论下去的必要了,毕竟情报最多的阿尔托莉雅都已经被一记强手裂颅送去补觉了,至于剩下的,尼禄这边是新来的,冲田总司这边还在领悟悲伤擦着眼泪,至于贞德,拳头最大的她心也是最大的那个,她觉得这种事根本没什么聊下去的必要。 “只需要找过去一问,不就全都知道了。” 将阿尔托莉雅扛在肩上,贞德登时便站起了身子。 如此豪迈的动作,对于剩下两个还在清醒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震撼,而话语间透露出的信息,甚至一度让她们忘记了呼吸。 “你居然知道的吗?” 这一刻,不管是冲田总司,还是尼禄,都有些头皮发麻。 原本她们一直都以为,大伙都是同一起跑线上的,就,虽然都有个熟人,但大伙实际都不知道对方在哪——结果贞德居然一直都知道的吗?居然真的知道人在哪? 再联系到贞德是比她们两个先到的,尼禄和冲田总司登时就更麻了,她们的脑海中几乎已经浮现出了画面,浮现出了贞德在她们之前便已经找到了的场景,甚至还是带点情景的那种,这简直…… “……不是,你们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吗?” 只是看了眼尼禄和冲田总司的脸色,贞德便已经大概猜出这两个人在想什么了。 “好了,我也只是隐约有些猜测而已,至于真的是不是那个人,我也不敢保证……当然,现在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过去看看好了。” “……你之前没有自己去看过?” 尼禄有些戒备地问着。 “就没有,自己去认识一下的打算?” “前几天偶然遇到的,这哪有空认识啊!” 贞德不禁摇头失笑,随后抬手直接把昏迷的阿尔托莉雅拎了起来。 “当时光想着追着她揍来着,所以也没着急去问……更何况这才几天,人家又搬不了家,我着急干什么?” “你真的……不着急吗?” 就在贞德准备扛着阿尔托莉雅出门的时候,缩在她身边的冲田总司却开口了。 “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大,那我喊你一声贞德姐,你就真的不着急吗?” “……” 贞德的脚步顿了顿。 “着急有什么用呢……” 叹息一声,贞德使劲揉了揉冲田总司的头发。 “这都又蹦出两个来了,我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 虽然只是轻柔的抚摸,但是冲田总司此刻整个人都已经如坠冰窟,身为武者的她在这一刻可以确信,头顶上的那只手虽然在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但也随时都能撕掉她的头骨! 绵软的轻抚中,隐藏的是毫不掩饰的刻骨杀意,至少在某一刻,冲田总司感觉到了,这位领兵作战的将领是真的起了快刀斩乱麻的念头。 只是这份念头,却终究没有被付诸实践。 “毕竟你们又没有做错什么啊……” 摸着冲田总司的头发,贞德那满腔战意终究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虽然在刚才的时候,她确实产生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并且以她的实力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足以在三个照面之内让尼禄和冲田总司倒毙当场——在那一刻,她甚至想要顺手将阿尔托莉雅打死,毕竟她们之间本就有着仇怨,而眼下更是最为合适的下手时机。 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如果她要以受害者身份自居的话,其他几个人难道就不是受害者了吗?尼禄一副被始乱终弃之后自暴自弃的模样,冲田总司更是国破家亡,至于跟她有仇怨的阿尔托莉雅……被正面打光了骑士团的她跟灭国有什么区别? 如果她要动手,那也只会在战场上,在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的时候,她会为了法兰西亲手终结这个英格兰王,但像现在这样,因为所谓的愤怒而进行不理智的杀戮,她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毕竟这也是她曾经受到的教导之一。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 将阿尔托莉雅扛在肩上,贞德带着尼禄和冲田总司走了出去。 “让我们去看看我们的熟人,让我们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当然也有认错的可能性,甚至认错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 各怀心事的尼禄和冲田总司一言不发。 差距大,那还能有多大,总不能说长相身量都变了吧?好吧,就算这些都变了,那一身强悍的武力总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就,归根结底,虽然那个男人在穿衣打扮上极为朴素,长相也因为这毫无亮点的衣品变得平平无奇,但那一身几乎已经摸到极点的武艺终究还是过于出众了——而像是这种顶尖的战士,如果不是故意收敛气息的话,实际上很好认,只因为就算不在乎任何外貌之类的因素,那股独特的气质也是极难被模仿的。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 让助理和工作人员先停了今天的拍摄会酒店休息,尼禄和冲田总司这才上了车——可车刚开起来,她们却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就,如果她们没记错的话,她们明明是从这条路过来的,可现在的话……这是要开车跑回去? “这……” 尼禄和冲田总司隐约有了点什么微妙的预感。 “你不会是想要一路开回小区吧?” “对。” 贞德点点头,继续打着方向盘。 虽然技术还有些生疏,甚至还没考过驾照,但这几天的赛车游戏却也让贞德对于驾驶有了一定的了解——更何况她开得也不快,大清早人行人也不多,只是驾驶轿车拉几个人,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辆车挂的是尼禄的名,真违章了也不是她去顶缸。 回了小区,贞德先把还在昏迷的阿尔托莉雅扔回房间里锁了家门,这才带着尼禄和冲田总司出门,直奔马路对面。 “不是,你等一下……” 尼禄心中那份莫名的感觉愈发明显了,尤其是看到了眼前这片熟悉的环境之后——而在看到那几个熟悉的垃圾箱之后,冲田总司也愣住了,只看那表情,明显像是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不会是说,内个……” “哪个?” 一边回头问了句,贞德一边抬手敲起了面前小院的大门。 铜狮子门环敲在实木门板上,铛铛铛三声颇有节奏,只是贞德这边敲门都敲了三分钟,眼前的小院大门却依旧紧闭。 “……里面没人?” 贞德开始挠头了。 “这……好像是出门了,要不我们中午再过来?” “内个……你是要找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吗?” 就在贞德这边准备带着人回去先补个觉的时候,尼禄却突然开口了。 “就是那个很高很大的,那个特别高特别大的……” “咦?你见过?” 贞德的脸色瞬间微妙起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你们都说了些……” “就早晨的时候,我在街边开直播的时候,镜头里扫到了。” 尼禄连忙摸出手机。 “就……直播录像怎么还没传上来?反正就那边,垃圾箱那个位置,我当时看到他早晨出来扔垃圾来着,看起来像是要去买菜的样子。” “哦哦哦,这样啊。” 听到尼禄这么说,贞德的脸色就又恢复了平日的和善。 “那我们就等他一会吧……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呃,我就是觉得……真的是那个人吗?” 犹豫了片刻,尼禄还是开口了。 “就,差距也太大了吧?明明他只是普通人的身高,强壮程度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可是这个那么高,那么大……虽然确实长得像,但是怎么看都完全是两个人吧?”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 贞德不禁也叹息一声。 她是之前见过一次的,甚至尝试过想要上去问一下,只是就像尼禄刚刚说的那样,身高长相,乃至于最重要的气质,差别都实在是太大了——要知道对于她的教官,面对那个修行有成的武者,她还是能亲近一下的,可是面对那个两米二的恐怖怪物……她只想转身就逃。 这就是气质上的差别,也是最为本质的差别,她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性气息的恐怖巨人,能跟她记忆中的教官划上等号。 用她新学到的一些知识来说,那个身高两米而的恐怖怪物比起人类,更像是某种文艺作品里的兽人,虽然长相没有兽人那么丑陋就是了,但那份压迫感和令人畏惧的观感,却是十成十的。 这样的野兽,怎么看都是会被英雄击杀的那种,是故事中的反面角色,又怎么可能是她记忆中的那个…… “等等!你们看那边!” 就在贞德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冲田总司却突然开口。 “他过来了!” ps:感谢Dudu我的老婆,书客8312121298,苦境圣闲素老奸,夜无妄天星,书客841386338985,一言,左擎蒼,博?麗,狂乱之蛾,姐姐扶墙出,二八八七,不存在滴,灰烬十字,卡恩思特,语言层司书,枫咯,纯萌新,GLDMHG,文起苍龙,书客491100848481,以上二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两三天的休整,打了会游戏,看了点书,多睡了几个大觉之后,终于又有充沛的精神来码字了。 走在大街上的杜宾隐约察觉到了几道目光,但这份感知被他无视了。 事实证明感知练得太灵敏也未必是好事,就好比现在这样,只是出门买个菜,大伙就都会对他行注目礼——哪怕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早已经跟这些街里街坊都混得挺熟了,也依旧没办法避免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至于问题的原因……杜宾自己也能理解,毕竟换成他遇到一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甚至三个头的大个子,他的眼睛怕不是也没办法挪开。换句话来说,这就是纯粹的本能问题,人就是会本能地第一眼去看人群里那个最不一样的人,而他这个身高和体格,注定了他一定会是跟大伙差距最大的那个。 虽然对于战斗力方面,他这副体格能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但落到一些气息隐匿与感知训练方面,他的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就像现在这样,为了能够让自己活的舒心点,他不得不主动压制住自己对于那些视线的感知,不然光是这些注目礼都会让他尬死在原地。 与战斗环境相比,生活环境终究是不一样的,这里没有那么多明枪暗箭,也没有那么多你死我活。 即便杜宾再怎么想要在这平淡的生活中找点刺激。 就,他也不是没看过那些小说,按理来说像他这种隐居在城市中的习武之人,那肯定是要遇上点事才对,比如说什么武馆被强拆啊,又或者混混来收保护费之类的——听说菜市场那边有卖鱼的因为摊位问题都会动起手来,可是那些危险人员为什么就不能来找找他的麻烦呢? “欺负卖鱼的,你们一定很厉害吧,为什么就不能过来找我的茬呢?” 出于一直以来的好奇,杜宾早晨买菜的时候还找那两个混混问了一下。 至于结果,很不理想,那两个混混非但没有掏刀子捅他,甚至连打他两下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当场给他敬了一包软中华,并且表示今天就会搬走,再也不会回来湘江市。 这也让想要找点刺激的杜宾颇为失望,他本以为这些人既然好勇斗狠,应该也是有点血性的人,谁能想到这些敢于在生活中大家见血的硬茬子,也只是那种看到他的臂围就会浑身发软的货色。 “所以说,如果连走街上被捅,对我来说都不算危险的话……还有什么对我能算危险呢?” 回想起早晨出门时候那份明显到极致的预感,杜宾的眉头微微皱起。 走在大街上突然被凶徒持刀捅刺,这已经是日常生活中能够想象到的最为危险的情况,至于更危险的,他又没犯法,谁会吃饱了撑的拿枪打他? 更何况,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扣动扳机的手指,真的比得上他闪动身形的速度吗? “总不会是什么死神天降吧,比如遇到什么高空抛物之类的……” 是了,这也是都市环境中常见的危险之一,并且杀伤力比起什么持刀凶徒来说要大太多了。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从极高的地方掉下来,其力道也会变得极为暴烈——就杜宾自己了解过的案例,有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的,也有被从天而降的菜刀砸死的,甚至还有被高楼上落下的金毛大狗砸成重伤的,最抽象的还是有人被飞机上落下来的废水冰柱给戳死在地上。 如果说高空抛物一定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它发生的概率极小,大伙都很注意这方面的安全。 所以杜宾也决定跟大家一样,注意一下这方面的安全,只走开阔的地方,不路过任何楼下。 虽然他也很想试试和可能存在的高空抛物对抗一下,并且他确信自己有九成的几率能够取胜,但他也清楚,真去迎接高空抛物,那才是真正的愚蠢——就,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类,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既然知道可能会有危险发生,那么躲开也就是了,非得拿脸凑上去接,那是脑子有病。 杜宾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起码在武馆外面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个正常人,所以也没必要非得在这种时候搞什么节目效果。 “更何况,真的会有危险吗?” 杜宾对于自己的感觉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在日常生活中,他锻炼出的感觉往往很难做到那么灵敏——这倒不是练法有问题,纯粹是干扰信息太多。在不日常的时候,他可以说把所有信息干扰源都宰了,从而提升自己感知的纯度,可是日常生活里的话,就像刚才那样,他是感知到有视线在暗地里盯着他,可这又算什么大事吗? 区区几道视线而已,甚至没有他刚才去菜市场的时候被看的次数多。更何况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们可不止是看看那么简单,他们甚至还会上手摸! “所以可能真的是错觉吧。” 眼见得小院的门口已经近在眼前,马上就能回去休息,杜宾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危机预感可能是真的不怎么准的。 就,归根结底,像他这样的武者,在城市这种安全的环境中,还有什么可怕的…… “……嗯?” 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啸风声,杜宾下意识地转过头。 这一刻,他的心脏甚至顿了半拍。 在和平的城市环境中,一个训练有素的武术家,有什么可怕的吗? 有,并且随处可见。 那就是,装载着大量货物的,重型卡车。 其名为…… “半挂!” 眼见得硕大的车头在自己视线中瞬间放大,杜宾第一时间尝试躲避。 快,太快了,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杜宾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正常人谁也想不到,出门买个菜都会有一辆满载半挂撞过来——至于用笑力硬抗,这种事虽然看起来很美好,但杜宾却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方案。 身体在疯狂的报警,他的身躯绝对承受不住这样恐怖的冲击,一旦被那偌大的车头撞上,他连半点消力的时间都没有,就会当场被撞成碎肉身死道消。 全速奔驰的重型卡车,其冲击力已经远远超越了“武”的极限! “能活下去吗?真的能活下去吗?” 电光火石之间,杜宾怒目圆睁。 “能!一定能!” 嗡—— 重型卡车擦着杜宾的衣衫呼啸而过。 逃出生天的杜宾扶着路边的灯柱,拄着膝盖大口喘息着,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还是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进——也就是他一直以来都坚持打熬体魄,锻炼反应,才能在那种紧急状态之下一个侧闪就飞出三米远。但凡换个普通人过来,这条命怕不是就直接交待了,被那种大车高速撞一下,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老子走的可是人行道,这开车的怎么这么没素质!” 逃出生天的杜宾第一时间便抬起头,尝试记忆对方的车牌号,像这种重卡开上路边人行道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一定要报警的——那么作为一个五星好市民,对于这种行为,杜宾当然不会姑息,任何罪恶都要绳之以法,这对于维护社会和平来说是最重要的…… “……嗯?” 刚抬起头的杜宾愣住了。 只见刚刚那辆肇事半挂非但没有一路离去,反而诡异的在前方的十字路口调了个头过来。 虽然这个点街面上没什么车,但杜宾仍旧很难想象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是怎么在如此之短的距离之内完成调头的——可这件事就是他妈的发生了,并且那该死的车头也再一次对准了他! “我说呢……” 杜宾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难怪他早晨出门的时候会有那么明显的预感,合着是应在这里了——对面半挂都已经调头再一次过来了,这就明显是冲着他来的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结过什么仇,值得对方开半挂过来跟他打超实战,但既然确定了对方是敌人之后,那他也就不用再去在乎什么了。 是敌人的话,那打过就好。 他寻找了二十多年的刺激,终于来了! “再来!” 买菜袋子扔到路边,杜宾拉开架势,死死盯着再次疾冲而来的半挂大车。 曾经有一名陈姓著名武术家提出过一个理论,叫武术的极意在于万物皆可作为武器,比起决斗来说,他更倾向于在大路上开着全险半挂直接撞死对手,然后以盲区碰撞的理由无罪释放——这种言论自然是离经叛道的,但也确实成为了无数武术家的梦魇。 只因为,人力真的不可能抗衡重型卡车。 就算武术家再怎么锻炼自己,面对着重型卡车的冲击力,那也是小如蚂蚁,小如跳蚤。全速奔驶的重型车辆,甚至足以摧毁一栋楼宇,还会在剧烈撞击之后导致油箱爆炸,人送外号小导弹——区区人类根本不足以抗衡这样的恐怖武器,与这种东西对战只会迎来必死的结局。 “可是,我真的要跟卡车打吗?” 双拳紧握,杜宾的双眼中漾着火光。 是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不管什么样的战斗,不管双方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归根结底,这仍旧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战斗。 比起武器本身,真正决定胜负的,仍旧是使用武器的人! “来!” 深吸一口气,杜宾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市政摄像头。 紧接着,便是一记冷哼。 “咚——” 伴随着一记肩靠,路边的灯柱应声而断,而这一条足足六米有余的断裂路灯也落入了杜宾的手中。 “市容做得不太行啊。” 只是上手一摸,杜宾便知道这路灯立起来的时候绝对没花太多钱,不过路灯柱子的承重结构和钢材质量问题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只需要临时有个家伙能用就足够了。 更何况,这条路灯柱的头部倒也足够趁手,前方挑尖隐约做了一个矛的模样——虽然只是装饰作用的雕刻,但眼下落到杜宾手中,就远远不止是装饰那么简单了。 “还要再来吗?” 巨矛放平,杜宾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半挂大车,盯着本属于驾驶室的位置。 抓着巨矛的双臂如同老树根一般虬结有力,强壮的双腿更是早已如同弹簧一般蓄势待发,这一刻的杜宾已然宛若远古时代那些战天斗地的恐怖直立猿,手持着路灯巨矛的他整瞄准着面前那头发足狂奔的半挂猛犸象。 就算有着数倍的体格差距,可一旦被摧毁了控制一切的“脑”,再怎么庞大的巨兽也终究会化为一片残骸。 而现在,整支巨矛已经瞄准了这台巨兽的“脑”,只要飞出去,就一定能够…… “……嗯?” 杜宾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开这种大型卡车的,应该都是一些男人才对,而杜宾这边也早已做好了,和这个敌人来一场男人对决的准备——可就在他准备把手里的巨矛丢出去的时候,他才依稀看清,那驾驶着卡车的身影,好像有点眼熟。 不,甚至不能说是有点眼熟,简直就是太眼熟了,那一脑袋黄毛,还有那张脸,他怎么会忘记!怎么可能忘记! “是贞德?啊不对……这是冲田总司?还是那罗马皇帝?难道说是阿尔托莉雅?” 已经缠绕他数天的梦魇再次出现在眼前,过于魔幻的场景让杜宾的大脑当场宕机——对于肇事司机到底是谁,他已经想了一万种可能,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肇事司机居然长着这么一张脸。 这一刻,他甚至不能分辨出眼前的肇事凶手到底是谁,只因为对方那张脸与他幻觉中的那些还有点不一样——归根结底,他印象中的那几个人长得都是一副少女面孔,而面前那个开着半挂卡车的身影,其面孔却已经成熟了太多。 甚至身形也成熟了太多,杜宾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胸肌如此巨大的人。 “所以这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这一刻的杜宾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被插入了烧红的火棍一般,甚至无法进行什么正常的思考——只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骇人,属于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程度。 前几天还只是看到幻觉,后来就干脆出个门都会觉得自己遇到了纸片人,现在好了,连幻觉都不是了,纸片人开着半挂来索命了——所以这到底是谁?他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杜宾使劲抓挠着头发,甚至连路灯巨矛都不管了。 恐怖,真的是恐怖,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堕入了某种二次元地狱,入眼所见全都是那张脸——半挂车里是那张脸,路边拍照的是那张脸,扭头跑进小区的是那张脸,要冲过来帮忙的,还是那张脸。 “滚啊!!!” 抄起路灯柱,杜宾仰天咆哮。 “都给老子滚开!别靠近我!” 伴随着他的吼叫声,那个冲过来帮忙的登时顿住了,这也让杜宾松了口气,不然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拎起长矛直接砸过去——虽然对路人出手极为不好,有违武德,但此刻的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路人了,放眼望去,周边好像都是二次元,全都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嬲你娭毑……” 杜宾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的眼睛里一定是进了什么东西了,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连二次元和现实都分不清?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紧握路灯巨矛,杜宾挥臂势如猛虎! “都给我滚!” 轰—— 偌大的路灯巨矛呼啸而过,高速奔驰的半挂卡车竟被硬生生钉在了地上,高速旋转的轮胎也迅速失能,俨然是机械结构破损导致了传动损毁。 只是那一杆巨矛,钉穿的终究只是副驾驶。 是了,在最后的时刻,杜宾还是留手了。哪怕此刻的他再怎么想要杀掉那个肇事司机,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看到的那个司机就是真正的司机——他甚至不敢确信对方真的是故意肇事,眼前这一切甚至有可能只是他的一场幻觉,只是他发狂之后的一场梦魇,只是二次元地狱对他的一场折磨。 “假的,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 拎起刚刚丢到一边的买菜袋子,杜宾失魂落魄的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此刻的他已经什么都信不过了,只有那个小院对他来说才是真正能够歇息的地方,至于外面……外面还是算了。他眼下的状态实在是太过危险,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处在幻觉中的时候,伤到周围那些街坊和居民。 “所以只要睡一觉就能好起来了对吧……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推开院门,杜宾呵呵地笑了起来。 是了,这里就没有任何二次元了,在这个他精心打造的武馆之中,到处都是训练的痕迹,没有一丝一毫的二次元存在,简直就是世间的净土! “我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太累了……” 这样想着,杜宾嘭的一声关上了小院的大门。 ps:感谢墨风如水,狂乱之蛾,熊猫大湿,书客751316250582,雨宮優子,小明^_^,葛朗台,散華式。啪啪,啪啪啪,书客735,滋你三点,你别气,铜挂仙师,悲哀的圣人,索菲ソフィー,随手哒,可爱就完事了,再说就烦了,宁海不平平海宁,人間悪,平凡的上班族,砂桃子,千南语,行未行,蹲个举报人祭天!,书客881556056661,是为克苏恩,随风飘荡的人,平凡的上班族,黄泉之影,小菜2333,以上三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警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收起手机的尼禄连忙看向不远处的贞德。 “能打得过吗?” “不好说……你先别废话。” 正在激烈交战中的贞德努力挤出点回应,但这却直接导致她硬是挨了两记重拳。 对手居然会比拥有天生神力的自己更强,这令贞德颇为意外,虽然在看到车上那张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孔时,贞德已经有所预料,但这女司机所爆发出来的恐怖战斗力却终究还是有些过于超乎她的想象了。 面对那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拳脚,贞德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在与巨龙交战! “你到底是谁!” 贞德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居然在这份对殴之中感觉到了某种熟悉……就好像她也曾经进行过类似的对战,也曾与面前这个女人交手过一样! “你到底是谁???” 某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心头,贞德甚至一度没办法相信那个答案。 “吾乃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尤瑟王的继承者!来自不列颠,身上流着威尔士红龙的血脉!” 如同巨龙一般矫健的女人发出龙吼一般的咆哮。 “法兰西的贞德对吧?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不列颠人做的那些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份仇恨……很好,既然你和那个异乡的魔鬼一同出现,那你们就一块去死吧!” “……???” 贞德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到底干什么了?对不列颠人又做什么事了?好吧,如果说是英法战争的话,那她确实有参与……可是她跟阿尔托莉雅之间不是决定公平战斗吗?大家在英吉利海峡摆明车马做过一场,这是大家都约好了的事情,更何况阿尔托莉雅不是刚还被她丢进沙发里挺尸吗? 要知道刚刚从茶楼一路回来,她们几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阿尔托莉雅丢回家里,可眼前这个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又是谁?这个自称阿尔托莉雅的到底是哪里来的? “……等一下,我先问你个问题。” 又是抗下两记飞腿,贞德尝试着开口问着。 “我们刚才吃的是什么?” “谁会与你们这些狡诈恶徒为伍!你们这些渣滓也敢玷污王的荣光!” 咬紧牙关,名为阿尔托莉雅的成年女性单手虚握。 “既然你们几个狡诈恶徒都凑到了一块,那就干脆都杀……嗯?” 自称阿尔托莉雅的女人愣了愣,随后再次单手虚握。 可不管她握几次,都没有任何异像发生,仿佛她只是单纯的在握着空气。 “我的枪呢?” “哈!没带家伙是吧!” 正在打斗着的贞德登时就乐了,抓着对手分心的机会就是两记重拳打在对方胸口。 只可惜她的怪力此刻却没能发挥出什么作用,那自称阿尔托莉雅的女人其身躯之坚韧,简直就如同真正的巨龙一般,胸口那硕大的脂肪块更是带来了足够的缓冲——这也直接导致原本想要两拳打死人的贞德竟发现,自己的必杀重拳居然无功而返。 并且这份疼痛,甚至刺激得对手回过神来。 “你们……好,今天你们人多,但是下次希望你们人也会一样多。” 自称阿尔托莉雅的女人扭头就跑。 “我还会回来的,你们晚上别睡太死。” “你说走就走啊!” 贞德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把这个肇事凶手放跑,就算不说刚才双方打架的事,之前搅黄了她找人的事情也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先不说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单是刚刚那个事,到底多大仇才要开着重型卡车撞人? 答案是多大仇也不行,只因为她刚刚已经确认了,能够以路灯杆作为巨矛,将卡车钉在地上,这份恐怖的武力,绝对是她要找的那个人没错!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你能逃得掉呢?” 贞德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但是你之前打拳可都是输给我的。没有兵刃也敢跟我开打,谁给你的自……嗯?” 眼角的余光瞥到小区门口,贞德突然怔住了。 只因为在她们几个居住的小区门口处,刚刚匆匆跑回去的冲田总司,居然真的把阿尔托莉雅带了出来! “阿尔托莉雅……有两个?” 这一刻,贞德的大脑也宕机了,本就没好好念书的她此刻脑子更是不够用了——只是一个阿尔托莉雅,她还能理解,哪怕双方的时代严格来说并不相同,但对于比较纯真的贞德来说倒也没什么所谓。可是两个阿尔托莉雅……这种事情真的存在? “这怎么就车祸……等等,你是谁?” 看着那站在卡车废墟旁的成年女子,原本还有些晕眩的阿尔托莉雅登时就吓醒了。 虽然看到贞德和冲田总司她们每天顶着一张自己的脸,阿尔托莉雅就已经有些照镜子的感觉,但这一刻她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是在照镜子——只因为对面那个可不是什么仅仅与她长得相像的人物,而是她本人! 从看到那个成年女子的第一刻起,阿尔托莉雅便已经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姿态,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行为举止……这就是本人,就是本人!这分明就是她自己没错!就是身为骑士王的她没错! 可是,如果对面那个女人是骑士王的话……她自己又是谁? “你又是谁?” 成年的阿尔托莉雅也愣住了,那呆滞的表情与黑衣的阿尔托莉雅如出一辙。 “你……是我?另一个我?怎么可能?” “我……” 这一刻,两个阿尔托莉雅都下意识地向着对方的方向走去,她们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存在另一个自己。 如果对方就是自己,那自己又是谁?为什么另一个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她们两个都不知道,她们甚至没办法确认眼前这一切是切实存在的。 所以她们彼此触碰。 “啵——” 伴随着指尖轻点,两个阿尔托莉雅竟飞速退开。 “你怎么能!” 成年的阿尔托莉雅怒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 “你居然敢!” 黑衣的阿尔托莉雅也皱起了眉头,双拳紧握的样子俨然是要打起来。 “我来帮你!” 已然趁着机会绕后包抄的贞德早已瞄准了成年阿尔托莉雅的后脑,就在双方分开的那一刻,抡起拳头便打了过去。 只可惜,成年的阿尔托莉雅,远非黑衣的阿尔托莉雅能比的。 仿佛后脑生了眼睛一般,成年的阿尔托莉雅只是一个低头便让过了拳头,紧接着跨步起肘,竟硬生生一肘将贞德挑到空中——这还是贞德第一次在正面的空手战斗中失手,她甚至都没能看清成年阿尔托莉雅到底是如何动作的。 差距,居然如此之大吗? “咚——” 擂在胸口的重拳给了贞德答案。 差距就是如此之大,成年的阿尔托莉雅才是真正的完全体,一身骑士武技远非黑衣阿尔托莉雅那种半桶水能比得了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身高和臂展,成年阿尔托莉雅的有着高挑的身躯和修长的手臂,隐蔽而凶狠的踢腿更是能直奔面门。 就像现在这样,黑衣阿尔托莉雅上去对拳,却硬生生被一脚踢在胸口,短手短脚竟连对方的衣服都摸不到,突出一个废物。 “让我来!你帮我掩护!” 强忍着胸口翻腾的气血,贞德再一次冲了上去。 只是那成年阿尔托莉雅却没有任何接战的意思,反而一头钻进了卡车残骸的驾驶室里。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鸣。 “快躲开!” 贞德扭头就躲,刚刚见识过重卡威力的她自然也不敢与这种机械怪物正面对拼——然后出于人道主义,原本在卡车路径上的阿尔托莉雅也被她捎带拉开,这才避免了阿尔托莉雅被车撞死的悲惨结局。 “路灯杆,路灯杆……” 逃出生天的贞德第一时间尝试找武器反击,可最近的路灯杆却已经在刚刚被当成了巨矛镶在了车上。 而那辆已经破到不能动的半挂卡车,更是一骑绝尘,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这……她怎么开起来的?” 贞德突然有些恍惚,她明明是看到那辆车被打烂了才对,可就是那样的破车……居然能开出这种速度来吗? 她眼前的一切,真的是真实的? “是魔力,她用了魔力而已。” 就在贞德这边还有些迷惑的时候,一旁的阿尔托莉雅却开口了。 “她是枪骑兵,骑术比我好,至于驾驶……可能也算骑术吧。” “……我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骑术好就能开破车。” 贞德愈发地迷惑了。 “总司,你帮我给阿尔托莉雅来一巴掌,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做梦打我干什么!” 阿尔托莉雅登时就急眼了。 “再者说我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打我!没道理的!” “什么叫你才是受害者?刚才那个开车撞人的不也是你吗?” 贞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说你是受害者,意思是我刚才打你还打错了?你明明……” “停停停,你别这么说,我有点乱。” 阿尔托莉雅连忙叫停了贞德。 “这个你可能有个误解,就,她虽然是我,但是她又不是我,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我……嗨,你那个脑子的话,就把她当成一个未来的我就好,只是她跟我之间区别有点大,你能懂我意思吗?” “……区别在哪?” 贞德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这两个都是你的话,那不还是……” “这种事怎么说呢……” 阿尔托莉雅开始挠头了。 事情说起来会比较复杂,那个成年女性或许能算是未来的她,但却并非是她眼下这个情况的未来——严格来说,如果她还是骑士王的时候,还统领着不列颠的时候,如果没有经受任何风雨,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或许就会变成那个成熟且铿锵有力的模样。 只可惜她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些风雨,并且这个风雨实在是有点大,于是就…… “其实我这个情况更类似于尼禄那边,你还记得她说她跟我没见过吧?” 思索了片刻,阿尔托莉雅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例子。 “因为遇到了不同的事情,就出现了两个尼禄,一个是我刺杀过的尼禄,一个就是现在这个,被保护的很好,没遇到过任何危险的尼禄……这么说大伙能明白了吗?” “可是这两个,一个,两个……” 贞德还在努力尝试理解这,这玩意对她来说有点烧脑。 “你能说的再直白点吗?” “……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看冲田总司都已经懂了。” 阿尔托莉雅有些无奈。 “你说对吧,冲田……算了当我没说。” 那确实是约等于没说,只因为冲田总司眼下压根就没在听她讲话,从话题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闭目养神了,突出一个没休息够。 于是阿尔托莉雅也只能将目光转向了尼禄。 “哎,那个意大利人!你干什么呢?大伙正说你的事呢。” “我正在给警方传肇事罪犯的照片。” 尼禄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管她是什么人物,她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大清早当街开车撞人,她以为她跑得了吗?” 手机放回包中,尼禄嗤笑一声。 “我刚才都已经拍下照片了,以这个世界的侦测技术,只要知道长相,那个凶徒根本跑不了……等着吧,警方马上就到,那个凶徒一定会被逮捕归案!” “呃,这样不好吧。” 贞德有些犹豫,刚刚和成年阿尔托莉雅交过手的她可是很清楚,那个成年的阿尔托莉雅到底有着多么强横的战斗力,甚至她身边的黑衣阿尔托莉雅与之相比,都只能算是刚破壳没多久的幼龙——让本地警方去面对这样凶悍的怪物,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只是很快,贞德便知道,本地警方不可能出什么事了。 只因为,成年阿尔托莉雅还不知道在哪里,她们四个反而先被抓了。 当天夜里,匆匆赶来的老罗推开了武馆的大门。 对于好友突然找自己这个情况,老罗也有些诧异,毕竟按照他对这位武术家的印象,对方不是那种会找别人帮忙的类型——可直到推开屋门,他才察觉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更大一些。 “你的眼睛……” 看着双眼已经被厚布蒙起来的杜宾,老罗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是……瞎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比瞎了更麻烦一些,先坐。” 蒙着眼睛的杜宾倒了两杯茶水,只看动作却是和正常明眼人无异。 “我的眼睛本身还是健康的,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用它来看东西……还记得我刚才叫你来的时候跟你说的吗?幻觉,我遇到了某种幻觉。” “我当时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老罗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那确实会当成开玩笑,毕竟把别人的脸看成二次元美少女这种事,听起来就和乐子差不多——甚至来说,不少人巴不得有这种能力来着,比如把群友当成美少女之类的……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能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吧,但是对我来说不是。” 杜宾无奈苦笑。 “普通人大脑出现幻觉,最多只是做出点异常的行为……他们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也很容易被压制住。” “哈哈,你这话说的,你不也是……呃。” 话才说到一半,老罗却自己先噎住了。 是了,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虽然眼前的男人平日里生活起来和普通人相差无几,可事实上多少个普通人恐怕都没办法与对方相提并论——要知道一个身高两米二的彪形大汉,其蛮力就已经是三五个普通人压不住的了。如果再加上常年习练武术,身手高强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堪称现代吕布。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吕布的脑子出现了幻觉,得了精神病…… “嘶……” 老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莫名的想到了游戏里那些尸山血海的场面。 身体有些发冷,老罗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虽然面前的巨汉已经蒙上了双眼,但他仍旧有种被什么大型食肉动物锁定的错觉——直到现在他才切实的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而是随手一巴掌就能把人脑袋掀掉的恐怖高手。 “所以你大概明白了吧?我现在遇到的是个什么情况。” 杜宾叹息一声。 “我本来以为这是没休息好,睡一觉之后幻觉就会自己消失,但是即便我苏醒之后,也还是会把别人的脸看成二次元……所以我才把自己的双眼蒙住,这样至少能让我保持理智,不会胡乱对人出手。” “……你仔细形容下你的病症,看到的都是什么幻觉。” 听到症状居然如此严重,老罗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只有那一张脸吗?还是说有更多?” “我也不清楚,毕竟那些脸看起来好像都一模一样……” 杜宾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中那些印象。 “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就,类似于罗马皇帝或者贞德的脸,还有些时候会看到成熟一些的脸,就像她们长大之后的模样……下午我睡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张成熟的脸,她扒在围墙墙头往里看。” “……你不会动手了吧?” 老罗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虽然在游戏里他喜欢叫对方终极杀人王,但这不代表他就真的愿意看到好友在生活里杀人犯案。 “你这……” “不至于,没动手。” 杜宾叹息一声。 “毕竟街边偶尔也会有小孩翻墙头,这怎么可能动手,我就是丢了块石头过去给吓跑了,但是看着那张脸,我是真的差点瞄准了打出去……就,早晨的时候,我甚至还看到那张脸开货车撞我,就在我家门前的路口那里。” “你说的这个,我在新闻上也看到了,说是有司机酒驾撞断了路灯,提醒市民注意交通安全……合着原来是你这里?” 老罗登时便说不出话了,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好友居然是事故新闻的亲历者。 “那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居然真的有这个事……” 蒙着双眼的杜宾皱了皱眉。 “酒驾的司机呢?抓住了吗?” “没有,说是逃逸,正在抓。” 老罗摇头叹息。 “应该这两天就抓起来了吧,这种恶性事故,跑不了的。” “嗯……” 杜宾也沉默了下来。 啜饮着茶水,两人一时无话,毕竟摆在眼前的事实终究还是有点太过整蛊了——谁能想到一个身强体壮,甚至可以说是力能扛鼎的人,居然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好事,那就是这个巨汉还保存着最基本的理智,宁可把自己关起来封住双眼,也没想过出去弄个什么社会新闻出来——可这也是最令老罗感慨的地方。毕竟杜宾也没违法犯罪,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正常在武馆里过日子,甚至出了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先把自己关了,防止伤到别人…… 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怎么就遭了这种飞来横祸?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喝了三杯茶,老罗仍旧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要不我帮你找一些精神科的医生?我倒是认识一些可以飞过来帮你看看的……你还别说,你这个病确实稀有,他们都不一定会找你要钱。” “先这样试试吧,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找你过来。” 杜宾叹息一声。 “如果医生也搞不定这种情况,那就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反正我出现幻觉的地方是视觉,那么只需要把眼睛抠掉就好,至于后果的话你也看到了,倒是也不怎么影响生活……” “别!不至于!还没到那种地步!” 老罗登时就出汗了,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巨汉只是在游戏里凶狠,合着对方现实里也是这么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张嘴就是抠眼珠子——虽然这可能在对方看来,是对周围街坊邻居们来说最为安全的一种办法,但事情这不是还没发展到那么严重吗? “你要相信医生,相信大夫们的技术……人家见过的疑难杂症多了去了,你这点算什么?放心,等真找大夫过来治一下,你这个很快就会好了。”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吧。” 听到老罗这么说,杜宾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肯定会好起来的。” …… “我也觉得你应该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的上午,刚刚被从三甲医院叫过来帮忙的医生看着武馆中的杜宾,眉头紧皱。 “你看,你现在对我的辨认是没有问题的,对罗先生的辨认也是没有问题的,你的视觉也能清楚的辨认图形图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是你刚才说,你又看到了幻觉?” “是的,我又看到了幻觉。” 摘下眼罩的杜宾抬手一指院墙的墙头。 “就在那里,你们看,那个成熟的女人脸就在那里,她还在扒头,她在看我们……她表达了攻击欲望!她要打进来了!” “冷静!冷静!” 眼见得一个身高两米二的恐怖巨汉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哪怕明知道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前来治病的医生此刻也一阵头皮发麻。 “冷静!杜先生!那或许不是幻觉,或许真的是一个你印象中的熟人也说不定!要不我们试试叫她过来聊……哎?” 当医生和老罗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也麻了。 只见墙头那边明明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在? “……你看到的那个人,还在那里吗?” 片刻的镇定之后,医生咬着牙尝试问着。 “如果不在的话,她现在在哪里?” “她跑了,被我吓跑了。” 深吸一口气,杜宾又坐了回去。 “很抱歉,刚才我有点过激了……但是在我的感觉里,那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情况。可能说起来有些复杂,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刚才那个幻觉有对你们动手的倾向,对于武者来说,那种危险降临的紧迫感,是非常容易……” “我能明白,这是你的专业范畴。” 医生点点头。 “也就是说,在你的感觉里,那个幻觉的一切都是非常真实的,并且还有一定的攻击性……所以你会本能的想要出手反击,把危险扼杀在萌芽当中。” “是的,大夫,您能理解就太好了。” 眼见得医生居然清晰地说出了他的所有感受,杜宾心底生出一丝希望。 没把他当成纯精神病,这医生明显是懂行的。如果接受这位医生的治疗,他的病情说不定很快就能…… “……不太好办。” 医生的脸色沉了下来。 眼看着医生开始皱眉,杜宾和老罗的心也直接沉入了谷底——要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生了,如果再搞不定,那就只能拉去医院搞专家会诊了。可杜宾眼下这个情况,真要出门的话可未必是好事,如果在医院出现什么幻觉的话……那很可能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医闹。 所以哪怕是为了专家们的安慰着想,他这边也是不太好过去的。可如果这边真搞不定的话…… “倒是不至于出不了门,你这个情况出门倒是没问题。” 一脸为难的医生也开始抽气。 “就是……嘶,怎么说呢,你这个临床表现其实不算罕见,很多有感知觉障碍的人其实都会有类似的症状。但是根据你的描述,说这个直接指向某个游戏角色……算了,眼下也不是在医院里,既然是罗先生的朋友,那我就以朋友的身份,说点不该说的。” 咬了咬牙,医生压低了声音。 “就,你们玩的应该是那个月世界的网游,没错吧?” “……嗯?” 听到医生这么说,杜宾和老罗顿时精神起来。 听这大夫的意思……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有说法,一直都有说法。” 医生的脸色严肃起来。 “虚拟梦境的技术,本身还一直都出于临床试验阶段……换句话来说,它有没有后遗症这件事,还没有被确认过。只是,你们应该也明白,这玩意如果做成了会很挣钱,非常挣钱,所以一些大公司就用了点特殊的办法搞到了批文,把这玩意合法的做成了游戏……” “嘶……” 这一次轮到杜宾和老罗抽气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玩了有一阵的游戏本身却是个没过审的,并且看样子用的还是相当危险的技术——合着这段时间里,他们都相当于是在雷区里抱着即将爆炸的手榴弹爽玩? “也没严重到那种程度,但是这种技术确实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影响。” 医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游戏里过几十天,现实里也只是区区一晚。的确,这在游玩的时候是好事,但是你们想没想过,你们的大脑真的能承受这种错位吗?当你们在游戏里生活的时间远超现实之后,到底哪一边对你们来说才是现实?” “这……” 杜宾和老罗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还没严重到这种程度,不过其实也已经有点趋势了——毕竟现实里那平平淡淡的一天,怎么能跟游戏里那持续几十天的波澜壮阔的大冒险相比。更何况相比这种需要被条条框框束缚的现实,游戏里的他们才是更加自由的,甚至可以说,那才是他们真正的自己。 就像杜宾眼下遇到的这种情况,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这甚至称不上什么病症——既然有幻觉,那就把幻觉全都扬了就好了。但凡顶着二次元脸的人都砍了,先小杀个两万热热身,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还得把自己关在小院里委曲求全? “如果是以前那些游戏,虽然也有拎不清的,但是那个是属于人有问题,大多数人还是非常容易分清游戏和现实的。” 医生叹息一声。 “但是这新出来的虚拟梦境不一样,它的沉浸式体验太过真实了,简直就像是另一个真正的世界,这意味着游玩的人非常容易整个人都代入进去……我们医院精神科私下也聊过这个,大伙都觉得这种模式极其容易诱发精神疾病。” “……也就是说,还有别的患者对吗?” 一想到还有人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悲惨遭遇,杜宾不由得心生同情。 “他们的病情都怎么样了?得到治疗了吗?” “……没,还没有别的患者。” 医生挠了挠头。 “你是第一个。” …… 于是,片刻的尴尬之后,作为第一位受害人的杜宾不得不承认,他可能要走上一条颇为艰难的维权之路了——很显然,这也是他最不擅长的一方面。比起漫长的走流程打官司,他明显更习惯于直接把做下这一切的人当场逮捕……然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他连那个什么“松江梅林午餐肉罐头食品厂”在哪都不知道,至于对方的主事人是谁,对他来说更是两眼一抹黑。 “这个好找,那毕竟是大厂。” 老罗倒是答应下来,这个就明显是他擅长的领域了。 “直接去他们的集团驻地就好,当然保安的问题需要你自己来搞定。” “那交通就交给你了,帮忙找辆货车把我拉过去。” 眼见得好厚米居然如此靠谱,杜宾也拿起布带再次蒙上双眼。 “你要不要一块去?毕竟严格来说你也算受害者之一。” “……等等?你们来真的啊!” 一旁的医生这才听出不对来,一个激动差点把茶杯摔了。 “哎,等下,这是犯法的吧?你们怎么能……” “民不举官不究,没人看到就不算犯法。” 杜宾呵呵地笑了。 “我保证没人能看到我们,包括摄像头……更何况我们这只能算私闯园区,撑死也就行政拘留。” “……们?” 眼见得潜在的犯罪份子居然还真的认真研究过法律,医生不由得转头看向老罗。 “罗先生,你不会也……” “这已经是生意了。” 老罗面色严肃。 “就在你刚才说那家公司有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在找人做空他们公司的股票了……别这么看着我,是,他们的股票现在还没跌,不过马上他们就要面临一场商战了。” 说到这里,老罗转头看向杜宾。 “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老总叫梅林,几个常驻地址我也弄到了……加油干,事成之后兄弟分你一半。” “都是厚米,你谈钱就俗了。” 杜宾连连摇头,他是不懂这个的,也没想过从好厚米哪里拿什么钱——还是那句话,游戏币可以随便要,现金不行,不然掺杂了利益之后,交情就要变味了。 “所以说,梅林是吧?” 看了眼老罗发过来的相关信息,还有那几张照片,杜宾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相信面向的那种,但是这个叫梅林的居然染一脑袋白毛,那一看就不是好人。 “晚上就动手,必须把他活捉!” ps:感谢昆西(0v0),镜花水月l,EVA初号机。雷鬼Ki,戮魔之刃, 东方的辰星,书客751316250582,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感谢大家这几天来的批评与指摘,确实是这回事,作为一个作者,最基本的抗压能力是要有的,如果连突发场面都处理不了,那的确是不合格的。更何况这也算是好事,没有这一次,我还察觉不到这个对大众感知失衡和认知错位的问题,当然大家言辞上可能是激烈了一些,但落到事实上也确实是指出了这个问题的所在。 支持我的,我都看在眼里,批评我的,也是为了能看到更好的内容,所以在这里,再次对大家表示感谢,承蒙厚爱。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谁都一样,那就带着这些批评与指正继续写下去吧。 一个火力全开的武者,到底能有多强? “吕布,三国里的吕布你知道吧,就三国无双那个,天下第一猛将,一个人追着一群人打,这才是顶尖武术家真正的实力,就算放到现在也……”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你这明显是演义里的吕布,演义都是演的,都是假的,如果按照正史来算的话……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又要抬杠,那就算不提正史,只说最近这百十来年,为什么就没有出来这种人物?” “当然是因为人家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练了半年的自由搏击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 “我那只是为了提升一下自己的实战水平……” “然后呢?不还是过来当保安?” “你……” 年轻的保安看着岗亭里的老前辈,努力地靠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怒气——但是这件事不管怎么想,他都还是有些上火的。要知道他本来是好心好意帮忙科普两句,结果上来就遇到这么一手,换谁身上不会上火? “呦,怎么了?急眼了?” 老保安呵呵地笑了。 “要打我?来,打,那边就是摄像头,你顶着监控打我啊,来。” “你……” 年轻的保安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但这一拳却终究没能打出去。 或许这就是现代武者最为尴尬的地方,他们本应该是用身体语言来教育杠精的那一方,可面对着满地的摄像头,他们终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在这个武艺被严格限制的和平环境里,习武又有什么用呢? “那当然是因为你还不够顶尖。” 老保安嗤笑一声。 “如果你跟吕布一样猛,那你完全可以顶着摄像头过来打我,但是你做不到,为什么你做不到的?当然是因为你不行。” “……就算是你嘴里的吕布,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深吸一口气,年轻的保安摇了摇头。 “所有摄像头无死角的监控着大楼里的每一个位置,只要动手就会被拍下来……的确,你以为可以毁坏摄像头是吧?但是任何一个摄像头出现画面缺失,主控室立马就会拉响警报。这种用现代技术打造的立体安保系统,苍蝇都不可能多飞进来一只,更何况你嘴里的什么古代人。” “你能这么想,那只能说明你还没见过真正的硬茬子。”、 老保安连连摇头。 “随你吧,我为什么一定要教你呢?” “……” 沉默了片刻,年轻保安扭头就走。 什么叫教他,那种早就过气的,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前言不搭后语的东西也能被称为知识?如果那老保安想要聊的只是这个,那他完全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传承下去的必要。 和那种只靠臆想来幻想强者会是什么样的人不同,他可是亲身练过的,正是因为有过学习武艺的经验,甚至有过一些街头实战的战绩,他才更清楚那种所谓的武术家,所谓的猛将,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寻常人等,能打赢一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能打赢两个人就已经不能算庸手,能面对三五个人还不落下风,这便已经能称得上是高手的级别了,能轻松打赢十来个人,那称其为大师也不为过——这才是现实的战绩,才是实际的生活。至于打赢十来个人之后……就算是大师也未必还能有充沛的体力接着打下去。 可即便只是这样,想要在武力上有所建树,那也必须要有辛勤的付出才行,不知流下多少血汗,不知经过多少锤炼,才能得到堪堪抵挡三五个人的身手。而想要成为大师,想要成为十人敌的话,那就更要经历无数辛苦磨炼才行,只有意志最为坚强的,无血无泪的强者,才能走到那个堪称武力巅峰的地步。 至于再往上……很抱歉,起码在有过习武经历的年轻保安看来,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打十个人对于人类来说就已经算是极限中的极限了。如果一定要再往上的话,恐怕也只有臆想中的人能做到了。 就像那些演义里写的那样,动不动就身高九尺,膀大腰圆,完全没考虑过人类的谷歌和肌肉到底能不能承受住那样的体重——他脚下的影子倒是有这么大,可问题是现实里怎么可能…… “……等等?” 年轻保安突然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眼下他背对着灯光,脚下的影子肯定会被拉长,可问题是他的影子……真的有这么大吗? “谁……呜!” 年轻的保安甚至都没回过头,硕大的拳头便已经砸在了他的后脑。 伴随着一声闷响,年轻的保安应声倒地。 “我就说这种潜行你不一定能搞定。” 在附近停好了车的老罗匆匆赶了过来。 “怎么样,还是被发现了吧?” “我只是想试试……算了,这个办法也确实没用就是了。” 摇了摇头,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体劣势的杜宾叹息一声,两米二的庞大身高注定他难以用任何姿态潜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刚刚被他打翻在地的年轻保安说的确实是对的,和平年代的武者注定难以像战乱时代一样可以纵横疆场,斩将夺旗——只是和年轻武者那种一杆子打死不同,杜宾这边却是知道,伴随着环境的不同,武者的精通方向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原本在战场上的威风赫赫,已然化为了市井之间的销声匿迹,原本势如雷霆的策马扬鞭,也变成了翻墙越瓦的攀爬轻功。以前的武者习武是为了在战场上如同战神一般纵横八方所向披靡,而后来的武者却能在市井中如同鬼魅一般高来高去无影无踪。 “所以既然隐匿身形我做不到……那就只能尝试后者了。” 这样说着,杜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来,厚米,趴在我身上。” “……啊?这不好吧?” 虽然对于好友的话比较相信,但是考虑到这是趴在另一个男人的背上,老罗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还有我们不是要坐电梯上去吗?那我趴你背上干什么?” “电梯不能坐,从内部进入没意义的。” 杜宾摇了摇头。 刚才那年轻保安说的他可是都听到了,整个大楼内部全都是摄像头——虽然杜宾也知道,实际上不一定所有摄像头都是开着的,但作为外人的他又怎么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 归根结底,年轻保安说的确实没错,伴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安保系统的发达,这种从内部隐匿潜入的行为已经越来越难以做到了——所以杜宾很理解,为什么年轻保安在练了半年自由搏击之后反而会如此的牢骚,只因为这些新晋武者在面对无孔不入的高科技时,那确实是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只要去没有科技的地方就可以了。”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将好厚米背在了背上。 “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什么就抓紧……呦!” 老罗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杜宾这边却已经一个箭步蹿到了墙上,紧接着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连着翻越了五六层——直到现在老罗才意识到刚刚那句“去没有科技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合着这是准备纯粹从外墙上一路攀上去! “所以你一定要抓紧,不然会死人的。” 哪怕背着一个人,杜宾的攀爬仍旧极有效率,每一次蹿身都会直接蹿过一个楼层——只是这极为有效率的攀爬却看得老罗心惊胆战,只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常规的攀爬手段。 正常的攀岩,老罗不是没体验过,那是在保持身体稳定的状态下稳步向上,是缓慢却坚定的移动方式——可眼下这却完全是两码事,这分明就是整个身子贴在墙面上向上飞蹿,这种移动方式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很难想象到底要怎样恐怖的巨力才能让两个人的重量保持这种飞一般的移动。 “所以你之间查到的,那个叫梅林的是在多少层来着?” 一边飞速攀爬着,杜宾甚至还有空换气说话。 “再说一遍,我再确认一下。” “三十二层,这栋大楼的顶楼。” 感受到脚下悬空的老罗咬紧牙关,身上那份恐高带来的毛骨悚然甚至让他不敢摸出手机来看。 直到察觉到杜宾翻身踩在地面,双眼紧闭的老罗这才敢睁开眼睛。 避过了所有监控,他们居然真的来到了这座办公楼的天台,眼下他们只需要向下一层,便可以轻松将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生擒活捉。 “三十二层!我又看了一遍,没错!”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老罗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情报。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那我们现在就……” “那就不对了。” 就在刚刚安定心神的老罗准备大战拳脚的时候,杜宾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刚才顺着玻璃幕墙往上爬的时候都数着呢,这栋楼只有三十一层……它就没有第三十二层这个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问你一遍。” “……哈?” 老罗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没有这一层?不应该啊,明明写的就是……啊我知道了,有些地方可能会为了避讳一些数字,就把相关的楼层跳过去,比如有些地方的电梯里不写四层,也有些地方不写十三层和十八层……” “你也说了是有些地方,这边未必就流行这个。” 杜宾的眉头皱了皱,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 “不过那个叫梅林的既然敢用这么危险的东西挣钱,肯定也想过被人找上门来的结果……你手里的情报未必就是真的,接下来我们要小心一点才行。”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带着老罗翻身下了天台。 从腰间摸出胶带往玻璃窗上贴了几层,杜宾便几肘敲掉了窗上的玻璃——好在这间公司看起来比较注重隐私,起码顶楼这边的高层办公区摄像头比较稀疏,这也让杜宾和老罗的潜入十分顺利,没有发生任何波折。 “可是……这好像确实是三十一层。” 在看到楼层编号的时候,老罗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并且这里不像是他们的总裁办公室,跟采访照片里的差别很大……这好像就是普通的办公区?” “是,这就是普通的办公区,我们上当了。” 杜宾的脸色沉了下来。 “对面应该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还故意留了信息嘲讽我们呢。” “……嗯?” 听到杜宾这么说,老罗这才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的那行文字。 【虽然你们是一群不速之客,但还是欢迎你们的到来,可是想要见我的话,只靠现在的你们恐怕不行。你们还需要更多的试炼,更多的测试,直到真正验证了你们的勇气,智慧,忠诚与雄心。】 …… 老罗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他是不是做游戏做魔怔了?” “……我也搞不太懂,但是我最恨的就是谜语人。” 杜宾稍微一个垫步,便抬手把那层涂了字的天花板撕了下来。 “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 “看起来像是那种,就,你应该也看到过吧,就,打游戏打多了之后,说话开始神神叨叨的……” 老罗努力的尝试解释着,可他也说不太清这种东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实在是上年纪了,这种年青一代作品里才有的东西他真没怎么见过,只是隐约听说过一些。 至于杜宾……平日里主要娱乐项目就是习武的他,更是完全不吃这一套。 “还试炼,他以为他是谁?” 杜宾抬手便将这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残破天花板撕了个粉碎。 “他家里住哪?先把他家抄了,再把他项目负责人抓了,真是给他脸了……行吧,他既然不想出来,那我们也不用见他了,我要让他自己来见我。” “那确实,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一套,要不要脸。” 老罗这边也有些出离愤怒了。 “既然他想要玩点花的,那我们就陪他好好玩,看谁玩得过谁。” ps:感谢亚瑟王天下第一,大领主提里奥弗丁,黑白猫猫头。帝皇注视着你,东方的辰星,苦境圣闲素老奸,雷鬼Ki,咕咕鸡OvO,长阳,富烟骷客,娶黑呆的鬼父旧剑,希灵帝国一大兵,砍妹苏,以上十一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如果是寻常玩家,在看到那份神秘的留言之后,大概会继续追寻下去吧。 毕竟留言所指出的路径也不算多远,甚至可以说就是顺着电梯下楼——很显然,这是某位靠着特殊技术发家致富的大厂创始人,对于这些可能存在的外来闯入者有着一些独特的兴趣。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心照不宣的交流,这份只存在于意识之间的沟通,应该会让彼此达成无言的默契才对,比如这位大厂创始人明明发现了闯入者的存在,却没有选择报警抓人,而闯入者在经历了那些神神秘秘的事件之后,也必然会急于求得一个结果——至于试炼这种东西,或许有些麻烦,但也可以说增添了过程上的趣味性。 毕竟会无缘无故跑过来要个说法的,基本可以确定是玩家无疑,那么都已经要面对神秘莫测的boss了,经过一些关卡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我觉得是完全不正常。” 在松江随便找了一个临时落脚点之后,杜宾一边吃着面一边摇头。 “都几岁了还玩这个?为什么他觉得我们一定会听他的话?” “可能是觉得我们会比较守规矩?” 老罗挠了挠头,他也有点想不通。 “如果再年轻一点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上这个当……可是我这都多少岁了,怎么可能还搞这些事情?” “你说这个,就算年轻人也不可能上这个当啊。” 杜宾听罢连连摇头。 “我跟你讲,不要小看现在的年轻人,就这种老套的陷阱,年轻人看都不会看的……别说我们了,就连刚来武馆学习的小鬼都不可能参加这什么见了鬼的所谓‘试炼’吧。” “是啊,所以说他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他这次陷害的又不是什么还没有什么社会力量的年轻人……他为什么就能觉得自己一定能吃定我们呢?” 杜宾和老罗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人与人之间有些时候确实没办法做到互相理解。 那么,不去理解就好了。 既然都确认对方脑子好像有点问题,那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理解对方的用意所在,对于这种油盐不进的情况,他们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就好了——虽然对方在松江本地或许能称得上是地头蛇,但是他们两个作为过江龙的威力也有些过于巨大了。 “只要我们两个出手!没有抓不到的人!” 一边喊着这样的口号,老罗和杜宾两个人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对方手下所有项目负责人都抓到了废弃厂房里。 “放心,我对你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要跟你们的老板梅林好好聊聊天……” 由于杜宾的体型太过显眼,不适合暴露,于是交流的工作就落到了好厚米的身上。 “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说起来也是被连带的受害者……什么?报警?不用想这种事情,非法拘禁的生效条件要持续二十四小时,这才到哪里,我们还有得是时间。” 熟练的套话让这些本就只是普通打工人的项目负责人颇为不安,同时也让一旁阴影中的杜宾颇为不安——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好厚米居然还有这么凶神恶煞的一面。 “居然连相关法律都背过了,你怎么这么熟练?” 杜宾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说起来你到底干的什么生意?也没听你聊过这个。” “怎么在你嘴里我好像违法犯罪了一样,挖土方难道就不是正经生意吗?” 面对着好友的疑问,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再者说我现在又不止做这个……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只是觉得你很有前途!” 杜宾哈哈大笑,使劲拍着好厚米的肩膀。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居然能和这位好厚米如此投缘,合着对方居然还是现代版本的江湖儿女——既然大伙都是敢于乱来的狠人,那接下来就就好办多了。反正走正常路线,他们想要迅速对抗这种在松江作为地头蛇的大厂几乎是不可能的,那还不如来点正经的商战手段。 毕竟所谓的商战,除了商,还有战! —————————— 松江梅林午餐肉罐头食品厂,能称得上是松江本地的老牌企业了。当然,在老一代的时候,这确实是一家做各种肉类罐头的食品厂——可就在最近这几年,这家厂商却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事人,紧接着便以“梅林集团”的名头直接跨界互联网。 食品厂直接转型游戏厂商,这步子迈得多少是有点过大了,任谁都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定是发疯了——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梅林集团”是在自取灭亡的时候,横空出世的“月世界”却技惊四座。 那确实是技惊四座,只因为这种技术各路厂商甚至都无法理解,在大伙对于沉浸式体验还停留在vr头盔和万象跑步机的时候,“梅林集团”竟直接以划时代的姿态上马了拟真梦境技术——和那些所谓的沉浸式体验不同,这份技术所带来的几乎是全方位的实景模拟,甚至可以称其为第二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超人一步是天才,超人两步那就是疯子了,而相比于所谓的沉浸式体验,拟真梦境却早已超越了现有技术起码八百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可以称之为魔法,说其是玄幻技术也不为过。 “相比较魔法这样严肃的词汇,我更习惯称其为魔术,一个无伤大雅的,让大家做个好梦的小魔术。” 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梅林集团的主事人梅林是这样回答得。 虽然不知道这位新来的主事人为什么要发了疯一样,给自己起一个午餐肉当名字,但这种小事此刻已经不重要了——要知道梦境拟真技术可以称得上是划时代的发明创造,这玩意甚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叫梅林的白发男人,会因为泄露机密研究技术而被逮捕的时候,这间公司却安然无恙的开了下去,甚至成功运营到现在。 也正是因为这份屹立不倒,才让人们意识到了,这恐怕是手眼通天的真神仙,于是原本应该属于顶尖大厂的各种福利也接踵而来,于是,原本在众人眼中还只能算个笑柄的梅林集团,很快变成了雄踞松江的庞然大物。 “就连鹅厂也未必是它的对手,未来恐怕要属于梅林集团了。” 这是众人对于梅林集团的评价,此时已经没有人会再对这家厂商的力量有任何怀疑。 可就在梅林集团股价节节攀升的时候,却出了一些微妙的,小问题。 首先是几个负责领头的项目负责人莫名其妙失踪了,报警之后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紧接着就是配电和网络遭受袭击,甚至一度让公司业务陷入半瘫痪——最关键的是这种明显是人为造成的损伤,却没人能查的出究竟是谁干的,监控摄像头里没有任何画面,整个公司大楼仿佛闹鬼一般。 也就是大家伙因为突发状况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那几个失踪的项目负责人却又出现了,而在一番询问之后员工们才知道,做出这一切的人是想要跟他们老板聊聊。 这个……有点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毕竟就连他们自己实际上都不太清楚老板到底在哪里——毕竟他们仅仅只是员工,又怎么可能知道集团总负责人的行踪所在。于是他们也只能尝试给老板的电话留言,希望这位梅先生早日回来主持大局。 而就在整个公司上下以为没问题了的时候,那些项目负责人和部门主管再一次失踪了。 而公司的供电和网络,也再一次遭到了破坏。 类似的行动足足持续了十天,整整十天的时间里这些员工什么办法也没有,他们心里都清楚肯定有凶手在暗中窥视者他们,可他们就是没办法找出这个窥视者的任何痕迹——哪怕他们已经尝试报警,警方也表示对此无能为力,监控里没东西,现场也提取不到任何线索,难道说让他们去和空气斗智斗勇? “……仔细想想,你们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在梅林集团终于不堪骚扰,甚至开始聘请安保公司的时候,有老练的安保从业人员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说实话,这个活我们接没用,谁接都没用,事情做到这种地步,对面跟你们的仇已经化不开了……我建议最好还是尝试按照对方的想法交涉一下,不然下次送回来的就不一定是活人了。” “……会死人吗?” 在听到专业人员居然给出了如此的答复之后,梅林集团的高层都有些哆嗦。 —————————— “所以你居然真的做到了一个人都没杀?” 废旧厂房中,正在吃面的老罗也颇为差异。 “我以为你总会打死几个刺头,或者他们喷你的时候直接一巴掌让他们的脑袋在脖子上转个圈……结果你居然一个人都没杀?这还是你吗?你什么时候这么软……” “你在说什么话,杀人可是犯法的。” 杜宾连连摇头。 “还有,是什么让你有了一种我是嗜血杀人狂的感觉,我明明一向都很和善的……至于那些梅林集团的人,他们又不是梅林本人,我为什么要攻击他们。” 说到这里,正在嗦着面的杜宾不由得叹息一声。 “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些打工人而已,说的规范一点叫信息产业工人,这都是工农兄弟,我能对他们动手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有些时候不像是年轻人。” 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我是觉得你有点老成过头了,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都没有……谨慎,容忍,老成持重,这些都不应该是出现在你这个年纪的东西。这么说吧,我如果再你这个年纪,有你这一身武艺,我不得翘到天上去,想干什什么,想打谁打谁。” “那种事情,不是也很没意思吗?” 杜宾有些疑惑,他实在是不知道对弱者炫耀武力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如果说是两军交战,战士之间的对决,大伙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手里还都拿着家伙,那还能说得上是最起码得公平,所谓生死有命打输了得认。可是明知自己有一身武艺,不去一步又一步的挑战更高的极限,而是将这份武力拿来炫耀…… 反正杜宾自己是不太能理解这种行为,他觉得这样一定会导致武艺退步的,就像打游戏的时候,高手一定要在低端局炸鱼虐菜,时间久了也很容易直接融入分段,那份高超的身手就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所以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很不像是年轻人。” 老罗一阵挠头。 “你的人生除了练武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就没有一点正常年轻人该有的东西了吗?按理来说你这个年纪,你这个体格,明显应该趁着年轻,多谈几段恋爱,好好感受一下青春的美好。不然等你到了三十岁,身体机能开始下降的时候,你就知道……” “我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杜宾摇了摇头,放下碗筷表示自己吃完了。 “还有,如果你身体机能下降了的话,我的建议是多健身,多锻炼,这样有助于保持你的激素水平和肌肉含量。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要想跟着我练的话,我也不会收你钱的。” “那不至于,我们现在还是先抓住梅林要紧。” 一想到那个恐怖的训练量,老罗登时就开始转移话题。 “你说那个叫梅林的会出现吗?我们都已经搞到这种地步了。” “希望会出现吧,如果还不出来的话,我就只能去他的别墅里放火了。” 杜宾话语之间煞气腾腾,显然也是被这没完没了的拉锯战搞得有些不耐了。 然而也就是在第二天,那些新被抓过来的业务主管,就带来了与梅林有关的消息。 又或者说,带来了躺在棺材里的梅林本人。 ps:感谢敌羞,我去脱她衣,一条乐,笑者奈亚,死翼直选校尉,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不是,这,就这么死了?” 看了看手机中的照片,又看了看玻璃棺材中头戴设备的白毛,老罗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那个,这个,我,这个……哎,不是,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你别问我,我也有点迷糊……” 杜宾一阵挠头,他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主要是,就,完全没道理。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个姓梅的白毛既然之前还做出了给他们留言这种装到极点的举动,那怎么都应该作为地头蛇,跟他们这两个外来的过江龙大战三百回合,确认一下谁才是真正的老大才对——可这个叫梅林怎么就这么死了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算了,要不剁了吧。” 对着玻璃棺材沉默了半晌,老罗终究还是一声叹息。 “既然死都死了,那我们也只能用这种办法泄愤了……我知道这样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但是至少也可以发泄一下怒气。” “……你是不是有点极端了?” 听到好厚米居然如此残忍,心地善良的杜宾登时就看不下去了。 “剁了要弄一地的血,看着多恶心……要我说还是烧了吧,骨灰砸成粉洒进黄浦江,这也省得他花钱买小盒了。” “不至于!不至于!” 眼见得杜宾和老罗居然真的要抄家伙动手,被抓来的项目负责人连忙过来拦住。 “没死,没死呢!人还有气!还是有气的!” “……啊?” 听到这番话的杜宾和老罗连忙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玻璃棺材里的梅林好像确实没死——起码胸口的起伏还能看出来是在喘气,只是这个起伏极其微弱,没人提醒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哪怕杜宾甚至都一度被晃了过去。 主要也是棺材中的梅林确实很像是一具尸体,杜宾在把这玩意抬进来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躯体的僵硬——都已经尸僵了,那肯定是死了没错了,谁能想到都这样了居然还能算活人? “那,想想办法给他弄醒?” 杜宾登时便掀开了棺材盖子,照着梅林的脸就直接抽了两个大耳光。 只可惜这样的办法好像不太能行得通,起码梅林还没有任何醒转的意思。 “……你让让,我来试试。” 老罗也有些手痒了,干脆过来也对着梅林的脸一顿猛扇,可是两个人就算把梅林的脸整个都打肿了,戴在脑袋上的设备都打飞了,对方也没有任何爬起来的意思。 “呃……醒不了的。” 眼见得两个凶徒已经停手,几个瑟瑟发抖的项目负责人这才敢上来搭话。 “老板之前都已经跟我们说了,他这样是绝对醒不了的……他说以你们对于公司的破坏,和你们对抗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就连他的人身安全,对这位……壮士来说,也不过是个笑话。” “他能这么想,说明还是有点脑子的。” 眼见得这些项目负责人的眼光都瞟到了自己身上,杜宾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看到我呢……果然你们把我的形象供出来了对吧?我的形象这么好认,你们怎么能见过我呢?” “不是!没有!” 眼见得杜宾的拳头攥了起来,几个项目负责人登时便吓得魂飞魄散。 “没见过!我们谁都没见过!这都是老板自己说的!是他跟我们说的您二位在做事……我们只是传话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再者说我们老板都已经跟您二位赌命……” “赌命?” 杜宾和老罗不禁对视了一眼。 按照他们对梅林这个人的理解,这种不负责任的把技术拿出来圈钱,出了事之后又装死不露面的阴险狡诈之辈,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出“赌命”这种豪气干云的事情的人。 可是对方却确实将自己装在棺材里运过来了,虽然是以一种类似挺尸的方式,然而不管怎么说,这仍旧是亲身涉险了。 “他是吃准了我们不敢真把他剁了吗?” 杜宾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浇进水泥里往海上一丢,谁能找得到这玩意?” “那您就一辈子都拿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眼见得杜宾的视线转了过来,刚刚说出这句话的打工人登时便哆嗦起来。 “不是,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我们老板的原话……他说您要是就这么把他弄死,那他知道的一切都会跟着他一块去死,您就一辈子都拿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您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跟你无关。” 杜宾摇了摇头,示意对方闭嘴。 虽然在听到那句话之后,他破有一股将棺材里的躯体拧下脑袋的冲动,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叫梅林的男人确实是有点东西的——起码这种清楚事不可为之后没有放弃,反而选择赌上性命的行为,确实能算个人物, “然后呢?他打算怎么赌?” “……棺材底下的暗格里还有另外两套游戏设备。” 几个打工人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棺材的底部。 “老板说,他不会来你们的主场,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见他,那就去他的主场……他会在游戏里面等着二位,等着你们的出现。当然如果二位决定就这么放弃,又或者不想见他,那他现在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是无所谓的。” “……这么勇的?” 杜宾和老罗不禁瞪大了眼睛。 吹自己能玩命的他们听说过很多,但是真敢拿自己的性命出来赌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对方可不是什么烂命一条随便赌的小人物,而是坐拥整个梅林集团的顶尖阔佬,有着富贵身价却干出这种事情,那属实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 “那就跟他斗一斗!” 深吸一口气,杜宾直接撕开了棺材底板,也拿出了那两件藏在棺材里的特制游戏设备。 “来,厚米,你也拿一个。” “呃,就在这里吗?这么直接的?” 眼见得杜宾又开始拍脑袋做事,老罗登时便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兄弟,我们直接进游戏了,到时候也这么一挺尸,万一他们直接报警抓我们……” “他都敢拿命跟我赌了,那我怎么就不敢拿命跟他赌呢?” 杜宾嗤笑一声。 “只是这点小事,我们又怎么能能怕了他……不过你说的确实是这回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老罗脸色一黑。 “不怕为什么要换地方?” “废话,这里有插座吗?没电怎么打?” 杜宾抬手一指,环视整个废弃厂房,果然这昏暗的环境里压根就没接电,更别说什么插座之类的东西了。 于是在将负责传信的打工人丢出去之后,杜宾也只能让老罗先开车把装着梅林的棺材,连同他自己一起拉回湘江——好在几个打工人好像也不太在意自己老板被随便拉走的事情,又或者说,看他们的表情,反而像是有点巴不得老板早点死? “放心,我争取不让你们老板回去,你们那边好好生活,记得按时休假,避免加班。” 在离别的时候,杜宾对那些打工人是这样叮嘱的,这已经是他作为一个外人能对这些打工人给出的最好祝愿了。 而作为一个成熟的公司,梅林集团也展现出了自己在管理架构上的优势,起码在老板失踪之后,整个集团的运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还保持着盈利的态势没有变过——这也方便了杜宾和老罗在武馆这边登录游戏,要知道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这个游戏会因为公司内部波动而临时关服来着。 不过在登陆游戏之前,他们还是将梅林的棺材又盖了回去,顺便在盖在上捆了两圈铁索,外加压了两块练功用的大石磨,防止他们躺下的时候有脏东西从棺材里爬出来。 而在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之后,杜宾和老罗也终于久违的回到了各自的个人空间。 “还真是……” 看着熟悉的法兰西风格酒馆布局,还有正在殴打的冈田以藏和正在被殴打的芦屋道满,杜宾突然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了的缘故,此刻的他在感觉上终究也是有了些变化。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游戏是能给他带来乐趣的,虽然他的本意不是追求乐趣就是了,但是那种沉浸式的氛围和活灵活现的游戏人物,终究还是给了他一种极度拟真的感觉——又或者说,当成真的也无所谓,反正只是玩个游戏,图一乐而已,虚假和真实之间又何必分那么清? 可是这一次的话,他却是带着清晰的疏离感进来的。 这是游戏,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人物都是用技术塑造出来的npc,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人以感官上的某种刺激——只是这种刺激更为细腻,更为真实,甚至真到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 就,哪怕现在,杜宾甚至都没办法看出,这些游戏里的人物和真正的人类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因为惹出了事的话,这个技术其实真的很了不起了。” 眼看着被打得满头是包的芦屋道满愤怒的抄起了板凳防御,却被冈田以藏一个近身摔投再次放翻,杜宾不禁摇头叹息。 “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是假的啊,一切都跟真的一模一样……” “虚幻与真实的话题吗。” 吧台后面,正在擦着玻璃杯的吉尔六世不禁也跟着叹息一声。 “类似的事情我也遇到过呢,毕竟我可是被后代召唤出来作为外交武官出国驻扎,然后又亲手召唤出了自己的先祖,再然后甚至被派来这里,跟您直接对接……有些时候我都在想,这一切是不是我在发梦,毕竟我明明记得我早就应该老死了才对,怎么可能还活着,甚至活成现在这个模样。” “……你话有点密了兄弟。” 吉尔六世的长篇大论很快便让杜宾回过神来,当然主要也是因为那滔滔不绝的说话声音实在是太吵了。 “不过你这么说的话……我不在的时候,你难道也在这里吗?” “也在的,不过您大可放心,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我是不会乱动您的东西的。” 一边这样说着,吉尔六世一边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法兰西王座,示意自己没偷。 “您不在的时候,我主要负责这里的清洁工作,当然也要劝一下道满先生和以藏先生,防止他们两个真的把彼此打死……虽然他们都是灵魂状态不存在死亡就是了,但是真伤到了根基也会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居然真的在干活吗?” 听到吉尔六世这么说,杜宾不禁愣住了。 原本他还以为,吉尔六世这边应该只是完成了系统任务之后开出来的一个兑换点,就类似于系统商店之类的存在,可现在看来的话……这智能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那在你看来的话……我大概是多久回来一次?” “很抱歉,因为环境的原因,这里不太好计时。” 指了指永远都在亮着灯光的天花板,吉尔六世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毕竟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这种地方也没人会去计算过了多少时间……当然,如果您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话,下次请帮忙带一些计时器回来,我会为您特意去记一下这个事情。” “……那倒是不必。” 杜宾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确实是不必,毕竟这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打这个游戏了,在知道了这个游戏的隐患之后,他大概是不会再碰这个东西了——当然,在彻底退出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接下梅林的挑战,在游戏里活捉梅林。 要知道整个游戏都是梅林开发的,这甚至可以算是梅林的绝对主场,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打赢的话……那就必须全力尽出才行。 所以杜宾准备把自己上一次的任务奖励先领了,争取利用上所有道具,最大化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 这样想着,他点开了自己的任务栏。 ps:感谢a奥义,书客86170862791,欢乐小逗比,只有17岁的紫,魂栖谷, 无头骑士杜拉罕, 闪耀着的绝望,以上七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各位。 翻阅着任务栏中的内容,杜宾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当然,也不至于真就隔世那么夸张,但中间花了些时间去做事情的他,一时间倒是还真想不起自己在上个任务线里都做过什么任务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快速通关所带来的后遗症。即便过程再怎么紧张刺激,这种快餐式的通关方式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记忆的点,就像是快餐店里的汉堡一样,它或许吃的时候算是美味,但也没谁会去刻意的记忆这种味道。 起码杜宾是没有记住的,毕竟罗马任务线严格来说甚至都不是他自己开的,那纯粹是去帮好厚米过任务而已,他自己这边又能有多少好处可言呢? “居然还真有不少啊!” 扫视着任务栏中那些璀璨的金光,杜宾颇为意外。 要知道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只是随便领一下就过去了,谁能想到里面真的会有好东西——那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毕竟这趟罗马任务线他终究也是出过力的。 【罗马特殊任务线:沙场斗士】 【任务总结:在身为角斗士的旅程中,作为新晋选手的您成功击败了老牌明星战士布里诺斯,甚至战胜了罗马皇帝……虽然您最终也没能获得自由,但这份战绩仍旧是您的荣耀】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500,,灵基经验+5000,称号“角斗士”。】 【“干得漂亮,但是还不够。”——死亡爪决斗学校校长所给出的结业评语。】 【罗马特殊任务线:百战百胜】 【任务总结:在身为角斗士的旅程中,您很快便领悟了角斗士的真谛,数不清的观众被您的表演所取悦,您更是在一场刺杀之中救下了罗马的皇帝……虽然您最终也没能获得自由,但您的大名却已经在罗马广为流传】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1000,灵基经验+10000,称号“明日之星”。】 【罗马特殊任务线:隐藏路线·战神再世】 【任务总结:很难想象,身为异族角斗士的你到底做了怎样的事情,才会被罗马人当作降世的战神来崇拜,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居然真的出现了……虽然您最终仍旧没能获得自由,但您的形象却已经被雕刻家雕在了大理石上,所有战神的神像都已经换成了您的面孔。】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2000,灵基经验+20000,称号:“降世战神”】 【罗马特殊任务线:隐藏路线·反叛的帝皇】 【任务总结:很难想象,身为角斗士的你明明没有打过哪怕一场角斗,但却被罗马皇帝亲手赋予了自由身……虽然您的确获得了自由,但这却是以整个罗马被颠覆作为代价,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任务奖励:罗马大区声望-5000,灵基经验+50000,称号“旧都之鬼”。】 “行吧,我就知道会来这一手。” 看着前面三个任务加起来的声望奖励被一口气扣光,杜宾摇了摇头表示这种事已经习惯了——毕竟他自己也想起来了,他这几场任务线里杀过的罗马人加起来怕不是有小十万,按照这个游戏的智能程度,罗马那边能有人念他的好才是邪了门了。 好在声望这玩意也没啥影响就是了,经验照拿奖励照领,尤其是称号,这次居然一口气给了四个——当然,杜宾对于这些称号的实用性不太抱期望了,他只希望这些称号别都是整蛊自己的就好。 可当他仔细看下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这次的运气,好像还真的不错。 【角斗士】 【等级:c+】 【种类:成就】 【简介:出身低微的你靠着自己的力量打出了一片天空,这是受人尊敬的行为】 【被动:当你说自己是个斗士的时候,所有npc都会对你表示尊敬。】 【“每一个靠自己打拼出活路的人都值得钦佩。”——死亡爪角斗学校校长】 【明日之星】 【等级:B+】 【种类:成就】 【简介:即便是出身低微的角斗士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来扬名立万,从险恶环境杀出来的您称得上是真正的精英】 【主动:对陌生人展现战斗技巧,便有几率让对方折服于你的武艺之下,对您好感大增,具体好感增加量视折服程度而定。】 【“你一定会成为明日之星的!”——某个观赏过武艺展示的流浪骑士。】 【降世战神】 【等级:A+】 【简介: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做到了,但您的这份武力早已超越人类范畴了,您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但凡见过您的人都觉得您一定是降世的神明】 【被动:投入战斗时,您的战斗可以极大的激励友方士气,同时敌方也会使用超常规武力对您进行重点打击,具体打击方式视战争烈度,最低不少于军团级。】 【“他们召唤了神明!我们也不能再隐藏了!”——某个战士】 【旧都之鬼】 【等级:A+】 【简介:您在罗马造下了太多的血债,那些被您屠戮的亡魂还历历在目,这份恐怖的事迹一直在流传着,并且会永远的流传下去。】 【被动:只要目标听说过“罗马”,就必定会知晓“旧都之鬼”的故事,当您展现此身份时,所有听说过“旧都之鬼”的目标都将承受理智判定,判定失败的目标会陷入震慑状态,陷入惊恐,惊恐程度视目标实力而定,最短不低于二十秒。】 【“恶鬼,一个恶鬼,在旧罗马的废墟上徘徊……”——某个近卫军团士兵】 “也就是说,一个被动好感加成,一个主动好感加成,一个拉士气外加群体嘲讽,还有一个条件比较苛刻但是足有二十秒的群体震慑?” 在大概溜了一遍之后,杜宾马上便理解了这些成就称号的作用——就,虽然他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但这一次他确实罕见的没有手黑。四次任务线都给了称号他是没想到的,关键是给的还都能算有用,这属于是纯纯的摸到奖了。 当然,这个用处也不算太大,如果用不好的话,甚至还有可能像之前那个“弑王者”一样,关键时候起个反效果。可是能拿到好称号,杜宾就已经知足了,至于更好的……他对自己的手气不报太大期望。 就像现在这样,又到了经典摇箱子的阶段了。 【您的任务被自主放弃,奖励宝箱获取失败】 【您的任务被自主放弃,奖励宝箱获取失败】 【您的任务被自主放弃,奖励宝箱获取失败】 【您的本次任务被评价为“匪夷所思”,很难想象您到底是怎样才能以这种方式将任务完成,您的奖励宝箱将升级为传说宝箱,是否现在抽取?】 “果然前三次重开的拿不到箱子吗……” 一眼扫过三个失败记录,杜宾到也不在意,能有第四个箱子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是最好的箱子。 “随便给点吧……抽卡!” 【正在抽取中……】 【您获得了传说中的道具,王的大床】 “哎,不是……”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 没道理的,这真没道理的,之前一把椅子,一个帘子也就算了,这怎么床铺都出来了——最离谱的是这玩意还是全套的,包括上面被褥的那种。虽然时间已经过去有点久了,但是看到这玩意的那一刻,杜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之前罗马皇帝睡过的那张。 【王的大床】 【等级:A+】 【种类:家具装饰】 【物品简介:只有罗马的皇帝才有资格使用的大床,柔软的床垫体现了罗马织工们最顶尖的工艺,当然,如果习惯睡偏硬一点的床铺,也可以自行进行调整,为了让罹患失眠症的罗马皇帝能安心休息,这张精心打造的床能够完美的满足使用者对于睡眠的一切需求。】 【物品功效:躺在床上睡眠,使用者会稳定休息八到十小时,睡眠结束之后恢复至最佳精神状态,并祛散任何外部诅咒】 【“它能治愈所有的疲惫,却唯独无法治愈心中的不安。”——罗马皇帝对这张大床的评价。】 “这……” 杜宾有点说不出话了。 就,虽然道具本身有点抽象,但这玩意确实比之前的招魂椅子和装逼竹帘要好用很多——睡一天就能满精力复活,甚至还有个破诅咒的效果,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意已经称得上是极好的后勤装备了。 如果一定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杜宾知道这张床的上一任主人是谁。一想到这玩意之前是一张女人用的床,他就真有点躺不下去。 “啊,确实是她的床没错。” 在枕头下面摸出一把连鞘的青铜短剑之后,杜宾再一次确认了这张床的来源。床这个玩意他是不太好用就是了,但是这把短剑多少也算是个好用的家伙。 于是这把短剑便也被杜宾挎在了腰间,和誓约胜利之剑,还有之前东洋任务线里那把便宜短刀挂在一起,身上带着一长两短三把家伙,倒也是让整条武装带显得满满当当。 “应该再准备点武器的,回头看看厚米那边有没有。” 一边这样想着,杜宾一边将视线转到了自己的宝具上。 如果再战斗之前能再把宝具等级拉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宝具升级还差一点。 【生死状升级任务:海纳百川】 【简介:立志于走上武者之路,那必然不能故步自封,了解世界各地的武艺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走出去,到更多的地方去,用那些异国的武艺来增长见识,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任务目标:经历五条不同国度的任务线,当前经历(4/5)】 【任务奖励:宝具等级提升至B+,解锁宝具功效四。】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古代谚语】 很显然,虽然罗马任务线给他加了一个次数上去,但他还要再来一次异国任务才能让宝具冲到b+——虽然一次任务线如果速战速决的话,也就一晚上时间就能搞定,但杜宾还是决定回头看看好厚米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好用的道具。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手握大笔金币了,不用的话也是过期作废,那还不如干脆砸出去收点东西,万一能收到一些好货色呢? 毕竟他和好厚米这次可是要面对那个梅…… “呦!” 想到这里,杜宾这才想起来,之前那个罗马任务线的时候好像是出了点事故的——就,他自己这边是打通了没错,可是好厚米那边却压根就没打通。换句话来说,好厚米的号还被锁着呢,没通关罗马任务线就打不了别的。 “啊这……” 意识到事情麻烦了的杜宾连忙下限,尝试联系好友解决问题。 “哦这个啊!好说!” 在接到了杜宾的电话之后,好厚米老罗登时便拍起了胸口。 “我重开一下就好了,你上线等着我吧。” “这……你自己能搞定吗?” 虽然有些担忧,但杜宾还是决定相信好厚米一把——毕竟罗马任务线其实严格来说也不难过。只要老罗别想着顶格通关,不经历罗马皇帝那一关的话,只是混一个角斗士身份,其实也是能过的。 只是当杜宾这边已经准备干等半个钟,直到好厚米完事的时候,他却看到有个白板小号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到了!什么时候上?” “……你是?” 虽然声音确实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没错,但杜宾仍旧有点不敢相信。 “你不是说重开一下就好了吗?怎么就……” “是重开没错啊?” 老罗愣了愣。 “我这不就是重开了吗?” “合着不是游戏重开吗?” 眼看这面前整个账号都已经重开的老罗,杜宾整个人都开始挠头了。 要知道原本拿到了宝具的好厚米,怎么都能算是有点战斗力了,可是现在的话…… “先借我点金币把装备买了。” ps:感谢闪耀着的绝望,阴阳玉子,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二位。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杜宾第一次来到玩家们贩卖道具的地方来淘货。 这种事不能完全说是第一次,毕竟他之前那身看起来毫无亮点的布袍也是在这里买的,不过那种道具压根就没有任何属性可言,纯粹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光着出门——不过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老罗这边需要弄一身好点的装备,他自己这边也的确需要一些过硬的武器才行。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认真来了,那怎么都不能继续这样一身白板就开工。当然,杜宾自己是不怎么在意这个的,但很显然,好厚米老罗很是在意这些。 “可能在你看来,使用好武器就失去了武艺的意义,但是现在我们是要报仇又不是比武……你就当时我送你的,这么想总行了吧?” “你送我的,然后借我的钱买的?” 杜宾怎么都感觉这个画面有点过于抽象,不过想了想之后他倒也没有拒绝。 就,说到底,他终究也是个正常的男性,是男性就没办法对那些名剑宝刀什么的说出拒绝的话——就,哪怕用不上,留起来当收藏也是好事。 就类似于之前抢了阿尔托莉雅的那把宝剑,虽然在并非王者的他手里约等于一把只有些锋利度的白板废物,但他还是把这玩意一直挂在腰间当装饰品,只因为这玩意算是他的重要收藏。 “所以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就在杜宾这边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好厚米老罗却已经拿了一个虚影过来。 仅仅只是虚影,并非是实际物品,只因为这玩意是专门用来试穿的特殊道具。 由于这款游戏本身过于拟真,玩家也没办法真就完全通过数据和属性来判断一件武器的作用——就像之前不是没有擅长使用匕首的刺客类玩家,想要高价砸两把“万符必应破戒”来作为破魔匕首用,可当东西拿到手之后才知道,这玩意作为破魔刃来说能算极品,可作为匕首这样武器来说,那奇葩的造型简直难用得令人发指。 这个惨痛的教训也算是给玩家们提了个醒,那就是买东西之前尽量还是先试一试合不合手,有些时候名字霸气的玩意未必拿着也舒服,但有些看似很不起眼的玩意在上手之后却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眼下杜宾手中的这柄长刀虚影一样。 “是日本刀吗……挥起来很轻盈。” 杜宾随手挥舞着明显超出常规长度的野太刀,尖啸却有爆发力的破风声足以说明力道可以完美传递到刀尖。 而这把刀的属性,也如同这把刀本身一样优秀。 【名刀·物干竿】 【等级:b+】 【种类:武器】 【物品简介:著名剑客佐佐木小次郎的爱用长刀,刀铭“备中青江”,亦有人说刀铭为“备前长传长光”,刀长五尺二寸二分,非寻常人可以运用。刀伤寄宿着著名剑客的英魂,传说挥动这把刀会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物品功效:高举长刀时,可使用著名剑士的秘技“燕返”,同时挥出三刀刀光笼罩敌人,冷却时间二十四小时。】 【“不是刀让剑士变得知名,而是剑士让刀名扬天下吗……”——佐佐木小次郎】 “很不错吧!还带个主动技能!” 眼见得这把刀在杜宾手里看起来颇为顺手的样子,老罗登时便拍起了自己的胸口。 “那个同时挥三刀,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时,一分一秒都不差的那种,你想想,三把刀同时劈过来,这几乎都是违背时间规律的东西了,这种因果律一样的攻击,又有谁能抵挡得……” “不是,这个也没什么吧?” 眼见得好厚米开始大呼小叫,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这不就是最简单的群殴吗?同时三个人砍过来,这种事就连刚来武馆的小鬼都知道怎么应对……三角围攻,打破一边不就好了?这个也没有多好用吧?” “呃……” 老罗刚想要反驳些什么,但看到杜宾那砂钵大的拳头时,终究还是忍住了。 别人这么说的话,或许还有吹嘘的嫌疑,可是换成这个杀人大猩猩的话……那恐怕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硬生生从刀网中打出去。甚至来说,别说一刀了,就算这三刀加起来,恐怕也会被一瞬间砸碎。 归根结底,却是他这边忘了,虽然佐佐木小次郎对他来说已经算强悍无匹的人物了,可眼前这个终极杀人王却很有可能是比佐佐木小次郎更为恐怖的高手。 “那要不……我换一把?” “还是换一把吧,这个太轻了。” 掂了掂野太刀的重量,杜宾还是叹了口气。虽然这把刀他用着确实很轻盈,但是过于轻盈的手感却也导致了他不太敢用力。 是了,这把刀在别人手里或许是一把罕见的神兵,可让他来的话,恐怕最多三次全力挥刀,这玩意就要断开了。如果想要保持刀刃别断的话,那他就又要压制自身的发力,可用了武器之后却让自己的攻击变弱了,那这个武器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总之……你给我找点,重兵器吧。” 思前想后之下, 杜宾还是决定给好厚米找点挑选的方向。 “第一要求是结实,越结实越好,只要坏不了,那就是最好的,其次才是什么兵刃的类型和有没有这个种类之类的……总之就是结实,大,硬,越不容易坏就越好。” “啊这……” 挥手将野太刀的虚影驱散之后,老罗便对着面前的名单列表犯了难。 这个要求他能理解,毕竟他也是看过那终极杀人王是如何战斗的。那种大开大合的奔放打法,也确实是需要足够结实的兵刃才行——可这个思路却是和眼下的市场方向背道而驰的,起码在这个大家都注重攻击力和帅气的环境里,还真找不出那种傻大黑粗的玩意来。 不过在挑选的过程中,老罗倒是先给自己弄了一套装备,随着那一套花里胡哨,甚至还镶嵌着宝石的骑士盔甲披在身上,老罗那熟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这确实是十分熟悉,只因为这就是当初他刚跟这杀人大猩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得那套。 当然,如今重开了的他也确实如同当时一样的弱小,甚至连辛苦弄出来的宝具都被锁死在大号里拿不出来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点假的宝具。” 虽然想起自己那个被锁了的真名宝具,老罗就一阵肉痛,但他还是很认真的翻阅着竞价条目。 “肯定没有到真名宝具那种厉害程度,但是也起码能算是有用的道具……我们需要一些这种东西来武装自己,这能让我们在任何环境里都有应对的手段。” “……所以说我的武器就不找了是吗?” 杜宾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是,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你不会给我整了什么血活出来吧?” “那不至于,就是这玩意有点……不好说。” 抽了半天凉气,老罗终于还是把那件武器虚影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石头做的大棒。 当然,如果纯粹说这玩意是大棒,或许不是太正确,毕竟这东西看起来至少也像是磨出了一点刃口的样子——可那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像刃口而已,这块厚重的石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劈砍可言,那分明就是要把人整个拍死。 如果不是大棒的末尾缠了点布条,看起来凑活像是个手柄,谁也不会觉得这种东西能够作为武器。这玩意怎么看都像是原始人用的石器,甚至可以说是猩猩随手捡到的石棍。 “你这……” 杜宾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了这个硕大的石块。 只是上手挥了两下,他便马上露出了笑容。 “嘿!这个好!就来这个!” 再次拎着石头大棒轮了两下,杜宾连连点头。 “这分量可以!好!就这个!” “呃,你不看看属性了吗?” 老罗有些心虚。 “要不我们还是换……” “不换!就这个了!” 虽然嘴上说着,但是杜宾还是扫了一下这柄沉重石刃的属性。 【无铭·斧剑】 【等级:c+】 【种类:武器】 【物品简介: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岩块,材质来自于神殿的基石,是一柄粗鲁至极的剑,曾经被拥有超常腕力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所使用,但由于过于沉重,后来再也没有人将它举起过。】 【物品功效:过于庞大的质量赋予了这柄武器过于坚固的强度,但请注意。坚硬的燧石也是容易折断的,当本武器与硬度低于黑曜石的攻击碰撞时,有几率直接将其武器摧毁,当本武器与硬度高于黑曜石的攻击碰撞时,有几率导致本武器被摧毁。】 【“吼啊啊啊啊啊——”——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 “吼啊啊啊啊啊——” 学着物品简介上的流言,杜宾也试着嚎了一嗓子,果然也感觉到了一股来着蛮荒时代的豪迈气魄——至于这玩意有几率会碎,他倒是也理解,毕竟石头的强度终究有限,再者说有些时候主动碎刀本身也是暗藏杀招的。 总之,这把刀很可以,他感觉很满意,只能说好厚米的眼光真的没的说。 “那是,毕竟只有这玩意最像是猩猩用的东西。” 这句话被老罗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猩猩只有棍棒还不够,还得来点别的东西才行——起码护甲肯定是要有的。虽然那个猩猩就算无甲也能轻松打败全甲,但是穿上甲胄之后容错率会更高,这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更何况,他也想看看,当那个血腥大猩猩穿上一身重甲的时候,到底会是一场怎样的巨魔场面。 “但是铁甲的话……好像没什么合适的啊。” 老罗从头翻到尾,都没翻到什么看起来像回事的甲胄——毕竟他的要求属实是有点苛刻的。和他自己这一身为了帅气才买过来的,偏装饰性的甲胄不同,给那个猩猩的铠甲肯定是要有点功能性的。 但是众所周知,如果说好武器是有市无价,那好防具就可以称得上是有价无市。或许在别的游戏里是武器更为优先,但在这个梦境拟真的环境里显然是防具更为优先——毕竟武器差的话可以说慢慢刮,但防具差的话瞬间就被送回任务大厅了。大伙终究都只有一条命,死了就要从头再来,自然不能马虎。 这也直接导致优质防具一度遭到疯抢,很显然大伙的游戏思路都是那种先把血量和防御点满的好汉思维,这也直接导致市面上但凡好点的装甲几乎都看不到。 不是没人卖,而是挂上去用不了五分钟就会被一口价买下,除非像老罗这一身比较偏样子货,才能说轻轻松松靠收装备来凑齐。 “……其实区别不大,我现在也一样。” 杜宾掸了掸自己身上的便宜布袍,示意老罗不用这么着急。 那确实是不用着急,毕竟他一直以来也都是穿着这一身过来的,虽然这件布袍没属性就是了,可他一直以来不是也没怎么挂过彩吗?既然都已经重复那么多次了,那么再来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反正…… “那不行,我们现在明显是要最终决战了,你那么多金币留手里是准备看着?” 老罗登时便摇起了头。 “花了!必须都花了!我就不信了!这么多金币就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呦!” 正在浏览者商品列表的老罗眼光大亮,连忙兑换出一个盔甲虚影来。 “这个好像行!你试试这个!” “……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杜宾这边还有些疑惑,但他终究还是接过了老罗手中的衣物虚影穿了起来。 于是,在片刻的穿戴之后,一个扛着石头大棒,腰间围着虎皮裙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老罗的面前。 “好像还差点什么……” 一边想着,老罗一边飞快摸出一串骷髅脑袋,往杜宾胸口一挂。 “这样就齐活了。” ps:感谢,额ID呢,西瓜西瓜西,半睡不醒,海味咸鱼,黄段子魔杖红宝石,以上五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卷帘大将的人骨念珠】 【等级:b+】 【种类:防具】 【物品简介:传说中被贬下凡的卷帘大将所使用过的人骨念珠,由九颗颅骨加工而成,但由于谁也没见过真正的卷帘大将,所以真实性存疑。】 【物品功效:佩戴念珠时,自动触发被动技能“卷帘”,武器挥击会产生狂风,对即将收到的远程伤害造成重大削弱。】 【“西周的?我怎么看着像上周的……什么?居然真是西周的?”——偷盗人骨念珠的盗墓者】 【大师兄的虎皮裙】 【等级:c+】 【种类:防具】 【物品简介:传说中西天取经的孙行者所使用过的虎皮裙,虽然看似老旧,但却是毋庸置疑的真品,当然,不要对它抱有什么过分的期待,毕竟它只是一条虎皮裙】 【物品功效:身上防具类装备仅虎皮裙为最高等级的时候,可使用主动技能“孙行者的小聪明”,将虎皮裙等级提升为A+,并同时为穿戴者添加“高等魔力防护”“高等箭矢加护”“高等近战减伤”,效果持续三十分钟。】 【“我就说那个猴子为什么在跟我打的时候连铠甲都不穿,他居然不声不响做出了更好的。”——刚刚与孙行者交战之后的大力牛魔王】 “……确实都是好东西。” 扫了眼两样装备的属性之后,杜宾不得不说,好厚米老罗确实是个了不起的聪明头,光是在那一大堆垃圾里挑出宝贝的眼光,就已经称得上是某种天赋了。 可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玩意的造型怎么这么别扭? 骷髅念珠套在脖子上,由于人头的体积不算小,杜宾整个前胸便被护了个满满当当,而虎皮裙这玩意虽说是给猿猴用的,但杜宾试着穿了下,倒也意外的还算合身——可是当杜宾召出一面镜子查看自己形象的时候,哪怕他对外形再怎么没要求,这一刻也有点绷不住了。 九个骷髅串成的人骨念珠,每一个骷髅都和杜宾脑袋差不多大,戴上这么一串玩意之后,他这身形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顶了十个脑袋一样——相比之下,虎皮裙倒是显得稍微正常了点。然而在搭配了手中的石头大棒之后,那条虎皮裙竟也带起了几丝来自蛮荒的野性气息。 那确实是野性,甚至有点野性过头了,只看这身行头的话,杜宾甚至一度以为镜子里出来的是哪个食人部落的酋长。 “……要不还是换一套?” 杜宾犹豫了片刻,第一次对外形提出了一点自己的意见。 “虽然我知道这都是些好装备,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 “你也说了这是好装备对吧?” 老罗缩了缩脖子。 “现在防具市场压根就没什么人买东西,这种级别的玩意实在是不好买……嗨,你可以先放包里啊,等用的时候穿上不就行了?” “也……行吧。” 眼见得作为聪明头的好厚米给出了解决方案,杜宾这边倒也没有继续拒绝——毕竟他也懂这个意思,有些东西就像臭豆腐一样,虽然外表不一定有多么美型,但论实用的话是真的很实用。 不过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将那个造型颇为离谱的人骨念珠给收进了包里,只穿了相对没那么起眼的虎皮裙——当然,和故事里的猴子一样,他的虎皮裙是套在衣服外面的。 能穿衣服就别光着膀子出门,这是他在讲文明树新风方面最后的坚持。 “另外别的东西也可以装包里。” 在收纳了人骨念珠之后,杜宾就决定把个人空间的那些零碎也全都带上了——就像他刚进游戏时候想的那样,既然是最终的决战,那自然是要全力尽出的,更何况那一堆东西也不能说完全没用,万一在什么奇怪的地方就起了效果呢? “然后还有……对了,你的武器怎么选?” 盘算了一会,杜宾这才想起来,要跟他一块进去奋战的好厚米居然还是空着手的——虽然他也不太记得这个聪明头擅长什么类型的武器就是了,但起码也得有点自保的能力才行。 防护能力的话,好厚米是不缺的,毕竟那一套【贵族骑士铠甲】虽然看起来像是花里胡哨的样子,但本质却是一套足以达到B+的套装,只是因为散件太多导致这一套东西价格不菲,大部分普通玩家才不愿意花大价钱收集这个——不然光是那一条集齐套装之后所带来的百分之五十减伤,就足以令所有人趋之若鹜了。 要知道这可是硬性减伤一半,其效果堪称让一张纸变成了纸对折,再加上后面还能搭配第二层防护来再一次减伤,这种东西称之为第二条命也不为过。 然而就算两条命也不代表绝对的安全,想要真正安全的话,那肯定还是要消灭敌人才行,毕竟一直被打下去的话,就算套着龟壳也有被敲开的时候——换句话来说,如果要搭配这套装甲的话,那就需要一个能快速消灭敌人的武器。 “我推荐这个。” 在扫了下商店之后,杜宾便摸了一个武器虚影出来。 “试试手,你用着应该还合适。” “这……” 看着手中的兵刃,老罗愣了愣。 那是一杆,戟。 并非是主打突刺的中式方天戟,而是如同斧头一样厚重的瑞士戟,戟尖虽然也有着足以刺穿甲胄的锐利,但更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硕大的刃头——这玩意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使用技巧,只要抡起来就必定是威力巨大的暴击。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并且选择思路也继承了杜宾一直以来的理念——不一定要什么花里胡哨,但一定要足够结实。这也就意味着这杆等级只有c+的瑞士戟可以轻松格挡大部分攻击而不被损坏,属于是绝对的好兵刃了。 只是在老罗看来…… “重!太重了!” 只是刚上手一摸,老罗便把这杆瑞士戟扔了出去。 “不是,演义上都是假的啊,哪有兵器就真做得跟杠铃一样沉,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人用的!换一个!换一个!” “……啊?” 捡起被好厚米丢掉的瑞士戟,杜宾半天说不出话。 这玩意……很重吗? 感觉不出来,完全感觉不出来,要知道这杆瑞士戟才二十多斤而已,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很轻的东西了——要知道他当初让人帮忙打造兵刃的时候,都是照着近百斤的方向来做的,那样他挥动起来的时候才能说是有点手感。这种二十斤的东西……难道不是刚来武馆练习的小鬼都能随便用吗? 好吧,这个说的有点夸张,毕竟他的武馆里还没来过什么小鬼,但是他还是小鬼的那个年纪,他就已经能拎着这玩意随便用了,所以以己度人的话,就算考虑到体质间的差距,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二十斤左右的东西总应该能挥动吧? “……不要太高看我的体能,请给我一点正常人的武器。” 意识到杜宾疑惑在哪之后,老罗登时就出汗了。 “人类的武器就好,拜托了。” “那……好吧。” 眼见得好厚米真的用不了这杆瑞士戟,杜宾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一对剑盾出来。 当然,说是退而求其次,但也不是随意挑的,起码在战术搭配方面,杜宾开始做过考量的。 【美杜莎之盾】 【等级:b+】 【种类:武器】 【物品简介:据说是传说中的勇士帕尔修斯所使用过的盾牌,盾面上刻画了恐怖的妖魔美杜莎的头颅,在神话中,和美杜莎对上视线的人都会变成石头。】 【物品功效:当盾牌反射光芒时,既可使用主动技能“石化光线”,被光线照射的敌人会被石化二十四小时,石像碎裂即为死亡。】 【“把火把递给我,我要好好看看这个盾牌!”——某个倒霉的盗墓贼】 【突刺剑】 【等级:c+】 【种类:武器】 【物品简介:没什么好说的,够硬,够结实,能把人捅穿,这就是一把剑的全部了。】 【物品功效:此剑有着极高的耐久,可以对绝大部分近战攻击进行格挡招架】 【“它未必是最好的,但它一定是最可靠的。”——对手艺有着严格标准的老铁匠】 盾牌虽然看起来是有点像猴版,但功能上却是不俗的,那个石化光线的触发条件虽然有点苛刻,但是在敌人会举起火把照明的夜战环境中却能打出一些出乎意料的效果——至于剑的话,还是继承了杜宾一贯的风格,一定要结实,结实永远都是第一要位。 “然后打法的话,就是经典龟壳流,你穿着甲顶着盾,对面基本打不动你,这时候你就顶着盾牌往前冲,顶着人狠狠地捅刺,一定能收到人头。” 在给出装备的时候,杜宾甚至还贴心的配上了配套的打法——按照这种傻瓜式的打法,就算一些武艺水平高于好厚米的人,也未必扛得住这种装备压制。 “虽然打法听起来没问题……但是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这么怪?” 老罗挠了挠头,还是将这一套新武器带了起来,很显然,这比他自己以前那种胡乱搭配强了太多——就,虽然他现在只是个白板小号,但依靠着装备之利,还有那套恶心的打法之后,他也敢去挑战一些有名有幸的强悍战士了。 “当然,还有最后的东西。” 在装备都已经整备齐全之后,老罗便继续完成了最后的采购。 那就是大量的,补剂。 上到能够刺激身体,让人发挥出最大力量的狂暴药,下到最为常见,甚至可以说人人都用的补血剂,还有其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魔药,甚至还有一次性的熏香……总之能够加持状态的东西,他基本都采买了一个遍,直到背包塞满装不下任何东西,才算罢休。 “这才是我们的完全体!” 看着背包里琳琅满目的货物,老罗心中登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踏实。 是了,就是这个,真玩家谁会傻到和那个猩猩一样直接冲上去动手,合理利用道具才是真正的王道——当然,由于他现在不怎么缺钱,他可以合理的弄到更多的道具。毕竟如果说运气也能算实力的一部分,那财力自然更可以算。 “问题这不是你的财力,是我的财力。” 眼见得金币如流水一般被花出去,杜宾不禁一阵肉痛——不过这种事肉痛也没有办法,他也理解这种最终决战确实需要有足够的准备。 药剂拉满,道具拉满,所有东西都带到不能再带,只为了用最为全部的力量来应对那个最终的对手——归根结底,他们要面对的梅林可是这个游戏的开发者,他们没办法预测到对方究竟会使用怎样的手段。 所以,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尽人事了。 然后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管他是什么东西,车到山前必有路!” 在把个人空间里的一大堆东西也打包装起来之后,杜宾和老罗回到了任务大厅。 任务大厅里依旧人来人往,形态各异的玩家们依旧奔波于各个任务线之中,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杜宾和老罗却恍若隔世。 “还记得吗?当时就是在这里,我问你能不能把剑卖给我,结果就被你带进了沟里……” 熟悉的场景,不禁让老罗想起一些曾经的往事。 “我当时还以为你是那种很懂剧情的考据党,谁能想到……” “什么叫被我带沟里,当时不是你让我带的吗?” 听到好厚米居然搞历史虚无主义,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不过剑的话……你如果一定想要的话,大家都这么熟了,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算了,这终究是你第一次打出来的战利品,对你有纪念意义。” 叹息一声,老罗还是收回了目光。虽然他哪怕到现在也确实是很眼馋,但他也干不出那种夺人所好的事情。 “所以你一定想帮忙的话,这次就帮我再打一把出来吧。” “这个可以,肯定是没问题的。” 杜宾笑了笑,便和好厚米一起踏入了传送门。 不需要选择,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毕竟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那唯一的一条任务线。 那就是,血与火的不列颠。 ps:感谢最后一剑+22,我要去德国,一言, 筋肉异型,以上四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一个人的力量,究竟能有多强?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我实在没办法相信,居然有人能够把石头做的磨盘整个举起来……那可是上百斤的东西了,那个男人居然单手就能举起来,这还是人吗?” 老旧的小酒馆中,忙碌了一天的酒馆老板正在和客人们聊着自己的见闻,而在听到了那如同古代英雄一般的事迹之后,这些酒客的眼中便已经满是崇敬。 什么村里最强壮的男人,他们是不认识的,可石头做的磨盘,他们还是都见过的,那种用石头雕刻成的沉重磨盘,需要两个甚至三个成年男人才能勉强将其抬起来,这还仅仅只是抬,而不是说高过头顶的举——而像酒馆老板说的那样,单手就能把磨盘举起来,这真的还是人? 甚至不用过多的形容,他们的脑海中便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壮汉的样貌,他不一定高大,但一定有着粗壮的臂膀,和同样结实的,如同柱子一般的双腿,攥紧的拳头如同铁拳一般坚硬,怕不是一拳就能打死一个人。 是了,这样的人他们是有印象的,要好几个村子才有可能出一个这样的猛汉,不管是村子之间争夺田地,还是抢夺水源,这样的猛汉都是冲在前面的一把好手,强悍的力量就是威望的体现,这样的人说出话来有谁敢不听? “还是有人敢的,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酒馆老板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有一个老迈的酒客开口了。 “在很久之前,我还没搬过来的时候,我家乡的村子,也有这么一号人物,具体的名字我忘了,但是他的力气也是特别大,周围几个村里没有人能当他的对手,他想打谁就打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后来他还是死了,并且是被人正面杀死的。” “这……” 醉眼惺忪的酒客们不禁面面相觑。 这么强壮的汉子,这种想打谁就打谁的猛人,这种他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程度,居然也会死吗?也会被杀死? 这种事认真的吗?居然真的会发生? “是啊,这种事确实发生了。” 老迈的酒客点点头。 “因为杀他的人,不止一个。” 虽然已经离开家乡很久了,但老迈的酒客依旧能想起当年的那个场景——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也算是有膀子力气,虽然肯定比不上那个壮汉,但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幻想。 就,那个壮汉就算再怎么强壮,也已经三十多岁了,伴随着年龄一年年的增长,那个壮汉只是一年接着一年的老去,可是和因为衰老而渐渐无力的壮汉不同,当初还年轻的他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比一年更强壮,迟早有一天,他能取代那个壮汉的位置,也成为周围几个村子里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可就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他却亲眼目睹了,那个壮汉的死亡。 由于依靠着蛮力胡作非为,那个壮汉终于惹到了一些不该惹的人物,那个被壮汉招惹的一家有五个兄弟,而这五个兄弟又能分别呼唤三四个愿意跟着他们打架的帮手——于是这十几个人便将那个壮汉团团围住,不断用削尖的长棍棒对着那壮汉捅刺着。 当然,那个壮汉也没有空手,手里一把砍柴用的大斧抡得虎虎生风,可即便壮汉轻松劈断了三五根木棒,却有更多削尖的棍棒在这个时候捅穿了壮汉的身体,殷红的血从伤口中淌了出来,壮汉的力气也越来越小,而在最后,那个打遍几个村子都没有对手的壮汉,终究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真惨啊……” 想到那个自己一度羡慕过的雄壮形象,居然会落得如此悲伤的结局,周围的酒客们不禁一阵唏嘘。 “确实,就算再怎么强壮,面对这么多人也是打不过的……不过老兄,你说的也有点问题,你家乡的那个壮汉都已经镇服了周围几个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那他就没给自己置办一套皮甲吗?” “没有,当时那个大个子光顾着享福了,没觉得会有人杀他……倒是杀了他的那几个兄弟,在洗劫了那个大个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弄一身厚皮子。” 或许正是因为亲手用削尖的长棍杀过人,那五兄弟才更明白这玩意的凶险之处——于是为了能够像那个壮汉一样,更好的在周围几个村子里刮出油水,这五兄弟第一时间便弄了几套厚皮子,套在粗布外袍的外面。 经过处理的厚实皮革比粗布衣衫结实太多了,想要用削尖的木棍将其捅穿可不容易,至于普通的木棒击打,甚至投掷石头,更是只能做到让他们轻微痛一下的程度——他们甚至还测试了用伐木斧进行劈砍,结果是喜人的,利斧虽然确实劈开了厚实皮革没错,但却没有直接将后面的猪排骨砍断,穿透了厚实皮革的斧头仅仅只是破开了猪皮,在肌肉上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这在五兄弟看来已经是极为有用了,起码他们已经不会像那个被他们杀死的壮汉一样,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打死了——于是这五个兄弟,外加上那些愿意跟随他们的帮手,几十个青壮汉子很快便横行乡里,势力范围甚至扩大到周围十几个村。 “啊,我家乡也有这种。” 有些酒客开始揉起了脑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这种比那壮汉还狠啊……毕竟那种壮汉就算再怎么凶恶,最多也就是一个人份的吃喝用度,他就算奢侈一点,撑死也就三五个人的程度了。但是这种,这种的话……” 说到这里,这几个酒客便只是喝酒了,唉声叹气,不在多言。 老迈的酒客叹息一声,他也能理解这几个酒友为什么不说话了,毕竟他是亲眼见过那个场面的,当那些不事生产的闲散青壮们纵横乡里的时候,对于周围村子的压力已经是成倍的增长——虽然这些青年的盘剥范围扩大到了十几个村,按理来说分摊到大伙头上应该更少才对,可相比起之前那孤身一人的恶汉,后来盘剥他们的却足有几十个人。 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为了能够应付那些盘剥,为了能够在那群凶徒手中活下来,那十几个被祸害的村子一时间都变得凋敝下来,民不聊生已经不是形容而是事实,只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样生存下去还有什么希望。 “所以老兄你才逃出来了吗?” 听完了这一切的酒馆老板不禁叹息一声,干脆回到柜台里去了瓶酒出来,拍在桌上。 “喝吧,喝吧,至少都过去了……来,大家都有份,这瓶算我请的。” “呃,虽然很感谢您的慷慨就是了,但是我倒不是因为这个逃出来的。” 听到酒馆老板这么说,老迈的酒客不禁开始挠头。 “我出来的时候,那五兄弟已经被杀光了,包括他们的手下,所有人一个不剩……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面,他们的脑袋被人用斧头剁下来,插在村口的地方,路过的人都会去吐一口唾沫上去,甚至还有人干脆撒了泡尿……” “呃,这就杀了?” 刚刚还在长吁短叹的几个酒客登时便噎住了。 “不是说没人治得了他们吗?怎么这就给杀了?这都几十个人了,谁能打得过他们?难道说又有更大的势力过来把他们扫了?” “……这倒不是。” 老迈的酒客摇了摇头。 “做下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听到老酒客这么说,其余的酒客便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才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强大,哪怕如同雄狮一般蛮横,也没办法对抗得了手持武器的凶徒,没办法奈何这些凶狠的群狼。可现在居然说……只需要一个人,就能轻松杀光这些已经成了气候,甚至有了武装的恶贼? 这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吗?这种事情真的能行? “能行的,确实能行的。” 老迈的酒客点点头。 那确实是能行的,只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亲眼见到的。 他亲眼见到了,那个套着罩袍的男人只身一人进了山里,他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如同战车一般冲进了人群中——恶贼们不是没有进攻,他们第一时间便刺出了手中的棍棒,由于这段时间在周围几个村的搜刮,有些恶贼还用上了铁做的矛头。 可是这些都没有意义,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意义,那些攻击虽然可以轻松撕裂套在外面的罩袍,但却终究没办法刺穿罩袍下面闪烁着的银光。 并非因为老旧而显得黝黑的铁色,而是反射着光泽的崭新银白,那个男人隐藏在罩袍之下的身躯,竟然全部都包着铁! “打不动!他身上有甲胄!”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 “抱住他!快抱住他!别让他动!”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为正确的决定,在瞬息之间便能如此飞快的做出反应,只能说这五兄弟的团伙当初能击杀那个恶汉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只是限制行动这一点,这些恶贼能想到,那个全身包铁的男人就想不到吗? 很显然,那个全身包铁的男人,想到的比他们还早。 所以对于最先扑上去的几个恶徒,迎接他们的是一抹罩袍之下闪出的白光。 有些人认出了那道白光是什么,那是保养得极好的钢铁才会有的色泽,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太清楚,这道光芒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只因为残肢断臂已经飞了起来。 钢铁光泽的所到之处,不管是厚实的皮革,还是皮革下面的血肉,都被整齐的切开,在剑刃划过躯体的瞬间,首当其冲的那几个凶徒甚至一度感觉到了,那锋利的刃口是怎样避开了坚硬的骨骼,顺着筋肉划进了自己的骨缝——只是很快他们就没办法感受这种玄妙的感觉了,只因为剧烈的痛楚已经追上了他们。 痛,太痛了,他们第一次知道,人居然还能这么痛,明明手臂已经被切下,明明大腿已经与躯体分离,可是他们的手脚还是传来的强烈的剧痛,如同那虚幻的躯体还不曾离去一般。 而他们原本要困住的男人,此刻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依旧大步向前。 “……后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被称作‘剑’的武器。” 老迈的酒客叹息一声。 “全身披甲,手握利剑,那是被称为‘骑士’的大人物……他一个人就轻松杀掉了所有恶贼,然后用斧头砍掉了他们的脑袋。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一天,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居然遇到了好心的骑士大人,那是你们的运气啊。” 听到这里,酒客们终于舒心了一些,虽然他们自己不一定经历过这样好的运气就是了,但是能听到这场悲剧居然有一个好结局,还是一件令人颇为开心的事情。 “能有骑士大人拯救你们的村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你的家乡已经不会再受恶贼的侵扰了,你也安全了……嗯?” 说到这里,这些酒客们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这老头的家乡真的被骑士拯救了,如果那些恶贼真的全都被斩首了……那么这老头又何必一把年纪还出门在外,背井离乡? “啊哈,运气。” 老迈的酒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运气,哈哈哈,运气……我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我们所有人当初也都是这么想的。我们以为恶贼死光了,骑士保护了我们,接下来我们就该好好过日子了,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了……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酒劲上头的老酒客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那个勇士!那个骑士!他比那些恶贼更强大,他比那个恶徒更强大,所以他剥得比谁都狠,他要的比谁都多!别人是要吃喝,要衣服,他是要城堡,要士兵,要我们拿命去给他做活!” 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谁能阻止骑士了。 只因为,这个时代的最高武力,就已经是骑士本身。 这就是不列颠,是属于骑士的时代。 ps:感谢深邃的眼神,Salty,开五菱的贝塔,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只要掌握力量,只要拳头够大,那就能掌控一整片地域,甚至成为高高在上的骑士老爷,而后便能享受强者该有的特权,那是物理意义上的,对一切的绝对所有权——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不愿意屈服于暴力的,比如刚才述说了那一切的老酒客就是从某个骑士的领土中逃了出来。 所以这个老头现在整个人都被捆了起来,身上套的麻绳甚至比他的衣服还要多。 “不能!你们不能这样!” 大惊失色的老头早已吓醒了酒,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一块喝酒的几个酒友居然这么快就翻脸。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放开你?那死的就要是我们了!” 酒馆老板的脸色极为难看,刚刚也是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动手捆人。 “我说怎么看着你这么形迹可疑,你居然是从骑士老爷们手里逃出来的农户……亏我还让你在我这里住了好几天,你知道窝藏你这种人,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 被捆成粽子的老头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三十鞭子,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要知道这种窝藏逃跑农户的行为,如果上纲上线一点的话,甚至会被视为背叛。 手握利剑的骑士老爷们有一万种办法来处理背叛者,有些办法甚至会让死亡都显得像是一种解脱。 可即便是最轻的三十鞭子,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结实的马鞭上蘸了盐水,每一鞭子都能从干瘦的脊背上带一道皮肉下来——如果体格不够硬,这时候就要被打死了。然而就算一些体格强壮的硬骨头,这三十鞭子挨完了,也已经有进气没出气,在病榻上熬个几年就会郁郁而终。 “所以你明白的吧?你一定明白的吧?” 酒馆老板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不把你交给骑士老爷,我们都活不了,把你交出去,至少大家还能算戴罪立功……原谅我们,我们也不想的,我们只想活下去,我们只想活下去……” “我……” 被捆起来的老头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化成一声悲凉的叹息。 求救是没有用的,他很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被出卖,毕竟把他换到酒馆老板的处境,他也未必就能做到放人离开——毕竟如果只是骑士的话倒是还好,找个理由说没把人抓到,那兴许还能糊弄过去,只担一个看守不力的罪名。可是问题在于……那些骑士老爷们,很多时候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虽然骑士老爷们平日里出行的时候有可能形单影只,可一旦这些骑士老爷找到了驻地决定扎根常驻,那就一定会一边修建城堡,一边开始呼朋唤友——大部分骑士老爷都会有一个诡秘的魔法师朋友,传说中那些掌握着神秘力量的法师们能够用某种秘术来挖开别人的脑袋,潜入别人的梦境,从而掏空别人心底的所有秘密。 而这也就意味着,没有谁能在他们的面前撒谎,哪怕表面上做得再怎么完备,那些诡异的魔法师也会第一时间将其看穿,然后这些胆敢欺骗骑士老爷的人们就成为了领地中的背叛者,暴怒的骑士老爷们会砍下他们的头。 并且被砍头已经算是相对美好的结局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们更可能沦为魔法师的素材,那个时候,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都能算是一种奢侈。 “所以说啊,所以说啊……” 酒馆老板颤抖地缩在角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惊恐而尿出来。 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到非得送人去死的程度,眼下把那老头捆起来,实在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真让那老头就这么去死,他的下半辈子恐怕都会活在自责当中,可如果不把那老头交出去,他恐怕就没有下半辈子了。 对于他们这些轻贱如草的平民来说,骑士老爷简直就是高高在上的天,要知道骑士老爷真想动手的话,杀他们就跟杀鸡一样简单,还有什么比骑士老爷手中那明晃晃的利剑更可怕的吗? 有,确实有。 那就是骑士老爷本人。 “呦!” 视线瞟到酒馆外面,酒馆老板双眼一翻,几乎要当场撅过去。 “内个,内个,内个……” 酒馆老板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而其他酒客也终于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形——合着就在他们这边正念叨着骑士老爷们如何恶毒的时候,一个顶盔掼甲的人影却早已站在了门口,只看那华丽的盔甲,还有盾牌和宝剑……这不正是骑士老爷们的标志性穿搭吗? 就在他们说着骑士老爷们有多残忍的时候,一个骑士老爷却已经堵在了门口,这无疑是比任何鬼故事都要吓人的事情——虽然这个骑士老爷看起来不太像是本地的领主,但是骑士老爷就是骑士老爷,他们手里的剑可都是做不得假的,那都是能杀人的! “你们这个表情干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那个穿着华丽盔甲的骑士老爷还是迈步走向了他们。 “先来几杯麦酒,然后给我们补一下水源……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 包括酒馆老板在内的所有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并非是不想回答,而是无法回答,过度的恐惧被灌入了大脑,这让他们的行为逻辑当场过载——毕竟眼前的一切简直是打破了他们一直以来的三观,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比骑士老爷的剑更恐怖的是骑士老爷,那么比骑士老爷更恐怖的是什么呢? 曾经他们找不到这个答案,毕竟骑士老爷们就是天,就是绝对的权力,虽然骑士老爷们偶尔叫来的那些神秘的魔法师朋友,偶尔看起来会更危险一些,但他们终究没有骑士老爷们所掌握的那种“绝对的暴力”。 可是现在,比骑士老爷们更恐怖的东西,出现了。 如果说骑士老爷们掌握着所谓“绝对的暴力”,那么眼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已经是暴力本身。 将皮子穿在身上,这种事情不少见,毕竟也有不少人想要借用野兽的心境,来让自己如同猛兽一般勇猛——可是这一次,他们却第一次见到了,明明穿着猛兽的皮革,却在气势上完全盖过了猛兽的怪物。 是了,怪物,他们甚至不能确定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类,毕竟人类大多只有一个脑袋,而面前那个怪物除了脑袋之外,脖子上还长着九个硕大的骷髅头。当这十个脑袋同时面对着他们的时候,身为普通人的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一度停滞。 当然,更野蛮的,还是那一条石头大棒。 很难想象,会有谁愿意把这么大块的石头带在身边,这种笨重的玩意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唯一的用途或许也就是砸死人——而这也是那条石头大棒给人最为深刻的印象。在看到这石头巨棒的第一眼起,在场的众人就都有一种会被砸开脑壳的感觉,不,甚至不止是脑壳,而是整个身子都被蛮横的撕成两半。 而那个顶着十个脑袋的怪物,则会在鲜血的沐浴中,一边敲开他们的骨头,一边把他们的骨髓抠出来送进嘴里。 是了,这东西一定是吃人的,绝对会吃人,不然那九个骷髅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请,请不要吃我们!” 酒馆老板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却已经跌在了地上。 “我又老又柴,根本就没法吃,千万别,千万别……” 噗—— 就在酒馆老板语无伦次的时候,他的裆下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股恶臭弥漫在酒馆之中,令在场的众人都下意识退开半步。 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是,就连那怪物,也退开了半步。 “还能这样?” 几个酒客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该怎么活下来了——虽然因为惊恐而大小便失禁这种事怎么看都有种胆小如鼠的感觉,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这一手本能反应好像还有一些意外的功效。 比如污染食材本身,尤其是自己要被当成食材的时候。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几个酒客也不再压抑自己,甚至连一旁被捆起来的农户老头也干脆利落的在里面来了一泡——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干净的行为,但这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生存的智慧。 而这种行为无疑是有效的,起码在整个酒馆都弥漫着臭味之后,那个怪物,甚至连骑士老爷,都已经退到了酒馆外面。 “……不是,至于这样吗?” 穿着一身骑士铠甲的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我明明是看到他们有难处,想要过来帮帮他们……” “帮什么啊,我刚才不就说了,用不着管什么剧情之类的。” 老罗的身旁,打扮得如同原始酋长一般的杜宾叹息一声。 “你忘了吗,都是假的,都是演的……这些所谓的支线剧情,说白了都不过是数据而已,我们唯一的敌人是梅林,是这个游戏的开发者,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的一切,甚至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可以说是假的。” 即便它看起来再怎么真实。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游戏里的什么角色遇到了麻烦,他还是会热心的过去看一下的,毕竟身为玩家的他也确实有余力进行一些帮助,而这种行为也能让他轻松愉快一些——可现在的话就已经是两码事了,在意识到自己并非只是在玩游戏,而是要找梅林麻烦的时候,他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让自己把周围的一切都当真了。 “总之,不要太相信这些,一切都有可能是梅林的阴谋。” 片刻的沉默之后,杜宾对这件事情做了总结。 至于梅林的阴谋到底是什么,他自己实际上也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一个游戏开发者亲自上场的时候,到底能拥有多么巨大的管理权限——所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远离一些是非总是好的。 当然,在离开这里之前,杜宾还是抽了五分钟时间,把附近城堡里的士兵和骑士们杀了个干净,其中一分钟是杀人的事件,剩下四分钟在赶路。 “总之,不管梅林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只要杀过去就完事了。” 这便是杜宾的应对办法,相对无脑,但也确实足够实用——就像之前在外面时候的交锋那样,比起去搜集什么线索来寻找梅林的踪迹,他更乐于制造更大的破坏来让梅林主动现身。 如果梅林不冒头,他就一直杀下去,反正这对他来说也就是晨练级别的活动量,他又不着急。 并且这一次,就连好厚米老罗这个聪明头,也赞同他的想法。 “确实是这回事,你只要把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杀光,那里面肯定也会有梅林。” 在听到杜宾的计划时,老罗是这样说的。 “也就你能干出这种事来了,但凡换个人都做不到这种程度……什么?你说我自己有什么主意?开什么玩笑?我这点智力怎么可能斗得过白手起家的上市公司老板?” 这也是为什么杜宾只能用这种近乎穷举法的本办法,毕竟作为聪明头的好厚米哑火了,那他也只能扛起作为智力角色的大旗。 当然,虽然说是杀,但杜宾也不是真就不挑食到谁都杀——就像刚才那样,他去到每一个地方,肯定先杀当地最厉害的那个,挨个转一圈,直到把那些厉害的人都给杀完了,他才会考虑对更弱的人动手——至于那些弱得离谱的普通角色,这个不在他的考量之内,除非上面能打的都死光了,不然还轮不到他们。 “所以我都杀了这么久了,最能打的应该要出来了吧……” 残破城堡的远方,杜宾一边眺望着那些冲进城堡里拿回财产的普通人,一边等待着危险的降临。 然而很可惜的是,没有任何人敢于过来攻击他,他预想中那些会阻止他的强者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还是杀得不够多。” 杜宾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就这几天杀的那十几个城堡,加起来也就几千号人,还是太少了,还要再多,还要更多。” 骑士从来就不是凭空出现的。 虽然名字叫作骑士,但是这个职业可不是随便骑上一匹马就能算数的——作为一个骑士首先要有铠甲和剑,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当然还需要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不然穿上甲拿上剑也只不过是给敌人送装备。当然,最重要的,也就是骑士与骑兵之间最为巨大的分水岭,那就是骑士们往往都拥有封地。 哪怕只是一个小城堡,甚至一个小村庄,那也是他们手中的领地,也是他们可以回去的地方。也正是因为有着整个领地的资源作为支撑,骑士们才能置办得起昂贵的铠甲于宝剑,才能供养得起麾下的护卫队,乃至于几匹好马……当然,普通骑士必然是养不起好马的,这玩意保养起来比士兵都贵,甚至还有一些骑士连便宜战马都养不起,只能步行作战。 而这些消耗的资源,自然是由领地内的民众们负责,也正是因为如此,大部分骑士都觉得自己对领地内的民众有着保护的义务——只是这份保护的心态并非是出于人与人之间的善意,更类似于维护自己的财产安全。 是了,对于骑士们来说,普通人本身就是他们的财产之一,正式因为有这些领民们的辛勤劳作,他们才能有大把的时间和资源来修炼武艺,越练越强。 “所以说……山那边的领主,居然被他手下的领民打破了城堡?” 远方堡垒里的一间老旧军械库中,有年轻的骑士正打磨着自己的利剑。 “听说五分钟不到,那个蠢货就被砍了脑袋,这种事认真的吗?” “……不好说,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个事听起来有点太……” 年轻骑士的身旁,负责整个堡垒安全的侍卫头子也一阵挠头。 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是不太敢信的,毕竟整个事情听起来有些过于荒谬了——毕竟手持利刃武艺高强的骑士们,几乎等同于爪牙锋利的狮子,而那些领民们在面对骑士们的时候,就像是雄狮面前的鸡鸭一样孱弱。 好在鸡鸭可以下蛋,这对于雄狮们来说是好事情,所以比起直接对鸡鸭下手,雄狮们更乐于拿蛋去换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之前那个消息最为离谱的地方,一头雄狮竟然被一群鸡鸭打破了巢穴,硬生生啄死了。 大伙吃饭都吃的好好的,怎么就这个蠢货能做到被饭碗卡住喉咙给噎死呢? “他怎么想的,难道他不会跑吗?” 年轻的骑士颇为不解,这也是他最为迷惑的地方——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领民真就个个都孔武有力,还有着人数优势,可那个死掉的骑士难道就不会提前逃跑吗? 当然,在名义上,这叫转进,叫寻求友军的支援,至于友军在哪……这个简直太多了。像这种自己内部发生了领民叛乱,其他骑士们都是愿意去帮一手的,毕竟在叛乱之后,原本领主的财产往往会落到那些领民们手中,而这些没什么武力还坐拥大量财产的领民们,在其他领主们的眼中简直就是待宰的肥羊。 “毕竟我们已经没有撒克逊人可以抢了啊……” 想起那些祖辈们的辉煌,年轻的骑士不禁叹息一声。 就,虽然,骑士跟马匪有着相当大的区别,但那也只是在对内的情况下,一旦涉及到对外征服,骑士们往往能做的比马匪更狠更绝——和只有几十号人的马匪不同,家大业大的骑士们需要的资源终究是更多的。不管是兵器铠甲,还是人吃马嚼,这可都是大笔的开销。 以前的时候还好一些,那个时候的骑士们还能找得到敌人,只要杀光敌人,敌人的东西就都是自己的——虽然数目往往也不算太大,可这玩意胜在积少成多,领民中的那些青壮们也很喜欢这种集体抢劫活动,尤其是在目标是那些该死的撒克逊人的时候。 然而很可惜的是,已经没有撒克逊人了。 自从两百年前,纵横疆场的王者在鏖战了五十余年之后,亲手挥动长枪刺穿最后一个撒克逊人,整个不列颠就都已经纳入了骑士们的掌握之中。而在一百年前的时候,就连大海另一边的高卢人都被那位王者彻底征服——而现在,两百年过去了,那位纵横疆场的在世神王仍旧统辖着这片广袤的帝国,而那些敢于与王为敌的人也早就全部灰飞烟灭。 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毕竟就像那位王者说的一样,和平的时代终于来临了。可就骑士们自己的体验来说……比较微妙。 他们不敢对王者有什么质疑,毕竟那位不落之日,那位永恒的烈阳,可是从未对敌人和背叛者手软过——可是骑士们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得出来,没办法继续依靠战争获利的他们,生活水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当然,如果只是不去消费那些奢侈的雕花宝剑和镶金铠甲,骑士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问题是这个生活水平的下降,甚至开始威胁到他们的武艺训练,开始威胁到他们的卫队维持。 这就是他们极难接受的事情了,毕竟外表不光鲜对于一群粗汉来说也就那样,可武力上的变弱对他们来说却跟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是他们唯一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方式,如果就这么弱下去的话……他们真的能活得下来? “所以说啊,虽然有些惭愧,但是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拿起刚刚被打磨好的宝剑,年轻的骑士用手指试了试刃口。 刃口很锋利,却也有着足够的坚固,起码用在作战上来说,这已经是一把好家伙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是也已经无所谓了。让手底下的人动起来吧,我们连夜翻山去隔壁转转。” 攥紧剑柄的年轻骑士闭上了眼睛,也遮住了双眼中贪婪的光芒。 虽然理论上来说,身为骑士的他应该对落难之人伸出援手,但那也只是针对活人,隔壁骑士领的骑士已经死透了,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当然,这或许是个假消息,隔壁骑士领的领主可能没死透,不过他倒是也不介意把假消息变成真的,让那个愚蠢的领主真的被砍掉脑袋。 而这一切自然是那些领民们干的,愚蠢的领主被凶悍的领民们推翻,而他作为正义的骑士,带兵过来亲手收拾这些贼人——这无疑是称得上义举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骑士楷模。 “谁也想不到,我们才是距离那个骑士领最近的,毕竟作为外人的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山里的那条小路……我们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就能过去,那个领主的所有东西都会是我们的!” 在带着人出发的时候,年轻的骑士是如此的确信着,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计划完成之后口袋饱饱的样子。 只是当他点齐兵马,来到那条山间小路的时候,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波折。 “什么?你说前面有骑士正在过来?” 年轻的骑士愣了愣,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条山间小路还是他上个月打猎的时候发现的,由于被茂密的树丛遮盖着,他可以确信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这条路——可眼下这条原本应该为他带来财富与战利品的道路,居然已经有人走过来了,那甚至还是个骑士。 这怎么也能碰到同行?难道说他的财富已经被…… “那个骑士有几个人?” 年轻骑士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他有多少部队?你们看没看清到底是多少辆辎重车?” “没有部队,也没有辎重车,虽然那个人穿着骑士铠甲没错,但他们只有两个人。” 说到这里,前来报信的侍卫头子甚至加重了声音。 “一个骑士,一个蛮子,两个人都没骑马。” “步行啊?” 年轻骑士登时便放下心来。 只有一个人穿着骑士铠甲,也就是说一个骑士带着一个扈从,连马匹都没有,说明这个骑士已经穷酸到了一定地步……要知道再穷的骑士也会给自己置办一匹劣马,即便这玩意不能用来骑乘作战,能帮忙驮一下行李也是好事。 而像现在这样,骑士和扈从都没有坐骑,这显然是最穷的那一批骑士,并且没有坐骑也就意味着带不走多少行李,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对自己的目的没有任何威胁。 “那就走吧,打声招呼然后放他们过去。” 面对着已经威胁不到自己的同行,年轻骑士还是很乐于结个善缘的,毕竟聊两句天也不花钱,还能给双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万一有需要合作的时候,提前认识一下也是好事。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和这种穷酸的步行骑士会有什么合作可言,不过总归还是好奇想要看两眼。 还是那句话,毕竟这年头已经没有撒克逊人了,所以之前那些凶残粗野的蛮族们在如今也见不到了——年轻的骑士听他的爷爷讲过,在他爷爷的爷爷那个年代,骑士们虽然与那些蛮族战斗,但也有不少骑士们是以护卫中有蛮族战士为荣的。 有什么能比得上让敌人给自己当扈从更有面子呢?亲手战胜强敌,然后让强敌臣服在自己的脚下为自己尽忠,这些老一辈的知名事迹,年轻骑士想想都觉得爽。 而接下来的简短会面中,更是让年轻骑士确信,对方绝对出身于某个祖上有过军功骑士的老牌家族。 单是那个蛮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一看就是某个酋长级别的人物,能让酋长的后裔给自己当扈从,这就已经不是普通骑士能做到的了——更令年轻骑士惊讶的还是那套铠甲,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铠甲能做到如此的精致。 甚至来说,用精致形容都有些不够了,那应该说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曾几何时,年轻骑士也在王都看到过那些雕刻师和画家们的作品,他一度对那些人口中的艺术嗤之以鼻——可现在的话,在这一刻,除了艺术品这个词,他已经找不出任何别的能形容那套铠甲的词汇了。 “就连王麾下的圆桌骑士都不一定能穿这么豪华吧?” 年轻的骑士不禁咽了口唾沫。 当然,能晋升到圆桌骑士,那都是骑士中的骑士,战士中的战士,就算他们会被赐予一些华丽的甲胄,那也一定是在实用性的基础上才有的华丽——但是眼前这套甲胄却也是有着实用性的,那对于全身的完备保护,甚至真的比圆桌骑士们的魔力甲胄更胜一筹。 “所以……你们认识我吗?” 年轻的骑士再一次咽了口唾沫。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吗?” 穿着华丽盔甲的骑士一阵挠头。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周围的环境,所以过来问问你,附近最大的城市到底在……” “啊哈,你们居然不认识我,那太好了!” 年轻的骑士不禁一拍手。 “快!快动手!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杀了!” “……???” 眼见得那些手持长枪,甚至还套了一身皮甲的兵士们纷纷抄起武器冲了过来,穿着华丽盔甲的骑士挠头挠得更厉害了。 “不是,你们信息真就这么闭塞的吗?你们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是谁吗?” “老子管你是谁!” 年轻骑士当场啐了口唾沫。 他才不关心对方是出身于哪个骑士家族,他只知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当然,抢劫一个骑士家族的后裔或许有一定的后续风险,可眼下为了填平自家骑士领的亏空,他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都要死在这里……对了!你们动手的时候小心点!别伤到我的铠甲!那是我要的东西!那个谁!快点!把那个猩猩杀了!” “你说谁是猩猩?” 咚—— 就在年轻的骑士还想要指挥些什么的时候,硕大的石头棍棒却已经迎面飞了过来,将他的整个脑袋都砸进了胸腔里面。 ps:感谢深邃的眼神,未完,寻絮,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这里的骑士感觉很怪。” 一泡尿的时间之后,杀光了所有敌人的杜宾微微皱起眉头。 “按理来说我们进的是英格兰任务线对吧?那些骑士们你应该也是见过的……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些骑士,跟当时那些圆桌骑士相比,差的真的很多?” 那确实是差很多,又或者说差太多了。虽然都顶着一个骑士的名头,可是和真正的圆桌骑士相比的话,他们这些天见到的骑士连虫豸都算不上。 这也是令杜宾最为费解的地方了,按理来说梅林约他进游戏对线,那怎么都应该拉一票厉害的过来跟他打,让他知道知道厉害才对,可现在这……对手怎么越来越弱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太强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好厚米老罗终究还是没忍住。 “就,不管是什么骑士,对你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你现在可是满状态一身神装,什么骑士见到你不是被一棍子敲死的命?” “呃……” 杜宾半天没说出话。 好吧,只能说好厚米之所以能成为聪明头,也不是没道理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很乐于和这个好厚米玩到一块——想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就说过,以人为镜可以正衣冠,有些时候来自另一个视角的看法确实是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比如现在,那些被他一棍子敲死的骑士们,真的是因为这些骑士们太弱吗? “其实啊,我说个鬼故事。” 老罗的脸色不太好看。 “就我们一路打过来的那些骑士们,基本每一个都有圆桌骑士的实力……虽然他们看起来像是地痞流氓,甚至还想要抢劫我们,但是就身手上来看,那真的是圆桌骑士级别的身手没错。” 一个两个圆桌骑士已经算是英雄级别的人物了,一整个圆桌骑士团甚至都能纵横整个不列颠了,可现在这个情况,就连乡间的地痞流氓也是圆桌骑士……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看了眼拎着巨大石器的终极杀人王之后,老罗突然感觉自己的担心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不管是地痞流氓还是圆桌骑士,在面对这个猩猩的时候都是被一棍子敲死,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达成了众生平等——大伙在那个可怖的石斧都是一张一捅就穿纸,甚至连纸对折都不存在。 既然绝对的武力都已经握在手里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也不能算绝对,你别忘了,我可能还会出现幻觉。” 杜宾提出了一个他比较担忧的地方,这也算是他这阵子的心病了——不过其实也没啥大事,眼下毕竟又不是现实世界,游戏里真要来一波彻底疯狂,那大不了把见到的都宰了,反正都是假的,杀了也就杀了。 “更何况你的担忧其实没什么必要……你没发现你进游戏之后就好了吗?” 说到这里,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没有幻觉,也没有发疯,这几天里你就跟没事人一样,你自己没发现吗?” “……吔?” 杜宾回忆了片刻,却发现事实真的像好厚米所说的那样。 自从进了游戏之后,他那恶鬼缠身一样的症状好像就这么一扫而空了。 “嗨,就算你真的发疯把我剁了,那我也只是死回任务大厅而已。” 老罗耸了耸肩。 “不需要在意任何后果,你现在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说起来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你可是比我胆子大的。可是现在的话……你怎么突然就婆妈起来了?” “我……抱歉。” 深吸一口气,杜宾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婆妈的原因,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就算他有一身的武艺,可一旦涉及到现实里,涉及到街坊邻居的安危,他也会束手束脚,难以施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算是生错了年代,但凡换个乱世,他都能成为保境安民的一把好手。可是和平年代的话……能保证自己不去惹出什么人命官司就已经很好了。 好在,这里是游戏。 “或许梅林确实作对了一件事。” 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杜宾的眼睛已经开始闪起了莫名的光。 “也就是在游戏里,我们才能完全不计后果,也就是在游戏里,我们才能彻底放手施为……因为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干什么都是可以的,在大家都确认彼此不会死的时候,剩下的也就只有最纯粹的意志较量了。” 并且还是在对方的主场下。 在意识到这这一点之后,杜宾突然有所明悟,虽然他和好厚米眼下确实是身陷敌营没错,但这反过来也能说是梅林懦弱的表现——正是在清楚了绝对无法正面获得胜利之后,梅林才只能选择用这种手段来增加自己的优势。 虽然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还没找到梅林的他们像是陷入了被动,但是从意识层面的交锋上来说,梅林却已经输了不止一筹。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伴随着突然之间的灵光一闪,杜宾整个人的状态也跟着改变起来,以那些困扰过他的关节开始变得松动,就连武艺技巧也开始跟着进一步融汇贯通。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他的武还需要一个目标才能团结在他的身周,那么现在的话,他俨然已经跨入了一个新的层面。 “所以你到底领悟了什么?” 好厚米老罗颇为好奇,身为普通人的他是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突然抽风一样的悟道行为——又或者说,这种玄乎的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靠谱的样子,这真的不是什么突发的癔症吗? “就,你稍微总结一下,能总结出来,我就算你真的领悟到了什么……” “这个不用问,总结不出来的。” 杜宾摇头叹息。 这也算是他比较遗憾的地方了,毕竟这种事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类似于物理学——能够打出来的武技是应用物理,还没被尝试过的武技是理论物理,可真正最前沿的东西,却是还没办法被总结归纳的,只存在于那些前沿物理学家们脑子里的,他们对于整个世界的感知和理解。 “当然,也不至于真就没办法总结归纳……只是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 老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这种说话方式一定会整出一些血活。 “对的,需要一点时间。” 杜宾点点头。 “先不走了,我们原地闭关。” “坚守不动,然后吸引敌人过来吗……” 老罗想了想之后,发现这个思路倒也还没那么不靠谱,毕竟眼下这个环境里信息传播的手段有点落后过头了——要知道他们这都已经流窜作案宰了十几个骑士领了,可本土的那些势力却连面都没露一次。 当然,现在他们是明白了,不一定只是消息闭塞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叫这些骑士领主们之间本来就会互相抢劫,换句话来说,他们作案之后,那些骑士领主们又去抢了一遍,作案现场都被破坏了,那是不会有消息传出去。 甚至来说,那些骑士领主们都没把他们当做敌人,只因为他们有点过于无欲无求了——他们没拿财产,也没拿土地,只是拿走了那些骑士老爷们的人头,的确过程听起来很吓人,但是实际上来说……这对于那些骑士老爷们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家门口突然多出来一块没人要的地盘,上面都是财产,最重要的是,原本守护这一切的同行还死了全家——老罗甚至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是那些骑士领主们,怕不是开心还来不及,又有谁会去追捕这样的财神爷呢? “那确实是留下来更好一些。”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老罗不禁连连点头,看向杜宾的眼神也出现了变化。 是了,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这个血腥大猩猩是只知道砍人的终极杀人魔王,但是很显然,至少在这一刻,对方那聪明的智商就又开始占领高地了。 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只是坐在那里就是一派高手风范,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安稳不动如定海神针。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的忙呢?我们确实应该要反着来才对。” 这一刻,老罗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明白了那个血腥大猩猩的作战思路。 “确实不应该走,毕竟这里都是我们打下来的。土地是我们的,财产也是我们的,就连整个不列颠,也都可以是我们的。只要把这片土地全部拿下来,就算那个叫梅林的再能藏,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 半个月后,王都。 “这就是你嘴里的,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英雄?” 巨大圆桌之前的宝座上,那位被称作“永恒烈阳”的王者正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白发法师。 “梅林,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这是国事。” “……王啊,请你对我有一点最基础的信任。” 面对着来自王者的质问,梅林半天说不出话。 “我真的是在认真的准备,什么时候乱来过?” “准备?你嘴里的准备是指爱尔兰的叛乱?” 宝座上的王者脸色登时黑了下来。 “不,那甚至不只是叛乱,而是入侵,入侵你知道吗?旧时代的蛮族酋长又出现了,他杀掉了我们的骑士和法师,抢夺了我们的土地和财富……梅林,我让你解决的是骑士们堕落的问题,可是你这……” “王啊,我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梅林不禁叹息一声。 “您觉得,聚集在您麾下的三万八千名圆桌骑士,为什么都隐约出现了堕落的迹象?” “当然是因为他们意志不坚,思想不纯。” 宝座上的王者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案。 “他们对于骑士精神的贯彻出现了问题,沉湎于享乐的他们已经变得不思进取。这一代的骑士们已经差太远了,完全比不上第一代骑士团的荣光……” “但这本质上不是他们的问题。” 梅林摇了摇头。 “王啊,第一代圆桌骑士团的骑士们之所以能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样耀眼,不只是因为他们个人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有敌人的……有了敌人之后,骑士们的剑才有用武之地,才能算得上骑士,才有机会在战斗中点燃自己,迸发出生命的火光。可是现在……” 接下来的话,梅林没有说下去。 不过话说到这里,也已经不需要太明白了,毕竟真说下去的话对双方都不太好——毕竟这两百余年的和平时代,可是这位荣耀的永恒烈阳亲手打出来的,是这位王者最值得夸耀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的话……居然是这长久以来的和平,毁掉了整个圆桌骑士团? “王啊,您以前也用过剑,那您应该也能明白,剑永远都是越用越利的。” 交流的最后,梅林叹息一声。 “如果一直把剑放在鞘里,那再好的剑也会在时光的流逝下锈成废铁……王啊,你觉得这是剑的问题吗?” “……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宝座上的王者攥紧了拳头。 是了,她现在确实是明白了,这支名为圆桌骑士团的宝剑已经两百余年未曾出鞘,又怎么可能一点锈迹都没有——又或者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柄被束之高阁的剑还能保持着剑的形状,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所以,剑锈了,真的只是剑的问题吗? 不,这是持剑人的问题。 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么看的话,你确实做的没错……是我误解你的意思了,这的确是一个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英雄。” “不用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说什么漂亮的话,我召唤来的就是敌人。” 梅林终于露出了笑容。 “既然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已经没有了对手,那我们就召唤异世界的强者,不列颠的宝剑永远都会都会锋利如初,正如我们天上的太阳永远不会坠落” ps:这几天有事,出门在外,手机码字,等回去之后再一块谢打赏。 于是,在王的召唤之下,已然被分封于各地的骑士们重新集结了起来。 首先到来的必然是禁军骑士团,这些由贝狄威尔亲手带出来的骑士们,有着如同他们长官一样的忠诚之心,不论是什么样的命令,哪怕是让他们去死,只要是王的意志,他们也会坚定执行,披坚执锐的他们擅长使用盾与长剑,他们是王身边最坚实的壁垒。 而在他们之后到来的,便是卡美洛隐修会了,由于隐修会中大部分成员都崇拜王的兄长,也是著名的圆桌骑士凯,因此,也会被称作“长兄骑士团”,就像那位有些粗犷但足够值得信赖的骑士一样,他们也是王最值得信赖的臂膀。虽然身为修士的他们不喜杀生,但只要是为了王的意志,他们还是会乐于挥舞包铁经书和钉头锤,砸碎一切敌人的头颅。 不过比起这些狂暴的修士们,还有另一支队伍更为凶悍,那就是以强大的圆桌骑士兰马洛克命名的兰马洛克骑士团,想要加入这支队伍的前提,就是像他们的第一代首领兰马洛克一样,在一场战斗中击败三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同样,和他们的第一代首领一样,这支队伍中的骑士们也都精通如何使用长枪。 只是,兰马洛克骑士团也并非王麾下最强的队伍,毕竟烈日骑士团已经到来了,这些以太阳骑士高文为偶像的骑士们一向都自居为正统,那日光下堂堂正正作战的勇猛姿态一如他们的第一代统领一般,和他们那掌握着圣剑“轮转胜利之剑”的初代首领一样,烈日骑士团的骑士们也以擅长使用长剑而自豪。 说到使用长剑,真正使用长剑的高手们终于抵达了,那是以大骑士兰斯洛特为第一代统领的湖上修道院,这些崇拜兰斯洛特的修士们在经历了刻苦的钻研之后,将各种武器都融会贯通,不论是长枪,长剑,钉锤,长戟,还是盾牌,什么型号的武器他们都能轻松驾驭,这些擅长百般武艺的修士们虽然人数稀少,但却是王手中最锋利的刀刃,没有什么能抵挡住他们的进攻,那高超的战术运用也让他们如同湖水一般无孔不入。 而在这场动员即将结束的时候,人数最为庞大的圣杯骑士团也终于集结完毕了,他们崇拜着大骑士加拉哈德带回传说中圣杯的事迹,并且要求自己和那位大骑士一样纯粹。当然,这也和王对于骑士道的理解不谋而合,因此他们也是王最为忠诚的部下。虽然来自各地的他们使用的武器各不相同,但他们还是会统一的在胸甲上涂出圣杯的样子,以此来证明自己是通过了试炼的纯洁者。 “所以说……狮子军还是没有参与集结吗?” 在检阅了麾下的部队之后,宝座上的王者轻叹一声。 “莫德雷德还是恨我吗?她还在怨恨我的抉择吗?” “王啊,这不是你的错误。” 听到宝座上的王者在检阅了部队之后居然如此感叹,王座旁的梅林只是轻轻摇头。 “莫德雷德虽然很努力,但她确实没有统领整个不列颠的才能……好吧就算您已经知晓了一切,可是就像您说过的那样,这是国事。” “我知道,我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到公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宝座上的王者轻叹一声。 “毕竟你也知道,最初的那一代圆桌骑士们,她是最后一个了。” 虽然这样感叹着,但宝座上的王者却并没有过多的沉浸在伤感之中……说到底,在这几百年以来的漫长岁月里,类似的缅怀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可这种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算她再怎么维护这些战友们的生命,可人终究会老死的。 更何况,这些昔日的战友们也没有真正的离开她的身边。虽然那些大骑士们的生命已经逝去,可是他们所创立的骑士团和隐修会,他们的徒子徒孙们,那些继承着前辈志向的骑士们……这个骑士之道繁荣昌盛的美好世界,难道不正是他们当初所期望过的,甚至为之奋斗的吗? 当然,也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圆桌骑士团在一次又一次的扩编之后,也出现了内部腐化的问题,部分骑士产生了堕落的倾向,甚至变得和曾经与他们战斗过的蛮族酋长一般无二——虽然宝座上的王者曾经强忍悲痛处决过数名堕落骑士,甚至包括自己的几个亲信,但仍旧难以阻止堕落的发生。 曾经的她一度以为这是有魔鬼降临在不列颠,无形无相的恶魔在蛊惑着骑士们的言行,所以她召来了梅林寻求帮助,希望对方能如同一直以来一样,给出一些解决的办法——而梅林的做法所带来的却是爱尔兰的叛乱,这让她一度非常失望。 可是现在的话…… 她已经隐约看出来了,或许梅林真的是对的。 懒散的骑士振奋起来了,凶恶的骑士威武起来了,那些沉湎于享乐的骑士们从温柔乡里爬了出来,那些纸醉金迷的骑士们第一时间置办了最好的马匹和铠甲……圆桌骑士团仿佛从来就没有堕落过,这支勇猛无畏的团队再一次展现出了昔日的荣光。 或许真的像梅林说的那样,只有在拥有对手的时候,骑士们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骑士。只有万马奔腾的战场,才是这些骑士们的栖身之所。 “我要谢谢你,梅林。” 在临行前,王对于这位多年的挚友表达了最诚挚的谢意。 “如果不是你点醒了我,我还不知道症结居然是在这里,我一直以来对于和平的追求居然会成为了骑士们堕落的根源……只靠我自己,确实是想不到这些的,不得不说,你这次确实干了件好事情。” “王啊,这并非是我的功劳,也是因为你已经实现过真正的和平,也就没有了对于和平的执着。” 面对着王者的赞扬,梅林谦卑的躬下了身子。 “任何事情都有着好坏两面,包括和平本身也是如此。只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话,很难察觉到那些隐藏在光鲜背后的阴影……明白了和平的好处,也感受了和平的坏处,现在的您,才是真正理解了和平的人。” “是啊,为了和平,反而要去斗争。” 战马上的王者叹息一声,她是真的没能想到这个违背伦逻辑的地方。 不过既然知道了的话……她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出征!” 伴随着王者的一声令下,这支由四万五千名骑士,和五十六万名仆从军组成的庞大部队开始进发,直奔爱尔兰。 只是在出发之前,战马上的王者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问出口。 “如果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那么梅林这次的解决方案,能够让圆桌骑士团恢复荣光的办法,其坏的一面,又是什么呢?” …… …… …… “杀光叻!” 尸山血海中,戴着九个骷髅头的狂暴怪物挥舞着巨大的石斧,血腥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恐怖巨魔。 骑士们确实展现出了他们的荣光,马背上的王者甚至从未见过如此荣耀的骑士,面对那个不可战胜的恐怖怪物,骑士们明明已经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得过,还是毅然决然的冲上去送掉了性命。 四万八千五百名圆桌骑士没有一个选择逃跑,哪怕战至最后一人都未曾回头,如此凶悍的战力,如此恐怖的战斗意志,这无疑是对于纵横疆场的骑士们最完美的诠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骑士中最为璀璨的荣光。 只是这份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力量,仍旧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还是倒下了,变成了残破的血肉和碎裂的骨头,淌着鲜血的尸块堆成了山,恐怖的魔鬼站在山顶上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 直到这一刻,马背上的王者才意识到她出征之前那个最后的疑问,其答案并非只是爱尔兰的叛乱,又或者说仅仅只是爱尔兰的叛乱远远不足作为让圆桌骑士团重现荣光的代价。 真正让圆桌骑士团重现荣光的代价,是圆桌骑士团本身。 或许在大军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就进入爱尔兰的时候,她就应该感觉到了,或许在一路没有遇到过任何抵抗的时候,她就已经该意识到了,然而那个时候的她还没察觉到这一点,她觉得圆桌骑士团可以再荣耀一点,再向着昔日的英姿靠拢一些——而现在,圆桌骑士团的成员们确实赶上的他们的前辈,那死战不退的英姿甚至一度超越了他们的初代首领们。 可是,也就只有这样了。 在面对无法战胜的恐怖魔鬼时,骑士团的成员们爆发出了自己最强也是最后的荣光,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只为了能多让那魔鬼停住哪怕一秒。 毕竟在战斗伊始,那个魔鬼便直奔他们的王者而去。 只是一个照面,王的战马便被震断了双腿,第二个照面,王的长枪更是整个被打飞——如果不是距离最近的禁军骑士团用生命作为代价抗住了石斧,王的头颅就会被当场砸开。 就连马背上的王自己也很迷惑,那个戴着九个骷髅头的恐怖魔鬼好像认识自己,那眼神中弥漫的刺骨杀意,就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这也是她最没办法理解的地方,她可以确信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怪物,可为什么对方却好像是认识自己? 只是她却没有机会确认这份疑惑了,只因为更多的骑士们冲了过来。 禁军骑士团,卡美洛隐修会,兰马洛克骑士团,烈日骑士团,湖上的修士们,乃至于人数最为庞大的圣杯骑士团,为了他们的王能活下来,为了他们的王能离开这个血腥的地狱,他们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用尽自己最后的武艺拦住了那个恐怖的魔鬼,用自己的生命作为城墙,为他们的王硬生生的拼出了一条生路。 可是离开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战场上逃跑,这对一名骑士来说无疑是耻辱的,对于骑士王来说,更是耻辱中的耻辱——或许她应该战死才对,像她麾下的骑士们一样战死沙场,这样她至少还能维持身为一个王的荣耀,保留作为一个王者最后的尊严。 但是,做不到。 死了之后一了百了,虽然能让她的心里舒服一些,但作为王者的她却很清楚,她的性命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如果她真的选择放弃,真就这么战死在这里,那四万八千五百名圆桌骑士就白死了。 圆桌骑士们用生命为他们的王铺垫出了道路,这个时候的她如果再选择战死,未免有些太过自私。 所以哪怕再怎么悲痛,哪怕再怎么耻辱,甚至违背自己的骑士道,她也必须要逃走,必须要活下去。 亲眼看到四万八千五百条人命死在自己面前,马背上的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甚至将其奉为信条的骑士道,简直轻如鸿毛。 为了证明自己对于骑士美德的坚守,四万八千五百名圆桌骑士尽皆战死。而没有了骑士的骑士王……真的还称得上是骑士王吗? “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飞驰的战马上,咬紧牙关的王者还是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 虽然距离有些遥远,但她还是将那个长相死死的记在了心底。不管是这个恐怖的怪物,还是造成了这一切的梅林……他们要付出代价,他们必须要为这血海深仇付出代价! 不过眼下的她显然是没办法与那怪物抗衡的,面对那个挥舞石斧的野蛮怪物,她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好在眼下还有一个她能打得过的,起码梅林的话她绝对能收拾得掉。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满腔的愤恨,马背上的王者此刻心中已经只有复仇,做出了这一切的邪恶法师必须被千刀万剐,不然不足以祭奠那些逝去的亡魂。 “你看,我们成功的挫败了一场梅林的阴谋。” 尸块堆积成的小山上,杜宾拄着石斧招呼着观看了整场战斗的老罗。 “你知道吗?刚才我又看到那张脸了,只可惜梅林这次就吓不到我了……这可是游戏里,我出手又不用在意什么,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事情还能有用?” “呃,我不觉得那是幻觉,毕竟我也看到了。” 踩在血泊里的老罗不禁一阵挠头。 虽然周围环境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令人双膝发软的修罗鬼域,但是由于和这个血腥大猩猩认识太久了,老罗对这场面也有些习惯了——可是另一件事他就不怎么习惯了,只因为他真的也看到了那张脸。 毕竟那张面孔的风格实在是有些过于好辨认,这种靓丽却不失英气的气质还是比较少见的——只是和老罗印象中不同的是,相比起贞德又或者说罗马皇帝,眼前的女人实在是有些太过成熟。 又或者说,成熟过头了,要知道大部分成年女性实际上也做不到拥有如此浮夸的胸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不是坏事,如果换成平日里的正常遇见,他高低也得上去要个微信才能算得上对这份颜值的尊敬。 可问题在于,他听那杀人大猩猩说起过这个。 长着贞德脸的成年女人,敢在闹市区开泥头车撞人的凶狠杀手,扒在墙头往院子里看的大胆狂徒,甚至还想要找机会再来动手……关于这个女人的事迹,他已经听那杀人大猩猩讲了不知多少次。本来他这边也和那猩猩是一个态度,就是这个影像或许只是幻觉,可是现在看来的话……这个影像居然真有原型? 那他就完全没有想要认识的想法了,这种凶狠的人物他躲着走都还来不及。 “所以……你大概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解释了半天之后,老罗终究还是脸色沉重的按住了杜宾的肩膀。 “就,你这次遇到的很可能不是幻觉,因为我确实也看到了,并且那些骑士们也没有无视她的意思,那些骑士们甚至奉她为王……” “假的!都是假的!” 放下石斧的杜宾连连摇头。 “你不会忘了吧?我们可是在游戏里,游戏是什么?游戏可是梅林做出来的……他连整个游戏世界都能做出来,做个假人出来唬我们不是轻轻松松?总之这已经是意识层面的交锋了,所有在外表现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杜宾再一次扬起了石斧。 “你可不要上当了!一切都是梅林的阴谋啊!” “你这个意识就这么意识的吗?” 虽然已经对这猩猩的态度有了些预感,可当真的听到这种约等于彻底疯狂的话语之后,老罗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震惊归震惊,此刻的老罗却微妙的觉得,这个思路,好像没问题。 归根结底,他们眼下是客场作战,这里是梅林的主场,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埋伏——至于在别人的主场和人勾心斗角,那就更不可能了,在有着巨大信息差的情况下,对面有一万种办法来把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么问题来了,在巨大的劣势之下,要怎么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看破想法呢? “答案是……成为精神病?” 片刻的思考之后,老罗得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答案。 好像确实是这回事,只有精神病没办法被预判出行为逻辑,也只有精神病没人能测算出行动轨迹,就像现在这样,面前的杀人大猩猩虽然看起来像是又发疯了,但是在在这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较量之中,却明显已经赢了。 没有被对手看破弱点,也没有被对手抓住漏洞,仅仅只是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大,甚至可以说对潜伏在暗处的梅林造成了相当的震慑……这何止是赢了,简直是赢了又赢! “我明白了,我已经完全理解了,确实是这回事。” 虽然想要跟上武术家那跳跃性的思维并不容易,但老罗还是在努力思考之下理解了一切,这让他感觉到自己也跨入了另一种更为玄妙的思考领域,整个人都得到了某种升华。 “确实,我们现在的确是赢了没错,那接下来怎么办?” “不需要在意的,这是意识上的交锋,只要我们稳在这里,梅林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开始刨坑,毕竟这满地的尸体属实是有点多,不清理一下可不行。 而看到那杀人猩猩在刨坑之后,老罗也马上明白了这一层暗示。 陷阱,这是一个针对梅林的陷阱,既然他们到处跑都抓不到梅林的踪迹,客场作战的他们还有被梅林算计的风险,那不如干脆在这个原本属于梅林的世界里先扎根落地打出一片自己的地盘,然后弄个陷阱等梅林自己踩进来。 他们既然应约来了,梅林就总是要见他们一面的,不然大家就这么空耗下去,一辈子也就过去了——所以总是要有个决战的,总是要手底下见真章的,眼下梅林都不急,他们急什么呢? 更何况,梅林真的就没急吗? 起手就是将近五万人的大军围攻,这场面可真不算小了。 “光是这个开场的试探就已经很够劲了,你放到罗马这起码八个军团呢。” 对于这场围攻,杜宾是这样评价的。 “并且直到打光最后,这支军队才跑了一个人,这可比罗马军团强太多了……所以后面肯定还有更多吧?我们一定会面临更大的打击。”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拄着石斧,对着好厚米聪明头语重心长。 “你也多练点自保的本事,真要打更大我可能就顾不到你这边了……至于到底能打多大,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一切都是梅林的阴谋啊。” “确实。” 好厚米老罗也认真的点点头。 这一次他们是运气好,又或者说他运气好,才能做到没在乱军丛中出现队伍减员,如果下次运气不好的话,对方派来了更多的大军,他们真的还能挺住吗? 不好说,真不好说,要知道梅林可是这个游戏的创始人,应该是能看到玩家数据的——那个杀人猩猩倒是无所谓,很显然游戏里那些对战还不至于把这个终极杀人王的上限逼出来。可落到他这边的话…… 对于自己的实力,老罗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就,不用道具加持的话,他的理解和战斗力撑死也就是个三流的地步。眼下又没开大号过来,那就是个十成十的弱鸡——可是他还记得,在梅林过来赌命应战的时候,可是送了两个设备过来,换句话说,这是点名也要他参加这场对决。 曾几何时,他一度以为这是梅林对自己的认可,觉得他也是值得认真对决的一个人,可现在看来的话…… 想到自己在乱军丛中风雨飘摇的样子,老罗就有些脊背发凉。 这哪里是对他表示什么尊重,分明就是让他这个弱小的队友来让那个杀人猩猩分钟,给那个杀人猩猩扯后腿! “原来是这样……” 悟透了一切的老罗眉头紧皱。 “这居然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梅林?” —————————— “这些都是你的算计吗?梅林?” 十天之后,匆匆赶回都城的王者一把便揪住了昔日挚友的领子。 “死了,都死了,他们都被杀了,都死了……这就是你会呼唤出来的魔鬼吗?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啊?” 眼看风尘仆仆的王者就要将手中的长枪捅进自己的胸口,名为梅林的法师整个人都傻了。 “哎,不是,这个,啊,王啊,你听我说……阿尔托莉雅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嘭! 一拳打在脸上,梅林整个人硬是被打得凌空转了两圈,任何人挨上这样的一拳恐怕都会当场毙命——只是在那位王者高超的武艺之下,梅林整个人仍旧安然无恙。 并非是什么念及旧情的心软,仅仅只是因为就这么打死的话太便宜梅林了。 “……你还有脸叫我的名字吗?你做了这些之后还有脸叫我的名字吗?” 名为阿尔托莉雅的王者咬牙切齿。 “四万八千五百条性命,所有的圆桌骑士,他们都是那么好的骑士,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勇猛和无谓……可是他们现在都死了,连全尸都没有,你知道吗?他们连全尸都没有!” “我……” 梅林仍旧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等等,你是说,前线吃了败仗?可这种事跟我有什么……” “怎么就不是你!这件事里怎么就没有你!” 听到梅林居然还在辩解,暴怒的王者抄起长枪便捅了出去。 “那是你召唤来的怪物,那是你为不列颠召唤的敌人……就是你把魔鬼引到这边来的吗?这就是你的算计吗?” “我算计什么了?” 梅林登时就开始喊冤。 “怎么就都怪我了?你至少先把事情说清楚……等等,你是说圆桌骑士团全灭?怎么可能?” “你还在跟我装是吗?你居然还敢狡辩!” 愤怒的王者挥动着手中的长枪,誓要将眼前的骗子彻底刺穿。 只是面前的骗子也并非等闲之辈。 虽然不像这位王者一样精通作战的技术,但作为著名的法师,他也有着一些属于自己的特殊手段——当然,他必然没办法攻击自己的挚友就是了,可在这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下多撑一会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阿尔托莉雅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你……好吧,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觉得是我害了你,但是你既然会这么想,那大不了你就杀了我吧。” 铮—— 锋锐的枪尖停在了梅林的咽喉前。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由于过于悲痛,王者持着长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虽然她知道这个老友一向不靠谱,但是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对方有可能会背叛的不列颠。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不列颠?” “我以我自己的名义发誓,我从没做过这种事情。” 梅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吃败仗……但是你既然这么执着认定是我的问题,那至少也先让我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虽然说是这样说着,但愤怒的王者还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从毫发无伤的进入爱尔兰,再到遭遇那个有着十个脑袋的恐怖魔头……然后就是她永生难忘的梦魇。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却根本没办法面对那个怪物哪怕一秒……所以他们只能用血肉之躯,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拦住石斧,只因为这样能让我活下去。” 想起那些为了掩护自己撤离,从而战死沙场的骑士们,持枪的王者就会悲从中来——或许她自己也明白一点,她很有可能没办法回应那些骑士们最后的期待。 一个照面就差点被当场打死的她,根本没有能力说什么复仇的事情,那些骑士们白白送掉了性命,而这一切的起因却都是因为梅林,因为那一场恐怖的召唤。 “……可是我要召唤的根本不是这个啊?” 梅林也一脸茫然。 “我尝试召唤的明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高卢人,又或者说法兰西蛮族,那个势力对于不列颠来说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骑士们也能从一场场战斗中重新打造自己的信念……怎么可能只召唤来一个人?这根本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 眼见得梅林居然还在一脸无知的样子,愤怒的王者再一次举起了长枪。 “那个怪物,那个生着十个脑袋的怪物,一次就杀了我们四万八千五百人,如果他过来的话,如果他打过来的话……不列颠就要亡了,我们就要亡国灭种了!” “不至于,那个不至于。” 梅林连连摇头。 “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你在开玩笑吗?” 听到梅林这么说,王者愈发地愤怒了。 “骑士们都已经死了,不列颠已经没有战力可言了……这时候我们能怎么打?我们能拿什么打?” “不列颠是没有战力了,但是法兰西有啊。” 梅林的眼睛眯了起来。 “直接按照原定计划再召唤一次法兰西就好了,那些高卢人会成为我们与那个怪物之间的护城河。”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八十一章 不列颠的第一次英灵召唤 (四千字) “召唤本身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 一边指挥着年轻的法师们布置着召唤阵,梅林一边对身边那暴怒的王者解释着。 “所以真的不是我故意拖延时间,而是我们真的在进行一项浩大的工程……” “……浩大的工程?你之前召唤那个魔鬼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愤怒的王者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那个时候你怎么说召唤就召唤了?这一次你就跟我……” “王啊,这不是因为情况不一样吗?” 梅林不由得苦笑出声。 “那个时候,我要做的是给不列颠寻找一个合适的敌人,只需要定好方向,没有什么过多的限制,操作起来自然也就没那么繁琐……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需要的是战友,是能够帮我们挡住那个怪物的盾牌,操作过程中自然就要加一些限制进去。” 说到这里,梅林叹息一声。 “又或者说,就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才必须要加一些限制进去……比如让他们不得对我们出手,一定程度上能够听从我们的命令,甚至关键时候绝对不允许违抗之类的……” “这……” 听到梅林这样说,暴怒的王者也渐渐平息了愤怒。 虽然,就,她还是对梅林的行动抱有怀疑,但现在看来的话,这场堪称灾难的事件好像确实不是梅林干的——就算这位老友生活中再怎么不靠谱,终究也没有到那种将国事也当作儿戏的地步。就像现在这样,如果真正做起事来,对方马上就会进入认真的状态,再一次展现出一个顶尖法师该有的缜密思维。 “所以只要弄好这些,就能让被召唤过来的人听从我们的命令了吗?” “哈,怎么可能。” 梅林连连摇头。 “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毕竟人与人之间是很难互相理解的,尤其在这种我们想要支配他们去做事的情况下,人都是有脑子知道变通的,他们完全可以说一套做一套……所以我们很难奢求什么绝对的行令禁止,只能说尽可能的让他们能听从我们的号令。王啊,你也带兵打仗,你麾下的士兵就一定会完美执行你的任务吗?” “这……” 手持长枪的王者陷入了沉默。 虽然她很想夸耀一下,说自己麾下的圆桌骑士们有多么遵守纪律,可实际上的话……这种事大伙心里都有数。如果圆桌骑士们真的能完全遵守纪律,那也就不存在什么堕落或者腐化的说法了。 就像梅林说的一样,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就算对于她这个王者的御令,下面的骑士们也都有自己的解读办法。 “当然,平时的话,这种情况也没什么所谓,就像带兵打仗一样,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细枝末节是不用太在乎的。” 一边仔细观察着远处即将被铺设完成的巨型召唤法阵,梅林一边为身边的王者解释着。 “但是有些时候是不行的,比如一定要执行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这种任务是不容有差的,容不下半点阳奉阴违……所以我们还需要有几道特殊的咒法,就像是军队里不容反对的命令一样。” “命令一样的咒语吗……” 手持长枪的王者不由得点点头。 不得不说,梅林确实是考虑到了所有的方面,这也让她再一次减轻了对梅林的怀疑——当然,这份怀疑仍旧没有消失,毕竟梅林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 又或者说,如果平时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又怎么能考虑得这么周全?众所周知,如果面对问题的时候总能选出正确答案,那他一定是知道错误答案是什么的,而对于那个魔鬼的召唤,不就是错中之错? “……好吧,我知道我的罪名算是洗不清了,但是我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 感受到身侧那满是怀疑的视线,梅林的笑容愈发地苦涩了。 “我只能说,我感觉到有谁在谋算我,并且那一定是一个对我极为熟悉的人……也就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在我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修改我的技术。当然,我现在这样说也有点牵强了,所以我不会去辩解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劫难,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为自己洗刷清白。” “……还是说说召唤法阵吧。” 眼见得话题又开始走向那个令人尴尬的防线,持枪的王者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这种召唤的话……是直接召唤出一大批人过来吗?就在他们生活或者行军的时候,让他们直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是不是有点……” “这个啊,不是那回事。” 话题转到专业领域之后,梅林就明显放松了许多。 “王啊,我知道你的担心,无非是我们不列颠自己在生活或者行军的时候,会不会突然被召唤到另一个世界……答案是不可能,又或者说这件事情不成立。这个过程说起来有点繁琐,我想想该怎么换成一个方便您理解的说法。” 这样说着,梅林干脆抬手招来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圈。 “比如这是正在举行召唤的我们,这是正在准备被召唤的人们,只有这两边都有着召唤与被召唤的意愿时,这场召唤才能宣告成立……如果我们没有召唤,或者对方没有准备让自己被召唤,那这个通道就无法被链接,他们就来不了我们的地方。” “你是说……准备被召唤?” 持枪的王者不由得被这个新奇的说法搞得一愣。 “居然还有这一说?准备被召唤?怎么可能?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 “因为大多数人用不上这样的仪轨。” 半蹲在地上的梅林摇了摇头。 “又或者说,还活着的生者基本都是用不上这种仪轨的,他们还要为了自己的现在去努力奋斗,又怎么可能分心去响应什么召唤……会去等待召唤的往往只有亡者,那些徘徊在冥土的亡灵,它们还有着再来现世转一圈的欲念,所以对被召唤的响应才更为强烈。” 说到这里,梅林的声音一顿。 “当然,世事无绝对,也不排除有生者会主动使用仪轨,让自己变成可以被召唤的单位……但是这种情况很少,极少,并且极度危险。” “……危险?” 持枪的王者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 “王啊,就比如说我自己吧。” 半蹲在地上的梅林面对着脚下的图案,看不清表情。 “如果我是已经死去的亡灵,那我响应召唤基本也就是为了生前的执念,可如果我本身就是生者的话,我的行动与其说是在响应召唤,倒不如说是在主动探索另一个未知的世界……王啊,您想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这种极度危险的探索?” “……” 持枪的王者陷入了沉默。 是了,身为王者的她当然明白这个的,探索未知基本意味着探索蛮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除非被逼得走投无路,不这么干活不下去,人们才会说脱离熟悉的环境,将自己投身于未知的恐怖之中。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想要索取资源,想要更广袤的土地,想要拥有一切,甚至整个世界……在那庞大欲念的驱使之下,胆大包天的探索者们展开了行动,他们那里都敢去,只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怕。 换句话来说,如果亡者们仅仅只是因为尚未了结的执念才回到现世,那么这些主动选择探索的生者们就是最为危险的亡命徒,这些被召唤来的生者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眷恋,所以行事做派也会极度无所顾忌——或许这也是梅林为什么要为那些被召唤者套上层层枷锁的原因,只因为不列颠实在是承受不起再召唤一个魔鬼的压力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被召唤的目标没有堪比魔鬼的实力也不行,毕竟眼下不列颠的目标就是让魔鬼来与魔鬼战斗,从而挡住那恐怖魔鬼的巨大石斧……这种行为自然可以称得上玩火,可眼下的不列颠却已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真的不能把圆桌骑士团再度召唤回来吗?” 持枪的王者咬了咬牙。 “那些英勇的战士们,真的就……” “……王啊,真的很抱歉。” 站起身子的梅林脸色有些尴尬。 “虽然真相对您来说可能有些过于残酷,但是我觉得您或许应该知道这个事实……虽然召唤圆桌骑士们更简单一些,因为是自己人,所以不需要这么复杂的仪轨和限制,可就是因为这样,我这些天其实已经尝试了几十次了,只是结果的话……” “结果怎么样?” 持枪的王者眼睛亮了起来。 “他们还愿意再次为不列颠英勇奋战吗?” “呃,这个的话……” 梅林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们不愿意。” “……???” 持枪的王者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就,她明明记得,那些骑士们到底是多么的勇武和忠诚,那些为了不列颠而战死沙场的骑士们,无疑是对不列颠抱有着巨大热爱的,可是就在眼下这个时候,就在这个不列颠即将亡国灭种的时候,那些冥土中的战士们居然会说……不愿意? 怎么可能?这真的还是那些英勇的骑士们吗?难不成他们全部都被腐化了?被冥土腐化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真的为了不列颠战死了不是吗?” 梅林的脸色有些微妙。 “但是怎么说呢……就在我看来啊,虽然我还没死过,对这种事了解不太深,但是就我的理解来说,生者和亡者所看到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不一样的。有些在生者看来十万火急的事情,对亡者来说也就那样,但有些在生者看来不起眼的小事,在亡者看来却是极度重要的……最令我惊讶的是,亡者的判断远远比生者要更为正确,那些不起眼的小事确实会造成极为深远的影响。” 说到这里,梅林勉强笑了笑。 “这么想的话,其实骑士们不响应召唤也算好事,起码说明他们都不觉得这对不列颠来说能算得上什么危机……另外骑士们已经操劳了一辈子了,甚至连命都送掉了,那么让他们在冥土里多休息一阵也是自然。” “……也是。” 持枪的王者叹息一声。 骑士们都已经为不列颠抛头颅洒热血,甚至血染疆场了,她这边还想催着对方从冥土里爬出来继续为不列颠战斗……虽然眼下不列颠确实面临着严重的事态就是了,可是单把召唤骑士们这件事拎出来的话看,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分。 那些骑士们都已经为不列颠英勇奋战了一辈子,也是时候该去冥土享享福了。至于眼下不列颠面临的问题……只能说,不列颠终究是生者的国度,生者们面临的危机自然要生者们自己去解决。 “您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梅林点点头,看向身侧王者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欣慰。 “冥土中的骑士们也会对您送上祝福的,他们虽然有的战死沙场,有的老于病榻,但不管是谁,都从未后悔过追随您这样的王者……正是因为您这样的意志,不列颠的太阳才永远都不会坠落,而我们,也会永远走向辉煌。” “吹捧的话还是免了吧,哪有什么被人一斧头打下马背的太阳。” 听着梅林的吹捧,持枪的王者无奈苦笑。 “现在的我连和那个怪物交锋的资格都没有,我甚至不可能有机会解放圣枪……还是看看我们的盟友吧,召唤要完成了吗?” “其实已经完成了,就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只是通道的建立需要点时间,这种大批量的召唤更是需要一点时间……啊,您看,第一个被召唤者出现了。” 眼看得偌大的召唤法阵中,有第一个人迈步而出,梅林登时便招呼士兵过去查看。 “这里是不列颠,是永世的日光照耀之地。” 面对着第一个从传送阵中走出的人,士兵充满荣耀的宣告着。 “即将踏入不列颠土地的人啊,你就是高卢来的蛮……嗯?” 正准备问话的士兵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只因为他的对面,那个从传送阵中走出的男人,好像也是一个士兵。 并且那整齐的军服,锃光瓦亮的铠甲,还有手中那看不太清用途的,镶在木头上的铁管……看起来好像比穿着皮甲手持长矛的他,还要武装得更加完备? “我是法兰西第三志愿军501骑兵团第三中队的中队长吉尔八世。” 同样端着某种长枪的士兵也在打量着面前这新奇的一切。 “你就是不列颠行省的人吗?” ps:从苏州回来了,刚睡醒,这个月还剩五天,该狠狠的更新了。 ps2:吐了,复制错了,看到内容错误的刷新下章节吧。 事情的进展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理论上来说,这种召唤阵法往往只能召唤出过去的人才对,那些冥土中的王者,又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叫“英灵”,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自然是因为召唤过程中的定向问题——人终究还是对已经过去的事情更了解一些,所以召唤的时候也更容易精准的形容出自己要召唤什么样的目标出现。 可是现在的话……出现了一些微妙的问题。 由于事态过于紧急,梅林在布置召唤法阵的时候就没来得及考虑太多,仅仅只是定向了“法兰西”和“训练有素的战士们”这两个词条——但凡能多给他一点时间,他都可以去了解一下法兰西,又或者说高卢那边的风土人情,从而召唤出一些更为合适的目标出来,可是由于身侧的王者催得过于紧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相关遗物来精准召唤。 不过也还好了,这种超大规模的召唤也没什么遗物能支撑得住。眼下能把事情做成,纯粹是因为作为顶尖施术者的他在强行用实力去进行把控——理论上来说,他起码有九成的把握完成这一场召唤,并且就事实来看,召唤也确实成功了。 就是召唤出来的目标,有点怪。 “……等会?他们说自己来自未来?” 当梅林听到手下的士兵们报上来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傻了,来自未来的人,这对作为顶尖施术者的他也是一种过于巨大的震撼。 “等一下,你们先等一下……” 梅林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未来的来的……然后未来的不列颠变成了不列颠行省?” 眼看得从召唤阵中走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梅林已经隐隐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高卢人明明早就被不列颠征服了,成为了不列颠的一部分,那些蛮族也不可能像荣耀的不列颠人一样能成为骑士——可是只看这些士兵们身上的铠甲和武器,怕是比早年间的一些骑士们都还要更为豪华。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未来的不列颠已经没了?高卢人组织了军队,甚至主动响应了召唤?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想要把现在的不列颠也攻占下来? “梅林,你……” 这一刻,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召唤阵中涌出,就连持枪的王者看向梅林的眼神也开始变了。 “难怪,难怪你之前会那样做,原来你早就已经叛……” “没有!不是我!” 眼见得那一杆圣枪就要对着自己的脑袋捅过来,梅林急的满头大汗。 “王啊,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我什么都没……” 这一刻,梅林整个人如同吃了屎一样恶心,他怎么都想不到这都能一盆脏水扣在自己头上——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也不是不认,问题是这真的属于飞来横祸,并且还越描越黑。 好在,他至少还有点最后的补救办法。 “作为你们的召唤者,我命令你们,绝对不允许攻击任何一个不列颠人!” 深吸一口气,梅林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 “你们是不列颠人的盟友!不列颠人的敌人就是你们的敌人!” 嗡—— 伴随着梅林的大喊,有红光在他的掌心漾起波动,紧接着整个召唤阵都开始震荡起来,让那赤红的魔力光芒均匀地洒在每一个士兵身上。 隐约之间,仿佛有无形的枷锁落在了这些士兵们的心头,这让士兵们无法对不列颠人出手,并且会主动进攻任何与不列颠人为敌的人。 “呼……”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梅林长出一口气。 还好他提前准备了第二手预备,原本他还觉得万一召唤出来的是一些好说话的,那也不至于非得用这些预先布置的禁止来进行约束——可谁能想到被召唤出来的居然是他妈的敌军的大部队,并且就那一身武装来看,这些士兵们比起眼下的不列颠来说,先进了可不止一个级别。 但让梅林觉得有些诧异的是,这些士兵们虽然都是高卢人的样貌,可是从降临到现在,却都没有什么对不列颠人出手的意思,并且看那些和善的神态……这些高卢人反倒像是对不列颠人很友好? 不,不止是友好。 这些高卢士兵甚至还会说不列颠话。 “虽然我也能明白,这是你们必要的警戒,但我想说的是,我们真的不是你们的敌人……” 站出来说话的人自称是法兰西第三志愿军501骑兵团第三中队的中队长,这个叫吉尔八世的男人操着一口稍微有点口音但却极为流利的不列颠话,甚至还知道该如何用不列颠的礼节向王者和梅林行礼,这让原本还想要把对方抓走问话的梅林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都行礼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根据这高卢士兵的说法来看,这支部队或许也确实不能算外人。 “我就是不列颠人啊!我们都是不列颠人!” 眼见得面前的王者脸上还带着几丝怀疑,吉尔八世登时便拍起了胸口。 “我老不列颠人了,老伦敦正米字旗的,打小喝泰晤士河的水长起来的,没事就炸两条鱼吃,我不是吹,我炸鱼的手艺,那叫一个地道……” “……” 持枪的王者脸色更加晦暗了。 好吧,就算这个长着一张高卢脸的人,真的是不列颠人在不知多少年之后的子孙后辈,那她也觉得,或许还是没有这个后辈比较好……如果未来的不列颠人真的都是这种丢入显眼的样子,那还不如干脆一枪杀了,至少还能为不列颠保留一点最后的光荣。 好在吉尔八世也及时感受到了这份肃杀,才在圣枪落在头上之前先一步闭上了嘴。 “这……我知道空口无凭,但是我也知道,如果让我证明自己是个不列颠人,我也真的做不到。” 吉尔八世叹息一声。 “我做不到,我的同袍们自然也做不到。让不列颠人证明自己是不列颠人,这件事本来就有些……” “……” 这一刻,梅林和持枪的王者脸色都有些微妙。 梅林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眼下这见了鬼的处境,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定要证明自己真的没做过才能洗脱罪名。而在那持枪王者的眼中……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说你来自未来对吧?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事迹了。” 持枪的王者眯起了眼睛。 “那你跟我说说,未来的我,怎么样了?” …… 一旁的梅林再一次出汗了。 直接开口询问未来发生的事情,这可是大忌中的大忌,虽然很多人都对未卜先知有着某些美好的幻想,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未必就一定是什么好事——因为知道了所谓的“未来”,所以反而失去了所有可能性,被一路导向某个既定的结局,这样的恐怖小故事简直不要太多。 只是就在梅林这边正准备使用令咒让那个士兵闭嘴的时候,那个叫吉尔八世的士兵却已经很知趣的摇了摇头。 “我确实是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但我也不敢保证自己在历史中学到的您,就一定是眼前的您。” 吉尔八世对着面前的王者深施一礼,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所以请恕我没办法将未来的事情说出口,毕竟有些东西说出来就不太合适了……正因为未来是神秘未知的,所以它才是充满希望的,如果强行将它导向某个看似正确的既定轨道,那它也就失去了更多的可能性,您说对吗?” “……倒也是。” 深吸一口气,持枪的王者终究还是压下了继续问下去的冲动。 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后世对自己评价如何,也很想知道,不列颠到底有没有挺过这个难关,但就像那个士兵刚刚说的一样,一旦知晓了某个既定的轨道,也就丧失了更多的可能性——正因为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未来才是充满挑战的,那么作为骑士王的她,难道要畏惧这些挑战吗? 她会勇往直前,只因为她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身上,背负着整个圆桌骑士团,背负着千军万马,背负着整个不列颠。 所以她才会压下身为个人的好奇心,压下那份本能要追问下去的冲动,只因为身为王者的她不能被这些所谓的预言所左右,她要靠自己的判断来…… “第一代骑士王在位五百六十八年,然后传位于莫德雷德,老莫德雷德登基七个月之后便撒手人寰,十五年之后初代骑士王也与世长辞,之后继位的是莫德雷德的孙子,人们叫他莫德凯撒,莫德凯撒之后是凯撒二世,凯撒三世……” ……??? 听着吉尔八世突然开始报菜名一样的叙述起来,持枪的王者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是,这不是刚刚才说了不聊这个吗?怎么突然她就在位五百六十八年了?还有莫德雷德登基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传位给那个明显当不了国王的……好吧,确实是当不了国王,莫德雷德在位时间加起来七个月,走得甚至比她都早……所以莫德凯撒又是谁?莫德雷德哪来的这么个孙子? “莫德凯撒啊,那是历史上有名的君主了,跟骑士王的开拓和二代君王的守成不一样,莫德凯撒引领了不列颠的科研事业,他带领手下团队专攻材料学,让骑士们的铠甲和利剑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人送外号金属大师……” 吉尔八世侃侃而谈,说起这些东西如数家珍,尤其是放下武器后所展现的那份儒雅随和,真的就如同那些钻研历史的学者一般。 然而并非所有听众都在认真听着吉尔八世的科普。 起码梅林是没在听的,吉尔八世刚开口的时候他就不再听下去了,只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些大概率都是些垃圾话——虽然他没办证明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后面一大串都是假的。 这个吉尔八世的心里有鬼,这支队伍也绝不是什么从未来响应召唤而过来的不列颠战团。这很可能是某个阴谋,甚至就是针对自己的布置之一。 然而梅林却没什么办法。 这也是令梅林觉得最为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方,只因为眼前的王者信任那个外人甚至多过信任自己——他明明之前都已经说了,这些被召唤出来的生者是极度危险的,可是持枪的王者还是被对方的话术给套进去了。 有谁不想知道未来呢?谁都想的。这也注定了这些被召唤出来的高卢人,这些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的高卢士兵,眼下在信息上有着绝大的优势——而梅林这边,错过了刚刚那个能及时制止的机会,现在他就算使用令咒也晚了。 现在使用令咒封嘴,那只会让自己与那位王者之间本就存在的隔阂变得更深,如果再加上一个吉尔八世扇风点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好事,那就是吉尔八世口中的未来终究是编出来的,这只是用来博取王者信任的话术,不会对未来的走向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眼看着那个叫吉尔八世的男人只是三言两语便让那持枪的王者放下了防备,甚至开始认真倾听,作为旁观者的梅林只觉得心头发冷。 专业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军官能表现出来的素质,这分明是有过某些家传的外交技能才有的表现,虽然这个叫吉尔八世的男人确实是被召唤来的没错,可就是这个被召唤出来的人,却明显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的高卢人……这是要干什么? “什么高卢人?我是不列颠人!” 听到持枪的王者又一次用老旧的称呼来说自己,吉尔八世登时连连摇头。 “尊贵的王啊,让我告诉你未来发生的事情。在未来,没有高卢,也没有不列颠,他们都已经紧密的团结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 ps:感谢深邃的眼神,捏个灭MP5。帝皇注视着你,西瓜西瓜西,夜与子,逮捕打牌坏文明,灵乌若雨,孤傲托马头,华尔街巨熊,我放下你了吗,筋肉异型,活的自由,以上十二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上一章发重的已经修复了,今天争取加更。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八十三章 法兰西第三殖民开垦兵团( 四千字) 伴随着娓娓道来的叙述,持枪的王者听到了一个伟大的时代。 事实上就像梅林能够感觉到那个自称吉尔八世的人有些不靠谱一样,持枪的王者自然也能感觉到这一点,可当梅林凑过来,想要尝试阻止她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她终究还是选择用眼神制止了梅林的行为。 原因无他,仅仅只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听下去。 面前这个自称吉尔八世的人有可能是在编故事,这一点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就算知道那一切有可能是虚幻的,她也忍不住想要听下去——只因为那份描述中的世界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到她都不忍心出言打断。 “你是说……在遥远的未来,在差不多前年以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战争?” 由于听到的东西有些过于令人讶异,持枪的王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没有斗争的话,人们难道不是会腐化吗?就是沉湎于享乐,不思进取,甚至为了享受而去掠夺其他人……” “您说的这个啊,那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古时候的事情了。” 面对着持枪王者的疑惑,吉尔八世侃侃而谈。 “在我们那个年代,虽然是和平没错,但是大家也不是完全没有斗争……我们会和环境斗争,会和眼前的天地斗争,会和生活斗争,会和这该死的命运斗争。我们的战斗已经不是为了征服同类,而是为了征服大地,征服海洋,乃至于征服浩瀚无垠的天空。大家团结在一起,为了美好的生活奋勇向前,这样的生活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享乐本身,还有什么能比为了自己的伟大事业而努力奋斗更快乐的事情吗?” “……” 持枪的王者眯起了眼睛。 虽然身为一国之君的素养,早已让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产生什么表情变化,但在这份平静之下,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泛起了波澜——就,即便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世界,甚至觉得那样的世界有些过于不可思议,可哪怕仅仅只是听说,她都隐隐有些心驰神往。 更何况这还是她自己亲手建立的国度。 在吉尔八世的叙述之中,这个占地广袤的庞大不列颠,其开国先祖,便是被称为永恒烈阳的她自己,据说身为王者的她在位总共五百余年,为后来的不列颠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就算是她行事上的一些小瑕疵,也算是提前给后人们指出了哪里是弯路。 “很多大学里都有您的雕像,尤其是巴……牛津大学那个雕像最为巨大。” 吉尔八世继续述说着。 “虽然考证历史对于我们这些后人来说有些艰难,但大家还是在努力地……”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巴黎?” 听到那一丝微不可查的磕绊,持枪的王者脸色沉了下来。 “难道说,你是在欺骗我?” “我确实是想要说巴黎,尊敬的陛下,毕竟我确实没在牛津大学念过书。” 吉尔八世脸上没有任何慌乱,甚至还像模像样的叹息了一声。 “您也看到了,我有一部分高卢血统,所以在念书的时候,老师还是让我去报考了巴黎大学……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伦敦的学校要求太高了,继承了不列颠荣光的他们只收真正的精英,我虽然是伦敦本地人,但是距离这个标准也实在是差了太远。” “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足够精锐了。” 虽然嘴上说着安慰的话,但持枪的王者却已经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后世的学员们只收精英,这不是和她的圆桌骑士团只要精锐差不多?很显然,后来的人们也是继承了一些前人智慧的,这让她从中看出了某种一脉相承的味道,又怎么能不让她开心。 当然,更令她满意的是,法兰西的彻底臣服。 后世的法兰西,又或者说眼下的高卢地区,那些海峡对岸蛮族们虽然已经被骑士们的兵锋彻底彻底打垮,但身为王者的她却清楚,那并非是真正的心悦诚服——就像现在这样,一旦不列颠的兵力出现什么损失,失去了可以压服那些异族的力量,那些异族就会马上起兵反叛,趁着不列颠虚弱的空档,给这些昔日的仇人以致命的一击。 对于这种想法,持枪的王者甚至能理解,毕竟将她换到那些高卢人的话,她大概也是会趁机动手的——而这也就意味着,事情被套成了无解的死循环。她也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可她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真正做到让那些高卢人归心。 可是现在看来,不列颠终究还是做到了。 就算她这一代没有做到,后代的王者们终究也是做到了。高卢人的孩子可以正常居住在伦敦不被歧视,而伦敦的孩子也可以去巴黎上学,不列颠和高卢明显已经连成了一个整体,两边的居民已经不分彼此——这无疑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心中那份激荡的喜悦甚至一度让她稍微走出了圆桌骑士团全员战死的哀伤。 “好了,也不要觉得自己不行,起码就从你敢站在我面前说这么多,你就已经称得上是真正的精锐了。” 或许是由于心情不错的缘故,持枪的王者看向面前那吉尔八世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那已经不是看待陌生外人的眼神了,更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虽然这位永恒烈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诞下过什么子嗣就是了,可正因为如此,在对待这一类晚辈的时候,她的心境才会更为奇妙。 “说了这么多,你大概也累了,我们准备了一些欢迎的宴会,正好让你和你的人去休息一下……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你们的武装需要留下,这个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这个没问题的。” 吉尔八世连连点头,对于自己和麾下的队伍被解除武装没有丝毫怨言。 “只是您让战士们别弄坏了,毕竟这玩意的零件都比较精密,以现在的条件不太好维修……当然您的战士如果想要试试的话,我们也可以教一下战士们该如何使用这些武器,都是一些好东西,它们绝对够劲。” “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见得这支被召唤来的部队仅仅只是三言两语之后,便接受了被解除武装的要求,持枪王者心中那份信任就已经再度加深了一些。 身处敌营的话,是不会心甘情愿放弃手里的兵器甲胄的,愿意毫不设防的解除武装,就意味着将随时杀死自己的权力交给了周围的士兵们,这无疑是将他们这些不列颠人当作自己人的表现,正是因为对于不会打起来这件事有着足够的确信,他们才敢做出这样的行为。 “这样的话,你们就先休息,我这边的话,也先去准备一下……梅林,梅林?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心情大好的王者带着她的法师离开了,由于这些未来之人的到访,一向习惯使用武力的王者这次终于对神秘学有了些兴趣——更何况简单的接见已经差不多了,她也确实需要和自己的亲信聊一下。 而在持枪的王者带着自己麾下的法师和士兵们离开之后,却有被解除了武装的军官靠到了吉尔八世的身边,压低声音说起了法语。 “队长,真是辛苦你了,我是没想到你吹一个英格兰人能吹到这种地步……不是,兄弟,我听着都恶心了,你说着不恶心吗?” “嗨,要不怎么说我祖上出过外交官呢。” 吉尔八世也用流利的法语应答着。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算是必备的功课了,现在我们人在屋檐下,身上又被套了禁制,那确实是不得不低头……所以说,比起付出更大的代价出死力气给他们干活,眼下仅仅只是多说两句好话就能取得信任,实在是太划算了。” “事是这个事,可我还是觉得……” 军官的脸上有些犹豫,很显然对于英格兰人的过度吹捧令他很不适应。 “就,你是怎么想到说每一所大学里都盖了英格兰人的雕像的?这也太离谱了,你怎么做到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骗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不能全说假话……法兰西联邦的大学里不是都有将军大人的雕像吗?正好那英格兰土王长得跟将军大人差不多,再加上一点小小的自我催眠……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你一定要聊这个就有点恶心兄弟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吉尔八世仍旧带着那一脸崇敬的表情,就连身边那些不列颠战士们看过来的时候,他都会庄严肃穆的予以回礼。 单是这份精神分裂一样的表演功底,就不由得让军官为之侧目——只能说人家能被提拔为中队长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起码这种事换成他来说就绝对做不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说一直这样靠吹捧混日子?” 军官也看笑着看向了那些不列颠战士们,但马上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们身上被下了很多禁制,我甚至没办法对那些英国佬产生什么杀意……就像是给驴套上了嚼子一样,这些英国佬明显是打算支使我们去干活的。好吧,我们给英国佬装孙子也就忍了,难道我们还要给英国佬打白工吗?” “……你这就太外行了,这就不是法兰西第三志愿军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听到手下的军官这么说,吉尔八世不禁连连摇头。 “想想我们的全称是什么?法兰西第三时间线志愿军。我们在时光与历史中游泳,这件事本身就是在玩命……被下禁制怎么了?不套禁制他们敢召唤我们出来吗?动动脑子兄弟,你敢召唤出一些完全不听你使唤的东西来吗?” “虽然说是这样说,可是……” 军官还是有些牙疼,尤其是刚刚武装被收走之后,他就更加牙疼了——就,虽然眼下他们看起来像是安全,可这份安全却完全寄托在吉尔八世的一张嘴上,他们眼下终归还是身处敌营,手无寸铁的他们真就随时都可能会被身边那些披坚执锐的战士们当场捅死。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会不担心呢? “你会担心,这很正常,就像他们会收走我们的武器,这也很正常。” 听完了手下军官的烦恼,吉尔八世只是耸了耸肩。 “这就是人心的想法,就是眼前的现实,虽然主观意识上我们或许会觉得不爽,但事实层面上来说,我们也确实要承认这些事情存在,并且几乎必定会发生……实事求是,这永远是做事的第一步,只有真正认清我们眼下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我们才能得到扭转局面的机会。” 说到这里,吉尔八世对着周围的不列颠士兵们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就像我的祖先吉尔六世,曾经在远东为联邦开辟出一片市场一样,我也是想要为法兰西人多打下一片古代殖民地啊……你看看我们周围的环境,土兵,土王,偶尔有一些魔力道具,这些土著对其的使用效率也低得令人发指。” “但是那个叫梅林的男人,算个威胁。” 一旁的军官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刚才都看到了,那个叫梅林的法师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把你看穿了……那个人跟你好像是同类,你的仗有的打了。” “嗨,都是好事,就是因为有了那个梅林当对比之后,才能显出我有多靠谱来。” 吉尔八世呵呵地笑了。 “至于他会攻击我……这个无所谓的。我是外来的教士,远比他这个本地的教士好念经。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优势所在,我是来自未来的,所以我说的话, 他们都得当成真的听。” “但是你不要玩的太过火,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吉尔八世的身边,衣着笔挺的军官补了一句。 “所谓殖民地什么的都只不过是附属目标,找回法兰西的将军大人才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ps:感谢昆西(0v0)的打赏,多谢。 寻找他们的将军大人,这是法兰西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做的工作了。 具体开始时间,甚至还要上溯到吉尔一世的时代,那个被称作元帅,又或者被称作男爵的男人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在那一场试验当中的失误——虽然严格来说也不能算他的问题,而是他们的将军大人主动跳进了传送门里,可过度的自责还是让他们这些当事人将愧疚揽在了自己身上。 既然觉得愧疚,既然觉得自责,那也就只能想办法了。 事实证明,当一个国度的全体高层都开始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豁出性命之后,所产生的能量往往是极为恐怖的——就如同被解禁了魔力研究的法兰西一般,在作为议长的吉尔一世力排众议,直接将国立炼金学院作为显学开放,并向全国招生的时候,一切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那个时候的吉尔一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培养出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但吉尔八世却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有祖先做出了如此惊人的壮举,法兰西才能够以某种另类的姿态存在于世。在一代又一代顶级大师的努力之下,他们模糊了时间,甚至模糊了生死……所谓对于英魂的召唤,对于历史片段的截取,早已被那些老教授们玩出了花,他们不止能随时得到前人智慧的教导,甚至还能精准的投放出特殊部队,让他们去帮助在历史之中的每一个后辈。 当然,这种事情也是极度危险的,尤其是对于当事者而言,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某个时代,彻底失去音讯,所以于加入这支队伍的人无一不是大智大勇之辈,这也是为什么这支队伍被称为“志愿军”的原因——毕竟加入这种队伍,意味着要有着坦然赴死的心态,甚至要有着直面挫骨扬灰,乃至于魂飞魄散的勇气。 “所以你们一会注意点,如果打起来千万别死了。” 在队伍即将开拔的时候,吉尔八世对着身旁的下属们压低了声音。 “不要以为死了之后还能被当作英灵召唤出来,这里是时间分支,可不是我们的本土……如果死在这里,那就是真的死了,没有人会记得你,也没有谁会召唤你。所以千万要记得,出了事别拿命硬抗,在这里所有人都只有一条命,明白吗?” “了解,我们都明白。” 士兵们纷纷点头应答,有不少士兵甚至还露出了些许后怕的表情——很显然,这一部分士兵就是吉尔八世说得那种,觉得自己能够被当作英灵召唤出来,所以就自以为能勇敢得不要命了……然而很可惜的是,越是这样的亡命徒,真打起来越是会光速送命。 当然,如果只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话,吉尔八世作为一个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可是身为士兵切主动去作死,这会干扰到他这个中队长的战术规划,甚至打乱整个部队的整体布置。 “那就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了,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虽然我也不知道在这种土著世界,有什么能威胁到我们就是了。” 这样说着,吉尔八世拍了拍身上的铠甲,那轻便却坚实的感觉让人无比的安心。 武器和甲胄装备被还了回来,这是吉尔八世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那些英格兰人之所以专门召唤他们这些战士,明显就是准备支配他们去干活的——虽然为英国佬干活,让大伙都有点不太舒适,不过这终究是为了取信于那些英国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首先取信于他们,然后取代他们,这便是吉尔八世准备做的事情。虽然这个计划可能会很长,甚至需要数十年之久,但在吉尔八世看来,能够只用自己和手下兵团这一代人的时间,换掉一个绵延的两百余年的,甚至足以称之为异闻带的恐怖不列颠,也能算是值得的。 尤其是当他们彻底完成腾笼换鸟,让英格兰人的不列颠变成他们的不列颠之后……再次被本土从历史长河中召唤出来的他们,甚至有可能被授予最高级别的国家荣誉勋章! “好在这些土王对于土地没那么敏感,所以我也能弄到一片属于我们的驻地……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是与敌人接壤的边陲之地,为了让我们帮忙抵御那些敌人,所以专门划分出来租给我们。” 说到这里,吉尔八世露出了笑容。 “租期九十九年,我们拥有那片土地上一切的优先使用权,按照跟土王的约定,九十九年之后租约到期,他们就要收回这片领土,同时拥有领土上的一切附属设施……所以弟兄们,你们懂我的意思吧?” “懂你意思。” 士兵们也纷纷笑了起来。 那确实是懂的,毕竟九十九年有点太长了,不列颠本身都未必能挺到九十九年以后,那些土著哪来的信心就觉得一定能白赚到那些被改造完成的基础建设? 尤其是还有他们这些人从中作梗的情况下。 如果没有这个临时驻地,或许他们还没有那么坚定的动力,可现在领地都已经有了,他们自然不允许别人染指这片属于他们的桥头堡——哪怕这片所谓的领地眼下还是一片荒芜,需要他们自己去夺取,可有些时候做事的话,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名义而已。 “更何况爱尔兰那边距离不列颠本土也有点距离,比较适合我们发挥……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需要先干掉盘踞在上面的敌人。” “……爱尔兰?那边的敌人可不好对付。” 有负责情报的军官皱了皱眉头。 “队长,我是不知道你那边收到的消息是什么,但是根据我这边收集到的信息,这边的不列颠前不久就是和爱尔兰的敌人打了一场战争……结果很惨烈,近五万的骑士都在那一场战役中打光了,整个不列颠几乎已经没有部队了,这才是他们召唤我们的原因。” “……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吉尔八世的眉头皱了皱,他是有点不太相信这个的。 爱尔兰的土地上盘踞着危险的怪物,土王也说过这个事情,只是说的相对含蓄一些,没有说一战死了五万人这种离谱的事情,仅仅只是提了一嘴,说那是一个可以一人成军的怪物——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但是也不罕见,起码在吉尔八世看来,也不是没人能做到。 毕竟这玩意在法兰西的历史上也是有的,那就是传说中将军大人的导师,也就是隐藏在法兰西历史中的荣誉国父——传说当年奋勇抵抗英格兰的将军大人被法兰西国王背叛,一度被一纸调令解甲归田,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位传闻中的国父突然出现,随后以一己之力杀光了巴黎城中所有的贵族,乃至于所有王室的血脉。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这位尊敬的国父明明是将军大人的恩师,却被隐藏在了历史中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这段屠城的故事有些太过血腥,不太好拿来教给年轻的学生们,再一个就是这件事有些太过离谱了,它就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 以一己之力歼灭一座盘踞着大军,甚至驻扎着最高统领的城池,这怎么想都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虽然吉尔八世在先祖留下来的笔记中,不止一次看到了当年吉尔一世在与英格兰的战斗中,对于那位国父的恐怖身手所表现出的赞叹,可是作为后人的话,他总觉得自己的老祖宗是在吹牛逼。 甚至在成年之后,他还为了这件事单独召唤了自己的先祖,可他得到的却并非是什么来自吉尔一世的答案,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打——对于日记本被后代偷看这种事,祖先显得十分愤怒,并且当着他的面将日记本烧掉之后,才放心的回归了冥土。 而后,吉尔八世同样也尝试召唤了这位国父,结果却石沉大海。 就像他们没办法召唤出他们的将军大人一样,他们的国父也是召唤不出来的,毕竟召唤成立的前提是对方也在响应这份召唤,可不管是他们的将军大人,还是他们的国父,却都没有响应这份召唤的意思。 因为这件事,法兰西国立炼金议会内部其实也有些不同的声音,比如“将军大人实在是不想回来的话,要不我们就别找了”——但是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连同那些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起。 说到底,以“寻找将军大人”为名,所带起来的这套魔力研究体系,已经成长为一个遍布整个法兰西,乃至于遍布各个时间线的法兰西中的庞然大物了。谁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与数不清的魔力使用者作对,乃至于和整个法兰西作对。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没有极度成熟,乃至于成熟到极致的魔力炼金工业,他和这些士兵们能拥有这么轻便的甲胄吗?能做到人手一把破魔枪吗?能做到身体上铭刻魔力回路吗?能做到用这大口径的玩意把他们的敌人都送上天吗? “所以说啊,比起个人武力来说,技术发展才是第一位的。” 拍着手中那一杆由炼金大师精心设计出来的破魔火枪,吉尔八世对手下的士兵们这样说着。 “越是蒙昧的时代,那些强者们就越是恐怖,这倒不是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而是他们的敌人会对这份强悍进行夸大……个人武力能打个几百人,这个我是信的,人类在锻炼到顶尖之后,差不多是可以做到的。但就算是那样的人物,能挡得住我们的火枪吗?” 士兵们纷纷摇头。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要知道普通的火枪就已经能够洞穿骑士甲胄了,而他们手中的火枪又哪里是普通货色那么久简单——枪管里铭刻的炼金回路能够保证子弹有着最为强悍的速度与破坏力,而那些铅弹在被制造的时候,更是加入了法兰西先辈烈士们的部分骨灰。这些融入了强烈精神意志的子弹甚至足以打破魔力所构造的防御,而这些沉重的弹丸在进入人体之后更是会撕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当然,必要的时候,这种子弹也可以作为遗物来召唤那些沉睡于历史长河中的法兰西英魂,不过因为不知道每一枚铅弹力都融入了谁的骨灰,所以召唤起来会比较看运气。 “所以说啊,这些土著们真的很可悲。” 仅仅只用了八天的事件,吉尔八世便已经带着队伍来到了爱尔兰,甚至已经将那个目标套进了自己的瞄准镜里。 别说,那个壮汉确实看着很吓人,脖子上戴着九个骷髅头,身旁还插着一把巨大的石斧——可是原始人终究也还是原始人,就算再怎么强壮也还是个原始人。 所以说那些土著们真的很可悲,不管是见识,还是意识。仅仅只是遇到了一个能够打败几百个人的强悍原始人,就说自己遇到的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恐怖怪物。这或许就是那些土著们的局限性,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就将其变成神话传说,都是神话传说了,打不过也正常,这样也就显不出自身的无能了——对于这种事情,吉尔八世只能说,这些土著也就到这里了。 可是他不一样。。 身为战士的他,又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 “砰!”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动作,枪膛中的火药在杀意浮现的前一秒就已经被激发,在枪管中魔力回路的加持之下,飞射的子弹甚至超越了声音。 顶尖的射击技巧,只有顶尖的射手才能将其实现,没有谁能逃脱出这种连杀意都察觉不到的飞来横祸,没有…… “铮——” 吉尔八世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用兵刃格挡子弹,他不是没见过,有些战士们运气好的话,也偶尔蒙出过几次——可是用兵器精准的劈中一枚速度比声音都快得子弹,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真的能行? 或许……真的能行。 “行礼!快行礼!” 大惊失色的吉尔八世连忙扔掉步枪,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们也快点都行礼!这可是我们的国父啊!” ps:感谢万岁狐王,大领主提里奥弗丁, 六十年目の黑白裁判,罗兰?奈若拉,莫青丘,钛极宗师氧镥禅,以上六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八十五章 高手的思考领域(四千字) 作为传承有序,甚至见过自家老祖的人,吉尔八世自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秘。 比如寻找将军大人的关键,这个就是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就像法兰西的大家,虽然嘴上说着寻找将军大人找的很努力,但很少有人知道究竟该以什么样的线索,什么样的方式,来寻找将军大人到底在哪。 然而吉尔八世却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甚至还能理解为什么这个线索没有被宣扬出去。 只因为,他们的那位将军大人离开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什么公务,而是纯粹的私情。 这种事情自然没有被公之于众,毕竟说起来实在是有点不好听,所以在明面上,将军大人只会是探索历史长河的先行者,完成英灵召唤体系的奠基人,她以极为勇敢,甚至堪称大无畏的精神,排除万难,甚至亲身试险,才有了后来的国立炼金协会,才有了法兰西如今在魔力一途的辉煌成就。 反正明面上的官话都是这样说的,将军大人一定是为了法兰西才这么做的。至于实际上的话…… “这里我只跟你说,因为你是我的子孙后代,但是你尽量别说出去,这个你听了就能明白了。” 吉尔八世还记得,自家老祖宗在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就,我们的将军大人,其实是在追寻开国公的脚步……我感觉我已经提示的很明显了,你懂我意思吧?” 好家伙,那可太懂了,吉尔八世从没想过,当年法兰西开国那阵居然会如此劲爆——不过这倒也完美解释了为什么旧王室会被屠杀一空,毕竟根据野史记载,旧国王在将军大人抵抗英格兰之后,甚至还对将军大人提出了联姻的要求。 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吉尔八世还以为是乡野间的胡扯,毕竟这种大人物之间的桃色新闻往往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可是根据自家老祖宗的说法……这件事居然真的他妈的是真的。 他的老祖宗不仅确认了这个事实,甚至给他画出了那位开国公的相貌——虽然那位老祖宗一再强调,这张脸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吉尔八世实在是看不出这种面孔能有什么被称得上平平无奇的地方。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如果不是老祖一再强调这是开国公的长相,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哪里来的高级鸭子——这倒不是什么贬低,而是意味着这样貌甚至都已经到了能拿去赚取高额利润的程度,这已经足以说明,这玩意跟所谓的平平无奇可差距太大了。 难道当初战争年代的祖先们,对于这种面孔也能定义成平平无奇了吗? 吉尔八世一度无法理解老祖宗的审美,甚至觉得这是不是在故意搞些节目效果来整蛊他。可是现在看来的话,当他真正见到那张脸的时候…… 他居然理解了老祖宗的意思。 确实,单看那张面孔的确不似凡人没错,可与那汹涌的气势相比,再怎么帅气的面孔都只能被称作平平无奇了——不是谁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都还有余力聊什么审美的,起码吉尔八世没办法做到。 即便那并非是实际的刀锋,仅仅只是某种气势的具现化,但此刻的吉尔八世却也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架在脖子上的刀剑,抵在额头上的枪口,顶在背后的匕首,还有对准头颅的大锤……他能想象到的一切死法,一切对于死亡的畏惧,此刻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夺走他的性命。 而造成这一切的,却仅仅只是一道视线而已。 仅仅只是被那道横扫而过的视线划过身体,吉尔八世就差点当场失禁。 当然,吉尔八世倒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丢人,又或者说,此刻的他已经没办法再去思考什么丢入不丢入了——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些英国佬很可能没有夸大其词,那个站在不远处拄着石斧的男人,很可能真的杀了足足五万人。 五万人,怎么做到的?吉尔八世没办法理解,毕竟五万头猪抓起来也要一段时间,可是眼下他也不需要理解了,甚至来说他都不敢理解,他能做的只有臣服,只有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这甚至都不是他的主观意识,作为未来人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任何古代土著都是平起平坐的,然而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动作,那是生物面对顶级掠食者时的本能反应——在确认自己已经彻底无法从顶级掠食者的攻击范围内逃离的时候,陷入绝望的生物往往会选择彻底放弃,这样至少能让自己死的更轻松点,又或者让对方以为自己只是尸体。 顶尖掠食者时不屑于吃尸体的,他们有资格享用更好的。所以在吉尔八世的大脑停摆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带人行礼,单膝跪地。 俯首会露出脖颈,这种主动暴露要害的行为象征着彻底的臣服。吉尔八世和他的身体都不想死,他们都想要活下去。 好在,来自蛮荒的死亡没有挥下石斧,而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你这脸,怎么看着有点面熟……你是?” “我是吉尔八世,是吉尔一世的后代……您应该见过我的祖宗对吧?” 吉尔八世如蒙大赦,整个人都几乎要当场虚脱。 “我,我我我……” “冷静点,你慢点说。” 出乎吉尔八世的意料,这位开国公居然超乎想象的和善,明明戴着九个骷髅头的样子看起来如同杀人狂魔,可对方不止没有表现出什么暴躁的脾气,甚至还专门给他倒了杯水。 也正是因为这一杯开国公亲手倒出来的白开水,吉尔八世的大脑才重新恢复了镇定。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面对着战绩远胜于自己的老前辈,吉尔八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交权——一个是因为这个属于规定,在被召唤过程中一旦遇到友军,那么就一定要按照军衔高低来确立指挥关系,再一个就是能够在这位开国公的麾下作战,对他们来说也称得上是一种荣耀,是回了本土能吹一辈子的事情。 甚至多吹几辈子都可以,毕竟眼下英灵召唤也是很方便的事情,只要后来还有被子孙后代们召唤出来的机会,那就永远可以拿着这件事来回吹。 “当然,我自己也知道,我们这点战斗力,对您来说恐怕也没什么用处就是了……不过还是请您允许我们追随您,哪怕牵马坠蹬都是好事。” “倒也不是完全用不上吧。”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我打下来的地盘总是要人治理才能说算是我的……正好你们也都学过类似的东西,那你们就帮我干这个活吧,帮我把那些土地都管起来。” “原来您早就已经开始在为法兰西开拓殖民地了吗?” 吉尔八世听了之后不禁大喜。 “那好!我们一定会完成这项任务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吉尔八世的手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摸到了腰间的匕首,随手顺手对着眼前的开国公一刀攮去——而在他的身后,那些士兵们也纷纷端起早已卸掉子弹的火枪,瞄准了他们那位开国公的脑袋。 这种连攻击都算不上的动作自然打不出什么伤害,仅仅只是让杜宾一阵皱眉。 “你们这是……” “哦对,有禁制,我忘了这个了。” 吉尔八世不禁一拍脑袋。 “这是那些不列颠土著召唤我们时候提出来的附加要求,我们需要进攻一切被他们列为敌人的人……嗨,这个好说,马上就好。” 一边这样说着,吉尔八世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羊皮纸,迅速书写起来。 书写的内容倒也不复杂,那是一份制式合同,合同的内容是邀请这位法兰西的开国公,以编外人员的身份来法兰西骑士领打白工,同时和被召唤出来的士兵们一样,暂时享受名誉不列颠人待遇——换句话来说,四舍五入之后,杜宾自己也是不列颠人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毕竟我们也没办法伤害任何一个不列颠人……现在我们都是不列颠人了,不列颠人不打不列颠人。” “……?” 眼见得在签了合同之后,吉尔八世和士兵们所表现出来的那份不由自主的动作就都消失了,杜宾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而在收起了这份合同之后,吉尔八世也终于松了口气。 “要不说这帮土著都不太行呢,就这点本事拿什么跟我们斗,那个叫梅林的吹得多厉害,结果连个最基本的律令结构都能留下这么大空子……” “你等一会?” 杜宾感觉自己应该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刚才是不是说,梅林?” “呃,是。” 吉尔八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什么。 “您……找他有事?” “有事?那可太有事了。” 杜宾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好起来了,终于好起来了。他就知道这一招以不变应万变一定有用,那个叫梅林的一定会主动出击——就像现在这样,第二轮打击又被派了过来,只是比较微妙的是,第二批来的人对他来说算是自己人…… “那我们就赶紧杀过去吧!” 早就等待已久的好厚米老罗登时便振奋起来,这几天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什么事干的他都快变成生猪了。 “既然知道梅林在哪里了,那我们马上就……” “不,这个不一定是真的。” 杜宾的眉头皱了皱。 “并且我们现在其实严格来说,反而是处在下风了……” “……这怎么说?” 作为聪明头的老罗一时间竟没能理解。 “明明这些都是我们的士兵……” “但是他们还是假的,还是数据。” 杜宾摇了摇头。 “他们说自己是响应召唤过来的,响应的谁的召唤呢?谁布置了这一切?这真的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吗?好吧,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在这种战斗里,这些士兵真的有自保的能力吗?” “这……” 作为聪明头的老罗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是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坏事。虽然明面上看来,他们像是多了几百个扛枪的士兵一样,但实际上的话,却是多了几百个战力远不如血腥大猩猩的拖油瓶——而这也就意味着在士兵增加之后,那个终极杀人王反而被拖累了,原本来去自如的人猿泰山必须要照顾一下麾下的士兵才行。 有了这个软肋,就有了被迟滞的机会,会被迟滞,那就离死不远了。 “当然,不至于真死,但是想要赢的话就很难了。” 杜宾的眉头微微皱起。 “另外,你如果是梅林的话,你会主动召唤一群敌人的士兵,然后让这些传话筒暴露自己的位置吗?” “我肯定不会这么干,这也太弱智了一点。” 老罗不禁连连摇头,这种事听起来就抽象到了极点——刚才刚听到那些士兵们说话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喜悦中没反应过来,可现在经过那猩猩的分析之后……果然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挖好的陷坑。 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起码对他来说,他已经能迅速跟上那猩猩的思路了。这是某种老罗从未涉足过的思考领域,甚至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畅快。 “就应该这么打……不!是只能这样打!” 片刻的思索之后,身为聪明头的老罗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 “你说的确实是对的,我们确实应该继续按兵不动,那个梅林一定不是真的,就算长得像,也可能是替身或者假扮的……会主动暴露位置来勾引我们出手,说明他已经急了,他对我们动了嗔念,他要稳不住了!” “太好了!你居然真的理解了!” 眼见得好厚米终于恢复了作为一个聪明头该有的才智,杜宾这边也终于放下心来。 “这就是意志的交锋,是高手的思考领域。” ps:感谢尨旕奀旕奀旕, 知缘来,冷月之无霜,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八十六章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四千字) 这是意志的交锋,是高手的思考领域。 梅林已经感觉到了,有什么高手在谋算自己,并且还不是那种战场上直来直去的办法,而是更加细腻,如同谜题一样精巧复杂的陷阱——这也是令梅林最为反感的地方,他是喜欢谜题没错,但那是他给别人出题,什么时候他也要自己来做题了? 刚刚喝下的热汤涌上喉头,这让梅林有些反胃。 并非只是饮食上出了问题,而是巨大压力之下的生理不适,有些事情他没办法和那位持枪的王者讲清楚,毕竟一切仅仅只是他的感觉,可这份感觉却又是如此清晰,就像是有什么老东西指着他的鼻子,在对他说“你是真不行”。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搞我?” 梅林一度极为迷茫。 针对他的人一定是对他极度熟悉的,所以才能让他所有勘测手段都失去作用,从一开始对方就在他的视野盲区,眼下的他跟瞎了也差不了多少——虽然在明面上他还能保持镇定,甚至一定程度上展现自己的理智,可是面对这种无法理解的未知,又有谁能不慌? 梅林倒是没慌,但他仍旧对这种事情颇为反感,明明他已经做了那么多,甚至一路护持那位王者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怎么看都应该能安心退役颐养天年了,结果还是会有人跳出来让他加班……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年轻的梅林很快便锁定了他的目标。 既然一切直抵答案的办法都失去了作用,那么用最简单的排除法就好——既然条件已经明确了,是处在他的视野盲区,对他很是了解,甚至还觉得他过于年轻……条件既然如此完备,几乎就已经把答案写在了他的脸上,他自然可以明白这一切。 “原来是你!” 在简单的思索过后,梅林马上便得到了答案。 “那个原始人!原来是你在作祟吗?” 是了,一定是那个拎着石斧的原始人没错,那个戴着九个骷髅头的怪物是被他亲自召唤出来的,也确实算是处在他的视野盲区,同样,也正是因为那个怪物是被他亲自召唤出来的,所以对方必然对他有着一定的了解……至于年龄问题,那个怪物可是穿兽皮用石斧的,真要论起来,年龄可不是比他要大太多? “应该是他没错了……居然能把我骗到这种地步,是我小看了原始人的智慧吗?” 这一刻,梅林感觉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甚至他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召唤都能解释得通了——原本他以为召唤出现问题,仅仅只是因为词条的缺失,可是现在看来,分明是那个原始人故意响应了他的召唤,通过这条渠道来到了不列颠。 然后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他要怎么才能解决掉这个老谋深算的原始人呢? 好像也没办法办到,起码以他自己的武力来说肯定办不到,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负责动脑的那个,负责动手的一向都是那个持枪的王者——然而很明显的是,那位持枪的王者也是打不过的。那可是能够单人覆灭满编圆桌骑士团的怪物,甚至可以说整个不列颠都没有能与之一战的将领。 所以他选择了再一次召唤,召唤一些可以与那个怪物抗衡的英灵,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或许是在玩火,但他对自己在魔力上的理解还是有些自信的——只要提前做好规定和布置,以令咒来约束住被召唤者的行动,这一次召唤的危险性就能够被降到最低。 当然,这或许会是一场很大的消耗,但这对于背靠整个不列颠的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一国之力的底蕴远比几个施法者单打独斗要强出太多,进行一场召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真的会没问题吗? 太顺利了,一切都太过顺利了,就梅林现在看来,如果遇到问题就可以通过召唤英灵的方式,来得到那些英杰们的智慧甚至帮助,那么不列颠真的可能就成为千年,甚至万年不落的帝国了——但在不列颠之前一样有着诸多的国度,难道那些国度里就没有过这方面的人才吗?他们就没有想到过召唤英灵的方式吗? 梅林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什么东西,那很可能是关乎一个帝国兴衰的关键,可是真让他总结归纳的话,哪怕以他如今的阅历,也终究还是稍差了一些。 “不过总归是摸到了一个好的方向……说起来那些新召唤出来的战士们,应该也已经把那个怪物拿下了吧?” 正在为了增长阅历而沉迷读书的梅林这样想着。 并且很快,他和那位不落的王者,也都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捷报。 “好事啊!太好了!” 在听完了前线使者的叙述之后,持枪的王者不由得大喜过望。 “事情终于解决了!那个怪物居然投降了!” “那太好了!不列颠也算是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梅林那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放松。 “那个怪物既然已经投……等等?投降?” 直到这个时候,梅林和他侍奉的那位王者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而那个来自前线的使者所说出来的事实也再一次证明了他们的担忧——那个戴着九个骷髅头的怪物确实投降了没错,但也仅仅只是投降了而已。除了脑袋上多了个不列颠人的头衔之外,那个怪物没有任何损失。 反倒是他们召唤出来的那些战士,因为“不能对不列颠人动手”的令咒,直接失去了对那个怪物出手的能力——然而最抽象的事情也就在这里了,那些被召唤出来的战士没办法与怪物作战,那怪物也没有对这些战士们动手,并且看双方之间的架势……这好像还是认识? “你做了什么?” 持枪的王者怒发冲冠,身为国王的她哪怕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为什么他们会认识?你到底召唤出了什么东西?” “……我做了什么?” 梅林突然有些恍惚,摆在眼前的打击实在是过于巨大了——虽然他的出发点一直都是好的,一直都是没问题的,但就结果上来看,他好像确实是干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首先召唤出了一个无敌的怪物,然后召唤出来用来对抗那个怪物的战士们,也直接成了那个怪物的部下——好吧,虽然按照前线使者的说法,那怪物与那些战士好像之前就认识,可这难道不是更为离谱吗? 就现实意义上来看,他这是召唤出了一个魔王头子,然后再召唤出了对方手下的魔王军? “原来如此……梅林,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持枪的王者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给不列颠找一个好的敌人……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对吧?现在你做到了,你确实做到了,他们已经占领了原本属于不列颠的土地,甚至还在上面插了他们的旗帜,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这就是你为不列颠准备的一切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 梅林努力思考着辩解的方法,可这次他却怎么都洗不清了——一次出事还能说是偶然,两次出事那多少有点刻意了。别说面前的王者不会相信,就算他自己,此刻也觉得自己像是个不列颠的叛徒。 “可是我真的没有背叛不列颠,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次莫名其妙的出事,即便平时一直都维持着镇定的梅林也终于有点绷不住了——他可以确认自己这边真没出问题,可他又找不出问题到底在哪里。 熟悉的反胃感觉又开始了,那是被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不明目标摸透了一切的感觉,这一刻他终于确认了,这次不列颠的劫难只是附带,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窥视者,所瞄准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身处不列颠的他。 “我大概……知道该怎么结束这一切了。” 想通了这些的梅林无奈苦笑。 “只要我离开……” “你还想离开???” 持枪的王者愈发地愤怒了。 “你准备去哪里?去爱尔兰吗?你终于不装了?准备投靠你召唤过来的新王了?” “这……” 梅林噎得说不出话。 关心则乱,他倒是把这一茬忘了。他自己这边是觉得自己走了或许是好事,可眼下这个情况他敢离开王都那就铁是叛逃——面前的王者刚才没有一枪挑了他,就已经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了,至于继续离开这件事……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我的问题,口误,不走,不走。” 叹息一声,梅林只得停下自己的脚步,选择继续留在王都。 并非只是因为身份上的嫌疑,主要也是因为自己如今的状态确实是有点差——离开就等于叛逃这种大事,他居然能没想到,这本身也有点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现在的他由于是当事人的缘故,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开始出现疏忽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眼下的他做出的决定未必就是真的正确。如果真的贸然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离开,恐怕还真的会正中那些算计者的下怀。 这无疑是最遭的情况了,他不止被那个未知的存在蒙蔽了感知,甚至连自己的判断都无法相信——这一次梅林就不太敢相信自己之前的推论了,虽然在他的推断里,一切问题的来源都是那个原始蛮子没错,可是他现在的判断就一定会靠谱吗? 这对于梅林来说有些新鲜感,但更多的却是不习惯,虽然他也算是活得颇为悠长了,可是遇到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并且作为当事人的他,几乎从事件的一开始就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此刻他甚至没办法相信自己的任何想法。 一举一动都会被预判,任何想法都会被混淆,到底是怎样的敌人,才能有如此离谱的能力? “我确实不会离开王都了,我甚至不会再提供什么建议了……王啊,我这么说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是这一次的敌人确实是冲着我来的。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阴谋家实在是对我太过了解,所以我的一切作为,甚至一切判断,这个时候都只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说到这里,梅林叹了口气,当场摆烂。 “总之,王啊,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懂得一些魔术的施法者来使用就好,我已经不适合做出决策了,是时候由你自己来掌舵了。” “……你的一切判断都会被对方提前算好?” 听到梅林居然这么说,持枪的王者不禁皱了皱眉头。 “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就好像……就好像是有另一个你自己在针对你一样,不会真有这么恶心的事吧?” “不至于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梅林想了想,也不太能接受这个想法——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梅林,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第二个。更何况就算有另一个梅林,那他也是一向都是不会委屈自己的类型,又怎么可能自己折磨自己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出于对自身判断的不信任,梅林甚至再次复盘了一遍,可不管怎么思考,他都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太过离奇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梅林却看到了,那位持枪王者认真的眼神。 “你都说了,你现在对你的判断没办法信任,那我们或许应该完全顺着你的判断反着来。” 持枪的王者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先别着急否定,我们假设,假设真的有另一个梅林,一个已经背叛不列颠的梅林,他在针对你,针对我们所有人……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这……” 梅林当场陷入沉默。 怎么对付另一个自己?梅林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他虽然平日里一向都嘴上谦虚,可是自己的能力他自己也清楚——真的被另一个自己疯狂针对的话,那他宁可找个高塔把自己关起来,再也不出门。至于与对方针锋相对……说句难听的,只要被另一个自己抢到先手,那他就永远都会处于劣势,自己对自己才是最了解的,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不,或许还是有机会的……毕竟一物降一物。” 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长枪,宝座上的王者发出悠长的叹息。 “既然已经什么都试过了,那我们或许也不需要再有什么顾及了……只要看起来有用的办法,我们或许都可以拿来试试。” 这样说着,持枪的王者看向了自己的老友。 “梅林啊,你能召唤出另一个我吗?” ps:感谢深邃的眼神,苦境圣闲素老奸。夜与子,无头骑士杜拉罕,雷鬼Ki,圆环灵梦祭,马猴烧酒路路酱,Evolto黑洞,绯村月,qa1299,尨旕奀旕奀旕,左擎蒼,姐姐扶墙出,不死万万年,孤傲托马头,尤哮,随风飘荡的人,咕哒鸡哦,歷,秋月灵风,以上二十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ps2:休整了几天,规划接下来要如何处理剧情,诸位久等了。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八十七章 不列颠,你们的国王回来了!(四千字) 召唤另一个自己,这种事情哪怕对于梅林来说也是闻所未闻的。 不是没有谁提出过这样的设想,只是这种行为过于有些过于危险了,两个自己能不能同时存在于世上,这种事谁也不知道——所以梅林也不好说,这到底是知晓一切之后仍旧坚持的勇敢,还是单纯的无知者无畏。 但他至少清楚,不管究竟是哪一种情况,面前的王者仍旧会坚定不移的做下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甚至已经堪称蛮横的勇气,也正是他自己所没有的部分。他拥有渊博的知识,拥有高超的技艺,甚至拥有看清未来的双眼,可越是这样,他做起事来反而越有些谨小慎微。 就像是考试之前就知道答案之后,就只会写出正确答案一样,这自然是对的行为,可是长此以往下去,他还能做得了意料之外的事吗? 生命并非测试,从来就没有那个必然正确的标准答案。 “可我还是要说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在准备了所有的材料和仪式之后,梅林再一次找上了那位王者,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用什么尊称,而是以一位朋友的身份来劝诫这位王者。 毕竟这个事真的很危险,哪怕梅林自己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的。 “但是总要有人来做,不是吗?” 宝座上的王者只是笑了笑。 “总是要有谁来做,才能知道到底行不行,不然只是通过猜测来恐吓自己,就会永远都止步不前……好了,不用担心,我对另一个自己还是有自信的,至少在对于不列颠的态度上,我们不会有任何区别。” “你……” 梅林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一声长叹。 的确,如果说有谁最适合做这个尝试,那确实是眼前这位王者了。别人的话或许还需要担心,还需要担心被召唤出来的那个不同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至于这“另一个自己”会带来什么影响,哪怕他那双可以洞悉未来的双眼,也是没办法真正看到的。 可面前这位王者,却是不同。 起码对方那一颗对于不列颠永远都保持着热爱的赤诚之心,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管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依旧是不会动摇的——或许这位王者会变,会有别的想法,甚至别的选择,但无论如何,只要是这位王者,那她就必定不会做出伤害不列颠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选择的话。” 攥了攥拳头,梅林终究还是决定按照老友的想法试一次。 就像这位王者说的那样,这已经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了。 可是在无数的分支之中,那些数不清的未来里,真的会有哪个不列颠王者……不,应该说是哪个阿尔托莉雅,响应她自己的召唤吗? —————————— “你们看,有新的差事刷出来了。” 阿尔托莉雅临时租住的小窝里,年轻的骑士王正在教其他几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如何进入游戏——又或者说,如何回到那个对于她们来说才算是现实的世界。当然,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拗口,可谁又真的把眼下的世界当真了呢? “这里是三途川。”——这是冲田总司的判断。 “这里是冥府。”——这是尼禄的回答。 “满地都有铁皮车在跑,连龙都没有,这里一定是异世界吧?” 这是贞德的判断,最像个正常人,也最不像个正常人。哪怕本身就已经化为魔龙的阿尔托莉雅自己,也不觉得一个经常能见到龙的世界有多正常。 反倒是眼下这个安宁祥和的世界,才更像是真实的世界。 一切都太真实了,甚至真实到有些过于虚幻。没有骑士,也没有龙,更没有无处不在的战争,有的只是柴米油盐,早睡早起——虽然每个月的催款账单让她有点感觉像是身处地狱,可阿尔托莉雅自己也清楚,那不过只是一种比喻。 这里并非地狱,而是某个安宁祥和的彼岸之乡,当然,这里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烦恼,比如房租账单,又或者生活费账单,但不论如何,这都比那些战火纷飞的环境要好了太多太多。 虽然嘴上说着催款账单麻烦,但阿尔托莉雅终究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多少有些沉迷在这个环境里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她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撑死也就是赶着去拳击馆上班,而不是看着那些筋疲力竭的战士们拄着剑倒在自己面前。会在背后追赶她的也只有房东,而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敌人们……她都已经忘了有多久,多久没有安心睡着过一场觉了,身为战士的她可是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来防备敌军来袭才行。可是在这里,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她却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 有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呢?起码阿尔托莉雅说不出什么厌恶的话语——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这一切都并非是真实的。这里终究是那个异乡魔鬼的世界,而不是她的世界,对她来说,不列颠才是她的真实,才是她的世界本身。 “所以你说的是哪个不列颠?” 刚刚登入游戏的贞德好奇地看着面前那一排选项。 “你看这么多不列颠……” “……你先别着急点。” 刚刚还在思索着其他事情的阿尔托莉雅不得不回过神来,制止这法兰西村姑的鲁莽行为。 事实上这也是她最为尴尬的地方,同样也是让她感觉最为虚幻的地方——她确实认为不列颠对她来说才是真实的世界没错,可是这真实的不列颠却有太多版本了。有以后得不列颠,有以前的不列颠,有凯尔特人的不列颠,也有撒克逊人的不列颠……到底哪个不列颠才是真实的? 好像都是真实的,起码她是没办法做出抉择的,不管是哪个不列颠,对她来说都是不列颠。甚至来说,哪怕是撒克逊人的不列颠,对她来说也仍旧是不列颠没错,毕竟在那些不列颠里,凯尔特人和撒克逊人早已都成为了一个统一的,被称为“英格兰”的国度的子民。 她或许曾经与撒克逊人敌对,可她却从不会与不列颠敌对。这是她的世界,她的国度,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哪怕她现在甚至都有点没办法从那一大堆不列颠差事里找出她真正的家乡,这份对于不列颠的热情都没有过丝毫的改变。 即便为了获得力量,她抛弃了荣誉,抛弃了名声,抛弃了人类的身份,甚至抛弃了她坚持了不知多久的骑士之道……可她对不列颠的这份热爱,对于那片土地的这份热忱,却是丝毫未曾改变的。 哪怕眼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身处哪里,可她仍旧自认为是不列颠的一员。即便此刻的她已经不是骑士王,可她仍旧会为了不列颠而去奋斗。 “所以说,大家各自找自己想去的地方就好,不管是要回到家乡,还是说要去别处看看。”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不着痕迹地制止了那法兰西村姑想要去到不列颠的行为,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家乡闯进这么一个怪物来折腾,所以她干脆介绍那村姑赶快滚回法兰西。 反正对岸法兰西将军府邸的那帮人为了找这个村姑头都快找麻了,不知多少事务堆积在那里等着签字,正好让这村姑滚回去,那不是必被摁在将军府里坐牢。 “然后我的话也应该……嗯?” 就在大伙都熟悉着操作,尝试着返回各自家乡的时候,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起来。 只因为在她的视线中,一条来自某个不列颠的差事赫然越过了一种其他差事,死死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特殊任务线,不列颠灭亡之战……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看着面前新刷出来的差事,作为不列颠人的阿尔托莉雅,愤怒了! “居然敢灭亡不列颠,哪来的狗胆?谁敢做这种事情?给他脸了?”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撸胳膊挽袖子,登时就要闯进去,给那些不列颠的敌人们一点颜色看看——当然,当初那个鲁莽的魔龙早已学会了什么叫理智,起码现在的她已经知道先做好准备再动手的道理了。 至于准备的过程……这个倒是不复杂,又或者说对于贫穷的魔龙来说,她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东西——虽然她偶尔是能弄到一些进项就是了,可是对于武器和铠甲的疏于使用,却终究让她需要花费更大的代价来更换那些破损的兵刃。 说到底,她还是用圣剑的那个手感没改过来,好东西用久了,总觉得什么家伙都像圣剑。然而很明显的是,那些普通的便宜武器压根就不能当成圣剑那样用,起码就材质强度上双方可是差了不止一个级别。 不过由于之前东洋任务线里留下的那笔钱财还剩下不少,阿尔托莉雅终究也还是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像样的铠甲和武器——而在想了想之后,她终究还是找了个全包覆的头盔给自己套上,一个是为了淡化自己作为女战士的身份,再一个就是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不管是性别还是血统,都有可能会成为惹出麻烦的目标,当然,已经身为魔龙的她不怕麻烦,可麻烦却真的会耽误她的工作效率。尤其是眼下这种需要她去拯救不列颠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时间——所以为了更有效率的利用这些宝贵的时间,她也为自己准备了更有效率的魔剑。 虽然这把双手大剑撑死只能算个B级品,但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却已经是她能拿得出手的最好武器了。虽然称不上是顶尖的造物,这把大剑上的魔力回路也能充分让阿尔托莉雅身上的魔龙气息流淌其中,让每一次挥剑都可以削弱敌人的力量,或者一口气爆发出巨大的伤害来湮灭敌人。 “就功能性上来说,这把剑挺不错的,甚至还有个光炮……虽然有点猴版了,但是这至少也是个光炮。只要把这把剑拔出来,难道还有什么敌人能阻挡得了我吗?” 更何况,除了自己置办的武器铠甲之外,她的那些新认识的好友们也友情为她提供了一些帮助。 尼禄提供的是一袋黄金,很难理解这个罗马女人为什么突然就能弄到一袋金子出来。不过很显然,这个罗马女人是对她最好的那个。 至于这个最好是怎么来的,那当然是对比出来的。比如村姑贞德,给她的就只是一柄短剑——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在乐呵呢,还以为这是什么不错的宝物,可现在来看的话……这村姑给她递短剑的架势,怎么看起来像是给士兵授勋? 最离谱的是这短剑也是便宜白板货,就是最普通的商店匕首,这也更加坚定了阿尔托莉雅那份“英吉利海峡的对面是敌人”的决心。 至于冲田总司……冲田总司给了阿尔托莉雅两刀。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两刀,变换出了太刀的冲田总司登时便对着阿尔托莉雅冲了过来,虽然仅仅只是最便宜的白板太刀,此刻竟打出了鬼神莫测的威能——当然因为材质过差,那柄白板太刀只是两刀就变成了废铁,可是那两刀还是剐开了阿尔托莉雅身上的黑甲,甚至连她的肌肤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别跑!有种别跑!” 就在贞德和尼禄连忙拉架的时候,冲田总司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别让我看到你!这里可不是什么和平地带了!再看到你我就放你的血!” “……” 草草包扎了一下身上的暗伤,阿尔托莉雅收下了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那是来自于某个顶尖远东剑士的,精纯剑意。 虽然仅仅只是留在铠甲上的划痕,但也足够让阿尔托莉雅这种级别的战士进行参悟,更何况对方刚刚那两刀的姿态可是完整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完全可以通过这些,还原出冲田总司真正使用的那一套法门。 “谢谢,谢谢大家,我会回来的。” 一边对着背后喧闹的三个人微微鞠躬,阿尔托莉雅一边转过身子,大步走向传送阵。 “不列颠!你们的国王要回来了!” ps:感谢夜与子,墨风如水以上两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两位。 ps2:去江宁找别的作者朋友吃了烤肉,带去的肉剩了起码四斤回来,只能说身体素质和基础代谢确实是都下降了。 “啊,香甜的空气。” 再一次回到了不列颠的阿尔托莉雅如释重负,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确实是香甜的空气,又或者说过于熟悉了,这裹着阳光的温柔清风,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当然,也不是说别的不列颠就不算回家,可这一次的不列颠明显更像是她印象里的不列颠,像是那个她曾经活跃过的璀璨时代。 所以心情大好之下,阿尔托莉雅甚至都没有先动手立威,而是心平气和的走出了召唤阵,随后和善的看向了那个明显是召唤者的人影。 “我问你,你就是我的……妈的!”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阿尔托莉雅抡起大剑便砍。 “梅林!狗畜生!你还敢露面!” “……?” 刚刚结束了召唤的梅林被骂的一愣,整个人甚至都还没回过神来。 召唤另一个骑士王这件事能够成功,本身就已经足够意外了,而这个新来的骑士王口中的话语,则更令梅林陷入了迷茫——他可以确信,除了以前刚认识那会之外,在后来的这么多年里,自己不管是对这位身为王者的老友,还是对整个不列颠,都没有什么亏欠可言。可为什么听这位骑士王的意思……搞得好像是他真的叛变了一样? “等一下,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梅林努力尝试着辩解,他觉得这种事完全没道理,之前自己这边的骑士王指控他叛变也就算了,毕竟之前的事情他确实做得有点不利索,可是这个新来的骑士王怎么也搞得像他叛变了一样,他这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帽子又扣上了? 所以至少他要先解释两句,他真的没叛变,又或者说,他真的不是另一个梅林。 但眼前的另一个王者,却完全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 漆黑的大剑划过他的颈前,锋锐的利刃几乎要割开他的皮肤——但凡他后撤的步伐再慢半拍,此刻飞起来的都会是他的脑袋。 毫无疑问,这是包含杀意的一剑,眼前这黑甲黑剑的骑士王压根就没想过给他留活路,一上来就是…… “……等一下?” 梅林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黑甲黑剑?你是谁?” “你还有脸问我是谁!” 愤怒的阿尔托莉雅抡起大剑便再次砍过去,这一刻她发誓一定要将这狗畜碎尸万段。 梅林一定要死,梅林必须要死,这个狗畜不死,都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圆桌骑士们——虽然那些圆桌骑士们是死在了比武当中,但阿尔托莉雅仍旧意识到了某些问题,比如骑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去迎战异乡魔鬼的时候,梅林在哪里呢? 这个狗畜消失了,居然直接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梅林去了哪里,直到圆桌骑士们全部战死,连她的佩剑也被夺走,这狗畜依然毫无声息,仿佛入土了一样。 那也行吧,既然他喜欢装作自己入土了,那她就真送着狗畜去入土好了,正好圆桌骑士们也跟她一样徘徊在冥土不得安息,也正是需要用这狗畜的头颅来做一场血祭! “死!” 伴随着猛虎下山一般的呼喝声,梅林已然被打的四下逃窜,他不是没想过辩解什么,可面对那黑甲骑士王手中的恐怖利刃,他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这和他预料中的不一样,和他认知中的骑士王完全不一样,这份高超的武艺,这份绝顶的剑术……这真的是他认知中的那个骑士王吗? 不是,绝对不是,双方之间的战法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他的认知中,骑士王应该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打法才对,就像勇往直前的骑士一样,一旦冲锋就绝不回头——可眼前这个黑甲骑士王却完全不同,那份大开大合中隐藏着绵密招数的技法,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梅林自认为自己的学识已经足够渊博了,可他还是未曾见过这种诡异的剑术。 不,这甚至不能称之为诡异,也不能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是一种有着极强目的性的打法,不管是挥剑,出拳,踢裆,插眼,还是踩脚趾,扬沙子,洒石灰,喷辣水,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砍下他的脑袋。 这么离谱的打法,这么无耻的剑法……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剑法了,这是完全与正大光明的骑士道相悖的东西! 骑士王怎么可能使用这种东西?站在他面前的真的还是骑士王吗?这完全不像是王者该用的黑剑黑甲,还有那已经犹如实质一般的漆黑怨念……他召唤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你的掘墓人!” 梅林的背后,黑甲的骑士王挥动着手中的黑剑。 “你今天必死!” “这是你逼我的!” 眼见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砍死,梅林连忙放声大喊。 “吾王!救我呀!” 铮—— 就在梅林即将被劈成两半的刹那,有锋锐的枪尖架住了漆黑的大剑。 而阿尔托莉雅也抬起了头,看着来人的样貌。 那熟悉的样貌,不禁让她为之一怔。 她应该是见过这张脸的,又或者说,绝对是见过这张脸的——当然,这不是遇到贞德或者尼禄时候的那种情况,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但却并非是照镜子一般的姿态,毕竟面前这张面孔明显比她要更加老成。 可就是因为如此,阿尔托莉雅的印象才会更深。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像是她成长了之后一样的面孔,她是记得这张脸的,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另一个自己——然而就是这个持枪的骑士王,这个另外的自我,居然选择了永远坐在这张王位之上,甚至统治了不列颠不知多少年。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还算好说,可是就在她与这持枪的起吃完初次相见的时候,她已经读取到了这持枪王者的某些经历——比如,葬送掉整支圆桌骑士团,比如,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梅林祸乱不列颠……是了,难怪梅林这狗畜会在这里,原来还有这另一个自己在给他撑腰! “正好,既然你也在这里的话……” 愤怒的阿尔托莉雅登时便抡起了大剑。 紧接着,扭头就跑。 “……???” 持着圣枪的王者一枪戳在空处,整个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就是清楚面前这个黑甲的骑士王应该就是另一个自己,所以一上来才没有做任何保留,毕竟自己的实力自己是知道的,哪怕只是以前的自己,真的认真起来,那也不是轻松就能应对的。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她以为要大战一场的时候,面前的黑甲骑士王,却突然就,跑了。 跑了。 身为骑士王的另一个自己,居然就这么跑了。 “你连一点骑士精神都没有了吗?背对敌人也能算得上是骑士所为?” 持枪的王者怒发冲冠,她怎么也想不到另一个自己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回来!面对我!” “哈哈。” 阿尔托莉雅干笑两声,脚下却更是加快了速度。 回去?继续打?开什么玩笑,她疯了才会那么干——虽然对于梅林的杀意让她咬牙切齿,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这种事她还是清楚的,就凭她现在手里攥着的这些破烂,绑一块都不可能打得过那一杆圣枪。更何况之前那个车祸现场的时候,她也曾经和对方交过手,至于结果的话……她只能说,不愧是成长之后的自己。 所以继续打下去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管是战斗力还是手里的武器装备,她都差了太多,一定要硬打只是白送,那她为什么一定要硬打? 至于所谓的骑士精神……拜托,那种东西能当饭吃吗?有什么用? 好像还真有点用。 “站住!别再追了!” 一边发足狂奔,阿尔托莉雅一边回头大喊着。 “追杀已经选择逃命的对手,甚至还要从背后杀死她,你这也称得上是骑士的作为吗?” “我……” 刚准备追出去的持枪王者直接噎在了原地。 作为一个骑士的话,从背后追杀敌人确实是不太好,当然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死了活该,可作为骑士王的她自己却是不太容易过去这个坎的——可如果不追出去的话,又莫名其妙的生气,尤其是看到那一身黑甲之后,她就总觉得本能的火大。 那绝不可能是另一个自己,持枪的王者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不可能的,那绝不可能是另一个自己,虽然不管是身姿体态,还是持剑的手法,怎么看都确实是自己没错,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承认,自己会变成那种样子。 不会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的,她可是骑士王,可是秉承着骑士之道一直坚持到了如今……甚至到了现在,与其说是她在遵守那些作为骑士的美德,倒不如说她已经变成了那些美德在人间的化身。这才是她会走的道路,这才是她会走的方向,可那个黑甲的…… “……怪物。” 愤怒的王者攥紧了手中的长枪。 面前的那个黑甲骑士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分明是所有卑鄙与阴暗面凝聚在一起的集合,那是令遵守美德的她极其厌恶的东西,是与骑士之道完全相悖的反面。 当然,如果换成别人不遵守那些美德的话,持枪的王者倒也不会多生气,毕竟所谓的美德终究是用来约束自己的,而不是用来要求别人的。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面前那个黑甲人影,不是别人。 那分明,就是她自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凝望着那狼狈逃窜的黑甲背影,持枪的王者咬牙切齿。 “你难道就一点道德都没有吗?一点廉耻都没有吗?回来!看着我!阿尔托莉雅!我让你看着我!” “谁是阿尔托莉雅?你在说我?” 正在逃跑的阿尔托莉雅嗤笑一声,头也不回。 “我是来自法兰西的贞德!是法兰西的大统领!你们等着!等我法兰西天兵一到,你们就都得死!” 虽然嘴上说得极为硬气,但阿尔托莉雅脚步却愈发地快了,为了保证能够顺畅逃离,她甚至还摸出了足足八个烟雾弹,还有整整三袋子绊马钉——于是在一片持续了起码半个小时的烟雾弥漫之后,整个仪式现场就彻底没了她的影子,只留下持枪的王者和跌坐在地上的梅林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那个,我觉得我还能解释一下。” 跌坐在地上的梅林有些出汗了。 “王啊,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法兰西的天兵是吧……” 持枪的王者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梅林啊,你如果对我作为不列颠之王这件事有意见,其实可以直说的……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对吧?” “啊这,我不是那个意思……” 眼见得面前这持枪的王者非但没有动手,反而缓慢地蹲下了身子,梅林的胸口隐隐有些刺痛。 就算这位老友对他喊打喊杀,他甚至都是能够接受的,可就是这默默承受一切的姿态,却比给他来一刀还要令他痛苦——说到底,他与这位老友也认识几百年了,自然也能知道,这份友情一旦出现什么背叛的话,那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梅林才愈发的愤怒。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他没有背叛这位老友,也没有背叛不列颠,可那些意外却接二连三的落到了他的头上——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他还能说是自己有些疏忽,又或者仪式中出现了不可控的变量。可是接连三次的话,他就已经可以确认,这绝对是有谁在刻意进行这样的安排。 “虽然你现在还不信任我……但是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 梅林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一刻,他的眼中充满了决心。 “我会为我的疏忽进行清理,我会将那些法兰西人一个不留的从不列颠的土地上驱逐出去!” ps:感谢夜与子,筋肉异型,a奥义,以上三位看官老爷的打赏,多谢诸位。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八十九章 没有骑士的魔窟(四千字) 虽然在狼狈逃窜着,但阿尔托莉雅仍旧精准的躲避了每一次追捕。 这就是身为本地人的好处了,正是因为身为骑士王,所以才会更了解那些骑士们。虽然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眼下那些穿着骑士铠甲的人看起来都像是农兵刚转正的水平,但这也正好方便她一次又一次逃脱追捕的范围。 只是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逃脱,她心底的那份羡慕,却愈发地显现出来。 没办法不羡慕,即便她清楚的知道对面那个成年版的自己是敌人,虽然在之前接触到的时候,在读取到对方记忆的时候,她已经对一些情况有了点了解,可直到现在,直到亲身体会之后,她才切身的意识到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 毫无疑问,这是她向往的生活,又或者说,是她曾经向往的生活,不列颠征服了铁蹄能踏到的每一处,每一个不列颠人都是英勇的骑士,而她自己,更是一直都贯彻着骑士之道,毫不动摇,作为骑士的楷模,作为光辉的王者,屹立在众人的最前方。 可是现在…… “嗨。”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不再去想这些。 虽然有些惆怅,但她却也早已学会了如何丧事喜办。那个成年的她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是因为运气好而已,换句话来说她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只不过是因为运气不好罢了……即使将一切都诉诸于运气,终究有些不好,可这样至少能让她过得没那么累。 要轻装上阵,不被往事所拖累,才能有更多的精力来用在变强上,同样也要在变强之后,她才有资格去谈什么报仇雪恨,去洗刷自己曾经的耻辱……这便是她在这段时间里学到的东西,甚至可以称之为血泪的教训。 “更何况,运气不好的也不是只有我自己。” 这么一想,阿尔托莉雅的心理就更加平衡了。 是了,虽然她逃出来的速度很快,但这不代表她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对面那个成年版的,终究也是自己。 那么问题就好办了,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话,到底要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自己才会彻底放弃自己去找办法解决,甚至选择让梅林将问题诉诸于法术? “那必然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 阿尔托莉雅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之前在与成年版的自己接触时,她得到了部分成年版自己的记忆,虽然只是部分碎片,但她仍旧能还原出某些部分的真实——比如葬送全部骑士的事情,如果她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就也意味着她遇到了自己绝对没办法战胜的对手。 “所以她才会放任梅林作乱,只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即便已经不再是骑士王,可这段时间的历练却让阿尔托莉雅的判断力更上一层,她很快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了,并且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所以说…… “我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会是什么?” 阿尔托莉雅隐约想到了某个可怕的答案,但她不太敢承认。 好吧,答案或许就只有那一个了。在这个撒克逊人和高卢人都已经被征服的时代,在这个人人都可以成为骑士的美好时代,如果还有谁能战胜那个成年之后的自己,或许也就只有那个答案了……虽然这种事怎么想都有点扯,但这一刻,阿尔托莉雅可以确信,那个异乡的魔鬼已经真正意义上的侵入了她的世界。 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了,那个可恶的异乡魔鬼甚至侵入了她的领土,凌虐着她的子民,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就算我已经不是骑士王……” 阿尔托莉雅不禁深吸一口气。 就算她已经不是骑士王,就算她已经放弃了王者的身份,她也终究没办法割舍掉所有的牵挂,没办法放任自己的子民被那异乡的魔鬼所屠戮。 所以她有点后悔了。 很显然,如果是最理想的状况,她之前就应该跟成年版的自己合作才对,毕竟那个对手,只靠她自己可是真打不过——可是经历了之前那一场大闹之后,她们之间的合作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别说对方不一定会信任她,她这边能不能信得过对方都不好说。 正是因为足够了解自己,所以才更明白自己会怎么做。如果再与那持枪的王者合作的话,她们之间不互相扯后腿就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漆黑甲胄,阿尔托莉雅叹息一声。 那个成年版的自己,是一直都秉承着骑士之道在生存的,所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解眼下她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为方式。 即便这种方式真的很有用。 “就像眼下这种情况,一定要像个骑士一样过去挑战,是找死的行为。” 想到这一点之后,阿尔托莉雅便脱掉了身上的铠甲,只将自己打扮成寻常的村姑模样。 是了,就算是秘密潜入也无所谓,能救出一些平民就救出一些,这些毕竟都是她的子民,又或者说曾经是她的子民,即便她现在已经不再是骑士王,她也有责任去救下这些人,让他们脱离魔鬼的掌控。 “所以说,你们不要怕。” 在潜入了爱尔兰附近的一处破旧村庄之后,阿尔托莉雅便对村民们亮明了身份——也就是代表着骑士的宝剑。 虽然只是便宜剑,但用来证明自己是个骑士也已经够了,这还是她从一个追捕自己的守卫身上偷来的,外带一整套的普通骑士铠甲。 而现在,这些充满荣光的甲胄,会成为她身份的证明。 “我是来自不列颠的骑士,是来拯救你们的,只要你们跟我走,很快就能回到……” “骑士老爷来了!” 没等阿尔托莉雅说完,那些刚刚还在迎接她的村民们便一哄而散,逃命似的跑开了,头都不回。 这让刚想要说点什么的阿尔托莉雅直接僵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些民众们不是应该欢迎她吗?要知道这片地域可是已经被那个异乡魔鬼占领了,生活在这里的不列颠国民们一定是苦不堪言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反倒要躲着她走? “这里明明被那个魔鬼残害成这样……” 回想起刚刚那些破旧的房屋,还有穿着破衣烂衫的村民们,阿尔托莉雅陷入了迷茫。 但就算再迷茫也得赶快跑路,只因为那异乡的魔鬼已经一路跑过来了——站在房顶的时候,她甚至都已经看到了那张令她恨之入骨的脸,只是和之前几次遇到不同,那个异乡魔鬼这次显然更加显露本性了。 “骑士在哪里!骑士在哪里!” 挥舞着石头大棒的异乡魔鬼四下扫视着,脖颈上九个骷髅头随着身体的摆动一阵乱晃,呼啸的风穿过骷髅的孔洞,呜呜作响的声音如同鬼哭。 阿尔托莉雅不得不第一时间收回视线,才避免了被当场逮住的恐怖后果。 好在这一次她的运气不错,藏得也够好,那异乡的魔鬼仅仅只是粗略的扫视了一圈之后,便离开了这个村子——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想要逃跑,却终究还是选择潜伏下来的原因了。只因为她能想到逃跑,那个异乡魔鬼肯定也会预判到这一点,因此倒不如反过来,直接藏在村子里,来个灯下黑。 而事实也证明,她赌对了,那个异乡魔鬼确实只是路过,在没找到什么骑士之后,也就离开了。 只是她却不能再用这个村姑的身份继续前进了。 很明显,那个异乡魔鬼之所以能过来,全都是有人在通风报信,至于通风报信的是谁……这个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虽然阿尔托莉雅自己不太想承认,但事实摆在这里,就是那些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的领民们,出卖了她这个前来拯救他们的高贵骑士。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阿尔托莉雅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大脑也在嗡嗡直响。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骑士们明明是这些平民百姓的保护者,是高尚而纯洁的战士,这些领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定是那异乡的魔鬼!是那个魔鬼胁迫他们的!” 阿尔托莉雅马上变找到了问题的来源。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那个异乡的魔鬼在胁迫他们,如果不顺从的话,这些平民们就会被杀死,所以他们才会那样做,才会出卖高贵的骑士们,只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他们不想死。 于是这一次,阿尔托莉雅学聪明了。 “我是外面过来的,是从没有战乱的地方过来的。” 这一次,乔装打扮成丑陋村姑的阿尔托莉雅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说自己是不列颠本地人。 “看你们的生活,一定过得很苦吧?我知道个地方,要不要……” “那确实。” “是这回事。” “苦啊,那可太苦了。” 穿着破衣烂衫的村民们纷纷笑了起来,可看这个姿态,分明就没把阿尔托莉雅的话当回事。 这让阿尔托莉雅一阵皱眉。 “你们这是……” “嗨,姑娘,你是外乡来的吧?” 有过来聊闲话的大妈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出来挡下了那群看热闹的村民。 “别听他们瞎说,我们乡日子过得好着呢,你看着面上破,实际上谁家里地窖没装够粮食……要我说,姑娘你要不干脆就留下算了,外面兵荒马乱的也不安全,正好我有个侄子也到了年纪了,要不你看看……” 这是个相亲的,阿尔托莉雅没太搭理对方,可这大妈至少透漏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里实际上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破旧。 大伙都把粮食装在地窖里藏着,外面尽量维持破旧的样子,阿尔托莉雅很清楚,这是为了防止征收而做出的自保行为——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那个异乡魔鬼的邪恶,那无止境的盘剥让这些村民们都…… “是啊,盘剥,姑娘你这个用词太对了。” 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跟着纷纷点头。 “都是因为那些骑士老爷们的盘剥,一层又一层,剥皮一样凶狠,我们才有了这样的习惯……” “……等会?” 阿尔托莉雅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不是那个魔鬼在强征粮食吗?怎么变成骑士们了? 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说魔鬼?太对了!那些骑士们就是魔鬼啊!” 村民们不禁连连点头。 “三天两头就要收税,一句话说不对就要杀头,那些骑士老爷们何止是魔鬼,他们比魔鬼还凶啊!” “这……” 阿尔托莉雅一阵头晕目眩, “可那些骑士们不是保护了你们……” “是啊,从另一个骑士手里保护我们,然后再跟我们收保护费。” 村民们摇头失笑。 “这种当上个一次两次就够了,怎么还能当真的……等等,孩子,你这不会是刚从哪个骑士领跑出来吧?” 说到这里,村民们看向阿尔托莉雅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怜悯。 “真可怜,居然还相信骑士老爷们那一套,哎……” “可,可是骑士们难道没有付出生命去保护你们吗?”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就是因为没有骑士保护,你们的村子才会在战乱里变得这么破旧,如果有骑士保护的话,这个村子肯定会繁荣起来……” “破旧?孩子?你没事吧?” 村民们看向阿尔托莉雅的眼神愈发地怜悯了。 “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家庭,可能在你眼里,这地方很破很烂,但是这至少是我们自己一砖一瓦搭起来的,是一根横梁一根立柱架起来的,是属于我们的地方,是我们自己的村子。” “至于你说的骑士老爷们的保护……之前骑士老爷们在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窝棚,是给骑士老爷做工的下等人住的地方。” “让这里好起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骑士老爷,而是我们自己。” 折磨民众的居然是骑士,异乡的魔鬼反而是拯救这一切的救星。 直到离开那个村子三天之后,阿尔托莉雅仍旧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三天前的那些话语如同诅咒一般徘徊在她的脑海之中,她不敢想想自己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东西。 “以前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后来就好了,恩人来了之后,那些骑士老爷就都被恩人给宰完了……跟宰猪一样,那叫一个痛快。” 阿尔托莉雅还记得,那些村民们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样子,简直如同大仇得报一般。 “然后我们就都自由了,不需要交粮食,也不需要被骑士老爷们用鞭子赶着去给他们修城堡了。我们可以修我们自己的房子,吃我们自己种的粮食,这是多好的生活啊!” “……所以那个魔鬼难道就没收你们的赋税吗?” 这是阿尔托莉雅最没办法理解的地方,明明那个异乡的魔鬼才是最为残忍凶狠的,面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那个魔鬼又怎么可能不收税呢? 可当阿尔托莉雅这样问出来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税,他为什么要收税?” 村民们很是诧异。 “恩人是吃肉的,是要进山打猎的,又不吃粮食,收税有什么用?” 简单的回答,带来的却是大大的疑惑,阿尔托莉雅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 可是当她看到手里吃了一半的野猪肉干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确实是发生了的。 那个异乡的魔鬼非但没有收取什么赋税,甚至还反过来讲自己猎到的肉随手分了出去,理由是“一个人吃不了,放久了就坏了”——可那些普通人们又怎么会在意这个,被骑士老爷骑在头上的他们一年到头又能吃几顿肉? 所以当这些肉食分下去的时候,即便这些野生兽肉的口感相当差,但那些缺少肉类补充的民众们还是将其制作成了各种容易保存的咸肉和肉干,并且继续感谢那个魔鬼的大恩大德。 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民众,连当地的教堂都铲平了,原地直接给那魔鬼盖起了祭坛,香火日夜不绝。 “我不知道教堂里的神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我至少知道是谁让我能吃上饱饭。” 这是那些铲平教堂的村民们说的话语,离经叛道的理念让阿尔托莉雅甚至都不敢听下去。 心底的角落里,有什么地方崩塌了,在那片崩塌的空洞中,阿尔托莉雅看到了漆黑的深渊。 不能听,绝对不能听,如果继续听到这些有毒的想法,继续看到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她的信仰都会被动摇,她的骑士之道都会崩塌——即便此刻的她早已不是什么骑士王,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觉得骑士那一套是错的,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而已,是逼不得已的使用下策。 可是现在的话…… “骑士的存在,难道错了吗?” 澄净清澈的河水边,阿尔托莉雅看着倒影中的自己。 头发蓬乱的样子,像是几天没睡过觉,原本如湖水般明亮的双眸此刻已经满是血丝,只看这憔悴的模样,倒是没有谁能看破她的伪装了——这一刻的她,已经和那些因为生活而心里交瘁的农妇们几乎没区别了,那蓬头垢面的样子更是看不出哪怕一点骑士的影子。 可即便她已经变得如此邋遢,仍旧有眼光毒辣的人能看出她的美貌。 “喂!那边那个!” 就在阿尔托莉雅对着河边发呆的时候,却有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 “说你呢!没听到吗?” “……啊?” 阿尔托莉雅僵硬的转过头,无神的双眼如同一具尸体。 “你是……” “我是掌管着这片土地的骑士老爷!这里是我的骑士领!” 骑在马上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顶盔掼甲的样子看起来倒也凑活能有几分英武。 “没见过你呢!是从外面来的吗?” “啊……” 恍惚之间,阿尔托莉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跑去那异乡魔鬼的地盘转了一圈之后,不知什么时候竟又回到了不列颠的控制区域中。 只是……骑士老爷? 想当年她将那些骑士们分封出去,不是为了让那些骑士们保护一方平安的吗?这些骑士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还自称老爷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看你从外面过来,又无依无靠,所以赏个活计给你做。” 骑在马上的男人呵呵的笑了。 “城堡里正好缺个女佣,你有兴趣的话就来做吧,这样可以解决你的饮食起居问题,住在城堡里也更安全一些。”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骑在马上的男人看起来颇为和善,至少那和煦的笑容,任谁都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只是面对着这所谓骑士老爷的邀请,阿尔托莉雅却皱起了眉头,只因为她很清楚,去城堡里当女佣是个什么事情。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做这些就是了,可这不代表她对骑士们的城堡没了解,更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骑士们偶尔会对一些年轻女佣们做出来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与其说是一次工作邀约,倒不如说是一场见色起意,眼前的骑士分明就是想要用工作来胁迫她去伏低做小! 这种事情,她当然不愿意做,就算眼下她已经不是骑士王,却也没沦落到谁都能过来欺负的程度。 不过考虑到眼下深处边境,不列颠或许还需要这个骑士来在防卫边疆,她便也没有过多的处置这个骑士,只是准备自行离开。 可就在阿尔托莉雅这边想少点事端时,那骑在马上的男人却拦住了她。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难道你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你难道不想去城堡工作吗?难道不想赚金币吗?” “……你想干什么?”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起来,此刻的她心里已经隐隐带了几丝火气了。 “我警告你,注意你的言行。” 眼看着骑着马的男人越来越近,阿尔托莉雅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身为骑士,你难道不知道遵守纪律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吗?你知道你的事情上报过去之后会是什么后果吗?” 想起那个成年版本的自己,阿尔托莉雅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个成年之后的自己,明明是恪守骑士之道的正直之人,可就是这样的骑士楷模,手下却出现了这样的败类? 她已经决定了,一会离开之后就找机会把这件事报过去,她相信,另一个自己绝对不死让自己失望的。 “所以我警告你,你注意点……” “你什么东西!居然还敢训斥我!” 骑在马上的男人登时便火冒三丈。 “给你脸你不要,居然还想要举报我?” 一边怒吼着,骑在马上的男人一边扬起鞭子指向阿尔托莉雅。 “我还要举报你呢!我都看到了!你从敌占区一路走过来!你想要干什么?你是那个爱尔兰的魔鬼派来的奸细吧?你是不是想要刺探我不列颠的情报……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还想要动手吗?你要对一个不列颠的骑士动手吗?谁给你的胆子!” 马鞭高举,顶盔掼甲的男人骑在马上大喊出声。 “来啊!有刺客!” 仅仅只是一声唿哨,便有几十个身穿皮甲的农兵一路小跑从远处过来。明明身上没有穿什么铁甲,也没有骑什么马匹,这些农兵却冲在了最前方,甚至超过了他们那个穿着闪亮甲胄的骑士老爷。 “就是她!给我杀了她!” 顶盔掼甲的男人抬手一指阿尔托莉雅。 “杀!把她给我大卸八块……不是,活的!抓活的!老爷我要活的!” “哦!” 农兵的回应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他们还是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百十来个农兵中大半举着长矛,甚至还有些干脆举着草叉,一时间便将阿尔托莉雅四周围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只是这些农兵们虽然一个个喊得吓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继续上前。 毕竟在他们的面前,那个看起来像是村姑的邋遢女人,可是拔出了剑。 那可是只有骑士才有资格佩戴的昂贵宝剑,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眼下围住的这个人是…… “骑士老爷!这也是骑士老爷!” 喧闹的农兵们一哄而散,扭头就跑。 骑士老爷的厉害,他们都是知道的,因此他们更不可能做出什么和骑士老爷们做对的事情——不然骑士老爷们手中的利剑可是不讲道理的,那开了刃的铁砍在身上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这也导致原本还要在后方指挥的骑马男人不得不催马向前,抡起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脸的打在那些农兵身上。 “怕什么!你们怕什么!不就是骑士吗!我难道不是骑士吗?你们怕什么?” “……” 虽然这些农兵们很想说,人家拔出剑来的骑士老爷,跟自家这稳坐后方的骑士老爷,压根就是两码事,可是眼看着自家的骑士老爷已经把手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他们还是按捺住了这份抱怨的冲动。 对面的骑士老爷能砍死人,自家的骑士老爷就砍不死人了吗? “所以说,你们听我说。” 深吸一口气,骑在马上的男人还是决定先稳定一下这些农兵的情绪。 “你们呢想想,对面是骑士,我也是骑士,但是跟那个骑士不一样,我还骑着马,还带着你们这么多士兵……一百多号人打一个,优势明显在我们啊,你们跑什么?” “……对哦。” 虽然自家的骑士老爷连士兵数目都记不住这件事有点过于抽象,但总的来说,事确实是这回事。 一百多号人打一个,难道还用跑吗? 优势明明就在他们这边! “上!宰了她……不对!” 话刚出口,骑在马上的男人连忙改口。 “抓活的!我要活的!” 此言一出,农兵们刚刚升起来一点的士气便又掉了下去,毕竟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家骑士老爷想干什么——虽然他们中很多人不识字,但这不代表他们没听过一些女骑士堕落之类的大伙喜闻乐见的故事。很显然,自家的骑士老爷也想要玩玩这个,所以才会强行让他们抓活的……可问题是真的抓得了活的吗? 如果要杀死对面,他们一拥而上,或许需要付出几条生命,但应该是能做到。可是现在的话,一定要抓活的,那他们需要付出的可就不止是那一两个倒霉的死人了。 “快点!你们难道要怯战吗!还是说你们已经通敌了!” 眼看得这些农兵们居然还不行动,骑在马上的男人干脆把腰间的剑拔了出来。 “难道你们要试一试,我的剑锋不锋利吗?” “你……” 看着眼前的乱相,河边的阿尔托莉雅气得几乎晕厥。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自称骑士的人没有把利剑指向她这个敌人,而是指向了那些跟随他一同到来的领民。这种所谓的骑士,这个所谓的骑士领……她所坚持的骑士道,真的是正确的吗?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但在愤怒之余,她至少知道。 就算她坚持的骑士道不一定是正确的,可眼前这所谓的骑士,这所谓的骑士领,一定是错误的! “那边的女人!我劝你乖乖投降!” 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骑在马上的男人还在叫嚣着。 “我这可是一百多个人!你难道挡得下我们的枪矛吗!想要活命就快点投降,然后把你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这样算你弃暗投明,还能留你一条姓名……” “哦?” 阿尔托莉雅抬起了头。 “怎么说?” “怎么说?” 骑在马上的男人笑了起来。 “当然是回城堡里慢慢说……诶?” 话还没说完,骑在马上的男人却感觉自己的视线突然飞了起来。 “嗯,你的剑确实挺锋利的。”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脚便将马上那具无头尸身踹翻下去。 刚刚被册封出来的,负责守卫边疆的骑士被杀死了,这件事情迅速传到了王都,而持着长枪的王者自然也知道了到底是谁做下的这些事情。 毕竟对方在行使这些杀戮之事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做什么掩饰。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 持枪的王者愈发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她居然杀了骑士,反了,都反了……” “这……” 一旁的梅林半天说不出话。 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再一个也是不敢说什么,他身上的脏水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来点凑个整数了。 只是梅林这边想要躲清闲,却也是不可能的。 “老友啊,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啊这……” 梅林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或许我们还可以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召唤你们法兰西的将领吗?” 持枪的王者眉头紧皱。 “梅林,我给了你机会的……” “这真的不能怪我。” 梅林冷静的做出了回应。 “这种事我真的也想不到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一定不会出问题了。” “哦?出问题?” 持枪的王者嗤笑一声。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还有可能是哪里出问题啊?” “……这个我还真研究过。” 梅林连忙点头,他等的就是这个。 “因果链,根据我的查找,这才是导致我们失败的诱因……就,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是用你作为模版来召唤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前跟谁战斗过?” “我最近一次动手不就是和那个魔鬼吗?怎么了?你这是什么……等等?” 片刻的迟疑之后,持枪的王者也终于意识到了,梅林到底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梅林点点头。 “因为你和那个魔鬼打斗过,所以你的命运便与那个魔鬼纠缠在了一起……这时候如果召唤的话,虽然会召出另一个你,但也很有可能,会将召唤方向定到那个魔鬼那边。” “这……” 虽然说起来很拗口,但持枪的王者大概理解了。 按照梅林的说法,在进行召唤定位的时候,因为她这边和那个异乡魔鬼有牵连,这直接导致了召唤成立的时候,那个异乡魔鬼的词条也加入到了召唤之中……说简单点就是原本干净的召唤池被污染了,她随时都可能召唤出于那魔鬼有关的敌人,例如之前那个“法兰西的贞德”。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们要做的,其实是从零开始构建我们的魔道体系。” 想起接连两次被耍的经历,梅林的脸色有些僵硬。 从整个事件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一直都处于一个正在被压制的状态。虽然他还只是能隐约判断出,始作俑者可能是某个未来中的自己,可是在“自己最了解自己”这个前提下,想要与之对抗却是没可能的。 所以他需要一些,外部力量。 可是在术法一途,能够与梅林自己相提并论的力量,这种事真的可行吗? “现在不行,未必以后不行。” 这一刻,梅林似乎终于恢复了那份顶尖施法者的镇定自若,那份从容的态度即使阿尔托莉雅也不禁为之侧目。 “王啊,我举个例子,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锻炼体魄,那么十年之后,我们会得到什么呢?” “一个健康强壮的身体。” 持枪的王者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梅林突然要问这种低级问题,这种事情,明明是连骑士学徒都知道的事。 “所以说,王啊,如果我们现在开始锻炼体魄,十年之后的我们必定会健康且强壮,远胜于现在的自己。” 梅林点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把十年后的自己召唤出来……” “……召唤?召唤以后的自己?” 持枪的王者不禁愣住了。 就算她不通术法,也能听得出,这份设想,多少有些过于胆大包天了。 以现在的自我来进行判断和选择,从而影响未来的自己要成为的模样,再将未来的自己召唤回来……这种事真的能行吗? “我们的话恐怕不行,毕竟我们如果以自己作为目标进行召唤的话,天知道会召唤出什么。” 说到这里,梅林一指外面。 “但是他们可以!那些不列颠的臣民们可以,我们可以为他们建立学校,教他们知识,然后再使用法阵,将那些不列颠的未来们,都唤回来。” “这……能行吗?” 持枪的王者不禁有些犹豫。 “他们可都是普通人,连骑士都不是……” “王啊,您在拔出石中之剑以前,看起来不也是个普通人吗?” 梅林劝谏着。 “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我们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这……” 持枪的王者陷入了沉默。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之前召唤出来那些人,那些假扮成不列颠人的高卢人,不就是用了类似的办法,来达到从未来部属到过去的超时空作战——很显然,在未来的高卢,又或者说法兰西,那边绝对是爆发了什么技术革新,从而导致那个国度彻底变成了某种匪夷所思的样子。 而现在,机会都已经摆在面前了,难道不列颠,要放弃这一次赶上的机会吗? “干了!” 持枪的王者攥紧了拳头。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就试试吧!” “果然,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果断。” 梅林终于放松下来。 一个是事情终于成了,再一个是他终于又把自己洗干净了。很显然,持枪的王者对他还是有着最后的信任的,至少这么大的事情,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那他又怎么可能,辜负这份期待。 “您放心,不列颠的术法传承,我一定会做到尽善尽美!” —————————— 与此同时,就在梅林正在王都中对那位王者进行劝谏的时候,那些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法兰西士兵们,也再一次潜伏到的王都之中。 “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从今天开始了。” 领头的军官,也就是吉尔八世,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便开始招呼着手下的士兵们。 “潜伏在城里的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记得将保存自己作为第一要务,至于然后的话,用眼睛看,用耳朵听,这可是不列颠的第一次魔道革命,还是梅林亲自牵头组织的……这份知识之后会流落到我们的手中,由我的先祖,睿智的吉尔一世破译,从而带动我们法兰西的技术革新。所以,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知,知道。” 虽然心底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可这些士兵们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他们是因为先进的术法技术才有了返回古代的机会,但此刻他们所抄录的一切又会成为未来法兰西对于魔力研究与应用的奠基,这种时间与空间都陷入错乱的感觉,让他们的大脑一度搅成一团浆糊。 好在,事情理解起来虽然不容易,可是操作起来却是极为简单的,就像吉尔八世说的那样,他们只需要抄录自己所见到的一切就好,至于剩下的,那些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 “我会想办法把这些记录保存下去,但是记录什么,这个就看你们的了。” 在做出了最后的嘱咐之后,吉尔八世便离开了。 毕竟这只是他要做的那些任务中的一个而已,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比如,将眼前这个所谓的不列颠,也变成法兰西的土地。 攻略一个国家,这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毕竟这种事不是在战场上把敌人杀光就能做到的——不过对于吉尔八世来说,这却是一场必然的胜利,只因为不管是时间,还是最为重要的武力,明显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他甚至都不需要着什么急,只需要继续等下去,这所谓的不列颠,便会自行崩溃。 “毕竟真正的战争可是全方位的,没人跟你们玩什么合家欢。” 抬头看了眼王宫的方向,吉尔八世便将自己藏回了夜幕之中。 至于一路潜入的安全问题……这种事是不需要考虑的东西。 “能有您来帮忙,那确实是最安全的情况了。” 一路出了王都之后,吉尔八世才对着身边那个穿着兽皮围裙的身影鞠躬道谢。 “非常感谢,这对法兰西真的很重要。” “嗨,小事,都是小事,正好我也要过来看看来着。” 阴影中的杜宾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这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他确实是要过来看看的,不过不止是为了护送,而是还要看看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他这边一直都在做引蛇出洞的工作,但至少也得开一下地图才行。 并且这过来一看,还真给他看出问题来了。 “梅林?活的?” 在潜伏进王宫的时候,杜宾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毛大脸。 只是当他细看下去的时候,却总觉得像是哪里不对劲。 “这……假的?” 看了片刻之后,杜宾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 虽然确实生着一样的脸没错,但眼前的梅林和那个透明棺材中的梅林,差距却是巨大的——这并非是样貌差距,而是气质差距。一定要形容的话,虽然眼前的梅林,也有点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的感觉,但是和透明棺材里的那个梅林相比,眼前的梅林甚至可以称之为青涩的少年。 差太远了,实在是差太远了,如果只是这样的梅林,他现在就能出去一把摁死。 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 “这么明显的陷阱,谁会踩进去呢?” 在回来之后,杜宾是这样说的。 “这就是高手的交锋了,我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 “停!停!求求你别念了!” 被当场逮捕的老罗不得不抱头求饶,他最近最怕的就是这个。 前段时间里,他还很乐于体验一下,啊,高手的思考领域,那种快人一步,甚至快人几步,然后看着对方在自己的预判中闪转腾挪的感觉,确实是极为新鲜——但很快老罗便也意识到,这种精准预判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到来回绕圈,无限套娃的境地。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梅林其实就是罪魁祸首?” 老罗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下自己的判断。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压根都不能算判断,甚至只能称其为瞎蒙,可是万一蒙对了呢? “那不至于,做事怎么能全凭猜呢?” 杜宾不禁连连摇头。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们要找的是外来的梅林,是我们自己那边的梅林……这个梅林虽然长得确实很像,但归根结底,这就不是一个人。你说这个明显的陷阱,我能踩进去吗?那我肯定不会上他的当对不对?” “这……” 老罗沉默了片刻,倒也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很显然,和他这边瞎蒙相比,杜宾那一套确实更加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只是老罗和杜宾不知道的事,那个王都中的梅林虽然的确不是他们理解中的那个梅林,可某种意义上来说,却与他们理解中的那个梅林,有着莫大的关联。 而现在,那份关联即将被建立起来。 “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啊……” 正在忙碌于操作法阵的梅林看着眼前那些被召唤出来的,一批又一批的年轻法术学徒们,不禁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后人果然太智慧了,未来的不列颠竟然会拥有如此之多的施法者,并且只看他们那姿态,与眼中的精光,梅林就能判断出,这绝对是一支堪称精兵强将的队伍。 一支由纯粹施法者组成的部队,这种事梅林简直闻所未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不列颠的年轻施法者们,纷纷看向了梅林的方向。 紧接着,深鞠一躬。 “校长好!” 整齐划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建筑。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九十二章 第三次英法战争(四千字) 在那些被召唤出来的施法者的口中,梅林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前不久他成立的那个魔法培训班虽然只是草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还是发展成了一座独属于不列颠的魔术学院——并且还不是那种只面向于高端天才的研究院校,而是广收门徒,几乎覆盖了整个英伦三岛,力求让每个不列颠人都能接受魔术学习的伟大院校。 “那它的名字叫什么呢?” 一想到未来的自己居然做出了这等大事,就算梅林再怎么玩世不恭,此刻不禁也有些对自己肃然起敬了。 “很抱歉,现在的我还没给它起名字,但是我又很想知道……” “将来的您也没给它起名字,先生。” 手持魔杖的施法者恭敬地对着梅林行礼。 “但是在您之后,大概经过了十几代校长之后,他们终于给学院起了名字……我们的城堡叫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吗?” 虽然总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哪里有些怪异,但眼看着这些被召唤出来的施法者们是如此的精明强干,梅林还是让自己接受了这个既定的现实。 更何况这其实是好事,要知道这些人可是说了,在他的后面,又经过了十几代校长——换句话来说,不管是这所魔术学校,还是不列颠本身,都继续存在了下去,没有被那个驻扎在爱尔兰的异乡魔鬼打到灭国。 “所以说……我还有个问题。” 深吸一口气,梅林决定向这些来自未来的智慧取经。 “请问在你们的历史上,那个驻扎在爱尔兰的魔鬼,后来怎么样了?” “爱尔兰?那不是我们的土地吗?” 施法者们颇为不解。 “什么魔鬼?那边什么时候出过魔鬼?” “没听说过?” 梅林不禁愣住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好消息,甚至可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既然这些来自后世的施法者们压根就没听说过那个异乡的魔鬼,那么也就意味着,起码在这条时间线上,那个异乡的魔鬼应该是被他们打跑了? “事情解决了!” 梅林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要的就是这个! “总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回到王宫之中的梅林对那位持枪的王者汇报着,脸上满是欣喜。 “虽然在那些学徒们的那边,也就是那个叫霍格沃茨的地方,和魔鬼有关的消息都已经逸散了,但我们还是能想办法从他们的法术中,反向破译一些施法技巧出来……其中或许就隐藏着退治魔鬼的办法,天佑不列颠!” “……可是,为什么不把他们直接派出去呢?” 持枪的王者皱了皱眉头。 “让他们直接去攻击那个魔鬼……” “那恐怕会很麻烦,因为这些人毕竟还是一群学生。” 梅林的脸色有些尴尬。 “我已经问过了,他们的法术大多都是日常生活中用的,至于攻击……他们大多数人连鸡都没杀过,并且攻击咒法也是被严厉禁止的行为。” “作为不列颠的子民,居然连这实力都没有……也罢,他们大概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里吧。” 摇了摇头,持枪的王者便不在意这些了,反正为了与那个魔鬼一战,她最近都在精进武艺——至于武艺之外的事情,那就随梅林折腾了,这也是她对这个老友最后的放心。 她很清楚,梅林不会辜负这份期待,就像梅林也很清楚,老友这份托付到底有着怎样的分量。 所以在聚集了这些施法者之后,他便将其全都安排进了新成立的术法学院中,一边让他们继续自学,一边开始破译其这些“来自于后世的法术”。 只是太久没当过学生的梅林却忘了,学生们除了组织纪律,好奇心,求知欲,朝气蓬勃,思维敏捷这些正面形象之外,多少也还有一点不大不小的,负面效果。 比如,那份隶属于不列颠人的,经典的,不听话。 “梅林校长说现在是战时,我们最好别出学院。” 几个不列颠法术学徒聚到一起,便马上做出了决定。 “所以我们出去探险吧!” 一旦施法者想要出逃,那只是一座学院肯定是关不住的。只是几个开锁咒,那一扇扇厚重的大门便全部畅通无阻,至于来回巡逻的卫兵,更是不可能看破笼罩在那些学生身上的幻身咒——于是只是一夜的时间,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学徒们便跑了起码一半。 至于另一半,他们没有走正门,他们选择直接飞走。 当然,为了照顾初代校长梅林先生的面子,在早晨的时候,他们还是都会回来的,起码在梅林派卫兵去每个宿舍挨个清点人数的时候,他们能做到分毫不差——就算偶尔差一两个,同宿舍的学徒也会用幻影咒凑个假的帮忙糊弄过去,这就是不列颠人之间坚不可摧的情谊。 更何况,他们出去,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那边!我咬上他了!” 夜幕下王都的半空中,几条飞天扫帚呼啸而过,刺目的红光在魔杖顶端凝结,一道又一道危险的光束从半空中射向地上的人影——但即便是如此精准的打击,地上那个穿着斗篷的身影仍旧可以轻松闪过,那在夜幕之中飞檐走壁的身影,其敏捷简直不似人类! “抓到你了!” 眼看着那个人影已经被逼到了一座塔楼边,几个学徒纷纷挥动魔杖,醒目的魔咒划过半空,迅若雷电! 可就在他们的面前,那个人影却直接在高高的塔楼上,对着下方纵身一跃。 “该死!他不要命了吗!” 眼看得那个被他们追捕着的人影居然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逃脱,即便是飞在半空中的这几个学徒胆子再大,此刻也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要知道他们只是看对方的行迹有些刻意,所以才想要抓活的问两句,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二话不说直接跳楼,命都不要了。 他们可完全没想过杀死人…… “没死!没死!” 有骑着扫帚的学徒连忙大喊。 “我都没听到落地声!他根本没死!” “没死啊,吓一跳……” 听到那个被他们追捕的人没死,学徒们不禁都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这些学徒们的眉头便都皱了起来。 既然没死的话,这不是意味着那个人直接跑了? “继续找!追!”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学徒们纷纷骑着扫帚冲了出去,这一刻的他们已经出离愤怒了,那个猴子居然敢这么戏耍他们,他们非得把对方拿去给巨怪擤鼻涕才行。 而就在这些学徒们搜索了一刻钟都没搜到东西,决定要换个地方继续搜的时候,刚才那个被追捕的人影,也终于从钟楼底下的一处干草堆中爬了出来。 “他娘的国立炼金协会那群精神病,这是什么狗屁隐藏道具。” 一边吐着嘴里的草沫子,年轻的法兰西士兵一边四下扫视着。 好吧,虽然骂街归骂街,但是逃脱道具的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就像国立炼金协会在道具说明书上写的那样,只要跳下去就会在脚底下生成一个草堆,一定不会摔死并且一定不会被发现。原本这个年轻的法兰西士兵还以为,是炼金协会那群老登在胡吹,一个突然出现的草堆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可是现在看来……倒是他小看了魔术的力量了。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还是得赶快把情报拿回去才行。” 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年轻的法兰西士兵套上兜帽,消失在了王都的夜幕之中。 这个逃脱追捕的士兵固然是运气好的,不过其他的法兰西士兵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夜幕之下,那些同样的追捕之中,终究还是有两个法兰西士兵落入了那些不列颠术法学徒的手中——并且这些胆大包天的学徒们甚至都没有等梅林过来,只是两滴吐真剂便撬开了这两个法兰西士兵的嘴。 “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 这些不列颠的法术学徒颇为疑惑。 “那是什么?你们谁听说过吗?” 众多学徒纷纷表示没有听说过这玩意,在他们的印象里,法兰西压根就没有什么魔术土壤,虽然那边也能算是有魔法学院就是了,但也只能算得上是有。真论起实力和底蕴,那比起不列颠来说可是差了太远太远了。 “所以说,梅林校长找我们来,居然只是为了这点事情啊。” 自觉摸清了对手实力的学徒们有些失望,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对于他们的实力来说,实在是差了太远了。 只是这点小事,随便找个年轻的学生来就好了,又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呢? 不过是一个魔鬼而已…… “魔鬼而已?” 学院的礼堂大厅之中,看着那些围着长桌大快朵颐的学徒们,梅林的脸色极为难看。 “你们真的觉得这只是一个魔鬼而已吗?” “一个杀了很多人的魔头吧,这个东西后来也有的。” 学徒们纷纷安慰起这位初代校长。 “说到底,这也只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吧,对于现在的不列颠来说,他们还算是无解的难题……不过只要用后世的法术,很快就能搞定了。” “能搞定了?我看是你们被搞定了!” 梅林气得头有些发昏。 “回去你们的宿舍,看看你们的枕头下面,看看那里都有些什么!” “枕头下面?校长你不会是给我们准备了耶诞礼物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这些学徒们却都清楚,他们的房间都有各自设置的禁止,为的就是防止半夜被查寝的时候逮住人不在——当然,对于他们在后世的老师来说,这只能算是小花招而已,可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施法技术来说,想要没有他们的允许就进去他们的宿舍,却是没可能的。 不管是门窗还是屋顶,都被他们施了咒法,关键的角落更是布置了陷阱,这种地方,又有谁能进得去? “……所以说,这到底是谁的恶作剧?” 在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张纸条的时候,有学生已经开始出汗了。 “能摸你的枕头,就能拿你的人头……喂,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恶作剧,这已经涉及到死亡威胁了吧,你们真的要对同学说出这种话吗?” “你也知道同学不可能说啊,这明显不是我们弄出来的。” 另一个学徒应答着,这不禁让其他学徒们也都想起了那位梅林校长之前说过的话。 很显然,他们的校长,是知道些什么的。 “不用问了,这就是那个魔鬼放在你们床头的。” 当学徒们再一次回到礼堂大厅的时候,梅林只是叹息一声。 “因为我也有。” 这样说着,梅林摸出了那张原本被摆在他枕头下面的纸条。 纸条的内容并不复杂,又或者说很直接——那个异乡的魔鬼非常直接的说,他麾下有两个法兰西的士兵在王都走丢了。如果三天之内不列颠不交人,他就会用自己的办法过来找。 “这是挑衅!” 有不列颠的学徒登时就急眼了。 “这是我们的王都!是不列颠的领土!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说搜就搜,他以为他是谁!” “他是魔鬼。” 梅林攥紧了手中的纸条。 所谓搜索,不过是个借口而已,毕竟那个异乡魔鬼如果真的要搜,就这放纸条的功夫,整个王都就早已经被搜个干净了——而那异乡魔鬼留下纸条,生成要来搜索,很显然就是为了打压不列颠的荣光,是为了一巴掌抽在不列颠这个国家的脸上! 更何况,这个纸条可是直接放在他身边的,这何止是打了不列颠的脸,简直就是也打了他的脸! “这个魔鬼……” 梅林有些头晕目眩,此刻的他甚至已经有些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而他的学徒们,也都看出了这一点。 “校长要不行了。” 有学徒开始乌鸦嘴。 “不是,我不是说校长要死了,我的意思是,校长现在显然有点没那么……智慧?起码跟我们理解的那位校长,不太一样。”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把那位最智慧的校长找来吧,只有他才能带领我们继续前进了。” 如果再给梅林一次机会,他大抵是不会再选择什么召唤后来人了。 虽然他召唤出来的那些后人确实都颇为智慧没错,可梅林或许没听说过另一句话,比如上梁不正下梁歪——事实上当那些学生们集体喊出那声校长好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问题所在了。只可惜那时候的他还没意识到,一个老梅林,教出来的一群小梅林,会搞出多大的乱子。 “我们的梅林校长已经不行了!” 这是那群不列颠学徒们做出的判断,不过这倒不能算什么讽刺校长,而是在这个时候,起码在眼下这个时间段里,他们的这位梅林校长确实是正处于某段人生低谷期,即便平时的仪容再怎么端正,不暴露这些,但身上隐隐散发着的那份灰头土脸的气息还是有些过于明显了。 “所以我们干脆换个校长就好了。” 学徒们很快便想出来应对的方案。 至于换哪个校长,当然是换最好的。这些学徒们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真做起事来的时候还是颇为认真的——正所谓狮子搏兔亦会全力,而他们这些不列颠的施法者精英又有谁没有一颗狮子的心。所以既然要解决问题,那就一口气解决个大的,最好一上来就把所有问题都清掉,不留残余,那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所以历代校长里,谁最强呢?” 学徒们凑在一起讨论了一整天,最后却悲哀的发现,真要细数历代校长的话,最强的好像还真是初代校长梅林——至于后面的那些,虽然有部分人有着咒法的革新,可真正论起智慧和胆魄来说,却终究差了梅林不止一头。 归根结底,不是谁都有资格辅佐王者登上宝座的,那可是宰相的资质,甚至可以说是国王的老师,这身份却不是什么法术学院的院长能比得了的了。 可如果是梅林的话,眼前的梅林却又有些…… “不对,我有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徒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虽然最强的是梅林没错……但是我想问啊,一定要是这个梅林吗?” “……?” 听到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众学徒们一时间甚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紧接着,他们的思路便豁然开朗。 “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啊!” 学徒们不禁连连点头。 “就该这么来啊!就要这么搞!” “既然这个梅林不行,我们换个梅林不就行了!” “只要找出那个最强的梅林,我们一定能一口气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 于是,一边这样说着,这些学徒们一边干了起来。 年轻的不列颠学徒们精力充沛,其行动力也是同样的超群。只是一天的功夫,召唤法阵便已经完成,而集合了他们所有人的聪明才智之后,召唤的定向也已经贴满了他们描绘出的标签。 要最强的,最睿智的,最恐怖的,最凶悍的,要能够排除万难的,要能够扫平一切的,要法力无边的,要智绝天下的…… 这样的梅林,可能存在吗? 又或者说,这样的人物,真的可能存在吗? “可能的,一定可能的,又或者说,一定会存在。” 为首的不列颠学徒对这场召唤充满了信心。 “就算我们的世界不存在这样的梅林,那也一定有一个世界会有这样的梅林出现,在无数的世界分支里,一定有某个世界的梅林达到了这个地步……他会是所有施法者的顶点,不,他甚至会站在顶点之上!” “是啊,如果思路拓宽到那些平行世界的话,确实会有某个世界的梅林校长,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有另一个学徒也点头称是。 “更何况,按照神秘学的基础,一切都不可能是凭空发生的。我们会有这样的念头,心里会升起这样的形象,说不定也是因为那个形象在对我们进行着召唤呢?就像我们聚集在召唤阵面前一样,在不知道多远的,另一个平行世界之中,那个最强悍的梅林校长,此刻正在用他的法术影响着我们,来让我们将他召唤出来呢!” “也就是说,看似偶然的必然吗……” 在场的都是顶尖的魔术学徒,自然很快便明白了这个想法所蕴含的意思。 这也让他们对接下来的召唤更加多了几分信心。 “那就来!让我们将最伟大的校长,接过来吧!” …… …… …… 王宫之中,正准备面见那位持枪王者的梅林,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 “老友,你怎么了?” 刚刚结束了武艺锻炼的王者刚好推门而出,但脸色苍白的梅林却让她皱起眉头。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又把什么东西搞砸了?” “我不知道……” 梅林喃喃自语着。 “我不知道,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感知……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的判断可能会变得不准?” “……我有点印象,不过你这是不是又重复了一遍?” 持枪的王者有些疑惑。 “不要把话题又转回去,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我想说的不是那回事,我想说的是……” 梅林一时语塞,他很难将这份虚无缥缈的感觉解释清楚。 如果说以前他没办法相信自己的感知,是因为他意识到有某个对他完全了解的存在,正在用他的思维惯性来对他进行设计,那么现在的话,他的感知就彻底蒙上了一层迷雾——倒也不是完全感知不到,这份感知力甚至看起来没有任何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但结合上刚才那份心悸的话……自己的感知力怕不是彻底被废掉了。 当他看到的,都是某个存在想要让他看到的东西,那这份所谓的感知力,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是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刷新……对!刷新!” 思前想后之下,梅林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即便这个词用在这里有些过于抽象,但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方式了。 毕竟就像字面意义上一样,在那一瞬间的心悸之后,整个世界都瞬间刷上了另一重色彩,变成了不同的样子。 可这种事情,却是很难令那位持枪王者理解的。 “总之,只要不是你搞出了新乱子,那就都还好。” 很显然,由于这份对于感觉的表达实在是过于抽象,持枪的王者没能在梅林的叙述中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另外你这个状态……你最近是不是太劳累了,要不找个时间休息一下吧,不要因为工作累坏了身体,我的意思是你把身体累坏了,你的活就没人能干了。” “……” 梅林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好吧,还真是这位王者能说出来的话,明明年轻的时候还知道体恤下属,可成年之后却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国王了——起码在压榨臣子的劳动力这方面,持枪的王者显然已经颇为合格了。 明明以前还那么懂人心,怎么现在就…… “算了,她说的也没错。” 叹息一声,梅林决定还是先稳定心神。 毕竟就像那位王者说的一样,眼下他可是不列颠施法者之间的扛旗人物,一旦他这边倒下了,他的事情可就真没人能干了。 所以在思前想后之下,梅林还是决定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睡醒再说,充沛的精力也能给他带来足够的判断力。 可就当他回到家中,打开卧室的门时,他整个人却愣住了。 大部分人都有过照镜子的感觉,当长久的看着镜子的时候,就总觉得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会突然动起来,甚至会突然对着自己笑起来——明明是最简单的微笑,此刻却变成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哪怕对面的那张脸明明是自己。 而梅林眼下看到的,却比这还要更加恐怖。 另一个自己,就坐在正对着卧室门口的椅子上,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边啜饮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只是那红茶的颜色却怎么看都有些不对,梅林不记得有什么红茶泡出来之后会像血一样红。 但很快,梅林便知道了,那到底是什么。 “……什么时候?” 低头看了眼胸口绽出的血迹,梅林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你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居然用了这么久才把我召唤出来……这不好。” 另一个梅林轻轻摇头。 “你知道你让我等了多久吗?” “你……” 梅林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头晕目眩。 那是失血过多带来的症状,此刻的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无法理解,无法想象,就算梅林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想不出自己居然会一开门就被另一个自己瞬间击杀——原本在他的预计中,就算是有某个,另一个自己,想要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那双方之间也应该有来有往斗过几回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就…… “你是想说,你都辅佐那个女人东征西讨,打下这么大片的国土了,为什么还打不过我?” 另一个梅林摇头失笑。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跟那个女人游历不列颠的时候,我在精进术法,你在辅佐那个女人成为国王的时候,我在试验魔术,你在跟随那个女人东征西讨的时候,我在精研更进一步的法理……现在你居然好奇,你为什么打不过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 明明已经意识模糊,可梅林此刻却被这句话给说愣了。 这……真的是他?他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还精研术法?这真的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不对,不对,这肯定不是他,这肯定不是梅林,这必然是某个怪物假扮的,这肯定不是他! “我不是你?啊对,确实,我确实不是你。” 另一个梅林眯起了眼睛。 “毕竟我没有你这么优渥的生活,也没有你这么平坦的人生……辅佐美少女成为国王,了不起啊你,怎么样,这个过程开心吗?称王称霸的感觉舒服吗?所以你知道,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吗?” “我辅佐的是一个战士!一个真正的战士!我们要和撒克逊人血战,要和高卢人血战,尸体堆在壕沟里,火烧掉所有的营帐,我们用法术破开城墙,用秘法污染彼此的水井和食物,我们在冰天雪地里跋涉,看着同袍们一个个被冻成冰雕,我们在烈日下行军,即便被晒成干尸也要继续前进!”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同样都是梅林,你就能打得过我呢?” “开个门都没有最起码的戒备,把你放到我生活的世界里,你连三天都活不过去。” …… 梅林很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身体却已经不允许他开口了。 胸前的伤口虽然不大,但血液流失的速度却极为迅速,很显然,这是某种抽取生命力的秘法,而抽取的方向便是另一个自己手中的茶杯——梅林甚至依稀看到了,对方每次啜饮那杯红茶,脸色便会更加红润一分,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体液交换是补充魔力的方式之一,直接啜饮鲜血自然也算得上是最为直接的魔力汲取。 “不对!” 梅林的意识中突然闪过一道灵感。 “这不是无用的动作!他还需要吸我的魔力!他根本就没有完全降临!” “察觉到了吗?但是已经晚了。” 只是片刻的对视,另一个梅林便马上明白了梅林眼下的所思所想。 “没有什么魔力能够比另一个自己还要更适合自己,我已经恢复了八成实力了。这是你没办法理解的力量,只凭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嗯?” 另一个梅林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只因为,刚刚那个胸口淌血的梅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居然敢耍我……” 另一个梅林死死地捏住了茶杯。 紧接着,大喊出声。 “有刺客!有刺客伪装成我自己来刺杀我!” 原本想要回到王宫的梅林,在见到那些平日里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卫兵们居然也开始拿着武器对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他便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 很显然,在吸了他八成甚至九成的魔力之后,另一个梅林的速度远比他要快了太多——而在他这边还在拖着重伤的身体,磨磨蹭蹭想要赶回王宫提醒那位老友的时候,另一个梅林却已经先一步进入王宫,抢夺了他的人际关系网,并且先一步宣布他这个本尊是伪装成梅林的刺客。 被另一个自己一巴掌抽在脸上,这感觉可不好受,尤其是在梅林已经意识到,这一切居然是因为自己而起的时候。 是了,这个时候的梅林却已经意识到了,另一个梅林之所以会出现,全都是因为他召唤了那群施法者的结果,也就是那群来自未来的法术学徒们,才有能力绕过他这个不列颠的最强施法者来私下进行召唤仪式——可现在就算知道也已经晚了。眼下木已成舟,另一个梅林已经彻底抢夺了他的身份,他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正面去打? 开什么玩笑,他如果能打得过,那他就不会死眼下这个要死的样子了。 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 “逃!” 梅林登时便做出了决定。 逃走吧,哪来的回哪去,不要再管外面这些事情了。要知道作为顶尖施法者的他原本应该可以活很久才对,可眼下在外面多管闲事,他都快把自己给管死了——重点是一切事情还真都是因他而起,没他的话倒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 “难道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梅林甚至一度陷入了迷茫,当然这也可能是失血过多,毕竟对于刚被抽了血的他来说,还能保持住最基本的意识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眼下却不是能计较对错的时候。 跑路才是最要紧的,再不跑就真的要死了,另一个梅林明显已经动员了全城的士兵,压根就没给他留任何活路。 “该死的梅林,明明我们都是……” 话还没说完,梅林就先抽了自己一巴掌——一个是自己骂自己终究显得有些弱智,再一个则是名字这种东西在术法之上是有着特殊含义的——名字是称呼一个人的方式,反过来也是将一个人的全部概念具象的表述形式,越是念叨一个人的名字,与名字主人的意向之间的联系就会愈发的深厚,据说某些施法者的实力做到堪比神明的时候,只要念动名字就会被其发现。 当然,这种被别人念诵名字就能勾连到本尊的事情,梅林自己是做不到的,他现在只是顶尖的施法者,还没说能摸到几近神灵的那个级别——不过另一个梅林很明显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只因为那些披坚执锐的卫兵已经对着他眼下的方向包过来了。 “该死!这是我弄的城防体系!” 梅林登时便和吃了屎一样难受。 用俯瞰视角来制作王都地图,然后在王城各处死角中立下城卫军的驻防点,这样任何地方有事端,就可以就近调集卫兵迅速包围——这套城防体系原本还是他设计的,俯瞰整个王都的活动地图也是他一手操办出来的,可这份维持日不落之城长治久安的技术,此刻却变成了困死他自己的围城。 “必须马上离开!一刻都不能拖延!” 套上兜帽,变换容貌,梅林一头便钻进了附近的民居之中。 远处隐隐出现了打斗的声音,不知道卫兵是不是捉错了什么人,但梅林却没有与那些卫兵战斗的意思,只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战斗毫无意义——就算以他现在仅剩下一成的实力,想要战胜那些普通卫兵也是手到擒来,可一旦他的速度被迟滞,接踵而来的另一个梅林马上就会将他堵死在原地。 眼下在城中搜捕着的卫兵们,既是伸出来管事的手,同样也是放出来看的眼睛。一旦有哪里爆发战斗,马上更高阶的战力就会被调集过来。 当初梅林设计这套内部防御体系的时候,可是一度自称天衣无缝,可现在的话…… “我搞这么严谨干什么!” 眼见得周围每条巷子里居然都能看到满街搜捕的卫兵,梅林又是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可眼下后悔却也已经晚了,他只能尝试看看能不能在自己的严密搜捕之下跑出去。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辜负老友的托付,为了不列颠的未来,他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跑出去才行。 所以在又进入了一处民居之后,原本胸口染血的梅林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捂着胸口,看起来病恹恹的白发女人。 “女士,你这是……” 看到白发女人那脸色苍白的样子,即便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卫兵也不禁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需要提供帮助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正要去找医生拿药来着。” 看着街上乱糟糟的样子,白发女人的眉头皱了皱。 “这是怎么了?城里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 “哦,没什么事情,女士,我们这是在抓捕奸细。”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白发女人长得漂亮,卫兵倒也没有摆什么架子。 “有敌人的奸细混进了王都里,甚至还刺杀了身为国王顾问的梅林先生……所以说,女士,你如果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一定要告诉我们。” “会的,肯定会的。” 白发女人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医生那边还在等着我呢。” “好的,哦对了,女士,记住,那个奸细甚至能打扮成梅林先生的模样,所以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卫兵再一次叮嘱了一遍。 “千万要注意,不要上当……” 哔—— 没等卫兵说完,却有刺耳的哨声在半空中响起。 而当卫兵与白发女人一同抬起头的时候,那骑在扫帚上的身影也大声喊了起来。 “大家注意!排查范围不再限制在男人身上!梅林先生已经说了!那个刺客极为狡猾!甚至有可能变成女……你是谁!” 话音未落,骑在扫帚上的身影便抬手一指地上的白发女人。 “她身上有魔力的波动!抓住她!” “什么?” 刚刚还一脸和蔼的卫兵登时大惊失色,看向白发女人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女士,虽然很抱歉,但还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打扰了!” 刚刚还是一副病痛模样的女人扭头就跑,健步如飞的姿态又哪里还有什么疾病的样子。 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又有谁还能看不出来呢? “就是她!追!” 确定了目标的卫兵们如同疯狗出笼,纷纷向着那白发女人的方向追去。 狼狈逃窜之际,化为白发女人的梅林又是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她怎么都没想到,连性别都变了,依旧能被精准的点出来——早知道她就不该搞什么法术学院,更不该收什么见了鬼的学生。要知道刚刚点破她的那个学生,前些天可是还在喊她校长来着,可是现在却…… “狗东西!你到头了!” 骑着扫帚飞在半空中的学徒挥动魔杖,抬手就是一道红光。 “居然敢袭击梅林校长,真是不知死活!霹雳爆炸!” 偌大的火球在面前炸开,炽热的焰浪甚至燎到了梅林的头发——如果不是在察觉到魔力波动的那一刻全力闪避,她怕不是已经被这一记火球给炸成碎片了。 真的见了鬼了,明明那些学生们都说自己连鸡都没杀过,可为什么动起手来就是要把人给当场碎尸? “还敢躲?那也怪不了我了!” 飞在半空中的学徒又是一道绿光打了下来。 “钻心剜骨!” “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又一次躲过了半空中袭来的恶毒诅咒,狼狈逃窜的梅林终于忍不住了。 “给我下来!” 没有咒语,没有施法动作,仅仅只是抬手一压,原本飞在半空中的不列颠学徒便当场一头栽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这份对于魔力的精妙操作既展现了她身为顶尖施法者的实力,又表现出了她那份极为精妙的控制力。要知道几十米的高空落下却只是摔晕,这种手段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尤其是在眼下这种紧急状态之中,更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可是刚刚秀出这份实力,梅林却后悔了。 那的确是要后悔的,只因为与那学徒之间的交锋,让周围的魔力出现了波动,这份顶尖的施法技术,同样也是他人在这里的最好证明——于是,只是瞬间,梅林便看到有流星一般的光芒从王宫的方向飞了过来,直奔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真的是……” 深吸一口气,梅林继续扭头跑路。 可是眼下她想跑都跑不掉了,只因为更为巨大的威压已然先一步降临,那是犹如实质的魔力压制,就连周围那些卫兵们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如果只是卫兵们被迟缓了动作,那或许还能算得上是好事,可眼下梅林自己的身体也已然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为了逃离这片迟缓立场,梅林甚至整个身子都跃了起来,可就连这份跳跃都没能让他逃出生天,近乎凝固的力场反而让她的身形僵在了半空之中。 “要到此为止了吗……” 梅林不禁闭上了眼睛。 另一个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已经有所了解的,比起她自己来说,另一个梅林强大,睿智,凶悍,并且行动力极强。的确,这样的人物确实比她更为厉害,更能解决遇到的问题。可如果把这样的人物摆到她的位置上,去辅佐一位国王的话…… 那恐怕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不管对不列颠,还是对不列颠之外,都是一场极为巨大的灾难。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眼下木已成舟,已经没办法改变些什么了,随着另一个梅林的到来,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注入了某种新的东西——是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那份心悸的来源,这分明就是有某种新的东西,以异常粗暴的方式在扭曲着这个世界。 很显然,这是另一个梅林的手笔,那个堪比神明的顶尖施法者在降临之前,便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下手了。 面对这样恐怖的存在,她还有什么机会…… “啪!” 就在梅林几乎已经彻底绝望的时候,却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 “什……” 用尽最后的力气,梅林努力抵抗着力场的压制,睁开了眼睛。 的确有个人抓着她的手没错,可是那只手的主人,怎么看起来像是一个……不认识的高卢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高卢人会在王都里?又为什么要救他? “准备,快出来!” 抓着梅林的那个高卢人咬紧牙关。 “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士兵!你们所有人都要回到法兰西去……快!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道具!”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有了!” 梅林的视线中,另一个高卢面孔的人掏了片刻,便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平底锅。 这让梅林大失所望,她原本还以为对方真能拿出什么特殊的道具把自己救下来,可是这种东西,又怎么能…… “轰!!!” 就在梅林还在疑惑的时候,被扔到她背后的平底锅却轰然爆炸。 巨大的爆炸力道拍在梅林的身上,让梅林整个飞了出来,只是出乎梅林预料的是,她那原本虚弱的身体此刻竟没有因为这份冲击力而二次受伤——而在梅林飞出来之后,那两个高卢人也迅速将她扛了起来。而在两个烟雾弹丢在地上之后,他们便也随之没了踪影。 只留下刚从空中飞下来的另一个梅林看着这片案发现场,脸色阴沉。 “刚刚挡了我一发炎爆术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下扫视了一眼,另一个梅林才看到地上那件已然被焚成废铁的造物。 虽然整个锅具都已经被烧成了铁水,但在握柄的位置,另一个梅林依稀还能看到印在那里的图案。 那是法兰西国立炼金协会的标签。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九十五章 几近神明的伟力(四千字) “所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紧急防护道具会被做成平底锅的样子?” 王都之外的一处僻静溪边,扯掉伪装的法兰西士兵不禁当场骂出了声。 “他们难道不知道做成这种形状很难用吗?我难道要抡起锅来接住那一发炎爆术吗?” 其他几个法兰西士兵也纷纷咒骂起来,不过再怎么骂也改变不了一些既定的事实——毕竟他们的国立炼金协会搞成这个鸟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学者们虽然的确能做出很有效的道具没错,可真正落实这份想法的时候,却总是会在微妙的地方发挥他们那份法兰西特殊的工匠精神。 比如说正常人制作缓冲装置,都会想到能浮空的鞋子,可那些国立炼金学会的学者们却偏偏要弄出突然出现在脚下的干草堆。又或者像现在这样,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类,都会想要用防护罩的形式来制作护身道具,可那些国立炼金学会的匠人们硬是打造了一堆平底锅来分发给部队列装。 在这些东西刚刚被列装的时候,士兵们也不是没有过抱怨,可是面对士兵们的投诉,国立炼金学会的匠人们一如既往的头铁。 “你就说挡没挡住吧。” 虽然小溪边的法兰西士兵们眼下嘴上是咒骂着,但他们的心底却已经浮现出了那些匠人回呛过来的嘴脸——最令他们痛苦的是,他们还没什么理由去反驳,只因为这些稀奇古怪的道具虽然看起来极为抽象,但使用效果却是实打实的,一点水分都不掺。 说是保命道具,那就是保命道具。除非被某些极为特殊的,特别针对单兵的神话武器定点狙击,不然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平底锅还真的能挡下绝大部分的攻击。就像刚刚那样,硬吃一发足够把房屋炸碎的炎爆术,却仅仅只是烧掉了一个锅子,天知道国立炼金协会的那群老艺术家到底是用怎样抽象的手段和想法制作了这种东西。 只是,不管国立炼金学会的那群老艺术家搞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烂,那也是法兰西自己的事情,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 比如眼前这个白发女人。 会救下这个白发女人,纯粹只是一个意外。要知道原本在全程大撤离的时候,他们只是准备带走自己人来着,可这个逃窜的白发女人当时被城卫军追捕的样子,倒也像是他们这些间谍中的一员——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不太敢确定,对方这副外表到底是真的,还是某个国立炼金协会的老艺术家又在军备上整活,所以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即便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人,他们还是将对方救了出来。 可是救出来之后,他们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潜入王都的间谍队伍眼下不止没少人,甚至还多了一个人。 至于多出来的是谁…… “你是谁?” 为首的法兰西士兵想了想,还是干脆问出了口。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我叫梅莉。” 白发的女人虽然显得有些胆怯,但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只是出门买药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只看到他们在到处搜查,还凶神恶煞的冲过来,我就跑了,他们就追,我跑他们就追,我跑他们就追,他们越追我就越跑,他们越追我就越跑。” “……” 法兰西士兵们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吧,一场误会,很明显,那些卫兵们将这个逃跑的女人误认成他们这种间谍了。 “可那不是你们不列颠人的城卫军吗?” 有法兰西士兵不解的问着。 “那是你们自己人吧,你在害怕什么?” “我……” 自称梅莉的梅林迟疑了片刻,刚想要编点什么辩解一下,胸口传来的伤痛却让她下意识地弯下了腰。 而在看到这副脸色惨白的样子之后,法兰西的士兵们也像是明白了什么。 “果然,是那群不列颠鬼畜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为首的法兰西士官叹息一声,随后转向其他的士兵们。 “你们也都看到了吧,那些不列颠的士兵们已经丧尽天良了,借着追捕的机会,他们甚至还要对自己国家的女性下手……所以你们都明白了吧,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这样说着,法兰西士官挥起了拳头。 “我们不是为了征服这片土地而来的,我们的到来不是为了给这片土地带来灾难,我们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而来的,我们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像我们一样,堂堂正正的站起来!” “站起来!站起来!” 几个法兰西间谍们纷纷振臂高呼,这些原本还在狼狈逃窜的士兵们一时间竟再一次士气高昂! 也让一旁的梅林看得目瞪口呆。 合着这些高卢人还真是准备进攻这个世界的?那她之前都干了些什么?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她一手召唤出来的,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些人能解决眼下的危机,可现在看来……这危机分明就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她这都是干了些什么? “好了,女士,既然你不是我们之中的一员,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说再见了。” 为首的法兰西士官大手一挥。 “我们会有再见的那天的,等到我们摧毁那个罪恶王都的时候。” “……” 梅林半天说不出话。 如果不列颠的荣耀之城,都能被算成是罪恶王都,那她这个王国顾问又算什么? 不过眼下的分道扬镳对她来说倒也不是坏事,虽然梅林也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很明显的失去了一个尝试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但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起码行动起来也方便了很多——于是片刻的变形之后,她便变成了他,终于恢复原身的梅林也总算长出一口气。 以重伤的姿态还维持着变身,刚才的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好在眼下已经不用再继续伪装了,他至少也争取到了一点养伤的时间。 虽然心口上的那道伤口没有多大就是了,但是血液的流失却是实打实的,而伴随着血液一同淌出的魔力,更是带走了他起码九成的实力——这一刻梅林甚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当初那个旅行在不列颠的时候,只是这一次,身边却已经没有了那些老友们了。 这次只有自己了,就像他来的时候那样。 所以,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 “该离开了。” 这是梅林最后的想法,他自然知道这是一种逃避,但是无所谓,有用就行。眼下的不列颠已然不需要他了,失去了力量的他又做不了什么,所以与其留在这里添乱,还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起码这样还能有机会。 “还能有机会……吗?”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梅林不禁叹息一声。 虽然理想很丰满,但很显然,他不会有任何机会了。正因为面对的是另一个自己,所以他才更清楚,自己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即便是养好了伤之后也一样,他这边想要换回实力,另一个他也不可能原地踏步等着他,那个时候的他面对的一定是一个更加强大的自己,甚至很可能是已经成为神灵的自己。 这样恐怖的,怪物,真的有可能被战胜吗? “……等会,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梅林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失血过多的他,意识终归还是有些模糊的,因此一时间竟也没能想起来,被忘掉的到底是什么。 “既然想不起来,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吧。” 这样想着,梅林在路边的树上折了段树枝当作手杖,最后就这么拄着拐离开了。 身上的伤势拖不得了,他得赶快找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养伤才行。 —————————— “所以你不会忘了吧?” 王都之中,刚刚结束了武艺训练的持枪王者看着眼前的梅林。 “之前那件事情……” “事情?什么事?” 另一个梅林有些疑惑,只是此刻的他却没心思在意这些小事。 毕竟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往这位王者身上瞅,就已经需要耗费极大精力了。 作为另一个世界的梅林,之前他辅佐的一直都是男性的骑士王,因此彼此之间也都是正常的君臣之礼,没有什么别的说法——可眼下却不一样了,虽然在吸收本世界梅林的魔力时,另一个梅林已经隐约看到了,部分与骑士王有关的记忆碎片,可真当他亲眼见到这位女性版的骑士王时,终究还是没能保持住镇定的姿态。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虽然这个说法还没能传到不列颠,但事情差不多也是这个事情。而梅林在辅佐那位骑士王之后,从军的时间又何止三年,而在这中间,不管是骑士王,还是那些圆桌骑士们,也大多都有着自己的爱侣,难道他这边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实际上想法还是有的,只是身为几近神明的施法者,另一个梅林的眼光一向都比较高,大部分人他都看不上而已。 可是现在的话,却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眼前这个女性版本的骑士王并非凡俗之人,而是跟他一样近乎神明,这在身份上就匹配得上了。再者说,虽然对方并非自己认识的那个骑士王,但四舍五入也是熟人,也能算是知根知底,不会出现什么没办法互相理解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女性版的骑士王,胸肌实在是有些过于浮夸,任谁看到都绝对没办法挪开眼睛。 只是一直盯着看终究有些不礼貌,更何况他眼下还要继续用本世界梅林的身份,去收编这里的不列颠本土力量,所以不太方便暴露自己。 可他这边想要找个理由脱身,那个持枪的王者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会忘了?” 眼看得面前的梅林居然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持枪的王者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的人惹出来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说你忘了?难道你要让整个不列颠替你承受这份灾难吗?” “小事,都是小事……” 另一个梅林随口应和着,竟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了口。 那确实是小事,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对他这种几近神明的施法者来说就不可能有什么大事。就好像原本只是饲养小鱼的鱼缸里突然进入了一条凶猛的鲨鱼,又或者将一头狮子放进了羊圈……这个地方不管出什么事情,以他这份作为顶尖施法者的强悍实力,都能将其轻松处理掉。 这就是力量所带来的自信,那份血腥杀场中杀出来的威风,让另一个梅林拥有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辗轧过去的绝强勇气。 只是这份自信与勇气,面前这位女性的骑士王明显没有察觉到,这位持枪的王者只是将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真的觉得这是小事?那个魔鬼的事情是小事?如果我们交不出人,两天之后他就要打过来了。你觉得这是小事?” 看着面前这心不在焉的梅林,持枪的王者愈发地不解了。 她总觉得在经历了之前那一场“敌人刺杀”之后,眼前的梅林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虽然长相身形和穿着打扮没什么变化,可这份语气和态度却总显得有点…… 算了,她也不太懂这些施法者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大概又是脑子里哪根弦没搭对吧,反正她这位老友突然抽风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既然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解决吧。如果实在打不过,我会使用圣枪来支援你。” “好好好,如果打不过的话,你再动手就好。”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另一个梅林心底仍旧对此满不在乎。 确实是小事一桩,要知道他可是有着几近神明的伟力,更是已经抽取了另一个自己的九成魔力,眼下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谁的魔力能比得过他。 至于那个什么魔鬼,听都没听说过。 这种等级的货色如果敢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他定会让那个魔鬼有来无回。 ps:早晨没睡醒复制错了,大家刷新章节内容。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九十六章 恶堕梅林vs杜宾(四千字)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什么魔鬼,可真等动起手来的时候,另一个梅林还是做了极为认真的布置。 正所谓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战场出身的他自然清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如果在与敌人作战的时候还考虑什么保留,那就是在把自己的脖子往敌人的刀子上送——甚至来说,就算死掉的敌人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那种被濒死的敌人抬手直接反杀掉的蠢货,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为了应战那个魔鬼,另一个梅林第一时间便给整座城池布下了防护罩。 那是字面意义上的防护罩,其坚韧程度甚至足以抵挡投石机的轰打,也就是眼下的这个不列颠几乎征服了整个欧陆,过于地大物博,他能掌控的资源太多,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但是即便如此富裕的一仗,他也非常认真的将符文铭刻到了每一处关口。 就连巨龙的吐息都不可能攻破这座堡垒,不列颠的王都这一次真正意义变成了不落的要塞。 但这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有了最强的盾,自然也还要有最强的矛,于是那些铭刻着魔纹的弩枪被打造了出来,发射这些弩枪的床弩上都已经篆刻了各种辅助射击的术式,而弩枪本身更是被附加了锋锐,破魔,火焰附魔,邪恶击破等一种特性。一旦被这种投枪命中,就算巨龙也要被打落云端,这便是另一个梅林作为一个战场法师的看家本领。 当然,除了使用各种器械之外,作为一个战场法师,另一个梅林自己也拥有着不俗的实力。虽然在一直以来的传说中,他都是作为那位骑士王的辅佐者,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知多久的他自然也不会是那种只会靠别人保护的类型——于是在布置了最强的矛和最强的盾之后,梅林又专门挑选了城门之外的一块空气,将其打造成了独属于自己的魔术阵地。 一旦踏入这片土地,他就会得到精力恢复特大,体力恢复特大,魔力补充特大,防御特大,箭矢加护特大,攻击增强特大等种种加持,而他的敌人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则会遭受精力削弱,体力削弱,魔力削弱,防御削弱,力量削弱等种种诅咒。此消彼长之下,不管多么强的敌人,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蝼蚁。就算是一条巨龙,也会被他轻松碾碎。 最强的矛,最强的盾,还有最为重要的,那个最强的自己。 “我的状态从没如此好过!” 本就已经有着几近神明的实力,又经历了一重又一重的加持,这一刻,另一个梅林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那个门槛。 是了,这一刻,他不再是那种临门一脚的情况,而是真正做到了与神明比肩! “还有谁!还有谁能阻止我!还有谁能挡得住我!” 高举着法杖的梅林四下环视着,意气风发。 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了。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不过是区区魔鬼而已,又能算得了什么?” 双手拄着象征着大魔法师的顶级法杖,另一个梅林就这么静静地等着那个异乡魔鬼的到来。 他都已经想好了,一旦那个所谓的异乡魔鬼出现,就直接用最为酷烈的手段将其轰杀,然后踩着那个魔鬼的尸骨,携大胜之势,回头直接将那个女性版本的骑士王收为情人——虽然理论上来说,有着如此实力的他完全可以自立为法术皇帝,然后将那个女性版本的骑士王纳为王妃,但是考虑到对方终究也还是个国王,并且对这件事很有执念,那他也不介意顺应一下对方的想法。 反正对于几近神明的他来说,凡俗那点规矩早就无所谓的了。身为强者的他有些时候也不介意陪着那些弱者们玩玩,这就是独属于强者的余裕。 可是在等了一整个白天之后,另一个梅林却始终都没等到,那个异乡魔鬼的到来。 “……?” 另一个梅林有些迷惑。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对方要等一会,可是等了一天之后,这份等待逐渐变成了愤怒,又变成了迷茫——虽然说他也能理解,有些时候是会出现一些“兵不厌诈”之类的情况,可像这种约定好了的决斗,如果爽约的话……这是个什么人品? 算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就是了,反正弄出这种爽约的事情,败坏的事敌人的名声,而此消彼长之下,在发现敌人居然不敢过来赴约的时候,不列颠的士兵们自然也会士气上升,对于他这个应战者的崇拜也会愈发地水涨船高。 “所以还是先回……嗯?” 才刚刚转过头,另一个梅林的身形却滞住了。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在城门口的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烧烤摊。 另一个梅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一度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毕竟在他布置这片战场的时候,早就已经对周围的一切都进行了清场——可问题就在这里了,周围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城头下面的烧烤摊到底是哪来的? “咦?你终于搞定了吗?” 正在用明火烤着肉串的男人抬起了头,递了一把滋滋冒油的肉串过来。 “都站了一天了,肯定饿了吧,来,先吃两口。” “我……” 另一个梅林下意识地接过了肉串,但马上却又将其丢在了地上。 先不说这种便宜肉根本就入不了他的口,单说这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往嘴里放——天知道这个烧烤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背后的?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难道都瞎了吗?” 另一个梅林扬起头,愤怒的斥责着城墙上的士兵们。 “我说了清场,一个人都不要有,难道你们看不见?” “不是,不是……” 城墙上,那些架着床弩的士兵们瑟瑟发抖。 “梅林大人,那,那不是……” “什么不是?” 另一个梅林此刻已经有了些火气,他之前领兵的时候最恨的就是这些推卸责任的士兵,连点过错都不去承担,上了战场怕不是第一个跑路的就是他们。 可就在梅林这边刚要对那些士兵们进行惩罚的时候,一只沾着油的大手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另一个梅林的视线中,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皱着眉头,指着被丢在地上的烤串。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从选材到烤熟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你居然敢就这么丢在地上……快点,捡起来吃了。” “你是谁?” 另一个梅林脸色愈发不快了,手中更是已经凝聚出炽热的焰球。 “你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叫杜宾,你也可以叫我阿斌。” 看似平平无奇的男人脸色也拉了下来。 “你什么东西?跟我这么说话?” “我什么东西?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法师!” 一边这样说着,另一个梅林一边抡起焰球便拍了过去! “我叫梅林……” “就你叫梅林啊!” 另一个梅林话音还没落下,却有一只手掌托在了他的肘上——紧接着,那只原本要将焰球拍出去的手掌,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又拧了回来。 轰—— 掌心中燃烧着的炽烈焰球拍在自己脸上,另一个梅林登时便被炸飞出去——如果不是魔术阵地中提供的各种巨量加护,怕不是这一下就已经将他整个人当场炸死。 然而,就在另一个梅林即将飞远的时候,却有一只沾着油腻的大手穿过烟雾,一把带住了他的腕子。 “还想跑?门也没有啊!” 名为杜宾的男人抬手一拉,脚下一绊,另一个梅林整个人便迎面扑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对着自己的身体骑了上来。 “你叫梅林你不早说!老子在这等了你一整天了!”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背上,另一个梅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被打得粉碎。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我吃完早点就过来蹲着了!” “不,不可能……” 另一个梅林已然被打的头晕目眩,心底更是一片迷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明明布置了城防,明明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那个魔鬼是不可能打进来的,根本不可能打进来的,要知道就算是一条巨龙,也不可能攻得破这座不落的要塞,那个异乡的魔鬼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可能…… “什么城防?什么进来?” 听到另一个梅林即便被打得满脸是血也还是要问,杜宾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大方的回答一下。 “我昨天夜里就是在城里睡的,并且因为军事戒严,所以这两天酒店打折……好了,到我了,你见过伦敦凌晨四点的太阳吗?” “……那是什么?” 另一个梅林一脸迷茫,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完全没法理解。 然后一记耳光便抡在了他的脸上。 “你怎么敢见不到凌晨四点的太阳呢?老子为了等你,今天早晨就是四点起的!” “我……” 另一个梅林还想要说点什么,但疾风骤雨一般的拳头再一次将他打得说不出话来。 杜宾这边确实是有点上火的,毕竟这叫梅林的狗东西在声称要接下决斗之后,居然真的晾了他一天——虽然这个梅林确实就在他面前站着就是了,可是由于眼前这个梅林与他判断里的梅林气质差距太大,他也不太敢确定,这个拄着大法杖的梅林到底是不是真货。 毕竟,就,有一部分那种有钱的阔佬非常喜欢搞那种,替身。如果他真的冲出去把替身打死了,然后被躲在暗处的梅林悄无声息的狙掉,这不是显得他很愚蠢? 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邪魅狂狷的货色居然还真就是梅林,起码他打了这么久,隐藏在暗处的狙杀都没有出现,那就意味着这玩意看起来起码不像是假的。 “狗东西,你怎么敢不戴帽子呢?” 实在找不着理由的杜宾干脆拎起另一个梅林那一脑袋白毛,狠狠地往地上涂抹着。 只能说魔术阵地所带来的加持确实过硬,不然只是这一下,另一个梅林的脑浆就已经全都涂在了地上。 不过就算有着防护,另一个梅林也有些挺不住了。明明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布置了一堆削弱才对,可他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那些诅咒与削弱,一个起效果的都没有。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他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魔,魔鬼!” 城头之上,终于有士兵叫喊出声。 “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只是瞬间,城头上的那些士兵们便全部逃了个干净。 只留下鼻青脸肿的另一个梅林还被摁在地上,眼中满是迷茫。 “魔鬼……魔鬼!” 听到士兵们的惊呼声,另一个梅林在头晕目眩之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什么。 是了,魔鬼,他想起来了,他这次过来是为了讨伐那个魔鬼的。他会轻松战胜那个魔鬼,然后踩着那个魔鬼的尸骨,站到这个世界的最高点,征服这个世界中的一切…… “你怎么还敢骂街呢?” 另一个梅林的脸又被摁在了地上。 “我长得很像鬼吗?嗯?你再想想?你再想想?” “不像,不像……” 另一个梅林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管是虚与委蛇也好,暂时服软也罢,无论多么宏伟的愿望,都必须要活下来之后才能够实现——如果死在这里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 那是灌注在所有生物血脉之中的,求生本能。 即便另一个梅林已经踏过了如此之多的战场,见过了数不清的生死,可现在,在这极致的恐怖面前,他也终究没能维持住自己的理智。 好在那个恐怖的魔鬼已经放开了他的脑袋。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要骂街呢?” 魔鬼的声音变得和善起来,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总之,我是为了那两个失踪的士兵来的,你只要把人交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但是在那之前,你还有件事要做。” 这样说着,另一个梅林的脑袋便又被按在了地上。 “你先把你扔地上这两串烤串吃了。” 远方的森林之中,失血重伤的梅林还在艰难的跋涉着。 之前还没失去那些魔力的时候,只是这点路程,对于他来说是没什么所谓的。他完全可以依靠术法来赶路,很快就会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可现在的话,在失去了足足九成的魔力之后,梅林便再一次体验到了自己初出茅庐时候的苦楚。 不,甚至比那个还要更严重一些,至少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健康的,还是没有受伤的,可现在的话,拖着重伤的躯体,他就算想要寻找一家附近的民居养伤,都已经成了一种奢侈。 眼前这片森林虽然看起来不大,对于此刻的梅林来说却已经是地狱难度,自从为了躲避追兵一头钻进来之后,他已经在里面绕了两天多了——可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走出这个林子。 不管是来回绕圈,还是原路返回,出现在他眼前的总是无穷无尽的树木,这甚至让梅林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堕入这个走不出去的山林地狱。 可是在因为精疲力竭而跌倒在地之后,屁股坐在树枝上被捅出来的那份疼痛,却清晰地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没道理的,这真没道理的。” 本就已经精疲力竭的梅林愈发地迷茫了,他可不记得自己会路痴到这种地步。 “难道这里就是我的结束了吗?我的一生就要在这里终结了吗?” 这一刻,梅林的脑海中,甚至开始了,回忆的走马灯。 直到某些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继续追,他一定还在这里!别让他跑了!” ……? 原本还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梅林登时便精神起来。 他可以死,但是绝不能这么死,又或者说,因为迷路死在森林里,那只是因为他过于倒霉,可如果莫名其妙被某个士兵活捉,甚至当场杀了,那实在是有点过于……当然,也不是因为他看不起那些追捕他的士兵,主要是前者的话,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如果只是士兵追捕的话,他手里的办法不是还有很多吗? “应该还可以再来一次……” 深吸一口气,梅林操纵着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魔力,进行着最后的术法。 多亏了曾经的他本就精研此道,甚至已经练成了如同本能一般的反应,因此眼下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便从之前那个白发男人的形象,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翁的模样——至于身上那一身象征着顶尖法师的袍服,更是已经变成了牧羊人的破烂衣衫,此刻的他那里还能看得出梅林的样子,分明就只是一个误入林间的寻常老者而已。 所以说,一个迷路的老人,跟在那些士兵们身后离开森林,这也很正常对吧? “那你就先坠在我们后面,千万别跑太远。” 就像梅林所想的那样,士兵们果然答应了他的请求,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个普通的带路而已。 不过在这之前,士兵们也有自己的要求。 “我们正在追捕一个凶恶的罪犯,就在刚才,那个罪犯逃进了这片林子里……所以就算要带你出去,也要等我们抓到那个罪犯以后了,毕竟我们不能因为你这点事情,就放弃我们本来的任务。你如果能接受,那就跟在我们后面,如果接受不了,我们也只能表示遗憾。” 梅林当然能接受,对于眼下的他来说,能走出去就已经是最好了,至于说中间是耽误一天还是两天,他其实不是太在乎。 更何况这些士兵们还管饭。 当然,这也不是士兵们突然大发善心之类的,主要是一个干瘪的老头看起来也吃不了多少。于是本着分两口出去也无所谓的想法,士兵们便干脆分出了自己的干粮——可他们却想不到,变成老头模样的梅林却已经在林子里饿了两天了,重伤状态还两天多没怎么吃东西,此刻的梅林几乎可以将任何能够咽下去的东西塞进嘴里。 于是,仅仅只是一上午,梅林便已经干掉了这些士兵们足足两天的口粮,看得这些士兵们眼皮直跳。 “如果不是这老狗看起来实在是不像骑士,我都怀疑他是我们要追捕的那个犯人。” 为首的士兵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老东西是怎么吃下这么多东西的?他就不怕撑死吗?” 虽然士兵们骂街归骂街,但梅林还真不怕撑死。大量的食物被迅速转化为体力,而有了体力之后他又开始迅速聚集着魔力——即便这点干粮提供的的体力,没办法让他恢复多少力量,但这也终究比没有强。 而在恢复了些许的体力和魔力之后,意识逐渐清晰的梅林,也听到了那些士兵们的抱怨。 抱怨肯定是要抱怨的,毕竟他可是一口气吃掉了这一队士兵们足足两天的口粮——但比起这些,梅林更在意另一件事。 “骑士?你们刚才是不是说了骑士?” 吃饱喝足的梅林站起了身子。 “骑士们不是我们不列颠的捍卫者吗?为什么说要追捕一个骑士?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东西,你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啊。” 虽然因为干粮被吃掉大半,这些士兵们嘴上还骂着街,但在骂街之余,他们还是将最近的事情都讲给了这个不知名的老头。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又或者说,附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在不列颠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个狩猎骑士的怪物,那个同样是骑士打扮的怪物会冲到城堡里,将正在享受晚宴,又或者正在享受女仆的骑士老爷们一剑杀死。只是最近这些日子,就有起码五个刚刚受封的骑士老爷当场殒命。 如此恶劣的袭击事件,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追捕,可那个怪物的战斗力却有些过于悍勇了,等闲十几个士兵根本不可能拿得下——所以也只有他们这种几十个人一块出发的队伍,才敢去搜寻那个怪物的踪迹。 但也仅仅只是搜寻而已,真正动手肯定不是他们来做,而是由附近几个骑士领的骑士老爷们合力动手。 “……可是那些骑士们也是新封的吧?” 打扮成老头的梅林皱了皱眉头。 “我记得……不,我是说我听说,当年那些有着明确传承的骑士们,都已经战死了,眼下这些骑士们都是从士兵之中选拔出来的。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的实力应该跟你们区别也不大吧,怎么就……” “那确实不大,可谁让他们是老爷呢?” 士兵们不禁纷纷摇头。 “既然都让他们当上骑士老爷了,那他们自然也就都变成老爷了……等等,你这老东西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这都是听谁说的?为什么这些东西你都会知道?” “我……” 梅林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眼下可不是什么宫廷大法师,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迷路老头而已。 一个寻常的乡间老头,能懂这些东西? “这老狗有问题!” 为首的士兵登时便拔出了短剑,而其他的士兵们也纷纷端起了手中的长矛。 眼看着锋利的矛刃已经指向了自己,梅林有些出汗了。 早知道就不说这么多废话了,真是吃太多昏了头了——可现在说什么却都已经晚了,只因为那些士兵们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愈发不善起来。 “我觉得我还可以解释一下……” 梅林尝试做着最后的努力,但为首那个士兵高高扬起的短剑却打碎了他最后的念想。 “先砍断他的手脚,再问问他到底是谁!” 这样说着,尖锐的短剑就要对着梅林当头劈下。 但马上,那柄短剑却飞了出去。 明明眼前空无一物,那些士兵们却突然开始东倒西歪,这一瞬间,梅林甚至都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马上他就知道了,只因为接踵而至的刺耳吼声已经第一时间穿破了他的耳膜。 有血从梅林的双耳之中淌了出来,就像地上那些士兵们一样,很显然,在这份如同雷霆一般的吼声之下,他们的听觉都被第一时间废掉了。 “龙……是龙!” 虽然双耳已经暂时失聪,但梅林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了,没有任何野兽能够做到这种效果,只有龙,只有近在咫尺的龙吼,才能以如此凶狠的方式一口气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放翻在地——可是在梅林的记忆中,寻常的龙一般不会这么做。那些翱翔在天际的巨兽更乐于远远地使用龙吼来展现自己的威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抵近吼叫的方式,来将龙吼当作强效震撼术来使用。 又或者说,一条体型庞大的巨龙,居然能悄无声息的潜伏到他们的身边,这种狗屁不通的事情居然能行? “……真的能行?” 梅林不禁抬起了头。 好像,真的能行。 只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有着飞龙之姿的,矫健身影。 那应该是一条黑龙没错,起码在梅林的视线中,也只能捕捉到一条漆黑的影子,只是与他印象中那些体型巨大且极为擅长肉搏的黑龙不同,眼前的黑龙或许有些过于瘦小了——不,就算是相比较人类来说,那个身影也有点瘦小过头了。只看身高的话,大概是只有一米五左右? “大概是一把双手大剑的高度。” 梅林做出了相对符合眼下情况的判断。 只是那条黑龙的身躯虽然瘦小,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只见那黑影只是几个跳跃,那些穿着铠甲的士兵们胸前便多了个大洞——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梅林不禁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毕竟另一个梅林在对他动手的时候,也是从开膛这个步骤先开始的。 不过在看清楚伤口的样子之后,梅林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只因为伤口处的痕迹,并非是利爪的撕扯,也并非利齿的撕咬,更不是什么炽热的吐息。 那是剑伤。 难怪刚刚那些士兵们都在说,可能是骑士做下了这种事情。只看那精准而老辣的伤口,只有顶尖的骑士才能刺得如此之快,刺得如此之准。 “可是所有的骑士,不都是不列颠的人吗?什么时候有骑士开始反叛了?” 转瞬之间,梅林便想到了一个结果。 “难道说……” 念头才刚升起,梅林便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不论是谁反叛,那个人都不可能反叛。虽然在确定了王者拿起圣枪之后,便不会因为寿命问题而陨落,但那个掌管着狮子军的人应该不会因为无法登上王位就举起反叛的大旗。 更何况,那个人跟黑龙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刚刚体验到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龙威。 出现在他眼前的,又会是谁呢? 不列颠的土地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你又是谁?” 就在梅林这边还在紧锣密鼓的回忆着,到底谁才会有这份力量的时候,那一队士兵却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而漆黑的大剑,也压在了梅林的颈间。 出现在梅林面前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他应该认得才对,他绝对是认识的,只是时间过去得实在太久,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这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明明这张面孔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威严,甚至还残留着几分稚嫩,可对于梅林来说,这却是最能令他放心的面孔。 “你……” 梅林下意识地就要伸出手去,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他甚至不知道,面前这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这动手动脚的举动却被那柄漆黑大剑压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持剑的魔龙皱起了眉头。 “看你这表情,你认识我吗?” “……不,不认识。” 回过神来的梅林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一切是不用再次确认的。只因为面前这个人影分明就是他亲手召唤出来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分支中的骑士王。 并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位骑士王,还跟他有仇。 或许是由于之前吃了东西的缘故,因为过度贫血而出现的眩晕也好了不少,这也让梅林迅速想起了,他与这位王者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画面——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骑士王从刚一出现,便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如果不是那位持枪的王者护了他一手,他怕不是要被当场砍死。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身份暴漏的话,那他的生命大概就可以宣告结束了罢。 “我是邓布利多,骑士大人。” 梅林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的脸皮和姓名。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甘道夫……名字之类的无所谓,我只是附近村子里的一个牧羊人。” “请务必要让我离开,求你了。” ps:再一次经典没睡醒,内容复制错了,章节内容刷新一下就好。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九十八章 阿尔托莉雅与终极捆绑(四千字) 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老农,阿尔托莉雅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人。 虽然她的脑海里对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可那份好像很熟悉的语气,还有那非常想要让人打一拳上去的神态,都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可细想之下,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张脸到底能和记忆中的哪一位对上号。 “所以说,大人,我可以走了吗?” 面前的老者浑身颤抖着,似乎是因为过于恐惧。 “我,我只不过是路过,别杀我,别……”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草菅人命的类型吗?”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却将压在老头脖子上的剑撤了下来。 收剑还鞘,阿尔托莉雅便开始继续她一直以来所保持着的那份良好习惯,也就是贼不走空——虽然她眼下手头倒是没有那么太穷了,可是一直以来的勤俭节约却也已经让她习惯了积累的感觉,眼下看着满地的士兵尸体,她就总觉得不拿点补给就不舒服。 而那份在尸身上翻检物品的熟练样子,更是看得一旁的梅林心惊肉跳。 就,虽然在他的印象里,他的老友,那位骑士王,虽然也不是什么铺张浪费的性子就是了,可是节约到这种地步,终究还是有些过头了——正常来说,身为一名骑士,让倒下的敌人入土为安才是美德,也是为人称道的事情。而眼下这种毫无形象的蹲在尸体边上,甚至还在尸身之上上下摸索的样子,实在是太…… “看什么?你不是说要走吗?” 察觉到这份注视的阿尔托莉雅登时回过了头。 “怎么还不滚?再看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 梅林半天说不出话。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他认识的那个骑士王不可能这么粗俗。那明明应该是一个楷模一样的王者,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善良之人,又怎么会对他这个老人家恶言相向呢? 可眼前的这个骑士王,却是完全不同的。 粗鲁,残忍,斤斤计较,眼前这个被他亲手召唤出来的骑士王分明就是骑士美德的反义词。就像那一身穿在外面的黑甲一样,这个骑士王的心仿佛也已经彻底堕入了黑暗——这让梅林一阵心惊,要知道他与骑士王之间也算是多年的老友了,互相之间更是知根知底,所以他更加难以想象,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将他印象里的那个骑士王逼到如此的地步。 可眼下却并非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只因为这位在他眼中,最不像骑士的骑士王,已经对着他走过来了。 “我说话你听不清吗?” 话还没说完,那把漆黑的大剑便又拍在了梅林的肩头。 “你聋了吗?嗯?” “我,我我我……” 憋了半天,伪装成老头的梅林终究还是憋出了一句。 “我不认识路,大人。” “你怎么可能不认路呢?” 阿尔托莉雅皱起了眉头。 “老东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这……大人,我真没骗您。” 梅林不禁一阵牙疼,他怕的就是这份敏锐的直觉。 骗肯定是骗了的,起码外表上是做了一层伪装的,不过好在也有没骗的部分,那就是他起码是真的不认识路。 “原本这些士兵们是要带我出去的,但是现在……” “呃。” 阿尔托莉雅不禁噎住了,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不过那些士兵们对她追击在先,她全程也只是自卫而已,所以眼下虽然发生了这个尴尬的事情,她也倒不至于有什么芥蒂——不过思前想后之下,她还是将这个老头带在了身后。毕竟如果没有她,这个迷路的老头或许早就出去了,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情,那她终究也得做这个举手之劳。 “毕竟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阿尔托莉雅叹息一声,似乎在为什么而唏嘘。 这引起了梅林的好奇。 “呃,大人。”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又再一次表现出了之前在士兵们面前展露过的无辜嘴脸。 “我这几天都被困在这片林子里,没能找到出去的路,所以也不清楚外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人,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吗?我也好知道我的羊还在不在。” “你的羊?早就没了吧。”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起码就我过来的时候,附近村民们手里的最后一只羊羔也被隔壁骑士领的领主征走了。至于你的羊,应该早就被牵走了吧……” “……啊?” 明明心中对这个消息毫无感觉,可梅林脸上仍旧要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又或者说,他也确实是有些震惊没错,不过不是对那些虚构出来的羊,而是对于附近骑士领中那些骑士们的横征暴敛。 这……不是完全违背了国王所倡导的骑士美德吗?这种对国民下手的行为不正是国王深恶痛绝的吗?要知道这些新兴骑士们可都是国王一手提拔出来的…… “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我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已经是约定俗成了,甚至是持续了几百年的约定俗成。” 想到这里,阿尔托莉雅愈发地愤怒了。想当年她虽然在决斗中失败,甚至放弃了国王乃至于人类的身份,但对于不列颠的国民,她却是一直都牵挂在心的。即便在征战的时候,她也一直都是自己想办法,而不是对不列颠的民众横征暴敛——可眼下这个世界中的不列颠却不同,明明另一个自己都成为了长青的王者,都已经统治了不列颠几百年,甚至将不列颠的版图扩展到了整个欧陆,可实际上……就这? 任由骑士们欺压国民,这也能算得上是骑士王吗? “迟早要把那个伪帝从王座上拉下来。” 阿尔托莉雅恨恨的说着。 这让一旁的梅林眼皮直跳。 “那个,大人。” 思索了片刻,梅林还是决定为那位持枪的王者辩解一下。 就,不管是持枪的骑士王,还是黑色的骑士王,好歹都是骑士王,为什么一定要打生打死,同室操戈呢? 就不能和解一下…… “……哦对,还得把梅林那个狗畜生活剐了。” 沉浸在喃喃自语中的阿尔托莉雅这才听到了身侧传来的声音。 “嗯?要说什么?” “……没什么,大人。” 梅林的头上有汗流下来了。 很难想象,另一条世界线中的自己到底是做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让这位原本作为他多年老友的骑士王对他恨到如此的地步——正是因为太过了解这位老友,所以梅林才听得出,那句“活剐”是没有开任何玩笑的。如果被这位黑甲骑士王捉住的话,他一定会被真正意义上的活剐,而这位已经成为魔龙的骑士王,怕不是还要化为龙形,吃他的肉。 不过……成为魔龙? “嘶……” 再次看了眼面前的黑甲骑士王,伪装成老头的梅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还维持着人类的外表,但眼前的骑士王确实已然彻底舍弃了人类身躯没错。那颗龙之心虽然为骑士王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但现在看来,反倒是这位骑士王反过来侵染了这份巨龙之力——而这位原本尊贵的威尔士红龙,也已然化为了最为暴戾凶狠的黑龙,那漆黑如墨的怨念已然犹如实质,很难想象这位骑士王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一样……” 梅林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此刻的梅林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因为但凡他敢暴露,魔龙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所以梅林也只能继续维持着这个迷路老头的形象,尝试跟随阿尔托莉雅一起回到外面。 可没走几步,阿尔托莉雅却先停了下来。 “抱歉,可能我暂时没办法送你了。”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伏在地上,右耳贴地。 很近的距离,听起来像是六匹马,外加部分步卒,虽然人数较少,但是不排除支援就在附近的可能。 “一会如果打起来的话,你就找个地方藏起来。” 阿尔托莉雅转头对着身侧的迷路老头嘱咐着。 “等我打完了,我会送你出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我战死了,那你就去试试跟着那些骑士老爷们的后面……那边有个灌木丛,你先去那边藏好了。” “我……”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整个人却已经被塞进了树丛里。 而在他的视线中,那个黑甲骑士王却已然转过身子,只给他留下一个并不高大的背影。 “这……”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陷入了沉默。 如果说刚才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不遵守骑士美德且毫无形象的人,完全称不上是什么骑士王,那么现在的话,在他的眼中,那黑甲的战士,却已经比任何人都更像是一个骑士王了。 只因为,这不畏凶险,站在民众们前方的那个背影,他是那么的熟悉。 就算没有了什么骑士美德,没有了什么伟岸形象,甚至没有了身为人类的身份,但那份善良的心地,却是从未变过的。 “我……” 这一刻,梅林不禁攥紧了拳头。 只因为,就在这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久违的燃起了那份热血,久违的再一次有了,追随在那位王者背后的冲动。 “可是……”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梅林却迟疑了。 就算再次追随在那位王者身后,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现在的他,别说什么力量了,他连自己的面孔都不敢露出来,只不过是个连身份都不敢暴露的小丑罢了,藏头露尾的样子,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但马上,梅林却终究还是站起身子,踏出了草丛。 只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附近传来的,喊杀声。 “这里!就在这里!别让他跑了!” “我已经咬住那个怪物了!快准备!” “已经在准备了!别着急……真是见鬼了,为什么大法师梅林搞出来的东西这么难用?” ……? 听到那些叫喊声,梅林就已经有些等不下去了——之前他还有些疑惑,那些骑士们在见识了黑甲骑士王的剑术之后,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还敢进山围堵,合着那些骑士们手里拿着的居然还是他给出来的道具。 当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自己给出来的道具。可就是因为心里知道下手的是另一个梅林,梅林此刻心里才更加焦急。 和他不同,另一个梅林的行事风格过于凶狠残暴,并且出手毫无顾忌,而那几近神明的伟力更是让另一个梅林能够轻松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是另一个梅林的话,即便强如那黑甲的骑士王,也有当场翻车的可能。 并且视线中的那场打斗,也已经验证了他的判断。 散发着璀璨金光的锁链已然开始缠绕在那黑甲王者的身上,逐渐让她动弹不得。 “嗬嗬嗬,就算你有龙的力量又能如何,我们用的就是捕捉龙的锁链呀!” 有骑在马上的骑士老爷笑了起来,难听的声音如同夜枭。 “让我看看你到底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哐当—— 另一个骑士纵马奔来,一剑便挑飞了阿尔托莉雅的头盔。 “噫!居然还是女骑士啊!” 一边上下打量着,那个挑飞阿尔托莉雅头盔的骑士老爷一边啧啧称奇。 “长得好像我们的王呀!” “什么?这个恶徒居然敢长得和王一样?” 听闻此言,其他几个骑在马上的骑士也纷纷赶了过来。 “那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教育她作为骑士的道理,让她升华成一个善良的人呀!” 前后十几名骑士已然都纵马奔了过来,对着场中被锁链绑缚着的阿尔托莉雅兜起了圈子。 “嗬嗬嗬,动弹不得了吧!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啊!” “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梅林已然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这片刻的功夫,那黑甲的王者却已经被当场活捉! 缚龙锁链正是龙类的绝对克星,而眼下的黑甲骑士王却是一条黑龙,在魔力的禁锢之下,这原本强横无匹的黑龙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力量! “嗬嗬嗬,抓到你了!” 有骑士已然忍耐不住,纵马冲上前来。 “我要你悔改呀!” “是我抓到你们了才对。” 原本一直都在低着头的阿尔托莉雅突然抬起了头。 “虽然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勇气,但是……” 一双眼睛之中,瞳孔已然竖了起来。 “没有力量,我就打不死你们吗?” 嗡—— 明明刚才还是十几名骑士用锁链绑缚着黑甲骑士,但只是转瞬之间,那十几名骑士自己却先飞了起来。 ps:作息又烂了,大家我想想办法休整一下吧,每天都这个逼样不是个事。 大家右上角三个点刷新章节内容。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一百九十九章 是她的话,一定能做到(四千字) 如果让梅林,与骑士王作战,谁能取得胜利? 梅林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认识已经这么久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这位老友动手的。至于平时的话,因为性格问题,很明显是他挨揍更多一点——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起码在战斗力这方面,骑士王是绝对碾压梅林的,甚至只需要三两拳,就可以将梅林打翻在地。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在我看来……应该是梅林会赢吧。” 这是骑士王麾下的圆桌骑士中,实力最强的兰斯洛特骑士在生前所说的话。 “王的强大,强在力量。同样的剑术,我用的话,是劈开标靶,但换成王来使用,那就是斩裂岩石……这在你们来看的确是很强的力量了,对吧?” 是了,在大部分人来看,这就已经是极为强悍的水平了。使用练习剑都能斩开岩石,这意味着不管是力量,速度,还是对于力道的把控,那位王者都已经做到了臻至巅峰——就算是兰斯洛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一定要与那位骑士王作战的话,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利用自己对于各种武器的熟练性,使用百般武艺来进行支撑。 至于正面硬撼的话,除非骑士王放水,不然吃亏的必然是兰斯洛特。 这也是骑士们愿意追随这位王者的原因之一,谁不愿意追随一位强者呢? “但是梅林的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聊起梅林的时候,兰斯洛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你如果进行过战斗,那应该也能明白的吧?不管是我,还是王,我们都是骑士,都会使用剑术……好吧,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确实会也会使用长枪,大刀,投矛乃至于弓弩,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也终究只是普通的武器而已。” 说到这里,兰斯洛特顿了顿。 “但是梅林的话,你能想象得到,他使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作战吗?” …… …… …… 片刻的沉默之后,兰斯洛特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想不到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如果让梅林来的话,我总感觉,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赢的很可能是梅林。” 这样说着,兰斯洛特抬起了头,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王的话,会使用骑士的方式来战斗,可是梅林的话,却已经不再只局限于战斗本身了……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要战斗的话,梅林甚至能做到,让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无法发生,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确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梅林还记得,当时用法术假扮成圆桌骑士高文的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是了,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肯定不会与那位王者打起来就是了,可一旦真产生冲突的话,明显是他这边会获得最后的胜利——这并非是什么自恋,又或者沉迷于兰斯洛特的追捧,而是因为这确实是事实,他确实不会傻到和那位王者硬拼剑术,而一旦到了他擅长的法术领域,那个更擅长剑术,且头脑单纯的王者是一定会落入他的陷阱的。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他第一时间便判定,面对另一个梅林专门制作出的针对性道具,眼前的黑甲骑士王一定会陷入险境的原因,毕竟就连他自己这个普通版的梅林,都有起码七成把握能够战胜骑士王,那么换成一个强化版本的梅林来呢? 面对那些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区区骑士王,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能!” 这一刻,梅林心中无比确信。 “绝对能!” 虽然直到现在,梅林都没办法相信摆在自己眼前的事实,可在他的面前,那黑甲骑士王确实是做到了——明明致命的锁链已经缠绕在了黑甲骑士王的身上,那一身堪比魔龙的力量也已经被彻底压制,可就在这几乎已经灯枯油尽的情况下,那黑甲骑士王却已经完成了绝地反杀。 匪夷所思,无法理解,梅林根本不知道,自己见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么如果让这样的骑士王,与他战斗,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我会逃跑,也会藏匿。” 梅林第一时间想到了答案。 “可是,如果露面,如果对这个黑甲骑士王产生敌意,那么在我出手的瞬间,就会被杀。” 不想与这样的怪物作战,这并非只是看在双方之间身为老友的交情上,而是身体所产生的本能反应,那是弱者对于生存的渴望,对于强者的本能畏惧。 只有规避强者的存在,才能不死于什么莫名其妙的愚蠢情况,才能将自己的血脉流传下去。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能算是铭刻在血脉之中的,畏惧的本能。 无论强弱,只要还活着,就有着这样的感知力。 而当这份感知力被激活的时候,梅林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眼下到底是怎样的处境。 “无论如何都不能暴漏,曾经的梅林早就已经死了。” 几乎第一时间,梅林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迷路的老头了,谁是梅林,我根本不认识。” “所以我不是说了,让你去一边等着吗?” 就在梅林这边还在因为不敢动弹而缩在原地的时候,那黑甲的骑士王却已经完成了战斗,走了过来。 “你连点战斗力都没有,随便来个士兵就能轻松杀了你,更何况你都这么大年纪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 已然彻底决定隐藏身份的梅林,自然不会傻到说出自己刚才久违的热血上头了一次。而在下定决定继续装下去之后,他扮演起老头来,也愈发地惟妙惟肖起来。 “刚刚有士兵在附近搜捕,我担心自己会被抓到……” “啊,那也确实。” 阿尔托莉雅想了想,倒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管这迷路的老头之前到底是牧羊人还是农夫,眼下既然已经和她一起出现在了这片林子里,那大概率也会被当成她的同党——虽然在她之前的理解里,她麾下的骑士们应该不会这么干,但经过最近一段时间,对于这些不列颠骑士们的了解之后,她便也已经知道了,这些骑士们的下限只会远超她的想象。 “就算只是为了取乐,又或者试试自己的剑是否锋利,他们也会剁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丢在林子里……所以说,回去之后还是尽量隐藏自己吧,最好别跟别人说见过我的事情。” “……谢谢,谢谢,我会这样做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伪装成老头的梅林还是一路跟在了这位黑甲骑士王的后面。 直到走出这片森林,仍旧没有停下。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阿尔托莉雅颇为不解。 “你也看到了,我要做的事情,是多么危险的事情。虽然我应付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换成你的话,怕不是当场就会被杀死……所以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回到你的家乡去。” “……”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沉默着,脚底下却没有挪动步子的意思。 原本他还是想要离开的,起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养好伤,然后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再也不会出来过问世事——但归根结底,那也是他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战胜另一个梅林的时候,所做出的被逼无奈的选择。 可现在的话,却是不一样了。 在这片漫无边际的绝望之中,他终于见到了那一点,可以被称作希望的东西。 “是她的话,一定可以的!” 在渡过了最初的畏惧之后,梅林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是了,虽然他自己,绝对没办法战胜另一个自己,可眼前的黑甲骑士王,却也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骑士王——那位持枪的老友或许会被另一个梅林所蒙蔽,选择相信那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但眼前的黑甲骑士王,对梅林这个身份,可是明显有仇的。 那么,如果让黑甲骑士王,去与另一个梅林战斗的话…… “可行!这个办法绝对可行!” 这一刻,梅林感觉自己摸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用外来者对付外来者,用英灵对付英灵!” “……你在嘀咕什么呢?” 已经收拾好行装的阿尔托莉雅看着面前的老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刚刚听到那一阵嘀咕的时候,虽然那声音太轻了导致她没怎么听清,但这仍旧让她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厌恶感。 就像是想要一拳打过去那种感觉一样,是非常难以抑制的冲动,如果不是这老头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太过虚弱,踹一脚都可能当场入土,她是一定会对这老棺材瓤子重拳出击的。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可能是因为她还有点最基本的良知? “良知吗……哎。” 叹息一声,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 在最想要维持骑士身份的时候,她咬牙放弃了底线,可当她想要做到最底线来获取力量的时候,又发现自己还有点最基本的良心——或许就是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态,才注定了她没办法像那个异乡魔鬼一样强大,毕竟那个异乡魔鬼可是真的放弃了做人的底线,起码在她看来那行径已经完全不能算人类了。 “可是那个魔鬼领地里的居民,生活却又没受什么影响。” 这也是阿尔托莉雅最难理解的地方,明明被那个异乡魔鬼统治之后,爱尔兰那边应该整个都沦为魔窟才对,可就她自己实地考察的情况来看, 那些农民的生活水平反倒是好起来了——甚至远比她眼中光辉荣耀的不列颠要好上太多,而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没有了骑士老爷。 个中缘由,她有点不好理解,又或者说,她有点不敢理解。 “难道说,骑士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一旦开始思考,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一点,而后她便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毕竟她自己就是骑士,并且还是骑士中被称为骑士王的那个骑士,如果说骑士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那么她自己又是什么? “总之不要想这么多,先想办法提升自己,然后报仇,这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 这样想着,阿尔托莉雅却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异乡的魔鬼。 她这边正在努力提升着自己,那个异乡的魔鬼,又在做什么呢? 那必然是在进行着,远比她这边更为刻苦的修炼吧。 —————————— “来!继续喝!” 荣耀不列颠帝国,最为核心也是守备最为坚固的王都之中,杜宾一把便揽住了身边梅林的肩膀。 “继续喝!你这留下来这么多酒是准备养海豹吗?一顿连十二桶都喝不下去,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呃,我没那个意思……” 另一个梅林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却怎么都没办法挣脱压在身上的臂膀,于是也只能端起橡木酒杯,将大量的啤酒灌进胃里。 而像这样的宴席,却已经进行了足足三天了。 刚开始的时候,另一个梅林还以为,自己马上要被杀死了。毕竟他这边从战斗一开始就输了,不管是被羞辱,还是被当场摘下脑袋,也都是理所应当——可让梅林没办法理解的是,就在他接受了这份羞辱,选择吃下那两串被他扔在地上的肉串之后,那个拥有着恐怖力量的魔鬼,却松开了他。 “为什么不杀我?” 另一个梅林极度不解,这份所谓的大度,在他看来才是最为极致的羞辱。 不管是被当场杀死,就地活埋,还是被按在地上,吃下他亲手丢下的肉串,这都说明眼前的对手对他有着足够的恨意,说明对方起码畏惧过他的力量——可现在却不一样,不止没有杀他,甚至还放他自由,这几乎等于把看不起他,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放了你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对我做些什么吗? 这才是最为终极的侮辱,是对他那份自傲最大的践踏,所以这一刻,另一个梅林已然极致的愤怒,甚至准备拼死一搏。 但没等他动手,面前的魔鬼却摇了摇头。 “不是看不起你,是杀你真没必要……我的问题,打错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打错了?” 另一个梅林感觉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不是他。” 梅林的面前,杜宾只是摇头。 “你不是梅林,你不是他,跟你打毫无意义。” “我不是梅林?” 另一个梅林气得甚至笑出了声。 他不是梅林,他还能是谁?难道说他辅佐骑士王的功绩是假的吗?他身为顶尖法师的身份是假的吗? “我就是梅林,出现在你面前的,就是最强的法师,梅林本人。” “我说你不是他。” 回答另一个梅林的,只是摇头。 “真不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什么差距?能有什么差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 气不过的梅林当场便坐了下来,开始辩经。 他就不服气了,还有谁能假冒自己的身份?谁敢? 而这一说,便是足足三天的时间。 “我才是真正的梅林。” 灌下最后一口麦酒,梅林继续证明着自己的身份。 “不管有多少梅林,只要把他们都杀光,我就是最后的那个梅林。” ps:内容错了的话,右上角三个点刷新章节,我继续去码字。 事件的结束,以那两名法兰西士兵被带走作为收尾。 另一个梅林当然知道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有辱国体的事情。被人一路打上门来,还把不列颠俘虏的人带走,如果他不做点什么,那整个不列颠的人都不会原谅他——所以为了不列颠的荣耀与尊严,另一个梅林第一时间使用了幻术,好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什么魔鬼?哪来的魔鬼?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你们喝多了吧?” 当人们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满身麦酒气味的另一个梅林毫不犹豫的选择倒打一耙。 而面对着另一个梅林,所摆出的那副理直气壮的嘴脸,不少对此有质疑的人就自行退却了,毕竟他们也确实没什么办法能证明,这位梅林之前曾经做过那些事情——再加上梅林严禁讨论这件事情,不管是谁,但凡敢于提起,马上就会被监视魔法发出警告甚至管进监狱,于是,这件丧权辱国,甚至堪称践踏在整个不列颠脸上的重大事故,便在梅林的支配之下消失于无形了。 解决不了问题本身,那就先解决那些敢提问题的人,只要没人查下去,事情就等于不存在。 另一个梅林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好歹也是混到了堪比宰相的地位,那么作为不列颠人的宰相,自然是知道该如何擦屁股又或者干脏活。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要做一个,其他宰相们都面对不到的问题。 那就是,接受君主的质疑。 很显然,那位持枪的王者不会像不列颠的民众们一样好糊弄。在做出了如此丧权辱国的事件之后,他必须要给这位骑士王一个解释才行——这也是让另一个梅林感觉到,两个世界差距最大的地方了,毕竟如果是在他原本的世界,面对这种无法战胜的强敌时,只是选择暂时的虚与委蛇,他不需要对任何人做出什么解释,包括那位骑士王。 大家都是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杀出来的,再苦再难的日子都经历过,眼下又不是杀说他们的头,只不过是暂时装个孙子而已,只要能压住下面不造反,那么作为当事人的他们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曾经那个男性的骑士王虽然看起来没那么养眼,辅佐起来也很累,但起码在这种事情上,会第一时间理解他,然后和他一起对照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填补的视野盲区。 而不是像眼下这个女版的骑士王一样,明明他这边已经尽可能的将损失降到了最低,却还是把他叫过来,对他兴师问罪。 “至少我们没有折损任何士兵。” 另一个梅林叹息一声,还是决定迁就一下这位骑士王。 “如果在王都正面开战,那会出现大事,不止士兵会死,就连平民也会死……的确,我们现在或许是跌落了一点士气,但士气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是最没所谓的,因为我们不可能只靠勇气就能打得过那个怪物。” “可是……” 持枪的王者还想说点什么,她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虽然事情确实就像眼前的梅林说的那样,不去开战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像现在这样,把不列颠的脸面全都丢出去,让原本光荣的不列颠荣誉扫地,即便眼下谁也不会傻到提这件事情,可持枪的王者却终究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又或者说,这件事,再一次唤醒了她心中的那份恐惧。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战场上,所有骑士们都在奋勇冲杀着,只是这份冲杀毫无意义,他们根本没办法在面前的怪物身上留下哪怕一道伤口——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用生命来作为路障,挡住那个怪物前进的脚步,从而让他们的骑士王能够逃得再快一点,逃得更快一点。 她经常会做这样的噩梦,持枪的王者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只有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当她在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她才能确定,那只魔鬼一般的大手没有像梦里一样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说到底,在经历了那一场极致的惨败之后,她原本极为牢固的安全感却已经被彻底打碎,起码让她再去领兵攻打那魔鬼来复仇,现在的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军阵对那魔鬼毫无意义,人数再多也没办法带来什么安全感,与其进行这种必死的行动,还不如先待在王都里,从长计议。 是了,一座熟悉的王都,一座巨大的要塞,这才是能给她带来充足安全感的东西。这是她经营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更是她一手打造的老巢,在这不列颠的核心区域里,就算是那个魔鬼,也是不可能过来的对吧? “但是现在,你告诉我,那个魔鬼居然是有可能进来的。” 看着面前的梅林,持枪的王者气得发抖。 不,这甚至不止是什么有可能的问题了,而是那个魔鬼真的进来了,不止大摇大摆的进了城里,甚至还大摇大摆的从城里走了出去——而整个过程中,梅林口中吹嘘的那一套所谓的魔法防御体系,没能发挥哪怕一星半点的作用,甚至都没有人知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很少有人知道,持枪的王者这几天就没睡过哪怕一个好觉,只因为每当她闭上眼睛,稍微进入梦乡,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魔鬼就会在她的意识中浮现,在她睡在床上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潜入宫禁,乃至于她的卧室,那庞大的身形将她整个吞噬,一双大手更是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就连王宫都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持枪的王者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让她的精神极度紧绷。 “所以说,我们的防御呢?我们的城防呢?难道我们对那个怪物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随便他想怎么样吗?” “嗯……” 另一个梅林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有什么好讨论的,就像他不知道这个女版的骑士王到底是哪里招惹来这么一个怪物一样——如果换成他辅佐过的那个,男性版本的骑士王的话,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只因为当他们在确定了那个强者绝对无法被战胜之后,那位亚瑟王就会在他的劝说下,理所当然的多出一个父亲甚至爷爷那一辈的长辈。 这并非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又或者说,这才是一个王者才做出的正确的选择,团结视线里一切能够团结的目标,而不是将他们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去,这是身为一个国王的必修课——这也是一个比较反逻辑的地方。区别一个国王是明君还是暴君,很多时候不是看他个人素质与水平如何,而是看他有没有选择站在胜利者那一边,还有这些胜利者们有没有继续胜利下去。 但很遗憾的事,面前这位持枪的王者好像不懂得这个道理。 并非是那个物理强横的怪物对不列颠有什么敌意,而是面前这女版的骑士王因为昔日的仇怨,想要将那位无法对抗的强者赶尽杀绝。 这一刻,另一个梅林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了,他们这点力量,连与那个怪物碰一碰的资格都没有,又哪来的勇气去坚持如此伟大的目标? “我是说,我们或许应该从长计议?” 深吸一口气,另一个梅林还是压下了心中的那份迷惑与不满——他或许没有本世界的梅林那种好脾气,但他却有着堪比一个真正宰相的涵养。起码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他是能够做到的,不然之前和男版的骑士王,还有那些圆桌骑士们相处的时候,他们不知道要打起来多少次。 毕竟不管是骑士王,还是那些骑士们,私下里都或多或少有点粗糙和暴躁的地方,而拉住这个松散的草台班子不至于散架,另一个梅林没少在里面出力的。 “所以,要不我们想想别的办法,比如寻找一些外援。” 另一个梅林想了想,还是尽可能地说出了一点靠谱的建议——其实这在他看来都不能叫建议了。自己打不过就招呼外人来帮手,这在他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之前那个本世界的梅林实力稀松,搞个最普通的召唤都能搞出事来,换成他来的话就必然不会了,对于实力已经几近神明的他来说,召唤这种事情,是出不了岔子的。 当然,之所以提这个想法,还是因为一点私心,又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的士兵们,他实在是用不习惯。 作为真正的血腥战场里杀出来的人,另一个梅林更习惯带那些见过血的老兵,他们有一定的战斗力,有一定的脑子,并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听话——可放眼现在的不列颠里,却哪里还有什么老兵可言,王都里的士兵虽然看起来很多,但一个两个加起来却都是从未见过血的。手底下一群刚穿上铠甲的新兵,就要拉去和那种级别的怪物作战,这个女版的骑士王真的不是看破了他的伪装身份,要安排他去送死? 至少要有点老兵才行,最好是他在另一个世界,和那个男版骑士王一同带过的士兵,那些老兵油子对他来说算是自己人,用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可就当他以为,面前这持枪的王者会像答应之前那个梅林一样,答应自己的时候,他却看到,那位持枪的王者,摇了摇头。 “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行了。” 持枪的王者脸色有些不快。 “你要过的权限,我都给了,你需要的资源,我也都已经付了……可是你回报我的是什么呢?你为不列颠带来的又是什么呢?不要再提什么召唤了,已经没有召唤了,不要再继续消费我们之间的友谊了,认真一点吧,老友。” “……” 另一个梅林半天说不出话。 上一个梅林就行,到他这里就不行,合着那些原本该他来使用的资源还全都被消费光了——这也让他对本世界的那个梅林愈发地记恨了,那个软蛋怎么敢在他的面前逃跑呢? “等我抓住你,我要吸干你的每一滴血。” 没能得到什么好消息的另一个梅林,只得自顾自地回到了住处。 现在的他暂时驻扎在术法学院里,和那些把他召唤出来的学徒们在一起,这里是他眼下的大本营,良好的环境也能为他创造更为便利的施法条件——不过他不觉得有了更好的施法条件之后,就能用诅咒搞定那个怪物,毕竟如果诅咒真的有效果,那他之前在城门口的时候就不该被按进地里。 “说到底,还是有点不甘心啊……” 察觉到自己的这份想法之后,另一个梅林不禁叹息一声——虽然嘴上说着那个女版骑士王不够理智,但是他自己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完全理智。尤其是被那个魔鬼按在地上,进行了终极的侮辱之后,他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杀死那个怪物,将那个侮辱自己的怪物千刀万剐。 更何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原本在另一个梅林看来,他才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只有他才有资格享有这个世界的一切,享受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感觉——可是现在的话,他却被踩在地上,按进了泥土里,只因为某个突然冒出来的怪物骑在他的脑袋上对他说,他什么也不是。 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忍耐得了?又有哪个雄性生物能够忍耐得了? “这是我的地方,是我的!” 另一个梅林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咆哮着。 这里可是不列颠,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不可能让别人染指——所以不管是谁,胆敢把手伸进来,就要做好被他砍断脖子的准备。这里是他的地方,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行。 “所以既然没有支持的话……大不了自己做。” 牙一咬心一横,另一个梅林便已经决定,哪怕自己单干,也要把这件事做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思考一下,对于那个异乡魔鬼的,针对性。 “一定要找一个对那个异乡魔鬼极其有效的,甚至一上来就能制住他的……” 这样想着,另一个梅林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对那个异乡魔鬼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只是这点情报,根本没办法做出什么有效判断。 “想想吧,想想吧。” 另一个梅林抬起了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那个魔鬼都已经成了人上人了……眼下又会去做些什么呢?” “呵,你就是那个人们口中的魔鬼吗?你的末日到了!” “嘻嘻嘻,我今日便是要将你轰杀至渣呀!”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杜宾的状态却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诱敌的话术是拿来给对面听的,自己真信了那就有些过于愚蠢了。 “认命吧,你是不可能打得过我的,现在离开,起码还能有活下去的机……” 咚。 没等杜宾这边说完,飞冲过来的身影便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明明只是看起来不疼不痒的攻击,却让杜宾登时仰天倒地。 “啊!我输了!” “我赢了!是我赢了!” 踹出了这一脚的孩子兴奋地大喊着,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打出这样的战果——但马上,他还是骑在了这个魔王的背上,对着这个魔王一顿拳打脚踢。 只是很可惜的是,年轻的勇者虽然打败了魔王没错,但却没有多少体力能够继续鞭尸了,所以还没打上几个回合,年轻的勇者便被杜宾从背上拎了下来,还给他的父母。 “差不多就是这样,每天锻炼一下就好,筋骨弱就要经常运动一下,至于怎么运动,你们自己想想办法。” “多谢,多谢恩人。” 眼看得原本还躺在床上,一脸病恹恹的孩子,只是喝了两天汤药就能够行动如常,这让原本被急的焦头烂额的农夫一家连忙赶过来致谢,一直送到村口都没有停歇。 “祝您一路平安,恩人,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呃。” 话才说到一半,这一堆夫妻却先噎住了。很显然,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如果真动手的话,不安全的应该是那些强盗和匪徒才对。 可是这样强悍的一个战士,在刚刚,却被他们的孩子一脚踹倒在地。 “那一对父母回去之后,不会把他们的孩子当成什么绝世天才吧?” 和杜宾一起离开村庄之后,已然挂机许久,这次负责前来接应的老罗,却挠了挠头。 “另外你是怎么做到两幅汤药把那孩子治好的?你不是说你不太会医术吗?” “那个又不是医术,只是单纯的炖汤而已。” 杜宾只是摇了摇头。 “那孩子的病因是上个月从高处掉下来的摔伤,但是那个伤早就快好了,真正让那孩子卧床不起的,还是最本质的营养不良……大部分营养都拿去修复身体了,能让他站起来的力量自然就少了,说白了就是需要补一下而已,多吃两顿也就好了。” “营养不良?” 老罗愣了愣。 “可是我明明闻到了草药味……” “废话,我不加草药进去弄的难喝一点,你现在都已经喝了三锅了。” 杜宾斜眼看着老罗,一脸鄙夷。他也不是很能想通,为什么他这边只是煮点补药,这位好厚米都要上赶着来两口尝尝咸淡——这让他一度将其当作精神不正常的表现,还以为自己出个门的功夫,好厚米就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梅林给替换掉了身份。 好在他终究还是分辨出了,眼前的好厚米不会是什么梅林,毕竟如果是梅林的话,应该还是会要点脸面的。 起码梅林不至于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 “你既然这么懂医术,那么……你懂我意思吧?” 老罗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尴尬笑容。 “我最近身体有些不好,尤其是肾这方面……” “友情提示,肾脏和男科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大。” 杜宾登时便抬手拒绝。 “别想,我不会配什么鹿鞭回春,也不知道什么兴阳蜈蚣袋,你如果真有问题的话,建议去找正规的三甲医院给自己看看。” “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眼看得好友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老罗不禁气得发抖。 不过有了这个小插曲,老罗这边也算是确认了,眼前的杜宾不会是什么梅林假扮的,起码梅林不会无趣到这个程度。而在互相确认了彼此的身份之后,他们也终于松了口气——没办法,面对一个堪称掌控着整个世界的施法者,他们总是得谨慎一点才行。不然真的被对方一个变形术就达到了各个击破的目的,那才是最为令人尴尬的。 “所以我走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还能发生什么呢?” 老罗摇了摇头,这种事压根就没必要问什么——眼下不列颠的军队又打不过来,他们这边又没有外敌,除非出现什么地震又或者龙卷风之类的天灾,不然他们所占领的爱尔兰这边还真不会出什么别的事情。 至于对于这片地域的治理,那也是相当无所谓的。反正他们对这片地域没什么需求,既不需要兵源,也不需要补给,因此这份占领实际上也只是名义上而已,至于实际上,作为管理者的老罗基本都一直在挂机,反正下面那些农民们能够管好他们自己。 “不一定。” 老罗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宾却摇了摇头。 “这可不一定,他们未必能管好自己,他们连最基本的营养不良都解决不了,明明只是一点肉汤就能解决的事情……” “呃,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们最近也没事干。” 杜宾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根据我这次过去看了下之后的结果,我大概能感觉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梅林短时间内不准备露面,他更可能召唤更多梅林来找我们的麻烦……不过你放心,这个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至于安排的方向,自然是让那个自称梅林,本身却并非是梅林的人留下。杜宾也看出来了,那个自称梅林的人,对于其他的梅林怨气不小,与其直接杀了,不如丢在那里,正好也省掉了他亲自去清理其他梅林的功夫。 只是省下了这份时间之后,他要干什么呢? 好像也没什么可干的,回来之后一样也是挂机,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人却早就已经赶到爱尔兰了——现在就算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再跑回去又会显得很蠢,所以在接下来的挂机时间里,他也只能找点别的事情干了。 正好,刚一回来,他就找到了可以干的事情。 “总得有点挑战性吧。” 思索了片刻之后,杜宾抬头看向老罗。 “你知道怎么种地吗?” —————————— 生产力,生产力永远是第一要务。 从最为基本的吃饭穿衣,再到骑士们的武器铠甲,一切都离不开采集和生产,同样,也离不开作为顶尖施法者的梅林——这也是梅林的另一项工作,使用魔术的力量来为那位王者管理整个不列颠的后勤体系。 在另一个梅林看来,这是相当有危险性的,甚至比起他自己这一身实力还要来的更加危险。 毕竟他实力再怎么强,也仅仅只是自己而已。可眼下本世界梅林做过的事情,却是堪称改变了整个世界——即便为了方便使用,同时也为了能够偷懒,本世界的梅林大多时候是使用结合了各地地理环境的魔术阵地来进行气候与资源调解,但这在另一个梅林看来,仍旧是堪称极度离经叛道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个人逆天而行的事情了,而是以一己之力在为整个国度进行逆天改命的行为,在另一个梅林看来,这种行为是一定会遭报应的,难道本世界的梅林就没想过这一点吗? “哦,他好像已经遭报应了啊。” 想到本世界的梅林之前已经差点被自己当场一套法术连击当场弄死,另一个梅林不禁摇头叹息。 这就是太自信了的后果,总以为自己都已经混成顶尖施法者了,就什么都能做到——但另一个梅林却是清楚的,这世界上不可控的事情多了去了,不管是在战争里,还是在战争之外。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错,男人不行,只因为男人一旦不够谨小慎微,当场去世只会是最轻的后果。 不过除了锐评之外,他倒是也要感谢本世界的梅林,也正是因为本世界的梅林过于懒惰,甚至连遍布全国的魔术阵地都做成了半自动化的体系,他这边在接手工作之后,才能不会有什么资源上的后顾之忧。 当然,仅仅只是他这里不会有什么资源上的后顾之忧,至于不列颠的国民会怎么样……这个在他看来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 “至少比战乱年代的要好很多了。” 是了,虽然另一个梅林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那些不列颠国民们对于生活的抱怨,可对于战乱世界过来的他来说,能有力气抱怨就已经说明过得很不错了——要知道在那个满是血腥厮杀的乱世,别说抱怨了,人们想要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所有的资源都被拿来打仗了,所剩无几的粮食都要被充作军粮,至于人,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反正只需要一次冲锋,那些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就会变成满地的尸体。 尸体自然是不会抱怨的,吃不饱的人也没什么力气抱怨的,眼下这些不列颠的国民们,既没有被杀死,也没有饿死,那他们还抱怨什么呢? “都是日子给他们过得太好了,让他们忘了眼下是个什么时候了……这可是战时啊,外敌就在爱尔兰等着呢。他们怎么能抱怨呢?” 思前想后之下,另一个梅林很快便找到了原因。 说到底,一切都是那个女版骑士王的错。身为女性的她缺少了男性特有的那份冷酷,不管是对于国民,还是对于本世界的那个梅林,都有些太过仁慈了——当然,本世界的那个梅林也同样是有错的。身为国王的顾问,却没有去纠正国王的行为,一个放任,一个懒政,这直接导致原本还英勇善战的不列颠国民们,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勤劳勇敢那么美好的品质,你们怎么能丢掉呢?” 在又一次听到了不列颠国民们的抱怨之后,另一个梅林便准备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既然你们不勤劳,那我就让你们勤劳,把你们的东西都拿走,总该勤劳一点了吧?” 于是,伴随着另一个梅林一声令下,众多由魔法学徒们组成的税务团队离开王都,赶往四方。 他们会到王国各地区,到那些骑士领去,然后再原有的税收基础上,再加更多的税务上去——当然,那会是一种巧妙的收税方式,只会让那些领民们感觉到粮食和衣物之类的价格开始变贵,从而让那些人们将这一切归咎于他们的收入不足。 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那无疑是这个人不够努力,那么想要维持正常的生活,这些人难道还不该重新拾起吃苦耐劳的美好品质吗? “就像战争时代的不列颠人一样,把你们的勇气和坚持都展现出来吧!” 在看到那些法术学徒们带回来的税收之后,另一个梅林不禁露出了笑容。 是了,这明显是一个双赢的计策。不列颠的国民们重新找回了吃苦耐劳的品质,原本因为战争而开始变得空虚的不列颠国库也迎来了新的补充,而这些补充上来的税款则会迅速转化成各类物资,为不列颠新部队的建设添砖加瓦。 “这么看的话,不列颠明明是很富有的嘛!” 在查看了两天的账本之后,另一个梅林便已经确定,这或许是自己这辈子打得最富有的一场仗了。 有如此之多的资源,就算不使用召唤的方式来作战,他也有起码七成的把握能够打赢。 毕竟归根结底,通过召唤英灵的方式来作战,其表达的含义就是“我搞不定了,只能换个厉害的过来”,是颇为消极的。可眼下拥有如此之多的资源,他完全可以说做到打造一支以术法为核心,辅以传统骑士武技的新式部队出来。 到时候,等他率领着这么多各方面全能的魔法战士出征的时候,面对着层出不穷的法术,和坚不可摧的魔动甲胄,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谁能抵挡得了吗? 就算那个异乡的魔鬼,恐怕也不行! “上次是我大意了,被那个怪物从背后偷袭了……这一次就绝对不会了,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可能再犯第二次了!” 半个月之后,看着面前那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宛若一个移动魔术阵地的魔动甲胄,另一个梅林不禁攥紧了拳头。 曾几何时,他就已经设想过这个东西了,将魔力集成到甲胄之上,让战士们的实力得到数倍乃至于数十倍的增幅——只是因为以前在那个战乱世界的时候,他实在是做不起这种东西,所以才迟迟没有将这份想法落到现实当中。 可是现在的话……原本绝不可能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变成了可能。 “宝贝,我的宝贝……” 另一个梅林抚摸着面前的魔动甲胄,如同抚摸情人一般深情。 “只要穿上这个,还有谁能挡得了我!还有谁能抵挡得了!” “所以你真的很需要这些东西吗?” 又跟随那位黑甲的王者打进了一座骑士城堡之后,伪装成普通老人的梅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是说,这些东西明明都已经是废铁了……” 这也是梅林最为费解的事情,虽然他之前已经见识了这位黑甲骑士王所表现出的节俭美德,并且一度觉得这是不是有些过头,可现在看来的话,他甚至还算是对这位黑甲骑士王有点小看了——起码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位黑甲的骑士王会连地上那些被砍废了的断剑都收入囊中,甚至连武器库里那些都快锈成废渣的老兵刃都要拿走,一把都不放过。 “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这些东西实在是……” “嗯?你看不起这些东西吗?” 听到身侧的老头居然这么说,阿尔托莉雅不禁斜眼看了这老头一眼。 “这些可都是好铁,收拾一下也是还能用的。就算只能用一下两下,那也是有用处的……大部分不列颠普通人家可是连这种老兵刃都用不起,为什么这玩意在你嘴里好像就一文不值了?” “……” 伪装成老人的梅林登时便闭口不言,这种时候说得越多暴露得越快。 不应该的,完全不应该的,在他的认知里,这种级别的普通武备,应该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东西——最多也就是说为了安全起见,平日里都放在骑士领的军械库里。可等到农闲的时候,又或者说有外敌入侵的时候,这些武器可还是要拿出来,把那些普通领民们都武装起来的。 有一定品质,起码不会一打就坏,但也没有多贵重,属于谁都能用得起的级别,这便是这些武器存在的意义。 所以说,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正常来说,这些普通武备虽然也有不错的品质,可真论起来的话自然远不如骑士们的佩剑和骑枪,因此大部分骑士们都是对这些武备不屑一顾的,更何况见多识广的骑士王了——可如果一切都正常的话,这些武器压根就不该生锈。要知道为了维持国王,骑士,领民,这三级体系,不列颠可是每年都要拨付一大笔专项资源下去,来维持各个骑士领的武装,从而维持不列颠人的尚武精神。 可现在看来的话……所谓不列颠的尚武精神,却早已经和眼前军械库里那些锈蚀的刀剑一样,早就被…… “你走什么神呢?” 没等梅林这边回过神来,几柄老旧刀剑便被扔在了他的背上,这也让本就看起来垂垂老矣的梅林显得愈发佝偻了些。 是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对这件事有意见的原因,除了震惊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捡起来的那些刀剑主要是让他这个随从来背着走——眼下背着箩筐的梅林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匹马,又或者一头骡子,总之怎么都不像是个人。 不过这也是他想要跟随在这位王者身边,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了。 用这位黑甲骑士王的话来说,她的手底下不养闲人。如果一定想要跟着她的话,至少也要表现出一点作用才行——即便没办法做到什么上阵杀敌,起码也得能做到帮忙牵马坠蹬之类的。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帮忙扛行李总是可以的吧? 让自己去给这黑甲骑士王牵马,梅林自认拉不下脸来,要知道这种等级的殊荣,就算那位手持圣枪的老友可是都没享受过。于是思前想后之下,他便选择了帮忙扛行李,反正以那黑甲骑士王雷厉风行的样子,行李应该不是很多,倒也算是个轻松活计。 只是,梅林没想到的是,这个行李不是很多,只是针对一开始而言。 而后来的话,这黑甲骑士王的行李,却是一路越打越多。 就像准备过冬的松鼠一样,这位黑甲的骑士王会将视线中一切有用的,甚至只是看起来有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作为她行李的一部分——用这位骑士王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防患于未然”。虽然梅林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这到底是在防谁,但身上的重担却仍旧一天天的增多。 扛不动,根本扛不动,梅林甚至几次都想要撂挑子不干了,可是想到自己眼下还伪装成了农夫的身份,不可能点重量都抗不了,他也只能继续咬牙坚持下来,扛着这一大堆东西继续跟在这位黑甲骑士王身后。 一段时间下来,梅林甚至感觉自己的体力都有些见长,甚至身上的肌肉都变得结实了几分。 可他又不是来锻炼的,他想要跟着这位黑甲的骑士王,纯粹是因为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对付另一个梅林的机会。那么如果想要解决掉另一个自己,他应该作为一个引导者,又或者点拨者出现才对——然而令梅林尴尬的是,当他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眼前的黑甲骑士王却展现出了极其刚愎自用的态度,甚至差点一剑杀了他。 “我干什么那是我的事,用你在一边指指点点?” 梅林还记得,黑甲的骑士王当时是这样说的。 “教教教就知道教,再教把你脑袋剁下来!” 这就已经完全不讲道理了,他可不记得这位曾经的老友会是这种对平民都滥杀无辜的性子。不过在看到那一身漆黑的铠甲之后,梅林终究还是没再敢多说什么。 他认识的骑士王是不会滥杀无辜,可他认识的骑士王也至少还是人类啊。面对这一头已经彻底放弃人类身份的魔龙,那确实是不太好继续用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要求。 更何况他眼下还是那副老农的伪装模样,也确实不太好在行进方向上对这位骑士王进行什么指摘——除非他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智慧,可这又会直接导致他的身份当场暴露,毕竟类似的事情,他很久之前就做过一遍了,如果再来一遍的话…… “他妈的梅林,只要捉到这个狗畜,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又是一座骑士堡垒被攻破之后,阿尔托莉雅愤恨地骂着。 “宰了这个狗畜,必须要宰了这个狗畜!” “呃……” 粗俗的话语和凶煞的气势,听得一旁的梅林眼皮直跳,他从未见过骑士王表现出如此凶狠的架势,甚至这份怒气指向的还是他本人。 “那个,我能问一下吗?” 再一次确认了身上的伪装还在之后,梅林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那个,就,在我这边看来啊,梅林……大人,他也算是为不列颠做了很多事了吧。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一定要……” “好人?你居然说梅林是好人?” 阿尔托莉雅登时便怒发冲冠,看向身边那老头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善。 “你认真的吗?你再想想?我给你个机会,你再仔细想想?”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梅林本能的一个哆嗦。 “就是因为有了梅林,我们这些农民才摆脱了以前看天吃饭的情况……有魔术阵地来调节气候,每年都是风调雨顺,虽然不至于年年都是丰年,但也每年都有粮食收获。所以哪怕看在这件事上,梅林大人也……” “收获?你说什么收获?” 阿尔托莉雅不禁嗤笑一声。 “你一年到头打下来的粮食,你自己能吃到几口?” “……?” 梅林被问得一愣。 他下意识地感觉到,自己与这黑甲骑士王之间,有谁的认知出了问题。 并且,明显不是那黑甲骑士王的问题。 毕竟这一路走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见了太多太多。 “收再多的粮食,也都已经进了那些骑士老爷们的口袋。那些本就强壮的骑士老爷们一边挥剑,一边把粮食装到城堡的库房里,他们变得吃喝不愁了,变得更强壮了……可是外面呢?外面还是那个样子,那些农民还是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是他们要面对的却是更强壮更富有的骑士老爷。”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不禁攥紧了剑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梅林,都是因为梅林这个狗畜,身为国王的顾问,只顾着自我感动,正事却一点没做……改良种子,让田地增产,这是他这个职位该做的事情吗?身为国王顾问的他明明应该先劝谏国王,先查抄那些腐败的骑士老爷才对!” “这……”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半天说不出话。 梅林很想说点什么,说点什么辩解的话,毕竟让粮食丰收,让土地增产,这种填饱天下人肚子的事情是最为本质的,是不会错的——可是就像眼前的黑甲骑士王骂的那样,这件事情也确实不是他这个国王顾问的本职工作。当他做了那件绝不会错的事情时,他原本要做的事情,他的本职工作,也确实是荒废了一些。 不,他荒废的甚至不止是一些。 明明掌握的法术甚至能够看到未来,可他却连国民的真实生活情况都看不到了,这分明就是他的失职。 “如果不是王都的人有意放任,这些骑士敢自称老爷吗?” 收剑还鞘,阿尔托莉雅看向身边的老头。 “所以说,都是梅林的问题,都是那个狗畜把骑士王引到到了这个地步,果然,不管是哪里的梅林都是这样,都是畜生一样……” “呃,还有另一个梅林吗?” 虽然心中还在因上一个话题而震惊,但这一刻,梅林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也是他最为迷惑的地方,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位黑甲骑士王会对梅林如此仇恨——如果只是看到眼下的他在不列颠干得不好,所以对他进行咒骂,那也就算了。可梅林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份怨恨,本质却并非是针对他。 换句话来说,那位黑甲骑士王在被召唤之前,便已经与某个梅林结下了相当深刻的仇怨。 这在梅林看来有些过于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见过的最离谱的梅林,也就是将他重创的那个,在与令一个世界的骑士王相处的时候,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龌龊。而在眼下这个世界线里,他与那位持枪的圣王之间,更是相辅相成,一路为不列颠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可是听这黑甲骑士王的意思……那个原本与这黑甲骑士王搭档的梅林,却像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不管哪里的梅林,都是一样的。” 一聊到与梅林有关的话题,阿尔托莉雅便再一次陷入了愤怒之中。 那必然是会愤怒的,毕竟当时她和骑士们都在战斗着,可是直到整场战斗结束,直到她的剑被夺走,作为不列颠一员的梅林都没有出现——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或许还能原谅一下,谁都可能遇到一些脱不开身的时候,这很正常。可问题在于,梅林没有出现这件事,她是在很久之后才想起来的。 换句话来说,有谁故意用神秘的技术,让她在一段时间里,暂时忽略了梅林的存在感,甚至一度忘记了还有梅林这个人。 这就有些过于过分了,阿尔托莉雅就算用尾巴想,都能知道这种事到底是谁干的。大伙打架你施法,大伙死完了你消失,那这个事就完不了了,起码在阿尔托莉雅这里是过不去了。 如果说那异乡魔鬼是世界第一可恶,那么梅林这狗畜就一定能排上第二。不把这孽畜活剐了,她都对不起自己遭的这些罪过。 “可是你未必就打得过梅林大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阿尔托莉雅突然听到,身侧的老头开口了。 “现在的梅林大人可不比以往了,眼下的梅林大人早就已经获得了堪比神明的力量。就算你真的很强大,可如果是想要找梅林大人复仇的话,终究也还是……哎。” 说到这里,那老头突然叹息一声。 “听说为了获得力量,梅林大人甚至还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武力,那就更……” “……另一个世界?” 阿尔托莉雅的心底莫名一突。 某个该死的狗畜面孔,与她之前在王都见到的那个白毛身影,重合在一起。 这不禁让她握紧了大剑。 在完成了全部的准备工作之后,另一个梅林整装待发。 三万五千名士兵,这相比起之前那位持枪的圣王所带领的骑士,都显得少了很多,不过在另一个梅林的安排中,士兵们的作用主要还是在于运送物资和架设营地——至于真正战斗的话,自然是那一支由他自己亲自率领的,由足足五千三百名施法者组成的战地法师团。这些配备了简易魔术甲胄的施法者们既能充当火力压制的炮台,在被近身之后也能以不俗的武技扛住阵线,而在彼此勾连组成阵型之后,这些施法者更是能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实力。 而在这支军团之中,还有三百具足有二十余米高,堪比巨人的构装体魔像,这些魔像既可以当做运输兵力的载具,同样也可以在施法者们的操控下,使用焚尽万物的雷霆来打出毁灭一切的远程输出——以前的时候,另一个梅林是做不起这些东西的,因此也只能将其当成设想存在脑海里,可现在的话,这个世界的不列颠可是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他自然能够调动海量的资源来完成自己的设想。 而在最后,则是承载着这一切的,行走在陆上的,无敌战舰。 “旱地行舟!我们的速度比海船都快!” 战舰的舰桥上,另一个梅林对着手下的施法者们张开了双臂。 “你们感受到了吗?这就是魔术的力量,是魔力的胜利!” “我不列颠的魔术水平世界第一啊!” 其余施法者们也纷纷应和着,他们之中有本地梅林从未来召唤回来的,也有原本就隶属于不列颠宫廷的,可不管他们究竟生活在哪个时代,眼下却都已经被另一个梅林所打造的无敌军势所震慑——尤其是那些本地梅林召唤出来的未来人,这些法术学徒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世界是一直在向前发展的,可有些时候却会出现越古越强的现象。 只因为,某些英杰人物或许会受限于时代的局限,可一旦让他们得到了打破这份局限的机会,他们迸发出来的那份力量,却是可以超越时代本身的。 “如果这样的部队,打进我们那个时代,我们真的抵抗得了吗?” 几个为首的法术学徒们讨论了一下,随后纷纷摇头。 打不过,必然打不过。虽然他们所处的那个后世,可能有着更为深厚的理论基础和应用水平,可是面对着一支纯粹由施法者组成的大军,他们所处的那个未来的不列颠,怕不是还没来得及组织什么反抗力量,就会被迅速推平,打掉所有的防御。 这便是他们亲手召唤出来的最强施法者,各个世界分支中最为强悍的那个梅林,不管是实力还是设想,都已经堪称非人。 “不列颠一定会在这位大人的引领之下,变得更加辉煌!” 这些来自未来的法术学徒们,有着这样的自信。 至于那些原本就隶属于不列颠,甚至可以算是梅林下属的施法者们,对眼下的情况就只剩下震惊了——不止是因为眼前的一切,同时还因为那个梅林本人。虽然不管是长相还是语气,都与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梅林别无二致,可这说话做派和行事风格,他们却都能感受到一种质的差别。 眼前的梅林,很可能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梅林了,这些老一辈的施法者们几乎都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们却谁都不敢说。 面对一个手握堪比神明的伟力,同时又表现出强烈好战倾向的顶头上司,他们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可能被干掉的出头鸟,于是梅林到底是不是梅林这件事,便成为了碰都不能碰的话题——更何况那位持枪的圣王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质疑这个事呢? “所以说,我们的王,这次不来吗?” 思前想后之下,还是有老一辈施法者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毕竟眼下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过于不正常了,要知道一直以来,不列颠的与战争相关的事情都是由那位骑士王来处理的,而在骑士王出征的时候,作为骑士王最信任的老友,兼国王顾问,梅林就会负责后方的稳定和后勤工作,双方分工明确,一直以来都是无往不利的——可这一次,却整个反了过来,原本应该负责后方事务的梅林跑出来带兵出征,而原本应该领军作战的骑士王却留在了王都。 很奇怪,这种事情真的很奇怪,虽说骑士王之前打输过一次,但在作战方面,怎么也都比梅林更靠谱一点。 所以说,眼下这个颠倒过来的配置,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面对着一众颇为担心的术士们,另一个梅林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事实上早在出征之前,那位女版的骑士王就已经和他聊过这个事情了,但当时的他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拒绝了对方想要领军的想法——这倒不是他非得握着兵权不放,而是这种新式部队确实和旧时代的骑士完全不一样。更何况他还听说那位女版骑士王之前打了败仗,那万一把他辛苦打造的部队全都葬送掉,该怎么办?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什么别人的帮助,手握这样一支大军,他有自信面对任何敌人,包括之前那个在王都城门口把他按在地上的怪物。 退一万步说,那个怪物总不可能潜伏到这个由五千三百名施法者布置出来的魔术阵地里吧?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离谱的事情。 再者说,对于施法者部队这种新型作战单位,只有来自另一个世界分支中的他有相关的指挥经验,哪怕是那位骑士王来了,也只是两眼一抹黑——所以在他的再三坚持之下,那位骑士王终究还是留在了王都。 “既然你一定要这么坚持的话……那你自己弄出来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吧。” 另一个梅林还记得,那个女版的骑士王看向自己的眼神颇为奇怪。 不过他已经不在意这点小事了。 应该是暴露了,不过这对于另一个梅林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与本世界的梅林截然不同,必定没办法伪装太久的——所以这次出征,也是他撕掉伪装的机会。虽然一个异乡来客的身份很容易导致他被本世界的人们群起而攻之,但只要他能够在战斗中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远比本世界的梅林更适合不列颠,那么也就没有谁会对他的身份说什么了。 说白了,就是携大胜之势,班师回朝,然后以碾压的姿态抢夺权力,最终成为这个世界中,最为自由的那个人。 而这对他来说也仅仅只是起步而已。 从响应这个世界线中召唤波动的那一刻,另一个梅林便已经知道,只是单独的世界,无疑是贫乏而可笑的。既然有了在各个世界线中穿梭的能力,那他自然要挨个征服过去,将所有不列颠都统一在自己的麾下——毕竟类似的伟力,他是曾经见过的,那是大海另一边的高卢人,又或者说,那些自称法兰西人的家伙。 当时他还在那位男性骑士王的带领之下,和那些高卢人作战,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那些高卢人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在圆桌骑士团的猛攻之下,硬是能血战到底不落下风。曾经的他甚至一度以为,那些高卢蛮子之中出现了什么天神下凡的奇观,可是在被召唤出来之后……他便也明白了,那与其说是什么天神下凡,倒不如说是英灵下凡来的更为贴切。 那些该死的高卢人使用了某种神秘的技术,将大部分世界线中的高卢人,又或者说法兰西人,全部联系到了一起。也就是说,圆桌骑士团当时并非只是在与高卢作战,而是同时在和其他世界线的几十个法兰西作战——能够血战到最后还没被打垮,这已经是圆桌骑士们足够勇猛的结果了,不然但凡换一批将领,怕不是三天就会被打过海峡。 所以说,那些法兰西人能用这样的办法,他这边为什么不能用? 将所有世界线中的不列颠团结在一起,攻守同盟,互为支援,这便是另一个梅林设想中的伟业。当然,这伟大的同盟一定要有一个领导者,那自然是作为顶尖施法者的他自己了——骑士王显然是不适合统领这个组织的,不管是哪个骑士王都不行,那些骑士王们更适合推到前台去做一个吉祥物,而不是管理这个贯穿时光的偌大国度。 起码在另一个梅林看来,是这样的。 “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其他人是绝对不行的。” 巨舰的最顶端,另一个梅林不禁叹息一声。 肩负这份权力,他也是不想的,可是除了他的话,大概真的没有谁能做到这件事情了——要知道另一个世界的骑士王和梅林,还有圆桌骑士团们,可未必就会按照他的设想来接受整编,而这也就意味着,有些特殊的时候,是必须要对着那些另一个自己下狠手的。 他所侍奉的那位骑士王未必能做得到这一点,尤其是在需要对另一支圆桌骑士团,甚至另一个自己痛下杀手的时候。 也就只有他自己这边没什么所谓,毕竟就连他自己,在见到别的梅林的时候,也会有种“弄死这个狗畜就是为这个世界除害”的心情。 而这个世界的梅林,却并非是他击杀的第一个梅林,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杀的越多,我就越强!” 另一个梅林睁开了眼睛。 “我现在的身躯里,已经容纳了五十个梅林的力量,五十个梅林的魔力叠加起来,就算遇到那些强悍的梅林,也会强过他九倍甚至十倍,这样的力量,还有谁能抵挡得了!”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本世界的梅林终究还没被他彻底打死。原本应该将自己的同位体彻底吸干的他,眼下只吸收到了本世界梅林的九成魔力——这并非是一件好事情。一次击杀对方却没有身死,这意味着他们双方的因果会进一步加深,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另一个彼此,那份练习自然会来的更加紧密。 同出一源的魔力,再加上强烈的想要相见的想法,他们甚至都已经能隐约感受到彼此的位置。 就像现在这样。 “来了吗?” 抬头看着远方的山坡,另一个梅林已经感知到了,那份求战的意志。 微弱,但却极为旺盛,那是哪怕燃烧性命也要将他击杀的勇气……他已经感觉到了,本世界的那个自己,居然敢过来与他见面! “好!那就来!” 另一个梅林不禁笑了起来。 一方是只剩下一成实力,整个人都几乎废掉的本世界梅林,另一方则是作用魔导大军,实力已经堪比神明的至臻梅林。 他今日便是要在大军之前,在那些守旧派眼中,将那个本世界的梅林,斩杀给他们看! 又或者说…… “碾过去!” 另一个梅林抬手发出了号令。 区区一只虫豸,蝼蚁一般的人物,难道他还需要亲自出手吗? 不,根本不需要,只需要这条巨舰继续前进,区区一个只剩下一成魔力的梅林,难道还能阻挡得了吗? 阻挡得了! 答案是阻挡得了! “……怎么回事?” 舰桥之上,另一个梅林的眉头皱了起来。 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波动,可他麾下的巨舰,却突然就这么停了下来。 这与其说是被什么东西所阻挡,倒不如说,是这巨舰自发的,停止了前进的动作。 “谁!是谁!” 在意识到是有人关停了巨舰之后,梅林当场大发雷霆。 “是谁踩的刹车!是谁!碾过去!给我继续碾过去!” “……梅林大人,我们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呢?” 操纵着陆地巨舰的术士们没有回应梅林的要求,只是看着巨舰之下,那个穿着一袭黑甲的身影。 “那可是我们的王啊!我们怎么能伤害她呢!” “什……” 另一个梅林第一时间低头看去,却发现地面上那个黑甲的王者也正抬起头看着他。 “狗畜!” 紧握剑柄,黑甲的骑士王仰天大喊出声。 ps:早晨坐电脑前面睡着了,大家点右上角三个点然后刷新章节内容。 “你是?” 行进的巨舰之上,另一个梅林低头看着下方的那个黑甲骑士王。 应该是骑士王没错,起码那张脸看起来很像是之前那个女版的骑士王,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身甲胄的颜色有些过于黑暗了——当然,还有一个更显眼的地方,那就是这个骑士王有点太矮,起码比那位持枪的骑士王要矮了太多。 “你真的成年了吗?” 另一个梅林皱了皱眉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让孩子上战场?这太残忍了。” “……狗东西你给我下来。” 如果说刚才的时候,阿尔托莉雅还只是单纯的在叫阵,那么现在的话,她是真的愤怒了。 什么叫孩子上战场,还有那是什么眼神,意思是她矮吗?是在说她矮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这狗畜张嘴就开始喷射大粪,那她也没有任何留手的必要了。 “你给我等着……”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拔出了漆黑的长剑。 这让身居高处的另一个梅林,瞳孔骤然收缩。 剑只是普通的炼金产物,对于那些骑士们来说或许已经算好东西了,可对他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的——真正令另一个梅林在意的,还是那一双持剑的手。 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也没少上过战场,自然能看出,那并非是什么寻常骑士能表现出来的握持姿态。甚至可以说,只是摆出架势,眼前的黑甲骑士便已经比普通骑士高出了起码两个级别。 那是对于剑术有着极高的理解,才能做到游刃有余之下却又带着这份致命的锋利。 面前这个看似孩童的黑甲骑士,并非庸手! “你那个眼神!” 阿尔托莉雅愈发地愤怒了,她从未受到过如此的羞辱——其实一直以来她也没怎么在意过自己身高这件事,不管是作为骑士王的时候,还是放弃了骑士王的身份之后,她都不是那种会在意外表的类型。可是现在的话…… 尤其是被梅林那狗畜居高临下看着的时候,她就有种把这狗畜的两条腿都砍断的冲动,非得让这个无礼的牲口变得比自己还矮,这口气才能顺下去。 于是,抱着砍死这狗畜的心态,阿尔托莉雅拎起大剑便冲了上去。 “狗畜!我要剁了你的狗头!” 眼看着那黑甲骑士王居然会冲着自己过来,另一个梅林感到有点意外,不过细想之下,这支队伍之中好像也就只有他是值得刺杀的目标了——不过他是不怎么在乎就是了,毕竟他带来的那些施法者们又不是拿来看…… “……嗯?” 另一个梅林不禁皱了皱眉头。 那黑甲骑士王,几乎都已经要飞身跃上舰体了,为什么这些施法者部队还没动起来? “有刺客!杀了她!” 眼看着那黑甲骑士正飞速冲来,另一个梅林连忙转过头,看着那些被他武装到牙齿的施法者们。 可就当另一个梅林这边转过头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那些原本要去传递命令,或者反手进攻的施法者们,也正抬头看着他的位置。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梅林便已经明白了这些人那眼神所表达的含义。 那是他们的王,他们不能出手,没有谁愿意背上刺王杀驾的罪过——即便那黑甲的骑士王看起来与那持枪的王者差得有点多,可她就算只是顶着那张脸,这些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好!你们不来,我来!” 眼看得对方只是用一张脸便搞定了自己麾下的魔术战士们,有点上火的另一个梅林干脆自己也站了出来。 当然,站出来归站出来,可这不代表他就是穿着普通衣服出来的——穿在他身上的是一整套魔力甲胄,富裕的材料让他打造出了这个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顶级产物。 极致的轻便,却又极致的坚固,这还只是这套甲胄的好处之一,各种加持和增幅,外加对敌人的层层诅咒……穿上这套铠甲,甚至等同于将不落的要塞穿戴在了身上。这种等级的防御,又有谁能攻得破?谁还能攻得破? 不管什么时候,活命总是第一要位的,越是危险的战场上,越是如此。 盲目的冲锋,只会让自己送掉性命,可只要活下去的话,他迟早能拖到敌人露出破绽——这便是另一个梅林一向擅长的技法了,先通过各种方式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后积累各方面的优势,从而彻底碾压敌人。 而在这各方面的优势之中,与敌人有关的情报,自然也是最为重要的部分。 “我没见过你,但是你长了一张令我熟悉的脸。” 另一个梅林想了想,决定尝试先套点话出来。 “应该是叫莫德雷德吧,你难道就叫这个名字吗?” “我是你的父亲们。” 阿尔托莉雅压根就不和这个梅林废话什么,手中大剑直取眼前这梅林的头颅。 剑风擦过另一个梅林的颈间,差一点就砍下了他的头颅——可最重要的是,他有点弄不懂这黑甲骑士的打法。一边用谩骂吸引注意力,一边挥剑,这分明是下三滥的地痞流氓才会使用的招数,为什么这位骑士王也…… “看什么看!没见过长辈吗?” 伴随着一句垃圾话,又是一剑斜里挑了出来,刁钻的角度显示出了持剑者那份丰富的战斗经验,如果不是眼前这个黑甲骑士看起来过于矮小,另一个梅林甚至一度以为,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骑士王本人。 并非是本世界的女性骑士王,而是他曾经辅佐过的那个骑士王,唯有真正在战场上奋勇冲杀,死不旋踵,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历练自己,才能让剑术变得如此高效且富有杀伤力……这种感觉,这份决断力,还有毫不犹豫使用垃圾话的魄力,这分明就是本人!就是骑士王本人! 可是,就算是骑士王本人,又能如何呢? “来。” 这样说着,另一个梅林甚至不闪不避,直接用肩头的铠甲接下了这一记凶猛无比的劈砍。 厚重的大剑砸在肩头,竟没能在甲胄上留下哪怕一个痕迹。而在另一个梅林向前一步之后,那戴着宽大手套的铁手,竟直接握住了锐利的剑身。 这柄漆黑的剑,自然是颇为锋利的,可面对那坚固的手甲,却终究还是被攥了个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就是只是这样了吗?” 低头看了眼那矮小的黑甲骑士,另一个梅林不禁摇头失笑。 如果只是这种水平,那这个刺杀实在是有点……哦对,这个水平用来去殴打普通人,已经是相当可以了。只是他这边的话,原来是他太强了啊。 所谓骑士的利刃,面对顶级的护身甲胄,终究也不过如此而已。就算是久经锻炼的武力,面对魔力所带来的体质增幅,也还是在力量上落了下风——原本作为梅林中的最强者,他还想要才艺展示,亮一下自己强悍的一面来着,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冲到脸上,战斗一瞬间就结束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哎。” 叹息一声,另一个梅林随手将掌中的漆黑大剑掰开,如同掰碎早餐饼干一般轻松。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杀了我……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明白,你与我之间的差距,甚至都堪比蚂蚁和人的差距了。” 这样说着,另一个梅林单掌虚脱。 而阿尔托莉雅的身躯也不受控制的漂浮起来。 只是起手,便是杀招,悬浮在半空中的阿尔托莉雅无处借力,只是瞬间便沦为了另一个梅林的俘虏。 “狗畜!” 悬在半空中的阿尔托莉雅不禁破口大骂。 “有胆放我下来!” “果然,平视着看的话就能发现了,你确实是比那位骑士王要年轻不少。” 对比了一下印象里那位女版的骑士王,另一个梅林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如果说那位王者是成年女性,那你大概也就是个少女的模样……不,就这个矮小的身高,你应该还会更年轻一些?” 另一个梅林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虽然他看得出来,眼前的黑甲少女应该也是某个骑士王没错……可问题是,这么年轻,居然也是骑士王?到底是哪个世界线中的梅林做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居然扶持了一个少年兵上战场,要知道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够没底线的了,可与那个扶持少年兵的梅林比起来,他简直像个圣人。 并且还是女性的少年兵,这就更加过分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 另一个梅林想了想,干脆随口问了出来。 反正以他如今的实力,想要干什么都无所谓了。眼下这个世界已经几乎被他攥在手中,自然要提前图谋一下另一个世界线才行——而那个把少女士兵送上战场的梅林就是一个最好的目标。要知道那可是一个比他更没底线的人,如果让对方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天知道最后会不会给自己养出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正是因为自己也是梅林,所以他才更明白,梅林真的想要恶心人的话会有多难对付,比起到时候让自己和对面来一场两个梅林的巅峰对决,他这边宁可先下手为强,将所有危险都掐死在萌芽之中。 “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是和梅林有仇吗?正好,我也和梅林有仇,又或者说是跟你那边的梅林有仇。” 另一个梅林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看着面前那黑甲少女的眼睛。 “相信我,这是对彼此的帮助,我很乐于……嗯?”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梅林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只因为,在面前那黑甲少女的裙甲之中,好像掉下了几个……圆球? “轰!!!” 一声爆响,另一个梅林眼前瞬间烟雾弥漫。 “雕虫小技!” 眼看着自己视线被封闭,另一个梅林干脆双手一拍。 “起!” 另一个梅林的背后,呼啸的狂风突然刮了起来,这让烟雾弹炸开的那些浓烟顷刻之间便被吹得没了痕迹。 可之前那个被他俘虏的黑甲骑士王,同样也没了痕迹。 “想跑?” 另一个梅林转头环视,一时间竟没看到那黑甲骑士王的位置。 “居然跑这么快……” 再次确认了一边,四周看不到那黑甲骑士王的身影,另一个梅林不禁点头承认,这逃命的速度实在是…… “狗畜,你这是在羞辱我是吗?” 有声音在另一个梅林的下颌处响起了。 “什……” 另一个梅林下意识地低下头,却发现那黑甲骑士王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他的面前,那矮小的身高,反而让这个黑甲骑士王进入了他的视野盲区! “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黑甲骑士王,另一个梅林甚至有些恍惚。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连拳都打不开,这黑甲骑士王就算再怎么凶狠,又有什么用呢? 要知道他的身上可是还穿着甲胄…… “穿龟壳了不起啊?” 阿尔托莉雅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就打爆你的龟壳!” 咚—— 跨步拧腰,出肘如枪,只是一记顶心肘,另一个梅林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但就在另一个梅林即将被打飞的时候,阿尔托莉雅的手,却已经带住了他的腕子。 “你给我回来!” 手上一带,脚下一拌,另一个梅林登时便被摔在了地上——直到现在,另一个梅林都还没从刚才那一肘中回过神来,剧烈的冲击力震荡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甚至感觉自己胸腹之间的内脏都已经被那一肘打穿。 “这是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头盔被抢了下来,脑袋被按在地上,另一个梅林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是了,在他身上那套铠甲被硬扒下来之后,他被按在地上的姿态就更像了。 只不过这一次,那位黑甲的骑士王,却远比什么异乡魔鬼要来的更加凶狠。 “看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剁掉你的狗头吗?”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随手抽出一把便宜长剑,只是一剑便剁掉了另一个梅林的狗头。 “这就……结束了?” 眼看着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就这么被一剑剁掉脑袋,看着那与自己长相一般无二的面容,眼下伪装成老头的梅林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是谁都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砍头,起码梅林不行,直到这一刻他才切实的意识到,眼前这位黑甲骑士王对于“梅林”这个身份所蕴含的那份杀意,可不是他之前预料的那种小打小闹,那是真的会把脑袋砍下来的杀意,绝对不掺任何一点旧情。 “这……” 看着地上那颗,与自己的脑袋一般无二的头颅,缓缓化为魔力消散于天地之间,梅林感觉自己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计划了。 原本在他的计算中,是准备让那黑甲的骑士王过来尝试一下对另一个梅林进行刺杀,然后引到双方进入敌对状态——另一个梅林有多强,他是知道的,一次刺杀肯定是解决不掉的,甚至有可能自己送命。不过好在这黑甲骑士王也并非寻常的骑士王,那见势不对扭头就跑的姿态虽然毫无骑士英姿可言,但却能完美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就已经够了,他也没指望一次交锋就解决问题。按照他的计划,黑甲的骑士王会见识到另一个梅林的丑恶,从而与之交战数次,最后在某个荣耀的战场上,领军将其正面击败,而他,真正的梅林,也会亮明自己的身份,重新以王国顾问的身份回到王都。 可是现在的话……这就死了? 就这?就只是这样吗? 原本预想中的世纪大战压根就没发生,那个在他眼里强得像鬼一样的异世界梅林居然就这么在万军从中被剁掉了脑袋——而他,这个原本的梅林,他真的还要继续按照原本的想法,亮明身份,堂堂正正的返回王都吗? “好了,梅林已经死了。” 随手擦掉剑上那些已经几乎要彻底化为魔力的血迹残留,阿尔托莉雅一脚将另一个梅林那残存的尸身从巨舰上踹了下来,随后自己也纵身一跃,从半空中落下。 手腕一抖,这柄长剑便飞了出去,精准的落在了伪装成老头的梅林,背后背着的那个大筐里。 “真舒服,早就该这样了……你怎么了?” “我……啊对!梅林已经死了!”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咬紧牙关,连连点头。 “梅林已经死了!早就该这样了!他怎么能不死呢!必须死!必须!” “……你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没问题吗?” 阿尔托莉雅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老头所表现出的异常。 “这梅林……难道说你认识?” “认,不,啊对,认识!”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攥紧了拳头。 “不列颠人有谁不认识梅林呢?这可是我们的尊敬的王国顾问……啊不对,我说他早该死了!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倒也没到这个程度……”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阿尔托莉雅还是颇为受用,毕竟大仇得报这种事换到谁身上都是爽的——当然,原本她还是对那梅林留了一点情面的,又或者说,看在以前认识的份上,她终究没办法真就做到果断地下手。 可谁让那个梅林居然把她的剑掰断了呢。 这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了,要知道那把剑可是她辛辛苦苦才买回来的,虽然算不上特别贵重,但也凝结了她辛勤劳作的心血——结果就是这么珍贵的宝物,连她自己都舍不得下狠手来用的宝物,就这么被那个狗畜随手掰了,还是当着她的面。 这种事谁忍得了?还有谁能忍得了? 那必须果断为民除害,这狗畜就该被一刀剁了。 “所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阿尔托莉雅再一次看向身侧的那个老头,她总感觉自己应该是隐约听到了,对方是在说些什么。 “大点声,我没听清。” “我是说,梅林确实已经死了。” 伪装成老头的梅林再一次确认着这一点,像是在说给面前的黑甲骑士王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梅林确实已经死了,已经彻底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梅林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倒也不至于那么绝对吧……” 阿尔托莉雅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原本在她的眼里,梅林也确实只有一个,可是在见到了那个成年版本的自己时,她就有点没那么确定了——如果骑士王能有两个的话,梅林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个?眼下她的确是杀了一个梅林没错,可这个梅林就真的是那个与她有仇的梅林吗? 显然不是,那个跟她有仇的梅林还在逍遥法外,而这个被她宰了的梅林,不过只是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替代品而已。 “一定还有更多的梅林,只是他们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如果被我找到的话,我一定把他们全都宰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哪怕顶着一层伪装,梅林眼下也有点出汗了。 一定不能被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发现,如果被这黑甲骑士王逮到的话,人生就可以宣告完结了。 “更何况眼下也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梅林生硬的转移着黑甲骑士王的注意力。 “您看现在这个……您把梅林杀了,他的部队该怎么办?” “这……” 阿尔托莉雅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刚刚万军从中取下梅林首级,确实是爽快了,可眼下梅林带来的部队可是还在呢——并且那些披坚执锐的施法者们已经抄着各自的兵刃围了上来,将她的退路彻底堵死。 “……你们冷静一下。” 这一次,轮到阿尔托莉雅出汗了。 这场仗不是不能打,毕竟就算这些施法者战士再怎么多,但只要她选择当场化身魔龙,强行突破,那她还是能够顺利起飞的——可这种事她终究有点下不去手,尤其是在意识到强行突破会带来伤亡的时候。 虽然梅林这狗畜是该死,但是这些士兵们显然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不列颠辛苦培养出来的好苗子,是不列颠国力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这些施法者们大多都长着一张没欺负过人的脸,明显不是那些腐败的骑士们能比得了的。 面对这些不列颠真正的忠臣良将,她这个昔日的王者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所以你们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 一边用话语争取着时间,阿尔托莉雅一边尝试化身魔龙。 “关于母猪的产后护理……嗯?” 就在阿尔托莉雅已经开始满嘴胡说,准备趁乱飞走的那一刻,那些围在她身边的战士们却尽皆丢掉了兵刃。 甚至不止是丢掉兵刃,这些施法者们,不管是那些年轻的,来自未来的学徒们,还是那些年长的,原本隶属于宫廷的法师们,此刻尽皆丢下兵刃,对着阿尔托莉雅纳头便拜。 “您做得对!” “……哈?” 阿尔托莉雅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在这些施法者们七嘴八舌的叙述中,她还是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被她斩杀的那个梅林,人缘已经差到了一定的地步。的确,这些施法者都敬佩那位梅林的能力,但他们也绝不承认那个梅林的人品,甚至有不少老一辈的术士已经隐约觉得,那个梅林很可能是假冒的,只是碍于对方的实力才不敢多说。 “……能理解,能理解,当面质疑的话,一定会被杀掉吧。” 一边说着安慰的话,阿尔托莉雅一边尝试理解这眼下的状况。 也就是说,在斩杀了梅林之后,她不止没有遇到反扑,甚至还白捡了一支新式的,魔力武装化的军队? “但我还是要说,我可不是你们眼里的那个骑士王……” 思索了片刻之后,阿尔托莉雅还是决定先把话说清楚——虽然白捡一支队伍是好事,但如果让她像刚才的梅林那样,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骑士王一枪捅死,然后抢走指挥权,就有点过于整蛊了。 只是当阿尔托莉雅说出自己的顾虑时,那些施法者们却尽皆摇头。 “无需顾虑,陛下。” 为首的施法者站了出来,那是一个须发皆白,披着长袍的老头,如果只看外形的话,这个睿智长老的形象显然比那个白毛的梅林更适合作为首席法师。 “我们是自发想要做出这一切的,一切行为都出自我们自己的意愿,至于您担心的,另一个王者的问题……虽然我们对那位圣王报以尊敬,但很可惜,我们已经不愿意继续为她工作。” “这……” 阿尔托莉雅有些迷惑,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些施法者们居然真的会临阵倒戈。 但那个须发皆白的睿智长老,很快便为她解答了原因。 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圣王最近出的问题实在是太大了。葬送所有骑士,还可以说是打不过,毕竟他们的敌人实在是过于强悍,可选择相信梅林,将一切都诉诸于魔力,这就有些过于说不过去了。而现在,明知道那个梅林出现了问题,可那位持枪的圣王却仍旧选择让他们跟随梅林出征,那无疑是把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当作儿戏。 无法理解,无法形容,他们都不知道那位一向都智慧而威严的圣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眼下这份影响既然都已经侵害到了他们,那有些事也就怪不得他们了。 至于这些操纵魔力的施法者,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这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很好办。 “那些未来的学徒都已经说了,刚才的梅林是他们从异世界里召唤出来的,他们都觉得本世界的梅林过于不堪,所以决定换一个梅林……那么问题来了,梅林能换,骑士王能不能换呢?” “你是说……” 阿尔托莉雅的脸色变了。 “怎能如此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那位睿智长老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为不列颠带来荣光的时候,她自然是我们的王,可她已经为不列颠带来了灾难,甚至要为我们带来死亡……我们还要继续尊她为王吗?我们难道就不能换一个正常的骑士王上去吗?” “可是……” 阿尔托莉雅总感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对,这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可是,可是,你们这难道不就是谋反……” “什么谋反?我们又没有跑去拥立莫德雷德大人。” 睿智的长老一脸无辜。 “我们完整的遵守了所有的命令,只是没办法接受被派到一个残忍的蠢货手中……他会把我们拉上前线送死,然后再说我们会死都是因为自己无能。难道我们就不能反抗了吗?我们就不能为自己的生存而战了吗?” 说到这里,睿智的长老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黑甲骑士王。 “更何况我们连效忠的对象都没换,您也是骑士王,不是吗?两个都是骑士王,我们对于王室的宣誓仍然生效……当然,比起在疯王的阴影下瑟瑟发抖,我们更乐于跟随您这样的,有着古典气息的王者,即便您眼下还没有自己的国土。”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挖苦我……” 光是那几句话里,阿尔托莉雅就觉得自己起码在不同角度被讽刺了五遍——不过和眼下这局面相比,些许言语上的问题倒是小事了。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阿尔托莉雅不禁皱起了眉头。 “换一个王者的话,你们不会是准备带着我打回王都吧?这种事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现在还不够,如今的您还抵不过那一杆圣枪。” 睿智长老只是摇了摇头。 “所以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找到帮手……那个人您应该也认识,并且印象深刻。” “……但是圆桌骑士不是都已经去世了吗?”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的游历里,她也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那些原本跟随她的骑士们,早就在时光的推移中尽皆寿终正寝——所以除了那个该死的梅林之外,她在这里真的还有什么熟人吗? “还是有的,还有一位骑士是活着的。” 睿智的长老开口了。 “那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莫德雷德,陛下。” “莫德雷德?” 一处残破的骑士城堡中,杜宾转头看着身侧的好厚米老罗。 “这是谁?你为什么突然提起来?” “这你都不知道?你新手任务到底是怎么打的?” 老罗不禁一阵挠头,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个血腥大猩猩脑子里装的都是蛋白粉——好吧,他也想起来了,这猩猩的压根就没认真打那个作为新手引导的不列颠任务,而是直接简单粗暴的靠拳头打翻了所有圆桌骑士。不过就算这么想,那也不至于连莫德雷德都不认识吧? “……确实不认识啊,这种事很奇怪吗?” 杜宾不禁开始挠头。 “只是决斗而已,我又没必要非得知道他们叫什么……好吧,他们是签了名没错,但是你看我像认识洋文的吗?” 认识肯定还是认识的,但杜宾对于英文的掌握只能到美式英语的程度,至于正经英式英语,甚至更早的拉丁文,那对他来说就有点太过困难了。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那个叫莫德雷德的怎么了?” “离我们近啊!” 老罗抬手一拍脑袋。 “不是,你是完全不看地图是吧?” “呃……” 杜宾很想说,他其实没有什么看地图的必要,反正已经知道了眼下这个环境是现实世界中的梅林为他们准备的战场,那么视线所及之处就都是敌人——不过考虑到好厚米这么有兴致,他也没有说去泼什么冷水。 “所以离我们近的话……” “我本来以为这个任务线里的圆桌骑士都死光了,毕竟这已经距离正常不列颠任务线起码三百甚至四百年……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莫德雷德居然活了下来,她可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圆桌骑士,你难道就不感兴趣吗?” “我……” 杜宾对这玩意真不感兴趣,并且他大概也已经猜到了,能够让好厚米如此感兴趣,除了一些能够拿出去显摆的特殊道具之外,也就只有一些更为特殊的事情了——比如莫德雷德或许是个女骑士,他不用问就能猜出来,毕竟这位好厚米已经把期待都写在脸上了。 “所以你真的还记得我们是过来干什么的吗?我们是要战胜梅林……” “嗨,不耽误。” 老罗倒是没什么所谓,经过这段时间的挂机之后,他倒也明白了,这场任务基本跟他无关,又或者说他这点战斗力压根就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既然都成了没什么用处的挂件,他为什么不能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单独行动还是比较危险的事情。” 杜宾想了想。 “比如你被替换掉……” “所以这不是你也过来了吗?” 老罗两手一摊。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事做,你就有事做吗?” “……” 杜宾不得不承认,罗桑确实是了解他的。虽然他确实在尝试和隐藏在暗处的梅林斗智斗勇,但哪怕他已经只身冲进王都,甚至将本地的梅林按在地上摩擦,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梅林仍旧在按兵不动——这就到了比拼定力的时候了,谁稳不住谁被动。而眼下敌暗我明,一味的不动还真没什么用。 所以还不如动一动,走一走,主动制造一点破绽,就像之前去王都那样……虽然那次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梅林没动,但杜宾这边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老罗会来到这边的原因,不然的话,只是老罗自己的意志,在沙钵大的拳头面前,还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 “但是我还是觉得,只是一个女骑士,不值得我们跑这一趟……” “只是女骑士的话,确实不值得我们跑这一趟。” 老罗压低了声音。 “但如果这女骑士手里,有一把好剑呢?” “能好过我手里这把?” 杜宾拍了拍腰间的誓约胜利之剑,这让老罗半天说不出话。 不过考虑了片刻之后,杜宾也没有太过扫兴。 “好吧, 一把好剑……既然你都说是好剑了,那评分最好不要比b+低,别让我看不起你的品味。” “这倒不至于。” 老罗摇了摇头。 “那把剑是c……” “……你再想想?” 杜宾目瞪口呆。 “是不是最近没出门,你憋得疯掉了。你确认c比b高?” “你听我说完。” 老罗抬手示意杜宾先别打岔,随后继续说着。 “剑的话,现在是c,但是用适当的办法,能成长到A+……当然,那个办法会比较难搞,不过就算只是c,拿来当收藏品也是可以的。” “细说成长。” 杜宾来兴趣了,这种能够成长的武器他倒是没听说过。 “用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啊。” “这……你别这个表情,那把剑的成长方式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老罗想了想,还是把大概的办法说了下。 虽然那把剑确实有能够成长的属性,但却并非是杜宾想象中“小杀个十万人就能长出器灵”这样的离谱设定——按照老罗的叙述,那把剑原本是骑士王预定留给继承人的宝剑,可却被莫德雷德意外拿走,无法发挥其全部实力,所以平日里只是c,也就是锋利宝剑的级别,甚至都算不上炼金武器。 但除此之外,这把剑还有另一个说法。 那是莫德雷德在任务线里会做出来的事情。据说在不列颠任务线的最后,莫德雷德会以嫡子的身份对骑士王发起反叛,并且重创骑士王,而那柄剑也会在战斗中因为怨念的缠绕晋升为A+…… “……不是,你等等,我有点乱。” 信息量过大,杜宾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版本的骑士王应该是女的吧,也就是说,骑士王是这个莫德雷德的亲妈?” 杜宾感觉自己差不多把这个辈分摇明白了。 “那他爹是谁?阿尔托莉雅结婚了的?” “呃,不能这么算。” 老罗一阵挠头,努力思考着表达的方式。 “就,骑士王是女的,但她是骑士王,所以她有王妃,但是王妃也是女的,就……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就是有点不理解。” 杜宾已经被绕晕了。 “也就是说,骑士王是女人,她的王妃也是女人,两个女人在一起,生了个孩子出来……虽然我能理解这是游戏,但是这个尺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啊不对,也不是跟王妃生的……” 老罗整个人已经麻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了。 “算了,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去把那把剑拿过来,可以吧?”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是单纯要拿剑。” 杜宾的眉头皱了皱。 “你的目的没这么单纯。” “不是,你这真没道理的。” 老罗登时就上火了。 “是,我是过来看女骑士的,问题是这又怎么了?你拍拍胸口问问自己,你看了多少了,女骑士,女战士,女武士,女皇帝……每次都是你在看,我只能看着你看,现在我想看看又怎么了?我就不能看了?” “不是,我那个是……算了,能能能,看看看,想看就看。” 察觉到老罗纠结的点居然是这个,杜宾倒也说不出什么了——反正他眼下也确实是没事做,既然好厚米罗桑这么想看,那他就要让好厚米看个够。 “所以说,看吧!” 装饰着狮子徽章的隐秘碉堡中,杜宾抬手一指旁边躺在床上的白发老妪。 “这就是莫德雷德了,你想看就看吧!” “我……” 被杜宾一路带过来的老罗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他想看的可不是这个。 而在老罗这边努力组织语言和理智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老妪也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谁,谁啊……” 老妪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不是说了,有重大事件再来找……你们是谁?新来实习的骑士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一边说着,老妪一边就要去摸枕头下面的刀柄,结果手一哆嗦,藏在枕头下的护身匕首直接掉在了地上——而老太太自己也因为这动作过于剧烈,当场尿了一床。 看着面前这个在濡湿的床铺上挣扎着,努力尝试找人来帮自己换床单的老妪,老罗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颤抖。 不是这样的,莫德雷德可不是这样的,那明明应该是一个不输于骑士王的,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才对,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么丑,那么老…… “你自己都说了,这都过了几百年了,人怎么可能不老呢?” 这样说着,眼看到四下没人过来帮忙,杜宾干脆自己过去帮老妪换起了床单——毕竟这种事严格来说还是他的锅,都是他进来之前敲晕了守卫,才导致这老太太出了问题连个人手都叫不到,眼下他给这老太太帮个忙,倒也是应该做的。 不过眼前的老妪显然没这么想,在杜宾这边忙活的时候,这白发老妪一直都在说着谢谢,而在一切都搞定,干净的床单也被换上之后,这白发老妪甚至还握着杜宾的胳膊,问他有没有结婚。 “你这个体格,还能做到这么细心,成为你妻子的人一定会幸福的……怎么样小伙子,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没有的话,让奶奶帮你介绍一下?” “……” 杜宾半天说不出话,他便是没想到自己打个游戏都没能逃过相亲。 “那个,我已经有对象了,只是还没结婚。” 随口扯了个谎糊弄过去,杜宾这才松了口气,反正眼前的老太太也不可能真去确认,他这个谎没有谁能拆穿——好在这个名为莫德雷德的老太太也是情商颇高的类型,在听到这种明显是转移话题的借口时,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那下次的话,争取带着你的妻子一块来。” 躺在床上的老妪白发苍苍,拉着杜宾的手的样子一脸慈祥。 “我会祝福你们两个的婚姻,还会送你们一点小礼物……请原谅我这个老婆子这么多废话,主要是人老了之后,确实更想要多见见年轻人。” “……你等会,我不算年轻人吗?” 被晾了一会的老罗开口了,他明显听出这老妪的话里意有所指。 “我不过比他大了一些而已,怎么就不算年轻……” “你也年轻,你也年轻。” 名为莫德雷德的白发老妪倒是没有动怒,看向老罗的眼中也充满了包容。 “如果我有儿子的话,应该也差不多有你这么大了……或许还会比你大上许多。不过无所谓,你想要当我的儿子的话,那我也乐意认一个没有血缘的……” “打扰了。” 老罗比刚才还麻,他便是没想到自己过来一趟还掉了一辈。 给人当儿子,这自然是不行的,无论怎么说,他好歹都是要脸的——但马上他就觉得自己刚才把拒绝的话说太早了,只因为在这老妪的口中,杜宾那面相分明就是孙子辈才有的年轻朝气。 “我这嘴真是……” 老罗抬手便给了自己一巴掌,合着他刚才拒绝的居然是一个当爹的机会。 不过杜宾这边自然是不会允许老罗跟他在这里玩伦理哏的,至于床上躺着的白发老太太,这个说他是孙子辈倒也无所谓,反正对方年轻摆在这里,没必要非得较真。 更何况,他还有点东西,要问一下这位莫德雷德。 “你是骑士王的子嗣,对吧?”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你了解骑士王的一切,应该也了解梅林的一切,那么,能把你对梅林的理解都告诉我吗?” “你想要了解梅林?想要了解那个人?” 床上的老妪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梅林的话,我没看透,所以我没办法跟你形容,梅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能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宁可把梅林扔进绞肉机里,也不愿意再看到他哪怕一眼。” 老妪闭上了双眼,像是想起了某些不能被回忆的画面。 “就是在梅林的蛊惑之下,骑士王的统治才延续了两百余年。” 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 就算能够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延长寿命,但人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即便是以耐用著称的钢制结构,当钢铁本身的材料强度无法支撑的时候,也会损毁倒塌——更何况人类身体的强度还远不如钢铁,又怎么可能持续不断的生存下去。 “但是她就可以。” 床榻之上,垂垂老矣的白发老太一阵咳嗽。 “没办法理解,谁也不知道梅林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兰斯洛特死了,高文死了,当年那些纵横疆场的骑士们,不是因为伤病的折磨死在病床上,就是因为年事已高被埋进坟墓里……但是她却依旧活着,甚至一点事没有。” 说到这里,白发老太咳得更厉害了。 “的确,我也还活着,但是我维持生命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即便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耗费了那么多的资源,眼下也只能算是还活着而已。我已经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敏捷,曾经的我可以轻松斩将夺旗,但是现在随便来一个孩子都能杀死我。” “能理解。” 听到白发老太这么说,杜宾不禁握住了她的手掌。 那确实是能理解的,身为武者的他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垂垂老矣,卧在病榻上,失去力量,失去一身的功夫……这无疑是每个武者最为恐惧的事情,同样也是杜宾最为担心的事情。 当然,生老病死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所以就算担忧,也只能接受——不过眼看着一个武者,哪怕是一个曾经的武者,沦落到如此地步,杜宾终究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即便我已经变成了这样,她还是没事。” 咳了一阵的白发老太有些虚弱,就连声音都轻了很多。 “她还是没事,她什么事都没有。我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啊不对,她确实变了,她变得更成熟了,也更威严了,如果说原本的她还只是初升的朝阳,那么后来的她就变成了正午的太阳。然后她……” “然后怎么了?”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变过,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永恒的烈阳再也没有熄灭,她用自己的意志炙烤着所有人。” 白发老太的视线变得空洞起来。 “为什么啊,她难道看不出这样的后果吗?她难道就不知道这样的隐患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啊……现在的她真的,还是人吗?” “呃,你是说,龙?”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他倒是想起来了,之前那个阿尔托莉雅就拥有变身魔龙的能力。眼下这个骑士王如果不是人的话……难道说也拥有着这样的力量? 不过真这样的话,之前交手的时候怎么没见她用过? “龙?居然还有人记得威尔士红龙的传说吗?” 白发老太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马上却又黯淡了下去。 “还有人记得这些古老的传说,真好,这几乎让我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但是很遗憾,威尔士红龙已经没有了,我们曾经那位勇猛无畏的王者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永恒烈阳。” 一边说着,白发老太攥着杜宾手掌的力道,也变得越来越大了。 “那个王者已经不是人了,她已经泯灭了人性,她的眼中只剩下不列颠的利益,为了不列颠的未来她甚至可以牺牲所有……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不列颠本身。” “这……” 杜宾和老罗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没想到这中间还会有这样的隐情——合着那位骑士王背后居然也是有梅林的事情,那他们这一趟倒是来着了。 “应该不是我见到的那个梅林。” 将老罗拉到一边,杜宾压低了声音。 “我见到的那个梅林,实在是弱的可以,并且思路的话,也更直来直去一些……起码就我跟他打的时候,他是非常直接的,想要硬碰硬用正面作战的方式对付我,压根就没想过用什么别的盘外招。” “也就是说……” 老罗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虽然他们没能见到想象中的那种女骑士就是了,可现在的话……倒是有意外收获! “那确实是没白来。” 杜宾看向老罗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 或许这位好厚米在别的地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份过人的幸运,却是远比战斗能力更为重要的东西。 “所以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罗看了杜宾一眼。 “要不我去问问,看看这老太太知不知道梅林在哪……” “不不不,我来。” 摇了摇头,杜宾让老罗先别打扰他,随后转过身子,一把便握住了白发老太的手。 “虽然我也看得出来,你现在确实很老了,老到爬不起来,甚至老到已经握不住剑……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 这样说着,杜宾直视着白发老太的双眼。 “你,还是个战士吗?” “我……” 深吸一口气,白发老太双拳攥紧,就连脸上都多了几分血色出来! 但马上,这份热血仍旧黯淡下去。 “我,我不行,我已经不行了……我已经老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老到爬不起来,甚至老到握不动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冲锋陷阵的我了,我已经不能再算是个战士……” “不,你可以的。” 杜宾靠得愈发地近了,而他的声音也跟着愈发地大了起来。 “想想吧,想想你这一生,你被压制了一辈子不是吗?你努力寻找着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结果你找到的方法就是让自己躺在病床上像个废物吗?来!大声告诉我!你是想要继续躺在床上,做个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废物!做一辈子!还是说要当个战士!像个战士一样站起来!哪怕只有几分钟!” “我,我我我……” 白发老妪拼命挣扎着,双腿一阵乱蹬,竟真的想要就这么站起来! 不过杜宾还是第一时间制止了这份危险的举动,只因为白发老妪那老胳膊老腿,还有过于脆弱的腰椎,都已经经不起什么折腾了——哪怕走两步恐怕也不行,要知道不少八九十岁,甚至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有一跤跌下去人直接偏瘫了的时候,更何况这可是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太婆。 万一起猛了,当场把腰椎折了,那就不是杜宾想要的效果了。 “能理解,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杜宾努力安抚着激动的白发老太。 “不过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你愿意表明这份心迹,就已经称得上是战士了……那么,你要不要当一次真正的战士,去讨伐那些在你眼中真正该被讨伐的东西!”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拿出白发老太藏在枕头下的利剑递了过去,好让对方抓着剑柄来感受那份热血与悸动。 “你和梅林有仇,我也有。那么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讨伐他们?” “你是说……你要和梅林作战?” 就在杜宾这边确信自己即将忽悠成功的时候,白发老太的双眼突然恢复了清明。 “你和梅林有仇?你也和梅林有仇?你到底是谁?” “这……” 杜宾当时被问住了。 他便是没想到,这白发老太在最后的最后,居然还能从他的蛊惑中脱离。 “你到底是谁?我从没见过你们。” 手摸到剑柄之后,白发老太的智商似乎又开始占领高地了。 “整个城堡的人我都见过,狮子军全部的战士我都记得名字,唯独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 眼看得事情即将败露,杜宾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给了老罗一个抱歉的眼神之后,便要尝试将老太当场打晕。 之所以说是尝试,还是因为这白发老太的身躯实在是太过脆弱,就连杜宾都不敢保证,自己这一下到底是打晕,还是说会把这白发老太当场打死。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叫莫德雷德的白发老太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好吧,你们是谁不重要。” 就在杜宾这边即将一拳把这老妪打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白发老妪突然发话了。 “至少你们愿意陪一个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老婆子,稍微回忆一下她年轻时候的峥嵘岁月,所以你们至少不是什么坏人……另外你们刚才是不是说了,你们和梅林之间也有仇怨?那我们就更是一路人了。” 只是,说到这里,白发老妪却顿了一下。 “不过,一路人归一路人,至少我也要先知道你们和梅林之间究竟是因为什么结的仇。毕竟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这边的, 你们也应该说一下你们那边的东西……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不是吗?我至少要判断一下,你们是不是梅林伪装的。” “……现在的你,才有了几分战士的样子。” 眼看得白发老太已然没了刚才那意识模糊的样子,杜宾倒是松了口气。 “一个好的战士,我才敢跟他谈合作,不然的话,我会担心她会不会在处理自己那一部分任务的时候,把自己坑死。” 这么说着,杜宾很干脆地便将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没管着白发老太到底能不能听得懂,反正他这边已经尽可能的把该说出去的东西都说出去了。 而白发老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是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名为莫德雷德的白发老太眼神锋利了起来。 “从另一个世界过来,专门为了追杀梅林……那梅林居然不止荼毒了我们这个世界?” “可以这么理解。” 杜宾点点头,示意白发老太说得对。 “所以我们来找你,想要看看你有没有梅林的一些信息,但是现在看来的话……” “有。” “……?” 杜宾被说的一愣,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 “有,我这里有一些关于梅林的资料。” 名为莫德雷德的白发老太开口了。 “但是我不确定,知道这些对你们是否有益。” 而在白发老太的叙述中,杜宾与老罗也掌握了更多与梅林有关的资料——在很久很久以前,莫德雷德还在活跃的那个年代,梅林就已经以“阿瓦隆剑圣”的名号在圆桌骑士中闻名了。当然,那不过是经常借用阿尔托莉雅的圣剑去殴打别人,从而得来的戏谑称号,但在这一层虚构的伪装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极为惊人的魔力。 “虽然他很少展现自己的魔术,但是见过的都知道,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水平。” 莫德雷德的声音在颤抖着。 “有人说,梅林确实不是人类,他是梦魔与公主的子嗣,他极度冷血如同昆虫,他把众生的命运视为儿戏……虽然在人们的面前,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清楚他本质的人是绝不会承认这种东西的。” “那确实。” 杜宾和老罗也跟着点了点头。 梅林这东西到底有多狗,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先不说什么梦魔公主之类的玩意,单说行为逻辑和形式做派上,这狗畜也确实已经不是人了。 “所以我们会帮助你的,又或者说,我们一起,去打败梅林……” “不,不止是梅林的问题。” 莫德雷德轻轻摇了摇头。 “在梅林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你是说……” 杜宾和老罗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而莫德雷德接下来的话,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想。 “那就是我的父王,想要见到梅林,必须要击败她才行。” —————————— “阿嚏!” 远在爱尔兰附近的阿尔托莉雅突然打了个喷嚏,这让正在行进中的队伍也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继续前进,在我们抵达莫德雷德的领地之前,谁都别停下!”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擤着鼻涕。 好像是有些伤风感冒了?不过她眼下也顾不得这种事了。现在的她心中无比的期待,期待着与莫德雷德的会面。 “她一定很想念我吧?” 阿尔托莉雅心中充满了希冀。 虽然嘴上说着要协同作战,但杜宾和老罗显然不可能带着一个虚弱到极点的白发老太一同出征。 莫德雷德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差到风一吹就几乎要当场暴毙的地步——于是为了这白发老太不至于还没战胜她的“父王”就突然去世,他们也只能将暂时劝住人老心不老的莫德雷德,让这白发老太相信就算待在城堡里,对这场战争也是有贡献的。 “所以说……助攻?是这么算吧?我躺着不动也是在上阵杀敌?” 床榻之上的白发老太皱起了眉头。 “可是我的剑明明都没沾到血……” “这就是作为指挥者的胜利了啊!” 杜宾连连拍着白发老太的肩膀。 “战争的形式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战争了。虽然在前线冲杀也确实能斩将夺旗,但是局部战场的胜利已经没办法影响整场战役了……而你,莫德雷德,现在已经不止是陷阵的猛将了,更是掌控全局的指挥官,整个不列颠的未来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战役吗?” “好,好像是这么回事……” 莫德雷德隐约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身为国王就应该坐镇后方,然后调兵遣将让骑士们去攻城拔寨——反倒是像她那位父王一样,会带着骑兵亲冒矢石冲击敌阵的,才是少数。 归根结底,这种办法的容错率实在是太低了。成了的话自然士气大振,可一旦失败的话,损失的就不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了,而是一个维持整个王国安定的国王。而这种群龙无首的效果一旦被打出来,那么整个国度都有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这么想的话,她就这么躺在病床上,倒也还行? “那,那,那……” 话还没说完,莫德雷德便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眠当中。 而杜宾这边也算是松了口气。 得亏这老太太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偶尔能保持理智,但这老迈的身躯也没办法支撑多久——就像是现在这样,只要多说两句,老太太就已经被聊晕了,而他这边也终于有了离开的机会。 信息既然已经拿到了,那接下里自然是让他和老罗……不,甚至只是让他自己去发挥就好了。老罗的加入甚至都有些累赘,他自己就能搞定一切。 可就在他们两个即将迈出大门的刹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大喊声。 “敌!袭!敌袭!敌人来了!” “……?” 杜宾和老罗连忙戒备起来,老罗甚至还瞪了杜宾一眼——但是杜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可以确认自己过来的时候已经打晕了所有守卫,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可现在说什么也都已经晚了,原本就没睡踏实的白发老太在听到“敌袭”的喊声之后,第一时间翻身跳了起来——这次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挣扎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跳了起来,原本藏在枕头下面的利剑也已经落在了手中,英武不凡的样子竟也有着几分猛将的神韵。 但马上,杜宾这边便已经听到了清晰地,骨裂声。 “哎呦!” 脚下一软,莫德雷德登时便栽倒在地,从骨缝里传来的疼痛让她满面通红。 可就是在这钻心的剧痛之下,名为莫德雷德的白发老太仍旧咬紧牙关,抬起头来。 “敌人呢?敌人在哪?” “……” 老罗这边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而杜宾也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他们可不想就这么栽在这里,那就必须先下手…… “是外面!” 就在杜宾这边已经准备灭口的时候,刚刚跑进来的那个卫兵却一指门外的方向。 “在外面!外面有人打进来了!” “……?” 杜宾和老罗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迷惑。 有人打进来确实正常,毕竟眼下的不列颠也的确是在战争状态——可问题是他们两个就是不列颠最大的敌人,他们这都已经打进来了。那么现在又一批打进来的……还会有谁? “是父王吗?父王终于容不下我了吗?” 就在杜宾这边还一脸迷茫的时候,一旁的莫德雷德却已经大笑出声。 “那好吧!就让我用我的血,来为自己证明吧!” 而在这豪迈的大笑之后,老迈的莫德雷德理所当然的岔气了,这让杜宾和老罗不得不做了个担架,从床铺上拿来柔软的被子垫上,这才成功的将莫德雷德一路抬到了堡垒的城墙上。 而城墙外面的队伍,也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哈哈,不过是一群轻步兵而已。” 看着堡垒之外那些攒动的人头,老罗不禁一阵摇头。 “只是这种程度,手里拿的甚至还是木头棒子……等等,这些木头棒子怎么看着这么像法杖?这……” 啪—— 定睛一看之下,老罗顿时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是见了鬼了!施法者部队!哪冒出来的这种怪物!难道说梅林终于准备对我们下手了?” “一会照顾好自己,我可能顾不到你。”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将老罗护在了身后,自己也拉开了架势,如临大敌。 让他与战士作战,他是能胜利的,让他与骑士交手,他也是无所畏惧的——可唯独这些施法者们,他不敢说自己能做到什么。毕竟每一个法师都有着一些压箱底的诡秘奇招,而那些神秘学的玩意正是杜宾这边的薄弱项。 不管是法术还是魔力,他都完全不了解,一定要与这些施法者对战的话,他很可能会被层出不穷的魔法追着打——都说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起码杜宾按照自己的交战记录来看,他唯一打过的施法者也就是芦屋道满了。虽然最后还是他赢了就是了,不过单看过程的话,那确实是无比的恶心。 所以在发现这些施法者的第一时间,杜宾便已经做好了觉悟。如此之多的法师,就算一人一发火球也能轻松轰塌城门了。真要打起来的话,他怕不是要豁出去来个狠的。 不过就在杜宾这边准备动手拼命的时候,那些法师中,却有个熟悉的人影站了出来。 “……你是?”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面孔,还有那更加似曾相识的漆黑铠甲,杜宾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可他这边没反应过来,对面那黑甲的骑士王,却已经反应过来了。 “你是……?” 一边装作不认识,阿尔托莉雅一边悄悄后退着,她完全不想跟城头上那个怪物产生什么关联——真是见了鬼了,如果早知道那个怪物也在这里,她就不该答应说来见什么莫德雷德。 现在好了,直接被当场活捉,真要是那个怪物抓着她打的话,她能好得了? “先说好!我这次有别的事!” 眼看着那道视线又一次望了过来,阿尔托莉雅连忙举手示意。 “只是路过!没别的意思!下次见!” “呃……” 杜宾这边被这尴尬的搭话搞得头皮发麻,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可他不接,不代表别人不接。 “就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城楼之上,原本还躺在担架上的白发老太却已然坐了起来,指着城下破口大骂。 “怎么,在夺取了不列颠之后,你又要违背当初的誓言,对最后一个圆桌骑士下手了吗?这就是骑士王?这就是一国之君?你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你是?” 阿尔托莉雅不禁一阵发愣。 倒不是她故意表现出什么无礼的态度,而是她真的不认识面前这个白发老太——虽然她已经不当骑士王很久了,但所有圆桌骑士,她也都是有印象的。可搜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她都没办法回想起这个白发老太,圆桌骑士团里压根就不可能招收这么老的……等等。 “你不会是……” “你在无视我吗!无视我莫德雷德!” 眼见得那黑甲骑士王竟表现出如此态度,莫德雷德差点当场气到中风,那是远比侮辱更令她无法忍受的态度,那是彻头彻尾的无视。明明她当年也是圆桌骑士中的佼佼者,也是劳苦功高的一员大将,这黑甲骑士王怎么能做出如此的恶行!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愤怒!” 这样说着,莫德雷德的手再一次攥住了枕头下的剑柄。 只是这一次,却并非是普通的拔剑了。 杜宾的视线中,有银白的辉光从剑身上流淌而出,顺着莫德雷德的手腕,一直蔓延往上——而在银色辉光洒落的地方,所有的伤势都在光芒中消失,那些因衰老而干瘪的肌肉和皮肤竟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原本干瘦枯木的躯体也变得丰盈,而那满是褶皱的皮肤也重新变得吹弹可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双眼睛。 原本因过于老迈而浑浊不堪的双眼,再一次变得清明起来,双眼中旺盛的火光,那是不息燃烧着的斗志! “以为我老了,就能领兵过来打我了?我太了解你了!” 双手持剑,恢复年轻的莫德雷德意气风发。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两百年,两百年的时间里,我都等着你过来找我呢……还好你没有让我等太久,我的‘父亲’,在我彻底老死之前,你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 “……我觉得我们或许需要先商量一下。” 过于巨大的信息量,让阿尔托莉雅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要先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父亲了?我的天啊,这完全没道理的。我是女人,我的王妃也是女人,你告诉我你是我的孩子……” “……你居然连承认的胆子都没有了?” 莫德雷德愈发地愤怒了。 “连我的身份都不承认了吗?原来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哈,对啊,私生子,谁会想要承认这种事情……” 一边这样说着,莫德雷德一边架起了长剑。 “不过无所谓,反正你也没有别的子嗣。” 嗡—— 只是瞬间,城墙之上的莫德雷德便出现在了阿尔托莉雅的面前。 而那柄锐利的长剑,更是已经架在了阿尔托莉雅的颈间。 “既然你没有别的子嗣,那杀了你之后,我一样能继承这个王国。” 铮—— 阿尔托莉雅一个铁板桥,险之又险的仰面倒下,但飞驰而过的剑锋仍旧划掉了她的头盔,同时切下了一缕金黄的发丝。 第一时间,阿尔托莉雅想要拔剑——但莫德雷德的速度却比她更快。长剑尚未出鞘,一只手掌便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将阿尔托利亚的长剑死死的压在了鞘里。 “别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打赢我……你知道这两百年里我怎么过的吗?” 一只手控住阿尔托莉雅的长剑,莫德雷德的另一只手却已经对着阿尔托莉雅当头劈下。 “是时候让你看看了!” “看什么?” 眼见得莫德雷德仍旧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阿尔托莉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这两百年怎么过的,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 跨前一步,阿尔托莉雅抬手便抓住了莫德雷德持剑的手腕,这也让莫德雷德第一时间翻转剑刃尝试下削——但这份偷手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毫无意义,只因为她的另一只手已然作掌状,自下而上猛然击中莫德雷德的下颌! “这叫叶底藏花!” 一击建功,阿尔托莉雅脚下不停,趁着莫德雷德还在眩晕的空挡,只是一个躺刀便将莫德雷德当场掀翻在地。 对付手持长剑的勇猛骑士,最好的办法就是极其近身,将其拉入绝对的地面战斗! 而在那之后…… “快!帮我捅她!” 一边尝试用锁技术固定莫德雷德那挣扎的肢体,阿尔托莉雅一边对着身边那些术士们大喊着。 “我已经控制住她了!快!你们快动手啊!” “这……” 眼看着骑士王和莫德雷德扭打在一起一起,一众施法者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凑过去。 这种级别的战斗太过尊贵,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你们……” 阿尔托莉雅一阵上火,她此刻只想把这些不听命令的术士们丢进河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几乎要被她锁死的莫德雷德,却动了起来。 “你已经半点骑士精神都没有了吗……原来你就是这样的骑士王!” 一边这样说着,那个名为莫德雷德的骑士,此刻竟只凭着自己的蛮力,硬生生的扛着阿尔托莉雅站了起来! 对于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知之甚少。 当然,这并非是她对于麾下圆桌骑士们的不了解,而是她这边往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与撒克逊人的征战,与高卢人的战斗,国家与民生,甚至于春种秋收……当年她还是骑士王的时候,要管理的大多都是这样的事情,因此对于骑士们的话,她更多是知道有这个人就行了。 必要的话,她会对骑士们进行奖惩,但私下的话,也没有过多的交流,身为王者的她终究又更多的事情要做,很难说抽出时间来去具体了解到麾下的每一个骑士。 所以阿尔托莉雅完全没办法理解,莫德雷德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莫德雷德这一身莫名其妙的怪力,又是哪来的? 明明已经被她用地面技术锁死,却仍旧强顶着站了起来……要知道现在的她可是有着魔龙的力量,可眼前的莫德雷德,却展现出了更为强悍的身体素质! 连巨龙都没办法扭断的关节,如此强横的身体条件,这真的是人? “曾经,我一度为自己的血脉而自豪……” 莫德雷德垂下了头。 “虽然你未曾承认过,但它终究是王者之血,是威尔士红龙的血。” “你……” 听到莫德雷德这么说,阿尔托莉雅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不禁让她大惊失色。 但没等她说出些什么,莫德雷德却已经暴躁地挥起了手臂。 “但是现在的你,让这份血脉蒙羞!连骑士之道都彻底舍弃的你,又怎么配与我争斗!” 嗡—— 只是瞬间,阿尔托莉雅整个人便已经飞了出去。 她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是被怎么打飞的。 身上的剧痛提醒着她,应该是断掉了几根骨头的。可眼下的她却已经争取不到什么疗伤的机会了,只因为那个名为莫德雷德的骑士已然提着剑过来了——原本看似普通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换成了一柄缠绕着怨念的大剑,黑红的血液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在剑身之上,剑刃挥舞之时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了鸣叫的声音。 “喂,父王,站起来啊,不要像个女人一样。” 拎着这柄如同鬼哭一般的凶煞大剑,名为莫德雷德的骑士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虽然你刚才说了,你不想知道我这两百年里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我觉得,你需要认真的了解一下……用你的身体来亲自体验一下,我这两百年里的痛苦与折磨。你知道躺在病榻上的痛苦吗?你不知道对吧?你可是青春永驻的,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一边这样说着,莫德雷德一边挥下了手中的大剑, 很明显,为了让亲爱的父王体会一下自己的感受,她也准备先把这位父王砍断手脚送上病床。 又或者,干脆一步到位,直接把父王送进盒里。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眼见得莫德雷德居然真的对自己动了必杀的信念,阿尔托莉雅一阵头皮发麻。 让她就这么受死,那是绝不可能的。先不说她还没有报仇还不能死,就算她大仇得报,也没理由被莫德雷德就这么杀死——可如果让她现在直接做出反击,她一样做不到,只因为自从那一次因为失败而失去了所有圆桌骑士之后,她便再也没办法对任何骑士出手了。 心里那道坎,终究还是过不去的,她没办法看到这些忠于她的骑士们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莫德雷德这到底是怎么了?至于怨念这么大吗? “我们或许可以坐下来先……” “不要发出那种女人的声音!” 黑红的大剑横扫而过,炽烈的剑风在大地之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不要在找什么借口和理由了,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个骑士,那就来跟我决斗!” “我……” 阿尔托莉雅噎住了。 承认自己是个骑士?她早就不承认这种东西了,她连王位都放弃了,甚至连人类的身份都放弃了——严格来说,她现在应该叫黑龙阿尔托莉雅,或者什么地狱归来限定版。所以这种决斗邀请,她没有任何接下来的必要。 “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孩子。” 沉默了片刻,阿尔托莉雅决定还是先采取怀柔战术。 虽然她也不是很理解,为什莫德雷德一定要称呼她为“父王”,但这个孩子想这么说,那么她也就承认好了——反正这又不会少块肉,仅仅只是一个名头而已。眼下莫德雷德既然这么想要,那她这边也没必要非得硬卡着不给,不是吗? “孩子,听我解释,以前都是父王的错。” 阿尔托莉雅对着莫德雷德敞开了怀抱。 “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苦楚了,我愿意接纳你……” “……你是真该死啊。” 没等阿尔托莉雅说完,莫德雷德便再次一剑劈了过来。 如果说刚才的莫德雷德还有一点最为基本的理智,那么现在的话,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够约束她的东西——这一刻,她只想把面前的阿尔托莉雅劈成碎肉,只想一剑剁了这个无耻之徒。 “你令我的血统蒙羞!” “哎!我这也没干什么啊!” 眼见得莫德雷德居然愈发地凶狠了,阿尔托莉雅连忙拔剑。 于是,她的剑不出意料的被轻松削断。 只不过是路上随便捡来的便宜剑而已,那些普通骑士们或许用得还算顺手,可是拿这种东西来格挡莫德雷德的攻击,终究还是有些高看铁匠们的冶炼技术了——仅仅只是片刻的时间,阿尔托莉雅已然连着换了五把剑,可每把剑都会迅速被劈断,半点时间都不留给她。 那么,既然莫德雷德逼迫得如此凶狠,她也只能使用那份不能被动用的最后手段了。 “告辞!” 身形一跃,阿尔托莉雅便跃上了半空之中——紧接着她便振翅翱翔,头也不回。 是了,面对一个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跑路——反正只要命还在,打回来是迟早的事情。当然,这或许会导致那些刚刚效忠她的法师们跳脚骂街,可那又能如何呢? 自己先活下来永远是第一要位的,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阿尔托莉雅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根本不会讲什么所谓的骑士精神。 可是她就算想要飞走,真的就能飞得起来吗? “父王啊,如果你只是这样……” 这样说着,莫德雷德对着天空举起了大剑。 “那还是留在这里吧。” 炽烈的霹雳划破长空。 原本振翅翱翔的魔龙已然一头栽了下来,名为阿尔托莉雅的魔龙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只感觉自己脊背一凉,紧接着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半空中落下。 偌大的龙躯整个砸在了城堡外的树林里,而莫德雷德却已经先一步追了上去。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出于一个骑士所特有的谨慎,她必须确认自己砍下了那个骑士王的头,这件事才能算是了结。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了大喊声。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谁?” 莫德雷德的脚步突然一顿。 声音很熟悉,是她那位父王的声音,可这说话的语气……这是在说谁?难道说附近还有什么援军吗? 但四下扫视了片刻之后,莫德雷德却没能发现什么看起来像是援兵的东西——至于外面那些施法者,跟她也都是认识的,不少人严格来说还算是她的晚辈,甚至晚辈的晚辈,哪怕领头的那个大胡子,按照辈分来算都只能算是她的孙子辈。 所以至少这些施法者是不会作为援兵出现的,那个背了很多剑,看起来像是随从一样的老头更不可能是什么强者。所以说,她这位尊敬的父王,眼下到底是在呼唤谁?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救下她的性命? “别看了!快过来帮忙!” 丛林中,熟悉的声音仰天大喊着。 “杜宾!救我呀!” “……那是谁?” 莫德雷德眉头皱了皱,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圆桌骑士里面的,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些人——所以这到底是在呼唤谁?她这位父王又在搞些什么? 不过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不管她的这位父王呼唤的到底是谁,也不可能阻挡得住她的剑锋了。 这一剑,上面缠绕着绵延了两百余年的怨恨,那些所谓的援兵,难道还能抵挡得了…… “差不多得了。” 就在大剑即将挥下的刹那,莫德雷德的腕子却被带住了。 “闹够了就停一下吧,给我个面子。”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嗯?” 愤怒的莫德雷德猛地回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大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分明是那两个闯入她寝宫的…… “等等?” 莫德雷德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刚才尝试了下,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挣脱这份束缚。 结果,这份连关节技都奈何不了的绝对力量,那份堪比威尔士红龙的沛然怪力,却没能挣脱这份钳制。 那只大手明明只是松松垮垮的攥着她的手腕,但这看似松垮的握法却如同虎钳一般坚硬,这让莫德雷德一度以为抓着自己的是一只巨熊,是一头巨龙! 而现在,巨龙对着她,摇了摇头。 “给我个面子,先别动手……” “……你?” 莫德雷德愣了愣,随后抬手指了指丛林深处。 “你?她?” “……认识,只能算认识。” 杜宾不禁摇头叹息。 “不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可能真打错人了,虽然她确实长得很像……” “你居然要帮她对付我?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莫德雷德此刻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只是站在原地怔怔发呆。 “我们可是说好要一起讨伐骑士王,一同战胜梅林……结果你现在居然拦着我?你居然拦着我?” “我说了,是你打错了。”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她是骑士王没错,但是不是你想的那个骑士王,更何况这个人对我来说多少也算熟人,所以说……” “按住她!按住莫德雷德!别让她过来!” 没等杜宾这边说完,阿尔托莉雅的声音便再次在林间响了起来。 “忘了我上次给你补魔了吗?你欠我一次!现在是还回来的时候了!” “……?” 莫德雷德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颤抖。 补充魔力的办法,她是知道的。虽然她对于神秘学并不精通,可是都延续了两百年的生命,就算自己不想懂,也会被动的见多识广——补充魔力的办法实际上是不少的,当然很多都是不太能聊的方法,不过涉及到一男一女之间对于魔力的补充,那最经典的办法也就是体液交换了。 换句话来说…… “你,她?” 莫德雷德的大脑有些过载了,这是她活了两百余年都未曾见过的场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但就当莫德雷德再一次尝试挣脱束缚的时候,那只攥着她腕子的大手,仍旧没有松动。 “……抱歉,这个人情确实得还。” 面对着莫德雷德的凝实,杜宾不着痕迹的垂下了头。 “具体缘由的话,回头可以跟你解释,但是现在的话,你先放下剑……” “……啊?” 像是确认到了某些东西,莫德雷德的大脑彻底停摆。 “你?她?你们?我,这,啊?” “……你没事吧?” 眼看得莫德雷德双眼无神,混混沌沌的样子简直就和疯了一样,杜宾不禁担忧的看向了这位临时盟友。 就,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眼下做的事情或许不够人道,不过这个莫德雷德的仇人,应该不是那个黑甲的骑士王没错——冤有头债有主,真要说打也得是去王都打那个持枪的骑士王才对,而现在这个…… “总之,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过来的,但是别碍我的事。” 看到阿尔托莉雅正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从林子里出来,杜宾登时便狠狠地一眼瞪了过去。 随后连忙按住莫德雷德的肩膀,安抚这位临时盟友。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如果你还气不过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王都……” “不了,已经不需要去什么王都了……” 莫德雷德惨笑一声,看像杜宾的眼神也变得悲凉起来。 “我该喊你父亲,还是母亲?” ps:同时开着两个窗口,复制错了,大家点右上角三个点刷新章节。 直到回到城堡,莫德雷德仍旧没能回过神来。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荒谬,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定是出了问题,一切跟她所知道的都不一样,眼下这情况对于她来说有些太过震撼——尤其是对于一个两百岁的老人来说,突然冒出来某个晚辈,这都是可以接受的。可如果突然冒出来某个长辈…… “我到底是该喊你父亲,还是母亲?” 莫德雷德看了看杜宾,又看了看黑甲的骑士王。 “如果你是父王,他又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你……” 阿尔托莉雅半天没说话出话。 她也不知道莫德雷德到底是个什么,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她对莫德雷德的印象一直都是圆桌骑士的一份子。当然,这位骑士确实足够骁勇善战,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说法了——谁能想到对方居然会口口声声说是她的私生子,甚至还对她有着极度的怨恨? 就,这种事终归是要讲道理的,但凡她是男的,并且有过四处留情的经历,那这个时候她也酒认了——可问题也在这里了,她又不是男性,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生过什么孩子,这私生子的一说又是从哪来的? 当然,这个事先搁一边,最令她气愤的是,莫德雷德这个蠢货,凭什么说她跟那个异乡的魔鬼有一腿? “看我干什么?” 被两个女人注视着,杜宾也有些头皮发麻。 一个是因为这两张脸实在是让他有点不舒服,那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孔总让他有些恐怖谷效应——至于另一个,当然是因为这件事真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一个外来者又没参与这些,为什么要背锅? “如果她是父王的话,你是皇后,倒也不是不可以。” 莫德雷德皱起了眉头。 “只是管一个男人叫妈妈,总觉得有点……” “打住!” 眼见得事情越来越往某种诡异的方向演变,杜宾连忙喊话叫停。 “先说好,这里面真没我的事情。还有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至少别俩人一块看着我,不然我怕我会不小心动手把你们都打死……啊,这样好多了。” 眼看着刚刚还青春年少的莫德雷德,居然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又成了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杜宾不禁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老太太看着顺眼,慈祥,也足够和善。至于阿尔托莉雅那种年轻的狐狸脸……一想到自己平时生活里就经常出现这样的幻觉,杜宾就有种一拳打上去的本能冲动。 好在他现在有着足够的理智,能够克制住这份不礼貌的本能,所以阿尔托莉雅至少还能坐在桌子前面,并且看起来还像个人。 然而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和莫德雷德交战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莫德雷德急剧衰老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眼下这样,亲眼看到这位曾经的顶尖骑士居然沦落到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地步,阿尔托莉雅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你怎么,怎么会……” 阿尔托莉雅拉起莫德雷德的手掌,触摸着那些手掌上的褶皱和老年斑。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已经两百多岁了,怎么可能不变成这样?” 名为莫德雷德的老人叹息一声。 “倒是你,完全没有变化,跟当初一模一样……” “先说好,这个跟你要打的那个有点区别。” 杜宾抬头插了一句。 “一个铠甲是黑的,另一个铠甲是白的,一个矮子,一个个头高的,一个穿着厚实的胸甲,另一个穿不下胸甲……” “我知道。” 老迈的莫德雷德呵呵地笑了。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 此言一出,原本还打算多关心两句的阿尔托莉雅登时上火了。 “什么意思?你知道你还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跟你有仇吗?我跟你很熟吗?你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你什么骑士?” “不熟就不能杀了吗?” 老迈的莫德雷德轻轻摇头,随后看着阿尔托莉雅的眼睛。 “无所谓,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岁了,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骑士王要死,梅林也要死,只有把你们都杀光了,我躺进棺材里的时候才能闭上眼睛。” “……” 阿尔托莉雅和杜宾不禁对视了一眼。 很难想象,到底是多大的怨气,才能让莫德雷德做出如此的决定。起码就杜宾这边看来,当初的持枪骑士王和梅林一定做过极为过分的事情,才会导致莫德雷德一直将这份怨恨延续了两百余年。 而阿尔托莉雅这边的话…… “梅林?怎么又是他?”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说起来,我过来的路上就杀了一个梅林,不过那个梅林明显是被召唤出来的,我杀了他之后,他就变成魔力碎片消失了……你说的是哪个梅林,又是哪个骑士王?” “我……诶?” 莫德雷德被问得有些发愣。 “你是说……梅林被你杀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被你杀了呢?那个怪物根本就是杀不死的,这又怎么可能……” “……杀不死?你说梅林?” 阿尔托莉雅愈发地迷惑了。 这跟她印象中的梅林可是完全不一样。又或者说,梅林可从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过这样的一面。在她的印象里,那个魔术师更多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并且以不靠谱的行动著称,说梅林没有担当,或许还是可以的,但是说梅林是怪物……这又是哪里来的说法?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尔托莉雅的眉头拧了起来。 “又或者说,你的出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老迈的莫德雷德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开始回忆起那些本不该被回忆出来的陈年往事。 “父王,你的话……应该还记得吧?你的长姐……” “……等等?” 阿尔托莉雅一阵茫然。 是了,她隐约能想起来,自己确实是应该有个姐妹没错,不过她大部分时候都不与之来往,因此几乎都要将其忘却了……不对,这种涉及到亲属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忘却? “是你的长姐,她告诉我的一切。” 就在阿尔托莉雅这边还在迷茫的时候,莫德雷德这里却继续说了下去。 “刚知道我是你的私生子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但是我的能力,我的武技,我的一切,几乎都是你的翻版……所以为了验证这一点,也是为了求个心安,我去拿了那把象征王位继承的剑。你也知道的,如果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那把剑就不会有任何特殊效果,但是我成功了。” 说到这里,莫德雷德叹息一声。 “我居然真的有你的血脉,是正统的王室继承人,这一点我也很意外。毕竟我从小就被要求训练武技,我的生命里没有亲属,只有战争,这个时候突然告诉我说,我多了一个父亲,这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 莫德雷德摇头苦笑。 “刚开始的时候,不适应会多一些,但是后来的话,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不承认我……好吧,就算我是私生子,是丢脸的象征,可是就像别人对待私生子一样对待我,至少承认一下我这个后代的身份,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然而很可惜的是,莫德雷德从未得到过那位骑士王的承认。有些事情不止是她这边, 甚至是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可那位骑士王仍旧不承认这件事情——在莫德雷德看来,这或许是那位骑士王终究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她这个私生子的存在是骑士之道的污点,是需要被铲除的对象,而事实上也几乎是如此,莫德雷德与她的狮子军几乎是被隔离在了整个不列颠骑士体系之外。 “但是,我还是想要说明一件事。” 回过神来的阿尔托莉雅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给你的仇人洗地,但是起码在在我这边,我真不知道什么私生子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我是女人,有没有人从我肚子里出来,我还能不清楚吗?” “可就算从别人肚皮里出来……当我没说。” 莫德雷德才刚开口,自己却先扇了自己一巴掌——这问题就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就像这黑甲骑士王刚刚说的那样,女性分辨是否亲身那实在是太好判断了,自己生的就是亲生的,不是自己生的就是外人,这中间没有任何判断不明白的地方。 也就是说,自己确实不是这位骑士王的私生子? “不对啊!” 莫得雷瑟再次摇起了头,随后抬手一指旁观的杜宾。 “你说你没这件事,那你为什么又要说跟他补魔?要是你们之间没配过的话,我又是从哪里来的?” “你这用的什么词?什么叫配过?” 杜宾登时就急眼了,他可不是那种被人骂街还忍着的类型。 配种这个词,都说那些畜生的,狗才配种呢,这能用到人身上的? 再者说他又没干过什么,怎么总能扣到他脑袋上? “确实没他的事情。” 就在杜宾这边已经准备殴打老太太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却先开口了。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抬起了头。 “你既然提到了我的长姐……那你知不知道,她在魔术方面的造诣?” “……诶?” 莫德雷德不禁愣了愣。 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着,她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仔细想的时候却又没办法想起来——就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她明明很清楚,有些极为重要的东西就在对面,可她就是没办法看清那面纱之下的形状。 “魔术,妖精,摩根,精血……我?” 老迈的莫德雷德喃喃自语着,嘴里念叨着的无意义的词语。 “我是谁?谁做的我?谁是我的父亲?我又是谁的子嗣?我……” “你困了。” 一拳打在后脑之上,老迈的莫德雷德顷刻间便在杜宾手底下没了声息。 而在这之后,杜宾便不满的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 “你如果知道什么,就自己说,别搞这些熬老太太的活出来……两百多岁的人类,还要跟你在这做思考题,你真不怕她就这么死给你看?” “……我又不知道她的记忆被封得这么严重。” 阿尔托莉雅不着痕迹的扭过头,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在杜宾的注视之下,阿尔托莉雅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好吧,好吧,我确实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阿尔托莉雅就一阵火大。 这里是不列颠,是她的家乡,虽然不是她自己的那个不列颠就是了,可这里仍旧是她的家乡——但是这个异乡的魔鬼是怎么进来的?这魔鬼甚至还踏上了她家乡的土地! 原本和平安宁的家乡已经不干净了,那片地方都得用火烧个两三遍才行。 “你这什么话,说得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摇了摇头,杜宾倒懒得和阿尔托莉雅计较什么。 “我过来是为了追杀一个叫梅林的人,不过不是这里的梅林,是另一个地方的梅林……哎,这些东西说了你也不懂,你把你知道的情报告诉我就完事了。” “追杀梅林?你?” 阿尔托莉雅不禁一阵迷惑。 要知道这么久以来,她对这个异乡魔鬼的了解一直都停留在刻苦钻研武道的怪物上,而像现在这样,对方主动追杀某个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并且追杀的……还是梅林? “为什么要追杀梅林?梅林到底怎么你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很熟?” 杜宾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可不记得自己跟这黑甲骑士王关系有多好。 “不过你既然问了,那么说一下也无所谓……那个梅林对我使用了某种,秘密技术?应该是这么说吧,反正我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每天都能看到幻觉。” “……哈?” 阿尔托莉雅登时乐了,她倒是没想到,没等她报仇,这异乡魔鬼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这么想的话,虽然不知道梅林为什么这么做,但从结果上来说,也能算是干的漂亮? “哈哈,你这不是活该!” 阿尔托莉雅终究还是没绷住,当场笑出声来。 “被幻觉折磨肯定很痛苦吧?谁让你杀那么多……” “不是,不是我杀过的那些人。” 杜宾摇了摇头。 “幻觉的内容,不是什么杀人之后的鬼故事……那是你的脸,全都是你的脸。” 说到这里,杜宾不禁攥紧了拳头。 “哪怕我闭上眼睛,哪怕午夜梦回,你的脸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阿尔托莉雅笑不出来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极为危险的,那无疑是“我就是梅林”这档子事。 即便如今伪装成乡间老头的梅林,完全不承认自己是什么梅林,但当他看到那黑甲骑士王与那异乡魔鬼有说有笑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原本他还想过,要不要尝试引到这黑甲骑士王去对抗那个魔鬼,可现在看来……他们分明早就认识! 并且就刚才的情况看来,作为当年那些圆桌骑士里最后一个还在人世的,莫德雷德对于梅林的怨气也是极大的——这就很奇怪了,梅林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甚至来说,在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那位骑士王冷处理的时候,他还帮忙说了不少好话来着。 可现在看来的话,莫德雷德居然也对他充满了怨恨?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没道理啊……” 思前想后之下,即便此刻的梅林几乎已经要拔腿就走,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逃走的欲望,继续听了下去。 没人会在意一个为骑士王背负兵刃的老头,他眼下的身份地位和驴子也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这低微的身份,却给了他接触到那些特殊信息的机会——虽然刚才由于站的比较远,莫德雷德在昏过去之前说的东西他都没太听清,不过至少在刚才,梅林还是捕捉到了某些关键的信息点。 “摩根?骑士王的长姐?那又是谁?” 回味着自己刚刚听到的信息,梅林不禁有些发愣,他完全不记得那位骑士王有过什么姐妹,如果有的话,两百余年的时间里,他应该早就知道了才对——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可是不管是从莫德雷德,还是那黑甲骑士王的反应来看,这都不像是假的。 并且,就连梅林自己都觉得,这不像是假的。 未知的记忆从脑海中淌了出来,梅林恍惚之间竟想起了某些他从未了解过的东西——是了,骑士王确实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并且也是一个实力高超的施法者,只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记忆,他之前却完全想不起来? “有谁蒙蔽了我的感知!” 梅林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要知道他自己本就擅长操作梦境与记忆,换句话来说,没有谁能对他进行这样的事情——可他偏偏就忘掉了,忘掉了那些极其重要的情报,身为梅林的他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这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难道说,是那个摩根干的?” 梅林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或许真的会是摩根干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两个顶尖的施法者都供职于王庭,那必然是要分出一个胜负的——可这又有地方解释不通了,如果他的记忆被改动过的话,那么摩根应该是胜利者才对。可为什么这个胜利者没有留在宫廷,反倒是他这个被篡改了记忆的失败者一路辅佐那位骑士王持续了两百余年? 好像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记忆和现实没办法被串成一条完整的线,他一定还遗漏了什么,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但马上,梅林便没什么心思在意这些小事了。 只因为,大厅当中,黑甲的骑士王已然和那异乡的魔鬼打了起来。 “把剑给我!把剑都给我!” 冲到梅林身边的黑甲骑士王一边从这牧羊老头的身后拔出便宜剑,一边向着杜宾的方向砍去。 “什么叫你看到的都是我的脸!你怎么能这么恶心!你是不是还会对着我的脸扯旗啊!” “……虽然我对身体保养得很好,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但我还是觉得你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摇了摇头,杜宾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我是正常人,对儿童没兴趣。”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儿童!” 长剑当作飞刀来用,阿尔托莉雅整个人已然冲了出去,刀剑无眼,招招致命。 只是这对于杜宾来说却没什么意义。 只用了两根手指,杜宾便已经夹住了袭来的剑锋,随后一扯一带,阿尔托莉雅手里的剑便飞了出去——这不禁让杜宾多看了阿尔托莉雅一眼,要知道这一扯一带原本是应该让阿尔托莉雅本人飞出去的,可现在的话,却只是…… “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我吗?” 嘭—— 没等杜宾回过手来,一记凶狠的肘击却已经顶在了他的胸腹! 手中的长剑,仅仅只是表象,是为了让杜宾主动去接的诱饵——而现在,在杜宾这边已经用手去控制长剑的空档,阿尔托莉雅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进攻机会! “死!” 只是瞬间,阿尔托莉雅便接连轰出二十余拳,拳拳不离杜宾胸腹,那巨龙般的庞大力道,竟是要一口气将杜宾当场打死! “哈!” 最后一记重拳出手,阿尔托莉雅甚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飞了起来,她从未打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从未如此爽快过。 “舒服了!” 大仇得报的喜悦,再加上猛烈殴打之后的愉悦,双重的快乐之下,阿尔托莉雅整个人甚至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但马上,阿尔托莉雅却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比如,面前那个身躯并没有就这么被她打飞。 而是依旧立在原地,甚至动都没有动过。 “舒服了!” 看到阿尔托莉雅抬起了头,对上了视线的杜宾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了不起!你居然还自学了推拿按摩啊!你这都是哪里学到的手艺?手法很精湛!” “我……” 阿尔托莉雅直接噎在了原地。 合着她刚刚那一连串致命的打击,对于这个异乡的魔鬼,居然只是这种程度吗? 只是按摩?那套必杀的打击,换成谁来都已经被锤成肉泥了,可打在这异乡魔鬼身上的时候,居然只是按摩?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阿尔托莉雅连忙再次扬起拳头,她必须再次确认一遍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自己那套必杀的攻击居然只是这样。 可是这一次,她的拳头却没能有机会打下去。 迎接她的,是那异乡魔鬼的戏谑眼神。 “你动完了吗?那该我动了。” 轰—— 只是一脚踢出,阿尔托莉雅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直到撞穿了两堵墙壁才勉强停下来。 然而这份巨大的力道还是其次,最令阿尔托莉雅所畏惧的,是她刚才根本没看清那异乡魔鬼到底是什么时候踢出来的。 很显然,就算她已经经历了部分武艺修行,掌握了与那异乡魔鬼相差无几的本事,但双方之间真正的战力差距,仍旧是天渊之别。 “……虽然我确实欠你一次,但这也不是你追着我打的理由。” 一边这样说着,那异乡的魔鬼一边走了过来。 “如果你一定要找个理由来这么做的话,那我觉得你不需要找什么理由……我们只需要正常的来一场战士之间的对决就好,反正你想要的也是这个,不是吗?” 不想要,完全不想要。 虽然阿尔托莉雅确实是想要报仇没错,但她也没傻到会再战力悬殊的情况下说什么复仇——很明显,此刻的她还没有与这异乡魔鬼交战的资格,与其说打起来先把自己送了,还不如保留有生力量,等待自己超越对方的时候。 至于丢不丢脸的问题……她连骑士王都不是了,还要脸干什么? “所以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聊一聊摩根的话题。”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翻身站了起来,只看那淡然的神色,又哪里看得出半点刚刚挨了打的样子。 而这一幕,在一旁的梅林眼中,却是愈发地诡异起来。 “这黑甲骑士王怎么回事?脑子呢?” 梅林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上赶着找挨打,然后又强忍着尴尬当作没事的行为,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位黑甲的骑士王是不是觉醒了某种特殊的爱好——听说当年罗马还在的时候,确实有一部分人是有这种喜好的,越是疼痛他们就越是快乐,这些人甚至会为了追逐快乐而去主动挨打。 所以说……别吧,这黑甲骑士王都已经足够堕落了,难道还要再沾染上那些更为离谱的东西吗? “……等等,罗马?” 像是得到了什么无形的钥匙,尘封的记忆再一次松动了。 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梅林脑海中的却并非是他想要的那些知识,这仅仅只是对于罗马的一些概述而已——事实上这玩意他回家翻书也是能翻到的,前提是他敢回家的话。 只是在这些关于罗马的知识中,却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记载。 “罗马之鬼……” 梅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罗马之鬼,这个称呼没有出现在正史之中,是一个仅仅只被记载在野史中的传说人物。据说当年罗马的暴君尼禄为了按照自己的心意重修罗马城,曾经制造过惨绝人寰的罗马城惨案,而亲手执行了这场屠杀的,便是暴君尼禄手中最为锋利的长剑,那个名为罗马之鬼的恐怖怪物。 在当初看到这个条目的时候,梅林直接将其当成了废稿,毕竟一个人屠戮了整个罗马城,就连话本故事都不敢编得这么离谱——可现在看来的话,更离谱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如果不是骑士王这个幸存者一路逃回了王都,谁能相信几万精锐骑士会全军覆没? 那可是几万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几万个,就算是换成几万头猪,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杀光吧? “难道说……” 梅林开始出汗了。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为什么骑士王会遭逢惨败,为什么不列颠会风雨飘摇……原来他真的召唤出了一个恐怖的怪物,并且是那种足以单人灭一城的怪物。 “我……” 梅林张了张嘴巴,口干舌燥。 他真的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还有!一定还有! 只要他还不放弃,机会就会一直出现! “那个,我有点事,先出去透透气。” 伪装成牧羊老汉的梅林做出一副恐惧的样子,这也让阿尔托莉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既然她刚刚都已经试过了,刀剑对付那异乡魔鬼用处不大,那么也没必要非得让这老头继续在这里替她背剑了。 更何况她已经找到了新的出手的机会,两边眼看着又要打起来,如果一不小心把这老头也打死,那就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过眼下的话,阿尔托莉雅的这份良苦用心大概是没办法被理解了。在离开了城堡的第一时间,梅林便找了个理由,便开始单独行动。 当然,眼下的城堡中不乏施法者,可他们所面对的却是梅林这样的顶级法师。面对着梅林设下的重重伪装,他们只会被挡在外面,不得寸进。 而里面的梅林,则再一次画出了那个他熟悉的法阵。 熟悉,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这个法阵他已经画过太多次了,甚至可以说,整个不列颠会沦落到如此地步,都是滥用法阵召唤的结果——但现在却是不一样的,现在的话,他却是要用这个法阵,来拯救不列颠。 是了,他已经看穿了这一切,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异乡魔鬼的弱点——之前那个异乡魔鬼从未暴漏,所以他这边也无从下手。可现在的话,既然知道了那异乡魔鬼的身份,能够克制那罗马之鬼的,自然也就指向…… “出来吧!” 这样说着,梅林对着面前的法阵大手一挥。 “尼禄!出来吧!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看看你的徒子徒孙都干了些什么……来!制裁那个魔鬼的时候到了!” 这一刻,梅林是如此的意气风发,这一次他可以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完美取胜…… “……嗯?” 梅林隐约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虽然面前的红衣少女,看起来确实是罗马皇帝没错,可唯独那张脸,和骑士王之间实在是有太多地方相像了,甚至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你……” 梅林这边刚想说些什么,红衣少女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嘘。” 名为尼禄的红衣少女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已经闻到了。” “我已经闻到了,这里有他的气息。” 城堡之中,杜宾和阿尔托莉雅还在战斗着。 虽然阿尔托莉雅的拳脚水平,依然只是凑活的级别,甚至一度让杜宾忍不住要发把剑过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一向都只用剑的骑士王最近在拳脚上应该是真下了功夫的——起码在他有意识放水的情况下,双方也能打一些像样的套招了,这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无疑是里程碑一般的进步。 “只是技术,还很粗糙。” 歪头闪开迎面打来的拳头,杜宾摇了摇头。 “既然你现在从之前的野路子八极拳,改成了正统的拳击路数,那你也应该明白,拳击的话,不同量级之间的区分是非常明显的……”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抬手一记上勾拳,把阿尔托莉雅整个人嵌进了天花板里。 一米五的个头,就算加上铠甲的重量,也只是蝇量级刚出头,甚至都不一定能摸到羽量级的边。杜宾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样的拳手,就敢跟他眼下这身高一米八的,几乎已经要被划入重量级的人来正面拼拳。 “人类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在于他们会使用工具。” 实在看不下去的杜宾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发了把剑给阿尔托莉雅。 “你不使用工具的话,就只是普通的猴子了。” “我杀了你啊……” 阿尔托莉雅怒发冲冠。 被当面嘲讽,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了的——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恐怕忍不了也得忍了。只因为她自己也已经察觉到了,那份战斗力之上的绝对差距。即便她用了剑,下场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所以,既然已经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功了,那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呢? “但是也不能让他好过!” 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 打是打不过的,但恶心人未必就非得要战斗力。既然从战斗上她没办法报仇,那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也一样。 可是从哪里入手呢…… “咦?” 就在阿尔托莉雅苦思冥想,准备给这异乡魔鬼一个教训的时候,她却突然看到,有身着一袭火红衣装的身影正从城堡外面闯进来。 “你是……” 看着那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还有那远比自己宽广太多的胸怀,阿尔托莉雅愣了片刻之后,才想起面前的到底是谁。 是了,罗马皇帝嘛,那个叫尼禄的,她是认识的,之前她们还一块喝过酒来着,也一块骂过渣男,四舍五入,这就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罗马皇帝的脑子其实没有多清醒。 这就有操作空间了,尤其是之前她们几个还和这罗马皇帝对过账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在这里!” 眼看着那罗马皇帝正满地乱窜,阿尔托莉雅干脆放生大喝指明方向。 “在这!我把他逮住了!你快过来!” “……?” 阿尔托莉雅那突然抽风一样的表现,让杜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倒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喊个什么——明明双方隔着起码十几米,又哪来的逮到这一说?更何况怎么就逮到了?是谁要把他逮捕…… “呃。” 心中的疑惑才刚刚泛起,杜宾却已经看到了答案。 只见那一袭红衣,已然冲进了城堡大厅,对着他的方向一路跑来。 “你……” 杜宾不禁一阵迷惑,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那罗马皇帝会出现在这里。 “你……” 名为尼禄的罗马皇帝张了张嘴,一时间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 “你听我说,他刚才可是亲口跟我说的,他每次闭眼都会想起我。” 阿尔托莉雅凑到尼禄身边,开始拱火。 “真的恶心啊这个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明明之前跟你都已经,啊,对吧,现在又开始……” 接下来的话,阿尔托莉雅觉得自己不用说了,只因为尼禄那原本还有些迟疑的面孔,此刻却已经拧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深吸一口气,尼禄转过头,看着阿尔托莉雅。 “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我先说好,我的话被曲解了,原文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自己面前这闹的是哪一出,但杜宾觉得自己最起码也应该先做到辟谣。 “我本来是想说,我最近精神疾病的症状……” “也就是说,确实说过了对吧。” 看着阿尔托莉雅的眼睛,尼禄露出了微笑。 “你……太好了,太好了,我自从见到你开始,就已经把你当做姐妹……” “啊哈,那自然,我对自己人一向都是很好的。” 阿尔托莉雅也跟着笑了起来。 “都是自己人,我又怎么能让你蒙在鼓里……” “你为什么要勾引他?” “……吔?” 阿尔托莉雅使劲揉了揉耳朵,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可当她抬起头时,她才看到,面前的尼禄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却是极度冰冷的。 “能给我个理由吗?我明明从见到你的时候就把你当做姐妹来看待了。” 尼禄的视线愈发地冷漠了。 “好啊,真好啊,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姐妹的是吗?你现在难道还想说一切都是意外吗?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 阿尔托莉雅头皮发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脑子还不清醒,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跟这个愚蠢的罗马人有任何交流——明明她这边是好心指路,结果这弱智居然倒打一耙,反过来说是她在勾引人? 她?勾引那个牲口? “不是,你别恶心我。” 阿尔托莉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你可以侮辱我,也可以侮辱不列颠,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审美,不能说我眼睛是瞎的……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像是喜欢与野生动物交配的类型吗?你愿意去你自己去啊!” 说这话,阿尔托莉雅便直接抬手将尼禄向着杜宾的方向推了过去。 动作刚一起来,阿尔托莉雅就后悔了,她可是要泄愤的,为什么要反过来奖励这个罗马疯子——好吧不止是那个罗马疯女人,就连那个牲口也被奖励了,凭什么? 不过马上,阿尔托莉雅便意识到,自己的后悔,有些多余。 只因为她刚刚那一推,没有推动。 猛力的推搡被架住了。 “呵,打算灭口了?” 双手架住阿尔托莉雅的推搡,尼禄嗤笑一声。 “真以为我就打不过你吗?”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扬起长腿,对着阿尔托莉雅的胸腹便是一记暴力的正蹬! “吃我斯巴达飞踢!” 咚—— 沉重的打击,让阿尔托莉雅胸腹之间的铠甲都隐隐凹陷下去,这巨大的力道比起阿尔托莉雅自己都不遑多让——的确,阿尔托莉雅有着巨龙一般的伟力,但身为罗马皇帝的尼禄,却也是身经百战的角斗好手! 顶尖的力,对上了顶尖的技。 两者之间,谁输谁赢? “是技巧的胜利!” 一旁观战的杜宾不禁兴奋地喝彩。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尼禄已然在几个呼吸之间,便攀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上,双臂绞住了阿尔托莉雅的脖颈。 这分明是号称无法被破解的裸绞!只需片刻便会令人窒息!阿尔托莉雅就算有着再怎么强悍的力量也发挥不出来!骑士王输定了! 但是,真的会这么简单的输掉吗? “你真是找死啊……” 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原本已经被放倒在地的阿尔托莉雅竟仅依靠蛮力,就挺直腰杆站了起来! 而攀援在阿尔托莉雅背上的尼禄,整个人更是已经被带到了半空中! “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打倒我了吗?你不知道我不是人类吗?”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纵身跃起. “既然你不想活,那就都别过了!” 轰—— 跃在半空中的阿尔托莉雅,竟选择了头朝下硬是栽进地面的手段——而比起阿尔托莉雅的头颅先一步落地的,却是尼禄那健康而凹凸有致的身躯。 半空中落下的巨大冲击力作用在身体上,这让尼禄的身子如同虾一般弓了起来,这一次摔在地面上,几乎让她的脊骨被震碎,剧烈的疼痛让尼禄的眼泪夺眶欲出。 但马上,尼禄却将这些眼泪咽回了肚子里。 眼泪是没有意义的,起码在这种时候没有意义的。只因为如果她现在哭了的话,谁也不会在意她——甚至连她挂念的那个人也一样不会在意,只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就在她这边被摔在地上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用木头削制奖杯。 “了不起!居然依靠绝对的蛮力破掉了已经完成的技巧!” 一遍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将奖杯递给了阿尔托莉雅。 “这种狗屁不通的事居然真的能行!这个奖杯你实至名归!” “我拿这个干什么?”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阿尔托莉雅还是接过奖杯看了一眼。 很粗糙的奖杯,甚至连纹路都没怎么雕刻。阿尔托莉雅不是很明白,这种东西是怎么做到拿得出手的。 然而就在阿尔托莉雅准备对手把这个垃圾丢掉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尼禄却已经出离愤怒了。 没有过,从来没有过,明明她之前都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于这个男人的礼物,结果这不列颠鬼畜三言两语就拿到了,甚至还是亲自制作的手制品。这种差别对待,这简直…… “果然,你之前说的都是骗人的。” 一边这样说着,尼禄一边站起了身子。 刻骨的恨意在这这一刻已然压过了身体的疼痛,这让尼禄再一次行动自如。 “你骗了我们,骗了我们所有人。你嘴上说跟他有仇,其实你才是跟他交往最深的那个……好吧,我明白了,我都已经明白了,我才是后来的那个对吗?” 咬了咬牙,尼禄终究还是转过了头,再也不看。 “祝你们幸福。” “……???” 看着尼禄飞奔出去的背影,阿尔托莉雅感觉自己像吃了一大口巧克力味的屎一样恶心。 所以她最开始是想要干什么来着?为什么最后被恶心道德反而是她? “……你离我远点。” 眼见得杜宾凑过来想要说点什么,阿尔托莉雅登时一个健步蹿了出去,如触电般迅捷。 “别碰我,我警告你,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的,但是我对你真没那个意思。” “你是不是有点过于高看自己了?我说过我对儿童没兴趣。” 摇了摇头,杜宾将挡路的阿尔托莉雅推开,随后自己跟了上去。 “我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她跟我好像比较认识……我至少得问问她,她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她那张脸看起来很熟。” “很熟?她那张脸?你……呕。” 想起尼禄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孔,阿尔托莉雅就有些顶不住了。 不能想,也不敢想,毕竟那个场面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一想到有人盯着自己的面孔,却对那异乡的魔鬼投怀送抱,阿尔托莉雅就打心眼里犯恶心。 好在她自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无论如何都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尼禄跑得并不远,又或者说,尼禄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跑太远——毕竟尼禄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只靠双腿的话,这点时间也到不了什么别的地方。 所以杜宾只是出去片刻,尼禄便被拎了回来,被掐着后脖颈的样子简直如同被逮捕的家猫,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家猫至少不会乱动。 “对,就是这个身体,我的记忆不会出错。” 一边在杜宾身上摸索着,尼禄一边贪婪的嗅着近在咫尺的气味。 “呵呵呵,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个!” “老实点!别乱动!” 眼看得尼禄那双不老实的手越来越开始往虎皮裙的方向过去,杜宾登时便将拎在半空中的尼禄直接掼在地上。 后背甩在地上,这让尼禄更加疼痛了,可一想到这疼痛的来源之后,尼禄却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快乐。 于是,在片刻的喧闹之后,讨伐梅林的队伍暂时成立。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杜宾和老罗,虽然这个组合里严格来说战斗力只有杜宾自己,但作为双头食人魔的另一个脑袋,杜宾还是觉得这聪明头也是颇为重要的一部分。 其次便是老迈的莫德雷德了,曾经叱咤疆场的猛将已然将坐骑从战马换成了轮椅,整个人更是一副随时都要死过去的样子。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白发老太依旧没有去世,既没有喝水呛死,也没有上不来气憋死,很难想象这个两百多岁的老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再然后就是被召唤出来的阿尔托莉雅,还有尼禄,一个来自不列颠,一个来自罗马,两位王者都有着一身惊人的拳脚功夫。即便这两位眼下有点内讧,但总的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毕竟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招呼着这支讨伐队的其他成员。 “站着干什么?你们都坐啊?” “……不着急,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一句。” 阿尔托莉雅抬手示意,随后将坐在一旁的罗马皇帝拉到了僻静的角落里。 “你不是说你要睡个午觉吗?现在冒出来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打扰到你了是吗?” 尼禄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啊,倒是撞破了你的好事……” “我不是说这个。” 一听到尼禄张嘴就又开始发疯,阿尔托莉雅不禁头皮发麻。 但就算再麻也是要问一下的,毕竟有些事情她一定要确认一遍。 “怎么说呢……我来到这里,是被人召唤出来的。就,你懂我意思吧?如果没人召唤,我未必就能来这里。所以问题来了,你是怎么冒出来的?总不能你也是被召唤的吧?” “我怎么就不能是被召唤的了?说起来你这所谓的不列颠,对于当初的罗马来说也就是一个行省吧?” 说到这里,尼禄不禁叹息一声。 “乡下野人仰慕罗马王化,也是正常的事情。放心,我不会怪罪那些凯尔特蛮子的。” “……你说话注意点。” 阿尔托莉雅额头绽起了青筋,她感觉自己血压要上来了。 但是为了确定那件事,她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火气。 “对,没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 深吸一口气,阿尔托莉雅露出了笑容。 “你是被召唤的,那召唤你的,又是谁呢?” “你问我我就一定要告诉你?” 尼禄不禁一阵摇头。 “果然是乡下蛮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 饶是阿尔托莉雅养气功夫做得再好,此刻也终究有些压不住了。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当她不敢刺王杀驾? 好在眼前的罗马皇帝也没有在这方面太过纠结,还是说出了一些阿尔托莉雅想要知道的事情——比如那个将她召唤出来的人大概长什么样子,看起来是什么外貌。 “什么?你问我召唤我的人是谁?我又不认识凯尔特蛮子,怎么可能知道那是谁?” 尼禄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她也确实有这种资格来歧视就是了——想当年她还在罗马当皇帝的时候,那些蛮族和异类是根本不可能在她的视线中出现的。当然,角斗场里的除外,那个一般是按照动物来算的。 “所以你一定要问的话,我也只能说,那是一个老头。” “……老头?” 阿尔托莉雅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能形容一下吗?那个老头的具体特征……他是不是背了很多的剑?” “咦?你怎么知道?” 饶是尼禄不怎么想搭理阿尔托莉雅,此刻也不禁侧目看了一眼过来——主要是她可以确认,自己在刚来到这个环境里的时候,周围除了那个老头就没有别人,所以阿尔托莉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就知道……” 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 难怪从刚才她就没看到过那个老头了,原本她还一度以为,那个偶然救下来的牧羊老头是自愿作为她的追随者跟过来的——毕竟这种事在她当年还是骑士王的时候就有不少了。人们总是会本能的团结在强者的身边,毕竟这样才好做大事,她有不少士兵都是这么自发地跟随而来的。 她甚至还一度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动,毕竟眼下她都已经不是骑士王了,还有追随者愿意跟随她一同战斗,这无疑是对她身上那份领袖气质的最大认可——即便对方只是一个老头,阿尔托莉雅也已经将其当作最为忠诚的骑士来看待,她甚至一度想过,要不要想想办法,把这个老头也加入到圆桌骑士的名单里,成为不列颠荣耀的一部分。 可现在看来……这老头大概也不用她加名字了。 毕竟这老头本身,那可是青史留名。 “狗畜生梅林,你是真该死啊……” 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的阿尔托莉雅现在只想杀人,只想把那个愚弄了自己的狗东西大卸八块,然后剁碎了喂猪。 原本应该是英明的落难君主与老迈却忠贞的骑士所构成的佳话,此刻却已经完全成为了笑话——只因为那个老迈却忠诚的骑士,从一开始就是某个狗畜假扮的。 那狗畜明知道她是谁,却硬是跟了她一路。一想到她还曾经在路上对那狗畜许诺,说要让对方成为真正勇敢的骑士,阿尔托莉雅就像吃了屎味的巧克力一样难受。 好吧,这狗畜生何止是勇敢,简直就是太敢了。居然敢凑到她的身边来,甚至还装成普通老头跟她一直走到了这里。 “所以那个老不死的呢?” 阿尔托莉雅第一时间便去找了自己麾下的那些施法者们,可惜这些法师团的成员们也没有那个背着一堆兵刃的老头的消息。要知道那个老头存在感本来就很低,平日里更是一直都负责背剑,与阿尔托莉雅几乎形影不离,他们这些施法者是刚投降过来的,外人又怎么能去窥探这些亲信呢? “也就是说,又给这狗畜生跑了?” 眼看得自己已经转了一圈,那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却依旧没有出现,阿尔托莉雅便已经彻底明白了。 “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回到城堡的阿尔托莉雅直接把剑插在了会议室的长桌上。 “我一定要把梅林这狗畜生的脑袋砍下来!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我没意见。” 杜宾两手一摊,随后指了指这张实木长桌。 “但是这玩意很贵,你确认你赔得起吗?” “我……”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阿尔托莉雅一听到钱的问题,当场就缩回了桌子下面,正常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觉得我们既然已经组成了联盟,那就不要彼此之间搞得这么生分,不就是一张桌子吗?谈钱就太俗了。” “如果谈钱太俗的话,我们要不要谈谈别的问题。” 订做了这张长桌的人,同样也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那位老迈的莫德雷德,却也开口了。 “比如我们在打败了梅林,斗败了那个骑士王之后,记得把王位留给我?反正大家多已经是联盟了,那也没必要搞得太生分,我当国王,不就也相当于你们当国王……” “你!” 阿尔托莉雅咬紧牙关,她便是没想到,莫德雷德在这里等着她呢。 “既然骑士王已经是不适合管理不列颠了,那就让我来,至少外面的情形已经够乱了,就算我接手,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不是吗?” 莫德雷德的话语很诚恳,字里行间满是对王位的渴望——当然,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作为一个好的王者,带领不列颠走向什么繁荣昌盛,毕竟这种事骑士王自己都没做到,她这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对于活了两百多年的莫德雷德来说,王位更像是她心中的执念了,只要一天没坐上去,她就终究还有些过不去的坎。 不过在经过研讨之后,阿尔托莉雅还是否决了莫德雷德的请求,倒不是她对于曾经为自己效力的英勇战士不够慷慨,也不是作为外来者的她想着要给本世界的自己省点事——之所以拒绝莫德雷德的想法,单纯是因为莫德雷德岁数太大了,只看那轮椅上的老迈身姿,怕不是来阵风吹一下都能给她带走。 如果让莫德雷德统领不列颠,怕不是一小时都撑不到,大伙就可以为新国王举行葬礼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你好,这个话题也要暂时搁置一下了。” 一边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一边看向杜宾。 “所以说,你们两个,又是为什么要追杀梅林?” “当然是因为有仇。” 眼见得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杜宾连忙将自己的遭遇大概说了一遍。 之前他应该是给莫德雷德说过一些的,只是老太太明显年纪大了过于健忘,有些记不太清了。至于阿尔托莉雅这边,倒是从没听过的——所以本着公平公开的原则,杜宾大概把自己遇到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至于这些游戏里的npc能不能听懂,这就不在他的考量之内了,反正他说的是实话,听不懂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些人工智能还不够智能。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人都是梅林假扮的,毕竟对于梅林那种怪物来说,游戏世界里的身份就约等于皮套,怕不是想变成谁就变成谁,甚至同时变成所有人都不奇怪。 不过这对于杜宾来说倒是无所谓的,从踏入这个世界的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和整个世界为敌的准备。 “所以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一块动手,那就都是朋友。如果你们都是梅林,那我也不介意把你们都打死。” 说到这里,杜宾咧开嘴笑了,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像是要吃人。 于是,在简单的讨论之后,一支讨伐梅林的队伍便初步建立了,其成员包括隶属于杜宾麾下,但是他却管不过来的法兰西英灵机动队,还有以老迈的莫德雷德为首,几乎只能做到固守这座城堡的所谓“狮子军”,再加上阿尔托莉雅手中那批刚刚投诚过来的,明显没有任何战斗意志只想混日子的法师团。 “还有来自罗马的大军!” 尼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直到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那个,我是说,来自罗马的大军的祝福。” 手底下半点兵力没有的尼禄不禁缩了缩脖子。 “第一军团祝各位健康常胜!” “……谁问你了?” 阿尔托莉雅不满的瞥了尼禄一眼,这才转回头来,对着长桌高举宝剑。 “那么,现在的话,我们的方桌骑士团……” “别搞这么晦气,谁愿意听这个。” 杜宾直接打断了阿尔托莉雅原本那长篇大论的发言。 “还是让我来说两句吧。” “你说?” 阿尔托莉雅不禁为之侧目。 要知道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异乡魔鬼一向都是一副肌肉猩猩的形象,如果不是知道了地狱那边的人们都要上学的话,她甚至怀疑这异乡魔鬼到底有没有受过教育。 这样的水平,在这种级别的誓师会议上,又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要知道鼓舞士气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也就是因为自己当过领兵大将,阿尔托莉雅才能接触到些许内容——当然,就现在这张桌子上来看,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东西就是了。先不说尼禄那边,作为皇帝,这些玩意是必修课,单说莫德雷德,当年也是个领兵的将领,这套东西自然也是会的。 可是换到这异乡魔鬼的话……他真的会提振士气吗?他真的知道这些士兵们想要什么,想要为了什么而战吗? “因为之前的会议有点太长了,所以这里我简单说两句。” 就在阿尔托莉雅正陷入沉思的时候,杜宾这边却也已经开口了。 “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想必大家听得也累了,那我就长话短说。” 这样说着,杜宾伸出了两根手指。 “马上到饭点了,人均两个肉菜,面包管够。” “好!!!” 刚刚还有些沉闷的士兵们瞬间便欢呼起来。 能够管饭的首领,就是好首领。 吉尔八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一个首领往往都有着远大的目标,可是并非每个首领都能够在实践目标的过程中,还能分心在意到自己的下属是否能吃得饱。 能注意到士兵们的需求,并给出相应的回应,这样的首领,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我感觉你就是魔怔了。” 吉尔八世身边,正在往嘴里扒着麦饭的同僚不禁连连摇头。 “你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可是一心想要打出去来着,我们劝你先解决一下大伙的伙食问题,你还说我们目光短浅,眼里根本没有大事……” “我说过这样的话?” 吉尔八世一阵挠头。 “怎么可能?我怎么说过这样的话呢?一定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我们绝对没有听错。” 其他几个正在吃饭的法兰西士兵也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吉尔八世。 “那是绝对不会听错的,毕竟你当时可是在以我们的国父为榜样……你说他单枪匹马赶去不列颠王都的勇猛形象值得你学习,你也要像他一样去干大事,所以……” “所以我现在已经悟到了。” 吉尔八世脸色如常。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大的事都没有眼下填饱肚子来得更加重要,就像那位大人今天对我们做的一样,我已经完全领会了这份精神。” “……” 你说是就是吧。 眼见得好赖话都给吉尔八世一个人说完了,几个法兰西士兵们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了。反正吉尔八世发这种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又或者说,在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战士,隐藏在法兰西历史中的开国公的时候,吉尔八世就已经明显的陷入了某种癫狂。 不过这倒也能理解就是了,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最为顶尖的战士,能够在这样的人物麾下作战,换谁来谁不迷糊——就算他们自己,或多或少其实也都有些狂热,不过训练有素的他们能克制住自己,不把这份狂热表现在脸上,而不是像吉尔八世一样,连脑子都坏掉了。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他有问题吧。” 有法兰西看了正大口吃肉的吉尔八世一眼,随后压低了声音。 “他家里的情况,你们也都是知道的,他这相当于是在跟着他祖宗那一辈的人打仗……有一说一,这种事你放在我的身上,我都会晕的,毕竟他或许算是真正意义上听着那一位的传说长大的。” 其余的法兰西士兵们纷纷颔首,表示他们也觉得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如果有哪个出现在他们自己家谱里的祖先前辈,能在他们迷失在时空旅途中的时候突然站出来,为他们指引方向,那他们恐怕会疯的更厉害。 “更何况他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来,不是吗?” 那确实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吉尔八世最近甚至还规整了许多。起码就带兵上来说,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种散漫态度,而是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行令禁止——虽然其他士兵们都很怀疑,这是故意做给那位开国公看的,不过行军手册上毕竟也是这么写的,他们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当然,规整是规整,但吉尔八世也没有放弃他的梦想。 “我要把不列颠变成殖民地!让法兰西狠狠地为这里注入武德!” 虽然那位开国公没有什么支持吉尔八世的意思,但这份想法在吉尔八世的脑海中却愈发地炽烈了——毕竟那位开国公虽然没有支持他的决定,但也没有对他的想法进行什么否认。换句话来说,这件事对于那位顶尖的战士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小到甚至不值一提的程度。 这么小的事情,真的值得特意去请示什么吗? “这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把这个国度拿下!” 吉尔八世不禁握紧了拳头。 原本他还是不太敢确定这一点的,毕竟上意难测,在那位传说中的战士还没表态的时候,他也不太好断定对方到底支不支持自己——直到那位战士单枪匹马前往了不列颠的王都,闯进戒备森严的城中却如同上厕所一样轻松。 也就是那个时候,吉尔八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或许还是过于小看了这位传说中的战士。 在他这边还在为什么国度,为什么土地而纠结的时候,那位顶尖的战士却早已彻底忽视了这些——不管是征服还是殖民,这种事情对于那位顶尖的战士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他不需要依靠什么背后的团体势力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只靠自己的实力,他就能做到想去哪就去哪。 即便是戒备森严的地方要塞,甚至是不列颠贼酋的伪帝皇宫,那位传说中的战士恐怕都从未将其放在眼里过。 这不禁让吉尔八世心驰神往。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同样的事情,放在那位顶尖的战士身上叫日常,放到他身上就要变味了,可就算只是为了吹嘘,为了装个大的,他也想要来上这么一次——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也知道什么事才是最为帅气的。尤其是他作为一个法兰西男人,想要马踏伦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哦不对,现在的不列颠王都是伦敦吗?” 吉尔八世突然想到了一个颇为恶毒的问题。 眼下的不列颠王都,那肯定不是伦敦的,毕竟眼下的不列颠人甚至都不是后来那些跟法兰西打的有来有回的撒克逊人,而是曾经一度与撒克逊人征战的凯尔特人——然后问题也就在这里了,就结果是哪个来看,凯尔特人压根就没打过撒克逊人,甚至一度沦为了其附庸。 所以说,就连后世的那些撒克逊人,都是被法兰西压着打的,那么眼下的这些凯尔特人,这些所谓的“骑士团”,在面对真正的法兰西顶尖精锐战士的时候,真的能讨得到什么好处吗? “能!居然真的能!” 前线撤退的时候,吉尔八世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可以确认,自己与同僚们没有任何放水,毕竟眼前的可是可恶的英国佬,他们杀多少都不嫌多——可是就在他们全力尽出,甚至使用了炼金道具的情况下,不少同僚仍旧硬是被打成了灵子化,退出了这片世界。 “怎么可能?” 吉尔八世一度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以为自己应该还是在那座属于莫德雷德的城堡里吃着晚餐,他一定是看到幻觉了,不然没道理会看到法兰西的精锐们居然遭受到这么惨重的损失。 可是,擦着面颊划过的箭矢,还有砸在身上的页锤,却在用疼痛提醒着他,他或许没有做梦。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像他是来自法兰西的精锐一样,眼前的那些骑士们,也是来自不列颠的真正精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吉尔八世一阵头皮发麻。 不正常,这完全对不上,明明在这之前,这所谓不列颠的全部骑士们,就都已经被他们的首领,那位法兰西的开国公,单枪匹马的全部杀死了。在那场血腥的战役中,除了夹着尾巴逃走的不列颠伪王,整个不列颠的所有骑士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可眼下这些骑士们又是哪来的?这些突然杀到爱尔兰的骑士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高卢人的骨头居然这么硬?” 骑在马上的骑士眼见得一锤居然没有把吉尔八世当场打死,不由得低头多看了这个硬骨头一眼——也就是这眼神交错的片刻,吉尔八世才看清了那视线中的倨傲与狂放。 不对,那不是不列颠人的眼神。 至少不是眼下这些不列颠人的眼神,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不列颠人已然被那位法兰西开国公的恐怖战绩吓破了胆,在那些忠于不列颠伪帝的骑士们被横扫一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真心为什么不列颠作战了。 的确,他们也愿意参军成为士兵,填补上那些因为骑士们战死而带来的武力缺失,但这些新一代不列颠战士们在乡间作威作福还可以,真让他们来和那位开国公打斗,却是谁都不愿意干的。 而吉尔八世了解过得不列颠人,那更是曾经被鼎盛时期的法兰西正面碾压过的。面对一个掌握着炼金科技的魔术强国,即便那些不列颠人再怎么咬着牙说不过如此,眼中那份羡慕与嫉妒终究也是甩不掉的——不过吉尔八世很享受那种眼神就是了,敌人发自内心的自卑,远比什么美酒更要令他们这些战士陶醉。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份自卑与不甘,那些不列颠人在遇到他们的时候才会方寸大乱,而他们这边打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轻松便能在与不列颠人的战争中攻城拔寨,斩将夺旗。 可是眼前这些不列颠骑士,却完全不同。 眼神不对,眼神完全不对,这已经不是什么没挨过打的眼神了,这分明是就是打过法兰西人的眼神——这些骑士们绝对曾经与法兰西人作战过,并且取得了多次胜利,才会有眼下这种发自心底的蔑视,才会有这种视他们如草芥的眼神。 可是,不列颠什么时候战胜过法兰西了?这是哪个世界线上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对我没印象这种事,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听到吉尔八世居然这样说,马上的骑士再一次扬起了页锤。 “既然你这么喜欢想,那以后也就不用想了,去阴间好好反省吧!” 咚—— 一锤打在心口,吉尔八世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肋骨应该是全部被打裂了,如此重伤他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在被打出这个世界之前,在彻底灵子化之前,他还是想知道,这群见了鬼的不列颠骑士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短柄页锤被挂在了马背上,骑在马上的不列颠骑士摘下了长枪。 “为什么你们这些高卢人总觉得自己像是很聪明一样呢?难道只有你们会使用炼金技术,我们就不会使用魔力召唤吗?的确,你是从后世的高卢来的,可是我又何尝是这个世界里的不列颠人?” “什……” 吉尔八世愣了愣,他隐约想起了之前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不列颠施法者。 当时还是不列颠全城搜捕间谍的时候,也是吉尔八世倒霉,刚把间谍们送进去不久,就迎来了一波搜捕——当然,如果只是普通搜捕的话,对于精锐的法兰西士兵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在于,那是一群骑着扫帚挥舞魔杖的人在搜捕。 也就是那一次,撤出来的间谍里少了两个人手,这也是为什么那位一向都按兵不动的法兰西开国公亲自闯入不列颠王都的原因——不过现在的话,那些法术学徒已然随着某个名叫阿尔托莉雅的黑甲骑士王的加入,成为了梅林讨伐军的一部分,成为了他们的友军,主要负责后勤粮草押运。 所以眼下这些新冒出来的不列颠骑士们……居然也是来自于某个可能出现的后世吗? 不!不止! 这些新出现的不列颠骑士们,分明比那些魔法学徒还要强太多! “啊,看来你已经看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差别。” 枪尖放平,骑在马上的骑士低下了头,看着吉尔八世。 “你清楚就好,我喜欢看到你这样的眼神,只有死掉的高卢人才是好的高卢人,我现在就会送你去做最好的高卢人……哦对了,在你死之前记住,杀你的人叫梅林。” “……?” 吉尔八世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梅林?怎么又是梅林?那梅林不是说是什么施法者吗?眼下这顶盔掼甲手持长枪的姿态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此刻的他却已经没空想这些了,只因为锐利的长枪已然穿过他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地上。 “只是这种程度吗?” 自称梅林的骑士摇了摇头,就要拔剑结果吉尔八世。 也就是这个时候,却有声音在这自称梅林的骑士背后响起了。 “就你叫梅林吗?” 不落的要塞,梦中的永世不列颠 : 两百一十五章 拜托了,另一个我(一万字) 对于眼下这种战局,杜宾也感觉到颇为讶异。 虽然他这边确实集结了一支攻打梅林的队伍没错,可他还没想过要在这个时候起兵动手——一个是这么多人混在一起,好歹得先整编一下,再一个这么多不事生产的人手长途行军,人吃马嚼之下,他这边真的搞得定? 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且还是生活在现代的普通人,杜宾虽然在武艺上颇有建树,但他也明白,自己在行军打仗之上是纯粹的一窍不通,这一点就算加上好厚米老罗这个聪明头也不行——他更适合作为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以点破面来击溃敌阵,而不是搞什么坐镇中军指挥调度的工作,那只会让他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所以在杜宾的预计里,这一支所谓的梅林讨伐队,其主要的作用,是用来作为自己的,后勤。 是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这些兵力能做到什么,毕竟同样的事情他一个人就能完成。可反过来说,如果让这些将士们全部作为后勤兵力,来辅助他一个人的话,即便对于他这种一向都不需要什么帮助的类型,怕不是也能起到一些锦上添花的效果。 高手交锋,分毫必争,哪怕只是一点加成,也是极大的优势。 所以在第一次犒赏三军——也就是食堂里多两个肉菜之后,杜宾便也没有提什么起兵的事情,只是让他们自行驻扎,自行想办法解决一下补给问题。莫德雷德的士兵本就是本地人,自然只需要像以往一样就可以了,而那些法兰西士兵们也早已在爱尔兰扎下了跟脚,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至于阿尔托莉雅带来的那些施法者就更不用说了,遇事不决上魔力就好,如果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他们学艺不精,而这些傲气的施法者们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呢? 于是,在短暂的宣告联合之后,大家便都开始忙于自己的生产,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们这边按兵不动,却不代表对面就也会如此。 就在他们这边结束誓师大会的第二天,在大家还在忙着思考早饭吃什么的时候,那执掌圣枪的王者,却已经领兵打过来了。 这在杜宾看来是颇为不可思议的,毕竟那持枪的骑士王也算是凭本事打出来的不列颠帝国,有之前一口气覆没数万骑士的前车之鉴,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就跟他动兵才对——他这边能打败那骑士王一次,就能打败那骑士王数次。贸然动兵除了平白消耗国力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可那持枪的骑士王却偏偏就这么做了,并且行动起来迅捷如风。 在杜宾赶到交战前线的时候,联军的大营早已被攻破——又或者说,联军大营压根就没能组织起什么所谓的抵抗。毕竟一切都来的太快了,那持枪的骑士王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发动了这场偷袭。 如此战法,甚至令同行的阿尔托莉雅都大惊失色,要知道她与那持枪的骑士王堪称同出一源,又怎么会不清楚对方对于所谓的骑士之道到底有着怎样的坚持——可按照眼下这种不宣而战的偷袭打法,分明是有违骑士之道的,那个坚持着骑士美德的另一个自己,又怎么可能干得出来? 但事实却证明了,那个持枪的骑士王,还是干得出来的。 只因为眼下真正领兵作战的,并非是那位骑士王本人。 “我这一路上起码杀了八个梅林。” 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梅林的骑士,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有弓箭手梅林,有剑士梅林,有战士梅林,还有什么刺客梅林……你们这么多梅林到底是哪冒出来的,你又是什么梅林?” “那些都是弱者,是来自异世界的伪物。” 这样说着,自称梅林的骑士扬起了剑。 “我才是真正的梅林,秉承着骑士的意志,作为那位王者的盾与剑……”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没等这个自称梅林的骑士说完开场白,杜宾便打断了对方的话。 “也就是说,骑士梅林对吧?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谁听你那套背景故事……” “嗯?” 自称梅林的骑士登时便皱起了眉头,握着长剑的剑柄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无礼之徒,你居然敢……” “不是说了让你不用再说了吗?” 杜宾不禁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对着吉尔八世伸出了手。 “来,小伙子,站起来,坐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 “我……” 吉尔八世刚想出言提醒,毕竟背对着敌人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但马上他却意识到,自己这样一个普通战士的提醒,对于强者来说或许有点多余。 只因为在站起身子的时候,吉尔八世已经看到了,在那位开国公的另一只手中,正拎着那骑士梅林的头颅。 他甚至都没看清那骑士梅林是什么时候死的。 “真晦气。” 啐了口唾沫,杜宾随手将手里拎着的脑袋丢到一边。 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很快便崩碎为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魔力碎片,连同那无头尸身一起,消散在天地之间——这也是为什么杜宾会当场吐痰的原因了。这些自称梅林的玩意,就算弄死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处,可不弄死的话,又会满地乱窜,就像是蟑螂一样突出一个恶心。 并且,这样的场景,还不止是在眼下这场局部战斗中发生。 一路走来,算上刚才这个,杜宾已经击杀了九个梅林了,而在其余的地方,还有更多的梅林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身陷重围,最后被当场绞杀——可这些梅林们在造成了破坏之后,甚至连最基本的武器装备都没被扒下来,即便那些梅林们都被击杀,留给联军的也只有创伤本身。 “就像打蟑螂一样……” 作为法兰西特别军团中的一员,吉尔八世已经开始出汗了。 清理掉再多的蟑螂也毫无意义,总会有新的蟑螂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很显然,和法兰西那种依靠魔力研究和炼金手段,从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布置出了一支超时空兵团那样,眼下这个号称日不落的不列颠,也在一轮又一轮的失败之中,研究出了一套对于英灵召唤体系的独特用法。 的确,那些不列颠人或许没办法做到,从未来召唤出某支强悍的队伍来改变战局,但这些不列颠人却能够像蟑螂一样,召唤一批又一批的梅林来冲击敌阵——天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梅林,并且每个梅林还几乎都不重样,这些梅林难道就死不光吗? “杀不光的,他们绝对杀不光的。” 远在不列颠的王都之中,一路远遁回来的梅林正对面前那位持枪的王者讲解着。 “王啊,我知道您对我的身份还心存疑虑,但是毫无疑问,我就是那个曾经作为顾问,为您服务了两百余年的梅林……” “……” 执掌着圣枪的王者眉头紧皱,面对着这可能是昔日老友的人,一言不发。 之前那么梅林有点不对劲,她是知道的,毕竟按照梅林一直以来的性子,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军备确实有点反常——不过她也只是将其当作是梅林改了想法,没有去思考什么别的问题,毕竟要说这积年老友突然换了个人,她一时间也是真的想不到。 可是,她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比如,在她眼里,那个作为积年老友的梅林,之前不止被换了人,眼下更是成百上千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以你能告诉我吗,你和那些人,你们到底谁才是梅林?” “都是,我们都是梅林。” 说到这里,梅林的声音顿了顿。 “但是他们都是来自异世界的梅林,只有我,是出自这个世界的梅林,同样也是您的忠实的顾问。我让他们来,只不过是为了……” “为了讨伐那个怪物?” 持枪的王者替梅林把接下来的话说了。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我……” 梅林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僵在了原地。 这话可不能乱说,原来他也是出了力的,只不过,就,不管是从大局上,还是从方方面面来考虑,他都做的相对稳妥一些,没有做什么急功近利的事情——只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乔装打扮深入了敌营的他却已经知道了,那个祸乱不列颠的怪物,想要真正做到的事情。 那个怪物并非是为了祸乱不列颠而来,而是为了追杀他才会出现。 由梅林亲手召唤而出的怪物,其目的居然是为了追杀梅林。 这在梅林听来简直是最大的讽刺。 然而那份杀意却是真实的,不管是那个怪物,莫德雷德,还是那位黑甲的骑士王,他们对于自己的杀意是绝对做不得假的——尤其是莫德雷德,梅林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骑士,可对方却仿佛对他有着深刻了解一般,甚至对他恨之入骨。 而这三个对他有着刻骨杀意的强者,却已经联合起来,只为了讨伐他,斩下他的首级。 这是梅林第一次感觉到,生死存亡的危机。 决不能束手待毙。 为了克制那怪物,他尝试召唤了罗马皇帝尼禄,但这个办法却令人意外的失败了——原本在他眼里,应该能够钳制那个罗马之鬼的罗马皇帝,在被召唤出来之后竟对那个恶鬼表达出了某种异样的情感。梅林虽然已经最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此刻他就算想要再解除召唤也已经晚了。 虽然有着高大的身形,但梅林在武艺上却没有多精通,而面前那个罗马皇帝虽然穿着一身舞蹈服一般的累赘衣服,却仍旧只用了片刻时间就将想要迎上来说点什么的梅林打翻在地——严格来说,应该是差点打死,毕竟当梅林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 或许自己是被当成了变态老头,梅林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但这却让他更加痛苦了。 那罗马皇帝明明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只需要一个怀疑就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而他这边作为不列颠最强的施法者,却只能被打得昏死过去,什么也做不到——是了,他什么也做不到,只是这样的他实在是太过弱小,没有力量,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如果换成另一个自己,就不会是这样了。 虽然梅林亲眼见到了,那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怎样被黑甲骑士王斩下了头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另一个自己没有那么的傲慢自大,愿意拉开距离与那黑甲骑士王认真对决,最后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当然,最重要的是,另一个自己身经百战,远比为了经验术法而没怎么参加战争的他更为铁血,也更为勇猛。 如果让另一个自己,来与那怪物去战斗……好吧,胜利的恐怕还会是那个怪物,毕竟梅林可是亲眼看到了,斩杀过另一个自己的黑甲骑士王,被那个异乡来的魔鬼摁在地上打,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在梅林眼中,那个异乡来的魔鬼,恐怕已经是当世最强。 别说另一个自己了,就算几个异世界的自己加起来…… “嗯?” 也就是这个时候,梅林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走上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到底有多少个,异世界的自己呢?” 这是梅林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不过这种问题也不需要思考就是了——就像一个人在面对事件的时候,本质上总是有着无穷多的选择一样,世界线路所拓展出来的分支,自然也是无穷无尽的。而那些世界现代的分支里,每个分支中都会有一个梅林,而这也就意味着…… “就像现在这样。” 这样说着,梅林抬手一指,远处那还在运作着的召唤阵型。 召唤流程已经不需要他自己来支撑了,有几个钻研魔力比他更为努力的梅林接过了这项工作。而在那些召唤阵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梅林正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那位持枪的圣王会一阵头皮发麻,只因为这场面委实有些过于骇人了。 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的,穿着打扮不同却长得一模一样的梅林,在经过了几个梅林的简单劝说之后,便前赴后继的涌向了战场……饶是持枪的王者已经活了二百余年,甚至连圆桌骑士团全军覆没这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此刻也不禁为这副场面头皮发麻。 太吓人了,遍地都是梅林,简直就如同蟑螂出笼一般,这种恐怖的攻势,她简直闻所未闻。 那么,如此恐怖的攻势,能够打败那个覆灭了全部圆桌骑士团的怪物吗? “……能!” 莫名的,持枪的王者突然感觉到了。 虽然她有点不太想要承认,但眼前这些数不清的梅林,或许真的能打败那个不可一世的怪物! 毕竟梅林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你召唤这么多梅林出来,他们会不会……” 持枪的王者还是有些忧虑,久经战阵的她一眼便看出了这套打法的薄弱之处——是,这套流程说穿了也不复杂,只需要召唤更多的梅林,然后把这些梅林都送上战场就好。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了,梅林的性子她又不是不知道,指望梅林上战场? 那还不如多训练几条军犬实在一点,至少军犬真的会听指令。 所以这么多梅林,是怎么做到整齐划一走上战场的?这中间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会的。” 沉默了片刻,梅林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解释这到底是为什么,只因为这一切压根就解释不清。他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那个怪物也是冲着他来的,只要把他的项上人头拿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重新好起来——如果他敢这么说的话,眼前这位持枪的王者恐怕真的会把他杀掉,毕竟比起双方之间的友谊来说,这位王者更加看重不列颠本身,并且愿意为之付诸一切。 所以为了避免这位老友在私人交际和国家兴亡之间做出抉择,梅林干脆选择不提这一茬。 只要不知道,那就是没这回事。 更何况,用他的脑袋去和敌人委曲求全的不列颠,还能算是那个威服四海的不列颠帝国吗? “反正就,他们虽然不是我,但他们同样也是我。” 这样想着,梅林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是不列颠的一份子,是亲眼看着这个国度从当年那个抵御撒克逊人的进攻都颇为勉强的年代,一步一步成为如今这个不列颠帝国。而那些梅林们,您可以因为他们不是我而怀疑他们,但是他们对不列颠的热爱,对这片土地的热情,却是跟我一般无二的。”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你居然这么热爱不列颠。” 持枪的王者不禁多看了梅林几眼,昔日的老友居然会这么想,她是真没想到——按照她对这位老友的理解,对方明显是那种“遇事不决我先跑路”的性子,换句话来说,当不列颠有难的时候,梅林是一定不会站到最后的。 不止不会站到最后,甚至会第一时间消失无踪,这就是为什么她与这位老友明明相识多年,却仍旧对其缺乏信任的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的话……倒也确实是这样,不列颠确实也是梅林看着长起来的,自然也有一份热爱在里面。为了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家园,拼命维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倒是她小瞧了梅林对于不列颠的热爱。 “你能有这份心,那就是好事。” “作为一个不列颠人,这是我的义务。” 虽然嘴上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但梅林的后背却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好说歹说算是昏过去了,至少有了一个像回事的理由,不然让他说实话的话,他是真办不到——总不能说每个新梅林被召唤出来的时候,都会有梅林在旁边说一句“有人要杀我们,要杀光所有梅林”这样的话吧? 虽然梅林不太想承认,但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不列颠保卫战。 这场仗,不止是他,所有的梅林,都是在为了他们自己而拼上性命。 “我还能不清楚我自己吗?其他的梅林全部都不可信任!” 几乎每一个梅林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让别的梅林用最大的努力去杀了那个怪物!” 同样,因为清楚其他梅林的手段,所以梅林们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想法——毕竟自己去了,才能带动着其他梅林也一块跟着过去。至于其他梅林在跟过去之后……那就要想办法让其他梅林死命的出力了。 当然,大部分时候,梅林都是想要活下去的,他们就像荒野中的狼,从不会去打什么需要拼上性命的战斗——所以他们往往会想点办法,让其他梅林陷入不得不拼命的境地,从而激发那些梅林们生死之间的潜能。 所以,因为这些微妙的,独属于梅林之间的猜疑链,整个队伍竟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他们会互相拖后腿,但在遭遇危险之后也会死战不退,虽然有了好处会独吞,但有了难处也一定知道呼朋唤友来一块倒霉。 的确,这种行为甚至可以算送死,但梅林就是在赌,赌那个唯一的可能性。 “拜托了,另一个我,” 双手紧握,梅林在心中对着眼前的那些自己祈祷着。 “你们之中一定有谁是能够和那个异乡魔鬼战斗的对吧?一定有谁是能够战胜那个怪物的对吧?无数的世界分支里,无数个梅林里,一定有哪条世界线里的梅林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有哪个梅林是能够取得胜利的!” 只要取得了胜利,处理掉了那个无法战胜的怪物,剩下的问题就不足为惧了——当然,这或许会带来新的问题,比如这人山人海的梅林大军,在事后该如何处理,不过起码就现在来说,这支梅林军团可以说是完美的军团。 他们大多都是强悍的施法者,不少梅林更是相当厉害的战士。作为被召唤的英灵,他们甚至不需要什么补给——当然,这不是说他们不需要用吃饭喝水之类的方式来做日常魔力补充,而是说他们中的大多数压根就都活不到需要补充魔力的时候。在他们突袭了那所谓“梅林讨伐军”的营地之后,那不可战胜的怪物就已经开始了行动。伴随着那个怪物的移动轨迹,大片大片的梅林被一扫而空。 就像是清理某些昆虫一样,突出一个简单快捷。 前线的梅林们一碰就碎,这让坐镇后方的梅林有些意外,但归根结底,也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只是这样的数量优势,对那个怪物来说是没什么意义的,毕竟之前那位持枪的王者已经试过了,几万圆桌骑士团都在一场血战中全军覆没。 那个怪物就是移动的祸乱,是人形的天灾,他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支军队,他一个人就是最为凶狠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毕竟是曾经屠戮了罗马城的凶徒啊……” 一想到对方那曾经的恐怖战绩,梅林却也有些释怀了。恐怕就连罗马的众神也奈何不了这凶悍的怪物——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赌,赌那个唯一的可能性,相信来自某条世界线中的自己,不会让他失望。 或许是他这份愿力过于虔诚,又或者是他的祈求感动了上苍,前线的战场之上,居然真的有梅林开始认真研究起了打法。 “首先投敌是不可能的,天知道那个怪物为什么对我这么憎恨……还是说憎恨所有梅林?反正这条道路是绝对走不通的,必须换个思路。” 前线之上,有同样身为魔法师的梅林正认真的思考着眼下的局势。 “投降既然不行的话,那也就只有硬干了。虽然或许可以依靠坑骗其他梅林来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别的梅林也不会那么蠢,更何况一味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终究还是要干掉那个怪物才能真正安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很明显的是,身为魔法师的他想要通过正常方式干掉那个怪物,却是行不通的——像前面那些骑士梅林,剑士梅林,枪兵梅林之类的,哪个不比他能打?可是结果呢?又有谁真正在那个怪物手底下撑过了哪怕一招? 正面交战是绝对行不通的,他们面前的怪物拥有着绝对的武力,想要战胜这样的怪物,非得智取才行。 那么一个魔法师的身份,该如何智取呢? “有了!” 这个法师梅林不禁一拍大腿。 只需要召唤能够克制那个怪物的人就好了,这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至于怎么召唤……这个倒是好说很多。毕竟那个怪物没有刻意去在意过这方面,战场上还是能收集到一些那个怪物的头发的,而头发和指甲之类的东西,用在法术之上,远比什么遗物之类的好用多了。 毕竟所谓遗物的原理,也是为了对某个存在进行大概范围内的指向,而本人所掉落的发丝,这无疑是比遗物更为精准的指向标识。 不过这个魔法师梅林却没有贸然用这些东西进行召唤,他还没傻到要召唤出另一个梅林杀手的程度。 他真正要指向的,是那个怪物亲近的人。 是了,这就是一个微妙的思路拓展了——别人拿了头发是为了指向头发原本的主人,从而精确召唤,他拿头发的目的却是为了当作遗物,反过来用其进行模糊召唤。换句话来说,他要的就是那份召唤中的不精确,这样才能让他召唤到那个怪物的亲朋好友。 至于召唤出来之后,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刀子往对方脖子上一架,就算那怪物再怎么不可一世,为了自己的手足亲朋,不还是一样要乖乖就范? 当然,魔法师梅林也知道这样不太好,有些违背公序良俗,所以他真正冒坏水的话,也只会在这种并非自家世界线的地方来表现——反正眼下周围那成千上万的人,他们都叫梅林,那也不一定就是他做的这件事对吧? “为了胜利,为了活下去,总是要牺牲掉某些东西……” 这样想着,魔法师梅林随手捅死了几个其他的梅林,随后用那几个梅林尸体上的魔力,开始了自己的召唤。 “那个魔鬼不可能是孑然一身的,起码任何人都是父母生养的,所以只要召唤出他的父母……等等,召唤不出来?” 刚准备动手的魔法师梅林不禁愣住了。 “没爹没妈?还是说他的爹妈已经低微了到连被召唤都做不到的程度?”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大多都是因为召唤对象是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民众,身上没有任何标签,扔到任何环境里都是背景版一样的存在,又或者说观光游客那样的无名氏,这种不会在世间留下任何名字的人自然没办法被召唤。 可这就没道理了,一个只身血战数万骑士的怪物,其父母长辈,居然籍籍无名? “没道理啊,这种事完全没道理……” 魔法师梅林不禁一阵挠头,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家里人没有的话,总有朋友吧?我就不信你的朋友也……” 不信邪的魔法师梅林再一次召唤,但结果仍旧是徒劳无功。 很显然,那个怪物的朋友也是普通人,并且也没有响应他召唤的意思。 “总得有个能召唤出来的吧?” 魔法师梅林已经麻了,只剩下最后机会的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就不信你连妻子或者情人都没有,你难道就真的这么干净……咦?” 召唤的法术才拍下去,魔法师梅林却意外的看到,眼前的召唤法阵亮了起来。 “这个居然能行?简直……等等。” 魔法师梅林不禁揉了揉眼睛,他一度感觉自己看错了。 虽然气质上还有点差别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被召唤出来的这一位,长得那么像是他们那位骑士王? “呃,那个。” 眼见得那长得如同骑士王一般的女人正满脸疑惑,魔法师梅林不禁先开口问了句。 那确实是要问一问的,毕竟他刚才召唤的时候,选出来的词条可是……就,有些事虽然他不敢相信,但是如果那魔鬼真的和他们的骑士王有点什么的话,这就有些…… “你是谁?” 长得如同骑士王一般的女人皱了皱眉头。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你不认识我?” 魔法师梅林的眉头皱了皱。 那份生疏的感觉不像是装的,眼前的女人真的不认识他——而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很可能只是与他们的骑士王长得像而已。毕竟如果是真正的骑士王的话,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梅林呢? 不过不认识的话,那就好办太多了。起码对于他这边来说,操作空间就已经大了不少。 当然,在动手之前,他还是要礼貌的问一下的。 “请问,你的名字……” 魔法师梅林尽量保持着礼貌。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叫我贞德就好。” 长得像是骑士王的女人翻身从法阵中站起了身子,随手挽起衬衫的袖子,很快便进入了便于行动的姿态。 “原来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喂,我是法兰西人,你又是谁?” “法兰西……高卢人?” 魔法师梅林不由得一怔。 就,虽然他对此也有一些心理准备,毕竟那个怪物手下就掌管者一支高卢,又或者说法兰西军团,不少梅林甚至还与之交战过,双方打的有来有回——所以那个怪物与所谓的法兰西有关,倒是不值得奇怪。 只是,为什么眼前这个高卢女蛮子,长得会这么像是骑士王? 不止是长得像,甚至气质都很像,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魔法师梅林会一度以为,这是骑士王本尊。 毕竟那种战争中杀出来的,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可是很少会出现在女人的身上。 “算了,不管你到底是谁,我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这样说着,魔法师梅林已然亮出了匕首。 那是他专门打造的,对被召唤的英灵有着极大克制的特殊武器,刚才那几个被他拿来给召唤阵做魔力供给的梅林们,就是被这把匕首给捅死的。而现在,一个法兰西蛮子,面对着这拥有着绝对克制力量的凶刃,难道还能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吗? “你……英国佬?” 直到这个时候,贞德才隐约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刚刚那顺畅的交流一时间没让她泛起疑心,可见到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她才意识到,刚才那些话自己虽然能听懂,可那些话却压根就不是什么法兰西语言。 那分明就是英格兰的语言,是那些敌人的语言! “是敌人!” 贞德的瞳孔缩了起来。 “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魔法师梅林嗤笑一声,他可不会因为女人的一两句斥责就开始畏首畏尾——更何况眼前的是一个高卢蛮子,他就更不会有什么顾及了。 高卢人是敌人,这种事都是自古以来了。作为不列颠的一份子,他有理由也有责任来逮捕潜入不列颠的高卢间谍——当然,如果他胆子足够大的话,一会见到那个异乡魔鬼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对着这高卢间谍羞辱一番,当然这也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所以魔法师梅林决定只绑票。 只需要用这女人的性命,来让那异乡魔鬼乖乖就范就好,整个过程异常简单,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终究还是出意外了。 比如像现在这样。 明明魔法师梅林可以确定,自己已经用做过手脚的法阵,和克制英灵的匕首,双管齐下彻底制住了那个看似纤弱的高卢女蛮人,可这个自称贞德的蛮人此刻却展现出了某种堪称恐怖的怪力——大地限制自己,那就踩裂大地,匕首限制自己,那就折断匕首。魔法师梅林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空手掰碎刀刃,就像掰碎饼干一样轻松。 可当他意识到自己踩到了某种更加了不得的雷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像掰碎那柄灌注了魔力的匕首一样,名为贞德的女人同样掰碎了魔法师梅林的头颅,散碎的头盖骨落了一地,很快便让魔法师梅林崩散形体,化为魔力消失无踪。 “……就这?” 擦干手上沾到的那点血迹,贞德连连摇头。 亏着她还以为眼前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是什么了不得的怪物,毕竟那些传说中的魔法师们都是这种穿搭,结果对方的真正实力居然还不如普通的山贼,又或者说,就算是山贼,至少也能在她手底下撑个一两招才被打死。 “所以说……这里是哪里?” 四下扫视了一眼,贞德不禁眯起了眼睛。 是了,是熟悉的气息,又或者说,这是战场的气息。身为身经百战的将领,她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份肃杀的氛围,这里分明就是在进行着某种战争。 只是这战争的形式,却有些诡异。 毕竟贞德已经察觉到了,那份在战场之中奔驰着的,另一份气息。 “……是他?” 感受着那份熟悉的味道,贞德不禁抬起了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跟谁打起来了吗?” 这样想着,贞德下意识地就要过去帮忙。 但马上,她却又止住了脚步。 她去了真的是帮忙吗?未必吧?又或者说,那个人真的还需要她吗?是,她是法兰西的贞德,是顶天立地的将军,但归根结底,她也不过只是乡野村姑而已——这一点从之前那次与其他人交流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又是武士又是皇帝,甚至还有个骑士王,那个人的口味还真是够挑的。 所以说,既然那个人都已经有这么多了,要不她还是…… “啊!!!” 就在贞德这边还在犹豫的时候,却突然有惨叫声从远方传来。 听着那记忆中的熟悉声音,贞德虽然脑子里还没想清楚,但脚下却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至于现在的话,她至少不能看着那个人被杀死。 就在魔法师梅林召唤地点的附近,杜宾已然陷入了苦战。 虽然大多数梅林对于杜宾来说确实是一碰就碎,但杜宾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人数众多的梅林之中,也有部分梅林是有点说法的——比如眼下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套着老旧长袍,却有着一身结实体魄的肌肉梅林。如果对方不是长着那个与其他梅林们一样的白毛大脸,杜宾甚至会以为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拳法家。 但事实也证明了,这个肌肉梅林,所擅长的方向,正是拳法。 “啊打打打打打!” 当杜宾冲锋上前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疾风暴雨一般的重拳连击。 明明那肌肉梅林只有两只拳头,但此刻杜宾所面对的却是一面由重拳所构成的拳之墙——在这堵密布着重拳的墙壁上,杜宾甚至没能看到什么缝隙。 当然,通常意义上来说,这只不过是眼睛所带来的幻觉,是由于对方挥拳速度过快从而在视线中留下的残影。换句话来说,面前这数不清的拳头大多都是假的,只有两只拳头才是真实有效的进攻。 但眼下,杜宾却可以确信,自己所遇到的,完全不是什么通常意义上的攻击。 只因为,身为武者的他能够察觉得到,面前那所有的拳头,全部都是实体! 只用瞬间便打出百拳!且所有拳头均为真实! “这真的还是人类?” 杜宾不禁心神剧震,这种狗屁倒灶的拳法简直动摇了他那积累了二十余年的朴素武术观,要知道对于他这种习武之人来说,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解人体结构,知道身体的局限性在哪。而像是眼下这种拳法……这真的是人能打出来的? “阁下好眼力!” 像是察觉到了杜宾的疑惑,肌肉梅林扯出一个笑容。 “我并非人类,真身乃是梦魔与人类的混血,当然也有人说,我的父辈实际上是妖精,不过总是有半身非人之力就是了……所以我的拳法里,同样也融入了我对于魔力的操纵,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间拳法,你能接的下吗?” “……” 杜宾没有说话。 接还是接的下的。毕竟就在肌肉梅林聊天这段空档,他已经将面前这一堵拳之墙完整的格挡拆解开来——但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暂落下风,要知道那肌肉梅林刚才可是一直在聊天,还没跟着过来继续对他打出追击呢。 “魔力拳法……” 直到化开最后一记重拳,杜宾才喃喃出声。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拳法在搭配上了魔力之后,居然会有这般妙用。 曾几何时,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再也找不到对手,甚至为之而苦恼,可是现在看来的话……倒是他小觑了天下英雄! “来!” 杜宾感觉到自己的血,已经久违的热了起来。 “来!继续!既然我已经品鉴了你的拳法,你也该品鉴一下我的武道了!” “好!” 肌肉梅林也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快!让我看看你的……” 噗哧—— 肌肉梅林还没说完,杜宾的肩头却已经血花迸溅。 这自然不是肌肉梅林出的手,要知道为了接下来的拳法对决,他们双方已然拉开了距离,就等着一会互相品鉴武艺来着——可眼下的情况却终究不是什么决斗。 在杜宾被这份出人意料的武艺吸引住的刹那,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梅林一发即中。 坚硬的三棱箭头带着防止拔箭的倒勾,只是片刻便让杜宾鲜血横流——唯一运气好的是,由于那位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出手过于仓促,这支箭上没有沾染到什么毒药。不然只看这支箭矢的入肉深度,杜宾怕不是要当场躺下。 “啊……” 探手折断箭杆,杜宾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 痛,太痛了,十倍感知所带来的强烈刺激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曾几何时,杜宾一度尝试用这份剧烈的痛觉来提醒自己,不要疏忽大意,而一路走来的路上,他也确实一直都紧绷着精神从未松懈——可谁能想到,就在他找到一个好对手的时候,就在他以为自己得偿所愿的时候,曾经担心的那份疏忽大意却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 并且和他预料的一样,一旦疏忽大意,就要用十倍的疼痛来让他铭记于心。 “这个记性,长得不冤……啊!!!” 手指探入伤口,杜宾竟将倒钩箭头整个从箭头抠了出来! 喷溅的鲜血很快便染红了杜宾的半边身子,同样也染红了弓箭手梅林暴露在空气中的脑子——而削去弓箭手梅林的头盖骨的,则正是刚刚被杜宾随手投掷出去的倒钩箭头。 “已经准备好了吗?” 杜宾的面前,肌肉梅林已经攥起了拳头。 “虽然知道这样有违拳法进步的本意,但我还是要打死你……请原谅我趁人之危,但是我们两个今天,只能活一个。” “嗯,你说的确实。” 杜宾点点头。 “那就来吧,如果你被我打死的话,我会记得你的,至少我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梅林,是能够跟我正面作战的人物。”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确实不愿意听别人把自己和那些宵小之辈相提并论。” 肌肉梅林点点头,随后拉开了架势。 可就在肌肉梅林即将挥拳的那一刻,杜宾的拳头,却已经先一步出现在了肌肉梅林的面前。 “你……” 肌肉梅林不禁怒目圆睁。 这种速度,这明明是在他摆开架势的时候就已经打过来了!不是说好要用拳法对决吗?这异乡的魔鬼还将不讲武德! “你这卑鄙……” 嘭—— 一拳打在正脸上,肌肉梅林当场仰天栽倒。 “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一脚勾住肌肉梅林的腿,防止对方逃跑,杜宾这边紧跟着又是几拳打了上去。 肌肉梅林的抱怨,杜宾是听到了的,不过他倒是没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说白了就是经典的出手法,卡在对方动手的节拍之前先一步启动。抓准对手的节拍空档来猛力攻击,这才是一个武者该做的事情。 至于拳头对轰这种伤人先伤己的事情,往往是猩猩才会这么干,那是猩猩们会用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的力量,从而赢得异性的青睐,获得交配权——问题是杜宾又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展现自己,他需要的只是赢而已。又或者说,连主次都搞不明白的话,为什么要战斗? 就像地上这个肌肉梅林一样,杜宾只想说,遇到他算是这个肌肉梅林的运气。不然但凡遇到几个真的没有武德的选手,恐怕这肌肉梅林连最初那段拳法之墙的才艺展示都打不出来。 “这个的话……就不杀了吧。” 想了想之后,杜宾还是决定留下肌肉梅林一条命,主要是对方这个耿直的性子算是比较对他的胃口,跟别的梅林倒是挺不一样。 不过很快,杜宾便意识到,梅林之间,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只因为一根钢针,已然悄无声息地对着他捅了过来。 “死!” 原本应该已经被打晕在地的肌肉梅林表情凌厉,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只可惜,那根钢针,却在即将刺入血肉之前,便被两根包着布的手指捏住,再也难以寸进。 “居然还真喂了毒……得亏我包了一下。” 掐着肌肉梅林的腕子,杜宾夺过了那根长针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 “我就说你怎么看起来跟精神病一样,合着你才是正常人……能行的话就用拳法打死我,打不死的话就用钢针偷袭,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 肌肉梅林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于是那支被杜宾捏在手中的钢针,便贯穿了不远处另一个潜伏在树梢上的弓箭手梅林的头颅。 “我知道你在等他射箭,但是你猜他为什么卡到现在都没出手?” 说到这里,杜宾不禁叹了口气。 “那当然是因为我没给他机会啊……的确,那是一个顶级的弓箭手,可是那又如何呢?你觉得我不走神的话,他真的有把握射中我吗?” “我……输了。” 深吸一口气,肌肉梅林终究还是垂下了头。 可就在倒在地上的肌肉梅林双掌撑地,准备飞身扑起来做最后一搏的时候,迎接肌肉梅林的却只是杜宾的拳头。 只是一拳,肌肉梅林的头颅便已经如同西瓜般爆开。 比起打击的数量,打击的质量也是很重要的,由于不是每一下都能打的中,所以一旦击中的话一定要打得很重很重才行。 这便是杜宾对于拳法的理解,他原本还想要和这肌肉梅林认真交流来着。 只可惜…… “……嗯?” 原本想要包扎伤口的杜宾,不禁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之间那两只刚才隔着布片夹过钢针的手指之间,像是隐约沾到了什么。 很明显,就算隔着那层薄布,他的手指,终究也是沾到了那些恐怕会致命的毒素。 “这样就不好包扎伤口了啊……” 看着手指上那点毒液,杜宾无奈苦笑。 眼下这种地方又没有洗手的条件是,甚至来说就算能洗手也未必就安全。眼下的他或许只能放任伤口流血了,或许等一会伤口凝固了也就…… “我来吧。” 有似曾相识的熟悉声音在杜宾的背后响起了。 紧接着,便有温暖的手掌,摸在了杜宾的后背。 手掌上有着些许的粗糙,杜宾感觉得到,那应该是常年习练兵器所带来的老茧——当然,就茧子的分布来看,也有可能是干农活干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双明显擅长使用长杆兵刃的手,此刻也终究有着几分别样的温暖,尤其是在沾染到他肩头的那些鲜血之后,这份温暖便显得更为柔软了些。 这一定是一双女人的手,只靠脊背上的触觉就能感觉得出来。 就像刚才耳边响起来的那道声音一样,这还是一个声音颇为好听的女人。 并且这个女人的身上,还很香。 那闻起来像是某种沐浴露的味道,不过倒没有化学品所带来的那种微微发腻的气味,并非是什么浓重的气息,反倒是颇为清爽,就像是秋收时候的麦穗一般散发着阳光的气息,沉甸甸的缀在枝头…… “……有点重了。” 杜宾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他感觉到,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片刻的思索之后,杜宾的脑袋开始过载。 “我说你……” “别回头。” 就在杜宾即将出言制止这种有伤风化的行为时,背后的那双手却环抱住了他的脑袋。 “别回头,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我怕看到之后我又会动摇自己的想法……所以就这样就好。” “……你说的就这样,是指从背后锁我的喉吗?” 杜宾不禁一阵牙疼。 “讲道理,要不是知道你不是梅林,现在你就已经是尸体了,别看那些什么地方跟你说,背后的裸绞没办法破,说到底,他们说的范围也只是徒手格斗而已……你最好现在松开我,不然我真要在你胳膊上捅两刀了。” “那就捅吧,你如果真这样做了,我至少能顺理成章的离开。” 背后的声音越靠越近了,杜宾甚至能依稀察觉到那份近在耳畔的温热吐息。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不是吗?你还是不舍得对我动……” 咚! 话音未落,头颅的撞击声却已经轰然爆响。 单手撑地,原本坐在地上的杜宾以一个极为轻巧的姿态瞬间转身——而在他的视线中,某个法兰西村姑却已然被撞的鼻血横流,头晕眼花。 于是,下一秒,杜宾随手找来的便宜剑,便已经架在了这位法兰西村姑的脖子上。 “你!” 这一刻,贞德已经出离愤怒了,明明刚才的气氛那么煽情,她这便是那么的难以自拔,甚至一度想着说就算有后来那些也无所谓,她只需要现在拥有就好——结果她拥有的就是个这个?一记头槌外加死亡威胁?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杜宾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搞到了这个外貌……是从我的记忆里,还是从哪里?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你怎么做,梅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上你的当。” “……” 贞德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什么,又或者说,眼前这个昔日的教官终究还是真正的疯了——但马上,看着地面上那几具正在逐渐崩碎成光点的尸体,还有尸体上那张她刚刚见过一次的白毛大脸,贞德便已经意识到,这或许真不是什么疯话。 昔日的教官眼下正陷入苦战,而敌人却是某个被称为梅林的,有着各种各样身份的怪物——而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有那种擅长乔装打扮,甚至干脆性别就是女性的梅林,也很正常? 是了,自己眼下一定是被当成那种伪装的梅林了。 身经百战的贞德只是瞬间便理解了这中间所有的战术安排,并且反推出了昔日教官眼下的心理活动。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法兰西士兵都对贞德很服气的原因,即便她在别的科目上都是一坨屎,但唯独在战略和战术方面,她却有着几乎是生而知之一般的敏锐嗅觉。 “那个,我想说的是,我不是梅林。” 已经清楚事情严重性的贞德擦了擦鼻血,却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计较。 身为将军的她很清楚,情绪在战场上是最没有必要的东西,战争时期就要拿出战争时候的态度来,先达成最基本的彼此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至少不能互相拖后腿,那样仗就没法打了。 “或许你对我还是会不信任,但我真的不是梅林。” 说到这里,贞德不禁咬了咬牙。 “如果你还有所担忧的话,你可以现在杀了我,又或者用挑断手脚的方式来解除我的作战能力。”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杜宾只是摇了摇头。 “我确实怀疑你是梅林没错……但你还有一些不是梅林的可能。所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没必要对你下死手。毕竟你这份外貌,跟我也算是认识,让我真下手杀了,多少还是有点下不去的。” 那确实是有些担心的,毕竟眼下阿尔托莉雅都冒出来了,眼前这个贞德如果是真的,倒也不是特别意外——当然,杜宾更倾向于这个贞德是假的,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是贞德,他这边一剑给人剁了,终究有些不太好。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虽然眼下肩头受伤,但对于用武力来控制突发场面也有着足够的自信,所以对这种事情不是太在乎。 不过这种场面话,听倒贞德的耳朵里,却已经变成另一番模样了。 “这是……宁可冒着被刺杀的风险,也不愿意对我动手?” 贞德不禁攥紧了拳头。 曾几何时,在与那几位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交谈的时候,她还一度以为,这负心之人已然将自己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可现在看来的话,她当面感受到的却是…… “假的,那些都是假的。” 冰冷的剑锋搭在颈间,贞德却莫名的有些安心。 至少这剑刃,没有割下去。 “这就是他心里有我的证明。” 如题,之前四月天天熬夜,人都熬麻了,每天早晨对着电脑磕头,半睡半醒的也写不利索,所以休息一宿缓缓精神,六点那一更等我睡醒这一觉之后再写。 另外大家伙五一出去旅游被挤了吗,不管有还是没有,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杜宾的心中,到底有什么呢? 这是很少会被聊起来的话题,毕竟大多数时候,人们互相聊天之间也不会说什么“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之类的话语,那显得很怪,总感觉像是动漫里或者是演戏。至于极少数的时候……那就更没有了,杜宾生活中与人接触的次数本就是相对偏少,大部分时候他都沉浸于武道之中。 而他心中的所思所想,往往也就只有木人桩或者沙袋,能够听到。 “我想要一个对手。” 这便是杜宾心中的所思所想,朴素而真实。 至于具体想要一个怎样的对手,杜宾自己其实也说不太好,毕竟如果他知道对手是什么样子的话,就能判断出对手要使用的招式,就能针对性的研究出解决方式……所以既然都能够被针对性的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算与之交手,也不过是公式化的套招与变量控制罢了。这样的对手,对于一个追求变强的武者来说,真的算是一个好对手吗? 所以,一个好的对手,要是未知的,要是变化多端的,俗话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无法被判断的,才是最为危险的。 而现在,杜宾却隐约感觉到了。 他想要的战斗,就在眼前。 虽然过程的开始有些令人失望,但在尝试接触之后,那个叫做梅林的敌人,带给他的那份压迫感,无疑就是他最想要的类型——和他预计中的,梅林会使用各种明枪暗箭来对付他不同,他自从进入这条任务线之后,压根就没有遇到任何称得上攻击的东西,那个叫梅林的男人一直都没有对他出手,甚至几乎相当于不存在。 也就是因为这份沉着冷静,杜宾才高看了梅林一眼,才开始认真将这个名为梅林的男人,当作对手来看待。 而现在的话,在他这边几乎都要等不及的时候,那个叫梅林的男人,终究也还是出手了。 但出手的方式,却并非是杜宾预料中的那种,一板一眼,你来我往。 而是让数不清的梅林,蜂拥而上。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梅林,杜宾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毕竟这些梅林虽然在各自所擅长的打法上都颇有建树,但不管是剑士梅林,刺客梅林,骑士梅林,枪兵梅林,亦或者刚才被他击杀的弓手梅林和拳法家梅林,比起杜宾之前感受到的,那个真正的梅林的形象,总显得像是少了一点什么一样。 是了,少了一点,那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是将真正的梅林与这些虚假的梅林区分开的,不可替代的特殊质感。 可是,这些虚假的梅林,就毫无意义了吗? “不。” 杜宾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双方眼下是敌对状态,所以作为对手,杜宾更能体会到,这份行动所表达的含义。 如果说最开始那场谜语人一般的初识,梅林对他展现的是狡诈和恶趣味,那么在之后的按兵不动之中,梅林便向他展现出了一个强者该有的沉稳气质——而现在,如此之多的梅林出现在他的眼前,对着他发起围追剿杀的时候,这真的就只是普通的进攻手段吗? 不,不会的,只是这种级别的战斗力,来多少对他都只能算白送。 这一点,他这边一直都是清楚的,同样,作为一个值得他认真一战的对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梅林,必然也是清楚的。 所以梅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可能性。” 杜宾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是了,可能性,这一次梅林想要对他表达的是这个。或许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梅林,也已经察觉到了他这边的不耐烦,所以才送来如此之多的梅林让他见识见识——而这些擅长各种战术的梅林,如果将其当成同一个人来看的话,不就是杜宾之前那种,精通各种拳法流派,每个流派却都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无法达到大成的时候吗? 这么想的话,他就能完全理解了。为了让他能打消那份不耐烦,为了让他能继续打下去,隐藏在暗处的梅林正尽可能的展现着自己的实力,展现着自己在各种战斗方式上的造诣,展现着自己的可能性,用这种方式来让他这个对手明白,这场战斗不会乏味,因为这会是两个同样通晓百般武艺之人的战斗。 “不,不止。” 摇了摇头,杜宾的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了。 是了,不止是这样,就像他自己知道,对方习惯自己的招式之后,那个招式就不会起效果了,那么换做梅林,自然也应该明白,那些已经在杜宾这里露过面的打法,就再也不会对杜宾这边起什么作用——所以那梅林既然明知道这样会暴露自己的的打法,暴露自己的作战思路,他却还是这样做了,为什么呢? 这或许不是什么需要单独提出来的问题,毕竟答案,已经太过明显。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会这些东西,但是他不打算用。” 这一刻,杜宾已经感受到了,那份冥冥之中的,意念上的交锋。 “他准备给我来点新的惊喜!”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杜宾已经无法按捺住心中的狂喜。 不止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了笑容,甚至就连他的身体也已经隐隐兴奋到扯旗! “怎么了?” 眼看着杜宾突然对着自己露出了莫名的笑容,本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贞德不禁低下头去,不敢看那双绽出精光的眼睛。 “是,是在想我的事情吗?” “……你是?” 与强敌对决的幻想被打断,这让杜宾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他还是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 “抱歉,我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所以还不好说你现在到底是谁……你如果真的是梅林假扮的,那我只能说,你用的办法有些小看我了。” 再次打量了面前的贞德一眼,杜宾不禁摇了摇头。 “如果你真的是梅林假扮的,那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所谓道德而束缚自己……就算你变成了女人的模样,我也很乐于和你来一场武者之间的对决。” “……?” 贞德的脑子一时间竟没能转过弯来。 就,虽然阿尔托莉雅经常嘲笑她是村姑,她也一度用这个说法来自嘲,但归根结底,对于自己的样貌究竟如何,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毕竟她还记得,在那个血与火的巴黎,在那个最后的夜晚,就连她那个油盐不进的教官也一度因她的姿容而陷入慌乱,这无疑是对她这份傲人身姿和秀丽容颜的最好证明。 可是现在的话…… 曾经那个一度因她而慌乱的教官,心里想的不止不是她这个近在咫尺的美人,甚至还在,还在想那个叫梅林的男人? “你,你没事吧?” 如果说刚才贞德还在思考要不要兴师问罪,那么现在的她就真的有点慌乱了。 有些事情,她虽然自己没多少接触,但知道的话,她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有些男人不近女色,但却对男人更感兴趣……曾几何时,她一度斥责什么狗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结果现在看来, 对方哪里还有什么招惹女人的性质。 只看这副态度,分明就已经…… “那,那个,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贞德尝试着做出最后的努力。 “你看,你肩膀上还有伤……” “那也行。” 杜宾这边倒是没什么所谓,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梅林伪装的,亦或者真正的贞德,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好事。 “正好我也得回去,看看朋友那边怎么样了……哦对,你如果不是梅林假扮的,那你应该也认识,就那个谁,老罗,你记不记得?” “我……” 贞德陷入了沉默。 记得还是记得的,虽然这份记忆有点久远了,并且相比起眼前的教官来说,那个骑士终究还是有点没存在感,但要是说完全忘记,肯定也还没到那种程度——不过眼下想起这件事来之后,贞德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 是了,想想吧,当初她刚见到这位教官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和那个骑士在一起了不是吗?虽然在当时,他们两个之间相处的方式还显得稍微有点,生疏,但贞德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两个,与栋雷米本地村民之间,存在着某种,隔阂。 说隔阂感觉其实有点奇怪,毕竟他们两个对栋雷米的村民颇为友好,但贞德还是能察觉得到,他们两个确实若有若无的表现出了与村民们的不同——曾几何时,贞德还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是外来者的缘故,不是村子本地人,自然会一致对外,可当她参军之后,甚至带兵打仗之后,她才意识到,那并非是什么村民的原因。 在村子的时候没办法融入村民,到了部队之后也没想过去融入军队,那个叫老罗的骑士,和这个强壮的教官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特殊的羁绊,这份羁绊超越了悬殊的地位,超越了实力的差距,甚至超越了空间的距离。 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他们会无条件的相信彼此的任何举动,并且为彼此的一切负责,别说普通朋友了就算亲兄弟甚至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以前的话,贞德还会觉得,这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那种战友情谊,是兄弟们之间同生共死的象征,可现在看来的话…… “不好说,不好说。” 贞德的脸色难看起来了。 那确实是不好说了,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虽然贞德还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只看刚才的那些战斗,她也能意识到,她的这位教官眼下正处在某种凶险当中——可即便是来到了如此凶险的环境里,她的这位教官也没忘记那个叫老罗的骑士,甚至还打算回去见一面,这…… “那个,啊,这,啊……” 贞德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连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说不利索。 她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与她的教官重逢的场景,那一定会是一个充满快乐的日子,而她也将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当然,这份虚幻的幸福已经被那场会谈打破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或许输给了别的女人……好吧,毕竟她输得不冤,不是吗?不管是温文尔雅的大和抚子,还是自信张扬的罗马皇帝,都拥有着比她更加白皙细腻的皮肤,容貌也在金钱的衬托之下变得比她更美。甚至就连那个打不过她的骑士王,真要好好收拾打扮一样,也能称得上是罕见的美人了。 只有她,只有她是真村姑,所以输给那些女人不奇怪,她不是输不起。 可现在的问题却在于……她恐怕,没有输给女人。 而是输给了,某些男人。 “怎么了?你没事吧?” 眼看得贞德半天不回话,杜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说?难道你还真不认识?我就是这么一猜,你居然真的是梅林假扮的?” 这样说着,杜宾已然拉开了架势。 “来!既然你是梅林的话,那就让我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 “认识。” 就在杜宾这边准备开打的时候,沉默半晌的贞德突然说话了。 “老罗的话,还是认识的,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早就已经伤到只能坐轮椅了……怎么,今天他没来吗?” “没来,他参与不了这种战斗。” 杜宾诧异地看了贞德一眼。 “不过你既然想要见一下他的话,那也还行,反正前线阻截战比较成功,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一些能拿来休息的时间……正好也让他帮忙辨认一下,你倒是是不是真正的贞德。” “是不是真的,其实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贞德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尊重她这位教官的选择,祝对方拥有幸福。 但这种话,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需要想点别的办法……” 贞德不禁攥紧了拳头。 “我还需要更多的帮助。” 或许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种被称为运气的东西,起码在杜宾一路赶回莫德雷德的城堡时,作为聪明头的好厚米老罗居然仍旧坚挺,还没被打进来的梅林们乱刀砍死。 至于阻截梅林们,却不是那些士兵们能做到的了,那些城堡的驻军们虽然能关闭城门抵御外敌,可终究没办法抵御那些诡秘的法术——而对于梅林们来说,只是简单地穿墙和闪现,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于是,依靠着那一身魔力,梅林们轻松撕开了抵抗的阵线,并将其彻底分割。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就真的能打得下来。 “畜生,真是畜生!” 挥舞着手中的大剑,驻扎在莫德雷德城堡的阿尔托莉雅正拼命砍杀着面前的梅林们。 如此之多的梅林,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活地狱,她的确想要杀掉梅林没错,可她也没想过自己要杀这么多——而现在,就在她的面前,越来越多的梅林冒了出来,那一脑袋白毛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满屋乱窜的蟑螂一样,让人头皮发麻,看都不敢看。 不过好在眼下这种情况,就算闭上眼也无所谓,只要随手挥剑,怎么都能砍死七八个梅林来助助兴。 毕竟不是每个梅林,都强的离谱。 “怎么这么弱?” 起码杀了十五个梅林之后,阿尔托莉雅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眼前这些人虽然都长着梅林的面孔,但实力上来说却是参差不齐的——虽然有些强一些的也能跟她过两招,但是有些弱的梅林却是连她一半的实力都比不过。看着那些刺客,弓手,狂战士之类的梅林,阿尔托莉雅一度以为这些是什么怪东西假扮的。 不过几剑砍过去之后,阿尔托莉雅却也明白了,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假扮的,至少飞起来的那些梅林脑袋都是真的。 是了,眼前这些,不管实力高低,无论使用着怎样的打法,这些人都是梅林,全部都是真实的梅林。 “如果我有错,请让我下地狱来惩罚我,而不是用这种地狱来折磨我。” 眼看着面前的梅林们已经越来越多,阿尔托莉雅已然彻底绝望,这种战斗对她来说虽然难度不高,但却无边无沿让她恶心透顶——天知道这么多梅林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杀都杀不光,这些怪物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多?为什么他妈的会这么多? “到底要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看着自己的体力逐渐下降,一路下来几乎要消耗殆尽,阿尔托莉雅终于有点顶不住了。 剑刃一横,阿尔托莉雅就要原地去世。 是了,就算原地去世,也远比继续经受这种折磨要来的更好。曾几何时,她总觉得就算把梅林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可眼下面对着如此之多的梅林,阿尔托莉雅的理智终究还是有点绷不住了——尤其是城堡的大厅还不算大,那份视觉冲击简直就如同屋子里爬满了蟑螂一样暴力。 与其面对这种让人理智丧失的景象,她宁可返回地狱,虽然地狱里也有魔鬼恶心人就是了,但至少魔鬼只有一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无边无沿。 “这样的场面,就算是那个异乡的魔鬼,恐怕也是处理不掉的吧?” 莫名的,阿尔托莉雅的心底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这些梅林,与那异乡的魔鬼对上,谁输谁赢?” 想不出,阿尔托莉雅想不出,即便那异乡的魔鬼有着绝强的武力,但面对无边无沿的,不管杀多少都还会再冒出来的梅林,那个异乡的魔鬼,真的能取得胜利吗? 不知道,这是阿尔托莉雅怎么思考,都得不出结论的问题。 直到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柄极为厚重的刀刃,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粗粝打磨的石块——但就是这样厚重的,甚至无法被使用的东西,却轻松将十余个梅林瞬间拦腰斩断。 紧接着,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原本拥挤在城堡大厅中的,那些数不清的梅林,只是片刻便被斩杀殆尽,背对着门口的他们完全根本抵御不住背后袭来的刀光——就算有些精通近战的梅林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尝试用手中的刀枪剑戟来招架,可面对着那扇厚重巨大的石板,他们终究也没能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 那些用来格挡的兵刃,亦或者护身的铠甲,都被轻松劈断,连同他们的躯体一起。 这是力量所带来的绝对碾压。 “就这?” 宽大的刀刃挂回背后,那个满是血污的身影便踏着尸山血海而来——也就是这个时候,阿尔托莉雅才看清,出现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远比眼前的梅林们,更为恐怖的怪物。 那是几乎已经铭刻在她的身体当中的,来自于异乡的恐怖魔鬼。 “杀光叻!” 擦了擦身上的沾到的血液和内脏,杜宾对着阿尔托莉雅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没事吧?” “我……” 看着面前那个满是血污,甚至身上还挂着内脏的魔鬼,阿尔托莉雅甚至连挥剑自刎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饶是阿尔托莉雅已经身经百战,见惯了腥风血雨,此刻也不禁为这恐怖的景象所震惊——明明不管是心肺还是肠肚,都已经被撕成碎片,不管是内脏还是血肉,都已经飞得漫天漫地,但眼前那个满是血污的人影仍旧如同没事人一样,哪怕浑身已经满是血腥。 这让阿尔托莉雅不由得放下了架在颈间的利剑。 就,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她此刻却已经深刻的意识到,比起什么所谓的,无穷无尽的梅林,终究还是眼前的异乡魔鬼显得更为恐怖一些。 如果要下到地狱里,继续面对这个异乡魔鬼……那她宁愿去面对更多的梅林。 但很可惜的是,即便是无穷无尽的梅林,也无法战胜跟这个恐怖的魔鬼。 那些在阿尔托莉雅眼中,如同蟑螂一样难以杀死的梅林们,在面对那个异乡魔鬼挥出的巨大石板时,却如同蚂蚁一般脆弱。 “那个……你好啊。” 阿尔托莉雅尴尬的打着招呼。 “你这是……” “带了人回来。” 杜宾简略的说着,一如他一直以来的作风。 也就是这个时候,阿尔托莉雅才看到,在杜宾的身后,那个正紧紧跟随着的,名为贞德的女人。 不可能看不出的,虽然那个叫贞德的女人与她自己的长相几乎毫无区别,但在最近一段时间的同居生活中,阿尔托莉雅却已经明白,彼此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所以眼下在看到这个法兰西的圣女出现的时候,阿尔托莉雅才会分外眼红,只因为对方眼中那份嘲讽,简直如同刀子一样捅在她的脸上。 “……你什么意思。” 在靠近贞德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压低了声音。 “你那个眼神,我得罪你什么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听到阿尔托莉雅如此说,贞德不禁嗤笑一声。 “难怪你之前没告诉我,有这个方式可以过来,原来你居然……算了,无所谓,我的父亲也不是没找过小妾或者情人,但是我的母亲依旧是我的母亲。” “嗯?骂街?” 听到贞德居然暗示自己为小妾甚至情人,阿尔托莉雅登时便火冒三丈,可就当她这边想要拔剑劈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贞德已经离开城堡大厅,自己去选寻找房间去了。 这一度让阿尔托莉雅有气没处撒,简直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可就在阿尔托莉雅怒发冲冠,准备追上去砍的时候,一只大手却带住了他持剑的手腕。 “别闹,贞德是自己人,你砍她干什么。” “我没……你放开我!” 察觉到手腕间的触感,阿尔托莉雅的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如果说刚才只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感觉,那她现在简直就像是被苍蝇抓住了手腕一样——可是和刚才不同,现在她却是没办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尝试什么挣脱的。 那只大手实在是太过有利,甚至一度让她动弹不得。 “你快点放开我!” 阿尔托莉雅努力挣扎着,可她这点力量对于钳制住她的那只手掌来说却什么都不是,那只手掌简直就像是夹紧的铁钳,甚至如同工业机床上的台钳一般,极度坚硬,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力气吗? “你还是人?” 气到心头,阿尔托莉雅不禁骂出了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类啊!你看不出来吗?” 杜宾当场据理力争,不过马上,杜宾便也意识到了,自己眼下这副尊像恐怕真不能说什么是人——所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杜宾便第一时间擦去了身上挂着的那些内脏和血污。 就,虽然眼下他身上还是一片红色没错,但无论如何,他至少看起来像是个人类了。 而不是什么血腥的怪物。 “我是人类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强撑着面子,杜宾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你应该看得出来的,对吧?” “……嗯。” 阿尔托莉雅坚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异乡的魔鬼一定要问两遍,但至少在这一刻,她却已经意识到了,如果不顺着对方回答的话,很可能会遇到什么绝对没办法接受的后果。 好在,在她凑活着给出了回复之后,面前的异乡魔鬼便安定了下来——至少眼下这段时间里,算是安定了下来。那份若有若无的杀意消散之后,阿尔托莉雅便也松了口气。 吓一跳,还以为马上就要被杀掉了。 不对,她明明打算对面前这个异乡的魔鬼发起神圣的复仇来着, 眼下这份庆幸又算是怎么回事? “你……” 就在阿尔托莉雅即将据理力争,甚至尝试与面前这个异乡的魔鬼战斗一下的时候,那异乡的魔鬼却对她摆了摆手。 “快,先躲起来,去安全的地方,眼下到处都是梅林……我一路过来的时候都已经看到了,到处都是梅林,简直杀不光。” 说到这里,那异乡的魔鬼顿了顿。 “你的话,赶快带人,跟贞德一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哦对了,你还不知道贞德是谁,就是刚才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女人,你应该还记得,对吧?” “……” 阿尔托莉雅半天说不出话。 那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毕竟就是因为那个见了鬼的法兰西村姑,她的复仇计划才算是被打断了——不然她早就尝试在地狱里突袭这个异乡魔鬼了。毕竟在这里,那异乡魔鬼的确很强大没错,可如果换到在地狱里,那个异乡魔鬼真的就也像现在这么强大吗? 好像也确实像现在这么强大,甚至原本现在更加强大,起码就阿尔托莉雅自己来说,她必定不可能拔得动什么电线杆子,也不可能对抗得了迎面撞来的卡车——可那个异乡魔鬼,在另一个世界所拥有的力量,却远比眼下还要强大太多,起码那两米二以上的恐怖躯体,便已经比眼下的一米八多了不知道几个量级。 在地狱里,她必然是打不过这个魔鬼的,还不如眼下找点机会,起码她还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我需要帮手,至少我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一刻,阿尔托莉雅的心底有了清晰的认知。 只靠她自己,绝对没办法对抗这样的恐怖的怪物,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找到帮手来帮助自己,她都能够接受。 那么,她真的能够,找到什么所谓的帮手吗? “能,确实能!” 在第一时间躲藏起来,并且与贞德碰面之后,阿尔托莉雅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是了,有某个人确实是能够作为帮手的,虽然那个人跟她也有点仇怨就是了……但是至少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那个人确实是,与面前的异乡魔鬼,仇怨更深一些。 毕竟,这异乡魔鬼可是毁灭了那个人的国家。 “你们肯定能做到的吧?” 随手抓来两个魔法师梅林,阿尔托莉雅便抡起了大剑。 “给我召,不召我就砍死你们。” 从光芒里走出来的时候,冲田总司还是有些迷惑的。 她可以确信,自己刚才只是看着阿尔托莉雅,尼禄,贞德她们三个都去打了那个叫什么“游戏”的东西,从冥土返回了真正的现世,她自己也才跟着戴上了设备,尝试能不能也跟着过去一下。并且她同样可以确定,自己应该是要去进行新手引导教程才对——就像所有刚进游戏的人一样,她应该是要去不列颠的某个古战场里冲锋陷阵才对。 杀死更多的不列颠人,这个她可太有兴趣了,毕竟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就是这些西洋人毁灭了她的国家,所以眼下就算杀再多,冲田总司也不嫌多——当然,至于自己是怎么从地狱来到现世,然后又来到了遥远的不列颠,冲田总司还是不清楚的,不过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吧。 “所以说,这也是魔法的一部分?” 看着面前的阿尔托莉雅,冲田总司的眉头紧皱起来。 “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不是新手任务吗?” “我……” 眼看得面前的冲田总司已然是一身武者装扮,甚至还带了长刀,阿尔托莉雅已然有点出汗了。 正是因为自己也是战士,所以阿尔托莉雅更能感觉得到,这份危险的触感,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这个时候说错了什么的话,兴许不用挥剑自刎,她也能做到当场重开了。 当然,她现在还不想重开,起码城堡里的梅林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她还要清理更多的梅林才行。 毕竟梅林就像蟑螂,就像是某种虫子,总是要清理掉的。不然的话,这些虫子就总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来,然后用这样那样的姿态来说一些恶心人的话。 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有些抱歉,但是你确实该死了,骑士王。” 明明面对着阿尔托莉雅的剑锋,那两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魔法师梅林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让我帮你召唤帮手,居然用这种方式吗?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明明我们曾经有过那么深厚的友情……好吧,既然你想要,那就给你,一个能杀掉你的帮手怎么样?你喜欢吗?” “我……” 阿尔托莉雅给出的回应,是挥起的大剑。 什么深厚的友情,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两个梅林,同时她也可以确信,这两个梅林所效忠的骑士王也只会是某个来自另一条世界线的骑士王,从来都不是她本人——更何况就算是她熟识的那个梅林,真的站到她面前的时候,也只会被她一剑杀死,她对梅林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两个梅林的脑袋瞬间被大剑扫落,这些孱弱的梅林甚至都没能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如果将自己比作满分,也就是五分的话,这些梅林撑死也就三分,或者两分? 简直弱得可以,阿尔托莉雅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梅林被召唤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多梅林甚至连战力都算不上,难道就只是为了凑数恶心人吗? 不,好像梅林这个名字,就是恶心人的代名词。 毕竟眼下,就算那两个梅林死了,可还有一个更麻烦的人存在。 “那个,你也看到了对吧?” 随手甩掉剑上的鲜血,阿尔托莉雅义正严词。 “都是这两个梅林在搞鬼,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严格来说你也是受害者,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是站在一条战线里的,不是吗?” “不是。” 即便阿尔托莉雅这样说了,冲田总司仍旧摇头。 “我只知道现在我终于有了一个好机会,好到不能再好的机会……” 这样说着,冲田总司已然拔刀出鞘。 无论如何,既然站到了这里,她总是要给这不列颠女人来上两刀的,更何况眼下还有一股陌生的魔力正缠绕在她的刀锋之上,让她忍不住要将面前的阿尔托莉雅杀之而后快——这或许就是那所谓“梅林”留下的东西了,用暗示的方式来增加她对面前的骑士王痛下杀手的欲望,不过这种事情无所谓,就算没有这份加持,她也是一样要挥刀斩过去的。 毕竟刀都已经拔出来了,总得砍点什么东西吧。 她的刀真的还锋利吗?冲田总司不知道。曾经的她会为新选组而战,会为幕府而战,甚至一度为天皇,为整个国度而战……但那一切终究是没有意义的,战到最后的她终究什么也没能得到。当然,之后的那些年岁里,她学了很多,也懂了很多,可是她真的还能做到,像以前一样,心无旁骛的挥刀吗? 冲田总司不知道,毕竟现在的她连自己为了什么挥刀都不知道。 不过她至少打算试试,就在眼下,就在现在。 用仇敌的热血,来试一下自己的刀锋到底还利不利。 “你!” 阿尔托莉雅才刚刚意识到这份危险的临近,胸腹之间的甲胄却已经被利刃整个刺穿。 使用钢铁,来刺穿钢铁。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即便这种事情再怎么违反常识,此刻却也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后世的甲胄已然被利刃穿透,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坚硬的刀尖已然抵在了自己的小腹,只差一步就要刺入她的脐下,将她当场开膛破肚。 但就是这微不可查地距离,那锋利的刀尖,却再也难以寸进。 只因为,一只大手,已然拉住了冲田总司的腕子。 这不禁让阿尔托莉雅松了口气——虽然她刚才被这台钳一般的大手抓住,一度令她很不爽就是了,可眼下这老虎钳抓住别人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挺可靠的。起码以冲田总司的那份恐怖武力,眼下竟也仍旧被抓在原地无法动弹,这甚至让阿尔托莉雅险些笑出了声。 好在她终究还是忍住没笑,毕竟面前的冲田总司已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当然,在这支短刀对着阿尔托莉雅的脸飞过来之前,另一只台钳终究还是先一步夹住了刀刃。 仅仅只是两指,却让那锋利的刀刃再也无法动弹。 “咦?怎么是你?” 随手卸掉了那柄锋利的短刀,刚刚赶过来的杜宾看着面前的冲田总司,不禁有些迷惑。 “你这是……” 一边说着,杜宾一边尝试着捏了捏冲田总司的脸——虽然这样确实有点不好就是了,但他总觉得眼下这个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 就,阿尔托莉雅出现的话,挺正常的,毕竟这里算是她的家乡,人家回来看看也不奇怪。尼禄的出现虽然有点突兀,但是想到这是梅林的手笔,倒也还在能理解的范围之中——至于那个还不能确定是真是假的贞德,这个就有些令人费解了。虽然他这边已经做好了梅林伪装成女人欺骗自己的准备,可细想之下,这个思路中疑点又实在是太多了。 而现在,又出现了冲田总司…… “倒是不像假的。” 看着面前几乎被捅穿的阿尔托莉雅,杜宾不禁点了点头。 斩铁之剑,这需要对发力的理解达到极高的水平,就算梅林想要仿冒,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当然,最重要的是,能打得过阿尔托莉雅的,那必然不可能是梅林,梅林没这水平。 “……喂,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随手拔掉插在肚子上的长刀,阿尔托莉雅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都看到了,我刚才都看到了,你在鄙视我对吧?你觉得我打不过她?嗯?” “呃,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杜宾不禁一阵挠头。 “另外,你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先去把铠甲上的洞补一下?” “……那是意外,是她先出手偷袭我。” 阿尔托莉雅据理力争。 “如果是正面战斗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就比如刚才,她挥刀捅过来的时候,我只需要一记滑铲……” 接下来的话,杜宾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那种强行用形容的方式来达成的精神胜利,他实在是懒得继续看下去了——更何况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那个贞德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个还没验证过呢。 而验证的方式,其实也挺简单的。 “你们,打。” 将冲田总司和贞德安排到一块,杜宾自己干脆站在一边负责当裁判。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冲田总司的那份武艺眼下却已经成为了试验真假梅林的试金石——如果那贞德是梅林假扮的,就必然打不过冲田总司,如果不是的话…… “好了停下吧。” 杜宾抬手示意,可以结束了。 如果不是的话,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了。原本对于阿尔托莉雅来说几乎等于索命魔神的冲田总司,只是两个照面就被放倒在地,甚至连刀都没拔出来,整个人就已经被摁在了地上。 这也让杜宾不由得微微点头。 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贞德没错,他看得到那份出手之间的痕迹,容貌和声音或许做得了假,但这份熟悉的,下意识地出手动作与习惯,却是做不了假的。 毕竟这些本就是来自于他曾经的技术,甚至可以说,眼前的贞德动起手来,简直和他自己如出一辙。 “所以问题来了。” 看着面前已然齐聚一堂,甚至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的四个女人,杜宾的脸色颇为难看。 “你们能从哪来就回哪去吗?我现在很忙,这里马上也要变成战场,所以说,至少别在这里添乱,谢了。” “……?” 四个女人同时抬起头看了过来,四张一模一样的脸差点让杜宾当场犯了密集恐惧症。 好在四个女人穿的衣服都是不一样的,这至少能让杜宾分清楚谁是谁——穿羽织的肯定是冲田总司,穿甲胄的是阿尔托莉雅,一袭红衣的必然是尼禄,那个穿着常服的也就是贞德了。可就算能分清这四个人,他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可不是他的强项,他总不能把这四个人全都打死吧? “说两句啊,要不你这边来起个头。” 于是,杜宾第一时间尝试向作为聪明头的好厚米求助,老罗的社会经验比他是多一些的,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杜宾没想到的是,好厚米居然拒绝了他。 “你问我我问谁?” 这一刻,老罗感觉自己的额头上都有青筋在跳,他甚至一度觉得干脆投靠梅林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在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眼下他没有投奔梅林的渠道——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在彼此的这份友情上,他还是善意的骂起了街。 “一样都是打游戏,我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不是,哎,你之前说你出现幻觉,我还觉得你是受害者……就,你这叫受害者?你是不是二次元入脑了?要不要我撒泡尿帮你清醒清醒?” “你怎么能骂街呢?说谁二次元?” 眼见得聪明头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语言来诅咒自己,杜宾干脆熄了求助的心思,随后将视线转到了轮椅上的莫德雷德身上。 “老夫人,你是足够睿智的,是你的花,肯定知道眼下该怎么……” “父王!” 没等杜宾这边说完,轮椅上的莫德雷德却突然嚎了一嗓子。 “父王!母后!你们,生我……” 仅仅只是嚎了几句连句子都连不成的词语,老迈的莫德雷德便又垂头睡了过去——很显然,这位过于年迈的老人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就像现在这样,这位老人偶尔也会沉浸于过去的回忆里,喊着一些只有当时的人才能听得懂的东西。 不过杜宾这边显然是听不懂的,他甚至没办法理解莫德雷德到底在在说些什么。 “不过这种事也不用问了。” 深吸一口气,杜宾干脆放弃了请求外援。 “那个,既然你们都是这个表情,那我就干脆先说一下,你们即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带着人们来到了城楼上,指着那些还在赶过来的梅林们。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简直就像是虫海一样的祸害……你们都看到了吗?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人能应对的。” 理论上来说,眼下的梅林确实不是人类能应付的东西。 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怎么杀都杀不光的数量,换成任何人来都会极度头痛——即便这些梅林的实力参差不齐,甚至有的梅林干脆就毫无战斗力,但如此之多的,堪称源源不绝的数量,也足以造成蚁多咬死象的效果。 当然,更重要的是,击杀这些梅林,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被杀死的梅林虽然当时会血溅当场,但马上,这些梅林的尸首,兵刃,乃至于撒在地上的鲜血,都会化为光点崩碎消失——虽然这的确省去了清理尸体的时间就是了,但也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能用的东西。 哪怕留下点尸体拿去堵住被冲开的城堡大门呢?至于搞得这么环保吗? “所以说,这种战斗毫无意义。” 叹息一声,杜宾摇了摇头。 “更何况这是我的战斗,是我的战场,你们能明白吗?这……算了。” 只看面前那四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有这四道一模一样的眼神,杜宾便已经知道,她们是绝不可能明白这种感觉的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就是了,毕竟就连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的想法多少是有点怪异的。 面对一个非人的敌人,面对一个恐怖的怪物,但凡换个正常人来,都会胆怯甚至发抖吧,就算强撑着什么不知所谓的勇敢,也只是嗷嗷叫着挥剑砍过去罢了。毕竟这个怪物永远都能继续出现,简直就像是完全没办法杀死一样,这点所谓的攻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会恐惧吧,那是面对未知的恐惧,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完全没办法理解自己遇到的是什么怪物……谁都会恐惧,谁都会迷茫,这是人之常情,谁都不会例外。 可唯独杜宾,做不到恐惧。 并非是因为什么玩家的身份,事实上在意识到梅林能做到操纵别人脑部的时候,他便已经意识到,这场看似人畜无害的决斗,可能是要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的——要么梅林在这场战斗中将他击杀,要么梅林耍赖把他的意识扭曲掉,让他约等于被杀。至于在对手的地盘上取胜,这种事情杜宾也知道绝对不可能,眼下他已经踩进了别人的领域里,几乎没有什么能被称为翻盘的点。 可就是在这种绝对劣势的情况之下,他却愈发地兴奋。 就是这个,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如果普通的敌人都无法让他满足,那么就算对手不是人类也无所谓——更诡异的攻击方式,更凶狠的厮杀技术,甚至于那些非人的战斗办法,对于面对这些东西,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可这份期待,这份盼望,却是外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解的。 毕竟就连杜宾自己,都觉得自己或许是沾点精神病。 不然像他这样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一路顺利长大,甚至都没怎么打过架的善良青年,又哪来的这么暴力的倾向呢? “所以我只能说,这场战斗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叹息一声,杜宾对着面前的四个女人深鞠一躬。 “请你们务必不要打扰我的这场战斗,请你们将这当作我最大的请求。” 这还是杜宾第一次恳求别人。 “这……” 四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皆沉默下来。 虽然她们之间的心思各有不同,但归根结底,面对着这样的请求,她们也没办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就连阿尔托莉雅都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拒绝,毕竟她巴不得这异乡的魔鬼赶紧去死。 如果能和梅林同归于尽就更好了,这样就相当于她一下除掉了两个祸害,多方便。 但很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 虽然梅林们确实还在不断地涌过来,但那异乡的魔鬼杀得却更为迅速——在那巨大石斧的挥动之下,一切梅林们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哪怕他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尝试举起兵刃抵抗,但厚重的石斧仍旧劈开了那些脆弱的招架,连同后面的躯干一起。 尸首崩碎成漫天的光点,一时间那异乡魔鬼竟在那无边无际的梅林群中犁出一道沟壑,杀出一条由魔力之光所构成的蜿蜒长龙! 而这道光之长龙,甚至还在一直向着远方不断延伸。 “在那里!一定在那里!” 虽然眼下杜宾也没想出该怎么除掉这无穷无尽的梅林,但这种事情也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什么——他只需要一直前进就好,去最危险的地方,去梅林最多的地方。 的确,这种地方是危险的,但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 只要将最危险的阵地杀穿,一切就都会逆转过来! “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杜宾的身边,那些尚未崩碎的梅林们发出最后的呐喊。 “我们明明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杀我们!你怎么能这么恶毒,怎么能这么残忍!” “抱歉,这种事你不能怪我。” 摇了摇头,杜宾轰散了那些聒噪的脑袋。 “要怪,就去怪梅林吧。” 是了,一定是有某个梅林在操纵着这一切,杜宾已经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梅林揪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工作,只需要把所有的梅林都杀光就可以了。 这或许会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但杜宾坚信,自己是能做到的。 他需要的,只是挥刀的时间。 “绝不会再让你前进半步了!” 越来越多的梅林堵了过来,这也让杜宾愈发地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当他走上这条通往王都的道路时,那些梅林们甚至还主动围堵过来,明显是心里有别的想法。 这就是暴露了。 在他主动出击之后,那个真正的梅林,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等的就是你!” 石斧挥出,杜宾一往无前。 越是继续前冲,杜宾面对的阻力也就越大,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数次遇到了能与自己过招的梅林——虽然那些梅林往往都是两三招之后便被削去头颅就是了,但杜宾仍旧久违的感受到了,能够被称之为压力的东西。 是了,就是这个,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更多的战士,更多的强者……虽然质量上还有些欠缺,但胜在量大管饱。如此之多的交手,令他血脉贲张,肌肉鼓胀之下,他甚至一度兴奋到扯旗。 运动与战斗,是最能刺激激素分泌的东西,而持续不断的杀戮,正是对雄性激素刺激最为猛烈的事情。 又是一斧头劈进一个梅林的脑壳,杜宾感觉自己已经爽上了天。 “或许我应该谢谢你,梅林。” 这一刻,杜宾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虽然整场战斗的过程是因为一场事故,但就结果上来说,你确实给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习武二十余载,我都没有过能将它们使用出来的机会,也就是因为你,遇到了你,我才能够一展所长,才能够尽情发挥。”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看向召唤阵旁边,那个伴在持枪骑士王身侧的梅林。 “所以说,在这最后的最后,你打算给我什么惊喜呢?” “你……” 看着面前那凶神恶煞,甚至如同远古巨魔一般的异乡魔鬼,又看了看身边的梅林,持枪的骑士王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算她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已经隐约意识到,那异乡的魔鬼,和身旁的梅林之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龌龊。 并且,她身边的梅林,真的还是梅林吗? “我的王啊,我可从未背叛过您,甚至一直为您站到了最后一刻……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令人伤心的质疑呢?” 眼看得在面对强敌的时候,身侧的骑士王居然还在怀疑自己,梅林登时便慌了神。 “不是,我们都已经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 嗡—— 没等梅林说完,偌大的石斧便轰然砸下。 但就在梅林以为自己即将被砍死的时候,却有锋锐的圣枪硬是架住了石斧。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 眼见得骑士王居然帮自己挡下了攻击,梅林都快感动得哭出来了。 “老友啊,我……” 嘭!!! 梅林才刚刚开口,偌大的拳头却已经轰碎了他的头颅。 看了眼手上的鲜血,又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身,在确认这具尸体没有变成光点消散之后,杜宾便也意识到了,这次被他杀死的,大概就是真正的梅林了。 “你!” 眼见得那异乡魔鬼居然不讲武德,出手偷袭,持枪的骑士王登时便出离愤怒了——可那一杆圣枪不管舞得再怎么凶悍也没有意义,面对着那一扇门板一样的巨型石斧,锋锐的枪尖甚至都无法触碰到杜宾的身体。 携大胜一路而至的杜宾此刻状态已然臻至巅峰,而骑士王却恰逢老友亡故心神不定,双方之间武艺本就已经有着质的差距,眼下更已经是云泥之别。 只是这种等级的武,杜宾甚至都懒得去还击。 他只是,有点空虚。 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梅林终究还是被他杀死了。虽然他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就是了,但是这美好的过程终究也还是到头了——而在梅林死了之后,这一切也就结束了,他以后大概也不会遇到这种能够让他一展所长的时候了,更不会有这种令人血脉贲张的拼杀了。 想一想,还有些令人失落。 但不管再怎么失落,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也终究要回归生活,回归到那个和平的年代里去——那个世界里没有强敌,也没有战斗,有的只是朝九晚九和车水马龙。他或许会继续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下去,练着举世无双却毫无用处的武术,最后再将这一身本事全都带进土里。 这,或许就是胜利的代价。 他一直都在追求胜利,追求赢,追求更高的武道。 可当他走到了尽头之后,却发现,尽头这边,什么也没有。 所以这样的胜利,真的能算是胜利吗? 他真的,赢了吗? 又或者说,梅林真的,死透了吗? “什……” 眼看着梅林那已经失去头颅的身躯居然凭空站了起来,杜宾惊得原地跳开三步。 被打碎头颅还能动弹,这是什么怪物? 好吧,这毕竟是梅林的世界,所以梅林打不死,倒也不奇怪就是了……不过杜宾此刻心中却没有任何气馁的意思,他反而隐隐感到一阵庆幸——也就是因为梅林没死,他才能让这场战斗继续下去,才不用回去继续面对那些对他来说空洞无味的生活,才能继续在战场之上,一展所长。 “真好,你还活着。” 想到这里,杜宾甚至还为面前的梅林祝贺起来。 这让无头的梅林也有些沉默。 “你的脑子是不是不正常?这种事情你居然还会觉得好?好吧,这确实是好事就是了。如果不是你这一拳,恐怕我还不会这么快就恢复全部的记忆。” 一边这样说着,梅林一边抬起了那颗恢复如初的头颅。 只是那双眼睛中闪动着的微光,却是一旁的骑士王完全看不懂的光芒。 相识数百年,持枪的骑士王从未见过这位老友眼中会如此的空洞与冷血。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更像是某种昆虫的视线,冰冷,淡漠,毫无感情。 “……梅林呢?” 持枪的骑士王声音颤抖。 “你把梅林怎么了?” “梅林?我就是梅林啊?” 重生出头颅的梅林挠了挠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你说你这个世界里的梅林啊,早就死了。两百多年前吧,在你拿到圣枪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我也是梅林,我们认识的时间甚至比你和那个梅林认识的时间还长,我们才是真正的老友,不是吗?” “你……骗子!” 持枪的骑士王抄起长枪便捅了过来,枪锋之上满是溢出的怒火。 只是这必杀的一刺,却被梅林轻松挡下。 仅仅只用了一根手指。 “不要做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了。” 新生的梅林轻轻摇头。 “我已经吃掉了太多的同类作为素材,现在的你连我的皮肤都划不破。” 一个人对于魔力的使用是有限的。 不管是用魔术回路,还是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手段,一个人对于魔力的使用,始终都是有着极限的——这种事倒也正常,毕竟人都有着自己的极限,总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所以才会有诸多的遗憾发生。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那些遗憾呢? “那就是超越自己。” 感受着那股堪称毁天灭地的力量正流淌在自己的四肢百骸,梅林不禁闭上了眼睛。 正常情况下,人是无法大量补充魔力的,虽然有着诸多所谓补充魔力的手段,但那就像是往桶里加水,就算加再多,桶的容积终究也是有限的——而只靠这区区一桶水,只靠这点自身的力量,他什么也做不到。 好在,他找到了办法。 人没有办法补充大量魔力,但是英灵可以。这种类似使魔的姿态,从被构建之初,就被赋予了能够承载大量魔力的能力——那么理论上来说,只需要不停地灌入大量魔力就好,只要拥有足够的魔力,就能变得足够强。 那么,什么样的魔力,是最为合适,并且最容易被自身掌握的呢? 那当然是来自于自己的魔力,也就是,另一个自己。 召唤出另一个自己,这的确需要消耗魔力没错,但那些被消耗的魔力又没办法被自身完全的运用自如——可是当另一个自己死亡之后,那精纯的力量,那同出一源的魔力,却能够完全融于自身。每一个梅林的死亡,都意味着一份精纯的魔力回归到了他的躯体,都意味着有更多的板子钉上了木桶,让这原本就极为巨大的木桶变得更宽,更广。 直到再也看不出桶的形状,化为溪流,化为江河,化为湖泊,化为滔滔大海。 “然后我就有了与你一战的能力。” 睁开双眼,梅林直视着杜宾的眼睛。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年你闯入宫禁的样子,我永远都忘不了,骑士们一个接一个被你杀死……的确,我清楚骑士王怨恨我,她被你夺下了宝剑,那是终极的侮辱,可我没有像那些骑士们一样站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哈?” 杜宾被问得有些迷惑。 “你等一会?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看,你都不记得,对吧?当初我的那点力量对你来说,确实就是这么微不足道。” 梅林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魔术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我用再多的能力也会被你一拳打死……你到来的时候,丧钟就已经敲响了,整个城堡里谁能活下来,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动手的兴致。很难想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我知道,除了跑,我没有任何选择。” 说到这里,梅林两手一摊。 “就像是遇到地震,又或者遇到天灾,那是无差别的死亡,除了逃离没有任何能做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先逃走,即便知道这是背叛我也要逃走,只因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唯独活着,才能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这样说着,梅林攥起了拳头。 “而现在,多亏了你的帮助,我有了这样的力量。” 伴随着梅林握拳的姿态,坚实的大地裂开了沟壑。 是操纵魔力的术法?还是单纯的肉体力量?这几乎已经难以被分辨了,只因为这份力量所带来的破坏力实在是过于纯粹,那是真正堪称毁天灭地的,天地之威。 “多谢你帮我杀光了那么多的梅林,帮我分解掉他们的意志和身体,那些魔力才会回流到我的身边,才有了眼下这个最强的姿态……我已经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我终于有了改变这一切的能力,我甚至可以逆转那场血腥的悲剧……不过。” 已然飞在半空中的梅林低下了头,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杜宾。 “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杀了你。” “这是对那场血案的复仇,同样也是给过去的我,一个交待。” “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杜宾不禁叹息一声。 生死决斗会招惹到仇家,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在现实之中,他几乎从不与人比武对决——但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在这个他认为能够酣畅淋漓去生死相搏的地方,居然也能招惹到仇怨,他是没想到的。 有些感慨,也有些遗憾,他其实是不太愿意面对这种场面的。比武中打死了人,对方的亲朋好友过来复仇,他这边反倒是显得做了恶人了——对于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与人为善的杜宾来说,他终归是不想要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不代表我没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杜宾抬起了头。 “你既然逃走了,那就自己去生活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你这样我不就只能把你打死了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样能让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大胆狗畜还敢挑衅!” 梅林抬手便是一片气浪轰出,巨大的力道甚至堪比攻城巨炮! 可就是这惊涛骇浪一般的轰杀,却被一柄厚重的石斧,坚定的分成了两半。 “我没有挑衅的意思,我甚至是应该感谢你的。” 双手端着石斧,杜宾脸上的表情无比诚挚。 “我应该谢谢你,毕竟你给了我更多的惊喜。我原本以为杀不光的敌人就已经是结束,但是你居然让我看到了新的方向……你现在的力量,应该早就已经超越人类了对吧?按照你的说法来说,你甚至在掌控着天地之威?” 说到这里,杜宾咧开嘴,露出了笑容。 “那我就是在和天地战斗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你……” 饶是已经有了如此的伟力,梅林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无法理解,无法想象,明明他都已经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碾死任何血肉之躯都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可眼下就在他的面前,那个怪物,却还笑得出来? 不止笑得出来,甚至还要继续与他战斗! 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思维方式? “我是人类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杜宾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盛了。 “还是说,你对人类这个物种有什么误解?别开玩笑了,人之初性本善那是交给小孩子念的,事实是从石器时代开始,人类就已经在有组织有纪律的制造物种灭绝了,迄今为止出土的最早的人类骨骼上,钉着石头打造的矛头,人类这个物种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 这一刻,面对着至强的敌人,杜宾心中无比的畅快,如果说刚才面对那些无穷无尽的梅林时,他感受到的还只是单纯的杀戮快感,那么现在的话,面对着高悬于天上的那个,堪称神明的梅林,他的血管中就只剩下纯粹的战意。 敌人很强,强到无边,那又如何! 既然已经成为了对手,那就唯有一战! “不要找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来为自己的求战欲望进行合法背书,那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杜宾也抬起了头,看向高天之上的梅林。 “男人之间的战斗,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就算一定要说些什么话,也等打完之后,在对手的尸体上说。” 这样说着,杜宾抡起了硕大的石斧。 “我先给你立个碑。” “找死!” 梅林仅仅只是扬起手臂,那坚硬的石斧便寸寸崩解,原本用来作为神殿基石的,几乎不可被损坏的厚重石斧,此刻竟也扛不住梅林那份恐怖的破坏力——但梅林马上便意识到,这看似恐怖的攻击很可能毫无作用,只因为在那厚重石斧的背后,居然空无一人! “在这里!” 感知已经远超常人的梅林马上便察觉到了那份刚刚被碎裂的飞石所隐藏起来的移动,飞溅的碎石在那一刻成为了最好的掩护——但就在杜宾即将抵近的瞬间,梅林还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抓到了,那就好办了。 “死!” 一层又一层的冲击波在梅林的周身无差别的炸开,巨大的力道甚至撕裂了大地——就连那位持枪的骑士王都被当场震得吐血倒飞,这是毫无感情的,不在意周围任何东西的纯粹破坏。 但就在那位持枪骑士王的身躯即将砸在地上的时候,却有坚实的臂膀将她接了下来。 “抱歉,冒犯了。”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着,但是杜宾却没有松开这位骑士王的意思,甚至还将对方的身姿调整了一下,环抱在自己的身前。 感受着背后紧贴着的身体,即便隔着一层铠甲,持枪的圣王也依旧瞬间面红耳赤。 “你!你在干什么!” 几乎是本能地,持枪的骑士王马上便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但不管她怎么挣扎,背后那环抱着她的身躯却依旧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坚实的肌肉如同台钳一般挤压着她的身躯,而那一双大手更是已经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腕子,甚至卸掉了她的武器。 可就在这持枪的骑士王已经万念皆灰,即将彻底绝望的时候,她却突然感觉到,有坚硬的东西被塞到了她的手中。 那陌生却又熟悉的触感,不禁让她一阵呆愣。 “这是……” “嘘。” 厚重的男性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了,夹杂着炽热的鼻息。 “你听说过吗?蛇出没的地方,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用什么魔法,那我觉得,也确实应该用魔法来解决这一切。” 这样说着,成年的骑士王感觉到了,那双坚实的大手,正引导着她的手腕。 引导着她,举起那柄久违的利刃。 “你也要对他复仇?不是吗?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一边这样说着,杜宾一边举起了这位骑士王的胳膊。 的确,他承认,只靠自己那点武术,确实无法战胜眼下这梅林所使用的魔法。就像梅林承认了自己的局限性一样,他同样也承认,所谓的武术,也不过是操纵身体的技法而已,就像身体本身一样,武术同样也有着自己的局限性。 可是,那又如何呢? 武术本身是有着自己的局限性没错,可是武的思维,武的运行方式,那种以弱胜强的精神,却是始终不变的,遇到问题就想方设法去将其解决,不拘泥于什么技法与方式,不在乎什么传统与现代,甚至不在意什么剑术和魔法,这才是武的本意。 “我要由衷的谢谢你,梅林。” 一边呼吸着骑士王头发间散发的清香,杜宾一边在骑士王的背后对着梅林点头示意。 “如果你不展现出这副绝强的姿态,我也没办法理解到武术的弱,很感激,就是因为你,我才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强。” “你以为用她当人质我就会畏首畏尾?” 半空中的梅林不禁嗤笑一声。 “就算让她拿了剑又怎么样呢?现在的我……” “不止是她拿了剑。” 这样说着,杜宾抱着那骑士王愈发地紧了。 的确,这张面孔已经堪称他的梦魇,甚至一度让他失去理智,而十倍触感之下的极致抵近,对于他这种正人君子来说更是堪称极致的折磨——但是此刻的他却已经彻底接纳了这一切,就像他接受,武也有极限这件事一样。 正是因为接受过最无法接受的弱点,所以才能得到那份,足以战胜一切的强。 这一刻,他以人为剑! “去!” 锋锐的剑刃化为了光之洪流,对着半空中的梅林当头砸下! “只是这种东西,只是这种东西!” 双掌虚托,梅林一时间竟硬是扛住了光之洪流的轰击! “只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杀的了我!你怎么可能杀的了……” 噗哧—— 低头看了眼那柄贯穿胸膛的利剑,又抬头看了看远方那还保持着抛掷姿态的两个人影,梅林一时间有些迷茫。 誓约胜利之剑……还有丢出来这一招? “啪——”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碎裂声,梅林那原本坚不可摧的身躯,顷刻间便崩散为漫天的光点。 而在这场魔力之雨的沐浴之下,杜宾不禁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这次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战胜的不止是梅林,同样还有自己对于武道的执着。 以前的他沉浸在武之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武道修行,对于武道的沉浸的确令他变得极为强悍,但也变相的绑架了他的思维和逻辑——当他的眼中只剩下武术的时候,那些武术之外的大好河山,却也与他失之交臂了。 而现在,在认识到武术的局限性之后,在放弃了对于武道的执着之后,不再执意追求用武来解决一切的他,才算是真正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就像现在这样…… “呼……” 摘下头上的设备,杜宾睁开了眼睛。 眼前虽然是熟悉的武馆小院没错,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已经如同另一番世界。曾几何时,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场景,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些武术之外的东西,那些原本属于生活本身的美好。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看清楚,这个世界本身的真实。 “真好啊……嗯?” 刚准备感慨两句的杜宾,突然皱起了眉头。 真实与虚幻再一次被混淆了。 他可以确认,自己应该是退出了游戏才对,梅林已经被他击杀,整场战斗也已经宣告结束,他已经回归了现实,回归了自己的生活。 可为什么,刚刚那个成年之后的骑士王,还会被他抱在怀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杜宾第一次拥抱着一个异性。 不是为了折断对方的脊骨,也不是为了做出什么后仰背摔,像这种单纯的拥抱着一个异性,这对杜宾来说确实是头一遭——尤其是对方的身形还极为姣好的时候,就算隔着铠甲,他都能感受到那身段的凹凸有致。 现实里没有十倍的感知,但杜宾却麻得更加厉害。 大脑一片空白,动都不敢动,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动——作为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正人君子,此刻的杜宾总觉得自己怎么动好像都不太合适。 可他这边没有动弹,那趴在他身上的成年骑士王却先动了起来。 “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成熟的骑士王抬起了头。 哪怕成年的骑士王已经足够高挑,但面对着身高接近两米三的小巨人,仍旧需要仰起头才行——但面对着这副已经堪称非人的,如同大型野兽一般的体魄,成熟的骑士王非但没有什么畏惧,反而还继续贴了上来。 “了不起,你居然比我印象里还要强壮,我们的子嗣一定会……” “你先等会?” 回过神来的杜宾连忙尝试将骑士王退开。 “怎么就子嗣了?我不是你的仇人吗?你要不先冷静点……” “我很冷静,这是我的理智让我做出的判断。” 出乎杜宾的预料,这个昔日的敌人此刻竟没有因为往昔的仇怨而动摇。 “如果我不冷静的话,才会想要杀了你,那样或许可以报仇,但是我更可能会死在复仇的路上……那样毫无意义不是吗?这不是一个国王该做的事情。” 这样说着,成熟的骑士王再一次贴了上来。 “作为一个国王,要理智的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你是不是没睡醒?” 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已经近在咫尺,杜宾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不对,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不重要,不是吗?” 这样说着,成熟的骑士王已经开始摸索着杜宾身上的筋肉与骨骼。 “了不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没想到你除了鬼神一般的武艺之外,还有鬼神一般强悍的躯体……与你为敌,只会两败俱伤,但如果我们结合,将你这鬼神一般的血脉注入到王室的血统中,不列颠一定会迎来一位最强的王!” “???” 杜宾整个人都听愣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他一时间竟没能绕明白这倒是在说些什么。 但他这边还在努力理解的时候,成熟的骑士王却已经抬手推在了他的胸膛上。 不过很可惜的是,骑士王的手劲太小,他别说被推倒了,甚至连动都没动。 “了不起!居然能强壮到这种地步!” 没能将眼前的人形巨兽推翻,成熟的骑士王非但没有尴尬,反而满脸喜色。 “看啊,多棒的腿,就像插进地里的柱子一样,强而有力……” “打扰了。” 一个翻身完成了对骑士王的背摔,杜宾扭头就跑。 就算他再怎么迟钝,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那份不对劲,先不说本来应该再游戏里的成熟骑士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单说对方那副姿态,明显就不是正常的样子。 那与其说是什么理智,倒不如说是单纯的在发疯,就好像有谁改变了她的脑子一样,有谁混乱了她的记忆…… “梅林!” 杜宾马上便意识到了,那个可能存在的罪魁祸首。 可眼下又不是在游戏里,这是现实世界,那梅林就算有一万种办法,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用得出来? “不管了,先把梅林抓起来!” 杜宾还记得,在他进入游戏之前,梅林的棺材就在他的旁边,同样还有一块进入游戏的聪明头老罗——但在刚才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却只有一个从游戏里出来的骑士王,那压根就不是他进游戏时候待的房间! “老罗!罗桑!聪明头!” 杜宾一边寻找着,一边大声呼唤着同伴,小院不大,理应迅速得到回应才对——可那个原本应该跟他一同退出来的聪明头此刻却像是死了一样,毫无声息。而在他赶回最初的房间时,那个原本装着梅林的棺材,却也已经空无一物。 棺材是空的,梅林早就已经跑了。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公平对决的杜宾,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愚弄的汤姆猫。 “孽畜!” 大概扫视了一下地上可能存在的痕迹,杜宾就要追出去——虽然明显没有什么痕迹给他搜就是了,但他还是准备赶快出去看看,至少试试把梅林给捉回来。 但就在他拉开小院大门的时候,却有几个人先他一步,冲了进来。 那是四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尤其是那四副皱着眉头的表情如出一辙,看得杜宾头皮发麻。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鼓足勇气,就能对抗得了对这张脸的恐惧,可现在他却意识到,自己恐惧的可能并非是这张脸本身——主要是那四胞胎一样的造型,任谁看到都会先打个哆嗦,这多少是有点恐怖谷了。 “那个……” 由于气势还有些衰弱,杜宾话语间也没有太过硬气。 “你们这是……” “有危险的女人进来了。” 为首的尼禄第一时间凑了过来,揽住了杜宾的手臂。 “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事,顺便……哇!你的胳膊好粗!” 眼看着尼禄已经开始抬起长腿,比划着自己的腿和眼前的手臂到底哪个更粗,杜宾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他应该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吧?怎么还会…… “啪!” 杜宾尝试抽了自己一巴掌,微微地痛感提醒着他,这确实是现实世界没错。 但就在一脸疑惑的他准备再试一下的时候,冲田总司却将他拦了下来。 “不要伤害自己。” 冲田总司轻轻按下了杜宾那足以抓碎人头的宽大手掌。 “如果一定要战斗的话,我可以陪你打,我们已经很久都没交手了,不是吗?” “不是……” 这一刻,杜宾就连呼吸都已经停滞。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简直就和刚才那个成熟的骑士王如出一辙,眼前这几个女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从游戏里蹦出来的,但很明显的事,她们现在都不够清醒! “你们先放开我……” 杜宾使劲挣扎起来,没有被游戏削弱过的巨大力量根本不是那些细瘦的胳膊腿能够拦下的——可就当他以为自己能离开的时候,却有更为巨大的力量抓住了他。 这一次,杜宾却没能挣脱。 只因为那不止是极致的力量,同样还有这极致的技巧。 “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啊。” 湿热的声音在杜宾的耳畔响起了。 “我可是你最好的作品,你为什么还不回头看我一眼呢?” “你……” 咚—— 没等杜宾回过头来,整个身躯却已经被巨大的力道绞倒在地! 纤瘦但柔韧的肢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这是战场上捕捉甲士作为俘虏的技术,而那熟悉的温软触感,更是让杜宾第一时间意识到了眼下将自己制住的到底是谁。 当年他教过的贞德,居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甚至已经能跟他稍微过招…… “喝!” 伴随着一声爆喝,原本已经栽倒在地的杜宾竟硬生生站了起来。 是了,就算有着强悍的力量与技巧也没有意义,一个身高一米六的女性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控制住一个身高两米二且肌肉强悍的恐怖怪物——就算是所谓的关节技,在绝对优势的体魄面前也毫无意义,就像现在这样,哪怕贞德已经用尽最大的力气,却连杜宾的胳膊也掰不动。 就算贞德再怎么天生神力,那终究也是有着极限的。 但已经破关而出的杜宾,却早已连武者的极限都彻底跨过…… “诶?” 看着迎面扑过来的那张脸,杜宾不由得一愣。 黑裙黑甲,年轻的骑士王,这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杀了他的那个吗?她不会也……怎么可能? “你……呜呜呜!” 没等杜宾开口说话,他的嘴巴却已经被整个堵住。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舌头已经被咬出了鲜血,但面前那黑甲的骑士王还是不肯罢休,那竖直的瞳孔,简直就如同野兽一般,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却已经连人的气息都彻底消失,活像是一头啃食着猎物的凶猛巨龙! 良久,直到将那份血腥的芬芳舔舐干净,阿尔托莉雅这才算是松开了嘴。 “你……” 得到了喘息之机的杜宾抬起了头。 “不是,你不是还要跟我决斗……” “我想明白了,要赢你,未必非得用战斗。” 舔舐着嘴角沾到的血液,阿尔托莉雅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就像现在这样,我只要不跟你比拼武艺,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我……” 大惊失色的杜宾刚要起身,整个人却已经被凶猛的雌龙整个压制在了地面。 温热的龙涎淌了下来,滴在了杜宾的唇齿之间。 “更何况我也想看看,鬼神一样的躯体,和巨龙之间,到底能诞生出什么样的怪物……” 这样说着,阿尔托莉雅,贞德,冲田总司,尼禄,乃至于已经醒转过来的,那个成年的骑士王,却都已经对着杜宾围拢过来。 很快,某种不能播的声音便远远地传了出去,让路过的行人们一阵面红耳赤。偶尔有几个好事之徒停下听墙根,也很快便被路边的大爷大妈驱赶离开了——当然,路边的大爷大妈们也在腹诽,说什么这年头的年轻人实在是不知羞,大白天的就搞出这么大动静,但他们终究也没有选择在声音还没停下的时候,就跑去敲那个小院的门。 而作为被大爷大妈们驱赶的一员,一头白发的梅林,倒也是松了口气。 聚集众多梅林之力都没办法拿下那个怪物,这令他颇为意外,不过好在,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还有一套备用的手段——就像现在这样,那个异乡的魔鬼确实在战斗上赢了他,但是那又如何呢? 既然那异乡的魔鬼想要赢,那就让那魔鬼赢好了,甚至来说,他还可以贴心的为战胜魔王的勇士提供足够的奖励——比如大家都喜欢的美人,甚至数个美人,考虑到那个堪称小巨人一样的体魄,他干脆一口气给安排五个。 反正这些人,哪怕是那两个骑士王,在他的眼中,也并非是什么真正的骑士王,她们都已经被这份孽缘缠绕住了,眼下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好事。起码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她们得到了她们想要的。而他自己这边,作为梅林的他,也已经通过为那个最强的自己收尸,得到了更强的力量。 至于受伤的话,大概只有那怪物是受伤的。 是了,他看得出来,那怪物是个战士,一心求战的战士,如果死在战斗中,或者追求战斗的道路上,对一个战士来说,甚至可以算是一种归宿——而现在,原本该勇往直前的战士却已经坠入了女人地狱里,不止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甚至连未来都已经肉眼可见的黯淡无光。 “既然你觉得打赢了我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那就给你正常的生活吧。” 梅林感觉自己甚至有些过于慷慨了,那怪物不止不会死在战斗的道路上,甚至会娶妻生子,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对那个怪物来说,或许也是…… “……嗯?” 正在聆听着声音的梅林,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里面的声音,怎么停了? “那个……” 低头看着地面上那片已经将自己整个笼罩的巨大阴影,梅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当梅林抬起头的时候,面对的事杜宾那张已经黑如锅底的面孔。 还有对着他直抓过来的大手。 “别吧……” 意识到不对的梅林马上便开始想办法。 这个距离之下,反击已经来不及了,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将面孔变成骑士王的模样——是了,他也知道这张脸对面前的怪物是有些克制的,哪怕能让对方犹豫半秒都好,他都能来得及做出反应…… “啪。” 迎面抓来的大手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抓住了梅林的肩膀。 紧接着,杜宾便抓着梅林,一个起落便回到了小院里。 而在那之后,除了之前那些不能播的声音,梅林那如同被刺穿胸腹一般的的惨叫声,同样也加入了其中。 “所以说,这就是不能当着梅林叔叔的面提痔疮的理由吗?” 不列颠的王座之上,有年轻的孩子正在询问着自己的母亲,而他的母亲,那位温柔的妇人,则少见的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只是眉头一皱,就能看出,这妇人年轻时候绝对是杀过不少人的。 “总之……这个事情不需要再提了。你只需要知道就够了,剩下的,你不需要过多了解。” 一边这样说着,妇人一边站起了身子,摸着孩子的脑袋。 “你要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学习如何战斗,学习如何成为不列颠的王……” “但是我已经学够了。” 孩子使劲摇了摇头。 “我都已经学会了,那些事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那些老师们已经教不了我了,这是他们自己亲口说的……” “不够。” 妇人只是摇了摇头。 “远远不够,你现在还是差的太远了。只是你现在的这点力量,在你的父亲面前,恐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 “我的……父亲?” 孩子惊愕的抬起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母亲,主动提起父亲。 “他……很强吗?” “……很强。” 想起自己上一次与那个人会面的时候,妇人就连连摇头。 她还记得,那是她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当她发现自己居然和那异乡的魔鬼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简直想要当场杀死自己——但马上,她便掐住了梅林的脖子,敏锐的直觉提醒着她,这件事跟梅林一定脱不了干系。 于是,在死亡的压力之下,梅林为她准备了一个复仇的机会,那是这个异乡魔鬼武艺尚未大成的时候,也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她还有机会挽回这一切,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但她却终究没能杀掉那个魔鬼。 并非是因为她不努力,只因为那个魔鬼实在是太强,即便她已经开着泥头车撞了过去,那个魔鬼仍旧以非人的伟力反打了过来——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那个异乡的魔鬼退却了,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曾几何时,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对于战死的决意,才吓住了那个魔鬼,可在这之后,在回到了不列颠之后,她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 比如,她已经有了那个魔鬼的子嗣。 那荒唐的一天一夜,她不想回想起,事实上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疯狂和大胆——但她当初所说的话终究还是一语成谶,不列颠真的迎来了一个最为强悍的国王。 很难想象,有谁能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学完一个帝王需要学习的全部课程,而在这之余,仅仅只依靠身体的力量,这个十岁的孩子就已经有了以一当十的战力……她甚至一度想过,自己诞下的孩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是人,可满朝文武,却都对这孩子交口称赞。 当然,也有不称赞的,但是那些顽固的老臣们,要么在之后选择了臣服,要么就莫名其妙的突然暴毙。 这孩子绝对会成为不列颠最为强势的国王,她现在就已经能够看到这一点了。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 “你还要学更多的东西,掌握更多的本领才行……不然的话,当你成年的那一刻,你就会被巨龙吞噬。” “……巨龙?” 年轻的孩子笑了起来。 “妈妈,就算那些爬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惧怕,如果他们胆敢进攻不列颠,我一定会……” “你未必打得过,毕竟那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想到这里,她便是一阵头痛,虽然那荒唐的一天她仍旧记得,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作为曾经的她,那个黑甲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居然也会与她有着同样的想法——现在好了,一个半人半鬼,一个半龙半人,两个都对不列颠有强宣称,那不列颠到底该算是谁的? 不管算谁的,这两兄弟之间都必有一战,并且从他们所继承的血脉来看,这场战斗一定会惊天动地。 或许该让莫德雷德上位? 好像也只能这样的了,只有让莫德雷德上位,才能得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虽然肯定会有些气不过就是了,但至少莫德雷德还在位子上的时候,这两个恐怖的小怪物就没理由打起来。 只希望莫德雷德能活的长一点,再多坚持几年。 这一刻,她诚挚地对着上苍祈祷着。 不过这份祈祷未必就真的有用,只因为这一刻,她已经想起了,那荒唐的一天里,可不是只有她和曾经的她自己——如果真要论强弱的话,恐怕那个叫尼禄的女人所孕育的子嗣会更胜一筹。毕竟那可是罗马的皇帝,整个罗马所有的精华知识恐怕都会灌入那个孩子的脑海当中,那个叫尼禄的女人所生的孩子,会是真正的罗马之鬼,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不过好在,即便是如此之强的子嗣,也仍旧有人能与其匹敌。 那是来自遥远东洋的恐怖怪物,其母据说是东洋最为凶悍的武士,但因为幼年就失去了父亲,那个东洋鬼从小就受尽了白眼,但由于这份血脉所带来的那些,这份恨意却没有让那个东洋鬼变得扭曲,反而让其将一切恨意付诸于剑刃之上。 手持妖刀的东洋之鬼,与传承自罗马的西洋之鬼,他们两个至少要分出一个胜负,才有余力对其他兄弟们动手。 所以至少在这两个小怪物分出结果之前,她的孩子还能保持安全。 “但是你不能大意。” 想到这里,她再一次叮嘱自己的孩子。 “努力学习,学习任何能让你变强的东西,就像你是天才一样,你的兄弟们,也一样会是天才……他们很可能会提前过来,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大意,只要有机会,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好吧。” 虽然嘴上选择了听妈妈的话,但是孩子心中却没有多少在意。 自己与兄弟们之间可能会有一战,这一点就算不用母亲来提醒,他也是明白的——又或者说,此刻的他心中所燃烧着的,那股旺盛的战意,可远比他的那些兄弟们要来的更为炽热。 毕竟母亲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他都是看眼里的,母亲这些年遭了多少罪,他也是痛在心里的,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因为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有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制造出的,包括他在内的这些子嗣们。 如果做不到让一个女人幸福,那就不要与她结合,更不要让她怀上孩子,这种事连他这种十岁的孩子都知道,难道说他的父亲,那个成年人就不知道吗? 可恨,可恨。 如果让他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对那个所谓的父亲重拳出击! “别傻了,兄弟。” 有声音突然在孩子的背后响起了。 “你连父亲的汗毛都打不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你!” 戴着王冠的孩子猛地回过头。 但在他的视线之中,却是一只迅速放大的拳头。 “嘭!” 须臾之间,戴着王冠的孩子便已经从王座上一头栽下——而在这个孩子的背后,另一个看起来年龄相仿的孩童,却正缓缓收回拳头。 如果不是拳头是从石头王座中收回的,估计很难有人能想象得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就已经能够一拳打穿厚实的石板。 “啊,你们这些坐王位的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的王座就那么坚不可摧。” 一边这样说着,那个一拳打穿王座的孩童一边叹息一声,随后抬起头,看着一旁的妇人。 “虽然理论上来说,我或许应该对您用点什么礼貌的称呼,但是您应该也看到了,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您应该也明白的吧?我们只靠实力说话。还是说,您打算介入我们之间的决斗?” “我不会允许你对他动手,他是我的孩子。”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的手中久违的出现了长枪。 “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别逼我对你……” “了不起的觉悟,令人赞叹的母爱。” 虽然这样说着,但那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却轻轻摇头。 “但是啊,但是,你难道就没有回头看过吗?年轻的小狮子可未必真就想要被长辈保护。” “什……” 妇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她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残破的王座上落地,甚至已经抽出了那柄象征着不列颠荣耀的宝剑。 很显然,在面对自己的兄弟时,她的孩子没打算让她出手。 “誓约胜利之剑……象征着国王的宝剑吗?” 看着那柄华贵而荣耀的利刃,闯入的少年却笑了起来。 “也好,你既然使用这个,那我就用点家乡的特产好了……断头台怎么样?这玩意专门用来处理国王。” “你!” 眼见得闯入的少年居然侮辱不列颠的国体,年轻的国王扬起利刃便冲了过去——但只是转瞬之间,年轻的国王便已经被拧住了臂膀,那柄象征着不列颠荣耀的宝剑更是已经脱手而出。 而一旁的妇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却已经微微失神! 像,太像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这对于战机的敏感判断,还有最为重要的,那份堪称顶尖的技巧……眼前那个闯入王宫的少年,在她的脑海中,已经隐隐和某个更为庞大的身影渐渐重叠起来,甚至别无二致! “啊,真是一把好剑,那我就收下了。” 一边这样说着,闯入王宫的少年一边将誓约胜利之剑挂在自己的腰间。 “不用挣扎了,我知道你力气很大,其实你在这方面挺了不起的,就算我继承了母亲的天生神力,单就蛮力上也压不住你……不过你还缺少一个东西,那就是来自于我们那位凶悍的父亲,所拥有的极致的技巧,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你看起来却好像完全没学过。” “你!” 年轻的不列颠国王猛地抬起了头。 虽然他年纪仅仅只有十岁,但敏锐的直觉还是让他听出了那些话语间的隐藏含义——眼前这个闯入王宫的少年不止是他的兄弟,甚至还见过他们的父亲,乃至于接受父亲的教导! 的确,他是不列颠的国王,他富有四海,只要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可唯独这个,唯独那份父子之间的亲情,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的奢求。 嫉妒。 年轻的不列颠国王,第一次产生了名为嫉妒的情绪。 “不会吧,这有什么可嫉妒的?”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闯入王宫的少年便已经看穿了年轻国王的想法。 “你不会觉得我们的那位父亲是什么好人吧?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正常的父子感情?别傻了孩子,那些普通人能拥有正常的亲情,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走上变强的道路罢了。至于我们……你应该见过那些猛兽吧?” “……” 年轻的国王说不出话了。 毕竟他刚刚就做出了类似的举动,年轻的幼兽第一次离开了长辈的庇护,尝试用自己的力量来证明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支配力度——当然,这份狂妄马上就被教育了,但年轻的小狮子却仍旧在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可现在看来的话……当年轻的幼兽成长起来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当年轻的狮子成长起来的时候,挑战狮王是必然的事情。” 闯入王宫的少年脸色有些唏嘘。 “当然,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失败,但是总得去做,不然的话,父辈就会像一座大山一样一辈子横在我们头上……如果连父辈都超越不了,又怎么可能继续变强?” “也就是说,你这是……” 年轻的国王突然有些明白了。 面前这位兄弟所接受的,并非是什么来自父亲的悉心教导。 而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决斗。 “倒也不至于那么离谱就是了,毕竟猛兽之间的嬉戏,在旁人看来都是极为恐怖的。” 这样说着,闯入王宫的少年拍了拍腰间的利刃。 “哦对了,兄弟,谢谢你的剑,有了这把好东西,我对上父亲的赢面起码能加个半成……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打?” 面对着来自兄弟的质疑,闯入王宫的少年不禁挠了挠头。 “父子打架,需要理由吗?” 于是,跌跌撞撞,这本书也终于宣告完结了。 这本书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还记得那是去年八月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写那本熊猫人,当时招待了其他的作者朋友……好吧,就是坑树,来我这里暂住,对于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我还是觉得没问题的。毕竟我对生活水平的要求一直不怎么高,能正常码字,能吃饭喝水,偶尔能打打游戏,甚至还有块几平米的小地方来练武,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对我的生存状况表示了质疑。 “多赚点钱吧。” 隐约记得,他应该是这样说的。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已经有点记不清了,毕竟过去几年的回忆对我来说不算多美好。人的大脑会自动屏蔽掉部分回忆,这样能保证大脑功能继续正常运作下去,不过很显然,当时的我起码在大脑这方面,还不怎么能算得上正常。一些老读者或许知道这件事情,我曾经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无法做到正常写作,直到去年才算是逐渐恢复了一些状态。不工作不得食,不干活又怎么可能有正常的收入,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本熊猫人却已经没办法再让我的收入有什么起色了。 “开本新的吧。” 还记得,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至于怎么开新的,几乎是拍脑袋定下来的方向。天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思维方式认同了这个想法,才会去选择型月这个我完全没了解过的东西来作为这本书的题材。理所当然的,在写作的过程中,由于自身对于题材的理解不够,也遇到了诸多的困难……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我写过最痛苦的一本书,其痛苦程度甚至要高过那本被我切掉的变鬼,毕竟如果说写变鬼的时候我是精神状态有问题,那么写这本型月就是单纯的折磨自己。 几乎没了解过的题材,还要搭配我完全没了解过的写作路线。还记得刚开书的时候有人问我到底写的什么,单女主还是多女主,虽然我当时很想给出一个确切的结果,但实际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看过我之前作品的读者或许知道,我压根就没写过女主,几个主角甚至都不怎么算人,这哪来的女主给他们配? 可是如果写型月的话,不写点女性角色,总好像缺了点什么。更何况书客眼下的情况,如果不去学着写点感情戏,写点大家都爱看的,那也确实是不合适的。 问题来了,怎么写呢? 麻。 好在,终究还是过来了。 就像我一直以来想要表达的那样,一场磨难,未必就不能算作一场历练,哪怕说丧事喜办,总归也是有点收获的——起码经历了这一次,我算是意识到了,别选自己没了解的题材,也别乱搞什么自己还没掌握的写作路线。还有内容上的排布,节奏的分配等等……这些都是血的教训。当然,比起这些东西,在这本书的创作过程中,我还学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别有什么傲慢之心。 既然选择了某条路线,那就要坚定的走下去,就要认真将其做好。小说,又或者说网络小说,写这个东西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它能够带来的又是什么……满嘴喊着“我不会,我没学过”,就不去做,就不去研究,这不是一个写作者该有的态度,更不是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姿态。遇到问题,尝试去解决问题,这才是应该走上的道路,一切取巧都是绕远,只有堂堂正正的迎击,才是最为坚实的道路。 这或许就是我在这本书中的最大收获了。 虽然这本书或许会是我一辈子的黑历史,但没有这本书的话,我或许确实还称不上是一个以写作为职业的人。 好在故事的最后,总算是突破了自己,不止写出了自己从未写出过的,一些可能不让播,但是大伙都喜闻乐见的场面,甚至还把这个几乎已经跟熊猫人一样搞不定的玩意做了个像模像样的收尾……确实,最后的确是半圆了点,不过这里拜托大家体谅一下,毕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本书,就代表着一个人的一个精神阶段,而现在,对于人生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的我来说,继续写这本书,显然是越写越折磨的。 更何况,我也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说完了总结,那就该说说生活这一边了。从一七年三月入行开始,直到现在,虽然中间也经历过将近一年的无法写作的状态,甚至在恢复之后也在断断续续的断更,但总的来说,脑子却是一直都没停下来的。有过相关经验的读者朋友或许有过类似的体验,就是你明明身体没有动起来,但脑子里却还想着工作的事情。这样的姿态,自然谈不上什么休息,而这样的状态,我这是维持了几年了? 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也算不太清了,不过无所谓了,这次是真的要休息一阵了。不去想什么工作,也不去码字,好好生活,认真调养。几年的写作生涯,钱没挣多少,毛病倒是落了一身,趁着现在还没到三十岁,赶紧治治才是正事。 哦对,还有看书,仔细想想,也有日子没正经看点什么了。在休息的这段日子里,不管是书,还是漫画,都要补一补了。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练武,终于能心无旁骛的去打几天拳了。之前因为需要把更多的时间拿来写作和准备写作,武术这方面倒是放下了一阵,现在的话,在这段休息的日子里,也终于能约上一同练武的朋友们,出去好好打几架了。 希望我不要因为疏于训练而被打得太惨,不过最近一直有在练习锤铃,暂时用到了八公斤这样,力量方面应该没问题。 争取年底之前,把锤铃的重量冲上十二公斤,这样筋骨这方面应该就会比现在好很多了。 至于下本书的话,应该是休息之后的事情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暂时的休息是为了以更饱满的精神状态归来。之前看到有读者评论,说我写作属于比较神经刀的类型,想了想确实,一直把自己的精神逼在高压线上写作,那也只能神经刀了。不过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后的话就会尽量规避了,这也是这本书教给我的另一个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学会生活。 毕竟能好好生活之后,精神舒缓的时候,才有更多的余力去面对一切。 愿我们都能够奋发向上,昂扬不屈。 那么,在这篇完本感言的最后,首先感谢责编桂圆与刺猬猫这个平台,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么一个良好的平台,我的作品才能有幸被大家看到。再加上我之前状态不好,还时不时地断更,确实也辛苦大家了,在这里对还在劳碌的大伙说一声谢谢。 其次,就是感谢帮助我拍脑袋开了书的坑树,还有无偿把点子分享给我,甚至帮我找了封面的活版印刷。所以这本书的第一笔稿费下来之后,我就请坑树吃了顿烤肉,同时把电烤盘也留在了他家,方便大伙聚餐时候用。至于活版印刷……回头有空的时候再碰头吃个饭吧,当然,这是第一顿,第二顿的话,我必然要代表大伙薅他的羊毛。 而在最后,就是熟悉的环节了,一碗杜康在这里对我的衣食父母表示诚挚的敬意,没有大伙的支持与鼓励,我很难从那段发病的时间里挺过来,更别说走到今天。老话说得好,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正是因为大家伙的这份鼓励与包容,我才能说从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缓过来。 大恩不言谢,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那么,在这本书的最后。 祝大家早安,午安,晚安。 海浪会来,生活总会继续。 朋友们,下个故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