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卡兹的小魔王 作者:咸鱼芥 简介: 人人都有妈妈,而萨卡兹是例外。 连独行的狗都能找到妈妈,十个萨卡兹里却能出现十一个孤儿。 作为萨卡兹里少有妈妈的萨卡兹,小魔王沃姆理所应当成了妈宝儿。 只不过他的妈妈好像有些多。 唤醒自己的魔王特蕾西娅是妈妈,照顾自己的赦罪师闪灵是妈妈,冷面摄政王特蕾西丝也是妈妈…不对,姨姨。 妈妈不一定是萨卡兹。萨科塔蕾缪安也是妈妈,巨兽耶拉也是妈妈,恶灵博士也是妈妈。 妈妈不一定是特殊种族。天文先驱克丽斯滕也是妈妈,土豆伊内丝也是妈妈,白兔子霜星也妈妈。 总之,似乎是个比只有十六岁的小魔王年龄大的都是妈妈呢。 等等,你问凯尔希?是老太婆捏。 01.魔王 小 沃姆与近臣女妖 泰拉历1092年,雷姆必拓,无名陆行舰停驻地。 “我们都回来了,快把面具摘下来透透气吧,沃姆。” 年轻的女妖同身边的搭档闲聊着,脸上的表情很是闲适。 也确实是该放松的时候了,他们清除了附近有可能干扰本舰组装的盗匪和追来的追兵,完美的完成了所有任务,保护了该保护的人,还带回来了许多投奔者。虽然功劳大头都是同伴的,但他logos也有很好的起到辅助作用,尽到了臣子的职责啊。 “你在想什么?” 发现那张脸上正显露出眼熟无比的板起来、用来掩饰心中的忐忑的表情,他脑筋一转就猜到了原因,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这次你做的可是超级棒啊,殿下一定不会吝啬对你的夸赞的。” “是么……承你吉言,logos。” 沃姆看着自己的朋友,对他的安慰表示感谢,却没有因此感到一丝喜悦。 “嗯?别板着脸了,快笑一笑。” logos抬起胳膊轻轻怼了他一下,随后便收回动作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迎接来者。 “特蕾西娅殿下,日安。” 一位有着桃花一样漂亮的粉白长发的萨卡兹女性带着两名同性的“顾问”路过这里,听到logos的问候她停下脚步,带着微笑回应他。 “刚刚执行任务回来么,logos?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应做的,殿下。” logos没有多说闲话,准备把话题让给同伴。 “吾王。” 看着面前向自己行以萨卡兹王庭礼的少年,她应了一声,随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搭在身前的右手随之抬起。 “特蕾西娅,我们制定好的会议就要开始了。” 跟在她身后的兜帽女人突然出声提醒。 “啊…嗯,我知道了,博士。沃姆,感谢你为卡兹戴尔,为萨卡兹所做的一切。” 抬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她表明谢意后,匆匆离去了。 “……”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年轻的萨卡兹久久不语。 “啧,博士真是喜欢打岔,殿下刚刚要给你捋头发呢。” logos对把好好的计划打破的博士很是不满。 “没有关系。她的工作远比这种小事重要。” 沃姆握住面具的手抬起来,想要将其戴上时,一旁的同伴忽然伸出手将他额前散落的那缕粉发捋到了角后。 “logos?” “怎么了?你可是我们的小魔王啊,沃姆。仪容仪表可不能被我这个女妖比下去。” 年轻的女妖脸上显着微笑,似乎自己做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谢谢。” 他向朋友道谢,随后重新戴上了苍白无颜的面具。 “要谢谢的话晚上请我吃烤肉吧,烤鳞也行,再不济烧羽兽也能接受。雷姆必拓不是萝卜罐头就是青菜罐头,那些兔子是怎么习惯的?” “谁又知道呢。” 口中交谈着各自对雷姆必拓的见解,两人并肩离去。 “明天见,沃姆。” “……嗯。” 回到自己在舰船内的房间,将面具与配刀整齐的摆在桌上,沃姆坐在桌前,望着镜子里的那张与他的君王相似的脸,随后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起身,不着面具与佩刀,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舰船的舱室太狭小,很闷。 “英雄他♪就要出发,去远方♫寻找回答~。” 轻轻的哼唱声从一间病房中飘出,熟悉的曲调呼唤起萨卡兹存于血脉中的情感。 “他的步伐多么坚定,梦想多么伟大~……” 指尖随着韵调轻轻点击着微凉的墙壁。 “冉冉升起的太阳,把路途照亮…” 他靠在墙上,指尖垂落身侧,附和着节拍轻轻点缀。 “为他加冕~,伴他身旁~。” 歌声停息,屋里随之响起交谈声。 “睡眠曲就唱到这里了,阿米娅,到睡觉的时间咯。” “……” 来到屋外,看着明亮的走廊,她轻轻叹了口气,独自离去了。 ——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沃姆偏过头,一瓶灌装苏打饮料递了过来。 “喏,橘子味的,冰过。” “我不喜欢这种饮料。缺水的时候喝它们越喝越渴。不过闲暇时拿来当做庆祝的饮品也很不错,总比那些酒好多了。嗯,和血比的话就更好了。” 女妖自顾自说着,似乎并不在意朋友愿不愿意听他说这些。 “嘭!” 沃姆开启的那罐饮料发出爆气的闷响,大量的泡沫从椭圆的小口喷出,洒落在他手背上。 “看来下次我还是走着带过来吧。” 他举起手中饮料和朋友手中的碰了一下。 “庆祝我们又得一场胜利吧,我的小魔王。” “感谢你与我并肩作战,logos。我的女妖。” 沃姆举起饮料,一口闷下。 女妖也不甘落后,将饮料举起作豪饮状饮下。 “咳咳……果然还是不好喝。下次还是换水吧,还记得我们当初较量的时候的赌注么。那一大杯水你是说喝就喝……” 他正说的兴起,却看到沃姆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 女妖纤细的身体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披着一件银纱,往常本就俊秀的面容此刻更显柔和,因为喝的急切,无意间洒下的饮料在白皙的肌肤上滴落,擦着纤细的喉咙一路没入衣领中。 那道水痕在白月下无比清晰醒目。 “不喜欢喝,就不用特意陪我一起喝。” 年轻的萨卡兹伸出手抬起女妖的头,拇指微微摩挲,为他擦去了那道水痕。 “这可是我们的战利品,怎么可能都留给你。” “……那下次拿点别的。我记得还有一箱红酒。” 沃姆将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回想着战斗结束后搜查营地时发现的那些战利品。 “你才十五啊,沃姆,现在就喝酒……我母亲不会饶过我的。你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好报复我把你的饮料分走的事吧。” “不会。我们也该学会喝酒了。” 毕竟有的萨卡兹六岁就开始靠喝酒驱寒了。 “也是……不过还是浅尝辄止比较好,万一你喝醉了,只有我一个可拦不住你。” 作为朋友和多年的搭档,logos可是对他的实力一清二楚。 这座舰船上能压制他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要是他喝多了乱闹被逮住了,他少不了要跟着吃苦头。 吃苦头倒是小事,但沃姆要是因此受到牵连,过去的努力说不定就要功亏一篑了,那位殿下对他的态度…… “不会喝醉的。也不能喝醉。” “是啊,王怎么能喝醉呢。” 撑着栏杆,眺望着天上的白月,logos有些怀念他们以前在一块的时候了。 那个……卡兹戴尔还未分裂的时候。 02.特蕾西娅想当个好妈妈 “特蕾西娅,我是特蕾西娅。” 于古老的祭坛上,萨卡兹的英雄向幼小的、只有三岁大的孩童伸出手,不嫌他身上因破卵而出所粘留的污秽,蹲下身为他披上自己的外衣。 “特蕾……西娅……” 他牙牙学语,磕磕绊绊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萨卡兹的英雄,那位有着漂亮颜色的人儿露出了笑容。 “沃姆。你是沃姆(温暖)。” 她给了代表冰冷之意的容器一个与他的本质截然相反的名字。 “沃姆……” “对,沃姆。”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场景。 特蕾西娅自然不会忘记,毕竟是她选择了让那孩子诞生。 “沃姆……” 伏在桌子上的萨卡兹女性直起身,揉了揉因瞌睡而有些发僵的肩,随后发出一声轻叹。 她本来想让那孩子能有一个和普通孩子一样的童年,不求有多么美好、完美,只要能和平、安宁的度过就够了。 她们驱逐了卡兹戴尔的外敌,又收拢了许多失去家园在这片大地上流浪的萨卡兹,本来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结果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当初想让他平静的长大的愿望自然破碎了,她不但没给他带来自己描绘的和平景象,反而将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拖上了战场,还是对同族举起刀剑的战争。 “我的日程表在……今天似乎很清闲。” 她那令人信任的左膀右臂为她处理了许多事务和麻烦,大概是为了能让她休息一天,凯尔希才会给她排出这样的日程表吧。但是凯尔希她自己却停不下来。 她们挖掘出的这艘陆行舰也在这段时间组装完毕,并穿过了雷姆必拓的边境,回到了卡兹戴尔。 在这尚未被敌人发现踪迹的短暂的时间里,她能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 她该动身去船里看看。 不知道那位天才血魔小工程师是否还习惯这里,是不是还像最开始那样分不清她和沃姆的区别;不知道logos他们举办的滑轮椅大赛进行到哪一步了;不知道新来到这里的人们对这里的感受怎么样。 还有…… 她走到门口,想说一声早安,但没有看到往常会守在这里的那孩子。 “沃姆,去哪里了呢?” 小小的黑色王冠在她头顶一转而逝。 “喔?是这边吗。” 她是魔王,为了找到自己的孩子而动用一下冠冕的力量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不过因为沃姆的特殊性,黑色的冠冕也无法清楚的感知到他的位置,特蕾西娅是通过感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位赦罪师小姐来探明他所在方向的。除此之外,她还能依靠触动两人体内那相连的血脉来呼唤那孩子,但她几乎没有用过这种能力。 穿过几个区块,一路回应遇到的人们的问候,又看了会如火如荼的滑轮椅大赛半决赛,特蕾西娅才找到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样颜色,却已经快要比自己高的孩子。 站在他身边的赦罪师见到她,只是轻轻向她行了个礼,便悄然退去了。 她是赦罪师一方派来维护沃姆身体健康和监控他运行状态的专业人士,特蕾西娅知晓并同意了他们的行事。现在看来,她和沃姆相处的很融洽。 “……” 这些年她有很多话想同他说,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偶尔几次有机会能说上一两句话,却不是被博士就是被凯尔希带来的繁琐事务打断,使她不得不终止话题匆匆离去。 沃姆似乎看风景入了神,又或者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连她到了这里都没发觉。 特蕾西娅站在他身后瞧了他许久,心里想了好多好看的发型,也想了许多等下要说的话。 “殿下……” 身后的声音由高转低,即便女妖想要掩盖,但已然被他察觉。 “吾王。” 他的声音和自己很像,只是眉眼间的气态又带着几分长姐的气势。 她知道下面人对他的评价。 仁慈又冷酷的小魔王。 仁慈是在模仿她的行事,如孩子模仿母亲一样;冷酷是姐姐教给他的作风,那个姨姨很爱他,也因此才会早早教给他一个萨卡兹对待敌人、对待生活的方式。 “沃姆,上午好。本来还有一句早安的,不过现在应该不能这么说了。” 她花了不少时间来到这里,时间早就到上午,而现在马上快要到中午了。 “……” 她没有等到回应,不过她知道这不是对方的轻视,而是因为他的迟钝和无助。 战争来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教他更多如何与人交流、相处的技巧。而能在一众有着乱七八糟生活习性的王庭之主的浸染中让这孩子没长歪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好的结果了。 如今又经历了几年不得休息的战争,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像是君臣而非亲人,发布的命令多于家常闲话。特蕾西娅有些怀念那些年不会喊她“吾王”而是“特蕾西娅”的小沃姆。 “logos又赢了比赛吗?” 她看向站在一边的女妖,他纤细的脖子上戴着一块用罐头盖作成的奖牌,上面刻着“颁发给巴别塔第二届滑轮椅大赛冠军”的字样。 “侥幸比他们滑的更快一些。如果沃姆也来参加的话,赢下来的人就是他了。” 女妖会帮他拖延其他选手。 “我记得沃姆是第一次比赛的冠军呢。” 她还记得那次因为沃姆用力过大把巴别塔的一面墙给撞坏了,引得在墙后面办公的博士一阵抗议。 看着微微挺起胸膛的孩子,特蕾西娅微微一笑,向他们发出邀请。 “中午我请客,去新建的食堂吃些好吃的吧。” “承您恩赐,殿下,不胜荣幸。不过容我斗胆问一句,我们吃的不会再是雷姆必拓的罐头了吧?” 女妖如今已经对雷姆必拓的蔬菜罐头产生阴影了。 “不是罐头,是以前高卢的食物,我请来了几位手艺很好的厨师。” 她也知道之前物资吃紧,除了物美价廉的罐头外没办法提供更多给战士们。不过现在,她们可以稍微吃些好吃的了。 她走在前面,女妖跟在后面和搭档一块走,还拿着那枚奖牌和他夸耀。 “嗯……” 不过虽说是他们被请吃饭,但女妖其实是想给搭档留下更多空间的,可一想到他平常和别人交流的模样,女妖又不放心的坐在了他身边。 特蕾西娅还想到了那位赦罪师,也带着她一块请了,毕竟还要靠她来维护自家孩子的身体健康。 四个人坐一块吃饭,却没一个人说话。 沃姆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些什么,该怎么将那些话转达;赦罪师的性格就偏好安静,除非是工作和独处,不然她很少说话;logos是一边不想打扰他们的相处,又一边在心里想着怎么挑起话题让他们说上话;特蕾西娅见几人都不说话,也就没有出声多说什么。 直到她快要吃完的时候,她才看向早就吃完了在那和赦罪师大眼瞪小眼的沃姆。 “下午和我一起去下层看看吧,沃姆。记得带上维修工具哦,那里有一扇门又坏掉了。可露希尔没有时间,让我们去把它修好吧。” “是。” 见事情有了转机,女妖也不再装模作样,几口就吃完了最后那点饭准备开溜了。 03.人人都爱小魔王 “啊……好难啊。不过总算搞定了。多谢你的帮助,沃姆。” 特蕾西娅将工具收回收纳盒中,看着因为自己胡来搞得乱七八糟最终不得不由沃姆出手将电路暴力接通才恢复运作的自动门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为您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特蕾西娅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在增涨,他很高兴。 如果他是佩洛的话,特蕾西娅估计自己这时候就能看到小狗狗摇尾巴的可爱模样了。 “沃姆下午还有其他事要解决吗?” 难得的空闲时间,她想借着这个机会修复一下两人的感情。 “任您差遣。” 他除了会在博士派发任务的时候有工作,其他时间要么会守在特蕾西娅的办公室门前冥想,要么就是被logos拉去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嗯……这样的话,和我一起在罗德岛里走一走吧。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帮上忙。” “是。” 其实负责守卫特蕾西娅的人另有人选,战时博士几乎是哪有空就把沃姆往哪调,根本不给他留多少自由时间。 虽然特蕾西娅十分强大,但她是领袖,不能天天跑到一线去战斗。而沃姆就十分合适,本身实力够强,认真起来的特蕾西娅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拿下他,又加上他还有特蕾西娅后裔、萨卡兹的小魔王、苍白绞肉机这些标签,投入战场就能造成敌我双方士气的剧烈变化、迅速引导战局走向,这样好用的工具博士是次次任务不落,把把战斗不管用不用得到都得扔上去转一圈,属实是巴别塔的莱瓦汀了。 只不过今天是个例外。罗德岛打了个信息差回到了卡兹戴尔,等到特蕾西丝那边反应过来,他们预计已经抵达安全位置,能进行下一步任务了。 所以闲下来的沃姆难得的挤占了作为特蕾西娅护卫的刺客大师阿斯卡纶的位置,让她能去别处散散心。 魔王与小魔王一起同行的机会十分稀有,路过的人看到后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大半在船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真为他高兴啊。” 女妖由衷的感慨着。 “是啊。终于又能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模样了。” 阿斯卡纶喝着从沃姆房间找到的饮料,附和着logos的话。 她和沃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更放肆一些的话还能称得上一句“姐弟”。她被曾经的大将军、如今的摄政王特蕾西丝捡到抚养,从她那里学习战斗的技巧。 作为外甥的沃姆也在特蕾西丝手下学过一段时间武艺,但奈何他本就是作为终结战争的兵器而生,学习的速度远超阿斯卡纶百倍。她还在练习怎么结合法术将匕首稳稳扎进敌人心脏的时候,沃姆已经开始和特蕾西丝对打,甚至在技巧上能做到平分秋色了。 但她也清楚,虽然在战斗上一窍通百窍通、日进千里,但沃姆在其他方面做的并不好。日常生活能够自理不代表他不是社交废人。 沃姆的作风说的好听点叫纯真、直性子,说的难听点就是莽撞、不知变通,有时讲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晕,有时又会说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这样的人怎么能奢求他和自己憧憬的人打好关系呢。如今终于见到了一些好的进展,她也很高兴。 “凯尔希?” 两人走过一个回廊,特蕾西娅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了猞猁的叫声。 “特蕾西娅,我们雇佣的那些佣兵小队的话事人传来了信息,我们要开始会议了。” 唉,又是这样。 特蕾西娅向沃姆露出歉意的笑,随后转而通知其他有资格去开会的人员赶往会议厅。 沃姆也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博士提供的作战通知,他便赶回宿舍去收拾装备。 白色的面具与长剑一样的单手骨钉是他必带的装备,因为用起来很顺手。 面具和骨钉都是用建成罗德岛的龙骨碎料配合着他们挖出来的奇特机器一同打造,由凯尔希、博士和特蕾西娅一起商讨构建出来的沃姆专属装备。它们的源石技艺导通性非常优秀,很适合沃姆这样还不是感染者又具有强大法术的萨卡兹使用。 “又要出任务了么?你这次的体检还没做。” 下午一直留在他宿舍里的白发赦罪师看着他戴上面具,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那就下次再做。” 沃姆将面具带好时,骨钉已经由赦罪师帮忙挂在了腰后适合拔出的位置。 “助你凯旋,沃姆,我的小魔王。” 她一如既往为他送上祝福。 “承你吉言,闪灵,我的赦罪师。” 沃姆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毕竟从小就被她看着,到现在他怎么也熟悉了。不过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把赦罪师小姐的注视换成他的魔王。 “沃姆,我会掩护你,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监控整个战场。” 女妖握着骨笔,在他的衣甲上写下种种咒文。打仗之前先给战士上个十几层buff再打才是正常的筹备。 “我知道。跟着我,logos。” 他拔出剑,踏入夜幕。 “当然,我们的组合是最强的。” 在月光下披着银纱的女妖飘然跟在他身后。 他们两个是老搭档了,在娴熟的配合下,除非是王庭之主那种级别的对手或者是成千上万的精锐来围捕,不然是没有什么对手能挡住他们的。 尤其是在有人认出了沃姆的身份以后,小魔王这个听起来还有点可爱的称呼就成为了敌人的恐惧之源。 因为姨姨的教导,沃姆在面对敌人时从不会手下留情,除非敌人掌握着足够有用的情报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祈求魔王来宽恕他,不然就是跑出几十里地也会被小魔王追上来杀死。 要问为什么能追这么远,那就得聊聊是哪个“天才”把王庭血魔的血脉刻印进容器里的了。是吧,赦罪师的首领? 沃姆提着骨钉在前面砍,logos就在后面给他打掩护和提供火力支援。 精通萨卡兹巫术的女妖不管好友需要什么样的法术都能及时提供给他。 “真轻松。我们不愧是最佳搭档。” 背靠背又搞定三支以十人队为单位的埋伏在这里的卡兹戴尔王庭军,女妖正准备休息一下,他们的通讯器里忽然传出了魔王出动的消息。 “啊,殿下出来了。沃姆,我们该走了,要去和殿下汇合。” “我知道了。” 沃姆用敌人的衣服将染血骨刃擦的露出苍白的本色,随后与搭档一起向罗德岛本舰的方向前进。 等沃姆他们赶到的时候,特蕾西娅正皱着眉站在那只大猞猁身边。 “沃姆!快来,帮我把这孩子带回罗德岛上去。” 凯尔希倒是可以召唤那个小怪物把这只昏迷的萨卡兹带回去,但特蕾西娅还是选择了更稳妥一点的办法。 “……” 哒不溜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她隐隐约约只觉得自己被谁抱了起来,强忍着痛意睁开一只眼,却只看到一团飘动着的粉白色彩。 是……那位殿下么? 04.特蕾西娅是随身听 泰拉历1093年末,卡兹戴尔,巴别塔遗址与陆行舰对接处。 在这座破败的高塔之下,围着近百个萨卡兹,他们都曾是那位魔王殿下的臣民,可是如今,先王遇刺,王冠失踪,而位仍不见王影。 他们都在这里等待着,期盼着能够看到那道身影再次出现。 女妖站在高塔之下,望着因那无法压制的法术能量而逐渐崩坏裂解成烟灰的高塔,眼中充满了担忧。 他的好友亲眼看到自己所追随的王、自己的血亲死在自己面前,而更让他受到打击使他趋近失控状态的,是那位殿下死前的所作所为。 她将代表着魔王权柄与威严的冠冕交给了一只卡特斯,她将最后的话语留给了那只菲林,她甚至宽恕了参与那场叛乱的罪人。可她至死也没有同她的血裔、她的孩子说上一句话。哪怕最后她们只相隔不到一米。 “沃姆……你……” 那道熟悉的身影自门后走出,高塔的遗骸在他身后彻底散成灰烬。女妖迎上去,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很平静,苍白的面具与骨钉分别挂在他腰侧,他身后那汹涌的混沌魔力正在重新归于秩序。他的理智在慢慢恢复。 “我要离开这里,logos。” “离开?沃姆,你要去哪?我跟你走。” 好友的请求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现在……唯独现在,他不能接受。 “你不能去,logos。” “为什么,沃姆……” 女妖的话停顿了一下,他记起来了。那位殿下给他也留下了任务,他要保护好那位新“魔王”。 “我明白了。” 女妖咬牙攥拳,片刻后最终不甘的让开了道路。 沃姆并未因他的态度有所反应,他只是移开目光,看向默默站在女妖身后的萨卡兹刺客,同时也是前魔王的护卫,一个失职的护卫。 “沃姆……我能做到吗?我的小魔王,如今的我,哪有资格跟随你……” 她仍处于自责之中。 如果她没有出去执行那个所谓麻烦的任务,又怎么会出这种事。而现在她又有什么颜面继续毫无负担的跟在下一位王身边?她的骄傲让她被耻辱压向深渊。 “你不必自责,阿斯卡纶。如果不是你,除了特蕾西娅,还会死更多的,属于巴别塔的人。是你救了他们,特蕾西娅也希望你这么做。” “留在那艘船上,阿斯卡纶,继续…保护好他们。” “沃姆……” 阿斯卡纶沉默着,看着他越过自己。 沃姆向前迈步,走过他们身旁,每到一个萨卡兹身前,他都会安抚他们。魔王的死严重打击了他们的信念,令他们羞愧难当,哀怨自己的无能。 沃姆并不在意他们的选择,无论是追随还是留下,他既不埋怨也不期待。 他只是…… “特蕾西娅……” 在以前,在魔王未亡时,作为她唯一的血裔,沃姆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度被所有萨卡兹都认作是魔王的继承者,即便是互相敌对时,他们也会尊敬的称他一声“小魔王”。 但魔王并未选择他,她选择了一个甚至连萨卡兹都不算的卡特斯小女孩当她的继承人。 他在疑惑,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得到她的认可。 “沃姆,你要去哪里?” 女妖并不担心好友的安全,他担心的是好友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如果他能跟着,就能拦住他了。 “去寻找答案。” 寻找她未曾告诉他的答案,寻找他为何不能成为魔王的答案,寻找如何才能找到答案的答案。 “回见,logos。” “我会等你回来的,等你回家……沃姆。” 望着逐渐远去的那道背影,望着他被风吹起的粉白色发丝,女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在与他一同远去。 那个身影的名字是……特蕾西娅。 “怎么了?” 阿斯卡纶发觉了女妖的疑惑。 “可能只是错觉。我刚才,似乎在沃姆身上看到了殿下的身影。” 可是已经死去的萨卡兹,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女妖只能把这归纳为自己太过担忧好友,再加上他与那位殿下确实有九分相像才会错认。 “沃姆……刚才确实有殿下的风范。” 阿斯卡纶看着自己的袖剑,紧紧握住了它。这一次,她不会再犯错了。 “走吧,阿斯卡纶,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离开我们的卡兹戴尔。” 萨卡兹的内战结束了,以魔王身役而终结。 其中的种种阴谋,已经不足以让萨卡兹们在意了。与吊唁魔王比起来,还是眼前的、手头上的生活更加重要。 但总有些魔王的忠诚追随者会选择为她报仇,亲自去将那些狂徒一一杀死。 “血魔大君。” 有一道身影拦住了独身前行的萨卡兹。 沃姆的视线透过脸上的白色骨质面具落在对面那只几乎只存在于恐怖传说中的血魔身上。 在对方现身之前,他的手就握住了腰间的纯白骨刃。 上一次就是被他拖着,才让沃姆失去了回援的最好机会,眼睁睁看着他的特蕾西娅死去。 “不要这样急躁,我的小魔王。” 面对眼前这只对萨卡兹兵器,知晓他来路的血魔大君并不愿意再与他起冲突。 【苍白之容器,萨卡兹之心】,这是沃姆在王庭之间流传的代号,在他真正诞生并被特蕾西娅取了新名字之前,他们都这样称呼那个不成型的血卵。 沃姆的诞生要追溯到上一任魔王,在上一个卡兹戴尔还未覆灭的时候。 那个癫狂的魔王得到了一件沾染着异界气息的物件,在发现它所拥有的强大净化性与包容能力后,魔王随即便开始了疯狂的创想。 魔王试图制作出一个集有所有诞生过魔王的萨卡兹血脉,一个纯净且完美的战争兵器。它无比强大,一个人就是一场天灾,对外勇猛的同时又拥有能克制任何萨卡兹的能力。 这是以人力模仿那顶黑色王冠到极致而伪造出来的魔王,它将消除萨卡兹积蓄了千万年的积怨,带领他们重回辉煌的属于提卡兹的时代。 然而计划进行到一半,卡兹戴尔便迎来了又一轮覆灭,容器的制造也中断了。 在那场战争结束后,特蕾西娅成为了新的魔王,那顶小小的黑色王冠回应了她,她也因此发现了仅仅塑型还未被激活的容器,并知晓了它的来路与用途。 沃姆诞生于特蕾西娅的心血灌溉之下,纯净的容器在最后阶段被注入了魔王的血,如同钥匙打开锁,沃姆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的血裔、她的后代。 而面对已经成长了许久的容器,血魔大君在被克制的情况下,打起来他的仪容必然会变得十分狼狈,他不喜欢这样。 “我只是替特蕾西丝给你送个信。这种事本该由她那些小东西来送。” 即便血魔不待见她们姐妹,却也不得不因为她们的实力而重视她们。 “什么信?” “她邀请你回到她身边,与她一同为萨卡兹开辟新的道路。呵。” 在萨卡兹内战前夕,沃姆作为极强的战斗力自然会被双方拉拢。特蕾西丝,他名义上的姨姨就曾邀请过他,虽然她的想法比较适合现在的萨卡兹,但谁让另一个人是特蕾西娅呢。 世上只有妈妈好。 如今特蕾西娅死去了,特蕾西丝自然不会让她的外甥流离失所。 “……” 沃姆在考虑。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答应的话有谁会难过。 “转告她,我暂时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能有什么事?特蕾西娅给你安排了任务?听我一句劝,我亲爱的沃姆,我尊敬的小魔王,你和那些虫豸的过家家游戏早就该结束了。萨卡兹不该也不会是那种模样。” 萨卡兹王庭里没有几个王庭之主对这任魔王抱有敬意,或者说他们更认同自己的理念,对其他任何王庭之主都处于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的状态,毕竟大家谁不是个王庭,谁祖上没出过魔王,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呢。只有沃姆这个作为萨卡兹的集合体、这个万古独一的特殊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萨卡兹的未来,才令傲慢的血魔也愿意承认他的身份,也想要收服他,让他继承自己的理念。 “……”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浓郁了。 如果认同对方的话,会有人又气又恼。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沃姆,别被他的话骗了!萨卡兹需要改变!’ ‘听我的话呀!拒绝他!’ 白色的魂灵焦急的飘动着,她用力拽着眼前这孩子的手,在他耳边大喊,见他不为所动甚至气恼的去抓他的角。 特蕾西娅,她不知怎么的没有在死后灵魂融入萨卡兹的血脉中,而是留在了自己的血裔沃姆身边。 她还清楚的记得发生的一切事,能在他身边十米左右的范围里自由活动。但特蕾西娅却无法让他、让任何人观察到自己,哪怕是曾经无所不知的凯尔希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而现在,看到被血魔大君忽悠的孩儿,特蕾西娅急了。 05.达不溜,达不溜! “我会等着你的,沃姆,我的魔王陛下。” 血魔大君离开了,在沃姆拔剑之前离开了他的视线。 但他留下来的话却让白飘飘特蕾西娅很不安。 “不论是血脉还是资历,你才是我们该侍奉的魔王。沃姆,我亲爱的陛下,你应该回到我们这边,有您的引领,萨卡兹才将肃清这千万年的积怨,真正迎回我们的时代。所有王庭将全力侍奉您,整个萨卡兹都会簇拥在您的王座之前。” 他用花言巧语诱惑着自己的孩子,摆出低下的姿态掩饰自己的野心,如果她还能干涉现实,一定会狠狠地教训血魔大君一顿。 不过她还算满意,沃姆没有听信他的话,乖孩子。 “我不会回去……至少现在不会。在我找到那个答案之后,我会回来。” 血魔大君离开后,沃姆也重新踏上了路途。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他需要一个有见识的人帮他出谋划策。 血魔大君其实很有见识,但他并不算中立,所以沃姆没有直接问他。而且就看他那副态度,沃姆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好在他还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选。 “……” W为了杀死那个背叛了特蕾西娅的家伙只身犯险连闯三个雇佣兵的营地,大杀一通以后,她也受了伤,而且还从追杀的那一方变成了被追杀的那一方。 “真是一帮比针蚤还难缠的家伙。不就是把他们的家底炸翻天了么。” 她当然知道这帮雇佣兵的脾性,今天不是她死就是对面全灭。如果是以前准备万全的时候她当然不会怕,反而会觉得炸的不够爽。但现在她一直在追杀那些被放跑的叛徒,手里的家伙什都用的快差不多了。 一摸兜,嘿!就剩下俩土豆了。 “这下可麻烦咯。” 虽然面临必死的绝境,可她还在笑。 “崩——!” 她扬起手嘴里作出拟声词,那些追的太快的雇佣兵被几颗土豆雷炸的稀烂。飞溅的碎土砸在了她的鞋子上,和上面残留的血渍印在了一起。 “还要来吗?你们脚下我可忘了埋了多少雷哦。” 她恐吓着他们,为自己恢复更多的力气跑路拖延时间。但对面的首领也是个狠人,直接抓起两个人丢了过来,让他们人肉排雷。 “她在欺骗我们,别让她跑了!” 自己的谎言被识破,w无趣的啐了一口,随后准备用土豆给对面冲的最快的家伙脑门来上一下子。 但异变突生。 “谁?谁……” 那个首领正琢磨着怎么处理这个让他损失惨重的疯女人,视线里忽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血泉之后还有一个他们死也不想看到的怪物。 “殿下……不,是那家伙。” 看到那抹熟悉的颜色,w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来者是谁。 “呦呦呦,这不是我们尊敬的小魔王殿下么。怎么你没和那个老太婆一块逃走啊?” 哪怕被救了,w的嘴也没软下来。 不过她怎么样对沃姆而言都无所谓,他只是凑巧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个曾经想偷拍特蕾西娅结果傻乎乎拍成他的萨卡兹蟑螂妹,将其视作友方单位顺手帮了她一把。 “喂,接个话啊。你哑巴了?” w随便从那帮一眨眼就炸裂成数瓣的家伙的遗体上捡了点防身用品,忍着恶心跟上了沃姆。 ‘达不溜要淑女一些才行呀。’ 飘在沃姆身后的特蕾西娅看着熟悉的小女孩轻声叮嘱着她。可惜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沃姆也是,血魔的法术太倒胃口了,我晚上连汤都喝不下了。’ 沃姆这两天晚上都是捉的沙虫煮的汤,特蕾西娅虽然吃不到,但也会假装盛一些来品尝,还会夸孩子煮的好吃。可惜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不过随着她观察沃姆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特蕾西娅隐隐约约知道了如今成为灵魂的自己该怎么继续产生变化。 在沃姆杀死其他生命体的时候,她能清楚的看到一些灰色的像是雾气一样的东西从那些尸体上飘出来然后被沃姆吸收,转化为另一种洁净的像是生火时飘起的白烟一样的能量。那似乎是那些生物的灵魂。 但这样的情况似乎是被动的,因为她没见过沃姆主动吸收的模样,甚至他可能根本不清楚自己会有这种变化。 随着他吸收的雾气越来越多,特蕾西娅感觉自己也在产生变化,比如这几天她就能更轻松的飘在沃姆身边,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多想一些事就头疼。如果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能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再次看见自己。 她也推测出了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沃姆有着更深层次的血脉联系触动了他这些年一直吸收下来的那些能量完成了什么法术,让她的灵魂停留在了他身边。萨卡兹的巫术就是这样神奇,更不要提沃姆身体里还有着一个奇妙的异界来物。 “如果你不想跟着我,那就安静的离开,w。” 虽然因为同样唠唠叨叨停不下嘴的女妖,沃姆习惯了身边伴有吵闹的声音,但logos可不会像达不溜一样说个十句八句都在骂人。 “哈?谁跟着你了,这么大的荒野,我就想往这边走不行么?” 但达不溜马上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在跟着你。我尊敬的魔王殿下,我受了伤,又累又饿,你不会狠心赶走一个这样的萨卡兹吧。”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对沃姆的称谓,明明求助的人是她来着。 “我还不是魔王,达不溜,你不必这样称呼我。至于你的去留……你自己决定,我不会阻拦你。” 沃姆秉持着“仁慈”,对待愿意追随自己的人总是给予最大程度的宽容之心。 “嗯?你不是魔王?你怎么可能不是?殿下……她走了,可不就轮到你当魔王了?” 达不溜不信。 如果沃姆不是魔王,那帮人闲的没事叫他小魔王是干什么,好玩吗? “魔王……王冠在阿米娅身上。那只卡特斯,你见过。” 沃姆也没有掩饰,带给达不溜震惊的同时,也让跟着他的特蕾西娅十分无奈。 “那只小兔子成了……魔王?!” ‘沃姆!你个笨蛋!这种事怎么可以乱说呢!’ 她扒拉着沃姆的肩,想要让他不要随随便便就把这种事说出来。 “等等等等,先别提她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你都和谁说过?” 达不溜压住心里的震惊,随即开始追问沃姆。 “只有你。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可掩饰的,但我也不会和别人乱说。你值得信任,w。” 不过就算说了,他那个姨姨也不会在意的吧。也就是像血魔大君他们这些老不死的王庭成员才会在意这些。 可看他之前的样子,似乎知道沃姆没有被传承黑冠,他却依旧叫他魔王。 “哼……我自然值得信任。就那两个老不死的才会怀疑我对殿下别有异心。” 听到他的话,达不溜才松了口气。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 她转了转眼珠,想把沃姆也拉去惩治那些叛徒。有了沃姆的加入,就算是卡兹戴尔本城她也能去转两圈了吧。 “去找一个血魔。” “血魔?那些恶心的家伙……你找他们做什么?” 达不溜一边走一边把身上容易包扎的伤口用创可贴和绷带处理好,一边继续问着他。 “去问一些问题。” “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06.与达不溜同行 “喂!那边的小魔王,过来帮我弄一弄背上的伤口好不好?” 达不溜在船上的时候跟着其他人喊习惯了,现在也懒得改口,就这么一口一个小魔王叫了下来。 “你的伤口……我有血魔的法术,能去掉死皮腐肉,加快伤口愈合。” 看着那白花花中间却有一道殷红裂口的脊背,沃姆除了感慨她意志坚定能扛着伤口撑到现在便没了别的感觉。 “哈?不会把我变成什么恶心的触手怪吧?” 达不溜可听说过血魔的法术有多恶心。 “不会。” 只是伤口会疼上一会。 “我**你个*的,真他妈疼啊!” 达不溜疼的拳头直捶地,靠出口成脏支撑着不让自己疼昏过去。 “我没骂你嗷,我骂的是那些没心的傻*……啊啊,你轻点!” 她还知道辩解一下。 毕竟沃姆的母亲是特蕾西娅,她可不能乱骂。 “虽然疼,但很有效。已经结疤了。” 沃姆也不在意,如果她真的骂的是她不该骂的,她的脑袋已经掉到她怀里了。 “下次再有什么副作用能不能提前说一下让我有个准备。” 重新套上衬衫,达不溜偏过头劝告他。 “吃点东西,身体恢复的会更快。” “我当然知道……那只沙虫腿我要了。” 真好啊,还能有肉吃。 达不溜自己当独狼的时候能有土豆吃都不错了,没想到跟着沃姆她还能吃上一顿肉。 ‘真香呀。(假装咀嚼)’ 特蕾西娅左嗅嗅右闻闻,随后拍拍手,表现出很美味的模样。 “你要去找的血魔究竟是谁啊?(嚼嚼~)” “一个不再参与战争的血魔。也许你听过她的名号,华法琳。或者,血先生。” “……完全没听过。” 达不溜这样的小年轻萨卡兹哪里清楚那些老不死的事。 “没听过也不要紧,我也没见过。” “没见过你怎么找到她?” “血魔大君告诉我的。” 身为王庭之主,了解手底下那帮有资历的血魔猫在哪也是理所应当。某个过于特立独行的家伙自然上了他的小本本。 “血魔……大君……” 达不溜更是懵懂无知。 整个卡兹戴尔她知道的名人就俩,一个是特蕾西娅,另一个就是特蕾西丝。至于什么血魔大君,食腐者之王,她是一概不知。 “嘛,反正你能打得过她的吧,我的小魔王。” “打败她并不是难事,但我找她也不是为了打架。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从战争中收手去当医生。” “血魔当医生?哈哈哈哈,真是我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她笑的太激烈,身上几处恢复差一些的创口又崩开了,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需不需要帮忙?” “不不不,不需要。等一会就止血了。” 看着“热情”的沃姆,达不溜急急忙忙拒绝。 篝火烧的很亮,但那点光芒和这座废墟相比如同达不溜鞋子上沾的泥点一样毫不起眼。 “明天出发的话,记得叫我一声……” 她有点累了,可能会睡过头。 “嗯。” ‘w的睡相很可爱呀。’ 特蕾西娅飘飘在达不溜周围转了一圈,随后回到了沃姆身边,在他身侧坐下。 ‘沃姆也要早点睡哦,熬夜可不是个好习惯。’ 脱离了王冠和魔王身份的束缚变成自由的魂灵,不用再忙于那些令人疲惫心烦的事,得到了无尽的时间休息,可以不用再摆架子专心做自己的特蕾西娅,也在给自己找事做。 做好当初没做到的事——尝试成为一个称职的母亲。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做不到,但迟早有一天会让沃姆知道她一直都陪在他身边的。 不过血魔大君的事也让特蕾西娅觉察到了危机感。 以前还有她束缚着沃姆,引导着他走上正确的道路,可现在她肉体化为灰飞,灵魂说的话无人可知,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个坏种把自家孩子带歪了可怎么办? 可惜沃姆和凯尔希关系不好,不然让凯尔希帮忙带带沃姆该多好。 不对,不对。感觉交给凯尔希反而更不靠谱…… 啊啊,还有那位独特的赦罪师小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离开了,不然有她看护着也能让沃姆茁壮成长吧。 特蕾西娅想着,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沃姆腿上。 这就是灵魂的好处了,躺下来也不会因为弄脏衣服而被凯尔希唠叨,还可以随时随地用各种角度观察他人。 ‘晚安,沃姆。’ “……” 这一夜是达不溜离开罗德岛化身荒野独狼以来最宁静的一夜。 她睡得很沉,很安心,没有再像之前那段时间每晚都在做噩梦,还是特蕾西娅之死的无限续杯。 “呼……这觉睡得真是舒服。” 或许是因为他的缘故? 跟在沃姆身后,望着那除了性别其他都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达不溜心里想着。 毕竟,他们都是殿下不是么? 萨卡兹的记忆从脑海深处飘了出来。 —— 达不溜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感慨陌生的天花板和抱怨自己今天为什么还没死,第二件事就是和自己同屋的腿很白女士询问她们的情况。 在得知她们真的是被那位传闻中的魔王殿下救下来的时候,达不溜只是觉得惊讶,等到她在舰船上参观(乱跑)的偶然相遇,才让她开始沉迷于魔王展现出的可怕魔力之中。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特蕾西娅呢?嘴硬罢了!怎么会有人不厨特蕾西娅呢?死撑罢了! 毕竟不是谁家魔王都会在那里对着一个自动门折腾的有滋有味的。 “怎么又坏掉了,可露希尔,真的能修好吗?要不还是换个新的吧。” “绝对会的!放心吧,殿下,我可是天才工程师…区区一个月坏六次的门……沃姆,电笔给我!” 身为魔王,竟然还会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吓到,达不溜真是大开眼界。 还有她的言谈,总是那么温柔又轻快,让人不自觉也会跟着变得高兴起来。 啊啊,她真可爱! 达不溜在船上呆了几天,弄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特蕾西娅的同时,也发觉了另一件事。 就算是在巴别塔,在特蕾西娅身边也有着不同的派别和小团体。 有跟着那只讨厌的绿色猞猁的,有崇拜那个晦气的恶灵博士的。 但要说最醒目的派别团体,应该就是以那位小魔王沃姆为首的“魔王派”了。 虽然一样追随爱戴特蕾西娅,但达不溜发现那些人好像更在意小魔王沃姆。 比如十句话八句都是沃姆怎么怎么样的女妖;明明是特蕾西娅的护卫却经常来参加小魔王的庆功会的冷面刺客;还有能三天不说一句话,一张口就是沃姆长短的古怪赦罪师;傻了吧唧连人名都能叫错的血魔工程师;甚至于她还在成员名单上看到了个四字人名(炎国文字转译后)。 你问她是怎么弄得这么清楚成员结构的? 呵呵~。 因为她也是。 07.血先生 “博士的下落?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找人的路上,达不溜的嘴叽叽喳喳就没停过,不是让猞猁大意失库兰塔,就是咒特蕾西丝喝凉水塞牙。 然后,位于达不溜复仇排行榜第一位的,就是生死未知的恶灵博士。 “如果不是她,特蕾西娅怎么可能……总之这件事和她绝对脱不开干系。如果让我知道她在哪,我一定给她个惊喜大礼!” 小恶魔的复仇心可是很强的。不过沃姆总觉得除了对特蕾西娅的感情以外,这蟑螂妹话语里还夹杂着另一股对博士厌恶的私人情感。 “问我为什么讨厌博士?你不讨厌她么?塞进相片里果然会带来厄运的家伙。” 果然,是在为当初拍照片把她拍进去的缘故么。 听着达不溜的抱怨,特蕾西娅掩嘴轻笑。 ‘不过就算你问了,现在除了凯尔希,谁也不知道博士在哪里呀。’ 她在死前拜托凯尔希将博士救走,现在的话,凯尔希应该已经找到办法了吧。 “我不知道。哪天遇到了罗德岛,你上去问就可以了。” 沃姆停住了脚步,顺手把越线的达不溜揪着后衣领拎了回来。 “喂喂,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你要找的那家伙不会是在这里吧。这么偏僻……” 达不溜跟着他走了七八天,这种步行的长途跋涉让她每天都在抱怨为什么不抢一辆车,对此沃姆的回答是“我不会开”。 不过现在,她看着不远处那座小屋子,从心底感到了雀跃。 这受罪的路程终于结束了,搞定这个血魔以后,她绝对要找辆车,沃姆不会开她开! “嗯?你们也是来求医的?” 有个萨卡兹青年抱着一些药从那个小屋子里走了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他是血魔?” 达不溜盯着他扫了几眼,随后就失去了兴趣。 “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还是少打听你不该知道的事吧。” “……” 他大概是猜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还是沉默着离开了。 “你们……你是……” 听到外面的交谈,屋里走出来了一只真血魔,当她的视线扫过身体的时候,达不溜顿感一阵恶寒涌现,果断的怂到了沃姆身后。 血魔里除了那个机油味的假货,其他的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华法琳,血魔医生。看来是了。” “我对你们的战争没兴趣。小家伙,赶紧离开吧。” 她认出了沃姆的身份,毕竟那头粉白色的头发太有辨识度了。 “战争已经结束了,我是来……咨询其他问题的。” 沃姆遵循着特蕾西娅的行为逻辑和她对话,轻易不动武力。 “战争结束了?” 她沉默了一下,随后向他们招了招手。 “进来吧。” “走吧,她把法术撤了。” 待到感知范围内的血魔造物散去,沃姆才带着达不溜踏进了血魔的领地。 如果刚才放任她进去,现在估计就能看到G级别的演出了。 “为什么会来找我?你又想问什么?” 血魔又看了看达不溜,眉头皱了皱。 “你是来给她找药的?这种程度的矿石病,即便是我也没能力做到有效的压制。” “听说你活的很久,年纪大,懂得多。” “活得久……年纪大……” 血魔似乎受到了打击。 “哈?给我找药?你猜错了,老太婆。只会乱猜的杂鱼~血魔。” 达不溜的嘴和她的手一样欠,看到有人开团,自己就控制不住就跟着开腔了。 不过你放大话的模样那么嚣张,躲在小魔王身后瑟瑟发抖的姿态却那么狼狈。 “老、老太婆?!真是没礼貌。现在就算你们问药我也没有了!” 血魔可没有大度可言。 “不是为了她。不过如果你有药,我可以买一些。” “嗯哼,不管这个没礼貌的小丫头怎么回事……先说说你的事吧,想跟我打听什么。” 华法琳盯着他瞧了几眼,心里直犯嘀咕。 这小子怎么回事,身体里的血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的都有,哪来的炎国大乱炖? “……我想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拥有成为魔王的资格。” “嗯?魔王?你没傻吧,闲的没事给自己找罪受么?” 华法琳可清楚成为魔王要受什么罪,那些魔王哪有一个是善终的,全都在萨卡兹的积怨中疯的疯癫的癫。 现在听到这小子要给自己找活罪受,她不禁乐出了声。 “还是说,你想要的只是个名头?那很好办,你只需要找一堆愿意跟着你犯傻的蠢货,让他们天天叫你魔王就行了。” “而且如何成为魔王这种事,你怎么样也不该来找我要答案吧,我又没当过魔王。” 她盯着沃姆仔细瞧了瞧,多年的经验让她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 “喔,我明白了。你有疑惑,是因为魔王没有把位置传给你,让你产生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你为之努力的结果并没有得到她认同的感觉。对吧。” 对方的眼神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别看我。我好歹也活了这么久,【年纪这么大】,知道魔王的传承方式有什么好疑惑的。” “说回你。你和魔王的关系不一般……是母子么?” “啊啊,因为向往母亲的光辉而想要得到她认同的孩子,以为达成和她一样的成就就能得到她的认可,却在最后一刻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现在没人能再指引你,为你解答这些疑惑,你就处于迷惘,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目标?” “你想成为魔王,不是因为你想得到魔王的权柄,而是因为你想理解她,对么。” 她见过的这种事太多了。不说处于迷惘失去动力,就是因爱生恨的也数不胜数。 ‘……’ 白飘飘从后面抱着他,声音温柔又怜爱。 ‘沃姆,都是我的错……’ 她很想和孩子说说话,想告诉他自己一直都以他为傲,想告诉他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要实现的带来和平的约定,想告诉他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可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死亡来的很快,她能在最后一刻再见他一面已经很满足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有多么难以达成和危险,她才没有将那顶小小的王冠传给沃姆。 沃姆的身份是萨卡兹之心,是用来承载萨卡兹千万年积怨的容器,如果让他戴上黑冠,当那累计了万年之久的无尽苦难覆盖了他的意识,将他变成只为光复萨卡兹的机器,她就真的永远失去这个孩子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越年长越喜欢说谜语,但我想她固然是爱你的。不过以我们萨卡兹的身份来说爱这个词有点……陌生。” “我听说过你的一二事。萨卡兹的小魔王,沃姆。” 她的消息不算灵通,却也说不上闭塞,起码大致的战况她还是通过救治的病人了解一些的。 “如果她不认可你,不爱你,又怎么会允许你使用这个称呼。要知道即便是磐蟹也会因为争夺领袖的位置而杀死亲族,萨卡兹内部因争权夺利而父慈子孝的事更是数不胜数。” “你的称呼可是涉及到了魔王之名,你既然跟在她身边,处于萨卡兹的王庭之内,就应该知道这个称呼的重要性。她却允许你使用这个称号,甚至是组建你的队伍,收拢心腹……” 她看了眼达不溜,总觉得这小姑娘更像是随手捡的宠物而不是小魔王的肱股之臣。 “或许,她没有给你留下任何信息,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她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呢?如你所说的,魔王因遇刺而死……哈,听到这种蠢事我都觉得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以常理而言,心脏停止跳动4-5分钟就会彻底死亡。你也亲手杀过不少人了吧,你又刺穿过多少颗心脏?你觉得以她的情况,在最后关头能做多少事呢?” 华法琳的话让沃姆和W认同的点了点头。 白飘飘背着手,尴尬的看向四周。 08.说大道理的认真华法琳 “就在这里吧,脱衣服。” 华法琳的心理咨询要价不菲,再加上她对沃姆身体的好奇,还有买入的给达不溜的药,沃姆得向她支付不少的血。 当然,在收取报酬之前,华法琳把他俩赶进了另一间屋子,让他们把自己好好洗洗。 洗完后的沃姆换上了华法琳准备的单裤。反正他是男孩子,被看到了也没什么问题……吧。 “先让我看看你这血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华法琳拿出一支注射器,跃跃欲试。 “嗯?嗯?!你这家伙,给我放松下来,别用源石技艺,把我针头都给我崩了。” 她扎了一下结果连在沃姆胳膊上划道白痕都没做到。 “我什么都没做。” 沃姆可不背这锅。 ‘嘿嘿,不知道吧。沃姆的身体里可是有着温迪戈、食腐者和石翼魔等许多萨卡兹的血脉,他的皮肤寻常兵器根本伤不了呢。’ 白飘飘作着无人能听到的讲解,随后飘去看达不溜洗衣服了。 沃姆的衣服和她自己的都沾上了不少风尘,不清洗一番脏兮兮穿出去不光模样不好看,气味也不好闻。 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认真清洗衣服的小恶魔让特蕾西娅露出了轻快的笑容。 ‘达不溜不是很喜欢沃姆嘛,坦率一些会更可爱的啊。’ 她轻而易举就看破了小恶魔的伪装,待在沃姆身边和待在自己身边的达不溜是一样放松的,不过或许是以因为她的魔王名头让达不溜在和她的相处上有些放不开。待在沃姆身边的话,是因为在年龄上沃姆比她还小的缘故吗?“仁慈”状态下的沃姆给人的威慑力不是很强,更容易得到萨卡兹的信任,所以能让达不溜更……“自在”一些吧。又或者是因为一般的相处无法引起沃姆的在意,比起当一个安分的小跟班,还是闹闹腾腾又不拖后腿的追随者更容易得到重视? “啧,我就不信了,今天不榨出点血我就不是血魔!” 看着崩掉的那些针头,库存不多的血魔撸起袖子准备自己动嘴。 “……” “臭小子!你是不是故意的!自以为身体梆硬就来骗我这个几百岁的老血魔?!想从我这里白嫖?!” 一口下去差点把牙崩了的血魔恼羞成怒,奇奇怪怪的素材就在眼前了,可她却束手无策。 “如果你需要我的血,我可以自己动手。” 说着,沃姆探出指尖,锐化的指甲轻松的割破了手腕上的静脉。 如果让logos知道沃姆用女妖曾经引以为傲的利爪割腕,估计会急的从罗德岛飞过来吧。 “你为什么不早点做!故意看我出糗是吧!” 她不就是嘴快吐槽了魔王之死有多滑稽么,臭小子挺记仇啊。 “你没问。而且,你一直在自己动手,我以为你能解决。” 沃姆的话并无毛病,可在血魔听来怎么都像是在冷嘲热讽。 “啧,先不理你,我得把这些……吸溜~……收起来。” 已经有血掉在地上了,血魔大为可惜,在拿来仪器收集血液之前,先让她喝个饱吧。 “……” ‘呀!沃姆!你个笨蛋,怎么可以让血魔这么随意的动你的血呢!’ 特蕾西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只血魔把着沃姆的手腕像是猫舔水一样品尝着他的血。自家笨蛋孩子就像投喂流浪野猫一样坐在那毫无防备的让她喝。 要是超了量岂不是吃了大亏! “啧啧,你这血……真是顶饱啊。” 这几口大杂烩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了。 又多又好,一口就是大半个王庭,血液质量又是上乘,如果放在以前她大杀四方回来喝上两口就跟打完胜仗开香槟一样爽了。 “让我收藏一下,这玩意一般情况还不能拿出来喝呢。” 就和有的人会收藏珍贵的酒水一样,血魔也会收藏那些有着优秀质量的血液,甚至有的血魔会特意把那些血的源头圈养起来,遇上聚会或者是有人来做客就起了盖子请大家一起品尝。 “滋味真是不错,我都想给你盖章了,小子。” 一边往容器里接着血,血魔还念念不忘刚才的滋味。 血魔如果有相中的人,会给目标印上自己独有的印记当做标志,这样其他血魔就知道这是有主之物从而令目标保得性命,如果目标遇到危险,血魔也能凭借印章去进行营救。当然,身上带有血魔的印章,有时候也会成为祸源,让人误以为你是血魔然后进行一个狠狠地惩戒。 沃姆没有回应。 如果华法琳给他盖了章的话,下次再见到血魔大君时必然会有人破防。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是一只血魔,一只血魔被另一只血魔盖章……算是表达臣服的一种方式,他不会接受。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啊,我的小魔王呦。” 好在华法琳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早就过了因为吸血冲动热血上头的年轻境地,她也清楚以对方的身份不会接受这点,便只是口嗨了两句就换了话题。 “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两天再走。不过不管饭。” 她是血魔,只需要喝点血就能凑合着过,所以平时也不会费心费力准备其他东西。 “有劳了,明天衣服干了我们就离开。” 沃姆听从了对方的建议。 “如果想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王才算合格,那我建议你去这片大地上其他国家去看看,长长见识。去看看他们的领袖是怎么做的,去看看其他地方的萨卡兹是怎么活着的,去看看萨卡兹和其他种族的区别,然后再考虑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王,想带着萨卡兹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切记,不是一定要有那顶王冠才能叫魔王。” “还有,别信卡兹戴尔里那些王庭的话,他们懂个屁的魔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一个让他们把怨恨发泄出去的排泄口而已。你信了他们,就得被他们推着踏进毁灭。我想,就算是为了你母亲的理想,你也不能顺从他们。” ‘竟然真的能说出富有道理的话呢。’ 对于血魔英雄的话,特蕾西娅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吃过简单的硬干粮和汤,达不溜和沃姆被华法琳安排到了旁边的小屋里。 “啧,她这的衣服都好小啊。” 血魔准备的女士病服穿在比她高比她大的达不溜身上,有种贴身小衫的紧绷感。然而沃姆并没有多余的欲望。 “不舒服?穿我的吧?” 沃姆将他的上身脱下来递给她。 “这算什么?魔王的赏赐吗?需要我向你行跪拜之礼吗?” “……不,不必。” “是你不要的哦,可别怪我冒犯魔王的威严哦。” 她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三下五除二换了下来。松快下来的达不溜躺在床上,发出了轻快的呜鸣。 “晚安,达不溜。” “……晚安,我的小魔王。” 两人处在一间房间里,两张小床距离不过两米。 沃姆似乎已经睡熟,又或者根本没睡, “……” 小恶魔翻过身,背对着身后的小魔王拉紧了被子。 然后,深呼吸。 望着那截露在被子外甩的飞快的刺刺尾巴,侧躺在沃姆身侧的特蕾西娅呆了片刻,只吐出一个字。 ‘6!’ 09.华法琳的悔意 “这就走了?打算去哪看看?” 太阳高高挂,血魔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用她的话说,大概就是昨天吃得太饱,不多睡一会都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往北方走。或许是莱塔尼亚,或许是乌萨斯。” 暂时先从卡兹戴尔附近的国家看起吧。 “嗯哼,祝你们顺利。” 血魔不打算跟着他离开,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念头。 她厌倦了杀杀杀的日子,现在只想只身一人搞点感兴趣的事。当医生,用血魔的能力去救人,也是她兴趣的延伸。沃姆的血固然香甜,可也就如此了。他还没有展示出能够令她折服的特性,只是一些血并不能让她愿意舍弃现状去追随他。 “达不溜,走了。” 昨晚天气很好,洗过的鞋子和衣服都重新变得干燥,穿在身上很舒适。达不溜洗的不错,很干净。 “你要去什么地方?达不溜。” “哈?你不要我跟着?外面的环境可和卡兹戴尔不一样,你这样的萨卡兹出去了,说不定天天都得被那帮光环佬(萨科塔人)围攻。” 小恶魔一副嫌弃的模样,似乎沃姆离开了她会变得很倒霉一般。 “不,你想跟着的话,我不会赶走你。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沃姆察觉到她的情绪在迅速变化,从平静到生气,又从生气到欢快…… “嘛,之前只是想着为特蕾西娅复仇……不,应该是只是为了我自己去复仇。” 她纠正了自己的话。特蕾西娅没有仇视那些叛徒,而她只是受自己的愤怒驱动去杀死的他们。 “不过现在嘛。我得看着你点。”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特蕾西娅……我可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这样么。” 沃姆点点头,继续向前迈步。 “喂!我都那么说了,你就没点反应?!不说感动到哭,好歹夸夸我的忠心吧?” 自己都破防了,沃姆还和没事人一样,达不溜觉得自己刚才的感动是在说给石头听。 “我很高兴你愿意跟随我,我的w。在我死之前,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真的?” “真的。” 既然要以成为合格的王为目标,那么必然要先保护好追随自己的臣民。 沃姆这一点还是清楚的。 不过他的想法传递到小恶魔心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意义。 ‘啊啦啦,果然达不溜还是被沃姆克制的呀。’ 看着一瞬间变得乖巧,随后又因为发现自己人设不对而努力变回之前桀骜模样的小恶魔,特蕾西娅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准备以后有机会了,再找出来给她看。 而对于沃姆的目标,她也同样很满意。 慢慢成长吧,沃姆。我也会在这里帮助你,将你引入正途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一段时间后,有另一批客人闯进了血魔医生的领地。 华法琳还记得,那是一个大晴天。 她心情正佳,准备拿出沃姆的血当做下饭的观赏品。然后一只菲林就闯进了她的“诊所”,吓走了她的病人。 在费心费力救好“真魔王”后,她才发现那只可恶的菲林老女人早已将“华法琳加入罗德岛”的假消息散播出去了! 她那小暴脾气,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有话好好说嘛,凯尔希勋爵。何必动刀动枪呢,伤到你的小朋友了怎么办?伤不到小朋友,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血魔医生被巨大的怪物用刃足吊了起来,那锐利的锋刃可以轻松割掉她的脑袋。就算是她这样的血魔,不提前准备术式被割掉头也会死的。 “这是……” 华法琳被控制住了,猞猁也有空闲观察她的诊所。 她发现了血魔摆在桌子上用来下饭的珍藏。 “就是小魔王的血咯。很漂亮吧。” 现在她已经被控制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来我往才是令大家都舒服的结果。 “沃姆?他来找过你?” 凯尔希其实蛮遗憾没有将巴别塔遗脉中特蕾西娅之下的最强战力留在岛上。 “嗯。还带着个老是嘴臭的萨卡兹小姑娘。叫W好像。” “不是赦罪师么。” “赦罪师?他们和沃姆有什么关系?” “你不必知晓。就算告诉你也没有意义。” “啧。” 难怪沃姆宁愿单独离开也不愿意跟着她。 我看到谜语人就会死.jpg “沃姆找你有什么事?他拉拢你了?” “没。他只是和我咨询了一点事……啊啊,凯尔希,你的小朋友好像要有竞争者咯。早知道,我还不如厚着脸皮跟着沃姆呢。” 华法琳觉得这只小兔子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不管是人望还是能力,现在的小兔子想要赢那种合成怪兽,难如登天啊。 “我会教导她。” “是是是,所以能放下我了吗?脚不沾地让我有点害怕啊。” “等回到罗德岛上,M3自然会放下你。” 除了她的能力令凯尔希赞赏,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她已经知道了阿米娅的身份,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必须要把知情者留下来。 就这样,华法琳被坑蒙拐骗到了罗德岛上。 话分两头,沃姆这边在离开血魔的领地后,在达不溜的强烈要求下,沃姆向偶遇的一队雇佣兵借了一辆车用以代步。 “哈哈哈哈,还是开车爽啊!” 变成了司机的达不溜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车技有着确切的评估。似乎对于她而言,只要能让车动起来,那她的车技就已经过关了。 一辆金属猛兽在荒原上横冲直撞,再加上小恶魔的笑声,完美诠释了萨卡兹这个恶名的具体形象。 ‘……’ 白飘飘紧紧‘抓’着沃姆的肩,整个灵魂都贴在他背上。还好她还能触碰到沃姆的身体,不然这一会下来她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好危险啊,还是想办法让沃姆学会开车吧。’ 达不溜这种开车方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车的。 “……” 沃姆处于思考中,只是这点车速难以打断他的思绪。除非有危险出现。 “嗯?不要突然拽方向盘……我*萨卡兹脏话*!哪来的那么大块石头?” 一块不知从哪飞来的巨石砸到了他们刚才的位置上。好在沃姆发现了,提前打方向盘让车漂了过去。这才没有让他对达不溜的称呼更近一层变成达不溜酱。 “前面有战斗。” 在如今的卡兹戴尔,随着战争结束,各处又陷入了混乱的争斗当中。为了生存,萨卡兹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各个萨卡兹雇佣兵的小团体会为了争夺资源发生争斗,这场争斗也必然会随着一方团灭而结束。 “唉,又是无聊的战斗。呐,小魔王,你要去管吗?” 物资充足的时候达不溜是不乐意去管闲事的,但奈何身边这位才刚立下理想什么的,如果他想去,达不溜也没办法踩加速踏板润掉。 沃姆没有回应,他直接拔刀下车了。 达不溜叹了口气,从后座上掏出了自己的榴弹铳和炸弹包。 “等等我啊!” “你可以留在那里接应我,达不溜。” “别开玩笑了,这种好玩的事怎么可以落下我。” 10.泥岩 “攻击那个最大的家伙!别让他的怪物冲过来!” “术士!他**的术士呢?!” 那场面乱成一团。 高大的泥土怪物分割了战场,一拳下去就砸出一个大坑,倒霉点被碰到就是红的白的一块落下来。 大概三十多个萨卡兹混战在一块,看上去有泥土怪物帮助的那支萨卡兹雇佣兵胜券在握。 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截然相反,那个穿着白色重甲的萨卡兹身边全是受伤的萨卡兹,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完整的战斗力。而对面不但有能控制他法术造物的术士,还有一堆能远程攻击的榴弹投手和弩兵。杀不了他,但是可以先解决他的部下,再拖死他。 “呦,打的挺激烈嘛。不介意再多加一个人吧?” 小恶魔的独特嗓音十分有辨识性,而随着她发射进来的炸弹爆炸,配合着她狷狂的笑声,一次就能给人造成ptsd应激。 “哎呀,真是倒霉呢,一下就被炸的四分五裂咯。” 达不溜扫过那些停滞下来的萨卡兹,随后金色的恶魔瞳猛然一缩,带出了近乎癫狂的笑声。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你们这些渣滓!” 她因为沃姆而放弃追杀的那几个叛徒,如今竟然幸运的在这里撞上了两个。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我现在很高兴,算你们倒霉。” “W!是那个疯子!” 他们显然也认出了她的身份。 如果只有一个W,他们不会惧怕。 但当那道身影在她身后出现的时候,他们被从自身心底涌上来的恐惧压迫的直接崩溃,就地放弃了抵抗。 “小魔王……他来了!” 见到沃姆独特的富有标识性的苍白面具和粉白色头发的时候,他们因为刺杀那位殿下而一直受困于理想和生存互相折磨中的心神瞬间破防。 他们杀死了魔王,那么再被魔王的血裔杀死,也是他们应得的结果吧。 “小魔王?是他!” 这支雇佣兵的首领也是有见识的,他曾受卡兹戴尔的雇佣与巴别塔为敌,远远的在战场边缘见过那个杀戮机器一眼。 血扬漫天,碎尸白骨…… 一眼,就能让他记一辈子。 “……该死的。” 好不容易发现一批虚弱的同行,马上就吃到嘴了,现在却不得不撤退。 “……” 至于那两个叛徒……哼,就让他们拖延那怪物的脚步吧。 听说魔王会审判求死的萨卡兹,那样的话……他们也能安全撤退了。 “他们跑了。” 达不溜虽然现在就想把那两个叛徒用榴弹炸的脑袋开花,但她还没忘记他们要做的事是什么。 “不必去追了,达不溜。” 既然还不是与他为敌的敌人,沃姆也没必要追上去一个不留。 他收回视线,看向那两个跪在地上,已经失去求生意志的萨卡兹,缓缓来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萨卡兹面前。另一个已经因为忍受不了内心的惶恐而自杀了。 “在我们犯下那种罪责时,我们就该死在那里……但她宽恕了我们。那位殿下……她是那么……好,可我们却……” 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萨卡兹,约摸快有四十岁了,现在的他脸上布满了后悔与自责。 “我不求您饶我一命……我早该死的……” “你想要什么。” 沃姆没有立刻动手,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强烈的情绪, 那不是对生的渴望,而是对死的期待。 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种情绪?萨卡兹自生下来便一直在拼命求生,又是因为什么,让他放弃了这种本能? 沃姆想知道。 “我听说,魔王可以带给他的臣民美好的死亡……我,我……” 他说不出来了。 他的话是那么无理,他们明明是杀死魔王的凶手,现在却奢求新的魔王给与他们平静的死亡。 “我不是魔王。无法做到你说的事。” 沃姆没有给他虚假的回答。 “您不是……不,怎么可能!如果您不是……那萨卡兹里还有谁有资格!是了,您不愿意原谅我们……这是我们罪有应得的!” 他不敢信,他宁愿相信这是沃姆在欺骗他。 “请您……处死我吧。” 他绝望了。 或许,犯下了罪孽的萨卡兹,就该带着绝望死去。 “……” “虽然不知道魔王是怎么做到的,但如果只是幻觉……” 女妖的古老童谣中记录过:在寂静的夜空下,伸展着双翼的女妖为旅客带来美妙的幻觉,还有那残忍的死亡。 沃姆有着女妖的血脉,虽然还做不到像如今那位女妖之主言出法随一般的强大能力,但仅仅只是编制出一些幻觉来欺骗人的眼睛和头脑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什么才算是美好的死亡? 他只能用自己认为的,最美好的时刻来编织这种幻觉。 “我…看到了…那位殿下的身影…您原谅我了吗…我的魔王啊……您果然……是仁慈的。” 虽然编织出了幻觉,但沃姆还是做不到让他以平静的姿态抵达死亡。以最快的速度杀死他,让他来不及感到痛苦,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啧,真不知道为什么要便宜他们!” 根本不解气的达不溜还想在他分成两半的尸体上来几下泄泄气。但看到沉默的沃姆,她只能将不满都发泄到一边的石头上,狠狠地踹上几脚才算解气。 ‘……’ 见证了这经过的特蕾西娅面露哀伤,叹息一声。 “?” 她疑惑的看着偏过头的沃姆,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沃姆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她更加疑惑了。 沃姆看向她这里,究竟是听到了她那声叹息,还是只是巧合呢? 特蕾西娅暂时将悲伤压下,检查起自身的情况。 她的灵魂还是那样,像是一团雾气,没有任何变化。但沃姆刚才的举动又让她觉得一定是有变化出现的。 ‘是因为刚才的那个萨卡兹吗?’ 因为他的死亡与其他被沃姆杀死的人不同? 是这种平静的死亡产生的那种灰雾要比带着恐惧的更充实,对她的影响更大么? 特蕾西娅想着,决定下次沃姆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自己要仔细观察它们的区别。 “喂,那边的大块头。我们救了你们,就没什么表示?” 解决完这个叛徒,达不溜就盯上了那些借着这个时间重整旗鼓的雇佣兵。 “……感谢你们。” 厚重而微小的声音从那高大又沉重的盔甲里飘了出来。 “说话声这么小,这么没精神还想当雇佣兵?!重来!” 看到眼前这么大个块头的家伙结果说话声还不如源石虫,小恶魔瞬间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那个,谢谢你们!” 他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高声,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你们是哪支雇佣兵,要去哪里?” 沃姆来到他面前,看着比自己高了快半个身位的白色小巨人,同样有点疑惑他的状态。 是受了内伤么?他以前给logos处理伤口的时候,女妖也是这样语气虚软的状态。 “……” 那个白色巨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我是泥岩,这是我的同伴。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战争结束了,卡兹戴尔的雇佣也停止了,他们失去了资金来源,又没有确切的目标,现在正处于对未来的迷茫期。 11.收容苹果小姐 “如果没有去路,你们可以跟着我。” 沃姆如以往那般向她们说着。 但他马上就被小恶魔拽着胳膊背过了身。 “喂喂喂,我的小魔王,我们哪有闲钱雇佣他们啊。” 达不溜可不觉得这些没受过特蕾西娅熏陶的萨卡兹雇佣兵会像她一样无偿追随特蕾西娅和沃姆。就是关系比较近的赫德雷也是收了钱才办事的。 “我们可以同行……一段时间。” 身后飘来了底气不足的回应。 泥岩并不是愚笨贪婪不懂变通的雇佣兵,她清楚以她们队伍如今的狼狈模样在越来越卷的卡兹戴尔佣兵界会是什么下场。 那些人因为信任她才跟着她,她不能带着他们奔着死亡从头撞到尾。 沃姆很强大,小魔王的名头她也听过,是那位可怕而强大的摄政王都夸赞过的人。而这样强大的人就在眼前,刚刚还救了她们。 泥岩觉得她现在应该鼓起勇气,再厚着点脸跟着他直到队伍彻底重整旗鼓。 “哈?” “我们的物资前两天补充过,很充足。临行前,那个……特蕾西丝大人给我们结了尾款和补助,所以钱也不是很缺。车辆我们也有,可以跟的上……” 泥岩没有去管一惊一乍的小恶魔,她紧紧盯着沃姆,紧张的讲出她们队伍的现状,表示她们绝不会拖后腿。 好可怕啊…… 苍白色的面具,尖锐的角,沉静的眼神,看起来好吓人。让她想起了开会状态的特蕾西丝。 “啧。” 穿着高大防护服,说话低沉,看不清容貌的巨人站在面前,那种压迫感让达不溜很不舒服,更别提对方还是特蕾西丝那边的人……好吧,她承认是她先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泥岩。我接受你的申请,你的队伍可以与我保持同行。如果发生战斗,你们可以选择协助我进行作战。如果你们参加战斗并助我取得了胜利,事后的战利品你们可以取走三成。” “啊,是。” 沃姆突然开始分配利益的行为很符合萨卡兹雇佣兵的特点,泥岩还因为内心丰富的想法导致头脑有些迟钝,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是沃姆。很高兴你们的加入,泥岩。” 啊,声音又软下来了,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了。 真是个奇怪的萨卡兹。 望着那双温柔的粉瞳,泥岩颇感新奇。 泥岩不知道,沃姆有着两套行为逻辑,一个是他作为魔王的锋刃收编降者的逻辑,一个是模仿魔王接纳投靠者的逻辑。 一份追求效率,一份追求和平。 “嗯哼……不过以你我的实力,一般的战斗都用不到他们吧。” 达不溜可不想随随便便少三成收益,毕竟沃姆他俩嘎嘎乱杀,一场简单拿下的战役要是被白嫖三成收入,谁也不会满意的。 沃姆没有回应,他望着那个被他处死的萨卡兹的尸体沉默着。 那种面对死亡的感觉,是他第一次体会。 而且,在他做完那些事后,他仿佛听到了特蕾西娅的叹息。 特蕾西娅,她在悲伤。她是在为那个萨卡兹寻死的行为而悲伤吗? 那个萨卡兹在临死前称他为魔王,那种从对方体内涌现出来的情绪……很甘美。 “沃姆,你没事吧?” 达不溜皱着眉在他眼前晃悠。 沃姆盯着那两块烂肉好一会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好像,了解魔王应该行使的职责了,W。” “是什么?” “送给子民平静的死亡。” “……或许真的是一个好事。” 达不溜见过太多萨卡兹的死亡方式了,死在战场上绝不是能被冠以“平静”之名的。不管死的多快,他们的灵魂估计都不得安宁。 “那我可要在你这里提前预定一个席位。” 小恶魔嬉笑着拽着他往车那边走,死亡在她口中仿佛变成了一份正在筹备的大餐等着她去饱尝。 “我会的,W。” 死亡,在萨卡兹的文化中占据着重要的席位,曾经严肃又神圣。温迪戈吞下伴侣的血肉,食腐者进食同伴的尸骨,都是萨卡兹死亡仪式的一部分,与亡者的灵魂相告别,与亡者的肉体融为一体,带着思念继续生存下去。 但如今的萨卡兹啊,又有多少萨卡兹还有途径了解曾经辉煌的萨卡兹文化呢。温迪戈与食腐者的仪式,又因漫长的看不见尽头的战争变得何等畸形。 特蕾西娅叹息着。 ———— 泥岩的小队共计十四个萨卡兹雇佣兵,这样的小队式雇佣兵在卡兹戴尔或者说这片大地上所有的萨卡兹里都很常见,同时也很容易被毁灭。双方合流后,四台型号不同的车辆由沃姆的车作为引导驶向远处。 他们渐渐远离了卡兹戴尔。 “……” “?” 沃姆将磐蟹腿切开,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嘴都快咬到壳上的达不溜,伸手拿过了那坚硬的磐蟹壳。 “嗯?怎么了?哦,喝光了啊。再给我来一碗。” 她接过新添满肉汤的磐蟹壳,就着面包干快速解决了晚餐。 “呐,沃姆,你不好奇吗?” 吃完饭,小恶魔找他吐露了心声。 “好奇什么?” “就是那个叫泥岩的家伙盔甲底下的模样啊。” 达不溜可好奇捂得这么严实的家伙究竟在隐藏什么。 沃姆虽然也戴面具,但她刚开始见到的就是摘了面具的沃姆,所以就算后续沃姆带上了面具,达不溜也不觉得他有什么神秘感。 但这个叫泥岩的,这几天她都没看见对方把那套盔甲脱下来过。这让她不禁好奇这家伙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哦,对,这个念头也是她在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她是女的,萨卡兹,土石法术。” 沃姆的回答让达不溜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她是娘们?那么大个的家伙是娘们?” 达不溜不觉得沃姆是在忽悠她。但泥岩的真实身份还是让她眼前一黑。 “纠正。泥岩要比你矮一点。看起来高大,只是因为她用法术填充了防护服。让她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血魔的法术带给了沃姆极其强大的感知力,女妖的天赋又让种种法术在他眼中如一张薄纱。因此就算隔着一层厚厚的防护服,沃姆也能“看清”泥岩的真实面目。 “比我还矮……噗哈哈哈哈!” 小恶魔捂着肚子笑倒在了沃姆身上。 闹了半天那家伙壮实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啊。所谓的低沉嗓音大概也是因为伪装的缘故吧。 “模样呢?她长什么样?” 达不溜笑够了,转而追问剩下的好奇点。 “像是,一颗红苹果。” “红苹果……这是什么稚嫩的小姑娘。” 达不溜被沃姆的比喻逗笑了。 “那我呢,你看我像什么?” 疯子还是炸子?!实在不行,可爱的东西她也能勉强接受。 “像土豆。” 达不溜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住了。偏偏在她眼里,沃姆是在格外认真的回答她。 ‘噗~。’ 这回轮到特蕾西娅被逗笑了。 12.血魔法术的“正确用途” 又是一次扎营。 找到了一瓶番茄酱的达不溜正在削土豆准备给沃姆做她最拿手的炖土豆吃。 沃姆拿着地图用指尖勾画着接下来的路线,特蕾西娅飘在他身后和他一块看着地图。 土豆刚下锅,沉重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来到了他们旁边。 “泥岩。” 高大的雇佣兵站在他身前,她的呼吸很急促,话语也因为急切变得有些磕绊。 “沃姆,我想从你这里买一些药。我有个同伴矿石病发作了……多少钱都可以。” “嗯哼。” 达不溜哼了一声,没有多嘴问泥岩是怎么知道他们有药的,专心的搅拌着锅里的土豆。 “带我去看看。” 沃姆放下地图用石头压好,起身走向泥岩的营地。 “……药。” 身后飘来弱气的询问。 “我有别的方法帮你解决问题。” 之前在华法琳沉醉于他的血中的时候,他从对方的日记堆里发现一份废案,里面记录着她所设想的一些对于矿石病的治疗方法。可惜因为其内容太过天马行空和繁琐,最后被她自己终止了。 不过对她而言的麻烦,对于沃姆来说却是值得尝试的秘术。 “……” 没有别的办法能做的泥岩只能选择相信他。只希望沃姆说的方法不是直接解决泰勒的痛苦。 “泥岩,泰勒他快不行了。” 营帐外聚集着不少雇佣兵,他们都是没有事务在身才得以来查看那个同伴的情况的。 “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还没有进去,但沃姆已经察觉到了里面的人正处于险境之中。 “让他们留在外面,泥岩,你跟我进去。” “听沃姆的。” 泥岩劝住想要跟着进去的雇佣兵们,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沃姆进入了营帐。 那个叫泰勒的雇佣兵是最常见的最普通的萨卡兹,因为漫长的雇佣兵生涯和种族特性练出了一身肌肉,强壮的身体让他存活下来,现在却又因为矿石病衰弱的连一只源石虫都能杀死他。 “我该怎么做?” 泥岩向他询问。 “用你的法术,将他床附近一米范围里的尘土全部驱散,保证这里的卫生足够干净。” 他们没有高端精密的仪器来维持干净无尘的环境,但使用法术也能勉强达到这样的效果。 “我知道了。” “注意你自己的情况,我不想眼前的问题还没解决就要面对新的问题。” “……我知道了。” 泥岩静下心,开始与自己的血脉沟通,土石的法术回应了她的呼唤,名为泰勒的萨卡兹以他的床为中心,附近一米左右的范围变得一尘不起。 “接下来我施展的法术,你只能看着,不能说一句话。让我分神他会直接死去。” “……嗯” 随着沃姆的动作,泥岩变得格外紧张。 小魔王先是一拳打晕了处于痛苦中的泰勒,然后又用手指甲割破了她同伴的两个手腕,任由他的血液流下。 “……” 沃姆戴上了苍白的骨面具,使用血魔的法术操控了名为泰勒的萨卡兹全身的血液。 本来普通的血液在血魔的法术下变成了另一种东西,活跃的像是有了生命。 它们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又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如同毛线一样织成一幅诡异又带着点美丽的“人体画”。诡异的血魔法术在抽离了个体所有血液的同时,却仍能令生命存活。 泥岩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那些血液里飘了出来,随后又因为她的法术而被驱散到地上,与那些尘土融在一起。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那些小小的肉眼看不见的颗粒,竟然是无数的源石碎屑。 沃姆,这位强大的萨卡兹,正在将泰勒血液中的源石颗粒剥离出来! 泥岩从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方法治疗矿石病。 “这种方式只能用于改善他身体内部的源石病,体表已经成型的源石结晶是无法改变的。” 沃姆将泰勒的全身血液透析了一次,耗费了将近三个小时。这还是在他精通血魔法术的结果下达成的效果。期间泥岩都休息了好几次,而他一点停顿都不能有,如果中断了法术,让那些血液无法及时在泰勒的身体里回流,治疗将会在瞬间功亏一篑。 名为泰勒的萨卡兹病情随着法术仪式的进行慢慢平稳了下来。 “只有一次治疗,效果不会太好。但他的矿石病不算严重,这次恢复之后让他注意少接触源石,多活几年没有问题。” “……谢谢你。沃姆。我会付钱的。” 只要能保住泰勒的命就可以了,泥岩并不奢求更多。 “不必。你们既然选择跟着我,我在能力范围内保住你们的生命是我应该做的事。” 况且对方也做了一次试验品,实验成功也算是他的好运相助。 “……沃姆。” 泥岩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听的话来表达感激,便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拥抱。 “我们会记住你的情谊。” “……” 和巨大防护服简单的拥抱过后,沃姆便准备离开回到他的营帐去。 耗费了这么长时间,达不溜估计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沃姆!” 出了营帐,坐在不远处的弹药箱上翘着二郎腿和那帮雇佣兵吹嘘着什么的小恶魔立刻撇下那些乐子向他跑了过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解决?土豆都炖成泥了。” “用了特殊的治疗方法。走吧,W,我有点饿了。” 沃姆没有讲明是什么法术,达不溜也不追问,看了眼依旧面目不明的泥岩,撇撇嘴跟上了他。 “泥岩,泰勒怎么样?” “那个沃姆,小魔王,他真的治好泰勒了吗?” “他收了多少钱?我不是不想给,只是如果他要的多,我们就得再接点别的任务了。” 带着可怕气场的小魔王离开了,雇佣兵们才敢围上来询问头领同伴的情况。 “泰勒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沃姆的法术很厉害。至于报酬……他一块硬币也没要。” 泥岩想到了他的话,将这句话也讲给了同伴们听,也将他的所作所为一一讲述出来。 “沃姆,他说……既然我们追随了他,他保护我们让我们活下去,就是他的责任。” “他真的是一个值得追随的领袖。” 泥岩的话让周围的雇佣兵们都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 因为这这种话太天真,也太温暖了。 他们从小得知的经验告诉他们萨卡兹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不管是偷是抢,是杀是被杀都只能靠自己。背刺前任领袖是常见的事,被昨晚还一个帐篷的队友背刺也是常见的事。 被人保护,被人讲述保护他们是对方应当承担的责任……这种事在萨卡兹的世界里太新奇、太天真了。 这些话就像是那团在营地中心燃烧的篝火,温暖又炽热,照亮了他们的视野、驱散了他们周身的黑暗,却也让他们畏惧那团过于温暖的亮光,犹犹豫豫的在心里徘徊,怎么也不敢靠近。 等到他们被矿石病折磨时,那位小魔王,也会像这次一样不停不休的耗费宝贵的时间来救治他们吗? ———— ‘血液透析,用血魔法术剥离掉人身体内部的源石颗粒来维持体内源石环境的平衡。真是神奇的想法。那位华法琳真是个天才医生。不愧是血先生。’ 观看过全程的特蕾西娅对华法琳的奇妙想法深感敬佩。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方法能用来治疗矿石病。如果血魔们都像华法琳或者她的沃姆一样,那么对于饱受矿石病折磨的萨卡兹们而言将会是多大的好事呀。 “味道不错。” 比起想法多多的泥岩小队和特蕾西娅,沃姆就简单多了。 他将那一锅土豆泥都炫进了肚子里,看的达不溜也颇为高兴。 有什么是比被认同更能令萨卡兹兴奋的呢? 13.w的小妙招 “呼……嗯?” 达不溜揉着脸坐起来,看着身旁空着的毯子挑了挑眉。 沃姆去哪了?起夜去了? “沃姆……” 帐篷被掀开,醒目的粉白色长发最先映入眼帘。 达不溜放下了手里的榴弹铳,拍了拍胸口。 “你去哪了?” “吵醒你了么,W。” 沃姆将骨刃摘下,坐到了毯子上。 “没,我自己醒的。喝水吗?” 达不溜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解决不小心闯进营地的野生动物去了。 “喝过了。继续睡吧,W。” “嗯。” 但达不溜却变得格外精神。 翻来覆去转了两圈,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是失眠了以后便不再躺着,起身披上外套走向外面。 “W?” 听到呼唤,小恶魔向右偏过头,金色的眼眸看向沃姆。 “我去放水,沃姆要一起吗?” 不知道她是在诱惑还是在说笑话。 “小心些。附近有针蚤。” “知道啦知道啦。我很快就回来。” 沃姆闭上眼,几个呼吸就进入了浅眠。 不一会,一旁传来了达不溜轻飘飘的脚步声。 她没有直接躺在她的毯子上,而是把她的毯子往沃姆身边一拽,挨着他躺了下来。 “有点冷,沃姆。” 说完话,小恶魔又往他这边蹭了蹭。 “……” 啊啊,沃姆的怀抱……一下子就暖和下来了。 侧过身,把脸往他怀里一埋,小恶魔的尾巴雀跃的晃了晃。 ‘呜,W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特蕾西娅趴在沃姆背后,看着露出尾巴的小恶魔也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抱着睡虽然看起来温馨,但没一会儿达不溜就觉得身体有点僵了。 “不冷了?” 沃姆没有睡熟,小恶魔一动他就醒了过来。 “太累了,还是平躺着舒服。” 确实如此。 沃姆没有尾巴,角的形状也不妨碍他侧身睡,但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身体还是会抗议的。 ‘既然W不需要了,那这里就归我咯。’ 特蕾西娅趁机飘到了沃姆身上,但她不管在哪里都不会对沃姆造成影响,所以也只能嘴上说说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了。 不过就这样分开,达不溜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她可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决定向她的小魔王讨个拥抱,就这样罢休岂不是太浪费机会了。 “W?” 沃姆看了眼被握住的右手,又看了看闭着眼不动的小恶魔,沉默了一会,就由着她了。他需要保持足够良好的休息环境,达不溜的小动作不会干扰他恢复体力就没有提醒她的必要。 ‘W好狡猾哦。’ 特蕾西娅也想像她这样握一握沃姆的手,但她什么也做不到。 —— “沃姆,她又来了。” 达不溜蹲在昨夜篝火燃尽留下的余烬旁烧土豆,看了眼沉默着走过来的白色小巨人,扭头向帐篷里喊了一声。 “泥岩……还有,泰勒。” 沃姆走出来,看清了来人。 泥岩的身后还踉踉跄跄的跟着昨天那个萨卡兹。他的脸色好了许多,能继续活下去了。 “感谢您的帮助……魔王陛下。” 泰勒没有见过魔王……但小魔王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如今既然前魔王死去了,那么想必,新的魔王必然是眼前的萨卡兹了。 对方救了他,不管如何,说声谢谢总是要做的。就算是萨卡兹也不尽是不知好赖的恶棍。 “不必称呼我为魔王,叫我的名字就行。你感觉身体的情况如何了?” 沃姆看了眼他体内血液的流动方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托您的善意,沃姆陛下。我已经完全好了。” 不叫魔王,那就直接喊陛下…… “那就好。” 沃姆又看向泥岩,她手中提着一个皮袋子,看那下垂的重量,是货币没错了。 “沃姆,这是我们的……心意。还请你收下。” 她们除了这些钱,就没有别的能用来回报沃姆的东西了。至于忠诚……萨卡兹的忠诚,真的是一个褒义词吗? “拿着吧,泥岩。” 沃姆短暂的用女妖朋友的思维方式想了想,接过钱袋后又抛给了泥岩。 “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这些钱,就当做是我雇佣你们的报酬。” “……我明白了。我们会为你而战的,沃姆。” 泥岩的声音很诚挚。她们本就要依靠对方的力量存活下去,对方只是在找一个理由让她们的财政不会变得尴尬罢了。 沃姆真是一个好人。 “……” 望着泥岩她们离开的身影,达不溜撇了撇嘴,随后斯哈斯哈的扒掉土豆枯巴巴的外皮,将里面冒着热气的土豆递给沃姆。 “怎么样,我对于怎么把土豆做的好吃可是研究的很透彻的。” “很不错。” 吃过饭,整理好行囊,车队再次出发了。 “喔呼!区区针蚤,看我撞烂你们!” 一摸到车,达不溜就像起飞的美洲大蠊一样无人可敌。 “注意保持车距,W。” 沃姆会在她开的太快脱离了车队或者跑歪后提醒她。 “收到,魔王陛下。” “……不必这样叫我。” “那你怎么让那个泰勒这么叫了?” 小恶魔记得很清楚,那个舔着脸过来奉承的萨卡兹……啊啊,看他那谄媚的表情和声音,还“陛下~”。咦惹,有点烦。 “……” 达不溜在他回应前继续说了起来。 “要我说啊,你就该让他们知道你就是魔王,沃姆。” “你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魔王的。别人称呼的早和晚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拥有了魔王的头衔,不管是收编其他萨卡兹,还是去见你要寻找的那些老古董,都能更方便吧。” “不,不会的。我没有王冠,也没有达成成为魔王该有的条件。我不足以被称为魔王,他们也不会承认我。” “但是华法琳……那个血魔也说过吧,不是一定要有王冠才能叫魔王的。” 可是,作为王怎么能没有王冠呢? 达不溜也知道,但她就是想看那些萨卡兹向她的魔王臣服的模样。 沃姆那么强大,或许要比特蕾西娅殿下还要强大……这样的他,为什么不能是魔王呢? 阿米娅?那个小兔子?她才几岁?她有什么能力?她又对萨卡兹了解多少?她真的懂萨卡兹所面对的、所遭受的苦难吗? 如果真的让萨卡兹们选择,沃姆无疑会得到更多的支持。 “W,你说……如果没有魔王的名号傍身,会有多少人愿意追随我?” “……” 小恶魔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但如果是她的话…… “我愿意追随你,沃姆。” “……” “我*萨卡兹粗口*!吓死老娘了!” 达不溜差点撞到一块石头上,好在她反应快及时躲开了,才没有带着后面的车队一路追尾。 但是……但是啊!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沃姆……他笑了吗?’ 特蕾西娅揉了揉眼睛,惊讶的看了看儿子,但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刚才那块石头一样沉静。 但她确信,她看到的一定是沃姆的笑容。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这孩子……他确实笑了。 是啊……沃姆也才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被人所信赖的感觉会让他感到开心也是应当的。 14.重逢土豆 “我草,你俩还没死呢?” 开篇就是达不溜的真言真语点明要义。 “这句话应该送给你,W。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腿很白的羊姐看着面前活得有滋有味的小恶魔,同样颇为惊讶。 “赫德雷,你又从哪弄得这些跟班?” 赫德雷的队伍里除了他俩就没有W熟悉的脸了。那些人的下场不用想都知道是寄了。 “招募的,收编的,路过碰上的。” 赫德雷看向站在远处和那支雇佣兵小队谈话的粉发萨卡兹,默默放下了一直握着的武器。 他警惕的是跟着对方的雇佣兵小队和己方不靠谱的萨卡兹,而不是沃姆。 毕竟当双方的实力差到一定程度,再怎么提防也只是在骗自己。 骗敌人可以,但不能把自己也骗了。 沃姆想要杀死他们只需要一分钟——几秒碾碎他们的骨头,剩下的是检查战利品的时间。 “你们要去哪?” “无业游民,哪里能找到活儿就去哪。” 但赫德雷其实是有秘密任务的。 他的队伍里不只有普通的萨卡兹雇佣兵,还有几个探子——卡兹戴尔的探子。 “啧,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 达不溜自然发现了这几个间谍。她本身就是捉拿间谍的好手,还在巴别塔的时候没少做这种活。 但如今这些间谍都已经明目张胆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近重要人物了吗?甚至都不屑于把自身明显无比的特征遮掩一下。 “殿下。” 卡兹戴尔的萨卡兹,萨卡兹王庭军的萨卡兹。 “血魔,西蒙。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愿阳光化为冠冕,永伴您身侧;愿雨露清风为您洗去埃尘,愿……” 这优雅而赘余的奉承和令人头皮发麻的腔调,不只是达不溜感到了难受,泥岩她们同样不好受。 “西蒙……血魔大君的气息。” 沃姆见惯了他们的做派,只要血魔保持安分,他便不会歧视对方。 “您真是慧眼如炬。我曾在三十年前得蒙大君恩赐,荣升爵位。” 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血魔候爵罢了。 像他这样的血魔可太多了,想要更进一步脱胎换骨成为公爵乃至亲王,他必须得做出点能让大人物记住他的事迹,或者争取到足够大的功劳。 比如代血魔王庭跟随新魔王,并为他传递王庭的话语。 他拼了命才从那些卷的一批的同族手里抢下这个活,现在必须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带够供你食用的血浆了么,西蒙。” 沃姆的询问让他愣了愣。 “回殿下,我没有携带血浆包的习惯。我比较……喜欢新鲜一些的血液。” 血魔嘛,想喝血了找个质量不错的人就开吸呗。有新鲜的不要,谁会喝放了那么多天的过期血啊。 “那你从现在起,要养成这个习惯。我要确保你是足够稳定理智的血魔,而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沃姆说的够清楚,西蒙在不当人的血魔团体里混了很久,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谨遵您的命令。我只会在征得您的允许后进食。” 他的姿态放的很低,这让周围完全不了解血魔的萨卡兹雇佣兵们大开眼界。 原来传说中性格乖戾嚣张的血魔还有这么乖的时候。 “食腐者,诺顿。向您致以问候,殿下。” 与装扮优雅的血魔不同,这只食尸鬼的打扮就像不把自己彻底遮起来就不舒服一样,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也因此让他被关注的概率大大增加。 见不得光的食尸鬼。 西蒙瞥了他一眼,嫌弃的站到了一边。 “食腐者之王……他也离开卡兹戴尔了么。” 沃姆从血魔大君那里知晓了一些关于在内战胜利后众王庭的动向。 他的姨姨,卡兹戴尔的摄政王特蕾西丝说动了几个王庭,并得到了维多利亚某个大公爵的邀请,即将动身前往维多利亚。 “我王还未动身,殿下。卡兹戴尔不算庞大,但也不算渺小。即便已经破败,但仍有众多属于萨卡兹的宝物要清点。” “我知道了。” 这两个人是专门被派来帮小魔王做事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王庭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或许不只有这两人。 在众多萨卡兹中,依旧隐藏着尚未暴露自己的存在。 ‘他们也开始下注了么。’ 特蕾西娅看得更清。 没几个萨卡兹知道她将王冠传给了阿米娅,但就像达不溜所认知的一样,一只弱小的卡特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成为魔王的存在。 而沃姆又是众王庭合力制作的,本来就是为了成为魔王而出现的容器,会在他身上压宝也是必然之事。 也就是因为女妖王庭以她为主。她又留下了照顾罗德岛的遗言,不然以logos和沃姆的关系,女妖是一定会跟着他一起离开的。 ‘呜,这种知道但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好麻烦呀。’ 她好想让沃姆能听到她的话,然后好好教导他。 快点吧,再让沃姆找到一个能够引导他的人。 乌萨斯…… 特蕾西娅记得,曾经离开了卡兹戴尔的温迪戈们就在那里。这么多年了,那位年轻的温迪戈也一定有所成长,或许能为沃姆提供一些宝贵的人生经验。 双方合流之后,队伍也扩大到了将近四十人的阵容。 赫德雷的人数比较多,有二十多人,但战斗力参差不齐,强如血魔食腐者,弱如普通的萨卡兹弩手。 但血魔和食腐者不受他的命令行动,达不溜也没选择归队,所以要是比硬实力的话,他们也就和氪命的泥岩小队五五开。 ———— “达不溜,你没事老往我们这边凑做什么?” 将近夜晚,营地中,伊内丝看着又跑过来的小恶魔,随手把几个土豆丢给她。 “怎么了,不允许我来视察一下么。” “视察?哈,我怎么记得你不过是魔王的车夫,什么时候车夫也有视察魔王下属的权利了?” 从血魔和食腐者作出认证后,沃姆阵营的萨卡兹不约而同的开始称呼起他为魔王来。数量之多声音之大已经到了让沃姆都疲于否认的地步。 “车夫?不是最受恩宠的人怎么能当车夫呢。” 小恶魔趾高气扬的削着土豆皮。 “说实话,你究竟是为什么过来蹭饭的?” “别提了……那两个讨人厌的家伙。红眼病和绷带人。” 这俩虽然受到其他萨卡兹的敬畏,但也被排挤到了队伍边缘,毕竟他们的形象很早之前就被传的吓人恐怖,而他们本身的言行举止也在不断证实传言的真实性,便自然而然的得到了众人的远离。 “还邀请沃姆共进晚餐……谁要去生吃野兽尸体和喝血啊。” 达不溜可不想晚上做噩梦还要求她的小魔王安慰。 那样想想都丢人。 15.话分两头,闪灵这边…… “W。你在这里。” 沃姆的出现让小恶魔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沃姆为什么会在饭点出现,喜得是对方是来找她的。 “沃姆……” 达不溜向他身后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人。 “他们已经吃过食物了,正在休息。” 沃姆知道她在找什么。 “咦惹,那场面一定很难看吧。” 沃姆身上干干净净的,嘴巴上也没有奇怪的血迹。检查完以后达不溜松了口气。 “并不如你想的那样,W。血魔喝血很少展示出野性的姿态。更像是品酒。” “食腐者那复杂的装扮也是为了遮掩进食的姿态而准备的。” “看他们进食,比野兽捕猎要好一些。” 沃姆来到她身边,接过一颗土豆坐了下来。 “夜安,殿下。” 赫德雷也遵从大多数人的选择称呼沃姆为殿下。 这是折中的结果,直呼魔王的话太过引人注目,万一引来不妙的敌人就不好了。还是如巴别塔时期称呼他为殿下更方便,这个主意也得到了众多认可。 “明天不出意外,我们就要离开卡兹戴尔的领土,进入空段区的荒野了。那边可能随时出现天灾。但我们这里没有人懂天灾信使那一套。” 虽然萨卡兹雇佣兵有自己的趋利避害的方法,但总有些事是不讲理的。在那些天灾频发的地区睡觉的时候被天灾骑脸都很正常,所以外出还是尽量找一个信得过的天灾信使比较好。可惜他们原来的天灾信使噶了,还没来得及找新的。 “有人懂。她会提醒我们。” 沃姆发觉到了那个隐藏在萨卡兹雇佣兵里的存在,就算她不出手,西蒙和诺顿这两个活了有些年头的王庭萨卡兹也会一点识别天灾的手段。 “她……” 赫德雷想了想,随后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这个她绝对不会是指达不溜,她什么样赫德雷还不知道么。想换个名字,给她找书看结果把书烧了烤土豆,说这样烤出来的土豆有知识的味道。这样的家伙能成为天灾信使,他名字倒过来写都不是问题。 之前他就觉得队伍里满是间谍卧底,现在被沃姆指出了性别,他的搜索范围就小了很多。 “建议你不要去招惹她,赫德雷。” 沃姆看得出他的想法。有心思抓卧底是好事,但这里水太深,赫德雷把握不住。 “嗯?是,感谢您的提醒,殿下。” 沃姆一说赫德雷就明白了。 这是沃姆认识的人……而他认识的还会特意点明的,绝对是真惹不起的大角色。 ‘变形者都在呢。他们对沃姆还真是上心啊。’ 特蕾西娅庆幸自己还留在沃姆身边,不然指不定哪天这孩子就被那些不要脸的王庭老将忽悠走了。 “走咯。你们俩注意点影响。” “去你的吧,W,别搁那扯淡。” 吃饱喝足,达不溜跟着沃姆走向他们的营帐,顺便抨击了一下大白羊,听着那熟悉的骂声哈哈大笑。 ———— 话分两头,沃姆这边逐渐靠近了卡兹戴尔边境,卡兹戴尔本城这里也发生了巨变。 大部分驻扎在此的王庭萨卡兹都已经远离了这座破败的王城,只有少部分萨卡兹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离去。 “闪灵姐姐,我们也该走了。” 有着与闪灵截然不同发色的女性赦罪师给她带来通知。 “我知道了…还有事么,萨卢斯。” “还有哦,是一定能令你开心的事。那边也传来消息,确定小魔王的动向了。” 听到这条消息,闪灵,这似乎一直都显出忧郁模样的赦罪师才抬起头看向这位“同族”。 “那位殿下正在向西北方向行进,似乎要去乌萨斯。身边也聚拢了不少萨卡兹,数量将近一百了。该说不愧是小魔王么,短短一月就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追随。” “乌萨斯……” “闪灵姐,你的实验也要加快进程。伪冠必须要在他回到卡兹戴尔前制作完成。”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萨卢斯。” 提及所谓的“伪冠”,闪灵压下了越发活跃的情绪波动,转而忙于收拾自己的各种文件。 “真希望小魔王早日归来啊。当彻底成长起来的他戴冠后,又能变成什么模样呢?真期待真期待啊!” 萨卢斯靠在门口激动的呓语着,那模样……让闪灵有些反感。 只是互相利用……因为小魔王是他们这些赦罪师这数百年来最近乎完美的作品,所以极度关注与他有关的风吹草动。 因为他很重要,所以才让她一直监管对方至今。 接下来,又要利用到何种情况才会变换目标? “……” 收拾好数据,将它们装进手提箱里,白发的赦罪师抱着那把剑,前往了自己的实验室。 那里面所放置的,就是名为魔王伪冠的作品。 【文明的存续】,那顶只有魔王才能拥有的小小黑色王冠,里面蕴藏的是萨卡兹千万年来都无法彻底掌控的伟力,还有诅咒。 萨卡兹的怨念束缚着诸魔王,带来了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可抹除的怨恨,驱使着一代又一代魔王走向毁灭,并加深这层怨恨。 想要得到力量,就要直面萨卡兹的怨恨。 身为完美的作品,容器自然能承载那些怨念,并有效的将其化为动力。因为诞生时的容器没有情感与思想,所以它能毫无阻碍的将萨卡兹的积怨化为力量,成为一个为了萨卡兹存续而活动的机器魔王。 但有没有既能驱使萨卡兹的力量,又能保留容器理智的办法呢? 于是,在多年研究与实验后,充满探究欲的赦罪师确立了伪冠的制作项目。 如今,这个项目已经接近尾声。 看着那顶纯白的,与这卡兹戴尔所沾染的阴暗近乎以反差的形式存在的纤小冠冕,闪灵握紧了剑鞘。 一切,都是为了沃姆。 “……” “沃姆,沃姆?你怎么了?” 达不溜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土豆不好吃了,沃姆都坐在那里盯着土豆看了半天了。 “W。” 沃姆抬起头,向她询问。 “什么?” 是发现了什么吗?敌人还是野兽? 小恶魔正在思考,随后就看到沃姆向她一本正经的问了出来。 “土豆究竟是怎么和伊内丝的头长得一样的?” “啊?” 她,她自己和自己碎嘴的话被沃姆听去了? “啊哈哈,只是个…是个…对了!你看,沃姆。把土豆的外皮削掉,里面露出来的是不是就和伊内丝的头一样?白花花的。” 达不溜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私下里吐槽伊内丝的话怎么回答沃姆嘛,她又没想那么多。 “……” 沃姆盯着土豆看了看,随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是吧是吧。好啦,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达不溜正要再扒拉一颗土豆吃,眼角忽然瞥见了一双腿,一双…… “感觉和伊内丝的腿更像,W。她的腿,很白。” “啊。是啊,又白又大,就像一颗……大白菜。” 小恶魔露出了一抹坏笑,视线微微上移,入目所见的,正是他们正在讨论的人。 “呦吼,这不是伊内丝吗?怎么这么晚了来魔王殿下的驻地?是想侍寝吗?” “……” 伊内丝无视了达不溜的招呼,又走了几步来到沃姆面前,向他转述了赫德雷构思的一些行动方案。 “我知道了。就交给赫德雷安排吧。” 排兵布阵之流,就应该交给懂的人。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沃姆更适合单兵突入,而非坐镇指挥。 交给有过合作的赫德雷也算放心。 16.要并肩作战,w “W,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啊?哦……” 达不溜还记得第一次与沃姆,与巴别塔的小魔王并肩作战的场景。 因为博士的安排,这一次沃姆并没有和女妖一起行动,安排给他的同伴除了达不溜自己还有几个她记不起名字的人。 他们被数十个敌人分割包围,只有她紧紧跟在了沃姆身后。 要如何战斗?要如何突破包围?要如何活下去?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沃姆忽然向她说了那句话。 来不及多想,她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 “我的背后交给你,你的背后也只能交给我。不要往后看,但要时刻感知我和你的位置变化,我们都要不断地发出呼唤,让同伴听到自己的声音,知道同伴是急是缓、是远是近、兴奋或焦虑…” 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将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和他背靠背面对冲来的敌人,和他交替身位战斗、提醒他敌人所在的方向…… 那一场战斗与她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不一样。一个萨卡兹,能毫不犹豫的将最易受创的后背交给另一个萨卡兹……心有灵犀般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起与死亡相抗争。 那个任务结束以后,达不溜再也没有在战斗中体验过那种完美信任他人的感觉了。 都是因为那个倒霉催的博士,就是不给她安排和沃姆一起的战斗。 “W,醒醒。” 短促的呼声将小恶魔从梦里唤醒。 “沃姆……天亮了吗?” 真希望夜晚永远都别过去,她好能睡一个又长又稳的觉。 “赫德雷他们遇到战斗了。” 经过赫德雷的调整,车队的布置改变了,他在前方安排了两辆侦查车,现在那边传来了情报,后方便开始筹备战斗。 “哦?碰到谁了啊?” 达不溜拍了拍脸,将铳从脚底下拎起来抱在怀里检查弹药。 “一个商队。” “商队?喔,那应该是那帮光环佬。” “光环佬……萨科塔么。” “是啊。” 萨科塔的商队除去铳械与弹药,还会带有一类重要的物资——糖。打击萨科塔的商队,是萨卡兹雇佣兵们难得的乐趣和甜美之事了。 至于为什么要揪着萨科塔人不放,一定要你死我活,那就不归他们管了。毕竟从有行动能力和基础认知后,萨卡兹就一直与萨科塔人敌对,不管最初的原因是什么,现在也已经变了本意。 “沃姆,你知道吗,我有不少光环佬的铳,可惜没几把能用。” “萨科塔的铳……” 沃姆想到了一个熟人,她是萨科塔人,但却整日与一群萨卡兹为伍。因此萨科塔人给沃姆的感觉不坏。 “这次战斗结束,我会给你挑一把最好的铳的,沃姆。” 就当是她跟随魔王的贡品与献礼吧。 达不溜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支萨科塔人的商队被几辆他们的车围在了中间,双方你来我往,弩箭、炸弹、榴弹、刻蚀子弹满天飞。 主要进行攻击的是赫德雷的队伍,泥岩的小队负责围住对方的去路,血魔和食腐者正站在作为指挥官的赫德雷旁边看戏。 “殿下。” 见到沃姆下车,这二位才在战斗开始后第一次出声。 “情况怎么样,赫德雷。” 沃姆直接向他询问。 “情况有些棘手,殿下。我们这次碰到了一块硬骨头。” 赫德雷的脸上有些愁绪。 “这些萨科塔人里有几个黑光环。” ‘黑光环……拉特兰公证所。’ 特蕾西娅知道,但沃姆并不算了解这些特殊的萨科塔和普通萨科塔的区别。 “他们装备的铳械威力比那些普通的光环佬强力许多,火力很猛,他们躲在货物后面反抗。只靠我们现有的火力和人数,想要不受死伤,我们一时半会儿难以啃下这块骨头。” 血魔和食腐者只看戏,另一个还没露面的演的和普通萨卡兹雇佣兵一样,而另一支萨卡兹雇佣兵又和他的队伍不熟悉,作战期间达不到有效配合,此中种种,导致战斗的天平根本不向他们这边倾斜。 “这样么。” 沃姆也不犹豫,继续追问。 “我该在哪里突入战场,赫德雷。” “殿下……您的话,现在的情况下,您从哪里进入战场都是正面与那些光环佬战斗。” “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您从泥岩小队那里介入。” 他们这边还有从卡兹戴尔借的军火武装,而泥岩小队在泥岩不使用源石技艺的情况下,只能做被动防守,是四方包围圈里最薄弱的地方。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战斗开始后,让那些萨科塔人发现这点,进而从那里寻找突破口,再让泥岩启动源石技艺制造巨大的泥土怪物,令对方措手不及,他们则向前突进,进而对其形成两面包夹之势,一举歼灭对方。 但泥岩的队伍很抗议这点,以负荷使用法术等同于缩短寿命、非必要不会使用为由,强烈要求赫德雷改变战斗计划。 而赫德雷最开始就未将血魔、食腐者以及沃姆算入战斗人员之中。这三个一个比一个难搞定,而且沃姆还贵为小魔王,他也没有博士那种自信,怎么想也不敢像对方那样毫不留情的驱使沃姆,因此导致战斗一直处于僵持状态。 但现在沃姆却主动加入了战斗……赫德雷便重新将之前的计划摆了出来。 依旧是由泥岩小队作为诱导队伍,但这次有了沃姆的加入,他们只需要在后方给这些萨科塔人施加压力,前面交给沃姆收割就足够了。 “也请准许我参加战斗,殿下。” “我会将胜利与死亡献给您,殿下。” 血魔主动请缨,食腐者也不甘落后。 看到这俩突然变得活跃的家伙,赫德雷瞥了眼在沃姆背后疯狂竖中指的达不溜,默默的等待沃姆说话。 “古老的萨卡兹、英勇的战士啊,请你们听从指挥官的指令作战。” 听到这股熟悉的语序腔调,达不溜差点以为眼前还是在巴别塔的作战动员会上。 “……是,您的意志,殿下。” “谨遵您的命令,殿下。” 两个年纪大的王庭萨卡兹也是一阵恍惚,但好在他们及时收敛了心神,铭记着眼前的尊位已经换了人。 “那么,出发吧,各位。祝我等凯旋。” 沃姆并不知晓也无意窥视他们的思绪,他正回想着与特蕾西娅有关的一切行为逻辑,进而将其表达出来。 17.蹲在萨科塔商队里的铳骑 “沃姆!” “沃姆殿下!” 随着一道道呼声在萨卡兹们后方渐渐飘至最前线,所有萨卡兹都知道这场争斗将接近终点了。 他们开始握紧刀剑、收紧弓弦弩箭,时刻准备将手里的源石榴弹在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丢进敌人的营地。 本来还双方纠缠不清的战场上,一时间忽然静了下来。 在发觉萨卡兹一方不进行攻击后,萨科塔的商队也停下了开火。 双方都在喘息,都在等待。 粉白色的发丝随风扬起,黑曜石似的双角是那么锐利。 他就那么一个人从萨卡兹的队伍中走出,令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戴上他的面具,白刃还悬在腰间。 他的面容令敌人都为之一颤。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稚嫩的面容上还未有胡须,似乎才刚刚变声吧? “萨卡兹……还让孩子上战场吗?” 一个萨科塔看着那道身影,手里的铳都有些握不住了。 像他这个年纪,他们这些萨科塔还在学校里为放学后吃什么点心而犯愁。 “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他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 离他较近的那名黑光环萨科塔已经换好了弹药,开始了瞄准。 “但是……” 这样的孩子……已经开始……杀人了吗? 一个萨科塔人感受到了失落,附近的同族都开始受到感染,他们的士气莫名陷入了低落状态。 但是黑光环们似乎见怪不怪了,比起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萨科塔,他们的作战经验、对萨卡兹经验更为丰富,已经开始着手防备萨卡兹突然的反扑。 等到同胞被这年幼的恶魔撕碎,脸上溅满了朋友温热的血和内脏,他们就会清醒了。 但比起萨科塔们,萨卡兹这边的士气却越发高涨。 从沃姆踏入战场后,所有萨卡兹都感受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联系,似乎有什么将他们连接到了一起,从一个个各自为战的个体变成了一整个进退如一的整体。 心连心,血融血,有股难以言明的情绪正在越发高涨。 “沃姆!” 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沃姆!!” 很快就有人附和他。 “沃姆!!!” 声音从地上唤起,在两处阵地上空回响。 “他们在做什么?” 萨科塔们不能理解这种声音。 “是恶魔的巫术。” 有人不了解萨卡兹而妄下断论。 “是名字。是那个孩子……是那个萨卡兹的名字。” 有好学生懂得一些外语,结合语境,他很快就推断出了结果。 “这孩子……是他们的领袖。”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短暂的宁静被枪火打破。 所有黑光环的铳都对准了这缓步前行的萨卡兹。 十数发子弹从枪膛射出,直指他的死穴。 只有一道白光在这灰暗的视野中一闪而过,一个眨眼的时间,所有的攻击都消弭了。 他依旧安然无恙,淡粉色的眼眸正望向萨科塔的阵地。本来温柔的眼睛,已经变得入机器般冷漠。 他举起了手里的白刃,下一刻,萨卡兹的反击到了。 一瞬间,似乎眼前的土地都在因萨卡兹的攻击而颤动。 “反击!为了教宗!” “吾主庇佑!” “为了拉特兰!” “为了奶油布丁!” 有时候有信仰也是一件好事,当一个萨科塔振奋起来后,附近的萨科塔便一起跟着振奋起来了,萨科塔的士气莫名高涨起来。 一道道箭矢擦身而过,一发发子弹向身后射去。 他闲庭信步,视攻击如无物缓缓接近了萨科塔的阵地。 “可恶,萨卡兹的攻击变得激烈了!” “报告,东方发现了血魔!” “西方也发现了食尸鬼!” “南方的萨卡兹全是术士!” 战况急转直下,萨科塔的队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似乎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要急,不要急,年轻人们。” “人老了就是喜欢打盹,护卫这事果然还是得交给活力四射的年轻人来做啊。” 随着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所有萨科塔都都感受到了由衷的安心。 一道魁梧的身影在阵地中间缓缓站了起来,银白色的战甲在光环的加持下似乎变成了一个炽热的灯泡。 “他妈的拉特兰铳骑!” 看到那道身影,血魔西蒙不由得破口大骂,第一次在他嫌弃的普通萨卡兹面前丢了血魔傲慢的礼仪。 “铳骑?” 一般的萨卡兹佣兵是不会知道这玩意的,就算知道也不会有机会活着见到,因此他们并不清楚对面这个多套个金属盔子的光环佬有什么不一样。 “拉特兰铳骑。后撤!所有人后撤百米!把战场让出来!” 发现了对方的第一时间赫德雷就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这玩意根本不是他们这些连像样的装备都没有的萨卡兹能打得过的。 就算是血魔和食腐者一起上打不打得过这老东西都难说。 只能把战场让出来,让给他们这边的大腕。 “为什么要撤,赫德雷。这玩意……” “闭嘴,w。不想扯殿下后腿就听命令!” 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必须要在双方打起来之前保住他们队伍的有生力量,不然之后就在沃姆面前自裁认错吧。 他奶奶的第一次指挥就遇到这玩意,这下怕是难以服众了。 赫德雷也来气,谁想到这么个随处可见的萨科塔商队里窝着个拉特兰铳骑。他奶奶的这帮光环佬钓鳞执法。 “沃姆……” 耳麦里也传来了泥岩的通讯声,她在询问是否要遵循命令撤退。 “离这里远点,泥岩。赫德雷,让所有术士建造防御墙,以免同胞们被流弹打到。” 沃姆按住耳畔的通讯器,顺势接入了全队的通讯频道,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拉特兰铳骑,他也是第一次从纸面情报之外见到。 作为拉特兰的顶级战力,铳骑在萨卡兹军事委员会里的警惕排行不低。 但既然已经开打,就没有后撤之说了。 而且他也想试试,拉特兰的铳骑与巴别塔的那位萨科塔有多大区别。 沃姆戴上了面具,下一刻,刺眼的枪火迸发,肉眼无法看清的子弹如骤雨疾风从枪膛中向他轰击而至。 随后,拔刀。 18.点到为止也是一种胜利 一梭子子弹打完,一颗突破对方身前那道银光的都没有,铳骑却毫不慌张。 普通的刻蚀子弹伤不到对方是很正常的情况,这一梭子只是开胃甜点,接下来充满火爆热意的熔浆蛋糕才是主菜。 抖枪、换弹、填装,高级的萨科塔从换弹到发射只需要三秒。 沃姆能感受到那颗弹药里传来的能量是多么庞大。 应该更进一步的进行防御。 白色的骨刃变得更大更长,刃锋切开了沃姆身前的土地,也连带着那一道火光一并劈开。 熔浆弹爆燃出的能量引发的冲击将萨科塔的运输车都向后推动了数米,不少萨科塔被这余波烫伤。 但铳骑没有停止攻击。 他带了数把守护铳,可以轮流使用更换。 眼前的这个萨卡兹超乎了他的预料,这样强大的实力让他想起了那几个萨卡兹中的怪物。而眼前的孩子是那么年轻。 “沃姆!” 小魔王位于爆炸的中心,那股能量隔着百余米都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威力,一发就足以将他们连人带车一块消灭。 如果不是伊内丝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小恶魔已经冲出去送死了。 “强大的威力。” 烟尘散去,沃姆的身形显现。 他的皮肤上呈现着晶石状的光泽,其间还有像是水流一样的火光在“流动”。 他没有受伤,但衣服却被高温毁坏了一部分。 “这是……” 石翼魔…… 铳骑在拉特兰的萨卡兹种族图鉴里见到过,这样明显的特征是不会看错的。 “麻烦咯。” 一个强大的王庭萨卡兹,嗯,还有另外的血魔和食腐者,以及一众萨卡兹雇佣兵。 铳骑估算了一下他被拖住的时候,自己身后这些小家伙们被屠戮的速度。 结果是:就像是萨科塔吃苹果派一样快。 再打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请停战吧,阁下。” 为了这些年轻人,铳骑觉得是时候撤退了。 “不想打了?” 沃姆没有移动,石翼魔固然能让他变得强大与坚硬,但行动也因此变得迟缓了一些,他还没有长出翅膀,在地面上追不上对方的子弹。 “以我之见,我留下一半物资,用来交换你我双方这些年轻人的生命,怎么样?” 沃姆在对比。 他身后的萨卡兹也只有四十多个人,又因为刚才的战斗不少人受了伤。 萨科塔虽然只有二十多人,但铳骑如果舍弃自己的生命,足以换取同归于尽的结局。 血魔和食腐者是拦不住他的,其他的萨卡兹对铳骑而言也是在废墟里流窜的老鼠。 继续打下去,以结果而言是亏的。 “可以。” 为了这些追随者的性命着想,沃姆同意了铳骑的“和平条约”。 ‘是不错的考究呢,沃姆。’ 特蕾西娅从他身后飘了出来,对他的决定很赞同。 因为已经不是以前单纯负责战斗的锋刃,沃姆也有了更多的自己的想法。 看来远离博士的指挥是一件好事。 战斗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在铳骑的指挥下,萨科塔们留下了不少运输的物资,然后带着各种情绪离去了。 “算是不错的结果。” 对于赫德雷这样的萨卡兹佣兵而言,战斗不一定要双方必须有一个死了才能结束。有时候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共享资源和平撤退也不失为一种胜利。 这次也一样。他们的目的本就是萨科塔的货物,得到了货物就算是作战成功。 萨卡兹们开始清点战利品、整备装备、治疗伤员。 “沃姆!” 达不溜第一时间来到了他身前检查他的情况。 刚才可是被那么离谱的东西炸了,必须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殿下。” 血魔与食腐者也相继来到了他身前,但与达不溜不同,他们是来请罪的。 “你们做的很好,西蒙,诺顿。没有你们,单凭我一个人是不能让那个铳骑因为顾虑而收手的。” 没有血魔和食腐者当做威胁的因素,那个铳骑能轻松带着其余萨科塔围剿沃姆一个人。 沃姆没有什么可怪罪他们的。 但他们显然不这么想。 血魔因为傲慢的荣誉而不甘,食腐者因为严厉的军纪而不愿。 “如果你们执意如此的话,那么在我们抵达乌萨斯的这段时间里,营地夜晚的防守就交给你们了。还有,可以帮我取来一套干净的衣服么。” 身上这套衣服被高温损坏了不少。外面的风衣上大片的布料被损坏,一只袖子空了,裤子也从长裤变成了破烂的短裤,靴子已经整个没了。 “沃姆,把衣服都扔掉吧。” 等到沃姆从车上下来后,达不溜想看着他依旧拿着那件坏掉的风衣,想替他扔掉。他们得到了不少萨科塔的衣服,那些都是用好料子制作的,穿起来很舒适。 但沃姆并不想就这么丢掉仅存的风衣。 “这是特蕾西娅给我的衣服。我需要找到一个裁缝,把它修好。” “啊……裁缝啊。” 达不溜转了转眼睛,随后向他打起了包票。 “我知道有谁会缝衣服。保管还一件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给你。” “这样么?那拜托你了,W。” 沃姆将衣服交给她,随后便去同赫德雷做统计与后续的安排。 达不溜则一路小跑,带着衣服来到了佣兵团里那半个信使的帐篷中。 “W,你来做什么?” 伊内丝似乎正在准备修理角,看到她进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不知道通知一声么?” “这不是没以为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别在意别在意,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我来了的。” 达不溜习惯性的想回嘴,但怀里的衣服让她清醒了过来。 “嗯?” 伊内丝也看见了小恶魔抱着的那件乱糟糟的风衣。 在上午的时候它还和新的一样。 “殿下在上,你把它找个干净的地方放那。” 不是沃姆的话,他们已经因为没有调查清楚对面的实力而被打的狼狈的到处逃跑了。 看在沃姆的恩情上,这次就不收达不溜钱了。 “你怎么……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闭嘴。记得缝的好看点。对了,给我加点小东西吧。” 达不溜还疑惑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看着她斜过来的眼神,撇撇嘴把衣服整齐的放在了她的睡袋上。 看在沃姆的份上,不和她吵了。 19.战后休整 雇佣兵们搭建起营地,生火做饭。 多亏了萨科塔们的糖,让这些吃苦的萨卡兹今天也能尝到甜头。 达不溜没给沃姆抢到最好的萨科塔的铳,但她给沃姆带回来了一包铳模铳样的水果糖。 “衣服很快就会修补好的,沃姆。伊内丝那家伙虽然嘴毒了点,但缝衣服的手艺我还是很认可的。” 达不溜的几件衣服都是她顺手缝的。 “这样吗。代我……不,等明天我去谢谢她。” 换上了萨科塔衣服的沃姆,在小恶魔眼中有一种禁忌的美。 “咦?该死的光环佬。” 但在她仔细欣赏之下,一点瑕疵让她感到无比难受。 沃姆本来完好柔顺的头发被那个铳骑的子弹弄焦了一截。 “可恶啊!” “W,不要这样……激动。” 沃姆从她手中接过那缕发丝,用锐化的指尖割断。 “只是头发,会再长出来的。” “头发也很重要的啊。沃姆的头发这么漂亮……” 但还是让沃姆品尝到她准备的甜美糖果更重要。 ‘看着就好甜呀。我也想吃,沃姆给我留一块好不好?’ 特蕾西娅在沃姆身边飘来飘去,看着那些美味的糖果和点心升起了些许愁绪。 好想能触碰到现实啊,不仅仅是品尝食物,还想和沃姆说话,想摸摸他的头,想给他缝洗衣服……有太多太多事想做了。 “好好休息吧,沃姆。等到吃饭的时候我会叫醒你的。” W想让他趁着空闲多休息一会。之前和那个光环佬大战一定消耗很大,这不是一两颗土豆能补充好的营养。 幸好这次从萨科塔的队伍里拿到了不少蔬菜和肉的罐头,可以给沃姆做点好吃的食物了。 W还对沃姆被血魔西蒙和食腐者诺顿拉去参加奇怪的聚餐而耿耿于怀,如果能做一顿美味又好看的菜出来,估计就能让那两个茹毛饮血的家伙知难而退了吧。 W在吊锅旁哼着小曲搅拌着食物,心里估摸着时间好去唤醒她的小魔王。 —— “嘁,竟然要和你一起巡查。” 血魔西蒙挑着手指向一旁的食腐者诺顿发出嫌弃之语。 “若不是殿下的命令,我也不会和你一同巡逻,红眼病。” 食腐者诺顿也不是吃干饭光挨骂的。他能被食腐者之王骂,能被他的长官骂,能被小魔王骂,就是不能被和他同级甚至还有点不如他的血魔骂。 “命令命令……说的不是因为殿下的命令你我能在这里和平相处一样的。” “知道就好。” 两人站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们这样虽然看起来是在摸鱼,和巡逻营地周边扯不上关系,但他们早就在营地附近布置了各自的法术。 血魔会用法术制造特殊的造物作为他们的眼睛与耳朵探查四方,食腐者也能通过感知附近的生命特征来辨别是否有敌人接近。 “那群光环佬竟然没杀回来?” 西蒙还以为那些家伙会假装撤退麻痹他们然后打个回马枪。 “不会的。那是拉特兰铳骑,他比我们任何一个都了解殿下的强大。” 一批萨卡兹活着会成为沃姆的束缚,但只剩下沃姆一个萨卡兹,那拉特兰就要倒大霉了。 一个铳骑还不至于会做出为了一些物资和宣扬的所谓种族死敌的因素而把整个拉特兰的商队都拖下水这样的蠢事。 “你饿么?” 西蒙摸了摸肚子,他有些饿了,想饱饮鲜血,可惜这位殿下不让他对那些萨卡兹下手。 “不饿。” 比起喜欢喝血的西蒙,诺顿这个能多吃肉的更受得住饥饿的侵扰。 “我去找点能吃的……” “你最好别乱来。” “呵。我自有分寸。” 诺顿没有过多理会西蒙,他很认真的进行巡逻,直到计算好的巡逻时间结束才会休息。 那个红眼病他提醒了一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要是再犯蠢,那可就不怪他了。 “嘁,蠢不拉几的食尸鬼。” 西蒙坐在树干上悠闲的拿着一袋血浆喝着。 这玩意是那些萨科塔人的医用物资,被对血液敏锐的他提前取了几袋出来。 萨科塔人的血,他有些年没尝过味了。那些家伙的血甜不拉几的,不是甜口派的血魔很难下口。 但现在能吃饱就不错了,他也没得挑。 就在这里熬一会,摸会鱼,等任务快结束了再回去。 两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和行动,但只要没出事,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目前的雇佣兵队伍指挥官赫德雷拿他俩没办法。 “沃姆,怎么样?好吃吗?” 面对W的询问,沃姆做出的回答就是将这些肉蔬汤都吃掉。 “味道很好。” 比雷姆必拓的蔬菜罐头好吃多了。 正吃着,沃姆忽然想到了什么。 “W,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一场庆功宴?” 以前还在巴别塔的时候,他们完成几场任务以后都会开一场宴会来庆贺,logos他们玩的很欢乐。 沃姆觉得这次也应该来一场宴会庆贺一下。 “是可以,但是时间不早了,他们估计也都吃完饭了……这时候开宴会的话有点浪费吧。” W不是很赞同,毕竟答应了,独处时间就没了。 “七点半……足够了。” 但沃姆想这么做,W也只好赞同。 特蕾西娅也很认可。 举办集体晚会是个很好的决定,可以拉进队伍成员们之间的感情,让众人紧绷的精神得到放松,一场足够热闹的聚会,可以让这个队伍的凝聚力得到提升。 而在听到了沃姆的提议后,赫德雷很配合的表示了赞同,并开始从通讯中通知各支队伍半个小时后在沃姆的营帐前举办第一场庆功宴的消息,并让他们各自准备好想吃想喝的东西。 “西蒙和诺顿呢?还没有回来么?” 沃姆没忘记这两位。既然是庆功宴,那么这个队伍里的每个成员都不能落下,哪怕是被排挤的。 “他们在巡逻吧。” W揣着胸口跟着沃姆在营地里走动,听到他询问,便接着话回了一句。 “看到了。” 告诉了巡逻结束回来的两人参加庆功宴的消息,沃姆便去准备抓些能吃的野物做准备。 最好是磐蟹那样个头大肉也多的生物。 20.庆功宴 “沃姆。你也在抓野兔吗?” 泥岩小队正在一片荒野上忙活。托泥岩法术的福,他们抓捕藏在泥土下的动物非常方便,才半个小时不到就抓了八只野兔了。 看到熟悉的粉白色萨卡兹出现,泥岩还以为他也是发现这里有野兔而来的。 “野兔?看上去很肥。不过我在追一群角跳兽。” 那群角跳兽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沃姆需要快点赶过去以免它们吃饱喝足跑掉。 “角跳兽……” 泥岩看了看那几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陷入了沉思。 “一起去,泥岩。” 沃姆一个人去需要把那些角跳兽尸体叠起来扛着回营地,说不准会弄脏衣服和头发,小恶魔又会唠唠叨叨个不停的。 “好。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比起处理麻烦的兔子,还是肉又多又肥嫩的角跳兽惹人喜爱,泥岩立刻在两者之间做出了决定。 但这些兔子也不能浪费,回去宰杀了风干也能当备用粮。 “……” “……” 泥岩不是爱说话的人,她沉默着跟在沃姆身后,身后是聊着天的队友。 “保持安静。那些角跳兽就在前方的溪流旁,避免惊动它们。” 沃姆发令,众人立刻静声前行。 这条小溪里还存着些水,那些角跳兽也是来此补充水分的。 沃姆戳了戳腰间白刃的握把,从里面弹出了一根苍白的骨笔,女妖的骨笔。 一发黑色的法术击中了作为哨兵的角跳兽,它的倒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流出的血没有引起同伴的注意,诡异的死亡令人畏惧。 雇佣兵们压弯身子缓缓靠近,直到沃姆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些角跳兽才发觉有猎人追上了门。 “呜呼~!” 这一次众人一共狩猎了七头角跳兽,两只羔子,两公三母。这些肉足够所有人都吃到腻了。 “沃姆,好厉害的法术。” 泥岩因为自己这身大块头装备没法跟进,便一个人守着装兔子的笼子等待他们回来。 她看到了全过程,沃姆的法术释放的是那么精准又迅速。她要是也能变得这么厉害,上次治疗就不会让沃姆那么劳累,也能快点治疗其他同伴了。 “是我朋友教我的。你想学?” 女妖logos对沃姆是倾囊相授,自己会的都要跟沃姆讲解一下,在他的督促中,沃姆也就自然变成优秀的术士了。 “唉?我能学吗?” 泥岩大吃一惊。 作为卡兹戴尔本地人,她是非常了解一些古老的萨卡兹部族对自己掌握的法术把控程度之古板的。 沃姆还是小魔王,魔王学习的法术肯定更加古老珍贵,真的能外传吗? “为什么不能?” 沃姆对此表示不能理解。 不管是血魔还是食腐者,又或者是巫妖,女巫,甚至是赦罪师和妈妈姨姨的法术他都学了,也没出什么问题。 “不过要明天。” 今天还要举办宴会,是不能教学的。 “啊,那殿下……我们,我们也能学吗?” 沃姆身后有胆大的萨卡兹出声问了一嘴。 他身后的同伴都惊愕或担忧的看着他。哪个普通的萨卡兹雇佣兵敢向魔王讨要法术啊? “可以。你们对于法术的应用太弱了,多学一点,也能让你们活的更久。” 沃姆的回答更加让他们惊讶。 许多萨卡兹雇佣兵里的术士都是野路子出家,感染了以后凭借萨卡兹的本能就会放出法术,然后瞎捉摸也能做出点事。但想要学点真本事,除非走了大运被一些萨卡兹贵族看中去当耗材,能活下来就能学点保命的东西。如今这样珍贵的法术知识,沃姆却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他们的学习……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学到什么,就这份态度,就足以令他们升起崇敬之情。 当沃姆带着一众还没回过神的萨卡兹回到营地的时候,篝火已经在他的营帐前立起来了。 “沃姆!” 达不溜看到他便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就等你回来了。” 酒肉已经备好,人员各自入场。 “讲些什么吧,殿下。” 赫德雷向他询问。 ‘是呀,沃姆来讲些什么吧。不会说话的话,可是没办法让大家喜欢你的。’ 特蕾西娅也会在庆功宴开始前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来为活动预热。 “说些什么吧,沃姆。” 小恶魔也在期待着。 这是小魔王第一次主办庆功宴,他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大家都期待着。 “……” 沃姆站在篝火前临时摆上去的一块石头上,泥岩和她的队伍,赫德雷他们的队伍,血魔和食腐者,还有W,所有的萨卡兹都看着他。火焰倒映在他们的身上,鲜肉被炙烤的呲呲冒油,酒水和糖果就在他们手中握着。 这幅场景,让他觉得自己正站在巴别塔的大厅里,所有人望向特蕾西娅那样。 “我承诺……” 沃姆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特蕾西娅说的那些充满希望与理想的话他不会说,他不像凯尔希或博士那样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他此刻唯一能做出的保证也只有一句听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的话。 “明天,以后,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我会带着你们,更好的活着。” 但对于这些流浪的萨卡兹而言,只是如此的承诺便已足够。 何况今天他们已经见到了这个承诺被履行的结果。 萨科塔商队屈辱的撤退,他们没有同伴死去,受伤最严重的是被萨科塔击中四肢的倒霉蛋,伤了四肢却还能做事,甚至因为萨科塔留下的药物足够多而避免了如截肢这样更严重的结果。 他们能吃大块的新鲜的肉吃到饱,能喝拉特兰畅销的啤酒,能品味糖果的甜美。 “开始吧,享受这场宴会,我的战士们,我的,同胞们。” “沃姆!沃姆!!沃姆!!!” 在第一搞气氛能手达不溜的引动下,在那股若有若无的联系的牵动中,一个又一个萨卡兹开始跟着呼喊、庆贺起来。 逐渐热闹起来的宴会中,有人在想些别的事。 “简单的话语,却能令萨卡兹的情绪得到强烈的振奋。王冠,真的不在他的身上么?” 21.妈妈要生气咯 宴会进入了最热烈的阶段,不知谁起的头,萨卡兹们开始唱起了同一首歌。 “英雄他就要出发~去远方寻找回答~他的步伐多么坚定~梦想多么伟大~ 也许路途很遥远~但一定能够实现~……” 萨卡兹古老的民谣,讲述了一位萨卡兹英雄的故事,在泰拉大地各处生活的萨卡兹基本都听到过这首歌谣。 这首歌会唤起萨卡兹血脉中的记忆,引动萨卡兹的情绪。 “沃姆,我唱的怎么样?” 即便是达不溜也会唱,而且唱的还很动听。 “好听。” 沃姆的回答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夸奖,小恶魔高兴的灌了一大杯啤酒。 “要来一杯吗,沃姆?” “酒吗?” “对哦。沃姆还没喝过吧,这次正好可以尝尝味道。那群光环佬酿酒的手艺确实不错。” 沃姆看着达不溜递来的那瓶啤酒,伸出的手有些迟疑不决。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似乎他接住这瓶酒就会有人生气。 ‘不可以接呀!沃姆,好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你还太小了,至少要再过几年才能碰呀!’ 白飘飘特蕾西娅极力想要劝阻孩子去触碰邪恶的酒水,她抓着沃姆的手腕用力拖拽着,但毫无用处,反而让自己几乎快横着飘起来了。 “尝一口就好,不好喝就给我。” 达不溜很期待沃姆喝酒的模样。她还没见过沃姆喝酒呢,虽然知道是因为沃姆年纪的原因,但现在的话,沃姆稍微喝一两口也没问题啦。 “那就,试一试。” 沃姆很想知道喝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他见过不少巴别塔的人员喝醉的模样,就是女妖也有喝醉的时候,他们喝醉了有的会痛哭流涕,有的会抱着附近的人说些莫名其妙的事,还有些……会耍酒疯。 但据说喝醉后,有时可以看见自己想见到的人。 “咕噜……” 沃姆喝了一口啤酒,新奇的感受涌进了他的脑海。 ‘沃姆……变成坏孩子了……’ 特蕾西娅眼睁睁看着沃姆将那口酒咽下,看着一瓶啤酒像喝水一样被孩子喝光。 眼睛,似乎失去高光了呢。 “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达不溜眨着眼追问着。 “气泡很足,味道有些苦,但有回甜,还有……麦芽的香气。” 总结,蛮好喝的。 “觉得好喝的话就再喝一瓶吧。今晚就放松下来,一起享受吧,沃姆!” ‘W。是坏姑娘。’ 特蕾西娅盯上了这个蛊惑单纯的沃姆饮酒的小恶魔。但伸出去弹她脑门的手穿过了小恶魔的发丝,让特蕾西娅陷入了沉默。 ‘沃姆……呜~……怎么不听我的话呢?你还不可以,不可以喝酒的呀。’ 特蕾西娅想着,有些失落的贴着沃姆的背坐下了。 好想要沃姆听到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急迫过。 沃姆喝了三瓶啤酒,但发现他好像有醉酒耐性,喝的再多除了肚子饱了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后便不再碰了。 “沃姆!嘿嘿……” 达不溜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放弃了保持警惕,喝的酩酊大醉。她挥着空的酒瓶子,嘴里不停地喊着沃姆,然后又傻兮兮的自己笑。 沃姆看着她直到她安稳的睡着,这才起身去往营帐之外。 “殿下,夜安。” 血魔和食腐者通过投掷硬币这样简单却有效的办法决定了今晚谁守夜。 西蒙就是输了的那个,他来守夜大概就是下午巡逻摸鱼的代价。 “您睡不着吗?” 以沃姆的体质,应该不会有失眠困扰的才对。 “西蒙,你对你母亲的认知是什么样的?” 沃姆的询问让血魔愣了一下。 他的母亲? “如您所知的那样,我的母亲,是一个正统的血魔。” 如此便没有了下文。 沃姆等了一会才再次询问。 “你有什么感觉吗?对你的母亲。” “感觉?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说,我很想杀了她。” 血魔就是这样的,因为种种原因,他对自己的家庭宗族的期待远远低于自身对这一生所得荣耀的构想。 当他成为一个成年的血魔后,就和那个家庭基本无关了,除非他取得了超越她父母的功绩与荣耀,不然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血魔不多,但也不少。 “这样啊……” 沃姆得到的答案与自己想听到的截然不同。 萨卡兹似乎天生就对感情缺乏认知,家人、朋友、爱人,对于卡兹戴尔的萨卡兹是难以想象的奢侈品。 但并不都是这样。沃姆知道,特蕾西娅与他讲过。卡兹戴尔的萨卡兹之所以是这样,泰拉的萨卡兹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他们没有家,没有一个能提供这些情感的地方让他们去生活。 “特蕾西娅……” 沃姆想她了。如果建成了那个属于萨卡兹的家,特蕾西娅能回来么? ‘沃姆……’ 特蕾西娅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情绪起伏不定,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发疼。 灵魂也有心可以疼吗?还是说是整个灵魂都在因为她的情绪而颤栗? 为什么能让她触碰到沃姆,却让沃姆听不见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究竟,该怎么样才能让沃姆再见到她? 特蕾西娅抱着他,希望能给与他依靠。 “……殿下,想来您是思念母亲了。” 西蒙看到沃姆的模样,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您对特蕾西娅殿下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 虽然对母亲的理解有了自己的观点,但他还是问出了沃姆对特蕾西娅的看法。 “特蕾西娅……喜欢。最喜欢。” 沃姆没有丝毫迟疑与犹豫的吐露真心。 ‘沃姆……(=^▽^=)’ 被孩子这样表达喜爱,特蕾西娅刚刚还失落的情绪得到了提升,从哀痛转变为了欢喜。 “唔……殿下,请小心。” 西蒙还想再说些令沃姆开心的话,但他的造物发现了异常。 “有人在靠近……数目约摸在二十五人左右。” 沃姆同样察觉到了那些人的靠近。 他们脚步匆匆,步伐紊乱,感受起来不像是有武装突袭能力的队伍。 但以防万一,沃姆还是启动了营地通讯,通告未知人士靠近的消息,并着令巡逻的萨卡兹们进行防备。 他们刚刚才结束一场庆功会,还能活动的人不多。 很快,营地的探照灯便亮了起来,有反击能力的萨卡兹们都聚在了沃姆身后,全副武装等待接敌。 但当探照灯落到那些来者身上时,沃姆的刀收了回去。 来到这里的,是一群萨卡兹平民,一群逃难的人。 22 .平民 萨卡兹的平民——卡兹戴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萨卡兹平民,因为时局混乱,想要活下去就得用尽全力谋生,而这样的萨卡兹只能被称为萨卡兹雇佣兵。 但沃姆他们今晚遇到的,确实是一批萨卡兹平民。 对方的装扮并不像卡兹戴尔的萨卡兹,听他们的口音,是莱塔尼亚的萨卡兹。 衣服说不上破烂,但保证温暖是没问题的,手里的“武器”只有两把弩,还有一把刀,剩下的都是锄头棍子之类勉强能用来防身的工具。 “谁会莱塔尼亚语?” 泰拉的通用语有好几种,以前高卢还在时大多用高卢语,现在高卢寄了,各国就多用维多利亚语他。但也不是人人都会通用语的,如果没有必要,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自己国家的人没有需求去学习另一门语言。 但雇佣兵们为了生计长期奔波于各国,自然就掌握了一些简单的外语用来防止被雇主坑骗。 “我会。” 出声的是伊内丝。她也参与了庆功会,作为一个假萨卡兹,她受到的情绪鼓动不多;但作为一个雇佣兵,她对沃姆的讲话保持信任,而在被召集的时候,她还在缝补沃姆那件外衣。 西蒙也会莱塔尼亚语,但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沃姆,就被这只卡普里尼抢了先。 “询问他们的来意。” 对方是平民,沃姆不会率先出手,但也不会不做防备。 一但以为对方是平民就放下戒备的话,卡兹戴尔的平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魔族佬。 伊内丝随之高喝质问,要求对方讲明来意并放下武器。对方也有人出声回应,似乎是他们的领队。 “殿下,他们声称自己是遇到天灾的莱塔尼亚人,与逃难的城镇队伍失联,一路来到这里。发现这边有营地的踪迹便来寻求帮助。” 听起来是没问题,遇到这个营地也能说是他们运气好。 沃姆的视线很敏锐,即便是在夜晚也能发现百米外窸窸窣窣的鼷兽。借着营地的光源,他将面前这二十余萨卡兹的面容收入眼底。 这批萨卡兹青壮男性不多,领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身边只有四个男性握着武器与沃姆他们对峙。 其余的人,都是妇孺老幼。 “伊内丝,告诉他们,营地可以让他们休整,但只能在规定的区域活动。” 沃姆看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头上的角尚且稚嫩,身上虽然有些脏,但她的情绪很稳定,非常正向。她紧紧抓着一旁大人的手,眼睛里显映出期待的神情。 估计是大人和她说了只要进入了营地,一切就安全了这样的话来鼓励她。 “是,殿下。” 随着沃姆的指令下达,其余还能活动的萨卡兹带着这些平民进入了营地。 “殿下,他说感谢您的仁慈。” 伊内丝暂时充当了翻译官,替沃姆与对方的领队传达交流信息。 “仁慈么……那些孩子,被照顾的很好。” 沃姆是因为那些完全没有见过血,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孩子才让他们进入营地的。在逃难时都能将孩子们照顾的这么好,这批人的本质也就展现出来了。 “殿下说,他是看在那些孩子的份上才准许你们在这里休整。” “孩子们……哈,是啊,若不是为了孩子们,我们也不敢来打扰这位大人啦。” 领队松了口气,语气也开朗了一些,似乎能把这些孩子照顾的很好他也感到荣誉。 他也趁机多看了几眼面前的大人物。 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 是了,以他这近六十岁的年纪,面前的少年只是个孩子,不比他们队伍里最大的孩子大几岁。 这样的孩子,却已经成为了一支雇佣兵队伍的领头人……他的情绪颇为复杂。 “我们还有多余的食物么?” “宴会留下了一些肉。糖类很充裕,罐头与压缩干粮足够我们食用十天,能保证队伍的战斗力不会降低。” 伊内丝是队伍里的老情报官,习惯于整理这些信息,她记录的可能比正经的军需官还详细清楚。 “将肉分给他们一些。拿些糖……给那些孩子。” 沃姆想起了他以前每次做完身体检查的时候,闪灵总会给他一些糖吃。他问为什么,闪灵的回答是:“好孩子应该多吃些甜甜的糖果”。 这些孩子,能跟着队伍走到这里,也是好孩子了吧。 沃姆不清楚,但他想给这些孩子一些糖吃,对于卡兹戴尔的萨卡兹孩子,糖是梦寐以求的奢饰品。 沃姆没有回营帐,他坐在外面远远的看着那些平民。 他们面对生活很是乐观,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没有多少忧愁,孩子们很活泼,似乎是营地里确实有安全感,他们在吃饱后便在那边玩闹。 这样的生活…… 沃姆想知道,这是否是萨卡兹所寻求的生活。 “漂亮的大哥哥,能帮我们把球扔过来吗?!” 一个藤草编成的球滚到了沃姆身前,不远处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姑娘向他呼喊。 沃姆将球拾起,轻轻地抛给了她。 “谢谢你,大哥哥!” 小姑娘接到球,高兴的向他挥了挥手,随后回到了小伙伴的队伍中。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特蕾西娅一直在沃姆身边看着,遇到这群乐观的萨卡兹,即便是她也不禁感到高兴。 能有萨卡兹这样子活着,是一件好事。 “殿下。” 伊内丝出现在了沃姆身后,她是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这样在营地中穿梭十分便捷。 “伊内丝?” “他们的领队有些事要与您说。” 沃姆再次见到那个萨卡兹领队的时候,他的脸上显出了老态,刚才在营地外昂扬的神采萎靡了许多,似乎在这里,他才能将光鲜之后重压显露出来。 见到沃姆后,在伊内丝告知他可以开始的时候,他才开始介绍起了自己。 “他说他叫海登,是莱塔尼亚边境一处小镇的居民。那座小镇因为引擎问题无法移动,被天灾毁灭了。他们这些萨卡兹……因为矿石病离开了镇民逃难的队伍。” 伊内丝顿了一下才继续翻译对方的话。 是了,这些萨卡兹,都是感染者,包括那些孩子。 23.w:这辈子就是被小魔王害了 “如您所见,大人。我们已经走不下去了。” 他们仅仅是穿过这片荒野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资源,他们抓不到大体型的动物补充肉食,没有糖与盐,淡水都要紧凑的分配。 他们竭尽全力让孩子们相信他们可以找到新家,但这份谎言很快就要从日渐微薄的糖纸中暴露出来了。 “我恳求您,大人。能否带上我们……我们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您需要我们去打仗,杀人……” 他们宁愿遗忘以前的生活,去当佣兵,去拼命。 “……” 伊内丝将他的话转述给沃姆,她没有多嘴讲述这种“胁迫”合不合理。 补充兵源在萨卡兹雇佣兵的队伍里很常见,有时候进来的不只是普通青壮,还包括那些活不下去的孩子和老人。 “可以。我们的人手不太充足,在我们收集资源的时候,你们需要帮助我们搭建营地。战斗结束后,你们要清扫战场。” 有了这些平民加入,其他的萨卡兹雇佣兵们也不必事事都经由自己之手,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休息来保证有充沛的体力应对随时会出现的危机。 “感谢您,大人!” 听到对方的条件,海登没有犹豫通通答应了下来。他本来都做好除了孩子全部人都去战场打杀甚至是充当炮灰的准备了,但现在只有做后勤这些条件,他除了感激就是庆幸遇到了如此仁慈的队伍。 “有多余的营帐么,伊内丝。” “还有二十三张五人式帐篷,殿下。” “给他们六张,明天驻扎后就派人教他们搭建营地。” “是。” 等海登去通告他的队伍即将加入营地的消息时,伊内丝向沃姆询问是否要监察他们的行动。 “交给你安排,伊内丝。” 伊内丝这些保证营地安全的提议沃姆没有拒绝,要确保这些人不会贪拿营地的物资、不会影响其他萨卡兹乃至营地运行。 沃姆虽然因为那些孩子准许对方加入,但如果对方做出了危害队伍的事,他也不会留情。 慈不掌兵,这个道理应用在萨卡兹中的效果更甚,即便是特蕾西娅也会施加严惩维持秩序。而食腐者的军队中,军纪严苛的令人畏惧。 “沃姆…去哪了?” 等沃姆回到营帐里的时候,达不溜已经醒了酒,因为口渴正抱着水壶咕噜咕噜灌水。 她之前醉的时候,只是隐约感觉到沃姆离开了,但那时脑袋昏昏,也没多余的理智去思考这件事。 “有一批平民加入了营地。” 沃姆同她简述了刚才发生的事。 “喔……” 听了沃姆的安排,达不溜只觉得这些平民真是踩了狗屎运遇到了她的小魔王。要是遇到她,直接在打仗的时候让他们冲一线,哪里有机会在后面躲着然后战斗结束出来在战场上溜达。 “他们还真是好运。” 达不溜现在不想管这么多,就像之前伊内丝说的那样,她现在是沃姆的车夫,她想管的也只有和沃姆有关的事。 比如,这都快午夜了,沃姆再不睡觉就不好了。 ‘W呀W……’ 你这只小恶魔,想让我怎么办呢? 特蕾西娅心里想着,又一次曲指去弹小恶魔的脑门。 说她好吧,她揣嗦沃姆喝酒,说她坏吧,她还很关心沃姆的休息状况催他睡觉。 特蕾西娅的所作所为除了她自己无人可知,达不溜起了夜回来,便琢磨着怎么像之前那样蹭在沃姆身边。 但忽然凑过去可能有点突兀,于是她便找了个话题。 “沃姆,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没有。有事吗?” 沃姆睁开眼看着靠过来的小恶魔,等着她继续说话。 “之前一直没想起来问,那个叫铳骑的光环佬是个什么情况?” 就只是站出来便把赫德雷还有那个血魔吓成那样? “拉特兰铳骑,又叫教宗骑士。是萨科塔的重要武装力量。” 但看小恶魔一脸茫然的模样,沃姆想了想,换了个她能理解的说法。 “一个铳骑,一个M3。拉特兰有很多。” Mon3th是凯尔希的宠物,W见过那个黑黝黝亮晶晶的怪物,初见面给她的印象就十分深刻,以至于有段时间她一直都躲着凯尔希走。 “这下我能理解了。” 那个小怪物就能单刷赫德雷原本的队伍了,现在这个新光环佬出来,还是能单刷他们。 “那如果继续打下去,沃姆有把握解决他吗?” 达不溜侧躺着,撑着脸蛋看着沃姆的眼睛,显出了斗兽一样的好奇劲。 “杀死他不难。但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他携带着大威力铳械,如果他决定死战,会将那些弹药先射向你们。我要优先确保你们能活下来。” “喔,原来如此。” W的指尖擦着沃姆的衣服慢慢挪动,随后轻轻的在他耳边一划。 “?” “头发乱了。” 达不溜面不改色的说着胡话。 头发乱了的话只需要拨弄几下就好了,但小恶魔的手却停不下来。柔软的、带着些许微凉的指肚在耳朵周围摩挲过后,又擦着少年的脸颊滑落,最终整个掌心都覆盖在了他的脸上轻轻揉着。 “W?” 沃姆疑惑的抬起手想要停下W的动作,但抬起来的手却被小恶魔另一只手攥住,反而阻断了自己的动作。 “再让我摸一会,沃姆。求~你~了~。” W总是会想,她这一辈子就是被小魔王害了,没法跟正经萨卡兹处事。 跟伊内丝吃土豆的时候,总是在想,她要是沃姆就好了,可以一口气就把她做的炖土豆都吃下去;收拾铳和炸弹的时候,总是在想,她要是会用沃姆的刀就好了,可以和沃姆组成嘎嘎乱杀的搭档;坐在沃姆身边骗他喝酒的时候,他说啤酒好喝要再来几瓶,达不溜的心怦怦跳,总是在想,沃姆要是喝酒的时候突然喝醉了倒在她怀里怎么办?要是半醉半醒的在一个帐篷里紧挨着睡觉怎么办?然后沃姆喝完酒还很精神,反倒是她自己喝的烂醉还要沃姆看着,现在摸到了他的脸沃姆都没有在意,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W,该睡觉了。” “好啊!” 扔掉了外套,小恶魔才从臆想中回过神,看着沃姆那双温柔的粉眸,她沉默了一会说:“我有点热。” 24.达不溜的小把戏 等到天亮,沃姆队伍里的萨卡兹陆陆续续从昨夜的宴会余韵中苏醒后,相继得知了营地里加入了一批萨卡兹平民的通知。 “既然是殿下的安排,我没有异议。” 赫德雷将新的路线规划交给了沃姆,他们将顺着新路线离开空段区的荒野,抵达乌萨斯边境。 “这条路线更加便捷,但我们可能会遇到锈锤之类的荒野流浪团体。他们人数很多,撞上的话会是一场苦战。” 可萨卡兹是不怕战斗的,他们的队伍对付不了铳骑,对付一群荒野野人还是足够的。而且有沃姆在,打那些家伙就是玩水果忍者。 “那就按照这条路线行进。” 沃姆说完,又疑惑的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赫德雷。 他今天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眼神了,他们好像有什么想说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这让沃姆想起了和凯尔希说话的时候,对方总是会说些奇怪的猞猁话,远远不如博士的要求简洁明了。 “赫德雷,你刚才想说什么?” 沃姆叫住了想走的赫德雷,他想问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呃,殿下……您的这里……” 赫德雷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提示了沃姆。 “我的脸?” 沃姆歪了下头,他没有镜子,即便知道脸上有东西也看不见。 ‘哼,坏W,诱骗沃姆。’ 沃姆不知道,但特蕾西娅看的清清楚楚,在自己孩子的脸蛋上印着半点红印。她都在那里擦了好一会了。 不知道吗? 赫德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吐槽了。 W那家伙胆子真是大,仗着和沃姆殿下关系好,就敢咂嘴。咂嘴就算了,还留下痕迹也不提醒沃姆擦掉。 “您今天早上有遇到什么人和您过于亲近吗?” 赫德雷也不好明说,便侧面提醒了一下,以让沃姆知道是谁干的去找谁。 “W帮我洗了头发。” 沃姆明了,应该是在洗头发的时候小恶魔对他做了什么恶作剧吧。 “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赫德雷。” 只是恶作剧的话,沃姆倒并不介意。 W以前在巴别塔的时候也经常恶作剧,不过因为他身边一直有女妖或者赦罪师跟着,小恶魔几次恶作剧也只有一两回成功。但她的恶作剧也都是些在面包干里夹芥末、把苦味的糖给他吃这样的小事。这次想来也是如此。 “您不介意便好。” 沃姆不在意,赫德雷也不多嘴说些乱七八糟惹人讨厌的话。 “殿下?您的脸……谁干的?” 从赫德雷那里离开后,沃姆遇到了伊内丝,对方抱着他的衣服,似乎已经将其缝补好了。 “没关系,伊内丝。衣服已经补好了吗?” 比起脸上的恶作剧,沃姆更在意她怀里那件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特蕾西娅设计出来的,沃姆记得上面还缝了自己的名字。 “您的这件衣服我没有相同的布料,只能在萨科塔的服装上裁取一部分相近的布料做补充,希望您不要介意。” 伊内丝扫了一眼沃姆脸上的红印,总觉得这个颜色有点眼熟。 “很好看……谢谢你,伊内丝。” 右手处新加的袖子颜色与整体的白色相映衬,灰蓝色的百合花纹带着奇特的美感,渐变的色彩让这只袖子如同白鸟翅膀上的蓝羽毛,随风飘起的时候,将少年修衬的更加出尘。 ‘咦,伊内丝很会设计服装呢。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好好交流一番呀。’ 特蕾西娅平时就喜欢通过设计服装来缓解压力,她有给沃姆设计过很多套衣服,但最终的成品只剩下了眼前这套。 “很漂亮,伊内丝。” 这件衣服现在的模样,沃姆很喜欢。 “您满意便好。” 伊内丝的眼神从沃姆身上又移回了那道红印上。她想起来了,这个色调是她那支丢了的口红的。 难怪找不到了……想来汇合后W第一次过来就给她顺走了。 有意思…… “殿下,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去我那坐坐么。” 既然知道是谁干的,伊内丝便想到了教训对方的方法。 “有什么事吗?” 沃姆刚坐下,就看到伊内丝拿出了一个……化妆盒。 “您脸上的这道印记应该遮掩一下,若是让有心人看见,或许会说些闲言碎语影响您的名誉。” “唔,这样么。谢谢你的提醒,伊内丝。那拜托你了。” 沃姆还从来没化过妆,他隐约记得只有在他小时候特蕾西娅给他擦过一些护肤的膏霜。当时好像不止有特蕾西娅……还有谁来着? 沃姆想着,由着伊内丝在他脸上动来动去。 ‘呜,真坏呢,伊内丝。这样子W看到了肯定会急得不得了吧。’ 特蕾西娅乐呵呵的看着伊内丝制作‘陷阱’。 看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是她目前为数不多的乐趣了。想到等下小恶魔的尖叫,特蕾西娅就笑的合不拢嘴。 经过赫德雷的调整,那些新加入的平民和后方的车队一起行进,雇佣兵和平民打散再组合,方便管理与调配。 沃姆这边还是只有他和达不溜,但等达不溜上车,不知怎么回事看到他就发出了一声“不可描述的蟑螂尖叫!”。 “W?” “沃姆!你脸上,是,是谁干的?!” 达不溜捧着着小魔王的脸,惊愕的表情十分有趣。 她早上留下的印记怎么被更加浓且清晰的痕迹掩盖了?!看这色泽,肯定是刚啃完不久,说不定还有不干净的口水印。 “脸?伊内丝帮我化了妆。” 沃姆觉得她有点奇怪。应该是恶作剧被伊内丝破坏了才会摆出这么烦恼的模样吧。 “谁?!伊内丝!!化妆!*萨卡兹粗口*!” 小恶魔咬牙切齿的锤了方向盘一下,随后扯出了一张湿巾准备把那道碍眼的唇印从她的小魔王脸上擦下去。 该死的土豆,竟然以化妆之名忽悠她的小魔王。 “呼,不生气不生气。” 等会还要开车,达不溜可不能让自己一直以生气的情绪开车。 “沃姆,以后不要随便听伊内丝扯犊子的话,什么化妆,那玩意根本不用化妆。反而被她一捣鼓,现在看到你的人都知道你被人亲了!” “什么亲了?喔,原来早上是你在亲我啊,W。” 沃姆当时正闭着眼等着头发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没有注意小恶魔贴着他的脸做了什么。 “……是,是啦。是我偷偷亲了你一下,想着留个唇印捉弄一下其他人来着。” 自爆了的达不溜被沃姆一本正经的询问弄得有些不自在,蹬着脚撇过脸,将沾满了口红印记的湿巾丢出了窗外。 “伊内丝没有亲我。” “她没有让你闭眼吗?” “有,但化妆的话……” “那就是了!那臭娘们……” 达不溜丝毫不信沃姆的话,在她看来,自家小魔王的思想太过单纯,对于队友的话不带怀疑,根本不会去猜想她们真正的想法,有些情况下被蒙骗了还要说“她人还怪好的嘞”这样的话。 “该出发了,W。” 小恶魔不信,沃姆也没有再做解释。只要到时候和伊内丝对一对就都清楚了。 25.锈锤军团?蟑螂军团! “天灾扫过荒原,锈锤砸向大地!” 锈锤,是由活动于荒地的一群流民组成的暴力组织,他们自喻为“荒地的征服者”,远离一切文明,依靠狩猎野兽、开垦土地,互相照应着生存在荒原之上,利用自制的武器战胜敌人。 “锈锤”因犯有袭击贵族的队伍等罪行而恶名远扬,被形容为一群残暴野蛮,以杀戮为乐的荒地暴徒。 但如果论残暴野蛮,以杀戮取乐,又有多少组织能赶上“传说中”的萨卡兹呢。 “果然是他们。” 车队中了埋伏,那些流浪汉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如果那些破烂布兽皮也能成为衣服的话),提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像是源石虫潮一样向车队涌了过来。 表面上是萨卡兹们被埋伏,陷入了颓势,但实际上,赫德雷派出去的老练的萨卡兹哨兵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车队一开始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反击开始。各组交替作战,注意防线,不要让他们冲进车队。” 赫德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底下的雇佣兵们战斗。 对付这些堪称无组织性只会像发疯的驮兽一样横中直撞试图用人数压倒敌人的家伙,身经百战的萨卡兹雇佣兵杀死他们轻而易举。 萨卡兹大剑手和刀兵组成前列,术士与狙击手在后方随意射击。为数不多的萨卡兹魔剑士作为防御节点阻挡越过第一层防线的锈锤兵。 与赫德雷的队伍不同,泥岩小队的防御能力更强,他们在车队周围构建了一些土墙用来迫使敌人退让,给狙击手和术士提供施展的场所,或是令地面塌陷阻碍敌人的脚步。 但锈锤的人太多了,萨卡兹们与那漫山遍野的锈锤一比,数量上少得可怜。 “动手吧,红眼病。” 诺顿在食腐者军中担任食腐使徒的职位,体型巨大,是攻坚的一把好手。 “嘁,论单打独斗我或许不如你,但这人潮汹涌,你是如何也不可能与作为血魔的我相比的。” 西蒙是纯种的血魔,对于生物血液方面的研究层次极为深远,一手血魔法足以轻松将生物折磨致死。 同样,血魔也是清杂的一把好手。 “沃姆,怎么打?” 达不溜已经往锈锤兵里扔了好几颗炸弹了,但这样的战斗没办法让她再次体验到和小魔王并肩作战的那种感觉。 似乎经上次一役和庆功晚会的狂欢,队伍里的萨卡兹都有些回味那种没有忧虑,敢完全信任周围同伴的感觉。 “你要跟着我突入么,W。” 沃姆戴上了面具,拔出了白刃。 “哈!当然!虽然我习惯用这把铳了,但萨卡兹不会用刀可是活不下去的。” W掏出了一把长刀,一把短匕,跟着沃姆跳下了车。 “沃姆!” 一到猩红色的法术刀刃从萨卡兹的队伍中劈出,横贯百米,将那个看上去似乎是头目的锈锤劈成了两半。 “沃姆!!” 有的萨卡兹感受到了那股链接,他本能的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沃姆!!!” 所有萨卡兹都感受到了,即便是被保护在车队中间的平民也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同一种族的链接。 他们能感受到其他萨卡兹的情绪,感受到战斗的严酷,却又因为那最为稳固的节点而毫无畏惧与恐慌。 他们也开始行动起来了,留下一些人看护尚不知所以然只是跟随本能与从众效应而呼喊那个名字的孩子们,其他的平民开始着手搬运弹药与箭矢,将那些不幸被锈锤扔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伤的萨卡兹雇佣兵搬运拖拽回车队防御圈中心位置涂药包扎。 一直严阵以待的萨卡兹穿刺手与萨卡兹积怨者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他们提起武器运用起法术,跟随那道身影冲出阵地,如同尖锐的长矛一般与锈锤撞在了一起,然后将其撕裂。 “殿下!” 诺顿巨大的体型自然成了众矢之的,他被那些蜂拥而至的锈锤围攻,周围堵的水泄不通,那些家伙疯了一样的扑到他身上,试图用人数将他压制。 他的身上已经挂上了二十来个人,其中不乏一些体重远超其他种族的家伙。 沃姆的到来为他清理出了一块空旷的区段,随之而至的种种法术将他从重压之中解脱出来。 “跟上我,诺顿。” “是了,长官!” 重新回复行动能力的食腐者迅速跟上了他的长官,作为正规萨卡兹王庭军的优秀素质让他在队伍中的表现远超其他雇佣兵。他成为连接沃姆与身后那些萨卡兹的枢纽,替后面的萨卡兹开路,为沃姆阻拦身后的敌人。 沃姆的眼前全是锈锤的人,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杀了数十人,可与这些锈锤的人数相比造成的影响几乎为零。 太多了,为什么锈锤会有这么多人? 沃姆还在其中看到了不少萨卡兹,他们的眼中是另类的狂热。 “殿下,您需要杀死所有的头目,直到有一个头目让他们撤退或者让他们彻底闭嘴。锈锤这群疯子在有头目摇旗呐喊的情况下不会被杀到溃败。” 赫德雷的声音从耳麦中响起,随后便传来了伊内丝的通知,她已经找到了所有的锈锤头目并给沃姆标记了方位。 但沃姆此刻已经深入敌群,周围全是锈锤的人头,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敌人的头目在哪。 “殿下,到我身上来!” 诺顿的巨大体形就在这时候产生了作用。 将近三米的体型让他能够鹤立鸡群,当沃姆跳到他背上后,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了。 “找到了。诺顿,十点钟方向,把我扔过去。” 食腐者的力气非常大,周围接连不断的死亡又给予了诺顿些许力量,而沃姆在不做任何变身的情况下自身的体重能称得上轻盈,他很轻松的就借助诺顿的投掷力量跃过了众多锈锤。 “冲过去,让我们撕裂他们的阵势!” 诺顿要紧跟着沃姆,再次成为他的跳板。 他的话得到了身后萨卡兹们的响应,在那股链接下,他们能达到亲密无间的默契配合,杀死敌人保护同伴,尽管会因为敌人众多的攻击而受伤,但死亡已经随着他们不断前进变得越来越远。 “最后一个。” 沃姆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个高呼着锈锤口号的头目上空,随后锈锤的呼嚎戛然而止。 失去了那道口号的鼓舞,余下的锈锤似乎陷入了茫然,攻势有所减退,阵型更加混乱。 最终,他们开始有人逃离,就像是打开了闸门的鱼群,有一条跳了出去,就会有更多,直到舱内全部的鱼都跳出去。 “结束了。” 战斗格外艰辛,许多萨卡兹都受了伤,即便有着链接让所有人进退一心,但在数百乃至上千数目的锈锤围攻下,伤亡无可避免。 阵亡的萨卡兹遗体被聚集在了一起,沃姆的手中是装有他们佣兵铭牌的盒子。 “殿下……” 赫德雷来到他身后,但只是呼唤了一声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死亡是常见的?所以不必为这些人的死去而遗憾?正因为经常挂在嘴上,在面对死亡时,萨卡兹才更加沉默与感慨。 “我知道,赫德雷。将同胞们的尸体埋葬。我们要继续前进……带着他们的名字,等到黑色庆典时,再将他们的灵魂送往萨卡兹的血脉中。” 萨卡兹有着自己祭奠亡魂的节日,人们会穿着黑色古怪的服饰,用原始的乐器演奏着不成韵律的歌曲,游行的人们嘟囔着听不懂的语言,呼喊着口号。 他们相信,所有萨卡兹的亡魂会在这天得到平息。 “是,殿下。” 26.血战 “沃姆……嘶,好疼好疼!伊内丝,你他*的轻点!” W作为跟随沃姆冲锋陷阵的突击手,自然是最容易受伤的那批萨卡兹。也多亏了她自身实力够硬,才没有折在那场冲锋里。 “少废话,现在多疼点,以后就能活的更长。” 伊内丝可不惯着她,依旧下重手给她清理创口。 “我来吧,伊内丝。” 只是简单的包扎要花费不少时间让创口恢复,而沃姆的血魔法可以加速这个过程。 “沃姆,你轻点、嘶嗷——!” 血魔法用来恢复伤口的感觉又疼又痒,即便之前体验过一次,达不溜还是有些受不了。 “伊内丝说的对,现在多疼点,以后就可以活得更久。” “是了是了,伊内丝说的对,伊内丝说的对~。” 小恶魔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痒痛,盯着一旁的大白腿土豆,阴阳怪气的说着。 她可没忘记两天前沃姆脸上那个印记的事。之前因为赶路加上找不到对方她暂时把这事搁置了,现在打完仗一休息,她就又想起来了。 “W,不会说话可以闭上你的嘴。” 伊内丝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但沃姆在这里,达不溜再怎么样也有人能治住她。 “W,这次你做的很棒。” 沃姆忽然出声夸了她一句,随后在小恶魔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夸奖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手放到了她头顶揉了两下。 “我、你把我当小孩了吗,沃姆……要揉脑袋也该是我揉揉你的。” 还揉脑袋夸奖…… 小恶魔故作嫌弃的回应着沃姆,但身后翘起来的尾巴和脸上多了些真实的笑显得她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可以。” 沃姆的话让达不溜再次一愣。 什么可以?揉揉脑袋吗? 看着沃姆的眼睛,达不溜确信自己没听错。 “那,那我可真揉了。” “可以。” 达不溜坐在车座上的身位和站着的沃姆差了一些,需要他弯一弯腰才能够到他的头发。 沃姆的头发是和特蕾西娅一样的淡白偏粉的颜色,很漂亮。 战斗中因为萨科塔的衣服没有帽子,让他的发丝间沾上了一些沙粒。达不溜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面前少年的头发,帮他清理掉那些杂物。 沃姆闭上了眼,他感觉如果自己一直盯着达不溜看的话,会让小恶魔极不自在。 “咕噜~。” 眼前的男孩闭上眼任由她抚摸的模样很乖,让小恶魔心里的怪念头又开始作祟。 她扫了一眼另一边似乎在记录着什么的伊内丝,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W?” 一点轻轻地触碰让沃姆睁开了眼,面前还是小恶魔的笑容。 “我摸够啦,沃姆。” 她收回手,嘴上说着满足,但总觉得她很是意犹未尽。另外一边飘过来的刺眼的视线让小恶魔的恶劣性格再次压制了乖乖的性格。 “你看什么,伊内丝。你也想揉魔王的头发吗?以下犯上可不是好习惯。” “没人和你一样胆大妄为,达不溜。” 看着自以为无人发现而得意的小恶魔,伊内丝对她的嘲讽无动于衷。 “你要摸吗,伊内丝?多亏了你提供的情报才能迅速结束战斗。” 不过沃姆似乎将她们的斗嘴当成了要求,很是正经的询问了她。 “嗯哼~?” 看着小恶魔嘲讽的表情和手势,又看了看沃姆认真的神态,伊内丝感觉她不应该让达不溜的气焰嚣张得无人能压。 “冒昧了,殿下。” “某人不是不摸吗?嗯?” 达不溜揣着胳膊哼哼两句,但没得到回应。 “……” 伊内丝的手指擦过男孩的喉咙,拂过他的面颊、眼角,最后落在了他的头顶。 敢把重要的头颅放在她面前任她抚摸……即便是魔王又能怎么样?只要稍微一用力,生命就会脆弱的消逝。但这种被信任的感觉,是真实的。 伊内丝不能和其他萨卡兹那样能得到沃姆的链接,但她有自己的办法感受到沃姆的真实。 伊内丝很快就收回了手,她不像达不溜打完架就无事可做,作为情报官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怎么样,沃姆。我和她谁摸的更舒服?” 伊内丝离开后,达不溜便出口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是别人可能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抬高某人,但对于沃姆而言,这类问题他都是直接说出来的。 “很相似。” “哈,差不多?” 达不溜摩挲着下巴琢磨了起来。 她的动作够轻了,那点力度她连刀把都握不住,沃姆却说伊内丝和她的力度很相似…… 嗯~,没想到啊没想到。 “哈哈哈,伊内丝竟然还是个挺有母爱的家伙。不过她真的会有这种感情吗?” 达不溜不知道,沃姆当然就更不知道了。 ‘母爱呀,我也有哦。’ 特蕾西娅看着她们在沃姆头上揉来揉去,看得自己也心痒了,在伊内丝离开以后就一直在挼沃姆的头。刚刚战斗的第一视角让她可担心了,但自家孩子的表现让她又高兴又悲伤。 —— 统计完伤亡情况,清扫完战场,将死去的同伴尸体埋葬,车队迅速离开了这片区域,以免那些源石虫一样的锈锤再从哪里的犄角旮旯钻出来。 “我们的人手还是不够。” 赫德雷在发愁。 这次战斗算上平民他们也才不到一百人,就这点人数要和近乎十倍于他们的人战斗,每一场都会刷新艰难的上限。 “这次作战我们能够维持阵型不崩溃就已经力竭了。如果不是有殿下和擅长对群作战的血魔,我们的伤亡还要再翻上一翻。” 整场战斗的人头比血魔牢牢稳坐第一,他的法术很轻松就能将那些锈锤像是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割断。 其次是沃姆。因为以前有女妖给他打辅助的缘故,沃姆更喜欢近身战斗,因此他的击杀数与全是aoe伤害的血魔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加尔森那边怎么说?” 伊内丝指的是特蕾西丝给他们安排的同伙,另一支萨卡兹雇佣兵的团长。 对方携带的雇佣兵人数与物资都比他们多,只不过因为筹备的缘故和他们走的不是一条路线。 “他们比我们要早到预定地点。预计差着三天的路程。” “麻烦。” “是啊,麻烦。” 一边是特蕾西丝的命令,一边是小魔王的队伍。经受过链接的萨卡兹让他去做违背“忠诚”的事并不好受。 “幸好殿下和我们的目的并不起冲突。”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27.纯净的影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影子?” 伊内丝自从成为雇佣兵以来见过数不清的人,也见过数不清的影子。 影子是一个人的侧面,从中能够窥探出这个人的本质。人可以说谎,但是影子不能。 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影子里都会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弱点和隐秘,连婴儿也不例外。 但是这次,伊内丝碰壁了。 她是在罗德岛再次遇到那个……孩子的。同样,她还是被对方背回来的,靠对方捡了一条命。 她和达不溜的运气还算不错,在死前被那位殿下救下了。对方委托了后面赶来的这个孩子将她和W带回船上。 与这个孩子同行的女妖还想帮忙来着,但被叫去做其他事了。 不过那时的她正因窥探了巴别塔的那位指挥官的影子而受到了惊吓,没有再去观察其他人的影子。 这次的事也让她长了教训:不要试图去窥探那些惹不起的人的影子,因为对方真的能杀了你。 当然,这个教训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只不过这次因为她见到的人身份的提升,惹不起的人的上限也就跟着提升了。 伊内丝再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是在她们醒来后的黄昏。赫德雷和那些“怪物”们开会后就不知道去整什么了,达不溜不知道跑去哪疯了,小队里的其他人都被安置在这艘船上的不同地方。 伊内丝也趁机在船里走动,以便观察记录这艘船的内部结构。 在穿过几个走廊,转过几个拐角后,她在那处带着窗的走廊里遇到了他。 那孩子正站在窗前向外面看着。他没有戴那个白面具,身上也没有武器,小小的个子看起来毫无威胁。 黄昏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进走廊里,他的影子随之延伸,最后停在了伊内丝的脚前。 伊内丝因此得以窥见他的影子。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不,不对,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她“看”到了一种极其强烈但格外纯粹的情感,只是与那更澄净的大体相比,那点情绪带来的感受也就不怎么令人惊讶了。 窥视别人的影子取得信息很方便,但同样容易受到对方的反击。 伊内丝的行为引来了对方的注意,她得以看清对方的容貌。 很稚嫩的面庞,衬上了一层夕阳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淡粉色的眸中显映着的是孩子才有的懵懂。 伊内丝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过这样的,真正属于一个孩子的眼神了。漫长的佣兵生涯让她对周围任何一个贸然接近的生物都抱有警惕,而卡兹戴尔,是没有孩子可言的。即便对方只有六七岁,手里都有可能抓着一两条人命。 但是…… 他怎么有这样的眼神? 伊内丝还记得对方来的时候,身上还染着不少血,他肯定刚杀过人。 但是…… 他确实有着这样的眼神。 他的影子没有骗人,伊内丝眼前的这个孩子,真的纯粹的像是一张白纸。 不,这么描述不太贴切。应该说是一份崭新的报告,上面用极其规整的字迹拓印着别人留下的行为,但除此之外,纸页上的其他地方一尘不染。 这样的报告看着是那么赏心悦目。 那次的相遇很短暂,对方在发现她以后,一个白发白角的赦罪师就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挡在了那孩子身前,她甚至没有发现对方。 后续,她得知了那孩子的名字和称号。 萨卡兹的小魔王,沃姆。 “殿下怎么样?白天的战斗他最为辛劳。” 伊内丝坐在营帐前望着那个走出来的白色身影,赫德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看上去没什么事。如果殿下有事,W会比我们叫的更大声。” 伊内丝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个影子挪移。 她大概是明白了那些去过巴别塔的萨卡兹为什么会对特蕾西娅念念不忘。 因为阴暗的人生里难得出现一束光,自然会觉得自己应该珍惜。 伊内丝很喜欢观察沃姆的影子,了解它的变化,了解它主人的变化,能让她累计的压力得到宣泄。 “那就好。唔,殿下似乎还要举行嘉奖仪式。” “……坏习惯。” “什么?” 赫德雷琢磨着物资够不够分,一旁的伊内丝小声的低语让他的思绪断了一瞬。 但不管如何,嘉奖仪式还是举行了。 在沃姆的营帐前,所有人再次聚集起来,目视身披火光的沃姆站到人前。 “西蒙,感谢你为同胞征战。” 虽说是嘉奖仪式,但能给与这些战士们的东西却不多。没有华丽的勋章,没有神秘的宝物,落在血魔手中的,只有一罐精包装的糖果,和一个木头雕刻的,堪称只是简陋木片的徽章。如果这也能算徽章,那么随便一个糖果的包装纸都比它好上数倍。 “一切荣誉之举,皆是为您而行。” 血魔没有在意,他依旧收下,行礼。 但沃姆给予的奖励还没有完,在血魔惊愕的注视中,在周围人惊吓的注视中,他割开了手腕,血液顺流而下落入他找到的一个玻璃瓶中。 “殿下!” 西蒙愣住了,为什么沃姆要这么做? “我没有什么能给予你的,西蒙。但有一个血魔说过,我的血很好喝。所以,我将这些血液交给你。” 沃姆能想到的给予血魔的赏赐,只有被华法琳极力称赞过的血液了。 既然血魔喜欢品尝鲜血,那么如此赏赐也是比较合理的吧。 “殿下……” 看着面前少年的面容还有那尚未愈合的丝丝血线,西蒙手里的玻璃瓶反馈着微凉的触感,还有那些血液摇晃的波动,倒映着血魔扭曲的人生。 “尝一尝吧,西蒙,大概会合你的口味。希望今后,你依旧能为同胞而战。” 血魔放下了之前一直维持着的礼仪。 “西蒙,愿为您而战。” 为王者愿将己身鲜血分与渴血的侍者,这在血魔的社会里是不会发生的事。贵如血魔大君,漫长的生涯里也只有他饱饮众人鲜血,而不会让自己的血落入任何低于自己的血魔之口。 如今,他选择跟随的魔王,竟然愿意将自己珍贵的血分给一个普通的血魔,愿意相信这个血魔会为了他的萨卡兹同胞而战。 多么天真啊! 但是啊…… 但是…… 血魔将那枚木头勋章用法术烙印在了衣服上用来摆放荣誉的位置,放在了他离开卡兹戴尔前,血魔大君给与他荣誉的王庭勋章之上。 “愿为您而死。” 这片大地上,能以武力横压顽固的血魔,将其化为奴隶驱使的人不少,但能换来扭曲的血魔真心臣服的人不多。 28.人人都爱沃姆 血魔西蒙得到了他所满足的奖赏。 而沃姆接下来停在的地方,是食腐者的位置。 “诺顿。感谢你与我并肩作战,与我们的同胞一起战斗。你的武功无愧于食腐者之名。” 依旧是一罐糖果,一枚木头勋章。 “殿下,您的身体最为重要,请不要再做刚才那种事了。能为您而战,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 食腐者的身形巨大,他要单膝跪下才能让沃姆触碰到他的头,两根手指就与沃姆的手掌相差不多。 他挡住了沃姆的似乎要割肉的手。 他虽然是食腐者,但可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口舌之欲就让他的长官切自己的肉当做奖赏。 “奖赏是必须的。这是对战士的尊重。” “不……您不必如此。殿下……勋章于我,就是最好的赏赐。” 他捏着那枚木片勋章,试图证明自己已经满足。 “……” 沃姆看着面前的食腐者战士,想了想。 “总是要给与些什么的。” 食腐者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身形巨大的食腐者像是个小巨人,只有在他蹲下来的时候,沃姆才能给与他拥抱。 “我的女妖朋友说过,如果不知道该给朋友什么,那就拥抱他。” “我不能给与你军衔、官职、军队,我只能给予你拥抱……望你不要介意,诺顿,我的朋友。” “介意……不,殿下,我怎会介意。” 拥抱……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 诺顿早就记不清了。 食腐者的生活中,亲情少得可怜,有的只是战友之间的生死情谊。 他记得,自己似乎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小家伙小小的,脆弱的不像是一个在战争中诞生的食腐者,仿佛一场风吹过就能将他的小生命带走。 他的孩子很活泼,和食腐者军队中腐败的死亡格格不入,但是没有人讨厌这种活泼的气息。 这是生命的象征,是他们所追寻、保护的东西。 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孩子太脆弱,一阵风就能将他的小生命从这片大地上带走。 忘记了是哪一次围剿,又或者是一场突袭,等到尘埃落定,身边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长官的命令,还有自己的回答。 最后一次拥抱他的人,早已永远的留在了那一天。 如今,沃姆的拥抱,引动了他仅存的那点对亲情的追忆。 这是不好的,会让食腐者的反应变得迟钝,变得软弱…… “殿下……” “若是你需要,诺顿,在战斗结束或是平日见面,我都可以和你拥抱。像朋友那样。” 沃姆的话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一般,他们就应该在战斗结束后或是下一次见面时互相拥抱,然后交谈。 “……是了,长官。” 离开了食腐者,便是一直在等待着的众多萨卡兹雇佣兵。 “殿下……那个……我,我也……” 本来已经见惯了生死的佣兵,杀人不眨眼的萨卡兹,如今却对自己要说的话而感到羞涩。 “拥抱吗?当然可以,我的朋友,我的同胞,我的战士。” “那我也……” “殿下,我也可以吗?” 沃姆一一应答,将他准备的奖励交给这些萨卡兹,然后与他们拥抱。 “呜,沃姆……” 泥岩沉闷的声响在头盔底下传来,不了解她的人恐怕会以为这个白色的大个子很不满。但沃姆能感受得到,在这套盔甲之下,泥岩的情绪充满了激动与羞涩。 “感谢你们的帮助,泥岩,我的朋友。” 沃姆依旧给予她拥抱。但泥岩的回应中携带的情绪变得有些失落,沃姆不明所以,便又拥抱了她一次。 “谢谢……沃姆……” 泥岩身后的是泰勒,这个萨卡兹又负伤了,但他的模样却很活跃,看起来并不影响他的健康。 “感谢您,沃姆陛下。” 泥岩的队伍最先跟随沃姆,他们与沃姆的相处时间也比其他萨卡兹更久,经过救治队友、传授法术等等事件后,他们由衷的喜欢这位萨卡兹的新王。 他们为得到了沃姆的奖励而欢呼,为得到了沃姆的拥抱而庆贺。 随后,沃姆来到了平民的队伍里。 这次战斗中,他们帮了很大的忙,极大地减缓了萨卡兹雇佣兵们的压力。 与沃姆拥抱的时候,他们比萨卡兹雇佣兵们更紧张,反馈的情绪也很激烈。那几个年轻的萨卡兹很羞涩,似乎在为自己这么大人因为一个拥抱感到怯缩而羞涩;那些年长的萨卡兹却显出了笑容,她们有些喜欢上这个出色的孩子了。 “那个,大哥哥大哥哥,我们也有帮忙!” 在队伍末尾的是那些孩子。一开始他们并不在队伍里,毕竟这是战士们的嘉奖仪式,而他们还是孩子。 但等到因沃姆的拥抱而引发的新一轮链接构建完成后,激动的他们也跑来了这里排队,或许是孩子们爱热闹的天性,或许是他们也能感受到那股“荣誉感”。 “感谢你的帮助,我的朋友,我的同胞,我的战士。” 站在第一位的是个小男孩,比沃姆略矮一点,身体很壮实,很活泼。他在这次战斗中甚至打翻了一个闯进来试图偷袭的锈锤,用的是从车厢里拿到的铁锅。 “哈哈!我也有勋章啦!” 他高兴的举着小小的木片勋章大喊着。 他们并不懂战争,也不知道战斗的意义,只是因为他们从那危险中活了下来,因为队伍里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因为自己也有起到作用而高兴、得意。 沃姆走走停停,身后留下一道道高兴的欢呼。 最后一位是一个小姑娘,她的模样沃姆记得很清楚,她的眼睛,在那天晚上闪亮的像是两颗星星。 “沃姆哥哥……那个……这个是,给你的。” 她从背后拿出了一个花环,上面的小花还很新鲜。 她有些胆怯,也许是激动。 “为什么给我?” 沃姆不理解,但还是蹲下身低下头,让她能将这个花环戴在他头上。 “大家说,都是沃姆哥哥救了我们,我们才能吃饱肚子。” “那些看起来凶凶的大叔们说沃姆哥哥是萨卡兹的魔王陛下。我不知道魔王陛下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萨卡兹,我就是萨卡兹……那么,魔王陛下一定就是对萨卡兹特别好的人。” “所以,沃姆哥哥也是我的魔王陛下!” “……” 女孩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 在那股链接中,小女孩的情绪众人都能感受得到,那股真挚的期盼…… “是了,沃姆殿下就是我的魔王!” “沃姆殿下就是我们的魔王陛下!” “魔王!魔王!!魔王!!!” 当第一个人喊出声后,所有的萨卡兹不约而同开始呼唤起来。 他们的话语无比激动,他们的情绪无比热烈,他们簇拥在那个少年身边,将桂冠赠送与他。 他们齐唱萨卡兹的古老民谣,似乎英雄已经从民谣中走出,来到了他们面前。 29.沃姆的三罐糖 “殿下……” 热闹的嘉奖仪式暂告段落,大家散去各自准备吃饭、休息。 没有在嘉奖仪式中站在队伍里的赫德雷才在这时来到他身前。 这个萨卡兹男人脸上的愁容让人猜不到刚才就是他在那里大喊“沃姆就是我们的魔王陛下”。 “我们的糖储备已经没有了。” 从萨科塔那得到的糖已经在这次的嘉奖仪式中都分了出去。但从整体来看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些糖总是要提供给他们食用的。 但这段时间的物资充盈度让赫德雷产生了一点物资不足ptsd,比起空荡荡的糖储备,还是实打实的一堆堆糖堆在那里带给人的满足感更强烈。 “我知道了,赫德雷。资金足够的话,下次路过城镇就去补充吧。” 沃姆想了想,随后在赫德雷哭笑不得的注视中掏出了一罐糖塞到了他手里。 “这是你的。感谢你的指挥,我的朋友。” “……我也很荣幸能与您并肩战斗,沃姆,我的魔王陛下。” 拥抱过后,赫德雷还是将糖还给了沃姆。 这是沃姆自己的那份,但是因为赫德雷刚刚说的糖类储备已经空空荡荡,他便把自己的给了赫德雷。 “我这里还有糖,殿下。老雇佣兵的储备总是充足的。” 沃姆作为队伍里的重要战力,他必须要有足够的糖分来补充体力。 “下次我会多给你一罐的,赫德雷。” “哈哈……好,下次我会收下的,殿下。” 沃姆认真的回应,赫德雷也认真的应答。 “咳……殿下。” 除了赫德雷,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是血魔西蒙。 他的脸上还有些红晕没有散去,手里的瓶子少了一点血,显然他已经品尝过沃姆的血了。 不过他来找沃姆,不是因为血液的事。 “唔,我记得的,西蒙。” 沃姆张开双臂,也给予了血魔一个拥抱。 他是从食腐者才开始的拥抱活动,因为要一直持续下去,便将第一个受到嘉奖的血魔遗漏了。 “感谢您赏赐与我的血液,殿下。” 该有的都有了,血魔的虚荣心被大大满足,他离去时的脚步都略显轻快了一些。 等到沃姆回到他的营帐,正在炖土豆的小恶魔凑了上来,把一罐糖塞给了他。 “我有多留一罐哦,沃姆。” 她心眼多,以前随手留作准备而拿的一罐糖现在可以用来给她的小魔王开小灶了。 “谢谢你,W。” “嘿嘿……” 达不溜呼出了一口气,进而搂住了怀里的沃姆,还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 一罐糖换一个沃姆的拥抱,赚大了。 “咳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小恶魔为时不多的享受,她垮着小脸瞪去,却是伊内丝正靠在营帐门口看着他们,手里原本抛着的匕首现在换成了一罐糖。 “伊内丝。你之前去哪里了?” 沃姆没有在嘉奖仪式上看到对方。 “勋章之类的,我不喜欢那种东西,就没站进去。” 她最开始以为是沃姆从卡兹戴尔的王庭中学到的坏习惯,但没想到会转变为那种神奇的仪式。 “那你的糖……” “我也不缺糖,殿下。” 伊内丝走过来,将手里那罐糖给了沃姆。 “我是情报官,不像您一样要冲锋陷阵。这些糖最应该给您,只有您保持充沛的体力,我们这些人才能活下去。” 对于雇佣兵而言,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愚蠢的,但今晚的仪式结束后,伊内丝觉得如果这个选择是压在沃姆身上的,那未尝不值得试一试。 “唔,这样的话,我收下了。下次我会多给你一罐的,伊内丝。” “是吗?那我就等着了,殿下。” 继没有给出糖后,沃姆也没有将拥抱交给伊内丝。 “这个我就不需要了,殿下。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热情拥抱的。” 她向后退了一步,告诫完沃姆后就转身离开了,走的很是迅速。 “伊内丝不喜欢拥抱吗?” 沃姆倒是不在意,只是有些好奇。 拥抱应该是受欢迎的好事,尤其是对于朋友而言。 “那家伙就那样,总是拉着个脸,她不爱要还正好呢。” 达不溜更不在乎,她嫌弃的挥挥手,随后拉着沃姆去吃饭。 比起关心一个土豆的想法,还是填饱肚子去睡觉更合达不溜的心意。 ‘唔嗯唔嗯,是呢。确实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拥抱呢。’ 见证了一切的特蕾西娅在偷偷擦完眼睛以后,对伊内丝的话点头应着。 沃姆还是太单纯啦,对于大部分不是萨卡兹,无法感受到沃姆那股链接的种族而言,一罐糖和一个拥抱可不值得他们为之卖命。 她得想办法让孩子知道这一点,以免以后因为这事踩个坑。 入了夜,沃姆没有立刻睡觉。他站在营帐里四处走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沃姆?” 解决完生理问题的达不溜回来就看到她的小魔王拿着那顶花环在帐篷里到处走。像极了蒙头四处乱跑的小鸡崽儿。 “W,这个该放哪里?” 沃姆能单挑血魔大君,能于乱军中七进七出,能单手砍翻拉特兰铳骑,但他此刻对一个脆弱的花环不知所措了。 这个小小的花环上还留着生命的气息,它蕴含着一个孩子的期盼。 “沃姆哥哥也是我的魔王陛下~!” 小恶魔搞怪的声音让沃姆疑惑的看向她。 “哈哈,没事,没事,沃姆。我只是在感慨那小孩怎么这么会说话。” 达不溜就不觉得自己能在那时候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沃姆那时候的模样……微笑的模样,多可爱啊!达不溜真恨自己没带相机,没办法把那时候的场景保存下来。 “那就挂在沃姆的刀柄上吧。毕竟沃姆是用这把刀保护了那小孩,保护了我们嘛。” 达不溜推荐的位置很合适,看着被花环修饰过的白刃,沃姆的情绪也安稳下来了。 “好啦好啦,辛苦了一天了,沃姆,快来休息了。” ‘是了呢,沃姆今天要好好休息哦。如果可以做个好梦就更好了。’ 正聚精会神看花环的特蕾西娅在达不溜的催促中飘了过来,随后挨着沃姆躺下,找了个看起来舒服的姿势合上了眼。 “晚安,沃姆。” “晚安,W。” 30.寂寞的女妖 “您好,沃姆殿下,我是logos。” 年轻的女妖向魔王身侧的男孩致以问候。 女妖漂亮的脸蛋惹人喜爱,他的家人族人常常以此为由来逗趣他。 即便是魔王也称赞过这孩子过于漂亮,偶尔会亲切的摸摸头,但今天他在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孩子眼中没有看到那股让他烦闷的想要将他逗趣到生气或是不顾他的抗拒想要在他脸上捏上一把的神情,似乎女妖的漂亮容颜在他这里并不吃香。 “沃姆。logos。” 他的回应也很简单,报上自己的名字,再念一遍女妖的名字以做知晓。 “去和logos玩一会怎么样,沃姆?” 他身侧的魔王似乎有事要与对方的母亲详谈,想将他们支开。女妖已经懂了许多事,于是顺势向他发出了邀请。 “请随我来吧,沃姆殿下。” 小小的手握在掌心里,那点柔软的触感让女妖有些恍惚。 他少有和小孩子相处的时候,因为族里那些孩子太过吵闹,见到他就会闹哄哄的涌上来,他很不喜欢。 但今天这个孩子……很安静,很乖巧,很听话。 “沃姆殿下有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吗?” 在走廊里,女妖找着话题和他交谈。 “特蕾西娅。” “嗯?是特蕾西娅殿下吗?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是母亲,而沃姆的年龄也不大,孩子喜欢温柔的母亲很能理解。 “那讨厌的东西或者人呢?” 或许会是苦味的东西以及长得丑的人吧? “凯尔希。” “嗯?您指的是那位……凯尔希勋爵?” 女妖笑了。 毕竟那位勋爵确实不怎么惹萨卡兹喜欢。 “那殿下讨厌凯尔希勋爵哪里呢?我记得她也是一位美人呢。” 女妖的家庭环境让他对喜欢和讨厌的理解有些误差,现在的他认为美的会惹人喜欢,丑的会惹人厌烦。但其他萨卡兹讨厌猞猁的理由可不是一些美与丑的小事。那么沃姆的理由呢? “凯尔希,会抢走特蕾西娅。所以讨厌。” 提起这点,身旁的男孩才涌现出一些明显的情绪和表情。 但在女妖看来,拉下小脸、微微鼓起嘴巴说着令人莞尔的话的男孩,有些过于可爱了。 似乎有些理解那些姐姐姨姨为什么要对自己做那些惹孩子不喜欢的事了。 “沃姆殿下有些太黏特蕾西娅殿下了呢。凯尔希勋爵找特蕾西娅殿下,都是有要紧的事要商讨,所以特蕾西娅殿下才会离开您。” “……不喜欢,凯尔希。” 总之就是不喜欢抢走特蕾西娅和自己相处的时间的人吧。 女妖明了,随后便换了话题,问沃姆每天都做什么,想去哪里玩。 “战斗……七天才能见一次特蕾西娅。” “啊?战斗?” 听到沃姆的回应,女妖愣了片刻。 这孩子去哪里战斗? “和特蕾西丝……还有曼弗雷德,阿斯卡纶。” 是学习吧,不过特蕾西丝的话,那么严肃的人的教学肯定又苦闷又严苛。 “但是打不过特蕾西丝。得不到更多见特蕾西娅的时间。” 小孩子烦恼的东西有些奇怪啊。 女妖想着,看着他的表情,伸手在男孩柔软的面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logos?” “我们应该去做些别的事,沃姆殿下。人生中不止有战斗,嗯……您想了解女妖的法术是什么样式的吗?” 女妖觉得,他应该教这孩子一些除了战斗之外的东西。毕竟母亲说过,沃姆殿下按照女妖血脉的传承关系算,还是他的弟弟呢。 如果是别人家的孩子,女妖最多也就是忍着性子陪对方聊一会。但和沃姆在一起,感受着那缕因为同一支血脉而跳动的脉搏,女妖心里也升起了对于血亲的爱护之情。 “唔……沃姆……” logos从床板上醒过来,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昨天喝的有点多,以至于蔓延开来的宿醉影响挥之不去。但呼唤没有得到回应,空荡的房间和空空的座椅昭示着这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在。 “唉,沃姆……” 女妖坐在床上揉了揉脸,模样有些怅然若失。 logos已经一个月没看到他的小魔王了,往常出入总是形影不离,如今再出任务,呼唤得不到回应,身边也空落落的,令人很不习惯。 “虽然我们现在脱离了危险,暂时享乐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以我过来人的身份,还是要劝告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少喝点酒吧,logos。” 新来的血魔医生看他的表情很是不耐,似乎是在嫌弃他宿醉后的血液味道太过难吃。 “唔,是啊……喝酒是不好。” 女妖就从来不让他的小魔王沾酒。这样他喝醉了醒来以后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了。 “嗯?” 体检过后尚未离去的logos看着血魔医生轻手轻脚的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血,随后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在几番自我抗拒后才伸手沾了一点血用舌头吮掉了。 “呜~!还是沃姆的血合适!” 血魔医生的脸上显着陶醉的表情,她的话已被女妖听进了耳中。 “说起来,华法琳医生。” logos是知道对方和沃姆有过接触的,凯尔希一回来就说了这件事。他也听说过华法琳血先生的大名,确定对方没对沃姆做什么强迫过后就没再追究这些血的事。 “沃姆有和你说过,他要去什么地方么?”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接一些那些地方的任务,或许运气好能遇到沃姆也不一定。 “那小子去乌萨斯了。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 半个多月,够他和那个萨卡兹疯丫头赶到乌萨斯了。 但这以后的事,华法琳就不清楚了。 “乌萨斯啊……” 血魔医生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血收了起来,随后看向摆出思考者模样的女妖。 “logos,你要是去找沃姆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给他准备点东西。” “嗯?我记得,医生你和沃姆的关系没这么好吧。” 血魔的大公无私一下子就引起了女妖的警惕。 即便是血魔里最不像血魔的可露希尔,那股子自私劲都那么浓,更不要提作为一只老血魔的华法琳了。 “嗨呀,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好歹我也是个老前辈,保护一下年轻的小血魔也是应该的嘛。” 老血魔拍了拍胸脯,一副靠谱长辈的模样。 “实话实说吧,华法琳医生。不然我怕你等下出门左脚绊右脚。” 女妖的威胁溢于言表,老血魔啧了一声后表明了自己的私心。 “只是想找沃姆再换点血啦。再者说,这年轻人出行在外,长辈的经验总是珍贵的,能避免他走上弯路。你也不想沃姆这孩子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吧。” “他还要去找温迪戈的踪迹,博卓卡斯替那老东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魔王什么的名头对他可不好使。无人告诉他该注意的事,打起来的话……” “我知道了,华法琳医生。把你要给沃姆的东西拿来吧。” 老血魔一通栩栩如生的描述,让女妖满脑子都是沃姆因为魔王身份而和温迪戈打架的场景。 “嗯哼哼,记得保密哦。logos。不要让我们的“魔王”知道这件事。” 31.休息区的预兆 独石镇,乌萨斯边陲小镇。 一处在这片大地上最寻常不过的小镇,上面生活着的也都是最平常的乌萨斯人。 沃姆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外人对待萨卡兹,还是一大群萨卡兹雇佣兵的态度。 说不上坏,但也绝说不上好。 “一想到还要在这里呆上好几天,我就全身不得劲。” 小恶魔达不溜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简单的灰衬衫与短裤,光着腿以摆烂似的姿态的躺在沙发上。 他们前天刚到镇子上就收到了天灾将至、镇子要进行迁徙的的消息,花了大价钱才租下了一个临时据点。 这次的修整是必要的,毕竟在荒野上以人力对抗天灾无疑是自寻死路,能借着这个镇子躲过去也算是好事,即便要花上大价钱和耗费不少时间。 队伍里的人各有分工,赫德雷带着人去想办法补充物资,但考虑到这是镇子即将迁徙的时刻,获取物资的难度可想而知。 伊内丝在镇子里游走刺探情报,血魔和食腐者这俩看着就不正常的萨卡兹就只能待在据点里防备可能会出现的敌人了。 “沃姆,你要出去吗?” 达不溜看着换上他最喜欢的外衣戴上兜帽的小魔王,虽然想跟着一块出去,但自己不像沃姆一样只有角,她的尾巴难以掩藏,跟着出去在这萨卡兹不太受欢迎的地界可能会坏事。 “嗯,预感有事要发生,如果可以的话,能提前解决是最好的。” 沃姆体内流淌着独眼巨人的血脉,虽然不多,但这份特殊的血脉还是给与了他在面对现实时偶尔会因为一些事触发某种预兆的能力。 “不行不行……果然,我还是要跟着你去。” 一提起不妙的预感,达不溜就有点怕。 “可以,那就走吧,w。” 几分钟后,换上适合战斗的衣服的达不溜拿着一把匕首找到了在外面等待的沃姆。 “唉?你谁啊?” 达不溜看着那个站在沃姆身边,白发红眸,还带着点腼腆的萨卡兹大姑娘,颇为惊愕的质问。队伍里哪来的这漂亮妞? “泥岩……” 这熟悉的小声小气、还有因为真面目暴露在人前而有些羞涩的表情,让达不溜回想起了沃姆对对方的评价,一颗红苹果。 “还真是苹果啊。” “什么苹果?” 是达不溜想吃苹果了吗? 泥岩不大能搞懂小恶魔的思维。 她今天本来是想在屋子里呆着的,但因为干坐着有些枯燥,就想着出来找这里的泥土朋友聊聊天,但还没等她蹲下身就看到沃姆在看着她。 这让她想起了在营地里第一次和泥土朋友说悄悄话被沃姆发现的场景。 沃姆明明没见过她的面貌,却一下子就认出了她,让她想用陌生人糊弄过去都做不到。 “沃姆要去哪?” “探查四周。一起?” “嗯……” 简单的对话过后,泥岩就站在了沃姆身边。 虽然和小恶魔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但两人的想法却不谋而合。 泥岩只是看着有些单纯,但能带着一队人马从卡兹戴尔那个卷得一批的地方活下来,她处理麻烦应对危机的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 现在的情况并不安全,又是天灾将至的时期,要是沃姆出了事,她们这些萨卡兹要面临什么绝境? 泥岩很喜欢现在的队伍里的氛围,也很喜欢沃姆这位新朋友,便打定主意来保护他。 “嘛,沃姆,你要去哪里……找那个不妙的念头?” 泥岩的加入算是意外,达不溜也不多管她,看着沃姆不出事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不知道。” 沃姆只是隐约有些预感,如果不去找出来,这次的小镇迁徙可能不会顺利结束。 但那个目标究竟藏在这座小镇的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 也许伊内丝有所发现了,但现在难以联系上对方,还是得靠沃姆自己去找。 “那我们就先四处走走看吧。但不能离据点太远。” 他们的临时据点位于小镇西南处的一角,原房主是个老迈的丰蹄老伯,年轻时似乎与萨卡兹打过交道,再加上镇子迁徙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才愿意接收他们这批萨卡兹雇佣兵。 离开了据点,四周的街道上很是空荡,居民们大多都待在屋子里,不怎么外出。估计要等到镇子移动到新的驻扎地,这里才会恢复以前的热闹。 街道上有宪兵队在巡逻,萨卡兹是极不稳定因素,但他们从入职以来都没见过萨卡兹,对萨卡兹的了解只局限于书面和旁人之口,因此对沃姆他们三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的萨卡兹只是投以警惕的注视,没有动不动就清空弩弹匣。 “什么都没有啊。” 达不溜有些烦恼,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绕着据点附近的四条街转了一圈,但除了一些宪兵和一些居民就没有别的发现了。 “或许是在更远处。” 如果不是她出声了,达不溜还以为泥岩丢了呢。 “我们不能再往远处走了,不然来不及回去怎么办?” 达不溜想让沃姆回去,不要理会那个不明所以的预感。 “嗯。回去吧。” 既然找不到那就不必特意去寻找。而这次外出也有别的收获,沃姆对这座城镇的街道分布与人员流动有了更清楚的认识,顺道还对据点四周进行了审查,回去后可以告诉血魔与食腐者该守在哪里能让据点无忧。 但是预兆这种东西贱得很,似乎只要你去寻找它就藏起来怎么也不让你发现,等你不想去找了,它又跳出来在你面前摇来摇去引诱你去找。 在踏入据点前,沃姆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沃姆?” “发现什么了,沃姆?” “w、泥岩,你们听到……琴声了么?” 沃姆看向了他们回来时的那条街道尽头,风从那里飘来,将那股琴声一并带至沃姆耳畔。 “琴声?没有啊……” “难道是什么源石技艺?” 她们都未听到沃姆所说的琴声,但既然沃姆说了,那就一定有人在暗中躲藏着,这琴声或许就是对方的源石技艺造成的把戏。 “回去吧。” 既然已经回到了据点,沃姆不会再去管了。而这个预兆也已经出现了线索,那么等伊内丝回来可以问她有没有眉目再做决定。 32.萨卡兹的故事会 “伊内丝大情报官回来了?你回来的正好,有事要问你。” 伊内丝刚回到据点,水还没喝一口就被达不溜叫了过来,顺便还被塞了一瓶乌萨斯风味的奶茶。 “遇到什么事了,殿下?” 对方对她这么客气的时候必然都是和小魔王有关的事,于是伊内丝直接看向在庭院里坐着的小魔王。 “有一股琴声在街上飘荡,伊内丝有发现演奏者吗?” 沃姆的发现自然将无所事事的萨卡兹都吸引了过来,除了血魔和食腐者在座,还有七八个萨卡兹雇佣兵和五六个萨卡兹平民与所有孩童都在这里听达不溜瞎编的卡兹戴尔六指琴魔的故事。 小恶魔故事描述的栩栩如生,再加上她那套w式演绎法则,硬是把孩子们和泥岩唬的一愣一愣的,真以为卡兹戴尔流荡着一个长着六根手指,逼人听他乱弹琴,说不好听就割掉听众的头的魔族佬。 “琴声?” 伊内丝挑了挑眉,她看向达不溜,以为是对方讲完萨卡兹笑话后影响到了众人。 “看我做什么,你是情报官还是我是情报官?” 嚯~,这态度,不是因为她的话,那就是真的有琴声在四周飘荡了。 伊内丝仔细回想了一下,又掏出了她用来记下在探查情报时会记录小信息的小本本翻看了一遍。 “殿下说的在街上飘荡的琴声我没有听到。” “这样么……” 是那股琴声只针对自己? 沃姆刚想思索一下,伊内丝就又接上了话。 “但这附近确实有一所中学,里面大概有教授音乐课。我对乌萨斯的音乐了解不多,不知道他们用不用琴。” “殿下如果有疑虑,我们可以前往那所中学探查一番。” “中学?” 新的词汇。 沃姆看了眼四周的萨卡兹们,只有后加入的来自莱塔尼亚的萨卡兹们没有惊讶,而从卡兹戴尔跟随他出来的萨卡兹雇佣兵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惊奇的情绪。 “唔,那明天去看一看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个丰蹄老伯让他们留下的时候提过要求,那就是在城镇迁徙的时候,他们这帮萨卡兹能安分点,不要随便出去惹事,不然他宁愿赔钱也不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 “好,明天早晨七点,殿下,我们去探查一番。” 用笔将这条信息加重标记,伊内丝便开始转述她发现的其他情报。 独石镇是翻译过来的称呼,原乌萨斯语太过饶舌,伊内丝模仿不来。 这里的迁徙计划是将镇子的区块分为五部分迁徙,每个区块上都至少有两三百能够进行工作的劳动力。 城镇经济在乌萨斯属于中下层,但即便这样也比他们这帮萨卡兹雇佣兵的生活好多了,起码这里的居民目前是吃喝都不愁的。 城镇里有自己的驻军,人数约莫在一百左右,是这里的镇长,一个叫莫洛托夫的子爵的私人部队。其中有些人既是宪兵又是该子爵的私人武装成员。 经过伊内丝短暂的观察,这里部分居民对那个子爵有不少怨言,但也只有怨言,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还有不少人会赞扬对方,称赞那些他们根本不懂的政策,伊内丝认为这些人要么有亲戚在给那个子爵卖命,要么是自己的家人在对方手下当差。 “这里还有一座小堡垒,大概是为了应对一些小型天灾而建立的。” 不用说,那座堡垒一定是那个子爵给自己建造的避难所。 “很详细的调查,辛苦你了,伊内丝。” 沃姆听完了她的报告,对这座城镇的方方面面都有了一定了解。有一位可靠而心细的情报官对于队伍的行动有着极大的帮助。 “殿下?大家都在啊。” 在伊内丝汇报完信息不几分钟后,赫德雷也回来了,看他的表情,这次物资采购想来是顺利完成了。 “幸好这里的商贩对于这座城镇能够躲避天灾抱有极大的信心,不然想买到足够的物资,即便我们有钱也很难办到。” 赫德雷也庆幸他们赶到这里的时间很巧妙,不是在城镇刚预测到天灾或是已经开始移动后才抵达这里,不然他们绝对会被那些商贩狠狠敲诈一笔。 “糖、盐、干粮、罐头,淡水和酒,还有医疗用品。” 这里面的支出大头就是那些消炎药和抗生素。 “辛苦了,赫德雷。” 医药与食物保持充足的储备,能让他们活得更久。 “原来如此……如果您的预感成真,那么我们必须要处理掉这个不知所谓的琴声,确保城镇可以在规定时间内迁徙到安全地带。” 赫德雷听完了沃姆的预感和伊内丝的调查,也认为有必要去那所中学探查清楚琴声的来源。如果真的有术师搞怪影响到城镇的迁移,也会对萨卡兹们的行动造成影响。 “今晚就保持良好的作息,明天,西蒙、伊内丝,你们二位和我一起去探查吧。” 血魔和伊内丝都擅长快速移动,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不妨碍沃姆行动。而达不溜和泥岩就更适合执行战斗任务。 “唉……好吧。” 不能跟着沃姆一起行动让小恶魔很是遗憾。 “沃姆,注意安全。” 泥岩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送上祝愿后就回屋去了。 她还有一份礼物没有做好,今晚正好有时间,那就再加把劲,明天好送出去。 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萨卡兹们又没有多少娱乐活动。为了让他们保持良好的情绪,经过沃姆的允许,大半的萨卡兹便又聚集在了沃姆的屋子前……讲故事(吹比)。 不同地方的萨卡兹的见识阅历不同,莱塔尼亚的故事、卡兹戴尔的故事风味各有优劣。莱塔尼亚的故事几乎都与“那位陛下”有关,什么离奇消失的整个镇子的居民,什么感染者施法平台…听起来巫王治下的莱塔尼亚和传说中的人间地狱卡兹戴尔没什么区别。 从卡兹戴尔来的萨卡兹们讲述的故事最多的就是各个版本的萨卡兹六英雄的传说。 起初讲这个故事的人还有些忧虑的看向坐在一边,身边围着不少孩子像个孩子王一样的沃姆。毕竟萨卡兹六英雄里至少有两位都和沃姆有关。但沃姆并不在意,他也想听听有关特蕾西娅她们的故事。于是,各个版本的故事就从众多萨卡兹嘴里讲了出来。有些奇妙的秘闻让沃姆都有些惊讶。 “沃姆哥哥,你也讲一个故事吧!” 有些孩子似乎被沃姆的外表迷惑了,觉得他是很好相处的人,见众人讲的都很热闹,而沃姆只是安静地听着,和热闹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便想请沃姆也讲一个故事,也参与进这场故事会中来。 “我吗?” 沃姆点了点头,在上一个萨卡兹讲完他临时想的萨卡兹冷笑话以后站起了身。 “故事的话……你们听说过,锁与匙的传说么?” 33.卡兹戴尔新青年 说是故事,但其实是沃姆的亲身经历。 那是一个任务,派任务的是博士,发任务的是凯尔希,载具装备提供者是特蕾西娅。 出任务的人是沃姆、logos以及阿斯卡伦。 刺客大师阿斯卡伦、咒术大师logos、攻坚利刃小魔王,他们仨搁一块嘎嘎乱杀。更何况沃姆还携带了提卡兹秘宝,一件据说能够抵抗时间侵袭的怀表。 那个怀表的指针不会转动,使用说明上写的是它会在受到来自时间系的攻击后开始走针,持有者可以无视时间系的法术,但使用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精神力,遇到差距太大的敌人,持有者会在怀表走针结束前自己先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厥。 任务时间是泰拉历1091年,在他们前往雷姆必拓之前的那段时间。 但情报似乎泄露出去了,于是在离开巴别塔一段距离后,沃姆他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曼弗雷德?” 截停车辆的人是沃姆许久没见的熟人,特蕾西丝麾下的小将军曼弗雷德。 “沃姆。” 他手里还拿着提卡兹之根,全副武装的模样。 “特蕾西丝让你来的?” 对方如果是来打架,那就不会只是他一个人。曼弗雷德并不擅长战斗,他的天赋更多是点在了指挥上面,单打独斗他会被沃姆从训练场这头连击到那头。 “是竞争。” 他还特意提了这点,表示这是特蕾西丝与特蕾西娅姐妹之间的竞争,不是私人帮助。 “那就上来吧,曼弗雷德。” 沃姆不会开车,logos走路用飘的,于是司机的职责就落到了阿斯卡伦身上,但在曼弗雷德来了以后,他就变成了车夫。 “唉……” 女妖拄着车窗看着后视镜,颇为愁绪。 他本来是想坐到后面去和沃姆呆在一块的,但被阿斯卡伦抢了先,便只能坐在副驾驶和无趣的曼弗雷德相处了。 而沃姆坐在后面,暂时充当了刚结束开车任务的阿斯卡伦休息用的小靠枕。 “锁与匙的持有者,确定是在那个遗址内部了吗?” 为了不让车里的气氛太过无趣,曼弗雷德主动开口讲出了他出发前特蕾西丝交给他的情报。 那个号称掌控他人时间的古怪术士听上去颇为危险,而对方在百年间的时间里飘忽不定,以至于让对其感兴趣的一些王庭成员都无处下手。 这次得知了沃姆三人出发的消息,曼弗雷德便主动请缨外加特蕾西丝的暗示来到了这里和沃姆组队。 “凯尔希给的消息。” “原来如此……如果是她的话,那么消息的准确性可以确定了。” 曼弗雷德借着后视镜看了眼沃姆,嘴里询问的东西也变了。 “巴别塔的饮食不太好吧,沃姆。” 孩子个子都没长,而沃姆是不挑食的,那么一定就是提供的食物营养不够了。 “巴别塔的食物……可以吃饱。” “只是吃饱可不行啊。” “唔……” 沃姆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向曼弗雷德说了声谢谢。 “你做的肉干很好吃,曼弗雷德。” 赦罪师闪灵偶尔会在回卡兹戴尔之后给他带来一些在巴别塔见不到的小零食,有时是糖果、奶酪,有时是肉干,还有时会是奇妙的王庭特产点心。 糖果是闪灵准备的,奶酪是他姨姨做的,肉干的烹制味道是曼弗雷德的独家调味料,而那些王庭特产点心……来历不明。 “吃到了就好。我包里还带了不少,饿了的话可以吃。” “说起食物,曼弗雷德,你对那种奇奇怪怪的血肉冻有什么头绪么?” logos忽然想起了之前去沃姆宿舍蹭零食的时候不小心吃到的那个包装精美的血肉冻,那味道……古怪的一批。但他看着沃姆却吃的津津有味。 “血肉冻……呃,这东西你听名字也应该能猜出来是谁准备的了。” 曼弗雷德有时候送肉干的会遇到几个不想遇见的人,也见过几次摆满了赦罪师桌子的各种点心。 “不会是血魔大君……吧?” logos无语了。 那种一眼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血魔谁会下口啊,白白浪费了那点包装纸。 “血肉冻?味道还可以啊。” 那玩意吃着有股葡萄汁的味道,制作它的血液也很新鲜,融化后还可以当饮料喝。 “……” “是因为沃姆有血魔的血脉,所以才觉得那东西味道不错吧。” 一直枕在沃姆腿上小憩的阿斯卡伦也加入了话题。 之前她也分了一个,吃了一半感觉味道不对劲想扔的时候被可露希尔看到了,对方还惊讶岛上怎么会有血魔的小吃。 “是吗?” 但他们三个都不是很认可血肉冻味道,沃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上次答应可露希尔代言血肉冻并在巴别塔内推广这款小零食的项目要取消了,希望小血魔不会急得跳脚。 —— 巴别塔距离目标遗址的距离有些远,该地点快接近卡兹戴尔“边境”了,途中自然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赶路。 “保持警惕。” 由沃姆带头,四人小组逐渐靠近了那座遗迹。 遗迹外部有着各种各样姿势被定格的东西,有些是人,有些是野兽。 “他们……被控制在这里直到死去。” logos评判着这些生物的死亡方式,手中已经握紧了施法用的骨笔。 “那边有动静,我去看看。” 阿斯卡纶发觉了异响,遂潜入阴影中前去探查。 余下的三人停留在这里警戒。 logos思考着该将何种法术构建出来以抵御那种奇特的攻击。 曼弗雷德操控着提卡兹之根检查着遗迹的正门是否有突破口。 “遗迹近期有打开过的痕迹,沃姆。可能有人闯进去过。” 曼弗雷德调查的结果有些不妙。 “要突入么,沃姆?还是等阿斯卡纶回来?” logos已经在沃姆身上刻下了众多咒文,如果不进行行动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我进去……logos,曼弗雷德,你们等阿斯卡纶回来。” 沃姆身上有怀表,可以免疫时间系的攻击,而女妖他们没有,如果目标攻击他们,沃姆没有把握能同时保证他们的安全。 “好。我们会帮你守着外面。” 沃姆戴上面具,拔出骨钉,只身进入了这所充满时间痕迹的遗迹之中。 34.噤声,萨科塔 沃姆一人独行,穿过了复杂的长廊,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场所之内。 推开门,他与闯入者迎面而见。 “萨科塔。” 三个光环在昏暗的大厅里无比明亮,沃姆觉得只靠这三个光环就能把这座大厅都照亮。 “萨卡兹?” 对方同样发现了后进来的沃姆。 话不多说,一颗子弹已经直奔沃姆而至。 动手的是那个粉头发的萨科塔,她的另外两个同伴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乓!” 一声脆响,那颗子弹被沃姆用骨钉挡下弹飞,随后沃姆便展开了反击。 “不要让他近身!” 这支萨科塔小队作战经验丰富,配合默契,三打一凭借远程火力优势试图将沃姆拉扯至死。 “……” 沃姆挡下了直面的那些子弹,但那个粉头发的萨科塔有些太刁钻了,攻击总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袭来。 好在沃姆的身上具有着女妖的咒文保护,可以挡下那些令人烦恼的攻击。 “这小个子真难缠!” 堪堪躲过一发剑气,那个蓝头发的萨科塔刚想反击就发现那个小个子萨卡兹已经突至身前。 “乒!” 两颗子弹相继而至,一颗打在骨钉上试图令刀锋偏移,一颗击中了沃姆的头,试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倒霉……” 她已经准备等死了。 因为这两种攻击都没有奏效。 沃姆的身上拥有着咒文构建的护盾,他的刀锋只被认真起来的特蕾西丝打歪过,这几个萨科塔与女妖的咒术和特蕾西丝的武力相比又能如何呢? 刀锋刺破了蓝发萨科塔额头的皮肤,只要沃姆再稍微用力,对方的头就会像血肉冻一样被切成两半。 击败乃至击杀这三个萨科塔对于沃姆而言轻而易举,对方连他的刀都打不偏,又怎么可能破了他的防御进而伤到他呢。 但沃姆此行的任务并非是拿萨科塔的脑袋回去当战利品,博士交给他的任务第一目标是取得“锁与匙”,确保这股强大的力量能够给巴别塔带来战略层面上的优势。 而刚才,他已经发现了锁与匙的所在之处,由此,这三个小卡拉米就无关紧要了。 “他就这么走了?” 摸了摸还流着血的额头,蓝发萨科塔不明所以的看着几个闪身就突入了黑暗之中的小个子萨卡兹。 “他的目的……是这座遗迹中的东西。” 小队里唯一的男性萨科塔做出了猜测。 “不管如何,他的威胁太大了……比我们见过的任何萨卡兹都可怕。” 那是本能的直觉,如果不攻击,她们就会死。 “道理是这样……但下次,还是先提前沟通一下吧,蕾缪安。” “萨科塔之间还需要沟通?安多恩。” “……有时候,共感也不是万能的。” 作为队长的安多恩叹了口气。他的意思是和萨卡兹沟通来着…… “比起这些,二位,我们不抓紧过去的话,东西就要被对方取走了。” 侥幸得生的蓝发萨科塔开始转移队友们的注意力。 能被这么强的萨卡兹盯上的东西,绝对不是个简单玩意。 “那么,你的决定呢。安多恩,队长。” 粉头发的萨科塔,蕾缪安如对方刚才所说的那样,和他进行了沟通。 “深入是必要的,但要以我们自身的安全为主。对方的实力太过强横……” “收到。出发吧,莫斯提马。” 蕾缪安已经抱着那把大狙向前走去,被称作莫斯提马的蓝发萨科塔向安多恩摊了摊手,随后握住铳跟了上去。 “希望菲亚梅塔晚点回来。” 看了眼他们进入遗迹时的方向,安多恩为自己最后的队友祈祷着。 那个小个子萨卡兹绝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这个遗迹里很可能有着更多的萨卡兹。不过想到那位同伴是黎博利,比他们这些自带日光灯的萨科塔更容易隐藏,安多恩心里也松了口气。 萨科塔小队的动向沃姆并不知晓,他已经跟着那种感觉来到了遗迹深处。 “欢迎,欢迎……我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客人来啦。是昨天还是……” 沙哑的声音像是梦魇的呓语一样在黑暗中响起,随后些许火苗从黑暗中亮起。 沃姆看清了那个“人”。 一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全身枯槁如朽木、却又在一些部位有着常人无法媲美的健康光泽,他的种族已经被时间磨砺的看不出来了,他的手里紧紧抓握着两把法杖,似乎一直没有放开过。 他看向沃姆,用那双青蛙一样的大眼睛看向这个满蕴生机、时间充裕的年轻人。 “你想知道什么?又或者,你也想得到它的力量?” “你又懂多少知识?年轻人。” 沃姆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拔刀开砍。 他对沃姆的行为不出意外,似乎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我看到了你的到来……啊,年轻的躯体,无限的活力……” “魔王啊……你的王庭终会倒塌,众叛亲离?形单影只?可怜的孩子……” 他开始呓语、癫狂,对沃姆的攻击视而不见。 “唔……”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无视他攻击的沃姆已经将他的头颅斩下。怀表的指针仅仅转了三小格。 那两把法杖随之跌落在地,百年之后再次染上了尘埃。 “放下它!” 但在沃姆将其握住后,三个日光灯管依次来到了这里。 沃姆没有理会他们的威胁,他感觉到了这两把法杖中隐藏的力量。 时间的力量,又或者是……巨大之物的伟力。 大概是终于摆脱了那不愿意死去的老旧躯壳的掌控,里面的力量、或是意识之类的东西开始变得活跃了。 一股无形的波动笼罩了在场的四人,似乎是那股意识在挑选新的持有者。 “……” 时间的力量让沃姆体内的某一支血脉受到了刺激,他似乎能看到某种命运的显现画面。 一个他熟悉的身影,或是两个。 特蕾西娅……死去了。 特蕾西丝,安静的于王座上陷入了沉眠。 “砰——!” 一声铳响让沃姆从那个幻觉中醒神。 三个萨科塔已经只剩下一个还站着了。 那个向他发起攻击的粉头发萨科塔倒在了地上,她的铳离她很远。 那个险些被他杀死的蓝发萨科塔跪坐在地,抓着铳的手臂整个都在颤抖,头上的光环不稳定的闪烁着,沃姆能看见一对类似于萨卡兹的角由小到大不断生长着。 而另一个萨科塔,在看了他一眼后,神色复杂的踉跄着离去了。 奇怪的眼神。 沃姆没有过多思考,他正想着自己看到的景象。 特蕾西娅和特蕾西丝的模样…… 35.萨科塔的秘密是什么? “……” 沃姆来到了她们身前。注视着她们。 他能察觉到一些情绪的波动,从她们身上传来的。 被同伴“背叛”,却几乎察觉不到那股“恨意”。 比起理解她们的情绪,沃姆有更好奇的事想要知道。 为什么萨科塔的头上会长出萨卡兹的角,会有萨卡兹的尾巴? 他看着那个光环已经黯淡,长出角和尾巴的萨科塔,心里很是疑惑。就像有什么谜语在他心里盘旋,而谜底他很容易就能知晓却怎么也猜不到一样。 “或许博士和凯尔希会知道。” 沃姆想着。 萨科塔为什么会变得和萨卡兹一样?这个问题太有意思了。 沃姆闭上眼,再睁开后,心里的疑惑消散了许多。 他不应该对这种事产生过于强盛的念头,他应该在意的是他看到的那个场景,特蕾西娅为什么会死?如果特蕾西娅死了,特蕾西丝为什么也会死? 沃姆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们,告诉特蕾西娅,或是博士,凯尔希……任何一个能解释这种事的人。 “锁与匙……是你在影响我。” 沃姆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两把法杖一直在干扰他的思绪,让他多想,然后多做。 “危险的武器。” 这种东西应该就地损毁。即便拿回去,沃姆也没有想到能用到它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 蕾缪安只觉得身体疼痛无比,而且不受她控制了。 她的记忆最后几个片段就包括在被安多的法术击中的时刻。 “下手没有犹豫……是在担心被我察觉自己就会被我开铳击中么。” 她了解安多恩,对方也了解她,了解那个“噤声的蕾缪安”。她是真的会动手的,而且会下狠手。 但是……怎么能把莫斯提马也扯进来? 向同伴开枪,可是会违反律法、堕天的啊……笨蛋莫斯提马。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们现在在哪? 她记得……记得在昏迷前,看到了那个小个子萨卡兹。对方面具下的脸,有些太稚嫩了……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唔,眼睛睁不开,却能够听到、感受到四周的信息。 虽然精神很疲惫,但勉强能够支撑她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 有不少人,但没有共感的存在,那么这些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都是萨卡兹……是那个小个子的同伴吧。 而莫斯提马……不能再和她共感了,一定已经堕天了。 菲亚梅塔呢?看到她们的情况,会不会傻乎乎的冲过来送菜? 这次任务真是倒霉啊。 蕾缪安正想着,围在周围的人终于开口交谈了。 萨卡兹的语言与萨科塔有些相似,因此大多数萨科塔只要愿意学就能在这门语言学课上取得不错的成绩。 蕾缪安这一科目算是精通了,因此能够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沃姆,你真要把她们带回去?” “虽然巴别塔也不是没有萨科塔……” 说话的是两个男性,一个听着就是很守规矩的人,另一个……怎么感觉,有点弱气?不是很阳刚啊。 “我想知道萨科塔和萨卡兹的秘密。你们看,她头上长出了萨卡兹的角。” 这个声音有些稚嫩,一听就是那个小个子萨卡兹了。他叫沃姆?沃姆……呵,看起来有个很好的母亲啊。 “这是萨科塔的堕天性状,是在他们违反所谓的律法后的……惩罚机制。” 了解这些敌人是曼弗雷德的学习和工作任务。 但为什么萨科塔会变的和萨卡兹差不多,他就不大清楚了。或许特蕾西丝知道? “不过萨科塔的队伍里一般不会全是萨科塔……三个萨科塔,那么必然还有黎博利在附近。” 曼弗雷德和logos其实看到了那个逃走的萨科塔,但他们那时正因为双方的目的差异而忙着对练,没空管一个一眼重伤的萨科塔。 “沃姆。那边有一个萨卡兹雇佣兵小队被歼灭了。” 有人来了,是个女性。 “我抓住了一个黎博利。” 啊,一定是小菲了。 蕾缪安想着,全队覆灭,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就她一个?” 曼弗雷德不大敢信。 四个人就敢来卡兹戴尔境内,真当萨卡兹都是吃土的啊。 “这支小队的实力还是可以的。一般的萨卡兹雇佣兵打不过他们。” 听了沃姆的讲述后,阿斯卡纶给这支萨科塔小队做出了定性。 但遗憾的是,这次对方碰上的都是卡兹戴尔青年一代的主力军,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而且还直接撞上了四人组里最强的沃姆,被吊打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带她们回巴别塔……” 可以是可以……反正等沃姆知道了他想知道的,就由她来处理掉这几个人好了。 但车厢位置有限,为了不让那个受伤的萨科塔被颠死在车里失去价值,只能有人去看着她。 阿斯卡纶把那个捆绑起来呜呜个不停的黎博利塞进了后备箱,把那个陷入堕天自我怀疑的萨科塔捆好了扔在了后座上。 而受伤的那个裂纹花瓶,只能委屈一下想带她们回去做研究的沃姆,抱一抱这个萨科塔了。 “……” 车里多了三个战利品,让空间显得有些拥挤。 沃姆感觉或许带一个萨科塔回去不是一个好事,毕竟那么大一个光环贴着头有些晃眼。 “这该死的灯管……真想把它打碎啊。” 坐在后座上的阿斯卡纶睁眼闭眼都是一个色,根本不能让人好好休息。 “有眼罩,阿斯卡纶。” 沃姆在搜索怀里这个萨科塔的时候,从对方兜里找到了眼罩。上面印着的图案是草莓吧? “唉……沃姆你戴那个吧。” 没办法,先忍着吧。 阿斯卡纶从趴在后座空隙的这个堕天萨科塔兜里也找到了一个眼罩,便把沃姆找到的又还给了他。 “……” 蕾缪安感觉很奇妙。 之前还和对方押上生命去战斗,此刻却因为对方的一时好奇而勉强活了下来,没被丢在荒野上等死。 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异族靠的这么近…… 身家性命都被对方掌控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而且还有更糟糕的事等待着蕾缪安。 她的身体不受她掌控了,也就是说饮食过后的一切都要人帮忙处理才行。 “……” “我就觉得应该把她们扔在那。如果沃姆想知道,直接回去问也好啊。” logos嫌弃的将手里的衣服丢进水盆里,忿忿不平的说着。 要不是沃姆的衣服,这被污染的玩意他才不会管。 “logos,麻烦你了。不过已经带上她们了,还是带回去更值得。” 沃姆赤着上身将带来麻烦的萨科塔清理干净后抱回了车里,他对劳烦女妖洗衣服这事不太好意思。 “没事,沃姆,可以帮我把洗衣液拿来吗?” “给她们喂食之类的事,沃姆,既然是你提起的,那也该由你来处理。” “我同意曼弗雷德的话。” 不管是阿斯卡纶还是曼弗雷德,带着三个拉特兰人一起行动已经是看在沃姆的面子上了,让他们去处理这种事,不如让他们去接受特蕾西丝的严酷训练。 “嗯……我会处理的。” 36.特蕾西娅的后手 沃姆的故事讲到这里久算告一段落了。 那么萨科塔和萨卡兹的区别究竟是什么呢? 有萨卡兹好奇这点,向沃姆询问答案。 “萨科塔的光环之下,流淌着的就是萨卡兹的血。” 博士是这么回答的沃姆,沃姆也这样回答他们。 “因为特殊的“法术”,将那些萨科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在数千年前,萨科塔与萨卡兹都是提卡兹。” 故事的答案刷新了萨卡兹们的三观,他们头一次知道敌人和自己竟然在祖上是同胞。 “乖乖,下次再遇到那些光环佬,可有笑话讲啦。” 但萨卡兹们就是萨卡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将那些光环佬当成可以和平共处的同伴。对于他们而言,最多也就是下次再遇到萨科塔敌人可以嘲讽对方的血脉了,萨卡兹冷笑话喜加一。 “沃姆,那几个萨科塔后来怎么处理了?” 待故事会散去,众人各自回屋,达不溜便不再忍耐好奇心,向沃姆询问那几个被他抓回去的光环佬的下场。 或许已经被阿斯卡纶那个冷女人丢进哪个垃圾堆里了吧。 “凯尔希好像和她们达成了什么条件,让她们离开了。” 还是沃姆跟着猞猁一块去送人的,同行的还有老奶奶。 “哈?又是那老太婆坏事!” 达不溜把自己的记仇本本掏出来,在猞猁头后面狠狠地画了一笔。 处理掉几个萨科塔对于早就锅底黝黑的萨卡兹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想完成特蕾西娅的计划,那几个萨科塔活着要比死了更有用处。 ‘嗯哼,我记得其实主要是为了沃姆来着。’ 特蕾西娅一直在听故事。她以前事务繁多,每天都要处理数不清的事,但关于沃姆的事她很多都记得清楚,只是没多少机会去一一做到。 而关于萨科塔的事,被她委托给了凯尔希。明面上是为了和平大业,内里还隐藏着特蕾西娅自己的小心思。 毕竟老猞猁人脉众多,在拉特兰也有着不可忽视的“身份”,由她开口,让一个普普通通的萨科塔在拉特兰定居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特蕾西娅也没想到自己死后还能继续和孩子待在一起,也没想到沃姆愿意自己去寻找为王的意义。再加上凯尔希离去匆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看特蕾西娅留给她的信,因为种种原因,这个计划原本的流程现在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还有一件事……沃姆。你说,你知道特蕾西娅会死?” 达不溜将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她有些不明白,既然沃姆知道,为什么不去预防? 还是说,沃姆也被那两个老不死的坑了? “那只是一段幻觉,W。只有你相信了,想要改变而去行动,所谓的预言才会成真。” 沃姆从没将特蕾西娅的死怪罪于那段幻象。不管是特蕾西娅还是特蕾西丝,她们都教导沃姆比起不知真假的“预言”,走好自己选择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也一直为沃姆做着榜样,在踏入自己选择的道路后,虽有所迟疑、犹豫,但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我和特蕾西娅说过这件事……特蕾西娅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因此和她一起吃了一次午餐,是蚕豆罐头,对沃姆而言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可是……唔,我知道了。” 小恶魔在沃姆的注视中冷静了下来,她也清楚沃姆刚才说的话,如果要为了改变预言而行动,你所做的一切反而会恰好促成命运的达成。 特蕾西娅会死,这件事她自己知道,但如果她的死能做出什么改变,那么她也不会有所迟疑。 但……真的有所改变吗? 达不溜想着,她注视着沃姆,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了,是有所改变的。 “沃姆……” 天灾将至,今晚已经落下了雨。 达不溜躺在半个多月都没再躺过的床板上,缩在被窝里而不是什么保暖的睡袋或是穿衣服睡在垫子上,正轻快的哼唱着某首歌的曲调。 “沃姆,降温了,快进被窝暖和暖和吧。” “要我再往里面挪挪吗?” 她撑着侧脸,伸出另一只手将沃姆的发丝捋顺,金色的眼瞳中似乎闪烁着狡猾的神情。 “不必了,W。床上很宽敞。” 小恶魔的身形很纤细,占据不了多少位置,沃姆也不是像食腐者那样壮硕的体型,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有着不少空余。 ‘怎么会很宽敞呀。已经很拥挤了耶。’ 特蕾西娅趴在沃姆另一侧,指尖在他手背上一点一点的,眼睛却盯着小恶魔一动不动。 达不溜一定又想对沃姆做些坏事了。 以前还局限于口头捉弄两句,但自从出现“面颊上奇怪的吻痕”与“摸头窃亲”事件后,小恶魔的胆子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膨胀了。 ‘沃姆应该学会拒绝才行呀。还有正确的认知……难道闪灵没有教过沃姆吗?’ 特蕾西娅有些疑惑。以赦罪师的性格,这些事应该已经教过沃姆了才对。 怎么睡觉对沃姆而言都无关紧要,但今天的被窝似乎有点拥挤了…… 是错觉吗? 既然不理解那就不用多想,沃姆将那点错觉暂且抛下,准备安心休息恢复体力。 “唔……” 沃姆是在一点重压下醒过来的,小恶魔的一条腿压着他的肚子,半个身子都挤了过来,这睡姿让他有些睡不安稳。 “沃姆?这就要出发了?” 身边的响动让达不溜立刻从睡眠中苏醒。 “还不到时间,w。你可以继续休息。” 但说是这么说,可对于达不溜这样的老萨卡兹佣兵而言醒过来就很难迅速去睡回笼觉了。 看沃姆没有起来的意思,达不溜也没动弹,只是乖乖的把腿收了回去。片刻后又带着试探和不甘重新压了上来。在沃姆没有拒绝后,她像是即将化蛹的毛虫一样蠕动了两下,紧挨着沃姆不动了。 “沃姆,早点回来,我给你炖蔬菜汤。” “嗯。” “注意安全,虽然沃姆你很厉害,但是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法术防不胜防。” “嗯。” “还有……” 达不溜絮絮叨叨的,沃姆发现她说了这么多一句脏话都没吐出来。要知道小恶魔是不管开心还是难过,只有那张嘴永不饶人,这次却……有些读不懂达不溜的情绪所表达的了。 “我出发了,w。” 沃姆觉得应该和达不溜这样说一声。 “知道了,沃姆。” 小恶魔从被窝里伸出手,慢悠悠的向他晃了晃,金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懒洋洋的模样,有些可爱。 37.中学里的音乐家 “学校……如此之多的鲜活生命,美妙的气息令人振奋。” 西蒙望着那些在校门口聚集的家长和学生,一边评判一边从中搜寻着生命力活跃的个体。 “天灾将至还愿意将孩子送到学校,这里的人确实对自己镇子能够避免天灾有着十足的信心。” 昨天似乎是周末,所以伊内丝没看到有学生上下学。 “嗯……我们要怎么进去,伊内丝。” 沃姆收回视线,偏过头向她询问。 “只需要殿下进行一些简单的伪装就可以了。” 伊内丝取出了一套这个中学的学生制服递给沃姆,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时候?” 伊内丝看上去是有备而来,沃姆都不知道她怎么弄到的这件衣服。 “殿下的年纪和这些学生一样,这里的人也没见过多少萨卡兹,殿下只需要打扮一下就能融入其中。” 伊内丝似乎不想解释,沃姆也没追问。西蒙很有眼力的展开血魔常穿的大斗篷等待沃姆换好衣服。 “唔,好,那进去以后怎么联系?” 斗篷落下,淡粉色的发丝顺着脊背滑落,乌萨斯风格的学生制服穿在萨卡兹少年的身上萌发出了一种新的活力,稚嫩的面容与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些许困惑让他显出了一股天然的萌态。 “您去寻找那琴声的来源,如果有发现我会主动联系您的。” 伊内丝接过沃姆换下来的衣服,隐藏到了阴影中,目送着沃姆离开小巷,看着他像是水滴落入河流中那样融入了那些学生的队伍中。 “若是卡兹戴尔仍旧屹立,殿下或许真的可以享受这样的生活。” 即便是血魔也不禁感慨沃姆是多么适合这样平静的生活。 无人回应他的感慨,伊内丝已经跟随着沃姆的影子离开了这里。 “哧,也好。我就在这里守住罢。” 血魔瞥了一只路过的乌云兽一眼,随后一些细小的触手虫从这只可怜的小兽的血液中生出,迅速潜入了四周建筑的阴影中。 但血魔是不甘寂寞的,难得见到沃姆的伪装,他也想看看他的小魔王能在这里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嗯……我这副模样是扮不成学生了。那就只能扮成家长了。毕竟我与殿下也算是远房亲戚。” 今天的这所学校似乎要进行家长会还是什么活动,有不少家长都跟着孩子一起来了学校。不过沃姆和伊内丝走的早,没有发现这点。 血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坦然的踏入了校园。 虽然血魔傲慢的礼仪大多时候都惹人讨厌,但有时也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好效果。他的表现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厉害的贵族,四周的普通居民不明觉厉的给他让开了道路,让他能一路畅通无阻。 而沃姆这边则显得拥堵许多。 学生们也发现了这个漂亮的同龄人,有些胆大的小姑娘还凑过来问沃姆是几班的。 沃姆哪里懂这个,最好的回应就是闭嘴不说话。但一个漂亮还高冷的小帅哥在学生堆里引来的注意只会更多。 ‘哎呀,沃姆真是受小姑娘的欢迎呢。’ 特蕾西娅在他身边乐呵呵的看着沃姆被那些胆大的熊熊女孩追着询问而懵懂无助的模样。 她这么乐呵自然是因为孩子在同龄人之间大受欢迎。 “……” 沃姆沉默着被许多乌萨斯的乌萨斯女孩包围,她们似乎越挫越勇,而在沃姆不小心显露出他对学校十分陌生,向一个已经跟了他好一会的女孩表述他已经迷路的境况后,他在那些女孩口中的描述就从漂亮的高冷小帅哥变成了故作镇定的可爱小弟弟了。 受欢迎度意外的变得更高了。不少女孩以及男孩还给他送来了零食和饮料,不过沃姆都没有收,让她们大叹可惜。 沃姆很是不解,他不太明白这些生活在和平中的同龄人的奇妙想法。难道越拒绝她们她们反而越喜欢? “琴声……琴声。” 因为要来乌萨斯,沃姆已经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乌萨斯语用于交流,如今已经能进行日常应用了。 简单的沟通过后,听说他是来找音乐老师的,有些有空闲的女孩就自告奋勇带他前往学校的音乐教室了。 “好简单。” 在本地人的带领下,沃姆很轻松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一个看上去和音乐老师完全无关的校外路人。 带他来到这里的小姑娘是这么告诉他的。那个整天搁那拉琴的人是她们一个音乐老师的朋友,已经在学校呆了好几天了,看上去完全没有钱住旅店,有点可怜。 “哦呀?一位萨卡兹……在这个镇子上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方一见面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然后沃姆就听到了一旁发出了许多惊呼声。 “萨卡兹唉?!我还以为是埃拉菲亚。” “真的吗?真的是萨卡兹吗?” “原来萨卡兹是长这样的呀。” “我们学校没有萨卡兹……喔~!” 但沃姆没想到的是这些乌萨斯学生有点过于天真了,听到他是萨卡兹以后不但没有远离,反而好奇的评论起来了。 有些学生发现了沃姆的伪装,但对于学生而言,和一个外校的萨卡兹一起相处过,还被寻求了帮助,在他们看来是多么酷的一件事。 “是你一直在弹琴?” 沃姆暂且将这些神奇的乌萨斯学生的热情放在一旁,转而处理琴声的事。 他感受到了对方琴声中隐藏的法术,是非常熟悉的关于情绪方面的源石技艺。 听到这股琴声的人,自身的某种情绪会被激发,让精神变得更“亢奋。” 他周围这些乌萨斯的学生已经受到了影响,但因为他们还只是学生,所以最多也就是抱怨一下学校的智息操作,更多的则是得到了积极的作用,变得更外向、热情、以及热爱学习。 但对于热血上头的乌萨斯的孩子们来说,原本只是街头互相弹舌嘲讽两句的行为,可能会因此演变为两伙学生之间的群殴。 “是我,曲子好听吗?” 她不但没有停手,反而继续奏响了新曲。 是萨卡兹的曲子,一首并不适合在欢乐时光奏响的悲哀之曲。 那是一个古老的萨卡兹在面对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卡兹戴尔被毁灭后悲痛欲绝之中创作的曲调。 里面包含着萨卡兹的愤怒,会引发萨卡兹古老血脉的共鸣。 38.不顾他人意愿的解脱是否也是一种傲慢? “我听到了……” 血魔这次是切实的听到了那股琴声,那流传于萨卡兹之间的悲曲怒音。 这让他体内的古老血魔之血开始沸腾,像是烧开了锅的热水一样,一股悲愤的情绪从他的骨髓深处涌出,顺着血管爬上了他的脑海。 “殿下。” 只是这点影响不至于让血魔失控,他只是品味了一番这股情绪的滋味后便想到了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沃姆。 血魔的年纪摆在那里,阅历摆在那里,心里强度摆在那里,他可以压制甚至视这股情绪如无物。但沃姆呢?他尚未成年,才刚刚走出卡兹戴尔,他甚至都不理解萨卡兹的内战为何而起。 那人奏响这曲调,是想激发出沃姆根本不知晓不了解的怨恨,让他的魔王失控吗?! 血魔,愤怒了。 “……” 但实际情况和西蒙想的出入很大。 沃姆不理解心里的情绪从何而来,所以他只是品味,然后搁置。 这股并不属于他的愤怒他不能理解,所以不会接受。 他站在那看着对方声情并茂的奏完一曲,听着周围那些感性的学生们不解却适合氛围的小小哭泣声,然后踏步上前,将这个萨科塔的琴从她的座位上拽了下来,连带着她一起。 “打断演出可不是个好习惯,小朋友。” 踉跄的跟着走了两步,她站稳身子试图将手腕从对方掌中抽出。眼前的萨卡兹没有因为这首曲子出现她预想的情况,这让她很是惊奇。 难道将这首曲谱交给她的那个萨卡兹音乐师说的是假的? “你不该弹这首曲子。” 任由对方抽出手,沃姆只是轻轻一掰,这把琴便废了。 “他们也不该哭泣。” 沃姆虽然不习惯,但还是很喜欢和这些热热闹闹的乌萨斯的孩子们相处的,他们的活力让沃姆羡慕,萨卡兹如果也能像他们这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因此,沃姆不喜欢眼前这个萨科塔用这种曲子让他们不明所以的哭泣。 “听众有听与不听的权利,而我只是单纯的随性奏响乐曲……小朋友,你不觉得你太傲慢了吗?” 琴被弄坏了自然是心疼的,但更让她烦恼的是对方那毫不理解音乐与艺术的行为。 “傲慢?” 沃姆看了眼四周的学生们,她们已经不哭了,却也没有因为沃姆刚才那略显暴力的行为而有什么负面态度上的转变……不如说沃姆刚才那句“他们也不该哭泣”让学生们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嗯……” 眼前的萨卡兹少年的模样有些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弟弟。 一样不受她的琴声影响,但眼前的男孩所拥有的情绪却比自己那个弟弟要丰富的多。 明明只是一个萨卡兹,却比许多萨科塔还要“乐观”,似乎萨卡兹与生俱来的苦难对他而言毫无影响。 “唔!!” 肚子上被打了一拳,痛感让她从思绪中醒神,然后再次失去理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她? “如你所说,不顾听众喜好而随意演奏的你,不是要更傲慢吗?” 沃姆收着力,没有一拳将她贯穿,以免让周围的学生受到惊吓。 但这一拳也够让对方痛的失去行动能力了。 “沃姆,怎么忽然打她呀?” 受沃姆请求而知道了他名字的那个熊熊姑娘看着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抱着肚子疼得汗如雨下、连衣服是否会被弄脏都无能为力的音乐家,不解又慌乱的来抓沃姆的手。 沃姆本来就是混进来的,要是因为打人被赶出去、甚至抓起来该怎么办? “她的琴声会影响人的情绪。要阻止她继续弹下去。” 沃姆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理由。 “喔!*乌萨斯粗口*!我说这两天怎么那帮人天天搁门口打群架。我还以为是有人挑衅呢。” 这姑娘一看就经验十足,甚至有可能就是带头喊着“御剑跟着我”的学生头目。 “沃姆你等着,我这就去报警!这样的坏家伙必须关起来!” 报警?而且……比起这个呆了好几天的音乐家,她更信任自己这个刚见面的人吗? 沃姆好奇的看着对方拿出一个小型移动终端开始摆弄。 “手机哦,沃姆你的号码是什么?我存一下可以吗?” 对方还没想起来这个镇子上的报警电话是多少,看到沃姆的眼神,她转而盯上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我没有。” “啊……那你家长管的好严格啊。” 对方遗憾的摇摇头,只能忍痛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是不要报警了。” 沃姆阻止了对方的行为,在她疑惑的询问后解释了一下。 “法术会影响人们情绪这种事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比起没有确凿证据的我们,作为“音乐家”的她说的话更容易让警察相信。” “嘁,便宜她了。” 学生们为不能亲手把这个扰乱他们秩序让他们天天打架的“音乐家”送进去而遗憾。 “我可以把她带走。在城镇脱离天灾的威胁前看住她。” 沃姆说出了他的办法,不过对于学生们而言,比起这个他们不熟悉的音乐家,沃姆这个好说话的萨卡兹更让他们感兴趣。 “好啊好啊!既然是沃姆你发现的她的阴谋,当然可以抓走她了。” “沃姆沃姆,你难道是故事里的游侠吗?惩罚坏人的洛宾汉!” “和我们讲一讲外面的故事吧,沃姆游侠!” 学校之外,家乡之外未知的故事和生活总会引起年轻人们的好奇与向往。 如今遇到沃姆这样年轻又有正义感的、只在故事里看到过的游侠儿,他们当然好奇了。 “唔,好。”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住了幕后黑手,时间还有很多,沃姆也就顺势答应了他们。 但讲故事的话……游侠的故事,萨卡兹里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 游侠的魔王,奎隆。 “……” 黑发的萨科塔被捆住了手脚像一条咸鳞干一样躺在地上,嘴也被堵住了,用的她的手套。 鬼知道这帮学生哪来的这么牢靠的捆人技术。还有这个萨卡兹小男孩,力气怎么这么大,现在她肚子还有点疼……希望别被打的内脏出血啊。 这次短暂的在这里休息几天,莫名其妙被打了……现在还成了萨卡兹的俘虏。怪耶。 “殿下……” 西蒙匆匆赶到,隔着门窗便发现了那个倒地的萨科塔,随即他就看到了被那些学生们围着的沃姆。沃姆的情绪很正常,衣服和发型都没有乱,那些学生偶尔会因为他的话语而发出惊呼和笑声。西蒙听了一会,知道了沃姆在讲谁的故事。 “放心,殿下在卡兹戴尔什么没见过,一个萨科塔,还不至于让殿下受到伤害。” 伊内丝在门后现身,表示血魔太急躁了。 “……殿下无事便好。” 关心则乱,如今确定了沃姆安全无恙。西蒙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以免等会沃姆出来以后作为仆人的自己丢了魔王的脸面。 39.最伟大的冒险 “西蒙。” 沃姆是扛着那个萨科塔出来的。 他最开始是想拽着对方的脚腕就那么拖出来的,但是那个熊熊女孩劝阻了他,他就把对方当做一袋大米那样拦腰扛了出来。 “毕竟她也是个人……虽然是个坏家伙,但沃姆你还是给她留点颜面吧。” 熊熊女孩看着萨科塔的漂亮脸蛋,想了想她们学校道路对鞋子的磨损情况,有些怜悯的劝说起来。 不过她的意思其实是让沃姆别拽她的腿拽她的衣领,这样磨损的就不是她的脸蛋而是屁股了。但沃姆直接把对方扛大米一样扛起来带走了,嗯……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该怎么出去呀,沃姆?” 如果被其他学生或者家长发现一个假学生在学校里扛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师的人到处走,肯定会被举报的。 “对了!可以跳墙出去!” 有的学生想到了主意。 “好办法!沃姆,我们带你去我们的秘密据点!可以从那里的墙翻出去。” 想出这个办法的学生一看就是班级里最调皮的那些。 “好……谢谢。” “哈哈!我们快出发吧,沃姆游侠!” 听了沃姆讲述的游侠奎隆的冒险故事,这里本就热血的乌萨斯的孩子们更加激动了,他们也想化身迅捷的游侠,和那些凶猛怪兽、邪恶领主周旋博弈,一起畅快的在这片大地上游览各种美丽的风景、经历奇妙趣事。 但他们是学生,现在连离开父母独立生活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脱离学校走向荒野呢。 他们只能把对生活的期望寄托在眼前这位萨卡兹游侠儿的身上,希望他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然后继续那伟大的冒险,就像他所讲述的那位游侠奎隆一样。 “这是我的朋友,西蒙。” 离开教室,沃姆见到了血魔,于是向身后那些同样年轻的学生朋友们介绍他这位忠心的血魔朋友。 “你们好,小家伙们。很高兴你们帮助了我的朋友,抓住了这邪恶的、最擅长蛊惑人心的音乐家。你们已经与我见过的最高尚的游侠别无二致了,勇敢正义的游侠们啊。” 血魔的话语是那么动听,勇敢的学生们化身正义、辅佐游侠沃姆查获真相,将躲藏在学校中的邪恶音乐家成功抓捕。 他们是拯救了学校的英雄! “……” 萨科塔听着血魔冠冕堂皇的话语,除了瞥瞥眼、呜呜两声以外便没有其他办法去反抗,甚至是拆穿对方的身份了。 论邪恶,这座学校的人加起来都不如眼前这个血魔,那些年轻稚嫩的、没有任何阅历的学生,就这么在他的甜言蜜语里沉沦了。 本是多么好的时机,能让兴起的她演奏一曲,可是琴坏了,自己也被这个萨卡兹男孩俘虏,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被血魔的话语激励的学生们的情绪更为高涨,他们带着沃姆与这个很会说话的沃姆的朋友前往只有学生们才知道的秘密据点,用以逃离这座学校。 西蒙轻轻松松的就跳出了围墙,让学生们直呼厉害。 “感谢你们的帮助,朋友们。” 在越过围墙之前,沃姆再次向这些帮助了自己、还将自己当成朋友的乌萨斯的孩子们道谢。 “那样的话,就常写信回来,和我们讲述你的冒险故事吧!还有,沃姆!记住了,我叫塔吉扬娜!” 那个在学生中和他关系最近的熊熊姑娘向他挥手,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我记得了,塔吉扬娜。” 沃姆向她点头示意,随后呼唤她的名字。 “还有我!彼得!” “娜塔莉,沃姆!” “我是阿纳托利!也要记住我的名字啊,沃姆。” “阿里克赛!沃姆游侠,最伟大的冒险!一定要继续下去呀!” 在学生们的注视中、呼唤中、祈盼中,沃姆将萨科塔向上一抛,一蹬墙体借着力攀上了高墙,将其接住后,在学生朋友们的惊呼与庆贺中越过墙体,离开了这所学校。 “希望沃姆的冒险一切顺利。” 学生们还在怀念沃姆和他的游侠故事,就听到又学生的警告传来了。 “不好了!教导主任和音乐老师一块来了!” “快撤!等到老熊头问起来,大家千万不要把沃姆暴露了!” 塔吉扬娜手一挥,乌萨斯的孩子们便作鸟兽散,脱离了游侠的身份,重新变回了学生。 不过她们引来的动静不小,还是有几个出名的刺头被叫去问话了。 “我们是想出去玩一会,但还没行动起来就被您发现了,安东先生。” 学校的教导主任是个很受尊敬的乌萨斯学者,虽然在外面一口一个老熊头,但真站到对方面前,塔吉扬娜还是乖乖地叫对方老先生。 “唉,塔吉扬娜,你的成绩并不算好,但也不是很差,只要你再加把劲、再努力一点,你是一定可以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的。马上就要进入复习的阶段了,你该努努力了,不要老想着玩耍……” “大不了去技术学校……” 塔吉扬娜闭住了嘴,还是不要再和对方争吵了。 “可你去了技术学校,又怎么能离开这里,去看你们想看的“游侠”的生活?” “唔,您……” 怎么会?对方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有学生告密了?那些叛徒! 熊熊姑娘有些生气,但现在不能发作,以免真让对方发觉。 “技术学校是可以养家糊口,但在我们的乌萨斯,你要看向别处、有一些理想,这样你才会有机会和时间去做其他事……塔吉扬娜,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再努力一些的话,什么样的理想都可以实现。好了,孩子,回去吧。” 目送着气鼓鼓似乎是要去教训“告密者”的学生,老学者轻轻摇了摇头,将一直摆在书后面的手机里的照片删掉了。 “这么大的动静,就靠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可能隐藏的住……唉,萨卡兹啊,好久没见到了……” “不过也好,那位阿尔图罗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能将她从学校中带走,对这些孩子也是个好事。而且……呵呵,还变相激励了他们,给了他们理想和努力的方向……我还要谢谢你帮助了这些学生,年轻的孩子、正义的……萨卡兹游侠啊。” 老学者笑了笑,转而翻过了手中的书页。 游侠出身的萨卡兹魔王,奎隆…… 那些孩子的历史课应该再加一些知识点了,多考一考他们,应该让他们对这片大地再多一些认知。 40.魔王的俘虏 学校的变故沃姆已经不能知晓了,他扛着萨科塔音乐家与血魔一起回到了据点。 小魔王俘虏了一个萨科塔的消息很快就在据点里传开了,有空的萨卡兹都赶过来看新鲜。 萨科塔就像是宠物店的乌云兽一样被众人看来看去、品头论足。 这可不是个舒服的处境。 但好在俘虏了她的那个萨卡兹男孩在这些萨卡兹里的地位不低,作为对方的俘虏,她的安全还是稍微有点保证的——前提是那个男孩愿意让她活着。 “呵,这光环佬的皮肤还挺嫩,一掐就能出水似的。” 小恶魔也确实这么干的,在对方脸上狠掐了一把,将萨科塔音乐家那张精致的脸蛋留下了一道看着就令人心疼的红印。 就是这么个玩意让她担心了大半天沃姆的安全。 “别玩死了,w。还没审问她的目的呢。” 来到屋里的伊内丝提醒了她一声,以免小恶魔不知轻重把这人搞坏了。 “知道了,谁来审她?血魔?食腐者?还是你?” 达不溜觉得这几位不管是谁都能把对方折磨的神志不清,还是她来审问能让对方痛快的吐出自己的目的痛快的去死。 “都不是。殿下亲自来审问她。” 审问这个词有些言重了,伊内丝觉得应该用“问问题”这个词会更适合小魔王的性格。 “沃姆亲自来?唔,这娘们有这必要么。” 达不溜有些惊讶,这女人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竟然值得魔王亲自来审问。 “是因为她的法术针对人的情绪,让其他萨卡兹来容易出问题,殿下才决定亲自来的。” “但如果是沃姆的话,那出了问题不就更麻烦了吗?” 沃姆可是萨卡兹们的中心节点,要是他出了事,其他的萨卡兹还谈什么团结,直接就地散伙,你去你的乌萨斯,我回我的卡兹戴尔了。 “她和那位殿下相比如何,w。” 伊内丝觉得应该给她的脑袋开开课了,免得跟着沃姆太久仅有的那点智商不用全丢了。 “呃……那她肯定啥也不是。哦,是哦。” 小恶魔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久不看书,智商下降了。 明明是见过更强大的特蕾西娅的能力的,怎么会觉得一直在其身边的小魔王会被一个无名萨科塔的法术威胁到呢。 “好了,w,让开吧,殿下等会就来了。” 殿下…… 萨科塔安静的听着,即便脸上的拧印还火辣辣的疼,她也没有反抗。 对萨卡兹反抗,越抗拒越会激怒对方,尤其是眼前这只经典的萨卡兹雇佣兵,对方这类人的手段她自然是久闻大名。 还是等她们口中的殿下,那个特殊的萨卡兹男孩来了以后再说吧。 她也有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比如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他能那么通透不受萨卡兹这个种族的束缚影响的原因,还有为什么要打她? 她不信对方打自己只是因为那些学生被自己弄哭了。 一定有其他原因。 “沃姆!” “殿下。” 约莫五分钟左右,那个粉头发的萨卡兹男孩推开了门。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衣服上那半只用拉特兰布料做成的、羽翼一样的衣袖。随后是他的眼睛,淡粉色的眼睛,明亮亮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到”到那份温柔的形状。 他刚站到自己面前,那个叫w的萨卡兹雇佣兵就屁颠屁颠搬来椅子让对方坐下,另一个已经关上了门窗,看起来是一副要准备严刑逼供的模样。 “名字。” “呼……阿尔图罗。” “能力。” “解脱听众们的束缚,让他们能够追寻…唔嗯…自由。” “留在这里的目的。” “歇歇脚,嘶……找朋友补充一下物资。” 堵着嘴的手套终于被拽出去了,她感觉嘴又酸又麻,舌头僵的差点说不出话。被她口水浸湿的手套在那个萨卡兹雇佣兵无比嫌弃的眼神中丢进了垃圾桶。一笔不菲的消费就这么打了水漂。 努力吞咽着涎液,阿尔图罗让自己能跟得上对方的语速和问题。 他问的很直接,直接的不像有审讯的经验,丝毫不怕人说谎骗了自己一样。 “……” 沃姆停下了询问。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回答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 她似乎真的只是暂时在学校中落脚,她弹琴只是因为想弹琴,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追求自由,就也想让别像她一样不必顾虑任何束缚去实现最想实现的“自由”。 “这就是艺术家的病,沃姆。嘴里说些不知所谓的高尚话,实际上做的比谁都傻*。” 达不溜直抒胸臆、酣畅淋漓,听的阿尔图罗眼角直跳。 玩艺术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达不溜这样的人,直接将艺术定义为垃圾,和这样的人对话,简直是对驮兽弹琴、空涨自己的血压。 “你那首曲子是从哪里得到的。” 沃姆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首曲子对萨卡兹很危险,尤其是在对方这样的人手中。 “啊……一个萨卡兹乐师给我的。据他说,是他祖父传下来的,一个宫廷乐师。原本的谱子需要六根手指合作演奏,我没有,便改了谱子。” 也许就是这样才没对眼前的男孩起效果? 阿尔图罗想着,视线不由自主又飘到了对方的眼睛上。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啊…… “六根手指?还真有六指琴魔啊。” 达不溜颇为惊讶,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欢喜,是对自己瞎编故事都能撞上真人真事的高兴。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小朋友……唔。” 又被打了一拳,这次是那个雇佣兵下的手,劲比眼前的男孩小多了,但很刁钻,一拳打的她喘不上来气。 “那是你能叫的,*萨卡兹粗口*!” 还小朋友?如果不是沃姆在这里,达不溜就直接动手给对方来一刀子了。 “在城镇结束移动前,你需要留在这里。以及,忘记那首曲子,还有其他效果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帮助你遗忘。” “好好好……咳……我都懂。感谢你的宽容,沃姆殿下……” 萨科塔能屈能伸,她也没想过真的就这么潦草的死在这里,还是依着对方的要求,先活下去再说吧。 41.平平无奇萨卡兹 “看住她,但不要接近她。她有任何要求都告诉我。” 虽然把对方用来施法的琴弄坏了,也将每一个可能是施术单元的东西都取了出来,但一个术师想要施法总是有办法的。 因为据点空间有限,所以每一处房间都有严格的分配制度,阿尔图罗还不值得特意浪费一个房间去限制她的行动,于是就把她关押在了沃姆的房间里,由闲的快发霉的达不溜看着对方。 沃姆还有别的事要做。看一看据点各部分的情况,确定一下萨卡兹们的情绪是否有所变化,被想要和他聊天的萨卡兹拖住……太多太多事了。 “特蕾西娅……” 沃姆觉得自己对于特蕾西娅每天要过的生活有所感悟了。 虽然麻烦,但很充实。 回到屋里,达不溜正拿着一支记号笔在俘虏脸上画来画去,似乎是在画土豆什么的。 “沃姆,你回来啦。” 终于等到小魔王的达不溜当即就丢掉了笔来到沃姆身侧和他勾肩搭背。 “嗯……” 沃姆坐在桌前,握着的笔迟疑许久也没有落下。 虽说答应了那些学生朋友们要写信给他们,但该写些什么他毫无头绪。 “W,你会写信吗?” 沃姆向小恶魔寻求帮助,但对于达不溜而言,给朋友写信什么的,她可没干过。 “让我写报告还行,写那些肉麻的信……还是饶了我吧,沃姆。” 但沃姆一直愁下去也不是个事,达不溜便向他推荐了一个人选。 “沃姆可以去问问赫德雷那家伙怎么做。他经常看书,写信这种事对他大概是小意思。” “咳咳……写信这件事,鄙人也略懂一些。” 那边的萨科塔试图和沃姆交涉。 眼前这个雇佣兵看着太危险了,对方喜怒无常,就是突然毫无理由殴打她一顿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嗯?让你说话了吗?” 达不溜可不是会优待俘虏的那种人,萨科塔几次三番胡言乱语,她会将其视作挑衅的信号的。 “我想,沃姆殿下。一个经常处于战争中的萨卡兹雇佣兵就算读的书再多,和生长在温和环境下的学生们也不会有太多语言和文字上的共情。” 阿尔图罗只是盯着沃姆。只要引起对方的兴趣,这个雇佣兵的事就好解决了。 “要想写出让学生为之共情、激亢的文字,您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引导您。” 她的话语所暗示的无比明显了,她走过四方,见识丰富,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如果您担忧我的能力,可以为我戴上限制器。我保证,不会为您带来任何麻烦。” 她相信这些萨卡兹会随时携带用来限制源石技艺施展的镣铐。她将自己摆在弱者的地位上,让强者能看清自己所展示出来的全部弱点。 “别信她的,沃姆。她可是个黑光环。” 达不溜连正经光环的萨科塔都不信,怎么会信一个黑光环的话。 “嗯。她说的有道理。” 沃姆对她的话表示赞同。随后,在阿尔图罗的注视中,他起身离开了房间,走的毫不犹豫。 “咦?沃姆,你去哪里啊?” “去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寻求帮助。” 这样的人选沃姆的队伍里正好有一个。 “呵……” 沃姆离开后,小恶魔不忿的金眸盯上了有些呆愣的萨科塔。 “你这张嘴真是欠啊……” 虽然不能把她的嘴缝上,但堵起来让她闭嘴还是可以的。 “俘虏就给我有点俘虏的样子,再多嘴多舌蛊惑沃姆,我不介意直接杀了你。呵,别这样看着我,光环佬。沃姆虽然不介意让一个光环佬活着,但也不介意弄死一个。” 小恶魔如何威胁恐吓暂且不提,沃姆已经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殿下。”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萨卡兹,他担任着队伍里的弩手职位,见到沃姆时,他正在对糖罐里剩下的最后一颗糖犹豫。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沃姆也不遮掩,就这样问了出来。 “哦?您有什么问题呢?殿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萨卡兹,说的话可能对您帮助不大。不过我会将我所知道的尽力都告诉您。” 他将糖罐收起,等待着沃姆的询问。 “该怎么样能写出让……生在和平中的学生、朋友感到高兴、激动的信与故事呢?” 沃姆将阿尔图罗的话用自己的方式叙述了出来。 “嗯……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们是萨卡兹,对于和平这种事,大多人都是报以幻想,少有真正经历、体验过和平的。” 对方认真的回答他的询问,在双方的生活环境等方面做了对比,并为沃姆列举了一些只有一方能有感觉的故事。 “对于那些处于和平中的人来说,他们从未见过的充满荣誉的恢宏战争、惊险刺激的伟大冒险、传奇一样的人生经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低谷与辉煌,往往会将他们的情绪引动,令他们为之向往。” “再适当加一些征服苦难的描述,饥荒的逼迫、野兽的追击、遭遇背叛、遇到困苦等等……还有最真实的,自己所感悟的一两句话。这样写出来的,无一不是引人入胜的好故事。” 就如同沃姆讲述的游侠的魔王奎隆的一生。 作为游侠的奎隆是充满正义、热情又勇敢的人,但他最后的结局却与前半生的潇洒与快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生而自由的游侠,因为王的责任而死去。被所信任的盟友背叛、看着信赖自己的子民在跟着自己抵达黎明之前惨死、自己建立的家园被毫不留情的摧毁、自己信任的和平约定连肮脏的厕纸都不如,恸苦、悲痛、愧悔,将这位正义勇敢的游侠变成了愤怒的魔王,手刃无数仇敌后死在了复仇中。 “唔,我大概明白了。” “您不必思考太多。您自身所经历的这些,就已经是引人注目的精彩故事了。不过如果您觉得自己书写的故事还需要改进,我可以帮助您。” “好,谢谢。” 作为报酬,沃姆给了他一罐糖,以免他再为那一颗糖果到底吃不吃而忧愁。 “呵呵……感谢您的赏赐,殿下。” 目送着少年离去,他正欲将糖罐收起,便被其他路过的萨卡兹叫住了。 “迪佛,你刚才和殿下说了什么?还要殿下给你糖?” 现在队伍里的许多萨卡兹遇到沃姆都会和对方说两句话,有时候还会讨要一个约定过的拥抱。 不过基本都是他们拿着萨卡兹雇佣兵之间流传的奇趣小零食给沃姆,少有从沃姆手里要东西的。 “文学上的事,你懂什么。” 他哈哈一笑,将糖揣了兜,以免被他夺去分走许多。 “嘁,不说就算了。下次遇到殿下我问问看。” “呵呵。” “你笑什么?喂,别走啊,你刚才是不是笑我没文化啊?” 看着迪佛这个关系还不错的萨卡兹笑完就跑,他有点急了。 以后他也多看点书,免得被对方嘲笑。 42.音乐家的扭曲思维 特蕾西娅在认真打量阿尔图罗这个萨科塔。 漂亮的裙子因为束缚而起了不少褶皱,有着诱人微光的、带着吊带的黑色丝物包裹着的双腿紧紧依靠着另一半,柔软质地的高跟鞋因为脚踝的扭动而互相磨动着。 她的脸蛋上被黑色的记号笔画了涂鸦,还被写了个正字,足以见证小恶魔的恶劣性格。 之前因为演奏而有神的黑瞳如今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颓败之色。 特蕾西娅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达不溜把她的嘴用另一只手套堵住以后就不再管她,她之前有些焦急的呼唤没有引来任何帮助,以至于现在的她对自由行动这件事已经灰心了。 “啧,脏死了。” 达不溜抱着一盆水回来了,气愤的把盆往地上一扔,同时引来了三人的注意。 “W,你要给她清洗么?” 沃姆刚才在尝试写信,没有关注阿尔图罗那微弱的呜咽声,以至于等他发现的时候,事情再做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谁要给她洗啊。” 小恶魔从腰后掏出了一把镣铐,还是和某监狱同款造型。 “自己整的自己解决。” 虽然狼狈极了,但却变相得到了行动的机会……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晚饭是很常见的火腿加泡面,她不常吃,但饥饿的肚子可不会跟她客气,连面带汤透吸溜完了她的肚子才稍感满足。 作为萨卡兹的俘虏,萨科塔是没有床可以睡的,幸好现在也不是冬天,地板虽然凉,但忍一忍也可以睡。 阿尔图罗能躺的地方是沃姆刚才写信的桌子底下,束缚着她双脚的镣铐被达不溜锁在了桌子腿上。在这个角度抬头,她能清楚地看见沃姆的模样。 “真是不幸的一天。” 她应该时刻做好防备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不能再毫无防备的与人靠的那么近了。 唔,吃饱了以后就会多想。 阿尔图罗的视线落在了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刀上。 一个有了枯萎预兆的花环挂在锋利的刀上,在这个萨卡兹的据点中出现,显得颇有意蕴。 嗯……琴瘾犯了,真想弹奏一首啊。 扭曲的血魔、反复无常的萨卡兹雇佣兵、伪装成萨卡兹的卡普里尼、“团结友爱”的萨卡兹队伍、还有这个作为他们中心的萨卡兹男孩。 真想看一看他们的情绪中所隐藏的是什么、他们解脱束缚得到自由以后又会做什么。 与虎谋皮是危险的,与萨卡兹谋事更是危险中的危险,而建立在她自己是一个萨科塔的情况上,她留下来要面对的就是九死一生的危机。 但是很想知道…… “沃姆殿下,单以是否悦耳来说,我的琴声您觉得如何?” 第二天,沃姆在刷牙的时候被阿尔图罗搭上了话。 “好听。” 她的音乐能力与演奏技术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没有在琴声里掺杂自己的法术影响别人的话,沃姆会送上掌声。 “您的队伍里似乎没有在宴会时调剂氛围的乐师。我对萨卡兹古典宫廷音乐略知一二……” 既然被人称作殿下、还有血魔那样的角色跟随,那么想必对方的身份在萨卡兹中也是十分高贵的。 阿尔图罗觉得凭借自己的技术,担任一下贵族的乐师还是可以的吧。 “您看,现在的我就像是竹篓中的鳞、屋檐下的火腿,再无半分可以威胁到旁人的能力。唔,您昨日也见到了,我连清洗自己的内衣都很是费力。” 沃姆吐出牙膏沫,漱口洗脸,没有立刻回应对方。 阿尔图罗也不急,她自己也需要洗漱保持卫生……虽然只能简单的漱口就是了。 “你为什么想留下?等到城镇抵达既定位置,你可以离开这里。” 沃姆对阿尔图罗的选择表示不解。 对方明明是知道作为萨科塔的自己在萨卡兹的队伍里是最危险的人,明明有可以离去的机会却主动来找他表示想要留下。 或许达不溜说的没错,艺术家都在做傻事,他们的很多行为寻常人都无法理解。 “你的队伍很奇特,沃姆殿下。我从萨尔贡到乌萨斯,漫长的旅途都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没有见过如此‘和谐’的萨卡兹的队伍。” 阿尔图罗很想记录、研究、谱写出一支独特的曲子来作为这场机遇的首映曲。 “你留下,你自己的生命要自己负责。” 沃姆收拾好洗漱用品,准备去吃达不溜给他准备的早餐,萨科塔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唉?我还以为您会为您的俘虏提供生命保障呢。” 因为小恶魔不在屋子里,所以阿尔图罗得以跟着沃姆坐在桌前。 “如果你是朋友,我会。” 早餐是土豆泥,不过这次加了瘤奶、芝士、豌豆、胡萝卜丁等佐料,看得出达不溜很认真对待这份早餐。 “即便我是萨科塔?” 看了眼自己面前干巴巴的面包干,又看了看沃姆那份豪华土豆泥,阿尔图罗觉得自己的生命保障已经在被威胁了。 “萨科塔朋友,我有。萨科塔敌人,我也有。” 土豆泥很细腻、很香,是面包干远远不能媲美的珍馐。 “嗯……我想我们不会是敌人的。沃姆殿下。” 面包干配清水,阿尔图罗囫囵着勉强把肚子填了个半饱。 “哈?!这臭娘们还想留下?” 小恶魔晨练回来听到沃姆的话,看着坐在桌角旁的萨科塔气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是这样的,w女士。经沃姆殿下允许,我将以殿下的宫廷乐师的身份与队伍同行。” 虽然没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但在沃姆下决定处理掉她之前,阿尔图罗得到了在萨卡兹的队伍里的安全保障。 “你并不是乐师,我只是准许你在不做出任何危害行为的前提下可以与队伍同行,阿尔图罗。” 严格来说,阿尔图罗还未做出威胁沃姆与其他萨卡兹的行为,在沃姆的判定中,她确实还不算是敌人。只是自己遵循了博士的教导,面对具有不易控制性的威胁,为以防万一从而先下手为强罢了。 “但我想,在您举办的宴会之类的庆典上,有一首合适的乐曲作配总是令人高兴的。” “这里没有你的乐器。” “嗯哼,这您就太小看一位音乐家了,殿下。” 抖了抖手脚上的镣铐,一段悦耳的小调就飘了起来。 单纯以音乐家的身份来看,阿尔图罗是有两把刷子的。 43.华法琳的重大发现 华法琳看着面前的血液呆坐在办公位上。 渴求血液是进食的本能、渴求战争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这是血魔的社会性。一个纯正的血魔是很难挣脱这两种影响的,华法琳自然不会例外。 血液的香味引动了血魔的食欲与记忆,她回想起了曾经的生活,作为一个“吸血怪物”在这片大地上游荡的生活。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历经两百多年的自我调节,她已经能压抑住血魔的吸血冲动,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了一点吃的做出屠戮一支队伍的行径了。而且她找到了能代替让她腻味的战争的东西——医学。 如今的她,不再是一个吸血怪物,而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有点讽刺,但却是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 发呆完了的华法琳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报告单,里面被她用红笔圈出来的两条数据显示的数字让她感到震惊。 “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血液源石结晶密度……怎么可能都是0。不可能……啧……” 华法琳将报告单撕成了碎片,随后全冲进了下水道。 “他妈的,那帮王庭老不死的究竟弄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难怪华法琳会觉得沃姆的血是她此生喝过的最香甜的血,原来不止是因为他的血是王庭杂烩,还因为这血过于纯净,堪比多重蒸馏过后的蒸馏水,里面没有任何杂质……入口绵绸、回味悠久……不对,怎么忽然开始品味起来了。 血魔医生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凯尔希?特蕾西娅?还是那些王庭老不死? “这可真是要命……沃姆啊沃姆,你可千万别在外面的机构乱做验血之类的事啊。” 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告诉那个小子,免得他因为这点小疏忽出了事。 而且华法琳也非常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因,为什么沃姆的血液环境与泰拉生物分作两类?究竟是什么萨卡兹巫术将他体内的源石结晶一扫而空? 太多太多想知道的东西了。 医瘾顶针,鉴定为纯纯的血魔发癫.jpg 得想个办法联系上他……但有谁能帮忙呢? 华法琳正犯愁,她的医务室门被推开了。 忽然的动静都吓了她一跳,好在血魔战士……血魔医生的素质好,一两个呼吸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凯尔希……是你啊,logos。” 来者是那个稀有的异性女妖,对方一副醉意尚未散去的模样。 “华法琳医生,给我做个体检吧。” “好……好。” 对方的关系似乎和沃姆不错。 华法琳眼珠子一转,心里便确定了跑腿的人选。 “辛苦你了,logos。这个小玩偶可一定要帮我送到沃姆手里。并叮嘱他一定要随身携带,以免遗漏重要的信息。” 华法琳交给对方的是一只小小的巴掌大的蝙蝠玩偶,毛茸茸的,比真蝙蝠鼠鼠可爱了十倍甚至九倍。 “好。我尽量,如果没碰到沃姆,就只能下次任务再试试看了。” 女妖将玩偶塞进腰包,拎着那一袋华法琳自费准备的各类药品出发了。 “乌萨斯啊……希望他不要跑的太远,距离足够让我和他进行通讯。” 那个玩偶是她的法术造物,血液是开启的钥匙,可以让她与使用者进行远程通话。不过距离太远的话,法术链接可能会不稳定,导致信息传输太慢,不能实时通讯。 “希望logos能一次就成功,早些把东西交给沃姆。” —— “沃姆?” 达不溜看着忽然停下来的沃姆,脚步却没有跟着停顿,随后很不幸的撞在了沃姆背上。 “唔,有人在找我。” 那种预兆能力最近有些活跃,沃姆又一次从中感知到了信息。 “有人在找你?谁?难道是特蕾西丝?!” 小恶魔第一时间就把最大嫌疑人抛给了摄政王。 “不……很熟悉的感觉……唔,是logos。” “logos?是他的话……可能确实会来找你。” 提起那个长得有点过分漂亮的女妖,达不溜有些嫌弃。 多大个人了,离了沃姆就变得神经兮兮的。 她是不愿意与对方过多接触的,不仅仅是因为女妖的种族,还因为他那有些神经质的性格。 因为对沃姆做过恶作剧,她被对方狠狠地整过,什么午夜忽然流血泪、什么吃冰块都上火、什么倒霉催的上厕所没纸、出门左脚绊右脚……女妖的恶行罄竹难书。 “那怎么说?我们要在这里等他?” “不必。等到天灾过去,我们就继续出发。只要一直前进下去,很快就会遇到的。” “预言什么的,有时候很方便啊。” 达不溜看了看似乎有些期待与朋友重逢的沃姆,把心里的吐槽憋了回去。 还说她不要相信预言呢,沃姆现在不也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和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的女妖相遇了。 呜姆,不过这样高兴起来的沃姆也蛮可爱的。 ———— “西蒙。” 沃姆与达不溜是来找血魔的。 论如何管理俘虏、为其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血魔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之所以不去找食腐者,是因为食腐者的军队所过之处,连敌人的半根骨头都找不到,更别提没用的俘虏了。 而经常四处收集血包、有自己的后厨团的血魔对此颇为精通。 “哦?限制俘虏的工具……殿下是认为那两个镣铐太碍事了吗?但以我之见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西蒙想了想那个萨科塔的装扮,又看了看沃姆,成年人的经验扰乱了他的思维。 “您来的正是时候,我这里确实有一种好用的玩具。” 他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血魔专用工具,但因为沃姆的缘故,到现在为止一件也没用上。 他回屋在那个华丽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印着荆棘花纹的……项圈。 “这是新品,殿下。盖上血魔的印章就能激活,如果是您的话,直接用血液印记激活效果也是一样的。” “给血仆戴上以后,她的一切行动都要受您命令的限制,包括日常工作、出行和法术等行为。只有您可以解除束缚。” 其实有更便捷的方法,不过老血魔觉得对于沃姆而言还为时过早,先让小血魔习惯使用这些玩具再进一步学习血魔的经营方式吧。 “这样么,谢谢你,西蒙。” 沃姆为靠谱的血魔提供的帮助而感谢。 达不溜一直在笑,在笑那个嘴欠的萨科塔将要面临的屈辱而高兴。 44.魔王的新宠物 “……如果这样能令您对我放心,我愿意接受。” 一个小小的项圈,和两条沉重的、需要费力拖拽的镣铐相比,俘虏选择哪种能让自己舒服起来就不言而喻了。 “好。等到你要离开的时候,我会将它取下来。” 前提是他们那时不会成为敌人。 “您真是仁慈。” 萨科塔微微弯下腰,目视着缓缓靠近自己的男孩。 沃姆抬起手,将皮质的里面带着柔软毛垫的荆棘花纹项圈束缚在了萨科塔纤细的脖颈上。雪白的肌肤中间那一抹黑色格外醒目,淡银色的荆棘花纹与她的发色和衣装意外的很搭。 这只项圈约摸两指粗细,里面装有柔软的毛垫防止磨损皮肤,戴着也不妨碍呼吸与清洗。手感类似于皮革,黑色表面如同无云的黑夜,银色的荆棘花纹像是夜幕中落下的月光,如此装扮下,这只项圈看上去意外的的圣洁。可当激活项圈后纹路会变成血红色,荆棘会扭曲成血魔的标识,项圈的外表也因此变得无比邪恶。 这用古怪的萨卡兹巫术制成的囚具会惩治不听命令的囚徒,令囚徒浑身痉挛、身体不受控制、变得污浊狼狈又痛苦。 “可怕的惩罚。但我不会触犯的。” 阿尔图罗觉得自己大概摸清了对方的性格和情绪。 只要自己没有站在沃姆的对立面,就算在战斗中只是看着萨卡兹冲杀的话都不会引来他的敌视。 但如果自己有危害这些人的苗头,沃姆就会毫不留情的施以惩戒,再严重点,那个雇佣兵就不用给自己准备晚饭了。 但这对阿尔图罗而言是一件好事。 毕竟观察、记录、不做任何干扰,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当然,在演奏中有所感悟的听众会做出什么事也同她无关。她只是将钥匙插进锁里,至于打开门以后出来的是天使还是恶魔…… 现在的自己只需要待在沃姆的身边,然后微笑、沉默,这样就能安然无恙的活到自己的曲谱收集完成。 指尖勾住项圈前垂落的小小金属环,上面似乎缺了一根细绳,令阿尔图罗再次感慨了一下萨卡兹的恶趣味。 ———— 城镇的区块已经开始移动了,预计五天之内就能脱离受天灾影响的区域。为了防止意外,这段时间队伍里众人的口粮分配还是做了限制,等到城镇安全以后再大吃一顿然后继续前行。 相比于之前的面包干配清水,阿尔图罗成为沃姆的“宠物”以后,终于能多分上一口热汤了。 当然,“魔王陛下的宠物”这个称呼是萨卡兹们对萨科塔的戏讽,由达不溜这个小恶魔开的头,其他的萨卡兹们迅速将其融会贯通从而施行。 “宠物就宠物罢。” 不过……魔王陛下? 阿尔图罗不知是这些萨卡兹太过嚣张,还是那个男孩太过傲慢,竟然敢以魔王之名自号。是萨卡兹血魔王庭的成员么?是新魔王的预备人选?这样有血魔跟随也就能够理解了。 唔,魔王……魔王…… 阿尔图罗总觉得沃姆的特点有些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呼……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她的手伸向一旁的厕纸箱,但指尖抓了个空。 “没,没了?!” 大危机啊! 阿尔图罗预想过很多出丑的情况,比如真的如同豢养的宠物一样被沃姆在众萨卡兹面前牵绳溜走,被那些萨卡兹用恶毒的语言谩骂问候,稍不留神就会被小恶魔坑的一身狼狈。 但她从没想过最大的危机与丑态是这样……没有厕纸的卫生间。 “臭娘们,你还没解决么?” 外面坐在洗手台上等着的达不溜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抖腿了。 要不是因为沃姆,她才不会来看着这家伙解决生理问题的。 “W小姐。我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您的帮助。” “有屁快放。” “……没有纸巾了。” “你衣服上的布不是有很多块么。” 小恶魔的话语果然恶毒。阿尔图罗已经因为她丢掉了一双手套,那副手套价格不菲…… “可是如果将衣物裁破,仪态显示出来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您也不想狼狈不堪的宠物丢了她尊贵的主人的脸面吧,W小姐。” 阿尔图罗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以那个萨卡兹男孩为中心,可以提一些不疼不痒的小条件。 “麻烦。接住了,臭娘们。” ‘魔王陛下的宠物’这个称号是由达不溜起的头,却也让她因此吃了亏。 听着小恶魔不忿的声音,阿尔图罗露出了微笑。但等她接住对方从隔间上方进来的东西后,她的微笑僵住了。 “W小姐,没有纸巾了吗?” “要什么纸巾,哪有那么多纸巾给你浪费。在荒野上,有土卡拉给你用你就笑吧。” 几个土块,而且不太结实的样子,指尖一抹就能扣下一小块土来。 实在是有违淑女的仪态啊。 阿尔图罗一只手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尽力无视达不溜讥讽又调笑的眼神,站在洗手台前仔细的洗了三遍手。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在等待城镇移动结束的时间是比较枯燥的,而萨卡兹们的娱乐方式又太少。于是萨卡兹雇佣兵们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保养了自己的武器,毕竟是吃饭的家伙,要是出了点毛病下一顿饭就是用自己填饱荒原野兽或者源石虫的肚子了。 萨卡兹平民们比较安逸一些,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比如扔沙球、踢羽毛毽子之类的。但只有孩子和一些年轻的成年人这么干,更为年长的青年人们多多少少都会些谋生的手艺,比如缝补、烹饪、维修之类的,沃姆就拜托这些人帮忙替队伍里的战士们修补修补破损的衣服和甲具,检查一下车辆的运行状况、将采购来的食物制作成容易储备携带的干粮。 不是什么大事,却事关这个队伍的存亡。而且互相帮助,也有助于促进平民和战士们的关系。 “唔,还是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这样融洽的队伍在萨卡兹中可不多见……沃姆,沃姆……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们忍受心中的束缚,以如此和谐的姿态跟随着你呢?” 阿尔图罗非常好奇,非常好奇。 45.萨卡兹的法术课 因为自身传承的原因,泥岩很喜欢泥土,它们在自己的法术影响下会活过来,可以和她沟通、交流、像是朋友一样。 但也有人说过她这样很天真,就像是还没成年的孩子那样,喜欢捏造出一个很要好的幻想朋友和自己玩闹。 泥岩是知道自己的性格也有一点问题在的,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出风头、也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战斗时挥舞锤子将敌人像是铆钉一样砸进这片大地深处、作战会议上安静的听着大家讨论然后执行得出的结果、休息时躲在安静的小小的空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的泥岩才是她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但阴差阳错之下,她成了一支佣兵的队长,要自己构思战术、自己下命令、自己去调节队伍里的争执……泥岩变成了她最不想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生活迹象,又奇妙的在向着自己当初设想过的情况发展了。 她偶然加入了小魔王的队伍,作战时又有了新的指挥者,队伍里的环境也因为一些事变得非常和谐,她终于可以不用再事事亲为,终于可以照着她想象过的模样生活了。 她真是幸运呢。 白发红瞳的萨卡兹大姑娘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桌面上细小的灰尘与岩石碎屑吹落,随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制作的礼物。 一个小小的岩石人偶雕像,是泥岩观察了沃姆许久才制作出来的,细致的连衣服的褶皱都做出来了。 “真可爱,沃姆应该会喜欢的吧……” 泥岩很感激沃姆对她们小队的照顾,对方传授珍贵的法术、待她们视如己出……泥岩不知道自己送出什么才能等价于她们这一整支萨卡兹小队的生命与未来。 她只能尽力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并且期盼着对方能够接受。 就在下一次上完法术课以后把这个小礼物送给沃姆吧……还有拥抱。 说真的,泥岩很羡慕那些可以直接与沃姆拥抱的同伴,她那身厚重的防护服保护了她的生命,却也阻隔了她与外界的感知。 沃姆的拥抱会是什么感觉呢? 泥岩看着那些与沃姆拥抱过的萨卡兹都会露出欢快、放松的神情,似乎那个拥抱是非常美妙的滋味。 “唔……” 泥岩在法术课上看到了一个新面孔。 她这两天都在忙着制作、修改自己的小礼物,只是听说沃姆俘虏了一个萨科塔,而且告诉她信息的那个萨卡兹似乎对对方成为小魔王的宠物这事颇为不忿。那时的泥岩还觉得无所谓,可现在…… 是了,那人说的是对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那个黑色光环的萨科塔与淡粉色的小魔王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个萨卡兹是不觉得别扭的。 对方不应该靠的那么近,不管是作为俘虏还是宠物,她都应该与沃姆保持距离。 她的装扮与萨卡兹的队伍整体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那轻飘飘的漂亮裙摆和毫无防护能力的、还绣着蕾丝花边的吊带袜与高跟鞋又是什么?她打扮成这副光鲜亮丽的样子,是想引诱谁么? 据说对方已经和沃姆快形影不离了,连达不溜都知道有时候要保持距离,这个萨科塔却能厚着脸皮说出“宠物就该跟随主人的步伐”这种话。 “沃姆,这个法术的公式应该怎么应用呢?” 泥岩觉得应该做出点什么,让对方知道沃姆是谁的萨卡兹。 “这个法术的应用么……” 沃姆很认真的讲解着,他这次已经是第十次开课,队伍里能用源石技艺的萨卡兹都来听了。 队伍里的萨卡兹术士大多都是半路出家,像血魔和食腐者这样有着完整法术传承的在寻常的萨卡兹队伍里几乎是不可见的。 泥岩的种族已经是能在萨卡兹雇佣兵里公开招募到的顶级的那一批了,但即便如此她手里的土石之子的法术传承也是一半清楚一半模糊,使得她对于法术的运用太过粗糙,制作出来的泥土巨人看着威力很大、一举一动都地动山摇的,但实际对于血魔西蒙那样受过正统王庭教育的萨卡兹术士而言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壳,随随便便就能解决。 沃姆对于法术的相关知识大多是源自女妖的教导,对于法术的应用则来自于博士的规范论文指导。那位恶灵因材施教,对如何开发并利用沃姆的天赋法术甚为了解,实践效果也很显著,沃姆自身掌握的血魔法术就是根据对方对血魔长久的研究而学习的,有几招是连血魔大君都惊讶并赞叹的妙手。 因为自己经受的教育很好、知识储备丰富,让沃姆教导这些连正统法术学习都没经历过的萨卡兹十分轻松。但要处理的疑难杂虑也变得很多,毕竟你不能指望一群刚开始学习的人能像机器一样输入数据就能学会。 “沃姆殿下,我这里不是很懂。” “殿下,为什么这两条公式会起冲突啊?” “殿下……” 求知若渴的萨卡兹将沃姆团团包围,阿尔图罗被挤开了很远。 “唔,新奇的法术理论。” 沃姆所讲述的那些理论中有些地方非常精妙,她听了都不禁为拢齐这些知识的那位学者拍手称赞。 至于萨卡兹们的敌视,她已经习惯了。 这些出身卡兹戴尔的萨卡兹对她的敌视远远大于那些莱塔尼亚出身的萨卡兹,或许是因为平民和战士本身对一种事物的看法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即便因为沃姆的存在大大削弱了这些差距,但他们本质上还是有着清楚的障碍,或许要等到那些平民也被同化为战士,这样的差异才会消失。可如果追随他的都是那样满是仇视的萨卡兹,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你会如何处理呢,你何时会发现呢,沃姆……” 她期待着。 ‘真是特别的萨科塔。’ 特蕾西娅勾着沃姆的肩飘在半空,视线盯着远处似乎是在沉思的萨科塔,心里颇为惊讶。 果然还得是萨卡兹之外的人、不受那股链接影响的人能看得出队伍中所包含的那些问题。 平民与雇佣兵是不同的,即便现在因为种种原因而并肩战斗,但总有一天会因为另一些原因分开。即便他们喜爱沃姆、愿意追随沃姆,但当发现一块平静的土地可以令他们安稳的生活下去后,那时又有多少平民还愿意继续朝不保夕的用生命去冒险呢?依靠链接中那令萨卡兹“心智蒙蔽、热血上涌”的情绪吗?那样的话,沃姆与阿尔图罗的差距又在哪里呢? ‘沃姆,距离成为一个成熟的领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经验要积累呢。’ 特蕾西娅轻轻揉着孩子的头发,心里想着,要是沃姆能碰上一个成熟的领袖就好了,一个能教他怎么将队伍长久的引领下去的领袖。 46.白冠,宿命,与赦罪 赦罪师,是多么充满美好意义的称呼。可这称呼之中,藏着怎么也除不尽的罪孽。 她对自己的生来感到倦恶,对所谓家庭亲情避之不及,对生命的诞生与死去沉默不语……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这样直到死去。 “他就是?” 白发白角的萨卡兹女性抱着一把纤细的、奇特的形如枯枝的剑,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望着那破卵而出的幼童。 那双懵懂的、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与善意的眼睛,让她感到了一丝呼吸不畅。 就像是……看到了一张另类的、与记录了这萨卡兹万年历史的枯朽书册截然不同的新纸。 “是的,姐姐。他就是容器。也是未来的魔王。” “……” 她没有回应这所谓弟弟的话。 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弟弟?父亲?还是……更遥远的称呼? “我们这任魔王会收养他,但教导他的事,我想推荐你来做。至少要参与其中。” “……”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沃姆。” 那孩子站在他的母亲、这任魔王特蕾西娅身旁,因对方的话而向她伸出手。 “闪灵。” 她沉默了一会,握住了那只小小的、柔软的手掌。 这就是身为赦罪师的闪灵,与魔王沃姆的初见。 在那之后,她便一直跟在对方身边,监管并记录他的变化,也一并将他的成长记录在册。 “又要体检么?闪灵。” 有着漂亮粉白色头发的萨卡兹少年出任务回来了,在向魔王汇报完工作后,她便会对他进行一次体检。在他的单人宿舍里。 “是的,沃姆。脱掉…衣服和护具吧。” 她会记录下对方受伤的情况、成长的程度……等等一切能以数据表现出来的信息。 闪灵的手指很细、很纤长,她的肌肤很柔腻,触摸在身体上的时候会给沃姆带来像是水滴滑落的错觉。 “没有受伤么?” “没有。” 沃姆如今的实力不复当初稚嫩,战争打碎了他平和的童年,却也让他快速成长起来。 “生长的迹象……有加快的趋势。要保证充足的营养摄入。” 少年的个头还不算高,和她比起来要矮上一些,不算角的话,他才堪堪到她胸口。但萨卡兹中无人敢小看这个十四岁、只有一米六的少年。 “我知道了。” 不过现在只需要吃饱就够了,营养之类的等到和平到来才会纳入考虑范围。 沃姆看向闪灵放在桌子上的手提箱,他知道,里面装着对方给他带的营养肉干和糖果。 闪灵挽起耳畔垂落的发丝,指尖擦着少年初现轮廓的肌肉一点一点向下滑落。从胸口,到腰腹,再向下…… —— “沃姆……” 趴在桌子上睡觉会让身体发僵发酸,精神得不到修养,办事的效率也会大大降低。 拿过最新阶段的文件报告,看着上面的各种数据,闪灵叹了口气。 缺了小魔王的生活变得格外枯燥,即便是以往兴致勃勃的研究也变得乏味。 “白冠……融合率突破新界限了……但依旧无法媲美黑冠的效用。这样的伪冠,真的能……让沃姆……” 时间差不多了,该进行下一步的实验了。 赦罪师怀抱着剑,带着文件箱走向她单独负责的实验室。 “闪灵……你很疲惫。” 按照规矩,在实验过程中,白冠是不允许回应的,作为工具,白冠只需要被魔王使用即可。 但白冠还是做出了回应,因为赦罪师的状态有些糟糕。 “……我没有事。” 闪灵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不会胡来……在没有见到她的小魔王戴冠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 白冠望着赦罪师,翠绿的眼眸中显映出无助的神色。 对方的情绪很低落,但自己却没有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肉体上的疲惫、痛苦都可以转移、分享,可是怎么才能消除精神上的疲惫呢?白冠至今都没有办法将那份能力使用出来。 实验也一直卡在这块鲜有进步。 对于赦罪师而言,单单能够消除肉体的疲惫、伤痛、苦楚是不够的,想要让他们支持的魔王戴上黑冠以后毫无影响,白冠能够将精神上的痛苦转移、分享、消解的能力是必须要开发出来的。 可该如何才能将这能力开发? 闪灵之前有一个猜想。 “魔王陛下什么时候会来使用我呢,闪灵?” 白冠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被赦罪师赋予了存在的意义。 可是那位会将白冠捧起的魔王陛下,白冠却从未见过他。 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不被魔王陛下承认吗? “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的。” “闪灵……” 白冠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也可能是一件坏事。 “你提交的报告我看过了,姐姐。” 赦罪师如今的首领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姊妹。 “你认为这是一次值得尝试的冒险吗?” “既然是王的冠冕,能力的开发与使用就应该由戴上它的王亲自测试。” “嗯……是这么个道理。” 对方合拢双手,看来的眼神是她熟悉的那种……崇敬生命却又漠视生命的傲慢。 “你知道么,姐姐。两百多年前的那位魔王决定制作萨卡兹之心的时候,就是由赦罪师接手的研发工作。” “为了成功制作出能够完美契合那件异界来物的躯壳,彼时的赦罪师收集了尚未凋零的诸王庭的血脉,收集了所有在黑冠中有过记录的魔王尚存的血脉,这才勉强熔铸出了萨卡兹之心的初始形态。” “但仍有两件事,是令彼时的赦罪师所失望的。” “其一,是变形者集群融入后却无法激活其特性的失望。那最古老的萨卡兹,直到新王诞生都不被萨卡兹的血脉所承认。” “其二,便是……” “首领,特蕾西丝殿下请您去参加会议。” 他的话被打断了,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同下属示意他已知晓。 见他不再谈论曾经,闪灵便打算离去,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但显然故事讲一半正在兴头上的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 “第二便是赦罪师血脉……你逃不掉的,姐姐。” 他的话令赦罪师的脚步一顿,随后加快了步伐。 “你想要从家族的牢笼中逃脱,从这血脉的传承中逃离,可是你选择的那位魔王,仍旧存于这血脉的禁锢之中。” 他的声音如影随形、他的话语如蛆附骨。 “他的体内,同样流淌着与我们相同的血脉啊。我的姐姐。” 47.大姑娘喜欢拥抱 “沃姆,这个给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泥岩将那个小小沃姆交给了对方。可爱的石头人偶自然引来的众人的注意。 “唔,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泥岩。” 沃姆将其收下,但自己身上却没有什么可回礼的。 “那个……沃姆,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拥抱吗?当然可以。” 但这白色的小巨人阻止了沃姆的动作,在他的注视中,泥岩摘掉了遮挡面目的头盔。 宽大厚重的防护服被脱下了一半,白发红眸的苹果姑娘将大半个身子展露出来。 天色并不寒冷,泥岩这样厚重的着装让她饱受炎热的侵扰,脱掉防护的装甲,即便只是一缕微风也让她感觉十分凉快清爽。 “这样……这样可以吗?呜姆?” 因为第一次要用真身和沃姆拥抱,紧张的泥岩连沃姆的名字都喊差了。 “当然可以。” 沃姆不太理解泥岩所慌张的是什么,但最好的回应就是拥抱她。 不过泥岩似乎在装甲里填充了太多泥土来让自己变得更高大强壮,以至于沃姆要踮起脚才能抱住她。 “呜……可以,可以再抱一会吗?沃姆……” 沃姆的拥抱有股奇妙的、令人安心的感觉,似乎只要被沃姆拥抱着,就什么事都不是需要发愁的问题了。 “有点闷……不过泥岩需要的话。” “呜~!对不起,沃姆……是我没注意!” 直到沃姆闷声闷气的回应在耳边响起,泥岩才慌乱的将他放开。 看着少年面颊上那些细小的水痕,萨卡兹大姑娘的脸瞬间因为羞耻而变得通红,这下子让她更像一个熟透的红苹果了。 “呜……下次,下次我会不穿防护服的……” 她都忘记了,闷在防护服里的她出了不少汗,因为太过激动忘记了这件事,现在把沃姆的脸和头发都弄脏了。 沃姆会不会以为她是不爱干净、每天只会和泥土玩的脏兮兮的萨卡兹啊?还会把她当做朋友吗? “如果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泥岩,我的朋友。” 啊!还是朋友,呜,还被沃姆当做是朋友…… “那,那可以再抱一下吗?沃姆,我保证会就抱一下,很快就会……” 虽然和泥岩的拥抱有点让呼吸闷闷的,但沃姆并不介意,只要她需要,自己就会拥抱她。 “谢谢……” 一分钟后,苹果姑娘满足的重新穿戴上了防护服。 “沃姆,快过来。” 达不溜在那边等了好一会了,见小苹果终于愿意放开沃姆了,便匆匆赶来,取出一块手帕给他擦擦脸。 “唔,w。” 为什么要擦脸? 沃姆不清楚小恶魔的用意,他还不至于嫌弃泥岩。 “下次大红苹果小姐再要拥抱的时候,最好先把自己风干一会。沃姆满脸都是苹果小姐的汗。” 小恶魔长声怪调的话让泥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盔,随后防护服里才传出一句小小声的“下次不会了”。 “没关系,泥岩身上有泥土的气味,很好闻。” 像是小雨过后,饱受滋润过的泥土在翻新后飘散出来的清香。 “呜……不要…不要再说了,沃姆……” 若是别人一定会被当成油嘴滑舌的坏种,可是沃姆却是那么认真的回答,若不是有着防护服阻挡,泥岩就因为在人前背这样评价而生出强烈的羞耻晕过去了。 “……嘁。” 小恶魔撇撇嘴,稍微有些不高兴。 苹果闻着是很香,但是土豆也有独特的滋味啊,可她还没听过沃姆夸赞土豆的气味。 “晚上吃什么,w。” 下了课,沃姆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沃姆才向小恶魔询问。 “吃伊内丝……咳咳,吃烤土豆。” 达不溜正拿着土豆用匕首雕刻着“仇人”的模样来发泄之前那点不满,听到沃姆的询问差点又说顺口了。 “对了,沃姆。我做的土豆大餐怎么样?” 她对于怎么把土豆做的好吃可是很有研究的,但她想得到的回答并不是这个。 小恶魔的眼睛金光灿灿的,里面满是期待。 “w做的土豆,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土豆制品。” 另外提一句,雷姆必拓的土豆罐头是沃姆吃过的最难吃的土豆制品,他宁愿像石翼魔一样吃土啃石头也不愿意再碰那玩意一口。 “好!那今晚就吃土豆沙拉吧!” 小恶魔高高兴兴的踢着脚哼着歌出门去弄食材了,看上去心情好得不得了。 “……” 越来越看不懂达不溜的情绪了。 沃姆觉得以前的小恶魔非常好懂,情绪也是直来直往的,高兴和难过、喜欢和讨厌都那么简单明了。 但现在的达不溜,情绪总是多端变化、飘忽不定…… ‘嗯哼,沃姆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呢。’ 特蕾西娅发现了孩子的愁绪,比起情感单一的沃姆,她作为成熟大人的经验还是要比较丰富的,也有亲手促成过几次婚姻。 但现在的她也没办法开导孩子,只能看着沃姆在那里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摸不着头脑。 嗯……感觉还蛮有意思的呢。 就像是期待着孩子能够从中有所成长一样。 在队伍里的伙食被移交给了专门负责做饭的平民后,萨卡兹们就多在划分出来的食堂区域打饭用餐了。这在萨卡兹的佣兵队伍里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还是老话常谈的那些事,萨卡兹雇佣兵的警惕、排外、利己、惜命等等特性让他们更愿意食用自己制作、得到的食物,这样可以预防二五仔下毒轻而易举车翻整支队伍。 这个问题在确定要制作团体伙食时就被提出来了,对此,沃姆的解决方法是先由他来食用第一份食物,既起了带头作用,也能替所有人试毒。 在巴别塔时期的检测报告中,不管是博士还是赦罪师都提到了沃姆有着强大的生陈代谢、抗毒性极强的能力,寻常毒素都对他无效,却又因为他强大敏锐的感知力而被察觉是否下毒。如果有能将沃姆都毒倒的毒素,那其他人更不必多说了。 “今晚是红彩汤,是乌萨斯特有的食物,加了一大块肉呢。殿下,您尝尝味道吧。” 负责打饭的萨卡兹给沃姆盛了满满一大碗红油油的肉汤,里面还有一块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肥美的五花肉。 “嗯,很好吃。” 高油脂高热量的食物对萨卡兹们的体力加持效果很好,还能有效满足口腹之欲,现在又是难得的修养时期,购入足够量度的肉食供给食用,对提高队伍战斗力和凝聚力都是很有帮助的。 沃姆端着碗拿着面包在庭院里的石台阶上坐下,这些台阶或者地面就是这个简陋食堂的餐桌了。 萨卡兹们在这里共同用餐,谈论喜欢的话题,等待夜晚与新一天的来临。 48.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了 “你不吃么,阿尔图罗?” 沃姆已经将他那份红菜汤、榨菜丝和面包干都吃光了,还顺口把达不溜带来的小灶土豆沙拉吃的一干二净。 但一直跟着他、也坐在他身侧的萨科塔似乎没有多少胃口。 “这样的食物太油腻了,殿下。” 虽然是萨科塔出身,但甜食和油菜还是有区别的,阿尔图罗可以空口吃马卡龙那类高糖点心,但眼前油腻腻的肉汤她却没有什么胃口食用。 “矫情。” 达不溜瞥了她一眼,把剩下的半块肉给了沃姆。 “我吃不下啦,沃姆。这次炖的肉块头太大了。” “您应该多吃一些,我的主人。” “谢谢你们。w,阿尔图罗。” 阿尔图罗将自己一口没动的红菜汤也给了沃姆,并适时地转换称呼以防止小恶魔挑刺。 “算你懂事。”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阿尔图罗一口没碰还是愿意把自己的食物献给沃姆。 “沃姆,你有发现吗?” 在沃姆享用食物的时候,达不溜顺便和他分享了自己的发现。 “那些平民里有几个没来吃饭。” 与萨卡兹雇佣兵们不同,平民们更容易接受团队伙食,再加上做饭的人里也有他们的人,因此平民们都会全体来这里吃饭。但今天,达不溜发现对方的团体中少了几个人。 “那几个男的不在。” 萨卡兹之间的性别不像瓦伊凡那样有着较小的实力差距,所以在荒野上,一个成熟的男性萨卡兹的生存几率是比女性萨卡兹要大的。那几个男性也确实是平民中的带头人物,在参与队伍决议的时候都是他们出席。 “没什么可紧张的,w。” 沃姆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他并不在意,毕竟当初就说好了,对方如果想要留下就为队伍出力,如果想要离开沃姆也不会阻拦。 “是这样没错……” 小恶魔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那些话晦气,说出来要是影响了沃姆的胃口那还不如不说。 “吃饱了吗,沃姆。要不要再多吃点?” 还是先喂饱小魔王的肚子更为要紧。 ———— 还记得海登么,那老迈的萨卡兹,平民队伍的领头人。 在他们分配到的房间中,平民队伍中的那几个年龄起伏不均的男性都坐在这里。 “……就像我们最开始就考虑过的那样。” 海登的掌心抵着一根拐杖,有些发白的胡须随着他开口而上下晃动。 “我们以后要往哪里去?” 平民终究不是真正的萨卡兹雇佣兵,他们来自莱塔尼亚,而不是卡兹戴尔,双方的差异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显露出来。必然会有一方要选择丢下曾经的一切彻底融入对方的生活。 但是…… 他们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让队伍里的那些人活下去,为了能让那些跟着他们走到这里的年轻人活下去。 充满争斗的生活,就是用年轻人的生命当柴烧换来的。 他们也参与了那场与锈锤的战斗,虽然战后的庆功会因为那位殿下的行为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令人欢快,但等到情感冷静下来后,他们才感到深深的后怕。 一些都没说过话的萨卡兹雇佣兵在他们眼前死去,战斗之后的峡谷到处都是尸体,弩箭与爆炸擦身而过,不少感染者的尸体都发生了源石结晶尘爆。车队甚至要装上前置的推土铲才能破开一条道路从峡谷中离开。 他们只是平民,没有经受过训练,没有作战经验,他们能够适应雇佣兵的生活吗?他们是否也会像某个萨卡兹雇佣兵一样,上一秒还在想着晚上的饭菜和晚会,下一秒就死在了敌人的攻击中,一切对美好生活的幻想都戛然而止。 “……” 众人保持着沉默。 是继续前进下去?还是另谋生路? “我想跟着沃姆殿下走下去。” 一个比较年轻的,二十多岁的青年率先出了声。 “卡拉秋,你……” 青年站起身,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我之前和沃姆殿下偶然遇到。我向他询问“我们要走到哪里才算结束?殿下。我们要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我们都停在再也无法前进的地方吗?”。” “殿下的回答是“等走到能让我们建立起一个新家的地方,我们就会停下。”。” “我又问“我们会建立起您的王国吗?我们会是您的臣民吗?”。” “可殿下的回答却是……“不,卡拉秋,我的朋友。要建立起来的不是王国,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萨卡兹的家。” 有过家的萨卡兹在流浪后要更加清楚家的温暖与美好。就像是灯罩中的火芯,散发着诱惑的光与热,哪怕知道会烧毁身体,灯罩外的飞蛾仍旧想要扑进去。 “说真的……我想看到那个家建立起来的样子。不会有歧视萨卡兹与感染者的家……所以我要跟着沃姆殿下继续前进。或许我会死在半路,但在那之前,我能看到那个家正在被建设的样子,我能想象到它被建成以后的样子。我不会后悔。” “卡拉秋……你书没白读啊。” 青年是队伍里少有的上过学的萨卡兹,他有着更多的学识、见解和热情,他能比其他人看的更远、感触更深。 青年人总是充满感性的,他们会因为偶然听到的一句话而痛哭流泪、会因为忽然看到的一件事而热血上头、会因为心中的一点感触而义无反顾…… “卡拉秋说的我是听不懂……什么家,什么道路……我都不懂。” 队伍里的铁匠开口了。 他三十多岁,正是壮年,有的是力气,手里还抓着本事,即便是萨卡兹,去哪也不会饿着。 在被驱逐出镇子的队伍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只知道,这个队伍需要我,需要我的锤子和力气。那些雇佣兵会尊敬我的本事,我给他们修理装备,他们也会叫我一声大哥。我和他们都是一个种族,都是感染者,我们不会歧视对方,有时候他们还会找我去喝酒……这里需要我,我会留下来。” “是啊……萨卡兹本就不受待见,我们又成了感染者……去了别的地方,或许还不如留在队伍里的生活好。” “现在是苦了点……但我们之前的日子就好过了么。我以前的邻居都不会正眼看我,在这里,我还能被沃姆殿下拥抱,称我为朋友。” 所有人都开口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海登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开口。 “我已经没几年活头了……大家把我推选出来,愿意让我带着大家走进荒野里,愿意把命交给我,我很感激大家的信任。” “但我自己清楚,许多事、许多选择都是运气作巧……沃姆殿下比我年轻太多了,他身边又有那么多有见识、厉害的人,他能带领大家走的路,一定会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更长、更远……” “大家要记住。我们追随殿下,不是因为他强大的力量,也不是因为那让我们热血沸腾的神奇法术。是他将活下去的希望交给我们,将他的信任交给我们。” “下次出发前,让我们为我们所选择的王……献上我们的忠诚吧。” 49.特蕾西娅,你是如此的偏心 “沃姆哥哥!沃姆哥哥!” 几个小孩子乌泱泱跑来围住了沃姆,她们热情之大将小恶魔和宠物都从魔王身边挤开了。 “是你们,有事吗?” 沃姆在她们中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送给他花环的小女孩。 “拂丘拂丘,快来,快和沃姆哥哥说!” 她的同伴们招呼她,将她从队伍的末尾推到了最前面。 小姑娘叫拂丘,名字很好听,似乎是她父母给她取的,意为美德。 这听起来或许不像是一个萨卡兹能有的名字,但却是一对父母对孩子最美好的期盼。 “那个,沃姆哥哥……唔,尊敬的魔王陛下,请允许您忠诚的臣子为您带来美妙的消息。”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听故事听得太多,又或是被那些萨卡兹战士们带坏了,对沃姆都用起了不知从哪学来的敬语。 嗯……这熟悉的语序,是血魔喜欢用的词调。 “是什么好消息?” 沃姆看向她们,随后一个较大的孩子将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一把刀鞘,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找到的木材,不知道是经过谁的雕刻才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您的武器光光的,好可怜……我们给它做了一件衣服。诺顿老爷爷说刀睡在刀鞘里是最舒服的了,所以大家就收集了一些木头,为您制作了一把刀鞘,希望沃姆哥哥……呜,魔王陛下不要嫌弃。” “诺顿吗……你们不害怕他吗?” 食腐者自带的阴沉气场就很可怕,个头又大,站在那就能吓晕胆小的人。这些孩子却敢接近他,还称他为“老爷爷”。 “诺顿老爷爷只是看着吓人,但是可好说话啦。他还带着我们去摘了树果呢。” 唔,食腐者也在改变吗? “这样啊。那很好。” 沃姆接过了那把鞘。 他的刀从未有过刀鞘,因为教沃姆兵器的姨姨特蕾西丝就不用刀鞘,那把刀被她握在手中,随时都有可能砍向与她敌对的人。于是沃姆也有了这个习惯,刀只握在手里,以便随时战斗。 “我很喜欢……很适合。” 苍白的骨钉嵌入鞘中,让它所有的锋芒瞬间消散。 “嘿嘿,沃姆哥哥喜欢就太好了!” “这样以后我们就也能与沃姆哥哥一起作战啦!” “好高兴,沃姆哥哥。” 小孩子们还是没习惯称呼沃姆为魔王陛下。虽然她们很喜欢“我尊敬的魔王陛下”这个称呼,但沃姆哥哥更受欢迎。 小孩子们一人摸了一下沃姆的刀过了瘾,随后又高高兴兴的跑走了。 “呼呼呼来呼呼呼去的,真是一群烦人的小鬼。” 嘴上吐槽着,但达不溜还是为沃姆又得到了一件礼物而高兴。 ‘是呢,沃姆确实很受孩子的欢迎呢。’ 特蕾西娅轻轻碰着剑鞘,看着沃姆高兴的眉眼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 这些孩子对沃姆的喜欢让她想起了另一个孩子。 那个同样喜欢叫沃姆哥哥的卡特斯女孩。 阿米娅。 —— “凯尔希医生……” 脸色还有些发白的卡特斯女孩捂着发痛的胳膊找到了猞猁医生。 “阿米娅……身体还在疼吗?” 放下手里的信,菲林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女孩身上。 “身体,身体不疼了。” 像是害怕说错什么一样,女孩连忙回答着。 但是对方怎么可能看不出她是在说谎呢。 “你有什么要问的?” 但凯尔希还是将她的话当做真的来听。 “那个,我是想问……凯尔希医生。” 她仰起头,长长的兔耳朵微微晃动。 “沃姆哥哥……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特蕾西娅死了,在死前,她将什么交给了自己,似乎是一个……自己无法承担的东西。 博士也昏迷了,是为了救她,本就身体受创的博士没有接受充足的治疗,还亏了许多血,现在要被凯尔希医生送去一个地方疗伤。 两个自己亲近的人都相继离开了自己……最后的那个…… “沃姆……他不会……” 不会回来了? 要这么和阿米娅说么? 因为你得到了萨卡兹的黑冠,成为了新的魔王,而沃姆已经与你成为对手……就像特蕾西娅和特蕾西丝她们一样。 若是曾经的她,若是上一代她,肯定会这么说吧。 “听着,阿米娅。” 她能看清女孩眼中积攒的泪水。女孩其实都明白……她已经被抛弃过一次,对许多事都有了经验,以及恐惧。 “你从特蕾西娅那里继承了属于萨卡兹的王冠,你将会成为新的魔王。” “魔王……凯尔希医生,我,我不明白……为什么特蕾西娅……会把它给我。明明,明明沃姆哥哥才是……” 连女孩都知道,沃姆被称为小魔王,是特蕾西娅的继承人。 “特蕾西娅所设想的太长远了,远的几乎无法实现,那不是一个新的萨卡兹魔王能达成的。而你的出现,让她看到了那个机会。” 就是因为她所规划的未来过于长远才没有让萨卡兹在能够等待的时间中迎来改变机会,才会引发关于生存的内斗。 “我是……机会?” 她不理解。 “沃姆不会回来了。他要成为的是王。一个王,怎么会与另一个王共存。” “凯尔希医生……我,我不想当什么魔王……可以,可以让沃姆哥哥回来吗?我可以把这个还给他……我只想……我只想和沃姆哥哥……我做不到……魔王什么的,我做不到……” 她已经失去了一次家人。 她已经失去了两次家人。 她不想再失去第三次。 “哭是没有用的,阿米娅。你那副模样算什么?你那眼泪又算什么?你那两行泪水又算什么?事实已经发生,阿米娅。想要让沃姆回到你身边,你就要去成为特蕾西娅所预想的王,成为萨卡兹承认的魔王,只有那样,作为萨卡兹的沃姆才会认同你。” “凯尔希医生……我……” 那样,沃姆哥哥就能回来了吗? 她不知道,她不敢猜,她只能相信。 “去尝试。再去尝试…直到成功。阿米娅,你要变得坚强。” “我…我会的,凯尔希医生……我会的……如果能让沃姆哥哥回来……” 只是安抚一个孩子的话,不足以让凯尔希感到头疼。 让她不能与阿米娅说透的,让她如此愁绪的,是那一封特蕾西娅留下来的信。 “特蕾西娅……你将文明的存续交给阿米娅而不是沃姆,真的只是因为你所说的……萨卡兹需要有一个新的未来么?一个异族的魔王,远比一个萨卡兹魔王更引人注意。” “古老的萨卡兹王庭会注意到一个异族成为魔王,而不会在意拉特兰多出一个萨科塔。” 她看着信件上面最后留下的请求,看着无比醒目且刺眼的“萨科塔”这个词,即便是她,也不禁因为那位魔王的行为而慨叹。 “你说过会对所有人公平……可你到最后还是偏心了。” “但特蕾西娅……隐姓埋名、更换‘种族’,并不能埋葬一个人的理念。” “你如此的偏心……将所有能预想到的美好生活留给他,将所有苦难交给了阿米娅……可他偏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你想到这场变故了么……” “是了,你预想不到……一个孩子会因为他母亲而做出什么事来。特蕾西娅……” 50.再出发 “致我的朋友,塔吉扬娜……” 宣告冒险继续前进的信被送去了学校,交给那些将沃姆当做朋友的乌萨斯学生手中。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在确定新规划出来的道路不会遇到天灾后,队伍继续出发了。 没有一个人脱离队伍,甚至还多了一个萨科塔。 “嘁。什么时候能把她赶走啊。” 因为阿尔图罗的缘故,连达不溜最喜欢的车内二人空间都不见了。 “要看她自己的想法,w。” “好烦……闭嘴!我不想听你废话。” 小恶魔偏过头怒视着想要接沃姆话茬的阿尔图罗,那股毫不掩饰的威胁迫的音乐家不得不闭上嘴,以免得罪了这位魔王近臣被她穿小鞋。 “接下来我们要穿越一大片平原,那里是开阔地带,没有山地和林地,坏消息是被攻击的话很难撤离,好消息是对方想要偷袭也不可能藏起来。是一处有利有弊的地形。” 在车队停靠临时搭建的据点里,沃姆来参加队伍的决策会议。 赫德雷向众人讲解着附近的地形地势和可能会遭遇的野兽类型、敌人概况。 “这里也有锈锤?” 沃姆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称,那些像源石虫一样多的敌人给他留下了清晰的印象。 “锈锤内部分很多派别,殿下。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些锈锤就是主动与其他势力为敌的狂派。” “还有主动远离城镇一般不参与战斗的锈锤派系。” 有的锈锤是只知道踏踏开的智障,有的锈锤会和商队做一点小买卖。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生命的延续,毕竟锈锤也是人,总不能因为敌视文明就不吃盐糖弄死自己不是。 “这样啊。” 沃姆看向队伍里最强的情报官。 “有找到关于温迪戈博卓卡斯替的消息吗,伊内丝。” 在队伍休整的这段时间里,伊内丝一直在调查关于他们要寻找的那位温迪戈英雄的信息。她去了镇子上有着藏书的几家书房,还翻了翻那个小贵族拿来充门面的书库,甚至是那所中学的历史课本也被她查阅过。 “找到了一些多年前的信息,殿下。博卓卡斯替从乌萨斯的军队中叛走,带着他的军队进入了乌萨斯北方的雪原,组建了一支游击队,与乌萨斯的军队为敌,释放被乌萨斯抓捕的感染者矿工。” “乌萨斯北方的雪原……” 那位置距离他们进入乌萨斯的南方边境有点远,要去的话,一路不停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再算上队伍的物资补充、财物支出等等事,这期间要花费不少时间停留在乌萨斯各地。 “离我们最近的乌萨斯的移动城市是哪里?” “是切尔诺伯格,殿下。那座城市位于乌萨斯最靠近南方的地点,也是这些年乌萨斯的新兴城市之一。我们会经过它的航道,如果运气好,我们可以在里面修整。” 赫德雷在休息的时间一直在看乌萨斯的地图和各个大城市的历史,现在不说是倒背如流,也能朗朗上口讲述一个乌萨斯重城的历史变迁和掌管该城市的贵族的家庭史。 萨卡兹雇佣兵队伍在这样的大城市里还是蛮受那些贵族啊、公司啊、乱七八糟的势力的欢迎的。毕竟干活给劲还不脏手的武器可不好找,所以不用担心会直接被拒之门外。 “那就先去切尔诺伯格看看。我们应该有资金入账才行。还要采购一批冬装应对雪原的寒冷气候。” 直到现在,他们的队伍资金来源都是靠吃老本,再没有一笔新的款项入账,沃姆下次庆功会就只能给萨卡兹们一个干巴巴的拥抱了。至于佣兵任务,沃姆虽然没做过,但巴别塔时期博士指派的任务也会有相应的报酬,那么想来佣兵任务和里面的内容相差不大,也就是杀几个人、破坏某处地点之类的。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那里的人不需要……嗯,我会想办法的,殿下。” 未战先怯,赫德雷尽力无视了血魔和食腐者的眼神,转而换了话题。 —— 队伍里的资金来源似乎有缺陷。 充当了半个小时乖乖宠物的萨科塔看出了这个会议里最大的问题。 作为一个游走在荒野上的萨卡兹队伍,竟然还没有靠谱的收入来源? “唔……” 但一想起这些天所见所闻,阿尔图罗忽然觉得这才是合理的。 沃姆的队伍是三支不同的萨卡兹队伍拼凑起来的,泥岩的队伍、赫德雷的队伍、莱塔尼亚的萨卡兹平民。这三支队伍有着明显的作风差异,肯定不是沃姆长久统率的人。 他们是从卡兹戴尔来、要前往乌萨斯雪原……去往雪原还是临时定下的目标。 “完全没有资金入账,还能带着那些萨卡兹走上这么长时间……没有沃姆的话,这支队伍怕是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吧。” 萨科塔看得真切,但等到有资金入账消除后患后,再跟着沃姆行进一段时间,那些萨卡兹可能就真的变成一个完整的团体了。 萨科塔在出发前的那场晚会里能隐约感受到沃姆的那股能力。那股同样能够干扰情绪的能力,令萨卡兹齐唱歌谣、令他们热血奋腾,那些平民们最后由一个叫卡拉秋的年轻萨卡兹折断拐杖、向沃姆献上忠诚的桥段更是引发了一波气氛上的高潮,她甚至看到了不少桀骜的萨卡兹雇佣兵在抹眼泪。 “阿尔图罗,你不进帐篷么?” 沃姆没见到对方进来,便出了帐篷来找她。 “抱歉,沃姆殿下。我在构思一曲小调,这就回去。” 乌萨斯的南方是温暖又湿润的沃土,夜晚的天气有些发潮,穿的太多的话会很难受的。音乐家已经感受到了,她紧绷的礼服裙子和贴身的黑色丝袜已经染上了一些潮湿的触感。 “如果您感到闷热的话……沃姆殿下,您可以换下一些衣物。” 沃姆一直没睡,阿尔图罗还以为他同样是被这燥热的天气弄的睡不着。 “不,我在想别的事。” 大概是确实睡不着了,沃姆起身走向了营帐外面。 阿尔图罗在沃姆离开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刚刚还挨着沃姆睡觉的小恶魔已经绷紧了身子,她的手大概都摸到那把榴弹铳了。 “……” 还是乖乖睡吧,就怕对方被热的发毛忽然爬起来揍她一顿。 至于沃姆…… 孩子只是忽然想妈妈了。 51.天上的卡兹不说话,地上的小魔王想妈妈 “殿下,您在考虑什么事?” 在营地里四处走动的沃姆撞上了同样没睡的伊内丝。 小魔王的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是在为什么而忧愁? 伊内丝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奈何沃姆是队伍里的高端战力,他休息不好的话对整支队伍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让伊内丝不得不管。 “……特蕾西娅。” 嗯? 听着沃姆轻轻念出的名字,伊内丝从阴影中走出。 “伊内丝……我……好想见特蕾西娅。” 白月的弧光洒下,似乎在少年身边罩上了一层微光,哀思与怀恋从那双粉眸中涌出,将干涸的情绪之壶填满。 “呼……呼……殿下……” 明明她不是萨卡兹,怎么会被沃姆的能力影响? 那股情绪之强烈……就像是刚从篝火里取出来的烤土豆,不仅烫手,吃上一口会从舌尖到肠胃都填满那股灼烫的热意。 “殿下。特蕾西娅殿下已经不在了。” 伊内丝不得不再次复述这个事实,即便会让沃姆的情绪受到打击。 “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的去想特蕾西娅。” “……” 伊内丝当然知道沃姆现在的情况。 离开家和父母的孩子,即便再强大、再聪明、再刻苦,也会在某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思念故乡、思念父母。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父母的照片了。自从她下定决心,觉得自己要像一个萨卡兹一样活下去后,就主动抛弃了曾经的软弱。 “也许……” “伊内丝?” 虽然天气并不清爽,但那点温暖的触感还是将身体与心中的燥热驱离,让沃姆的心静了下来。 伊内丝的个子看起来是很高挑的,但等她靠得足够近后,沃姆才发现她不比自己高出多少去。 “谢谢……伊内丝,我感觉好多了。” 对方是在帮助自己,沃姆知道这点,于是向她道谢。 “这样最好。殿下……您要坚强起来。” 话说一半,伊内丝才收敛言语中的锋芒,没有把安慰误变成训诫。 “早些休息,伊内丝。” “巡逻完毕我就回去休息。倒是您,殿下,您现在应该立刻回去睡觉。” “我会的……晚安,伊内丝。” “晚安,殿下。” —— 沃姆回到营帐里的时候,被热的根本睡不着的音乐家和小恶魔正在互相瞪眼。 “你们怎么还没睡?” 按照作息时间,她们俩应该已经睡的深沉深沉的了。 “太热了,沃姆……这破地方又没风、闷得不行还有蚊虫。” 达不溜有努力睡觉了。 毕竟她是沃姆的司机,明天还要负责开车,睡眠不足的话出了车祸笑话就大了。 “是啊……沃姆……真的好热。” 阿尔图罗已经顾不得礼仪了,贴身的礼服被她拽开扣子敞着怀漏出大片的腰腹,丝袜也早就团成一小团和高跟鞋放在一起。但即便如此,汗水还是淋满了她的双腿,晶莹的光泽使其看起来像是一对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啧……” 若是平常,小恶魔一定会嘲讽对方两句,但今天她是没兴致了,只是咂了咂嘴,让开了身位给沃姆睡觉。 “离开这片区域就好了。” 那场天灾并不是暴雨、飓风之类的灾害,而是高温旱灾,他们所处的这片平原也在那场天灾的边缘辐射区域,受到其影响气候才会这样炎热。 “最好是……” 达不溜真想在这时有一个会玩冰冰的术士在,这样还能制点冰块给大家去热祛暑。 “唉?唉唉唉?” 身体忽然凉爽下来了,令人烦的燥热感觉忽然消散了许多。 达不溜惊讶的坐起身,随后就看到了握着骨笔刚刚结束施法的沃姆。 “现在凉快了吗?” “凉快太多了!” “那就好。” 女妖的言灵法术可以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加温、降温都是能够实现的。 “法术可以持续到明天早上六点,今晚就先这样休息吧。” 穿着算是清凉的小恶魔都热成这样,沃姆已经想象到其他萨卡兹的情况了。 施展出一个能笼罩整个营地两百米范围的降温咒术对于沃姆而言不算艰难,只是可惜那根骨笔会承受不住法术复杂术式的负荷碎掉。 “……” 下次和logos见面,再向他要一个吧。 沃姆将骨笔的碎片丢进腰包,随后回营帐去睡觉了。 翌日,萨卡兹们都在讨论昨晚忽然变得凉快的奇异情况,但还没等他们编出什么游荡鬼魂之类的荒野传说,血魔就站出来告诉了这些法术白痴究竟是谁在昨晚费心费力给众人降温。 “原来是沃姆殿下的法术。” “想来殿下也被这糟糕的温度惹的闹心呢。” “殿下还能记得我们……我哭死。” 一件关怀下属的小事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当它们积少成多,萨卡兹们便会不由自主的更加亲近那位有人情味的、他们所追随的人。 “你又擅自给殿下造势了,红眼病。” 食腐者抱着一大块冰坐在他专属的座位上、和那些货物一起。他对血魔这样的行为说不上厌恶,但也说不上喜欢。 “我只是将实话说出来而已。难道你能否认此事不是殿下所行?” 血魔对他的反应不做评价,毕竟对方是士兵,而自己是血魔贵族,双方互不理解对方的行为有什么意义是正常的。 “是殿下所行。”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好事啊,殿下心里有着我们。” 又掰扯了两句,血魔扯着斗篷走了。 和食腐者这个只能坐在货箱里的家伙可不一样,他的座位在车里,有车载空调吹凉风的。 “西蒙告诉大家了?告诉就告诉吧。” 这种事也没有必要瞒着,毕竟队伍里有这种能力的也就沃姆一个人,现在不说萨卡兹们也很快就能猜到的。 比起关注血魔在那里吹自己,沃姆要更烦恼那股怎么也压不下去、无法驱散的思念感。 越是告诉自己不去想,特蕾西娅的身影就在脑海中越清晰。 ‘我也很想沃姆呀……’ 昨天孩子急着找妈妈、有了好长的路却只能茫然无措的模样,看的特蕾西娅可不是滋味了。 “说起来……沃姆,昨天晚上你是不是遇到伊内丝了?” 小恶魔在凉快下来以后头脑也随之变得清晰了,今天早上整理沃姆的外衣的时候,她发现了一根母羊的毛。 “嗯。昨天……我在想特蕾西娅的时候,伊内丝抱了我,我就冷静下来了。” 小恶魔一提,沃姆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是怎么压下对特蕾西娅的思念的。 “哈!那家伙……啧!” 达不溜咬着牙,恨恨的锤了一下方向盘,响亮的鸣笛声引来了前车不明所以的询问,但马上就被小恶魔快要爆炸的语调吓的闭麦了。 52.巫妖来信 “下次沃姆需要的话,直接找我就可以!” 在车队临时驻扎吃午饭的时候,达不溜端着泡面向沃姆抱怨着。 只是拥抱这种事,小魔王完全没必要去找总是冷着脸的腿很白母羊,她这位魔王陛下忠心耿耿的车夫达不溜,腿也蛮白的啦。 “W……” 沃姆看过来了!是要感谢她吗?还是要夸她贴心呢? “W,没有那种感觉。” “啊?” 小恶魔愣住了。 什么叫……没有那种感觉? “w,小小的……伊内丝,大大的……” “啊?!沃、沃姆!你再看看!你摸摸!我一点也不小啊!” 沃姆如此认真的话让达不溜端着面的手晃个不停,险些把里面的汤汁撒到衣服上。 “嗯?什么?” 沃姆看着小恶魔急切的辩证模样,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说的不够清楚。 “伊内丝……和闪灵很像。w,和我很像。” “啊……哦……原来,原来沃姆是在说年龄么。” 小恶魔的思维在这方面转的有点太快了,几乎沃姆才说完话,她就弄明白了对方话语的意思。 “这样我就放心了。伊内丝那家伙年纪确实要比我大……沃姆刚才的意思,是指我在沃姆眼里,是姐姐的类型么?” 虽然被说年轻很高兴,但小恶魔总觉得在某方面输给了伊内丝了呢。 “姐姐?w,不像阿斯卡伦。” 沃姆认真的想了想,但达不溜具有的特性和阿斯卡伦相比还差了许多,算不上姐姐。 “嗯……不是姐姐,那肯定不是妹妹……又和沃姆很像……” 小恶魔端着面想着,半分钟后忽然闷下脸对着面碗一通猛嗦。 “w?” “别,先别和我说话……我先吃饭,沃姆。” 情绪很高亢,但是表现却很抗拒…… 沃姆表示对达不溜的行为不能理解。 把一碗泡面连汤带水吃干抹净,小恶魔才再次开口。 “总之,沃姆要是需要拥抱之类的事,我都可以效劳,不要再去找伊内丝……” “什么找我?” 说白羊白羊到。 伊内丝看着达不溜撇嘴的模样挑了挑眉,嫌弃的将一块布丢到了她脸上。 “把你嘴上的油擦擦,邋遢死了。” 无视了小恶魔人来疯的话和手势,伊内丝大情报官将一封信交给了沃姆。 “来自卡兹戴尔……” 信的封蜡用的是卡兹戴尔的徽记,表明这是一封由一位地位至少在王庭之主这个级别的萨卡兹撰写的。 “不是血魔、不是食腐者……也不是女妖。” 沃姆辨别了一下信封沾染的气息,不是他所熟识的这些萨卡兹王庭所有的。 “是由一只羽兽形状的法术造物带来的信,殿下。那只法术造物将信丢下后就消散了。” 好在信落下的位置距离血魔和食腐者不远,在他们的警告下,伊内丝她们才没有贸然拆开信。 “唔……” 沃姆捻碎封蜡,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特别的纸。 “是巫妖的信。” 巫妖,萨卡兹古老的王庭之一,最为精通【空间】法术,也是最为【中立】的王庭,或许是因为惜命的缘故,她们很少参与到战争中来。在这漫长的萨卡兹内战中,她们也照例早早退出了卡兹戴尔,回到她们的大图书馆中去宅了。 “巫妖?” 达不溜不解,伊内丝若有所思,阿尔图罗已经不再惊讶。 从听到沃姆口中喊出“特蕾西娅”这个名字后,阿尔图罗就确定了沃姆的身份,真正的萨卡兹王储。 难怪奸诈的血魔和可怖的食腐者会听从他的命令,难怪这些萨卡兹会跟随他走了这么远,难怪他敢自称魔王。 因为他的母亲确确实实就是魔王。 虽然阿尔图罗因此对沃姆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但碍于自身目前无能为力的状况,她也只好先将那些好奇藏起来,等待有机会的时候再做询问。 “巫妖……又是什么怪玩意,沃姆?” 小恶魔不读书的弊端就在这里出现了,看着伊内丝那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总觉得有股莫名的较劲感在催着她去弄明白这个巫妖的来历。 “是一个王庭。里面的萨卡兹被称为巫妖。她们没有参与到战争中,所以很少有萨卡兹知晓她们的情况。” 沃姆简单的和她介绍了一下巫妖的现状。 “那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达不溜好奇的探过头想看一看,但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她们是来找我的……想让我去巫妖的图书馆……住下。” 巫妖的信只有巫妖自己或者借助特殊的法术才能看见,沃姆也是半个巫妖,所以不必凭借法术就能看清上面的文字。 “是拉拢么?巫妖必然知道卡兹戴尔发生的事,但殿下的行踪她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伊内丝想着,并如此询问。 “肯定的啊。沃姆这么厉害,那帮听着就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当然想白嫖一个超级武力去保护她们的小命了。” 小恶魔向来是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的。 ‘其实是保护同族啦……毕竟沃姆也算是一个巫妖,还是幼崽呢。足够优秀的幼崽,每个王庭都不会放弃的。要是我死的时候logos已经成了女妖之主,怕是会直接把沃姆带回女妖王庭保护起来吧。’ 特蕾西娅作着无人能听到的讲解,随后高兴的挼了挼孩子的头发。 就像血魔大君,那家伙逮着时机来拐沃姆,还好自家孩子足够冷静理智,没有被对方的话语蛊惑,不然现在估计已经在维多利亚大杀特杀了。 不过后续对方也没死心,和食腐者之王一样派出了靠谱的部下来保护沃姆。 “殿下打算怎么回应?” 伊内丝不觉得沃姆会去,毕竟他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再折返回去怎么想也不值得。 “巫妖的图书馆,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巫妖的知识与见解对如何成为合格的王这个课题肯定有着巨大的帮助,沃姆迟早要去见一见那些有着古老智慧的前辈,向她们寻求答案。 “我们先去找温迪戈……他们一直生活在乌萨斯,乌萨斯……管理这个帝国的皇帝,或许会有经验能让我学习。” 53.女妖一熊抱,沃姆一激灵 “切尔诺伯格……” 一辆摩托在距离入城口四五公里的地方停住了。身形纤瘦的萨卡兹摘下了头盔,深灰色的发丝十分柔顺的从头盔中飘落在肩上。 制作出适合角型略显奇怪的女妖佩戴舒适的头盔不是个简单活,不过他既不缺金钱也有足够大的颜面,只要他要求,匠人还是会认真且精心制作这种特制的装备的。 不过他这次戴的不是自己购入的,而是他的友人曾经送给他的“礼物”,虽然是自己先送的生日礼物而得到的回礼,但被女妖一直珍藏着,这次佩戴其抵达这里,也是有着祈愿重逢的念想催促。 “这座城是很年轻……和卡兹戴尔相比是如此。但凯尔希所谓的静滞之物在何处?” 要从这百万人的城市中找到自己的任务目标地点不是个容易事。 女妖想了想,并不急于一时。 比起凯尔希给的任务,还是先看一看华法琳给他的工具能不能找到沃姆的踪迹吧。 那个蝙蝠玩偶被滴上血液就会触发它身上的法术,可以提供染血之人所在的大概方向。若对方在可探测的范围之内,还能进行定位。 “探测范围十公里……这么近……沃姆的血不多了,最后两滴要是找不到,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女妖也钻研过一些寻人法术,但现在有人提供方法和工具,他也就没再费力去构建法术。 他之所以如此痛快的在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里使用华法琳的玩偶,就是因为这座城是从卡兹戴尔进入乌萨斯的必经之处。别的移动城市要么名号没它响亮,要么就是体量不够媲美,没办法让各路佣兵在这里进行物资的全面补充。 “沃姆……” 玩偶似乎发现了小魔王的踪迹,活化起来准备如同一只真的蝙蝠那样飞走,但刚扇动了两下翅膀就被女妖一把抓住。 “找到你了。” “w,你在这里。” 他们花了三天时间赶到这座城里,众人各自去做事,什么也帮不上忙的沃姆就被小恶魔拽着出来逛街了。 虽然是萨卡兹和感染者,但他们有着外籍雇佣兵这层身份,只要没出惹事来,在切尔诺伯格这样的新兴城市里就不至于被乌萨斯的官方抓起来送去冻原挖矿。 而且只要隐藏好了,不会突发矿石病,一般的逛街采购还是被允许的。 只不过小恶魔把他带出来以后说去趟卫生间十几分钟都没消息,沃姆便通过法术循着她留下的气息找到了她。 “哈哈哈……和老娘比,你们这帮小崽子还差得远呢!” 沃姆来的时候,达不溜正在欺负小孩,拿着一把玩具弩打气球。不止是那些参与的小孩子被她弄哭了,连老板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忿。 “咦?沃姆……啊哈哈,不好意思,玩的太入迷了。” 见到沃姆的出现,小恶魔瞬间变得乖巧起来,把手里的玩具弩放回到老板的摊位上,然后拿了一顶牛仔帽当做奖品。她手里已经凑齐了牛仔三件套:帽子、外套和一双牛仔短靴了。 “对了,沃姆,你要不要也来试试?这个老板还挺实在,弩做的挺像样的。” 小恶魔的话让老板刚好了一点的脸色马上晴转多云,那双熊目紧紧盯着沃姆,在小恶魔背后狂摇头,生怕他一口答应下来。 这个萨卡兹娘们来他这玩了三把,把把能把他柜子上最贵的玩意打下来。那套衣服他还打算今天收工回去送给女儿当生日礼物来着,这要是在来横扫两轮,他今天回家能给女儿带个烧羽兽就不错了。 “我不玩这种。” “是弩啊,要是铳的话我就试试了。” 阿尔图罗刚从心里的谱曲活动中回过神,看到面前的摊位遗憾的评价着。 “这里可没人问你,臭娘们。” 小恶魔已经习惯在对方说完话以后怼两句了,要是对方哪天人没了,她这张嘴都会觉得寂寞不少。 “回去吧,w。” 沃姆有些不太适应切尔诺伯格这样的城市环境,满大街的车和数不清的人,各种招牌的呼声和噪音让他有些难受。 “好,晚上吃些什么?乌萨斯的伙食虽然不怎么样,但比荒野可好太多了。” “都可以。” 沃姆是不挑食的,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进食死亡。 “唔?有人……沃姆。” 他们回到据点的旅馆时,在他们的车队前面发现了一辆陌生的摩托。 达不溜最先发现,她在提醒沃姆的同时已经握住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不用警戒,w。是logos来了。” 沃姆已经看到了在门口阴影中躲清凉的女妖。他手里似乎拽着气球还是什么?有一股血魔的气味……是华法琳的气息。 沃姆对那个能讲出正经大道理的血魔医生印象深刻,logos手里又对方的法术造物……是华法琳被招揽了吗? 是凯尔希做的,还是……阿米娅?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华法琳被招揽可能是因为那个卡特斯小女孩的时候,沃姆的情绪产生了一点慌乱。 对方说过,她不追随沃姆是因为沃姆没有展示出令其心悦诚服的魅力……那对方加入了罗德岛,岂不是说明……阿米娅有能吸引她的地方? “沃姆?” 小恶魔和乐师都发现了小魔王的情绪变动。 慌乱……是从未在沃姆身上出现过的,这代表对方因为某件事而被触动了。 “……” 阿尔图罗因为知道的情报不多,只是以为沃姆是因为那个叫logos的人来了而慌张,大概就是小孩子出去玩结果回家发现有个长辈在家等他那样。 但达不溜能猜到……小恶魔的思维总是在涉及沃姆之后变得格外敏锐迅捷。 一定是因为女妖的出现又想到了阿米娅那个小兔子。 “沃姆!”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后,女妖就不再隐藏身形,将一直牵着的蝙蝠玩偶团成团塞进衣兜,快步向沃姆跑来。 “我等了你好久唉,沃姆。” 一个拥抱,让女妖能将他的友人与王紧紧地抱进怀里。 “logos,久等了。” 被女妖抱住后,沃姆心中的那点慌乱也随之消散。 是了,他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事而慌乱? 若是阿米娅连一个血魔都无法收服的话,那特蕾西娅怎么会选中她呢。 特蕾西娅会选中对方,一定是有理由的。 而现在比起关注阿米娅的动向,沃姆觉得应该先关注一下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的女妖。 还有…… “你抱得太紧了,logos。” 54.从酒厂送来的礼物 “唔,原来是这样。” 在房间里坐下,听了女妖讲述的血魔医生的小把戏和倾诉的抱怨,沃姆才知道血魔医生的倒霉经历。 “除了华法琳的玩偶,这里还有一些礼物是给沃姆的。” logos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堆东西,随后开始清点起来。 “阿斯卡伦给你的围巾,知道你要去找温迪戈以后,她怕北方太冷就挑了一条围巾托我送来。哈,她找我的时候还有黑眼圈呢。” “ACE和锋刃他们给你准备的几张蛇皮袋,虽然我很想吐槽他们为什么用蛇皮袋当礼物,不过质量很不错,可以装很多东西。” “scout送的万用工具小刀,功能多样、荒野生存必备……别看我,是他要我这么传达的。” “风暴眼的折叠弓,经过他的调试后,预计能供沃姆你全力射出五支箭,技术进步了,可喜可贺。” “术髓的法术指导教材,对沃姆虽然没用,但对于那些正在追随沃姆的术士应该有不错的帮助。她是这么让我转述的。” “Misery的小老鼠玩具,里面有他的法术,可以穿墙,拿去窃听情报很有用。” “outcast的眼罩……据她说遮光效果十分不错,戴上后睡眠质量会变得很好。” “Mechanist准备的机械和装备等一系列的维修手册,那家伙送的真是有够充分的。” 女妖把送出礼物的人员名单和他们的礼物一一挑出来,长长的一大段话加上女妖特有的迷之腔调听得达不溜一阵头晕。 “好家伙……合着你来找沃姆,那艘破船上人人都知道呗?” “差不多。唔,还有一个……” logos掏了掏背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有点丑又有点可爱的兔兔挂件。 “这是……阿米娅做的陶土人偶,小姑娘学的挺认真,就是这手艺有点辜负了她的努力。不过她说下次会给你更好的礼物。” “……我收到了。代我转达谢意,logos。” 沃姆将那个兔兔挂件收下,随后看向女妖。 众人的礼物他都收到了,那么女妖的呢? “哦?沃姆这么看我做什么?就算再怎么盯着我,我也没有准备礼物哦?” 话当然是说笑的,女妖其实也准备了礼物,只是想逗逗友人才没立刻拿出来。 “谢谢,logos……你能来看我,就是对我而言最好的礼物了。” 但沃姆又不按照他的计划自己胡乱出牌了。 “啊……我,我还有别的礼物准备了……沃姆……” 感受着少年拥抱的力气之大、臂膀勾勒之紧切,女妖的脑海陷入了一片空白,连之前准备好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嘁……” 达不溜情绪复杂的偏过头,不屑于去看女妖那得意又满足的表情。 “……” 屋里的动静变小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在女妖的敕令下,萨科塔与狗不得入内,阿尔图罗只能站在门外等着里面说完话后,再等着沃姆让自己进去。 但屋里的动静让她的好奇心在迅速膨胀,就像是有一百只鼠鼠在跑一样。 “虽然很想和沃姆再多呆一会,但我还有任务在身……若是这两天能完成的话,那时我再来找沃姆。” 离开前,女妖又看了眼这个跟在沃姆身边,充当乐师和宠物这样取乐性质的萨科塔,记住了对方的名号后离开了。 回去可以找outcast老奶奶查一查这个萨科塔的身份,确定对方的目的后再联系沃姆怎么处理对方。 “终于走了……” 达不溜可受不了和女妖同处一室的感觉,现在logos离开,她又恢复了自己懒懒散散的模样。 “好多东西。” 阿尔图罗一进屋就看到摆满了桌面的那些礼物。 “很漂亮的围巾,只是手织的痕迹掩盖的不是很巧妙。” 加上女妖所言的阿斯卡伦的黑眼圈,足见她为此下了一番功夫。 “这个眼罩……” 阿尔图罗随即就发现了那个只有上了年纪的萨科塔才会喜欢的形式的眼罩。 “outcast送来的。” 沃姆本想试一试效果,但看着小恶魔的模样,走到她面前在她的疑惑中给她戴上了眼罩。 “沃姆……效果确实不错,戴上以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黑乎乎的。” 达不溜顺势抓住了沃姆的手,并且开始用评价转移他的注意力。 “outcast……唔,原来是那位……” 阿尔图罗没想到会在萨卡兹的口中得知萨科塔老前辈的消息。 “阿尔图罗,你认识outcast?” 手还被小恶魔攥着,沃姆一边盯着达不溜的面庞瞧着眼罩上的图案,一边接上阿尔图罗故意说出来引人询问的话。 “倒不如说拉特兰的萨科塔有几位不认识那位,殿下。不认识那位就像是在拉特兰不认识教宗、吃甜点不知道苹果派一样。” “唔。” “……您没有更想问的了吗?” 阿尔图罗看着沃姆像是已经配合完毕就不再对这个话题有兴趣的样子,有点小小的抓狂。 “比如为什么那位老人这样出名?或者是……” “你有完没完?臭娘们,说两句得了。沃姆和那老奶奶相处的时间不比你多?用得着你搁这叽叽歪歪的。” 达不溜摘下眼罩向萨科塔开怼。但她刀口开锋的时机好像有点不对,因为沃姆在认真观察眼罩导致她的脸和沃姆挨得太近了,等她激情开火怼完以后再想跟沃姆说话时才发现不妙,但为时已晚,小恶魔一探头就让自己不得不闭上了嘴。 ‘唉唉唉?!’ 特蕾西娅正在看其他礼物,在小恶魔的声音戛然而止后抬起头,随即就看到了不妙的一幕。 “w?” 半分钟后,沃姆才得以开口。 “眼罩戴着舒服吗?” “就,就问这个?沃姆……唔……还、还算不错。” 小恶魔还在回味刚才唇上的触感,就被沃姆不解风情的询问打散了心里的小小念想。 “……” 意外的纯情啊? 阿尔图罗适宜的偏过头,以免小恶魔没事找事拿她开刀。 不过小恶魔刚才的模样让她得到了不少乐子。 虽然很想看到达不溜这样的声厉色茬的萨卡兹在破除自我的束缚后会是什么表现,但还是沃姆的情况更让她在意。 即便被漂亮姑娘亲吻了,情绪也没有任何变化,不管是紧张、激动还是厌恶都没有…… 那下午那点慌乱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真是让人好奇的不得了。 55·达不溜的满足感 “……” 沃姆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小恶魔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所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首先肯定是比不过特蕾西娅的。 达不溜想了想今天沃姆和女妖的互动。 你能来就是对我而言最好的礼物……什么的,有点让人羡慕过头了。 似乎也比不过……不过毕竟女妖和沃姆相处的时间那么久,关系好是正常的。 那么再想想……赦罪师、冷面女刺客、小兔子…… 越是思考,便越不好受。 小恶魔仔细一对比,才愕然发现她和沃姆关系并不算亲近。接触的太晚,再次重逢又只是自己单独的追随……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比下又有什么用呢?她达不溜难道还要和凯尔希那只老猫比谁地位低? “W?你还没睡着吗?” 同床异梦,小恶魔翻来覆去的转身让同样还没睡着的沃姆出声向她呼唤。 “有点……” 达不溜金色的眼睛在夜晚中只需要一点光亮便清晰可见。 看着她望过来的眼神,沃姆想起了下午的事。 那点软软的、凉凉的触感。 “W,你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 虽然血魔医生证实了她自己是因为倒霉才被招揽的,但这件事还是触动了沃姆内心深处的那点疑虑。 大家……都是因为什么而跟着他来到这里、并继续前进下去的呢?说是向他献上忠诚、说是要为他而战,可他究竟有什么资格让他们选择如此呢? 少年甚至都不愿意再用追随一词了。 “我?我追随沃姆的原因……最开始只是想着沃姆那么厉害,如果能把沃姆拉进队伍里去追杀那些叛徒就太好了……后来,后来就……已经习惯跟着沃姆一起行动了。” 和沃姆相处的日子,不但令达不溜对于特蕾西娅的期望圆满了,还让她新生的、对于追求“理想”的欲望不断被满足。 她希望自己能看到小魔王的“理想”实现。 “那……是W有从我身上看到什么吗?” “嗯?看到什么?” 达不溜这回反而变得愚笨迟钝了,没有想到沃姆想问的是她是否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出色的领导力之类的东西。 “这样啊……” 看看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奇特的气质存在。 沃姆想着,随后又开始思考如何学会获得那些令人敬佩、令人折服的东西。 但怎么想他也得不到答案。 “别人我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可能是因为沃姆很强,跟着沃姆能活下来;可能是跟着魔王陛下南征北战是个荣誉的事,能让他们加官进爵;也可能是因为跟着谁都是打,所以就近选择了沃姆。” 达不溜说的都是萨卡兹雇佣兵选择新队伍的时候最常见的理由。 但这不是她的理由。 “至于我,现在的话,是因为留在沃姆身边能让我感到满足。” “满足?” 小恶魔露出了她那副最常见的、恶劣的、会捉弄人的笑容,随即胆大妄为的捏住了小魔王的脸蛋。 “是啊,满足感……现在只有沃姆能带给我这样的感觉。” “那如果,如果有一天W感受不到那种感觉了,会怎么样?” 答案沃姆大抵是早就知道的,但是问出来的话,能让内心的情绪更安稳。 “那样的话我当然就走咯。另寻下家,找个新老板,我可是很抢手的雇佣兵,失去我的话你可是会后悔的。” 习惯性的说完这些话,小恶魔自己就先后悔了。 达不溜,往常你不是很聪明的么?怎么这次明知道该说些别的话,却还嘴贱这样说? “这样啊…我知道了……” 完了,都因为你嘴贱才祸事了的……你可真该死啊,W! 小恶魔的牙紧紧咬在一起,腿也因为过度紧绷而开始发抖,尾巴更是蜷成了一团卷纸。 “我会尽力……让W获得更多的满足……不会让W失望、不会让W离开。” “沃姆……” 脸贴在男孩的胸口上,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他的话语如雷声一般在耳边轰轰作响,震得她的一颗心都在发颤。 刚才的一切咒怨都在恍惚间消散了,唯有浓郁的喜悦将她的情绪填满。 真真是只凭一颗岁寒心,怎敌他骨中风火性。 “W?” “没有……没有哭……是高兴。沃姆,我真的,很高兴。算你走运哦。” 不是很懂达不溜现在的情绪变化,明明在哭泣,可是情绪却是空前的高涨。 但就像她说的,这算自己的幸运吧。 “睡觉了……沃姆。” 好一会,小恶魔才从他怀中抬起头,金色的眼眸经过水润后变得更加明亮,微微红肿的眼眶让她的戾气和顽劣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可爱”的模样。盯着那双张张合合的殷红色唇瓣,沃姆又想起了那种轻触其上的感觉。 “嗯……晚安。W。” 这次是沃姆先开的口,和小恶魔说了晚安。 “晚安,沃姆……我的魔王陛下。” 达不溜睡了个好觉,在醒来之前她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好不容易才决定放弃那种美妙的感觉,起床去做点正事。 “沃姆?” 但是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是队伍里的制式餐,但是一大清早能给她带饭的人,除了小魔王,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人能这么做。 萨科塔音乐家?呵,自己都是个懒猪。 伊内丝?怕不是先把那碗汤撒在她脸上。 “吃饭吧,W。” “唔,是,难道你是在讨好我吗?沃姆?” 说完话小恶魔就在少年的注视中给了自己一嘴巴。 “呸,睡懵逼了,是我嘴贱。沃姆,怎么今天是你去取餐了?饿了的话叫醒我就好了。” “起的早了,出去练了一点时间刀,觉得你快醒了,我就去了趟食堂。” 沃姆觉得既然小恶魔在他这里是在寻找满足,那么提供满足感最好的、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吃饱睡足。 沃姆还记得他自己在接受姨姨特蕾西丝的训练、为了能多见一面特蕾西娅时而坚持的早五晚十的作息。那时能每顿饭都吃饱,能在见特蕾西娅之前睡上一个好觉操持精神状态饱满就是他感觉最好、最满足的样子了。 那么想来,小恶魔所追寻的满足感也和他差不多。 “沃姆……” 虽然知道沃姆可能误解了什么,但难得被小魔王“伺候”,达不溜还是高高兴兴的开始用餐了。 等之后再和沃姆详细讲清楚吧。 56.容器容纳了人性 最开始的时候,特蕾西娅只是迫于卡兹戴尔时局不定,内部在战争结束后诸王庭又散为一盘散沙,国外强敌环伺卡兹戴尔仍立于危墙之下的危机,为了能够得到诸王庭的支持,拥有卡兹戴尔的强宣称,才在赦罪师的提议下决定重启前魔王的计划,将那枚被称为萨卡兹之心、众王庭皆为之付出的容器正式启动。 她在将精血、气神注入那枚血卵前,一直都将目标视作嗜血的机器、可怖的怪物那样看待。毕竟不管是前魔王的试验手稿还是记忆片断的描述都过于反人类,很难不让后继者对其产生误解。 可当那只稚嫩的小手从淤血肉块中伸出来,慌张又无助的在半空中抓握时,特蕾西娅不知怎么的,竟主动伸出手握住了那只肉呼呼的小手爪。 真是漂亮的眼睛啊……那么干净、那么纯真…… 他只是一个孩子……不是生而杀戮的机器,不是将死亡当做玩具,将生灵当做食粮的怪物……他只是一个孩子。 “特蕾西娅。” 她这样向对方介绍着自己。 “特蕾…西娅……” 他磕磕绊绊的跟着诵读。 “特蕾西娅?” 他越诵读越顺畅。 “特蕾西娅!” 他整个人都变得高兴起来了,那双眼睛更加闪亮,紧紧盯着自己,将喜悦传达出来,让她不自觉也跟着变得开心了。这是她的能力,眼前的孩子继承了她的能力。 “沃姆。你是沃姆。” “沃姆。特蕾西娅。” 不过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名字的关注度要远远小于对她名字的关注。 “是了。你是沃姆。我是特蕾西娅。你将会成为……” 成为萨卡兹的兵器吗? 特蕾西娅的声音顿住了。 她该这么说吗?可如果不这样说,她又何必让他诞生…… “你会成为我的继承人,沃姆。” 她不应该在尚未绝望之际就将不可描述、不可期盼的重压搁置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又有什么情况,会比她们当年在卡兹戴尔面对各国围剿的时候更绝望呢?那样的情况她们都闯过来了,现在还会怕什么呢? 是她选择了让这孩子诞生,那她就应该对他负责。 —— 特蕾西娅的指尖在孩子的面颊上轻轻抚摸着,注视着他的睡相,眉眼间显映出几分放松与喜悦。 “沃姆真是努力呀。乖孩子。” 她的姐妹同她讲述了这孩子是那么认真的学习,只因为通过考试可以提前见到她。她又想起了这孩子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带着喜悦向自己奔来的模样……真是可爱。 “但是……” 她最近和女妖之主聊过天,是关于怎么养孩子的。毕竟对方也有一个儿子,而且养的很出色,想来一定是有丰富的育儿经验的。 女妖之主确实是一个好母亲,令她受益良多。不过按照对方的要求来看待沃姆的话,特蕾西娅觉得自家孩子是要比对方的儿子更优秀的。 认真努力、乖巧听话、诚实又质朴,再苦再累也不会抱怨,哪怕只给他一小块糖他也会满足。 明明是最好的孩子了…… “可是……沃姆……” 为什么?沃姆从来都没像女妖之主的儿子叫她那样喊自己“妈妈”? 特蕾西娅不能理解。 “难道是……像机器一样,在开机时输入的指令造成了程序固化?” 她最开始就没让沃姆喊过母亲,而是直呼她的名字…… “唔,可能、也许、大概是这样吧。” 特蕾西娅对自己的猜测不是很有把握。 但还是好想听沃姆那样喊一声她啊。 “等到和平到来,卡兹戴尔能够在这片大地上伫立不动时,沃姆……我的孩子……妈妈就能多陪陪你了……那时候,我们也能在每周末去游乐园、去看电影、去旅游……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啦。” 特蕾西娅轻轻抚摸着枕着自己双腿休息的孩子与自己一个颜色的发丝,轻声同他描述着自己勾勒出的未来。 到那时,她可以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听沃姆喊她“妈妈”直到厌烦了……不,怎么会厌烦呢? 永远也不会厌烦的。 “沃姆?” 达不溜总觉得沃姆最近的情绪波动有些过于激烈了。 先是突然因为阿米娅那个小兔子的事而慌乱,后来又忽然和自己说些那样让人高兴的话,现在……现在他还哭了。 小恶魔很少会有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时候。 她看向因为她的呼声从地铺坐起来的萨科塔,向她质问。 “臭娘们,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哈?这可就冤枉我了,W小姐。我怎么会危害现在唯一能保护我的沃姆殿下呢?” 阿尔图罗为自己辩解完,也跟着发现了沃姆的情况。 “沃姆殿下这是?” “你问我我问谁?沃姆……沃姆还从来没这样子过。” 达不溜从来没见过沃姆或哭或恼的样子出现。在巴别塔的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机器一样没有多余的情绪表现出来。博士输入任务条款,他就出去行动,不管是什么任务都必定能完成。 但现在,沃姆的情绪忽然变得如此丰富了…… 他会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胡思乱想吓到自己,他会因为自己的一些胡话而勇敢的做出保证,他现在…… “W?” 小恶魔的声音过于惊慌,以至于让沃姆从睡眠中苏醒。 “沃姆?你,你怎么了?做了什么梦吗?” 见他醒来,达不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追问,试图找出原因。 “梦……我不会做梦。” 什么是做梦? 但如果说是在睡眠中看到什么的话…… “我,我好像……看到了……特蕾西娅在……在……和谁…说些什么?” 有股液体从眼眶中涌出了,原因未知。 沃姆记不清那些话是什么,但是能感受到那股情绪在身体里流动时的感觉……很难受。是因为特蕾西娅已经不在了,自己只能再从记忆中听到她的声音了吗? “特蕾西娅殿下……” 达不溜就知道,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引动沃姆的情绪。 可特蕾西娅殿下已经死去多日,怎么会这时才出现后劲? 达不溜不能理解。 但阿尔图罗那家伙似乎想出了什么主意? “沃姆殿下这样子……很可能是受到自身法术的影响。” 她的话毫不避讳,反而有股满足的意味。 “我的法术能解除人们心中的束缚。而沃姆殿下的法术,可以将众人的情绪连接起来。” “是这样……继续说。” 小恶魔点了点头。 沃姆的能力在发动时确实让萨卡兹们如同一体同心那般行动。 “但……我才是第一个得到自由的人,我才是,第一个被我自己的法术所击中的人。” 阿尔图罗的眼前闪过几个记忆中的片段,不过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了。 “沃姆殿下能让人们的情绪去多留一,那么必然也会受到多余的情绪影响。” “因自我怀疑而慌乱,因疑惑而追求答案,因思念而哭泣,这些都是正常人的情绪。” “虽然不确定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但不可置疑的是,沃姆殿下此刻正在向成为一位真正的人而蜕变。” 57.沃姆的情感风波 “沃姆在成长吗……这是个好事。但要想办法控制住情绪才行啊。” 收到了通讯消息的女妖匆匆赶了过来参加会议。 所有有资格参与这次事件的萨卡兹都在这里,而沃姆本人已经被忽悠着去购物了。 能发现原因阿尔图罗功不可没,作为将沃姆支开的理由,小恶魔提议沃姆带她去逛逛,采购一些宠物用品。 说回现在,logos在听完全过程后对友人的成长感到自豪与满足,但是现在不及当年,沃姆是走在危机四伏、荆刺丛生的前进路上,而不是在安稳的巴别塔中有诸王照顾,要是被负面的情绪污染,那可是会长歪的。 所以要帮助沃姆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想法是有了,可该怎么去实施呢? 该说不说,小恶魔的脑瓜子转的还是够快的,在女妖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致使沃姆产生如此变化的原因。 “既然沃姆也会受到我们的情绪的影响,那只要所有人少唧唧歪歪、不要每天抱怨这抱怨那的不就好了?”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w。” 伊内丝本来是没必要来的,毕竟她又不是萨卡兹。但关系到沃姆的成长,一直都有关注的她就跟着赫德雷一块来了。 现在听了达不溜异想天开的话,她不禁扶额轻叹。 “你以为人人都和沃姆殿下一样吗?就那些萨卡兹雇佣兵,十个里面九个心眼都不同,你还想让他们天天乐观向上、做好人好事?你以为我们这个队伍里都是什么人?缺心眼的萨科塔吗?” “……嘁,那你说怎么办?” “唔,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如果只是装的话……” 赫德雷倒是略有赞同达不溜的话,但随后他就被血魔毫不留情的怼了。 “你当殿下的法术是什么?玩具么?殿下只要与众萨卡兹链接,什么情绪他不知道?到那时知道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演出来陪他玩、哄他开心的游戏后,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法术白痴。” “这位血魔说得对。这是一个办法,但不能用这么蠢的方式实现。” logos赞同血魔的说法。 想要让小魔王正常成长,需要的是真心实意的引导,而不是一场花里胡哨的作秀。 “要是特蕾西娅殿下还在就好了……” 小恶魔撑着脸颊叹息着。 “你刚说什么?w。” 女妖脑海中闪过一个灵感。 “我说——要是特蕾西娅殿下还在的话就好了!听清楚了么,女妖大师?” 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只有她这个小疯子敢和女妖大喊大叫了。 “对!就是这样!” 思路得以通畅,女妖不禁抚掌而笑。 “既然我们不会引导,那就交给能引导沃姆的人。” “您的意思是?” 众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只需要让那些话由特蕾西娅殿下之口讲出来,沃姆就一定会听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知道沃姆一定会听特蕾西娅殿下的话,但我们又怎么能做到……” “那就不是你们需要在意的了。w,我带来的outcast的眼罩你知道沃姆放在哪里么?不知道也没问题,我还有别的办法。” 女妖的想法就是“托梦教导”。 将所能想到的那些疑难问题的答案以法术的形式刻印进眼罩或者其他能近距离接触沃姆的物件中,若是沃姆想要求知,便可入梦会见‘特蕾西娅’,从她口中得知该怎么做。而这样的能力,也只有言出法随的女妖能够做到了。 “那么现在最后的问题就是,沃姆会遇到什么他不理解的问题。” 女妖建议众人畅所欲言,将所能想到的问题都提出来。 “若是殿下在带领队伍作战的时候队伍受损严重,人员几近凋零,该如何抉择一下步?” 食腐者诺顿一句话就问出了作为队伍领头人要面对的最大问题。 “若是有人以令族部居留、可享繁华安定为理由蛊惑人心,下方人员皆赞同,以此使殿下受困笼中,如何?” 血魔将某些人一因安逸就抛弃坚持着的理念的情况问出。 “若是在前进的路上于有着分歧的路口徘徊不定,该如何?” 伊内丝想到了自己,于是开口提问。 “若是人们口中的道理出现矛盾却又都合理,又要从何寻找答案?” 赫德雷一边记录众人的问题,一边问出自己问题。 “若是与仇敌作战,对方的军队已经败退,却留平民在此阻挠,该怎么办呢?” 作为平民的代表,海登老人以战争中的观点提问。 “要是……朋友的观点和自己的出现了差异,要怎么办?” 泥岩的声音比较小,毕竟大家说的都好有大道理,自己提出的问题夹在中间很没有存在感。 “遇到喜欢的人而乱了阵脚呢?” 随后而至的小恶魔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在意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有道理。” 不过在这些问题里,女妖还是最在意达不溜的话。 感情可是不讲理的,出现什么情况都不意外。 “我觉得在讨论如何让沃姆成为一个好领袖之前,应该先关注一下他个人的情感问题。只有这方面保证安然无恙,才能让沃姆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学习其他事。” “有理。殿下这个年纪,正是情绪变化为丰富的时期,择偶的正确性是重中之重。” 血魔一幅过来人的模样评点着。 “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就不多说话了。” 完全成两面的食腐者顺势闭上了嘴。 “年轻人容易春心萌动,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借着殿下的懵懂作恶……后果不堪设想。” 海登老人经验也不少,看过不少因为一时无知而被坏女人骗走了一切还死性不改的年轻人。 “我,我不知道……” 泥岩根本没想过这点,忽然提到沃姆会找女朋友什么的,单纯的大姑娘直接宕机了。 “我也没有经验。” 赫德雷退出了聊天。 “不知道。但我们会把关。” 伊内丝在说话的同时,还顺势瞥了一眼达不溜。 “看我做什么?伊内丝,你那什么眼神?我对沃姆可是忠心耿耿,你跑了我都不会跑。” 小恶魔揣着胸口回怼。 “我可什么都没说,w。” 伊内丝无视了某个未说自跳的小恶魔,随后看向女妖。 “种族是萨卡兹的不必害怕,没有萨卡兹能逃过沃姆的影响。所以只需要注意那些异族……不怀好意的异族。” logos的声音有些发冷,像极了曾经在月色下狩猎的女妖。 58.越是受辱,越是安全? “欢迎光临爱娜宠物店,您需要什么呢?” 正在翻看杂志的熊熊女店员听到开门声,便立刻起身询问。 “你想要什么,阿尔图罗?” 听声音是个非常年轻的孩子,是附近的学生吗?带着小女朋友来买宠物用品? 女店员抬起头,少年的模样映入眼帘。 少年有着淡粉略微偏白的、像是炎国景区宣传图中的桃花瓣那样漂亮的长发被扎成一束搭在身后,一长一短虽不对称却有着特殊美感的、树枝一样的角从发丝中生长出来,与少年的发色相映衬,让他看起来像是一株挺拔的桃树。 这么漂亮,是哪个分支的埃拉菲亚吗? “宠物用品……” 与他同行的是一个萨科塔吗?看上去要比少年年长许多,而从少年直呼名字的行为看来……难道是年上?! 熊熊女店员似乎是小说看多了,看到一对有互动的漂亮同伴就满脑子组cp。 “殿下,比起宠物用品,我更想得到一只口琴。” 阿尔图罗知道沃姆的性格,没有过多在意小恶魔让他买宠物用品就真把自己带到宠物店的事。 “口琴?是乐器么?” “是的,一种便于携带,且能吹奏出优美曲调的小型乐器。如果太久不练习的话,我的乐感与技艺都会退步的。殿下,我想宽容如您,一定不希望我在离开您以后变成身无长处、一首乐曲都无法演奏的音乐家,最后找不到工作和活计,只能孤零零的沦为街边的流浪者。” 阿尔图罗可不敢奢求让沃姆给她买什么大提琴那样的乐器。先不说买不买得起,光是把那玩意拿回去当天晚上小恶魔就能劈了她。 不过趁着沃姆情绪波动激烈的时候,小小的提一下不算过分的要求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你不乱用法术,我可以给你一只口琴。”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沃姆见过太多次特蕾西娅处理这样事的时候,她不会因为对方不是萨卡兹就吝啬赏赐,不会因为对方是萨卡兹就不做惩罚。 阿尔图罗指出了自己的问题,是有功劳的。沃姆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人。” 两人的对话依旧被熊熊女店员听得真切,她那神奇的小脑袋瓜里已经上演了一幕“怀才不遇的萨科塔音乐家大姐姐遇到了引为知己的贵族少年”的故事。 “不过炎国有句古话我很喜欢,殿下,来都来了,总要买些什么。” 阿尔图罗觉得还是要选一件宠物用品回去比较好,可以转移一下小恶魔的注意力来嘲讽她,让口琴变得不那么重要。 “唔,那你挑选吧。” 沃姆看到了那个女店员,对方见他看过去还和他使了个看不懂的眼色。还有,为什么要竖大拇指? “殿下,我选好了。” 阿尔图罗手中拿着的是一条十分漂亮的牵绳,上面绣着乌萨斯一些经典花纹,而且韧性不错,很适合用来牵拽中大型宠物。 “您家是养了裂兽吗?这个是能够让裂兽都乖乖听话的宠物绳哦,非常坚韧、耐磨、耐割。” “裂兽吗?没有养……不过可以试试。” 携带一些野兽作为战斗的同伴在萨卡兹的队伍里也不少见,只不过都是一些中小型动物,像裂兽那样的大型野兽,沃姆倒是没见过有多少萨卡兹会养。 毕竟体型越大就代表吃的越多,一些本身就穷的佣兵队伍养不起,养得起的又不差这一个战斗力,许多歌利亚的身体素质在吃好喝好后都和一般的裂兽相差不大了,这样的支出养一个随处可见的萨卡兹不是更值得么。 付了钱,沃姆将绳子交给了阿尔图罗,随后跟着她去买她所说的口琴。 最终到手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能吹响的口琴,不是能释放源石技艺的那种高级乐器。 不过能入手一把货真价实的乐器而不是两片树叶,阿尔图罗也很满足了。 “沃姆殿下,我建议您在回到据点之前,牵住这根绳子。不必担心,您越是羞辱我,我在您的队伍里越安全。” 只有把魔王宠物的标签越烙越实,那些萨卡兹才会收敛自己的杀戮欲望,不至于哪天看她不顺眼把她的脑袋挂在午门示众。在保命这方面,阿尔图罗可是向着点满奔走的。 沃姆看着萨科塔把那条一米长的宠物绳系在项圈前的环扣上,然后将绳子的末端递给自己。 “……其实你不必如此,阿尔图罗。” 不过既然是她强烈要求的,那沃姆也只好这样做了。 “呃……” 达不溜正在门口看杂志等着沃姆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被溜走的萨科塔,而且对方脸上还没有任何屈辱的表情,这种情况一下就让小恶魔想起了女妖的说法。 警惕那些心怀不轨的异族。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家伙?” “宠物哪里有廉耻可言呢,只要主人高兴就足够了,你说对吧,w小姐。” 阿尔图罗早就想过会遭受到的嘲讽,并在心里做好了稿子,现在就是念出声的时候。 “我又不是宠物,我哪知道连人都不是的东西是怎么想的。” “是啊,您又怎么懂得宠物在受到主人关爱时的情绪有多么高涨呢,w小姐。” 看着莫名针对起来的两人,沃姆微微扯了扯手里的绳子,随后也让小恶魔换个话题。 “赫德雷有找到什么活吗,w。” 队伍应该做些任务,这样好多赚点路费和萨卡兹们的工资。 “活是有,不过还是等他下午亲自和你说吧,沃姆。” 小恶魔瞥了眼萨科塔,转而招呼沃姆去恰饭。 “*萨卡兹小声交流*” “*萨卡兹惊叫*” “*萨卡兹连忙安抚*” 这顿饭所经受的关注度之大是阿尔图罗早就有所预料的。 “沃姆,把这根破绳子收起来吧。” 达不溜真想一个碗砸在那帮搁那唧唧歪歪的萨卡兹群里,让他们的脑子清净清洁。 沃姆要是看得上这家伙,她w的代号倒过来写。 “嗯。好。” 沃姆也觉得一边吃饭一边抓着宠物绳有点麻烦,便伸手去解开绳子的系结。 “……” 一直盯着阿尔图罗的小恶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里的光都快闪出来了。不过在沃姆坐回来后有立刻收敛起来安静吃饭,看起来很是乖巧。 59.wl头子达不溜 “赫德雷,你找到什么活了?” 午觉小睡一会养精蓄锐,起来后沃姆便直接找到了赫德雷想接任务。 “是一趟护送任务……我走了一些门路,接到了本地一个贵族的活。” “哦?细说,赫德雷。” 跟着过来的达不溜也很好奇这家伙是从哪拿的门路,能直接找上本地的地头蛇。 “是切尔诺伯格的贵族罗斯托夫伯爵。他想让我们帮他运送一批货去北方的城市。” “什么货?” “吸气。” 赫德雷做了个手势,达不溜随之了然。 “是……” 达不溜一惊,第一次就让沃姆接触这种东西吗?赫德雷你胆子是真的大啊! “是烟叶、盐和丝绸。” 赫德雷一眼就看出了小恶魔的想法,立即不再谜语人,将要运送的货物讲清楚了。 “嘁……这种破玩意找我们运?他雇佣一大帮萨卡兹就为了送这玩意?” 达不溜可不信。 萨卡兹雇佣兵效率是高,可名声同样不好,那些贵族找萨卡兹雇佣兵一般都是给自己做点脏活累活,送烟叶丝绸这种东西随随便便不就用自己的卫队送了。 “确实有点私货。不过他也不说是什么。你也知道,w。我们这行可不行问这问那。” 赫德雷只需要知道运送的表面物资是什么就够了。 “那你为啥接?” “烟叶和盐事成后我们可以取走两成。我算过了,只是盐就够我们目前这些吃上半年的了。烟叶留着或是倒卖都是一比足够可观的切尔文。” “那还说什么,做了!” 近百来口人的食盐消耗可不是个小数字,这次能白嫖这么多盐,有机会谁会放过呢。 “不过,对方这么大方,肯定会有后手吧。” “必然。我们目前毕竟只是雇佣兵,而这里是乌萨斯,是这些贵族的地盘,我们弄砸了可就很难在这里继续接任务了。” 赫德雷去的时候也留了心眼,只是说明了他的队伍里的人数,没有把沃姆、血魔和食腐者这样的存在说出去。这样能让对方错估己方的实力,以防备被黑吃黑的时候没办法反抗。 “这样很好……那么就这样去做吧。我们整理一下,过两天就出发。” 沃姆已经有段时间没动手了,荒野上大批的萨卡兹团体出现时,很多东西就会识趣的主动远离,像上次遇到的那批锈锤那样不怕死的东西机会很少,以至于沃姆都觉得刀握着的时候脑海中的技艺有些生疏了。 剩下的时间没什么好说的,沃姆打算练习一下刀法,找几个人试试手,活动活动身子。 许多萨卡兹都来观看,还有不少跃跃欲试的报了名想和沃姆过两招看看自己的成色。 “殿下,请指教。” 对面的萨卡兹刀手耍了个刀花,随后试探性的开始踱步。 但这种招数用来对付同等级的对手还可以,遇到硬实力相差过大的对手时,很容易因此率先露出破绽。 不过沃姆也没急着把对方打倒。 他是来巩固技艺的,不是比武争第一的。 几个闪身,对方握着刀向他砍来,方向是他的手肘,意图从此处让他失去一些战斗能力。 “在被挡住攻击后,你应该这样变招,可以有效破开我的防御,也方便把腿上的匕首刺进我的胸口。” 沃姆一招一式将对方的刀隔开,又以迅雷之势掐住他的肩胛骨令其不得动弹,随即讲述起他的破绽和后续的招式发展。 “多谢殿下。” 对方揉着被捏的发疼的肩下去了,在被沃姆指出技艺中的破绽和能进步的方向后,他感觉自己实力提高了不少。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一个又一个萨卡兹跃跃欲试的走上前,一个又一个萨卡兹心满意足的走下去。 沃姆师承特蕾西丝、那位保护了卡兹戴尔两百年的萨卡兹英雄,以对方的经验看待这些称得上年轻人的萨卡兹,沃姆可以轻松的打破他们的攻击、拆解他们的招式并进行补充完善。 沃姆体内属于机器的那部分依旧在完美的发挥着作用。 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比试、指导,听着萨卡兹们的赞美和惊叹,沃姆也感到了高兴的情绪开始涌现。 “喔!” 一直关注沃姆的小恶魔最先发现了沃姆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是连沃姆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是因为感到高兴而本能的笑。 “真好看!这次我可拍下来了。” 达不溜拿着一只老式相机对着沃姆咔咔一通拍。 她以前拍特蕾西娅只能偷偷地拍一张,还要被那两个老逼登逼着删除。 现在她能对着自己的小魔王随便拍下美美的照片了,而那两个老逼登一个躺板板,一个彻夜不睡。 乐死她了。 “好哦,之后去洗出来……” “那个,w。” 泥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自从暴露过真身出了糗以后,她就尽量在休息的时候以真身活动了。 大姑娘脸上有着两团红晕,看起来似乎鼓起勇气和小恶魔搭话就让她十分羞耻。 “哦?你也想要吗?苹果姑娘?” 小恶魔这个记仇特性过于强烈了,沃姆第一次的评价她用到了现在。 “是的,我可以……我可以送给你一个沃姆的小小人偶,用这个换沃姆的相片。” 泥岩手里捧着一个欢笑模样的小小人偶,和她送给沃姆的那个表情和姿势都不一样。 “好,可以,非常可以。” 虽然沃姆就在身边,她想搓就搓,但谁会嫌弃自己手办多呢。 为了这个小小沃姆的人偶,达不溜很痛快的答应了泥岩的要求。 “唉?!真的可以换吗?w,我拿一瓶上好的伏特加和你换中不?” 有好事的雇佣兵也过来凑热闹。 “滚!谁要你那瓶破酒。想要就拿点正经值钱的玩意来换。这可是唯一一张记录着沃姆笑容的照片。” “嘶……你真是菲林大开口啊,w。啧……我这里只有几个疤痕币了……” “你不是有块好布料么?正好拿来给沃姆缝个披肩。” “也好,不过能不能在上面缝上我的名字,让殿下记住我啊?” 听到只是要自己那块布,萨卡兹笑了起来,没有吝啬的拒绝,反而顺势提了下自己的要求。 “你小子破事还挺多。看在那块布还算不错的份上,给你弄一行得了。” 反正披肩到沃姆手了,达不溜也不在意这点小事。 “那照片?” “洗出来了再说。这破地哪有洗照片的啊。” “中,中!” 有了一就有了二,有了二就有了三,有了三就有了更多。 不少萨卡兹都对记录着小魔王笑容的相片起了兴趣。 毕竟刚才那一瞬的笑容太过短暂,许多人都没看够甚至没看到,现在能有照片看了,自然是能换到就换到。 达不溜因为小小的赚了一笔。 60.于梦中相见 “这个可以给沃姆做一条围巾,就不用再去买了。” “这些可以缝在衣服里面保暖,效果或许不错。” “嗯……” 达不溜将用相片赚来的玩意分类放好,看看哪些能给沃姆用上,哪些能攒起来以后给沃姆用上。 “W!”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 听到沃姆的呼唤,小恶魔蹭蹭下了地,快步奔向浴室。 她负责了沃姆的生活起居,洗澡这件重中之重的事也自然由她经手了。 “谢谢。” “不用每次都说谢谢啦,等一会沃姆也帮我擦擦背吧。” “好。” 挤出一些樱桃味的洗发水,小恶魔仔仔细细的将沃姆的头发揉满泡沫,也把那对角清洗了一遍。 “唔,沃姆有长肌肉了呢。” 达不溜的指尖在他的脊背上滑过,按压过结实的肌肉,发觉了少年不经意间的成长。 “一定是我做的饭的功劳。” 她颇为得意。巴别塔的厨师都没做到的事被她给做到了,以后还能把小魔王养的更好、更壮实。 “W想要什么呢?” 沃姆还以为小恶魔是在讨要功劳,心里也在想着能给与她什么奖励。 “闭上眼哦。不过奖励的话,我还没想好从我的魔王这里得到什么呢。” 用花洒将泡沫与微尘污渍冲洗干净,达不溜又取来一旁的毛巾帮沃姆把头发擦干。 “那等W想到了,再告诉我。” “嘿,那就这么说定了。” 给沃姆洗澡让她有种满足和得意的感觉,但这方面达不溜还是有比较糟心的事的。 以前只有她跟在沃姆身边的时候,在洗澡的时候只需要互相帮助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个萨科塔,为了防止沃姆被带坏,所以除了第一次外都是达不溜来给她帮忙“搓背”的。 “嘁,跟给肉兽搓毛一样。” 小恶魔的双标行为让阿尔图罗只能默默忍受。谁让第一次对方看到沃姆进了浴室就气的炸毛,再也不让小魔王来帮忙了呢。 虽然沃姆的力气也很大,但好歹不会像达不溜这样满怀恶意的蹂躏。每次洗完澡阿尔图罗都对自己通红一片、似乎再一碰就能出血的后背哀叹。 “嗯?嗯!你这口琴哪来的?!” 夜晚的短暂娱乐不出所料的被小恶魔发现了。 “殿下给与他乖巧宠物的赏赐,W小姐。请放心,我有自知之明,这只是一只最普通的乐器,莫说是施放法术,就是吹奏的时候全程在调都是颇为费心的。” “是我给她的奖赏,W。没什么可在意的。” 沃姆劝阻了她,并同她解释。 “可她的法术……” “特蕾西娅不会因为outcast是萨科塔就故意刁难她,特蕾西娅不会因为那些间谍是萨卡兹就放过他们。” “唔……唉,不要搬出特蕾西娅殿下呀,沃姆。我知道了,有功就赏是吧。” “是的。放心,W,我会看紧她的。” 小魔王如此认真,达不溜也不好再说什么坏气氛的话。 ‘沃姆说的很对呢。需要奖赏鼓舞的时候就该奖励。不能因为种族就歧视对方并故意克扣功臣们赢得的奖励。’ 特蕾西娅这几天因为沃姆的情绪波动也颇为消沉,现在见沃姆似乎好了许多、情绪也安稳了,这才也随着他的举动而高兴起来。 “吱吱——!吱吱——!” 在几人准备休息的时候,沃姆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蝙蝠玩偶忽然叫了起来。 “嗯?” “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蝙蝠玩偶的嘴巴里传来了血魔医生的叫声。 “华法琳?” 沃姆按照logos教的方法接通了通讯。 “是沃姆啊。终于发过来了。” 过了几秒对面才又说话,似乎是信号不稳定的缘故。 “这次是试验一下通讯的效果。记得要随身携带哦,你的血液除了美味似乎还有别的神奇的效果,等我的研究有了进展就告诉你。在这之前,记得千万千万不要随便在别的地方被人取走血液。就这样,后续再聊。” 血魔医生似乎很急,说了一大串后就关了通讯。 “唉?那沃姆之前给血魔血岂不是?” 达不溜当即抓住了重点。 “只是食用应该没问题的。西蒙值得信任,华法琳应该是不让人用我的血做实验。” 沃姆的血有神奇效果这件事,很早之前博士就和他说过,只不过后续因为战事的扩大,博士忙于战争,相关的研究就断了。 如今华法琳旧事重提,也让沃姆想起了博士对自己的警告。 不能让任何人用他的血去做实验,除了博士自己。 “那就好……” 阿尔图罗在征得沃姆的同意后用口琴吹了一小段曲调当做入睡前的调剂。 “用这个眼罩吧,沃姆。” “嗯。”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黑暗的环境里还要戴眼罩,但并不妨碍休息,沃姆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嗯?奇怪……’ 特蕾西娅看着小恶魔的窃笑,还以为她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便疑惑的碰了碰眼罩。 “沃姆……” “特蕾西娅?” 是呀,特蕾西娅从没有想过,还能利用梦境与孩子见面。 虽然千万年间曾经有过梦魔的传说,萨卡兹中也有精神方面的法术,但特蕾西娅至今为止一直在存储那些被沃姆转化的‘魂灵’似的力量,因为存量不多,她便没有尝试过使用它们去达成什么事。 就在刚才她接触到眼罩上的女妖咒文时,体内的一股能量随之涌动、流逝,而她则得以窥见沃姆的梦境、进入沃姆的梦境。 “特蕾西娅……” 从未有过的真实感触……这就是做梦吗? 梦醒以后,这种感觉是否会被他遗忘? 沃姆也想过如果能再见到特蕾西娅他会问些什么。 会问为什么没有和他告别吗? 会问阿米娅究竟好在哪里吗? 会问她为什么…… 但现在要问吗?这只是一个梦……对方不是真的特蕾西娅,只是梦中的特蕾西娅,是记忆中的特蕾西娅。 他想得到的答案,真的会是特蕾西娅想说的吗? “沃姆,要听故事吗?” 看着犹犹豫豫的孩子,特蕾西娅露出微笑,向他招手、拥抱、询问。 “嗯……” 特蕾西娅的怀抱,很温暖。 沃姆的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61.土豆想被拱 战斗一触即发。 “吃我一剑!” “华夏第一剑!” “白帝圣剑!” “御剑跟着我!!” 这里并不是乌萨斯战场,而是某中学附近的公园。 沃姆也不是遭遇了伏击,而是被卷进了一场乌萨斯人最为寻常的学生斗殴中。 “力量与荣誉!” “胜利或死亡!” “我为人人!” “人人为我!” “乌拉!” “乌拉!!” 双方一通自我鼓劲,然后就冲向了对方的阵营。 两边总共三十来个人,算是一次数目不小的斗殴了。 而沃姆只是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等着小恶魔买冰淇淋回来就回家,然后就被似乎是上头的一只乌萨斯学生盯上了。 因为他的年纪和他们实在是太像了,而这个公园早就被双方征用,寻常的学生直接会绕道离开这里,被误会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他错估了沃姆的实力,这个小个子的力气大的像是父亲货车上的大轮胎砸下来一样沉重。 一拳就把他打飞两米远,险些把他肋骨叉子都打碎。 按照规矩,面对打不过过的人,他只能抱头躺在地上表示认输。 “乌拉!” “乌拉!!” 似乎有人发现了他被打倒的情况,于是纷纷向他身前那个小个子冲了过来。 “嗷嗷嗷——!!!” 只听见几声惨叫,那两个好心来帮他的哥们也躺在了他身边抱头发抖。 他又听见了跑步声,随后不远处传来了以头抢地的声音,非常响脆。 “索尼娅那家伙从哪找的怪物……根本听说过对方的名号……” 在地上躺了一会,他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也让他被拳拳到肉的激情冲晕的头脑冷静下来了。 这个小个子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还以为是被索尼娅威胁着跑来充人数的乖孩子,结果打起架来比谁都猛。 他是哪班的?怎么以前没听过他的名号?还是说是外校人? “呦,打得不错啊。你是哪班的?跟着谁过来的?叫什么?” 斗殴结束了,他们的社团毫不意外的被索尼娅的团伙吞并,现在索尼娅那个冬天的征服完成了第一步了…… “什么?” 沃姆稀里糊涂的打完了那些向他冲过来的人,然后就被眼前这个棕发蓝瞳还染着挑染的乌萨斯女孩问话了。 什么哪班? “我是沃姆。和朋友一起来的。” 不过对方表现出很友善热情的模样,沃姆也就没把她也当成敌人打倒。 刚才她和那些人的打斗沃姆也看到了。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玩闹,连野外的钳兽和磐蟹争斗都比她们的打斗要致命。 “喔,沃姆。我是索尼娅,你也可以叫我冬天。” “冬天?” 是代号么。但是听着和玩闹一样,要是形容自己在战斗时十分冷酷的话,还是应该换个代号更适合。 “感觉凛冬更适合你。” “哇喔!你可真是个天才,沃姆!” 这个炫酷的词语比冬天更能戳中孩子的中二之情。 对方非常兴奋的用了这个代号,还拍着他的肩夸讲他。 “这次是我们输了,彼得海姆的冬天,索尼娅。” 对方的领头一颤一颤的走过来向索尼娅认输,随后他看向沃姆,也向他表达了崇拜之情。 “嘿,哥们,你那一拳可真不是盖的,我感觉我都肋骨现在还在疼。你肯定练过对吧。等下次放假我们去喝一杯吧!放心,我和一家酒馆的老板是熟人,不会被逮住的。” 对方的热情让沃姆有些无措。 虽然知道双方的斗殴和胡闹一样,沃姆才没下死手,但打完架就这么热情,完全没有打架时的凶狠气势……要知道就算是两只狼崽在玩闹中咬伤了对方也不会立刻和好。 这就是乌萨斯人? 这里的乌萨斯学生和他在那所小镇上遇到的很相似。 “沃姆?!” 小恶魔拿着冰淇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脸上又青又紫的乌萨斯人围着自己的小魔王嘻嘻哈哈。 “w。” 沃姆听到呼唤,便同学生们告辞来到了达不溜身边。 “沃姆,怎么回事啊?” 怎么她才一离开不一会,沃姆就被人围住了?还有那个乌萨斯小崽子,还和沃姆勾肩搭背的,整的沃姆和她关系很好一样。 “那是索尼娅,她们刚才在争夺社团的领地和地位。我顺手帮了她们一把。嗯,现在是朋友了。” 看着沃姆眼睛里快飘出来的喜悦,还有那炫耀似的“我交到朋友了”的神情,小恶魔也就不在意那些人刚才的冒犯了。 “那我们走了沃姆!回见!” 双方架也打完了,也该回去处理伤口,然后回家挨揍了。 “再见,索尼娅。” “我们也回去吧,w。” “好。快吃冰淇淋吧,沃姆,等会就全化了。” 盯着舔冰淇淋的沃姆,达不溜的眼中也闪烁着欢快的光。 沃姆今天难得的起晚了,看他早上慵懒的模样,就知道昨晚他做了个特别的好梦。 女妖人虽然有点神经,但他的办法还真有用啊。 只是特蕾西娅殿下的话…… 小恶魔最近时不时就会有几个惊天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 就像伊内丝对她的评价,她那颗脑子里的主意就是荒野上疯狂生长的野草,指不定从地里钻出来了什么大活。 就在刚才,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什么把眼罩上的法术展示出来的角色形象换成自己那种事…… 简直是对特蕾西娅殿下的大不敬! 小恶魔为自己的妄想自惭形秽,但是下次还敢。 反正只是想想,又不可能真的做到。 但是…… 虽然有些大不敬…… 但是啊。 人应该向前看才对吧。 沃姆也在成长,他不能永远被过去的影子拖住脚步。 还有众人之前商讨的那些事,那件被她自己提出来的事。 沃姆会遇到他喜欢的异性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异性不能是自己呢? “w?” 沃姆能感受到小恶魔那股起伏不定的情绪,是比以往更激烈的变化。 达不溜她,在想什么呢? 沃姆有些想要弄明白。 如果,如果今晚还能见到特蕾西娅的话,就向她问一问吧。 问一问,达不溜为什么这样子。 62.索尼娅想逃离平静的生活 “嘁……” 索尼娅厌烦了家里的说教,一气之下夺门而出,离家出走了。 学生们就是这样,年轻热血,很容易被情绪所左右,以至于做出一些让家长和孩子都后悔的事。 就像现在。 索尼娅出了家门才发现自己兜里一个切尔文都没有,这大晚上的,她去哪呆着啊? 就这样回家? 不行啊!不仅仅是因为家长还在气头上,还有自己也想争一口气。 社团活动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 说起朋友,索尼娅想起了今天新认识的那位新伙伴。 “唔,沃姆说他们住在……嗯?这条街区离我家不远啊。但是沃姆没说具体的门牌号,我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敲门吧。” 看着下午沃姆打架时的豪爽气概,对方一定不是个小气的人,索尼娅去了的话肯定可以在他家蜗居一晚,第二天双方气消了再回去。 最多挨父亲几下揍。 “希望沃姆有饭后散布的习惯。” 索尼娅向着沃姆说的那条街区走去。 “嗯?街头艺术家吗?” 刚进那条街,索尼娅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头上长着光环、背后有着翅膀的漂亮女人搬个小板凳坐在一家旅馆前吹曲子。 “软趴趴的。” 这音乐可不适合乌萨斯人听,一听就浑身没劲,谁会喜欢。难怪没人给她打赏。 索尼娅准备饶过对方,但没想到对方反而盯上了她。 “欢迎,迷途的年轻人。” “嗯?” 索尼娅顿时警惕起来了。 这不会是打着街头卖艺但是做拐卖勾当的家伙吧? 虽然她不怕打架,但是面对几个成年人的话,还是有些心里没底的。 “不必如此警惕。你是来找朋友的,对吧。” “你谁啊你,管我来干嘛?” 只能说孩子就是孩子,一张口就被对方看透了。 “呵呵,我只是一介被车夫逐出家门的乐师,不过巧妙的是,我认识你要找的那位朋友。” “哈?有病。” 索尼娅不想再和她说话,当即就准备跑路。 “沃姆殿下就在这里哦。” “嗯?” 索尼娅斜着眼看着她。 “需要我帮你通报一下吗?” 虽然是询问,但对方已经用通讯器发出了信息。 “索尼娅?带她进来吧,阿尔图罗。” 里面传来的刺拉拉的声音确实是有沃姆的声调。 那个比自己略高的男孩的声音很独特,平静又温柔,令人记忆深刻。 “还真是沃姆……” 她有些惊讶。 沃姆为什么会住在旅舍里?这个女人自称乐师,又叫沃姆殿下……难道沃姆是什么来旅游的贵族吗? 索尼娅很快就更为惊讶了。 进入了旅舍,她在走廊里看到了许多携带着管制刀具的高个子,他们很多都带着面具,有的背着比她整个人还大的巨剑。 他们是什么人?贵族的护卫吗? “喂!你们这些小鬼!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要到处乱跑啊!” 拐过一个转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很烦躁的男声后跟着几个孩子的笑声。 “哦,不必在意。那些小调皮会道歉的。” “呃……” 索尼娅还是好奇。 一支带着武器全副武装却又有着孩子的队伍……究竟是做什么的? “索尼娅,欢迎。” 她在一个位于走廊中央的房间见到了沃姆,还有那个叫w的女人。 “怎么这么晚会到我这里来?” “这事……不是很好说。” “那就不要说了。喝些水吧。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就和我说,我的朋友。” 沃姆看她情绪不定、犹犹豫豫的,也没有追问。 “那个……虽然知道不该问,但是,沃姆,你们是什么厉害的组织啊?” 坐下来喝了一杯水,又吃了两块沃姆递来的面包干,肚子饱了、情绪安定了,熊熊的好奇心也就起来了。 “我们?我们是……游侠。” 沃姆思考了一下,转用与另一些乌萨斯朋友交谈的词汇和索尼娅交谈。 说雇佣兵对方可能不会理解,说游侠的话应该就能知道了。 “游侠?!好帅!” 年轻人的脑海中总是充满奇思妙想的,索尼娅在听说对方是一支游侠队伍后,就想到了许多事。 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太多太多可说的事了。 可是这些话都堵在她的嗓子眼,一个词也蹦不出来。 她只是个学生,还在为学业发愁,这辈子都可能没有离开切尔诺伯格的机会,与自由的行走在这片大地上的沃姆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话。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如果……如果……沃姆,你们还招人吗?” 比起一辈子待在这里,最高成就也就是某个工厂的小班长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和生活,索尼娅太想跟着一起出去冒险了,去面对那未知的、全新的生活。 “……我们要做的事很危险,索尼娅。你有家庭、有父母、有学校。你不应该放弃这些跟着我们在荒野上……居无定所。” 如果有机会,沃姆也想把那些孩子留下来。但是这个国家不会给既是感染者又是萨卡兹的他们机会。对于现在的这些孩子来说,有一个雇佣兵的身份,反而能够保护他们不会被严重歧视感染者的乌萨斯伤害。 话说回来,又有哪里会接受既是萨卡兹又是感染者的孩子在那里生活呢? 唔,大概也只有属于他们的卡兹戴尔了吧。 沃姆想着,随后看向面前有些犹豫的熊熊女孩。 “索尼娅为什么想离开家乡呢?” 总不能只是听到他们是游侠就心动了吧。 “因为……因为现在的生活、以后的生活不出意外都不会有变化了啊,沃姆。” 索尼娅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很优秀,就算这几年努努力,最终也会因为家庭的原因选择好就业的职业学院,然后入厂,赚钱养家,或许多年以后会随便找个顺眼的人像父母那样生下小索尼娅。 “没有变化的生活,不好吗?” 沃姆不能理解。 萨卡兹的生活没有定轨,如果能有索尼娅说的那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对于萨卡兹而言是多么好的事啊。 每天都能吃饱、睡足、穿暖,不会有战争,生病医院就在附近,超市里永远摆满了新鲜的食材。或许最大的担忧就是不知道赚来钱买什么吧。 萨卡兹辛辛苦苦卖命挣钱,但那些钱很快就会被投入到装备的更新、物资的补充、身体的疗养中去,剩下的余钱又多会被拿去买醉放松自己,几乎不会有存款留下。 “索尼娅。或许未知的生活会充满乐趣,但伴随着的是同样没有预兆的危险。如果你的年龄再大一些,我会将是否加入的选择权交给你,但是现在不行。请容许我拒绝你,拒绝还是学生的你,拒绝如此年轻的你,索尼娅。” “可沃姆你不就……” 看到沃姆的眼睛后,索尼娅愣了一下。 是啊,沃姆为什么会成为游侠?他的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几岁啊! 而且……没有见到沃姆的父母…… 沃姆的眼神……是悲伤吗? “我吗?索尼娅……因为,我们萨卡兹,没有选择。” 63.索尼娅的抉择 “沃姆今天说的话好有道理啊。” 小恶魔撑着侧脸,指尖卷着一缕桃色的发丝打着旋儿,口中为沃姆傍晚的话语夸赞着。 “是特蕾西娅……特蕾西娅告诉我的。” 沃姆的声音中蕴含着期待。 今晚也能见到特蕾西娅吗?特蕾西娅还会和他讲那些充满道理的故事吗? “特蕾西娅?沃姆昨晚…梦到特蕾西亚殿下了吗?” 达不溜眼中显露出好奇。 真的能在梦里见到特蕾西娅吗? 她还以为女妖做出来的只是类似于催眠那种法术。 “嗯。和记忆中的特蕾西娅……一模一样。” ‘笨蛋沃姆,那就是我,当然一模一样啦。’ 特蕾西娅挼着孩子的头发,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 有了女妖法术的帮助,她以后就可以在梦里和沃姆交谈,可以把自己想说的那些话、那些要告诫他的话都讲给他听,可以从梦里亲自教导自己的孩子了! “哦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边在期待着入梦时刻,另一边,索尼娅躺在沃姆临时给她安排的屋子里,想着晚上与沃姆的对话。 她会后悔吗? 离开父母、离开朋友、离开故乡、舍弃现在的一切,就是为了满足心中的好奇、去实现幻想中的行侠仗义? 荒野很危险,沃姆和她说会有强盗、会有野兽、会有天灾,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游侠也会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翻车,或许会因为一株不认识的植物、或许是因为一只小小的源石虫、或许只是因为走路没注意磕绊了一下…… 人是会死的。 可是死亡?对于现在的索尼娅来讲根本没有印象。 她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可能也就是宰杀羽兽的时候放的那一盆血吧。 虽然沃姆说了很多事,给了她充分的警告,可是人啊、少年啊,不亲自去看一看,就怎么也不甘心。 “对不起……爸爸、妈妈……” 她会回来的。 翌日,在车队准备妥当即将发车的时候,沃姆又见到了索尼娅。 她不知道从哪拿了把小刀,还换了一身衣服,背着她的书包站在了沃姆面前。 “索尼娅?你没有回家去吗?” 他昨晚在深夜时分收到了守夜战士的汇报,说是熊熊少女已经离开了,他还以为是对方想通了回家去了。 “我还是想跟着你们去看看,沃姆。我会听命令的,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那你的学习?还有你的父母?你做好放弃他们的准备了吗?” 沃姆不希望她抛弃现在的生活,但熊熊少女意外的坚定。 等到她见到死亡,或许就会退缩了。 沃姆见过太多被死亡攻破了心理防线的人,大部分都是他亲手了结的对方。 “我把信留在家里了……我会向爸爸妈妈证明,不用听他们的,我也能闯出门道来。” “……好吧,索尼娅。但是,如果你跟着我们离开,再想要回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很显然,沃姆最后的劝告与威胁都没有起效。这只幼小的乌萨斯意外的倔强。 最终,索尼娅还是如愿以偿的加入了队伍。 只不过…… “大姐姐,你为什么要跟着沃姆哥哥啊?” 她为什么会和小孩坐一辆车? 沃姆又不是没见过她打架的样子?还是说她连小孩子都打不过? “我吗?我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游侠!” 这个小孩的乌萨斯语说的有点糊哧,不过索尼娅还是听清了跟着和沃姆这两个词。 “哦……我们是游侠吗?” 那个小孩子和身边比较大的朋友问着。 “沃姆殿下说是就是了。” 他们现在最崇拜的就是小魔王陛下了,获得的勋章巴不得天天带在身上,以显示他们是魔王亲自颁发勋章的萨卡兹勇士。 “是了,那我们也要成为最伟大的游侠!” 不过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同伴拍了下后脑勺。 “笨蛋嘛?最伟大的游侠当然是沃姆殿下了!” “啊,对哦,那我们就成为第二伟大的游侠吧!” 孩子们有一个笑的,其他的就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索尼娅听不懂这莱塔尼亚味十足的萨卡兹语,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车队在距离出城口十里的地方停下了。 他们要运送的这批货物就在这里。 “……” 沃姆看着赫德雷去和交接货物的人员交谈,看了看那些货物,又看了看那辆停在货物中间的车辆。 “咦?这次竟然真的不是送那些东西?” 达不溜也发现了那辆车,以及车里的人。 “看来赫德雷找到的这位贵族老爷要倒霉了,怪不得要花大价钱找萨卡兹送货。” 这送的不只是货,还有他家人的命。 “啧,一想到要和那些有着莫名优越感的傻逼贵族相处,我就浑身难受。” “只有一个人。” 听着耳边小恶魔絮絮叨叨的抱怨,沃姆使用血魔的法术感知到了那辆车里的人数。只有一个……和索尼娅差不多大的乌萨斯人。 “既然都是乌萨斯,那就把她交给索尼娅了。” 熊熊女孩在被安排到萨卡兹孩子们的车厢里的时候还高声抗议过,既然如此,就给她找点活干好了。要是索尼娅和这个贵族女孩混熟了,以后她回家也会方便些。 如果是以前,沃姆不会想这么多。 索尼娅要跟着?那就让她跟着。 索尼娅要干活?那就给她活干。 索尼娅要回家?那就让她自己回家。 但这两天,特蕾西娅在教他怎么和朋友相处,沃姆便听从母亲的话,多为朋友考虑着。 “我觉得她俩倒是会先吵起来。” 达不溜可不像她的小魔王想的这么这么简单,以为是同一种族就会和平相处。 贵族和平民,在乌萨斯的对立情况和萨科塔与萨卡兹相差不多。那俩人只会因为没有话题而僵持,甚至是因为对方的习惯而恶语相向。 不过这关小恶魔什么事呢?她巴不得看乐子呢。 在赫德雷交涉结束后,那个乌萨斯贵族女孩也露了面。 纯白色的发丝与圆滚滚的熊熊耳朵,红玛瑙与蓝宝石似的异色瞳,优雅的姿态与华丽的衣服,都在证明她是一位纯血的乌萨斯贵族小姐。 她非常年轻,虽然经受了贵族的精英教育,但面对人生的经验显然十分青涩,面对这么多身形强壮、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萨卡兹,没有父母庇护的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但那仍旧倔强的挺直腰背、努力展示出自己所代表的贵族身份的模样,非常动人。 64.本地贵族真不地道 “……” 娜塔莉娅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忽然让她中断学业回去祖父的领地……度假? 现在距离假期还有段时间呢,忽然离开的话……听说那位伯爵先生身体状况很不好,有很多坏人盯上了伯爵的产业。 父亲是伯爵的扈从,一定也会被那些坏人盯上。 父亲是为了她的安危才让她离开的吧? 贵族的精英教育显出成效的时候是很不错的,少女虽然才上了中学,但已经能对大人的游戏看出一些苗头了。 “喂,你又是谁啊?” 她被那些萨卡兹护卫带进了一个车厢,里面坐着几个孩子,还有一个同族。 只不过……看她的样子,是普通的平民吗? 娜塔莉娅想和她问个好,但又想到家里的教育……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铺上自己软乎乎的坐垫,乖巧又优雅的坐下了。 “嘁……装模作样。” 对方不回话,索尼娅也不会闲的没事一直追问,还是和这些新认识的小伙伴聊聊队伍接下来会经过的地方更有意思。 对方能教她萨卡兹语、莱塔尼亚语,她也能教对方乌萨斯语。 车队再次出发,荒野的道路与城市相比变得十分崎岖坎坷,车辆行驶间很是颠簸。 索尼娅早就系好了安全带才没有跌倒座子下面去。 不过一旁刚来的漂亮女孩就没那么走运了,她似乎要为了维持她那莫名其妙的高贵而不系安全带,所以车子一个颠簸就把她跌下了座位,摔了个狼狈的屁股蹲儿。 “小姐姐,你没事吧?” 一只小手扶住了娜塔莉娅的手,她本能的想说谢谢,但又想起了临行前父亲的警告。 “我的女儿,只要你维持住罗斯托夫家的仪态,那些低贱的萨卡兹就不敢欺辱你。” 父亲的话肯定很重要,但作为学生的她又不能无视帮助自己的人。 最后,她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座位上,还被那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萨卡兹女孩帮忙系上了安全带。 “你是哑巴吗?拂丘帮了你,你一句谢谢都不说?” 对面那个平民脾气好像很不好,对她大喊大叫的。 “好啦,没关系的,索尼娅。对了,我教你怎么唱歌吧。萨卡兹的歌,沃姆哥哥和里描述的英雄一模一样呢!” “唔,好吧……就这一次,下次她再这么没礼貌,我就教训她了。” 小姑娘轻飘飘的歌声在车厢里响起,其他孩子也很快加入了合唱。 萨卡兹语在颂唱民谣的时候,那股时间的韵味扑面而来,像是古老的风从巍峨的环形山脉飘起,穿过这座古老的大地,跨越整片苍穹,将萨卡兹千万年的故事歌唱。 “那些小崽子,天天唱歌,也不嫌累。” 通讯频道里传出了孩子们的歌声,达不溜照例吐槽了一句,随后将声音调大了一些。 “愿意唱歌,说明孩子们的精神状态很健康。他们也应该多多歌唱,w小姐。” 这段时间算是阿尔图罗最喜欢的时候,听着那些孩子们轻声歌唱,她也能短暂的调整一下自己乐感,做一段小小的伴奏。 “听你的得了,哪那么多废话。” 达不溜不再和对方扯淡,转而专心开车。 孩子们的歌曲时间很快就被打断了,通讯频道忽然插入了伊内丝的通讯。 “前方两公里,出现不明武装团体,预估三十人。警告无用,准备接敌。” 瞬间,所有萨卡兹战士放松的神态不再,警惕与冷漠重新流转于面庞与眼神之间。 “沃姆!” 达不溜话音刚起,沃姆已经从车门冲了出去,还贴心的把车门关上了。 车顶传来响动,是沃姆翻身落在了上面。 白色的面具已经覆上面颊,苍白的骨钉已经出鞘。 “怎么了怎么了?” 索尼娅还在听歌,孩子们忽然不唱了,还一个个握紧了防身用的棍棒,这让索尼娅不禁紧张起来了。 才刚出城就遇到战斗了吗? 她该怎么做?用这把小刀击退敌人吗?还是跟着那些战士冲进敌人的队伍里一起杀敌? 完全没有过经验的女孩只觉得激动又紧张。 “不要怕,索尼娅。沃姆哥哥很快就会击败敌人的。” 拂丘以为她在害怕,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安抚她。 “唔……我们就呆在这里吗?” “我们是后勤啦,不用和沃姆哥哥还有那些叔叔阿姨一起杀敌的。但是不要小看我们,索尼娅。” 她还想和索尼娅讲解些什么,但车子的速度已经开始减缓,并且从驾驶室传来了通知,告诫她们这些孩子不要下车。 “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索尼娅想象中的战斗应该是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躲避箭矢与法术,再摆出潇洒的姿势迎来胜利。 但是躲在车厢里等着战斗结束……一点也不游侠。 索尼娅的心情沃姆自然不知道,他盯着远处那几辆直直奔着他们冲来的、明显经过改造耐冲耐撞的厚重车辆,开始构建能够劈开目标的法术。 当链接构建完成,这场遭遇战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那些人明显也是老道的战士,但相比沃姆这边仍旧相差巨大。 沃姆挥出的那道赤色剑气直接将目标车队最中间的那辆大型运输车劈成了两半,透过爆炸还能隐约看见因此而死的人影。 就此一击,便令双方的差距变得更加无所判定。 敌人似乎也发现这么撞过去是自己找死,不如下车步战,于是在间隔约莫五百米的地方,双方人员真正进入了遭遇战。 这么大费周章并非不合理,三十人规模的队伍放在寻常时候沃姆自己就能搞定。但如果不让战士们参与战斗,那战后的清扫与战利品的分配就难以让他们拥有认同感和参与感。 毕竟沃姆现在是领袖,而不是曾经的领袖手下的利刃。 双方所在的位置不一样,看待、对待同一件事所得出的结论就不一样。 在链接下的萨卡兹们默契的配合着,以近乎无伤的战果轻松剿灭了这些敌人。 “殿下。” 在打扫战场、清理尸体的时候,伊内丝来到沃姆身边,给他递来了一支录音笔。 这是从对面头目身上发现的。 录音笔本身不重要,但里面记录的对话十分要紧。 “剿除他们,把目标人物送到指定地点。” “白爪小队收到,结束。” 最关键的一句对话,以及更加危险的发现让沃姆觉得乌萨斯的贵族做事真不地道。 “殿下,我们发现了乌萨斯制式军器。” 65.梦不会变成现实 在荒野上的第一天,索妮娅对所见的一切都充满新鲜与好奇。 虽然没有能够参加出行以来的第一次战斗,但索妮娅还是得到了一些奖励,作为听从命令坚守岗位的奖赏。 “一把新的小刀,很锋利,比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水果刀好多了。沃姆将这把刀递给我的时候,还教了我怎么使用它不会割伤自己的手。” 日记写到这里的时候,索妮娅摸了摸右手的手背,光滑的皮肤上面仿佛还留有沃姆指尖的温度。 “沃姆真的好厉害。在车队再次出发的时候,我透过窗户看到了一台被从中间劈成两半的大车。拂丘说那一定是沃姆劈开的。后来问了开车的司机大叔,他说确实是这样。” 就用一刀就劈开那么大、那么沉的运输车,我什么时候也能那么厉害呢? 索妮娅想着,随后合上了日记,将书包整理好。 “索妮娅,晚会要开始啦!” 萨卡兹小姑娘拂丘的声音在车厢外面响起,索妮娅高声回应,随后跟着她来到刚建立起来的营地中间,参加车队离开城市踏上新路途的庆贺晚会。 “嘿,小姑娘。听说你们乌萨斯人每天都必须得喝一瓶伏特加,不然浑身难受,真的是这样吗?” 队伍里多了个乌萨斯小姑娘,她的行事风格、说话风格那种简单直爽都让萨卡兹们感到舒适。一些会说乌萨斯语的萨卡兹就和她打听那些他们好奇的乌萨斯传言。 “当然。我家里常备着一箱伏特加呢。我老爹天天出去上班都得喝一瓶。” 吹牛嘛,现在又没有爸爸看着她,说的厉害点也不会让他们小瞧自己。 “……” 和索妮娅所在的位置热闹的交谈相比,贵族少女娜塔莉亚这边就十分冷清。 不仅仅是因为她自身展示出来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还有她那不厚道的贵族父亲做的事让萨卡兹战士们感到厌烦。 “我是不想给她送吃喝去。人家未必能看得上我们吃的东西哩。” 听到要去给那位贵族小姐送晚饭,小恶魔就立刻开始摆烂。 “唔,那我去吧。” 沃姆对于娜塔莉亚的贵族父亲的阴谋诡计只觉得各方面都不如博士,并不像其他萨卡兹那样厌烦。 既然不想让他们护送,那么一开始就暗中派人把女儿送走不就好了? 赫德雷也推测并不一定就是对方干的,毕竟贵族之间的栽赃陷害再寻常不过了,而对方在把任务交给他们时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再派人来狸猫换太子岂不是多此一举。要是成功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成功呢?他那娇滴滴的女儿在一群凶神恶煞、臭名昭著的萨卡兹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把任务顺利完成,就算途中有磕绊最后大家明面上也不会说什么,拿到了报酬就是一场好的合作。 “你的饭菜,娜塔莉亚。” 女孩的名字也是熟知任务要求的赫德雷告诉沃姆的。 “呜……谢……。” 白毛熊熊抿了抿嘴,接过了这碗热汤。 只是,面包干?这么硬? 这汤里面的是……胡萝卜丁、圆葱屑、青豌豆。有点过于朴素了吧? 一点肉都没有吗? 不说是鳞脍、七层塔那种肉类,也不至于一点羽兽腿肉也不加吧。 看着面前的面包干和清水似的蔬菜汤,贵族少女没有什么胃口。 但是肚子在咕咕叫,她不吃也得吃。那些大块头估计不会给她别的东西吃的。 “好硬……” 一口咬在面包干上还硌到了牙。 “呜,没有味道。” 这碗汤和普通的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是…… 她看向刚才给她送来食物的男孩。 对方坐在众多萨卡兹中间吃的津津有味,似乎这碗汤和梆硬的面包干是甜美的点心一样。 “吃得好饱啊……” 索妮娅揉着肚子,满足的感叹着。 蔬菜汤的滋味十分的新鲜,面包干吸满了汤汁以后就变得十分柔软,一口下去面包的香味和汤汁的鲜甜混合在一起从舌尖爆炸,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好吃吧,索妮娅。这可是宝贵的生活经验呢。毕竟荒野上可不会从地里长出面包,树上也不会结出培根。” 小姑娘拂丘在和小伙伴相处的时候,表现得颇有小大人的模样,或许是因为队伍里的大人们和伙伴们经验比她丰富、力气比她大、做什么都比她好,所以她才喜欢和新加入队伍的索妮娅一起玩,可以让她也过一把照顾别人、教导别人、从最小的人儿变成前辈的快乐。 “殿下,今晚可能有雨。” 萨卡兹们荒野生存经验丰富,赫德雷早早就发现了这点,并在修建营地的时候就将提高营地排水能力这点加了进来。 “我知道了。告诉守夜的战士们,让他们辛苦些,提高警惕。” 雨夜的危险不仅仅是可能会漫进帐篷的雨水,还有那些趁着雨幕出击的野兽和敌人。 “是。还有一件事,殿下。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距离加尔森的佣兵团与我们约定汇合的位置还有一百公里。预计明天就能会面。” “加尔森……我知道了。明天尝试进行对接。” 交代完方方面面,之后就是学习时间。 梦中的场景似乎是基于沃姆的记忆建立起来的,每次都不一样,这次是在卡兹戴尔王庭之中的房间里。 “沃姆。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保证财政的收支平衡。” 特蕾西娅白天将自己所知晓的知识进行总结,夜晚便在梦中将这些知识教授给沃姆。 若是拥有黑冠,知识便像是井中的水那样,需要用到的时候就能抽出来学习使用。但现在没有黑冠,自己在现实又不能发声,只能依靠梦中的这点时间来让孩子学习。 幸好沃姆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一整夜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特蕾西娅只需要花费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能教会沃姆。这样就避免了孩子白天也忙、晚上也忙,连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的可怜情况发生。 “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了,该休息了,沃姆。” 女妖的咒文在眼罩上闪烁着微光, 沃姆在梦中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是了,他怎么会不认识女妖的咒文呢。 logos的好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等到将女妖刻印进来的知识都学会了,就可以不用再戴这个眼罩了。 特蕾西娅……梦中的特蕾西娅,终究只是梦,她不会在现实中复活了……不是么? 66.来自摄政王的支持 “呼……” 烈风吹过荒原,阴沉的乌云随着长龙似的队伍一同移动着。 “殿下,魁尔的连队已经与沃姆殿下的队伍汇合。” 听到报告,一直闭目养神、同样被称作殿下的女性才睁眼看向面前的军官。 她的面容与特蕾西娅极为相似,但并无那股温柔与悲悯,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与严肃。 “总计多长时间?”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与她的外貌显出的霸道气态极为贴合。 她就是如今卡兹戴尔的摄政王,魔王特蕾西娅的同胞姊妹,小魔王的亲姨,萨卡兹六英雄之一的特蕾西丝。 “从出发到面见沃姆殿下共耗时一月又二十日。信息至此已近两月。” “所在?” “接近乌萨斯中部,距离温迪戈最近出没的地段仍有上千公里。” “可。” 翻开手旁的笔记本,扫过上面记录的文字,特蕾西丝在空白行写下了沃姆最新行程的信息记录。 “沃姆……沃姆……” 外甥的离开出乎了特蕾西丝的预料。 当“沃姆正行走于成王之路”的信息由派去的人员传递回来时,诸王庭皆得到了满意的回应。 血魔大君最为欣喜,当即便啜饮鲜血以为庆贺。 食腐者之王抚掌大笑,那笑声在冷寂的军队中如同战鼓重响。 即便是淡漠的变形者也显露出了好奇与期待的神态。 但不论是谁的情绪,都不如特蕾西丝自己心中的喜悦浓郁。 那孩子从诞生起就由她照顾,传授生存的经验、教导他学习武艺、给他准备衣物饮食…… 在特蕾西丝眼中,沃姆不是什么无知的容器、不是什么萨卡兹之心,他只是沃姆。 但谁都希望自家孩子能够成长、成才,沃姆没有在姊妹死后自暴自弃,反而主动去探寻为王之道,这是一件好事,也是特蕾西丝在姊妹死后唯一收到的好消息。 如今那些被他收服的萨卡兹都无比认同他的身份,愿意追随他的领导,这代表那孩子正在茁壮成长着。 “沃姆……再快些,再快些长大。成为新王,沃姆。” 特蕾西丝望向军队前进的方向,喃喃自语。 “阿斯兰的金冠,将为你加冕。” 自身队伍的行踪被完全掌控这件事沃姆既不意外也没有感触。 那些萨卡兹传递信息沃姆并不阻拦,若不是以前他自己不怎么会写信,他也会请那几位萨卡兹信使送回去报个平安。 “卡兹戴尔王庭军第一军上尉,奎尔,率连队一百零八员,觐见沃姆殿下!” 这些穿着精良装备、统一款式战甲的萨卡兹战士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凸显出一股令人畏惧的肃杀之气。 他们是卡兹戴尔最为精锐的军队成员,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存在于各族各国传说中的可怖恶魔。 在内战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在进行魔王近卫的选拔了,遗憾的是内战的开始让他们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云烟,被选中成为魔王近卫的他们只能守着没有魔王的殿堂日复一日。 在两个月之前,他们被摄政王重新组织起来,派往这里守护魔王遗脉、未来的君王。 “你好,奎尔上尉。” 沃姆对他有印象,还领教过对方的刀法。 虽然那时的沃姆年纪尚小,但奈何自身资质过硬,受了两道伤以后还是将对方击败了。 后来跟着特蕾西娅离开王庭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 “见过沃姆殿下。” 加尔森,作为奎尔这些魔王近卫的引路人与自己的佣兵团一起来到了这里。 “你好,加尔森团长。” 双方在此合流,车队的人数瞬间增长到三百人左右的数目。 但得到提升的不仅仅是队伍的战斗能力,还有收支消耗。 萨卡兹战士个个都是饭桶,再加上有着强大训练消耗的魔王近卫,这光是伙食就足以令后厨头疼。 原本预定任务完成后能吃半年的盐如今也缩短成了三个月。 “不要为这种事发愁啦,沃姆。交给赫德雷那家伙去头痛吧!” 本来是小恶魔在那里吐槽收支的问题,但看到沃姆认真思索的表情后,反而转过来安慰他。 “不能只交给赫德雷,w。我有能力处理这些事,就应该计划出相应的办法去实施。” 如果连三百人的队伍都养不起,那还怎么成为王,去养这片大地上无数的萨卡兹呢? “话是这么说。” 达不溜的脑袋瓜却在这种事上没有任何可用的思绪。 “三百人啊,就是去抓野兽也能把周围的野兽抓绝种吧。” 达不溜自己都没带过超过五十人的队伍,更别提这已经不是她能掰着手指头数清楚的人数了。 要是去购买食物,那消耗的钱财也是一个大洞。 “要不还是让他们自己走吧。一边去当雇佣兵接任务挣钱,一边把多余的钱给咱们送过来。那些自称魔王近卫的家伙看起来就蛮厉害的,让他们天天跟咱们一样在车上坐着岂不是太浪费了。” “现在不行。乌萨斯并不适合我们活动。” 因为现在是在乌萨斯,所以沃姆在深夜学堂学的知识里也包括乌萨斯的时局概况。 现在处于内乱与非内乱之间、外部战事已经近乎暂停、并且开始疯狂仇视感染者的乌萨斯没有多少可供几乎全员感染者的萨卡兹雇佣兵生存活跃的土壤。 想要队伍分开去挣钱,卡西米尔、哥伦比亚都是比乌萨斯要赚钱且活路多的地方。 但是不分开行动,这段时间的收支来源就是个大问题了。 至少沃姆现在是没有找到相应的办法的。 ‘资金收入和支出?’ 特蕾西娅也在考虑现阶段能依靠什么来赚取足够甚至是富余的资金维持团队的运转。 其实以沃姆的身份,他可以从各大王庭获取相应的支持。古老的王庭能历经千万岁月依旧屹立,其底蕴之厚想要满足沃姆这样一支不到千人的小队伍的运转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这样做的后果也很严重。萨卡兹的古老王庭所具有的独立性也极强,在沃姆没有足够威望能够同时获得诸王庭的支持继任完整的魔王之位前,他向某一个单独的王庭低头就代表他和其他王庭划分界限,没有黑冠统御的话,他就得一个个王庭开战才能坐稳王座了。因为萨卡兹自身的种族问题而出现魔王带领自己的王庭一一征服其他王庭的事件可不少,而这样的魔王后果都不太好。 特蕾西娅可不想让孩子踏上曾经那些魔王的老路,这也是她极力抗拒血魔大君收留沃姆的原因之一。 67.新团队的磨合 今晚又是雨夜。 雨水像是石头一样噼里啪啦砸在帐篷上,带来的响动令人不由自主的升起恐惧。 索尼娅没有多少困意,今天的队伍里多了很多人,似乎都是来追随沃姆的。 那么多人……沃姆真是厉害。 他才比自己大几岁?三岁?两岁?还是更少? 等自己长到他的年纪会是什么模样呢? 是成熟干练的游侠头领凛冬,还是因为受不住荒野的磨炼缩头缩尾回家去过平凡日子的索尼娅? 外面的雨声就像是战场上擂起的鼓点,为她助威、鼓劲。 “……” 娜塔莉亚还没有习惯这里的环境。 她又怎么能习惯呢? 她从出生到现在长这么大,第一次睡在睡袋里。没有柔软的床垫、没有暖和的被窝和厚厚的被子,枕头都只能用自己的衣物垫一垫。 外面的声音那么可怕……轰隆隆的雷声,雨水像是石头,她睁着那双漂亮的异色眼眸盯着似乎在黑暗中摇摇欲坠的帐篷,害怕自己一闭眼帐篷就会被大风吹走,紧跟着就会有洪水冲进来把她整个人淹没。 “呜……沃姆哥哥……” 萨卡兹的孩子们睡得非常安稳,似乎还有着美梦相伴。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沃姆展开了链接,所有萨卡兹都在这漆黑的雨夜中获得了不可摧毁的安心与镇定。 除去沃姆本队的守夜人,魔王近卫队那边也分出了十人来站岗放哨。 原本他们是冷酷无情、除了魔王谁都难以接近的士兵。但那股链接涌现后,他们的情绪也被中和,在萨卡兹雇佣兵们搭话的时候也偶尔会回应两句。 在与赫德雷彻夜详谈从卡兹戴尔带来的任务的时候,加尔森察觉到了那股奇妙的链接,那股让他不由自主对其他萨卡兹放下戒心、愿意听他们说话、和他们交谈的感觉对这个老雇佣兵影响甚大。 “不必慌张,加尔森,我的朋友。让同胞团结一心是魔王才能拥有的权柄。呵,怎么这样吃惊?沃姆殿下可是特蕾西娅殿下亲子、未来的新魔王,不然沃姆殿下为何会被称为小魔王,摄政王又为何会派出这支精锐部队来为沃姆殿下效命呢?” “放下你的疑惑,接受它吧,加尔森。摄政王让你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们听从沃姆殿下的命令做事的啊。” 看到这老间谍都因为沃姆的法术而产生变化,赫德雷再次为自己做出的正确选择而庆贺,并趁机开始忽悠加尔森。 “这……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摄政王深谋远虑,怎么会平白对一个普通感染者组织这般上心。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了沃姆殿下会率队来此,这才派出魔王近卫……” 他的头脑太清晰了,赫德雷只是稍微一拨动他的思维他便举一反三,推测出了摄政王更深远的用意。 “啊,温迪戈……是了,摄政王需要温迪戈的帮助,沃姆殿下必然也需要温迪戈的帮助。” “但温迪戈不一定会跟随沃姆殿下离开,我们的作用就出来了……我们将成为沃姆殿下的眼睛,为他监管温迪戈的动向。” “你真的很聪明啊,加尔森。” 赫德雷敢保证沃姆从来没这么想过。那孩子大概只是单纯的想见见温迪戈,然后问一些自己疑惑的问题,得到解答以后就离开。 “摄政王与沃姆殿下的用意你知我知即可,加尔森。” “当然,赫德雷。这种事我怎么会傻到乱说呢。” 对方是老间谍,必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失智。 “听说那位温迪戈是个暴脾气……想来魔王近卫就是用来威慑对方的,避免那家伙失控伤害沃姆殿下。” 加尔森还在猜测、还在输出他的想法。 赫德雷不知道那头温迪戈实力如何,但这一百多个魔王近卫……他私下问过沃姆,要是打起来双方胜算如何。 沃姆的回答是:“所有的魔王近卫都是以一敌百的萨卡兹精锐,都是从能征善战的萨卡兹部落中出身的战士,是最萨卡兹的萨卡兹。两支队伍相斗的话,只能用屠杀来形容战果。” 人人都是能以一敌百的精锐战士,这样的武力,用来威胁一头温迪戈,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赫德雷没见过温迪戈,但他见过沃姆在战场上的模样。 这个战场指的是真正的战争中的战场,一次博士指挥的涉及数千人的局部战争。也是巴别塔最后的辉煌时刻,在那场局部战争结束后,所有人都觉得特蕾西娅殿下距离胜利已经不远了,魔王将抵达她的王座。 沃姆是最先冲锋的那把利刃。 战后的结果统计他记得清楚,沃姆的歼敌数达到了恐怖的四百。这还只是能记录的尸体数目,那些被沃姆的法术搅碎的成了这片土地食粮的人可能更多。 那个温迪戈能在一场战争中达成个人击杀数达到四百的成就吗? 加尔森未免太小瞧沃姆殿下了。 “……” 不过这样一想,感觉那时的沃姆真是可怕啊。 没有多余的情绪和感情,完全听从化身恶灵的指挥官的命令,一开打就只管杀杀杀的机器……要是特蕾西娅殿下没有死去的话,沃姆殿下可能就被那位博士彻底污染了。 不,怎么能这么想,这可是大不敬……但还是现在的沃姆殿下好啊。 人很好相处,也听话,他说的建议沃姆都会听,还会和萨卡兹同伴们同乐,关心众人的健康,在战斗中主动保护战士们…… 沃姆送给自己的奖章是最简陋却也最有趣、最珍贵的藏品。 还有那罐糖……自己现在还没吃,要不之后想个理由送给沃姆好了? “沃姆,还不睡吗?你已经……使用那个能力四个小时了。” 达不溜睡了一小觉,随后感觉这股安逸维持太久也会变得很不妙,便立刻醒来关注沃姆的情况。 “不舒服吗,W。” 沃姆并不觉得困倦,但今夜是新的萨卡兹同伴与旧的队伍相处的第一个晚上, 据说第一印象十分重要,所以沃姆想借着这场雨使用法术让众人对新同伴有个好印象。 “我担心你,沃姆。” 小恶魔没有说自己的感受,她紧紧盯着沃姆,手扣在了他的肩上。 “停下吧,已经可以了,沃姆。没有遇到危险的话,长期保持这种感觉可能反而让人觉得不得劲。” “我们慢慢来,在战斗的时候多感受几次,他们的关系自然就会缓和起来的。” “……我知道了,W。谢谢你。” 达不溜是能深刻体验那种感觉的,所以她的话和经验感受对于沃姆来讲是很好的建议。 “对啦,这才对嘛。晚上就该好好睡觉的。” 按着沃姆的肩钻回睡袋里,达不溜又抽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睡袋上。 “W?” 这样会舒服吗? “我就喜欢这样睡……快闭眼了,沃姆。” 达不溜的手臂就这样搭在外面,会因为下雨感到冷吗? 沃姆想着,又想到了特蕾西娅的教导,想到了自己那些朋友平时对自己的照顾方法。 “沃姆?!” 手被握住了,是沃姆的掌心。忽然的热意让小恶魔不禁惊呼了一声 “这样就不冷了,W。睡吧。” 沃姆看着她认真的说着,随后率先闭上了眼。 “呜……好。这样就不冷了。” 也就是睡袋束缚了她的姿势,不然现在她的尾巴一定已经晃得飞快了。 特蕾西娅想着,随后想要入梦。 ‘唉!沃姆,沃姆……快戴上眼罩啦!我想和沃姆说话啦!不要就这样睡过去呀!’ 白飘飘努力揉着孩子的脸蛋、手臂想要唤醒他,可是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自己的悲鸣。 68.谁还不是魔王的亲卫了? “早上好,沃姆殿下。” 沃姆醒来的时候,小恶魔还睡得很香,但一旁还有一个脑袋靠着他的睡袋。 “阿尔图罗?” 黑毛萨科塔乐师像是化蛹的毛虫一样咕扭咕扭的把自己斜了过来紧靠着沃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雨下的太久让冷气涌进来了,为了趋避寒冷阿尔图罗才维持这样的姿势直到睡醒。 “昨晚的雨下得很大,环境变得很潮湿,衣服也遭殃了。也许早上您应该喝些热汤,这样能驱散体内的潮气,对身体好。” 阿尔图罗提议着早餐的种类。为沃姆着想是主要的,其次是她也想喝点热汤祛寒、暖胃。 “这样吗?那早上就喝些汤好了,我等会去告诉厨师们。” 沃姆将自己从睡袋中抽出身,一摸外套,果然像阿尔图罗说的那样变得潮湿了,蓝色的袖子像是羽兽被打湿的羽毛。 “这样的外套不建议您穿,还是等它变得干燥再换上吧。” 阿尔图罗倒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地把自己的礼服裙子搂在睡袋里捂了一晚上,靠枕着沃姆度过了一夜。不过副作用也是有的,衣服上的褶皱就不提了,这脖子是真酸。 “嗯。麻烦你帮我拿一会,阿尔图罗。” 沃姆见她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就把外套盖在了她的睡袋上,自己出去早练外加洗漱。 沃姆想的很简单,自己出去锻炼一下就回来,到时候再把衣服收起来。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小恶魔就因为手背发凉醒了过来。 “早上好,W小姐。” 这个早上一点也不好。 小恶魔第一眼就看到了乐师身上的衣服,随即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场这狡猾的萨科塔趁着夜色引诱小魔王的异端场景。 “少废话,赶紧给我起来干活,不然你没饭吃。” “啊?” 阿尔图罗被小恶魔从睡袋里薅了出来,沃姆的外套也被对方夺走了。 这还不算完,她还得收拾睡袋和整理帐篷。 不过她还是如愿得到了想要的早餐,一碗热乎乎的碎肉汤和两块面包干以及一小份掺杂了青豌豆和胡萝卜丁的杂菜罐头,不亏。 昨夜的雨水很大,虽然将道路变得泥泞,却也补充了队伍所需要的淡水资源。在荒野上生存,只要不是遇到暴雨天灾,那么一场雨就是令人得生的救命甘霖。 阿尔图罗来到车上,趁着还没发车,用捡来的小木棍开始清理高跟鞋上沾染的泥浆块。 也许到下一个城市,她也得买一套新衣服?要去冰原的话,厚羽绒服、加绒的长裤和保暖的短靴应该是必须需要的。 摸了摸腿上在阳光下微微反光的吊带袜,阿尔图罗想着要不要在下次采购的时候也顺便买几双新的备用。 不过说起这点,音乐家忽然进而联想到了一件事。她好像还未曾见过这位魔王陛下和异性有过负面接触,甚至目光在异性身上停留的部位也只有面颊。 虽然她不是爱夸耀自己的人,但作为萨科塔,她自身的底子非常好,漂亮的脸蛋自小就受人夸奖,这一身礼服短裙、吊带黑丝加小高跟时尚又美味的装扮更是时常引来搭讪,这样一个漂亮人儿天天在沃姆面前身侧走动,却从未引起过多余的关注。 难道说那些萨卡兹从来都没有教过沃姆这一点吗? 或许是的。 那个小恶魔都天天和他睡在一块了,换个其他男性,阿尔图罗总觉得自己会被脖子上的项圈强迫着去做点什么与其同乐。 而沃姆呢? 天天准时入睡,准时苏醒,该起就起绝不拖延,甚至连双方互相帮助洗澡都能无事发生……这一点究竟是作为孩子的天真无邪,还是身为魔王的意志过于强韧呢? 阿尔图罗忽然想测试一下了。 当然,她不会忘记达不溜对自己的监视。 要是搞事被发现的话,小恶魔教训自己沃姆肯定不会拦着的。还是找个单独相处的时候简单询问一下吧。 “沃姆殿下。” 昨天那个号称魔王近卫的领队来了,阿尔图罗默默缩了缩身子,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薄弱一些。 虽然有魔王宠物这个头衔保命,但原本的车队里只要不是那个血魔和食腐者动手,其他人阿尔图罗在有准备后都不怎么怕。 但这些号称魔王近卫的家伙,每一个手里都有不少萨科塔的命,几乎人人在拉特兰都有通缉令。 队伍里突然多了一百来号凶神恶煞的恶魔,阿尔图罗感觉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寒号羽一样,只能期盼自己的春天(沃姆)能在自己冻死之前早点到来,拯救自己于水火。 “魁尔。有什么事吗?” 好在她的祈祷似乎奏效了,魁尔刚到,便沃姆提着刀和小恶魔一块来到了车旁。 “依照惯例,我代表近卫队觐见您,向您汇报昨晚的巡逻状况。” 昨晚的链接魁尔自然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安心、想要于同伴团结一致的感觉更加让他认定沃姆就是新的魔王。只是因为前魔王突然逝去,没有让沃姆得到充分的教导,这才使其踏上了这趟成王之路。 这是好事。 只有见到了、体验了萨卡兹在这片大地上正在经受的生活,沃姆殿下才能理解什么样的未来才是萨卡兹所需要的。 而在魔王回到他的王庭引领所有的萨卡兹之前,魁尔会誓死保护他认定的王。这是魔王近卫存在的意义。 “辛苦你们了。” 沃姆刚才听了赫德雷的汇报,现在又听到了魁尔的汇报,二者的讲述之间没有差异,这是个好兆头。 “愿为您效劳。” 完成自己的任务,魁尔便离去了。 阿尔图罗和达不溜也能用力呼吸了。 “啧,这老怪物的气势真是吓人。” 小恶魔嫌弃的抱怨着。 对方丝毫不因为她是魔王的车夫就收敛那股骇人的气势,搞得她像是个外人,根本不受沃姆信赖一样。 “W小姐说的太对了。” 阿尔图罗将踢倒的高跟摆正,捏了捏有些发抖的腿让自己的身体能缓和下来。 车夫都这样不受待见了,她这个宠物外加异族受到的恐吓就更多了。 “魔王近卫就是这样,他们的职责就是确保……魔王的安全……你们不要介意。” ‘毕竟他们可是能为了魔王的安全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冷血恶魔啊。’ 特蕾西娅微微打着哈欠挂在沃姆的身上小声说着。 上一批魔王近卫活跃的时间还是两百年前卡兹戴尔被攻破的时候,那一代魔王近卫为了阻止刺杀魔王的队伍全军覆没。这一代魔王近卫因为特蕾西娅自己的缘故迟迟没有重建,等到沃姆诞生后,特蕾西娅才批下了重组魔王近卫的条文。 “嘁,忠心么……” 小恶魔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等沃姆察觉的时候,又忽然变得高涨起来了。 “魔王近卫而已!我们不也是魔王的亲卫么!只是实力没他们厉害罢了。但论到对魔王陛下的忠心!呵呵,我们可不比他们这帮老东西差!” 小恶魔盯着他的眼神太闪亮了,那金灿灿的眸子,让沃姆有股直视太阳的错觉。 是那么热烈…… 69.罗德岛上的一二事 “爸爸……” 身体好痛。长出石头的地方在发烫,就像是有热水浇在身上一样。 爸爸呢……爸爸在哪里? 在痛苦中,她只记得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爸爸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被爆炸的声音盖住了,她没有听清爸爸最后的话。 “沃姆,这里有一个孩子。把她抱起来。” 有人过来了……红色的……亮亮的…… 阿米娅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痛了。 她见到了博士,那个冷淡的、似乎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理智的人。 她见到了特蕾西娅,那个眼中满含温柔的漂亮的人儿。 她还见到了…… “沃姆哥哥。” 那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 “阿米娅,这里写错了。” “啊,抱歉,凯尔希医生。” 已经开始尝试接触文件的小卡特斯在被提醒后满怀歉意的向菲林医生道歉。 “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阿米娅。你今天精神并不集中,在想什么事?” “我……唔,我在担心logos……logos干员。他离开罗德岛很长时间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切顺利。” “logos?你不必担忧他,阿米娅。logos不论是自身的能力还是作为精英干员的素养,都是十分优秀的。” “我知道了,凯尔希医生。接下来,我会认真学习的。” 但她担忧的真的是logos吗? 凯尔希注视着摆正态度认真阅读文件内容的小卡特斯,没有戳破她小小的谎言。 她知道logos离开的时候都带走了什么。 但她管不到干员的私交,也没有必要去管。 现阶段在接连失去特蕾西娅、博士和沃姆后,她一个人想要维持整个罗德岛的正常运转已经耗干了心神,而为了能让罗德岛长久的运行下去,她还得做更多事。 “先去休息吧,阿米娅。” “凯尔希医生……您也要记得休息。” 小卡特斯向她鞠躬之后快步离开了。 菲林医生看了看行程表。 今天……唔,是logos在计划中回来的日子么。 岛上的人手只留下了足够维持舰船运转的人数,其他的精英干员都带队或独自前往指定的地点进行勘探,为罗德岛接下来的时间里设立办事处、招收人员、打广告等等事情做准备。其中logos的任务最为重要,即探测好切尔诺伯格那座石棺的位置和防守布置情况,为救治现在需要疗养仓吊命的博士做准备。 “预计三天内会抵达切尔诺伯格……” 罗德岛的第一次商务合作,必须要做好准备。 揉了揉眼睛,滴上两滴眼药水,凯尔希再次埋头于文件的撰写中。 “logos……logos干员……欢、欢迎回来。” 女妖带了一些包裹上舰,里面多是乌萨斯特产。 阿斯卡伦已经到了他面前,正和他说着什么。 “阿米娅。你的礼物沃姆收到了,他说他很喜欢。这是他给你的小零食,不要被凯尔希医生发现哦。” 小兔子到来,女妖便暂停了话题,转而将一包糖渍胡萝卜干递给她,并转达了沃姆的回复。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您,logos干员!也谢谢沃姆哥哥!” 听到自己的礼物被收下,小卡特斯脸上终于散去了忧虑,换上了兴奋的神态,将那包小零食抱的紧紧的。 “那沃姆哥哥有说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这个么……沃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看着小卡特斯露出的难过表情,女妖还是补上了一句。 “但是如果罗德岛能发展下去,将凯尔希医生的设想完成,那么不管沃姆到哪里都能得到罗德岛的帮助了。” “真的吗……我会努力的,努力帮助凯尔希医生!” 把小兔子哄走以后,女妖才与阿斯卡纶接上刚才话题。 “沃姆和乌萨斯的贵族扯上关系了?” “对。不过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护送任务。应该不会有后续的联系了。” 出于对沃姆的安全考量,他们都不希望沃姆会和“贵族”这种东西扯上关系。但想要让沃姆成长,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又是必不可免的。 “也许……我当初应该跟着沃姆离开……起码能提醒他避开一些危险!” 阿斯卡纶的自责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减淡,反而似乎让她越陷越深。 “不要多想,也不要犹豫,阿斯卡纶。看看曾经的你是多么果决。刺客可不能犹豫分毫。” logos将一份点心送到她手里。 “这是沃姆给你买的。你织的围巾他戴着很舒服、很温暖。” “……他喜欢就好。至于我……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那条围巾是她织了很久才完成的第一款成品,虽然还有着瑕疵,但比那些啥也不是的失败品好太多了。 下次给沃姆织一件毛衣如何? 不过他离开乌萨斯以后就很难碰到他了吧。难道要留起来等到他回来?可那时候他一定已经长个子了…… “不提我了。再说说沃姆的情况吧,logos。” 阿斯卡纶想知道沃姆这段时间吃的怎么样?长没长个子?是变胖了还是变瘦了?身上有没有受伤…… “一件一件说……还有谁在岛上吗?我们开一个小会好了。” “可以。走吧。” 阿斯卡纶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logos。 “怎么了?” “我忘了给华法琳医生带沃姆的血样了。” “……真忘了?” 阿斯卡纶可不信女妖的记忆力如此差劲。 他连沃姆的头发多长适合穿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记得,怎么可能忘记这点事。 “那她的实验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她都说沃姆的血不正常,那就最好不要再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了。停在这个阶段对大家都好。” “或许凭借我们华法琳医生血先生的大名。只要克制住自己的吸血冲动,她手里剩下的那部分血液未尝不能支持她把剩下的研究做完。” 女妖微笑着回答阿斯卡纶的疑问。 至于沃姆的血液中包含的秘密?他相信自己的母亲肯定知道些什么。 70.娜塔莉娅的改变 “想吃饭就得干活,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贵族小姐呢?不听话把你扔在这都没人管。” 娜塔莉娅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同族女孩的话,这些天经历的恐惧在心底盘旋。 她感觉很不能理解。明明是父亲雇佣的这些人,他们保证自己的安全和饮食是应该的。为什么现在还要她自己动手……干活才能有睡的地方和食物? 萨卡兹真是一群怪人,又坏又怪。 但是没有办法。肚子饿的咕咕叫,娜塔莉娅又真害怕被丢下。于是她只能换上那些萨卡兹的孩子给自己找的还算合身的衣服,跟着那个同族女孩一起做粗活。 “你这不是很有力气么?” 虽然是贵族小姐、年纪也不大,但是依托乌萨斯的种族天赋,娜塔莉娅的力气并不小,搬运食材、建造锅灶、打水这种事都能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下贵族的身份、该不该放下父亲告诉她的贵族尊严去参与到平民的生产生活中去。 “给,你的晚饭。还好我们搭窝搭得快,不然还没办法处理狩猎小队带回来的猎物呢。” 索尼娅今天很高兴。因为她的诉求得到了沃姆的回应,虽然依旧无法参与到战斗中,但是可以跟随狩猎队一起出去打猎了。 “谢谢……” “你这不是会说话么。” 索尼娅挑着眉看着她,随后也在她旁边坐下,开始吃自己的那份食物。 今晚的狩猎成果还算不错,狩猎队带回来了几只野兽、一只大磐蟹、一筐河鳞,能给大伙开个荤。 “索尼娅……” “有话快说。” 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索尼娅的声音有些模模糊糊的。 “你为什么……这样开心呢?” 娜塔莉娅不理解,索尼娅为什么做这种力气活、混在这样的队伍里过贫瘠的生活。她好像有着爸爸妈妈、有着平稳的生活,怎么会放弃那些东西来到这里? 娜塔莉娅都不敢想自己以后的生活里没有漂亮衣服、没有温软的床铺、没有可口的食物、没有下午茶、没有平稳日常以后会是多么可怕。 “哈?我在做我自己我想做的事,我得到了自由,我当然高兴了!这一点你们这些贵族小姐不应该早就知道了么。只要你们想就什么事都能做。” 索尼娅觉得她是无法和这个贵族小姐有什么相互理解的结果的。本来还因为她肯干活、能说话了想夸夸她,现在却又忽然问这种白痴问题。 “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索尼娅。我们,我们也要按照长辈们安排的时间表做事……歌曲、舞蹈、击剑……我们也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娜塔莉娅不知道平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是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多少乐趣,也不像索尼娅说的那样随心所欲。 “嘁,起码你们不用担心温饱、不用担心失业、不用担心以后没有工作挣不到钱。” 索尼娅想起了父亲的忧虑。 “可是贵族的生活……很危险。” 娜塔莉娅想到了父亲离别时的模样,还有母亲不舍的目光。 “这种事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这样的贵族小姐。更何况又有什么事是不危险的?” 索尼娅快速吃完饭,准备去狩猎队报道。 “是啊……” 娜塔莉娅不是平民,所以也不知道平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雇佣兵的生活是多么艰苦。而让索尼娅放弃自己生活跟着走到这里,难道平民的生活连雇佣兵都不如吗? “我该怎么做呢?” 她想着。 自己应该继续学习的、应该继续了解的,如果自己拥有的知识很多,像是那些学者们……或许就能帮助父亲了,或许就能让索尼娅不再和自己那么冷漠了。 但是她又该找谁学习呢? 娜塔莉娅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影,刚才跑走的索尼娅像是追逐蜂蜜的小熊一样跟在对方身旁。 沃姆。 这支队伍的领袖,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他似乎也是一位贵族? 萨卡兹也有贵族吗? 娜塔莉娅不知道,但沃姆一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他待人又那么和善,比其他萨卡兹好相处多了。 她是否能向沃姆请教呢? “跟着泥岩的队伍,索尼娅。下一次就是她的小队去狩猎了。” 沃姆正在巡视营地,索尼娅看到他以后就跑过来问他应该跟着哪只队伍出去狩猎。 沃姆考虑了一下,随后把她安排进了泥岩小队里。和其他小队的萨卡兹相比,泥岩的性格更好,因为法术课程的事,使得她的队伍里的教学氛围很浓郁,索尼娅去了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个大白个吗?好!” “注意安全。认真听他们教你的东西,认真学。” 沃姆的叮嘱让小熊烦恼的抓了抓耳朵。 “沃姆,你好婆妈哦,和我老妈有的一拼了。不过我会认真学的。” “婆妈?” 沃姆记下了这个词。 词意大概就是觉得对方的说教不讨喜的回答吧。 “那我先走啦!” 棕色的小熊蹭蹭蹭跑走了,一只白色的小熊又迟疑着靠了过来。 “娜塔莉娅,有什么事吗?” 让对方通过劳动换取食物的建议是沃姆通过的。 既然对方的父亲做的事并不厚道,那么相应的让对方的女儿做些赔偿也是应该的。 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怨言? “我……我能向你学习……” “学习?” “学习,学习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吗?沃姆。” “贵族?” 沃姆被她的话弄的有些疑惑。 他难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合格的萨卡兹贵族吗? 要学习当贵族的话,不应该去找西蒙才合适么?那只血魔可是最贵族的贵族。 “我不能教你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娜塔莉娅。” 小熊刚露出遗憾的神态,就被沃姆的话又引出了笑容。 “我只能尽力教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领袖。” 沃姆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算不算一个合格的领袖,不过既然对方要学,那他就尽量教一些正确的东西。 多发展朋友、少交恶敌人。 特蕾西娅是这么教他的。 “那,那我该怎么做呢?” 娜塔莉娅期待的看着沃姆。如果能成为优秀的领袖,那么也一定可以帮助父亲。 “唔,先从拥抱开始吧,娜塔莉娅。与自己的朋友拥抱,会让双方的友情变得更近。” 沃姆和队伍里的萨卡兹们称为朋友的第一步,就是由第一次拥抱开启的。大家都很喜欢,所以这一定是有用的行为。 “拥抱……吗?谢谢你,沃姆。” 拥抱……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拥抱,上次与爸爸妈妈拥抱也是好几年前了。沃姆……沃姆的怀抱,很温暖……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之前一直积攒下来的情绪好像都消散了。难怪那些萨卡兹们都喜欢和沃姆拥抱。 “呼~!” 某种意义上讲,沃姆也算是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了吧? 那么她还有哪些朋友呢? 娜塔莉娅想着。 这是什么?沃姆,抱一下。 这是什么?拂丘,抱一下。 这是什么?索尼娅,抱一下。 “你脑子……坏掉了?” “只是想和朋友拥抱了,索尼娅。” 看着莫名其妙开始拥抱的贵族小白熊,索尼娅不解的被她抱了个满怀。 71.成为猎人的第一步,被猎物以血蒙头! “沃姆把你交给我,我会把你安然无恙带回去的。” 沉闷的声音从防护服中传出,让索妮娅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头。 “我是来学东西的,和沃姆没有关系,就把我当成你的队员那样对待吧。泥岩大姐。” “大,大姐!” 一声寻常的称呼似乎吓到了某个大姑娘。 她还是第一次被叫大姐唉。队伍里的小孩子们都叫她阿姨,她的队员也都直接叫她泥岩……她的年纪明明没有那么大的说。 “好,好的。那你先入队。” “狩猎的话,要注意的事情很多。猎物的踪迹、跟踪的技巧、周围的环境适合什么野兽躲藏。还要小心那种凶猛的食肉动物。” 泥岩虽然有认真的讲,但是她自己也不是成熟的猎人,在狩猎的时候作用就是制造陷阱,让猎物来不及躲闪栽进坑里等死。 “剩下的……唔,泰勒,你来教索妮娅吧。” 于是,索妮娅又换了个老师。 “还没见过血吧,丫头。” “呃……帮家里人杀羽兽算吗?” 索妮娅倒是干过把掐着的羽兽拧脖子的事。 “当然不算了。” 泰勒把一把弩给了索妮娅。 “我先教你怎么用弩。这样拉弦,然后开保险就不用担心把箭误射出去。” “弩头朝下,不要对人。” “不错,你学的很快。现在试试……嗯,瞄准前面那棵树,盯着你的瞄准镜,试射一发看看准头。” 索妮娅一一照做,然后弩箭的后坐力差点让她摔了个屁股蹲。 “泰勒大叔,这玩意怎么这么沉啊?” 好在老萨卡兹雇佣兵没忙着看笑话,出手扶了她一下。不过这支弩箭也歪的严重,直接略过那棵树射进了后面的林子里。 “哈哈,这可是把军用弩,穿甲力强的很,后坐力自然就比一般的弩大了不少。” 这玩意就是他们之前在那一小支伪装成雇佣兵的乌萨斯军队手中拿到的弩。作为老道的雇佣兵,他们第一时间就把这把弩上的信息都磨掉以免暴露来路。 “哇咔咔……军用弩。” 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区别,但似乎只要加上军用这两个字就会显得特别厉害。 索妮娅恋恋不舍的把弩还给了泰勒。 “不要急,丫头。慢慢学,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有一把好武器的。” 泰勒还想再夸夸她,比如第一次就能拉动弩弦并成功射击。但林子里穿出来的嚎叫声打断了队伍的交流。 “是裂兽!准备攻击!”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做好攻击的准备。 “给你,丫头。会用吧。” 泰勒丢给索妮娅一把普通的小弩,还有一只装了十支弩箭的箭袋。 “唉?可是……” “听着,丫头。战斗中没有可是这个词。” 泰勒已经把弩箭上弦,瞄准了开始摇晃起来的树木那边。 “把它握在手里,向你刚才那样把箭射出去。只要别射中队友就是好事。” “我知道了。” 索妮娅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增添些勇气,随后瞄准了可能会出现野兽的方向。 “*愤怒的吼叫!*” 一头有着漆黑皮毛的、将近一层楼那么高的巨大裂兽挥舞着车轮大的爪子拍断了一棵小树,嚎叫着从林子里冲了出来。 “好丫头,你那一箭真是歪打正着。” 有眼尖的萨卡兹看到了裂兽脑袋上插着的那支破甲弩箭。 想来是索妮娅随便一射,运气爆棚击中了这只正在觅食的裂兽。 “啊哈哈……” 索妮娅歪歪嘴,随后看向狩猎小队的队长泥岩。 “大地啊……请回应我……” 泥岩不仅从沃姆那里学到了新的法术,之前女妖来的时候也看在沃姆的面子上指点了她们一下。 现在,泥岩可以轻易地构造出一个完整的泥土巨人了。 “我牵制住它,其他人攻击它的弱点。” 泥岩的命令下达后,队伍开始行动。 索妮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弩,又看了看裂兽巨大的身躯,有些不知所措。 “瞄准它的眼睛、心脏、胸口的那道花纹中间。或者它的爪子这样没有毛皮和泥浆保护的地方。” 泰勒在攻击的同时顺便教索妮娅怎么辨别裂兽的弱点。 “是!” 索妮娅透过瞄准镜,视线在裂兽身上挪移。 随着一声弩弦轻响与身子微微摇晃,索妮娅射出的弩箭融入了其他萨卡兹的弩箭中,十几支弩箭汇聚成的箭雨直插裂兽的身躯。 不过索妮娅的准头还是和这些老佣兵差的很远,她瞄准的是裂兽的眼睛,但射中的却是它的脖子。而受到裂兽身上的泥浆和毛发的阻挡,这支弩箭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不要急,丫头。你第一次玩弩,能射中目标就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只裂兽被十几人加上一只泥土巨人围殴,几分钟就变成刺猬倒在了地上,只等着猎人们割下最后一刀就会变成他们的战利品。 “它没有反抗能力了。丫头,杀了它。” 既然是要带着索妮娅成为猎人,那么第一次杀死猎物就是一个猎人的第一关试炼。 “呼……” 索妮娅的匕首太短了,于是她换了一把长刀。裂兽虽然没有反抗能力,但它的体型又太大了,即便握着长刀,小熊一不小心还是容易被它反咬一口。 不过泥岩早有准备,泥土巨人将它的头死死的按住,强迫它露出脖子。 “加油,丫头。迈出这一步,你才有资格在荒野上活下去。” 萨卡兹不是温柔的父母,他们只会教人如何正确认识这片大地的残酷,以及该怎么才能变得更残酷以去适应这片大地。 杀戮,便是最先该适应的那点。 所有的萨卡兹都在看着这只小熊。 索妮娅也知道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如果连杀死自己的猎物都做不到,那么下一站一定会被沃姆送回家。 “抱歉……” 索妮娅对准了裂兽的脖子,用力捅了下去。 她捅的很准,却又有点不准。 带着浓厚腥味的兽血喷了出来,她躲闪不及,被喷了一头。那股腥味让她难受的吐了出来。裂兽凄哀的嚎叫几声,不甘心的死了,血液将它的毛皮浸染,将它身下的土地浸透。 “哈哈,做的不错,丫头。不过下次就得知道该怎么躲了。” 解决完裂兽,其他人将其剥皮切块装车,索妮娅则在一边用矿泉水洗头。 “我,我知道……呕……这味道,太恶心了。” 虽然熊血的味道很恶心,但索妮娅还是很高兴自己迈出了第一步。 以后的自己,已经是游侠凛冬,而不是技术工人索妮娅了! 72.学习,人活着就该学习!他么的学学学! “w,你在这里窝着做什么?” 伊内丝回到自己的帐篷准备整理情报和信息,就发现小恶魔不请自来,坐她的凳子吃她的糖。 “嘁,被乌萨斯贵族小姐气晕。啥玩意都不会,傻了吧唧的,我是不管了,丢给阿尔图罗那傻逼光环佬了。” 本来有一个萨科塔就够烦了,现在连那只小白熊也过来挨着沃姆一整天不离脚,究竟你俩谁才是宠物? “我没记错她才十二三岁吧。” “老娘那年纪已经能一个人执行任务了。” “还有沃姆……沃姆他十……” 达不溜不说了,往嘴里塞了一把糖。 “齁死你。” 伊内丝瞥了她一眼,随后打开自己的小本本开始统计情报。 “一个贵族,能打好关系,对于沃姆殿下以后在乌萨斯的行动会便捷不少。你最好不要胡来,w。” “我像是不管后果胡作非为的人吗?” “不是么?” “嘁,起码有关沃姆的事我不会胡来。” 达不溜在这里躲够了清净,伊内丝回来她就该走了。 “沃姆?!” “w,你去哪里了?” 沃姆去和赫德雷商量完事情回来只看到了娜塔莉娅和阿尔图罗,没有看到小恶魔。 “去找伊内丝说点事。赫德雷找你有什么事啊?” 撑着凳子坐下,达不溜看着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白熊,还有眯着眼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乐师,随后一边转移话题似的询问一边琢磨着这俩人是做了啥蠢事。 “预计还有三天抵达任务地点。” “哦~!”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就能摆脱这个笨比贵族小姐了? 达不溜高兴的甩了下尾巴,随后等着沃姆询问。 “达不溜,我算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吗?” 沃姆的询问有些他唇不对达不溜嘴,但小恶魔的回答必然是又快又准的。 “当然!沃姆你都不算是合格的领袖,那还有谁算啊?!” “那……我却想不到有什么能教娜塔莉娅的。” “哦~,这样啊。沃姆,树叶有桩功,你能做得很好,但不一定可以讲出来。这是很正常的呀。就像我,赫德雷虽然老是说我不认真学习,但我对每一颗炸弹和地雷的用法可都了如指掌。” “嗯……” 听的出来,谚语都说错了。 但总要教会她些什么。 沃姆想了想,又看了看小白熊。 “娜塔莉娅。” “我在,沃姆。” 听到呼唤,一直对领袖该做什么半懂半迷糊的娜塔莉娅立刻回应。 “我教不了你怎么以领袖的身份说那些漂亮话,不过我可以教你怎么保证领袖的身份不被抢走。” “我会认真学的!” “唉?怎么保证啊,沃姆?” 达不溜也想知道。 “锻炼身为领袖的武力。只要自身足够强大,那么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领袖的位置了吧。” 沃姆认真的回答,小白熊认真的听,那双漂亮的异色瞳都在闪烁着激动的微光。 “道理确实没错……但,这是谁告诉你的,沃姆?” 小恶魔揉了揉额头,觉得很是头疼。 “奎尔说的。魔王好像都是在保证自身武力是萨卡兹中的巅峰后才成为所有萨卡兹追随的领袖。” 奎隆如此,特蕾西娅也是如此。 “嘶……不愧是卡兹戴尔的老东西。观念就是这么……符合萨卡兹。” 达不溜顺着这个话题的思路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个回事。 特蕾西娅是萨卡兹传说中的英雄,是将入侵卡兹戴尔的敌人驱逐出去的强者,所以她成为魔王众人都认可。 但又不对,特蕾西娅成为魔王能跨越两百多年的岁月才发生一场不大不小的内乱,肯定不只是靠自身武力的威吓维持的稳定。 “不管奎尔说的是不是对的,但保证自身武力日有长进,确实是能带领队伍活下去的关键。” 沃姆只是将奎尔作为魔王近卫的观点当做参照考虑的建议,并没有置之为必要遵守的铭言。 “自身强大以后,面对许多问题就有了更多的解决方法。也可以无视一些阴谋诡异的伤害。” “我会尽量多教你一些提升实力的技艺。” 只不过三天……娜塔莉娅又能学会多少呢? ‘当领袖可不能只有武力,话术也是一种关键因素呢。’ 看着沃姆教小白熊怎么挥刀、怎么使用法术,特蕾西娅觉得应该编一套简单使用的语句让沃姆学一学。 “呼……” 躺在睡袋里,摸了摸自己从沃姆那里得到的刀,娜塔莉娅捂着酸酸的胳膊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时间虽然紧迫,但她相信能多学一点就能离一个合格的领袖越近一些。 期待明天的学习! “特蕾西娅……今天要学习什么?” 梦境之中,沃姆坐在特蕾西娅面前,向她询问着今晚妈妈课堂的课程内容。 “沃姆,我们今天来学习领袖经常用来安抚、鼓励、叱责下属的十大常用语。” 特蕾西娅将一些普遍应用的语句说给沃姆听,并建议他找一个人试验一下。 “唔…十大常用语怎么会有三十多句?” 感觉这次学的东西不是很有用啊。 沃姆醒来后,看着背对着他收拾睡袋的小恶魔,想了想特蕾西娅的话,随后抱了上去。 “唉?!沃、沃姆!怎么了?” 达不溜忽然被抱住,尾巴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w,我的朋友。今后也一起走下去吧。” “为、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呜,我当然会跟着沃姆走下去了。” 小魔王的呼吸都顺着耳朵飘到了脸上,他的心跳透过脊背都能感受的到,小恶魔听到他的邀请,有些疑惑自己早上还没喝酒,怎么就快晕了? 啊,达不溜说的话真的变了! 沃姆还记得上次小恶魔对他的回答还不是这样的。 原来真的有用啊…… “啊……我,我就不用了,我的主人。” 阿尔图罗看到沃姆看过来,微笑着想要婉拒他的拥抱。 沃姆的拥抱有股奇妙的魔力,即便她是萨科塔也无法免疫那种感觉,甚至因为她自身的法术原因,让她能感受到更强烈的情绪波动。 抱一次要缓上三天才能那股内心过于安定的感觉从心底压下去。 和沃姆拥抱太干扰她的创作进度了。 所以除了是沃姆举行的大型晚会,要全体拥抱一下避无可避的那种外,阿尔图罗都是能拒绝就拒绝,尽量不让自己受到干扰,以便记录下沃姆这位未来的魔王殿下所做的事,为自己的创作添砖加瓦。 73.王啊,请记住我 “嘶……呼……” 短而急促的呼吸声透过呼吸机在黑洞洞的长廊中低沉的回响。 不知谁按了什么开关,刺眼的白光将这片空间照亮。 “很庆幸,切尔诺伯格的贵族对这里的运行方式了解得并不透彻。我们才有机会避开监视进入这里。” “博士,感谢你在这段时间提供的帮助。” 熟悉的舱门开启的声音让她的理智稍微回复了一些。 她看清了眼前将她放进这熟悉的救命的治疗仓与牢笼的人的模样。 “沃姆……” 她还记得自己最后中断的、那个尚未完成的工作项目。 “已经结束了。博士,一切都结束了。但也会是新的开始。一件事反复的轮回显现在这片大地上并不少见。” “不……你不明白……AMa-10……” 那个项目……那个容器……那个孩子……是终结……的钥匙…… 她想说些什么,但身体的负荷让她无法再言语。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眼前的人,希望给她设置的机制能让她理解自己的意思。 但似乎没有起效。 她并未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作出回应。 “晚安,博士。” 呵……晚安。 在冷冻开始前的最后一刻,她只能期带有人能够发现自己遗留下来的笔记,将自己的研究结果告诉那个孩子。 虽然你没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我相信……AMa-10……凯尔希……你在发觉那孩子的奥秘之后,会不留余力的保护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特蕾西娅的遗脉,还因为你曾与我说过的那个、会一直坚持下去的、属于人的“理想”。 最后…… 希望等我下次苏醒的时候,沃姆,我还能见到你、见到长大的你。 到那时,如果你还未知晓自己的奥秘,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最后的思绪随着身体的冷冻戛然而止。 灯光熄灭,这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如以往那般继续沉默的运转着。 “沃姆?你怎么了?不会又是那个预兆来了吧?” 达不溜看着孩子吃饭吃着吃着忽然又开始发呆,思绪急速运转之下猜测出了他正处于什么状态。 “唔……有人离开了……” 沃姆闭上眼捏了捏太阳穴,对那个朦胧的预兆感觉有些烦恼。 “嗯?难道有谁出事了?” 达不溜想了想和沃姆有关的那些人。 总不能是特蕾西丝挂了吧?那她得背着沃姆好好开个香槟庆祝一下。 “是……博士……” “哈?!好……咳咳,她不是在凯尔希那老太婆那呢么?老太婆手抖把她治死了?” 好死! 达不溜忍住笑,继续向沃姆打听事情的具体情况。 “不,不是死亡……而是……像是睡着了。博士……在很冷的地方……醒不过来了。” 越接近北方,独眼巨人的血脉就越活跃,沃姆每天都会看到一些短暂的、无伤大雅的片段,但也会有稀少的、近乎感同身受的片段从脑海中冒出来,占据他一两分钟的时间。 像是……烈火之中,特蕾西娅抱着自己哭泣。 或是……人们高呼着英雄,将一顶桂冠交给他。 而现在,博士的可怜模样出现了。 “嘁,原来没死啊。不过……这种预兆究竟是怎么个规律啊?” 达不溜是想不通这些预兆出现的频率有什么明晰的规律。 “可能和我有关系……” “难道说是因为太想沃姆,所以沃姆才能看到这些东西吗?” 萨卡兹的巫术十分神奇,而他们的巫术又与血脉的传递、生与死的轮转有着关联。 达不溜听沃姆讲了很多自己的事,包括体内有着诸王庭血脉这点。 女妖对沃姆的思念达不溜都看在眼里,所以沃姆能看到与对方有关的事。 而现在,他能看到博士,难道是博士在想沃姆?可博士又怎么会有和沃姆相关的血呢? “预兆消失了……博士已经睡着了。” “不要管这个了,沃姆。那家伙怪得很,又有凯尔希那老太婆在,肯定不会有事的了。” 达不溜是不想替那两个人说好话的,但谁让小魔王担忧他的老师,达不溜只能尽量忍着对那恶灵的厌烦安抚沃姆。 “唔。W,谢谢你。” 沃姆没忘记他们正在吃饭。小恶魔已经因为他的事浪费了很长时间,她餐盘里的饭都快凉了。 “不用给我羽腿的,你自己吃就好啦,沃姆。” 被小魔王逗笑。 达不溜顺便还把自己那半根羽腿给了沃姆。 “不要嫌弃我啊。” “嫌弃?不会的,我不会嫌弃W。脏兮兮的W,我也一样的抱。”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快吃吧,沃姆。等下和你说个事。” 小恶魔一直在思考那件事,现在觉得是时候实施了。 “好。” 沃姆大口大口吃着饭菜,随后等待达不溜开口。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好!一!二!三!𠳐!” 小恶魔抓着相机指挥着众人的站位。 在运输车组成的背景前,许许多多的萨卡兹聚集在这里进行合照。 达不溜想了想之前的沃姆相片,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商机,也是让沃姆能在队伍里继续提升威望的好机会,便组织了这次的合照活动。 “每个人拿点出来弄个照片,留个念想。虽说我们这帮萨卡兹说留个念想很可笑,但这是在沃姆的队伍里,我们也不是给自己留的念想,是给沃姆,给我们的魔王陛下留一个念想。” “这样即使我们死了,骨头都被野兽啃成渣子,为数不多的遗产都被瓜分,连继承代号的人都没有的时候,我们的沃姆,我们的魔王陛下还能指着照片上的你,说出你的代号,说“这是我的朋友啊!”,和你有关的一切,都会在魔王的记忆中流传下去。” 小恶魔的语言确实有着蛊惑人心的效果。 萨卡兹们回想着链接时的感受,回想着在队伍里愉快的氛围,回想着与沃姆的拥抱,被小恶魔的话语引动了情绪,纷纷选择参加合照。 最先与沃姆合照的,是萨卡兹的平民战士们。娜塔莉亚是和平民们一起与沃姆拍照的,索妮娅也被她从泥岩的队伍里拉了过来,成了唯一一个出镜两次的人。 萨卡兹的孩子们聚集在沃姆身边,小姑娘拂丘将一顶新编的花环给沃姆戴上,随后被沃姆搂在身前,小脸上满是笑容。平民们的新头目卡拉秋扶着海登老人与其他平民们一起站在沃姆身后,他们没有去和孩子们抢位置。 其次是泥岩的队伍。 刚成为猎人的小熊索妮娅也跟着夹在其中,兴高采烈的站在沃姆左边和他勾肩搭背没大没小的模样。另一侧以真容来拍照的泥岩拄着大锤有些拘谨,苹果小姐的脸蛋还是那么红,她看着索妮娅的动作想学又不敢做,不过最终还是在队员们的哄笑声中被和她个头差不多的沃姆勾住了肩。 其次是赫德雷的队伍,赫德雷在左边笑的很尬,他不太擅长微笑,但这样欢快的氛围他又不得不配合着笑一下。 伊内丝站在沃姆右边,垮着脸揣着胸,看起来很不给达不溜面子,但当沃姆像刚才那样勾住她与赫德雷的肩的时候,她还是叹着气歪了歪身子,让沃姆不用太费力。 不过赫德雷和沃姆现在的个头差了许多,沃姆最后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然后是血魔西蒙和食腐者诺顿这俩独行者。在沃姆的要求下,他俩才愿意在同一个照片里出镜。 魔王近卫们是主动来的,他们似乎将此视为荣耀,能和魔王共同照相,被魔王记住名字,不会有任何一个视魔王生命为己命的魔王近卫拒绝的。 加尔森的佣兵团加入时间很短,对沃姆的信赖度并不高,但在链接又一次构建起来后,高昂又热烈的情绪感染了他们,让他们也踊跃加入了进来。 最后,是达不溜这个小恶魔。 她把相机给了伊内丝,因为要拜托她帮忙拍照,达不溜没有多嘴嘲讽她。 而她选的拍照姿势也是所有人里最嚣张的。 她竟然趴在了小魔王的背上让魔王来背着她,咧着一张脸笑的没心没肺,还在沃姆脸颊旁边比了个快活的✌🏻。 74.我可露希尔才是真王厨 “唉……” 华法琳单知道女妖logos与沃姆关系好,让他带着东西去准能送到。但她千考虑万思量,却忽略了人的、尤其是女妖所有的嫉恨心与独占欲。 正是因此,女妖对于和沃姆有关的,尤其是可能会危害到对方的事都会做出强烈的回应。 虽然是医生,但自己毕竟是个血魔,对方不放心自己也是能理解的。 华法琳看着自己省吃俭用也仅剩下三分一的小魔王之血,很是烦恼。 吃饭就不能研究,研究就不能吃饭。 究竟是饿肚子还是饿精神,真是令血魔难以抉择。 “呦,这不是医生么?怎么来我这里了?” 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在岛上闲逛的时候,华法琳走到了这艘船上自己唯一的同族的小商店里。 罗德岛总工程师,卡兹戴尔百强青年之一,最不血魔的血魔,可露希尔,此刻正摆弄着一块电路板。看到华法琳这位血魔老前辈来,当即就乐呵呵的凑了上来。 “难道是想尝一尝禁忌的滋味吗?” 血魔了解血魔,哪怕可露希尔是个流着机油的血魔,但从小在血魔家庭里长大,她多多少少也能对其他同族的欲望有些了解。 在她看来,华法琳一定是禁受不住寂寞,想要找罗德岛路子第二广的她买些血魔喜欢的小玩意缓解一下。 “哦?小家伙,你能有什么禁忌的东西?” 华法琳看着面前连自己岁数零头都没有的小血魔,来了兴致。 “嘻嘻,当然是对于血魔而言,非常美味、非常新鲜的禁忌血液啦。” 可露希尔说的模糊不清,但她微微拈动的手指却在明示华法琳给点。 “血魔的怀表?啧啧,老物件啊。” 可露希尔拿到了解说的费用,乐呵呵的将华法琳这位潜在的大顾客请进了自己小店的里屋。 “锵锵!这可是我的绝密收藏,是连凯尔希都不知道的存货呢!纯血哦,可不是分离过后的血浆那种营养不良的水一样的东西。” 满满当当二十袋血摆在可露希尔的特制冷冻箱里,似乎是为了推销,可露希尔咬着牙苦着脸忍痛拧开了一袋血。 “这是……” 嗅到那股味道,华法琳的舌头已经开始熟练的分泌口水了。 这是沃姆的血?!可露希尔怎么有这么多存货?! “悄悄告诉你,但是你别和别人说啊,要是让凯尔希知道了,我就要倒大霉了。” 可露希尔鬼鬼祟祟的和她叮嘱着。 “放心,我和凯尔希的关系还没好到什么都说的地步。” 华法琳很好奇她是怎么弄到这么多血的。 “这是沃姆的血哦。沃姆的血,你也喝过了吧。那种滋味,一口下去,快乐能从头皮顺到脚趾,浑身都感觉酥麻麻的舒服。” “是这样。但你怎么弄到这么多的?” 华法琳的血不多,每次只能尝一小点,得到的反馈就贫弱了许多,不像可露希尔说的和洪水开闸一样,而是像羽毛在瘙痒,让她欲罢不能。 “嘻,以前沃姆的身体检查都是博士负责的。博士你知道吧?” “知道……你们的前指挥官。” “对的,就是她。她和凯尔希有些不对付。” 虽然凯尔希不在岛上,但可露希尔还是对神出鬼没的老猞猁有些犯怵。 “所以,这是你从博士那偷的?” “什么叫偷!你可以侮辱我的商品,但是不能侮辱我可露希尔的人格!” 什么叫偷?! 凭她和沃姆的关系还用得着偷?! “这其实是博士的遗产。” “嗯?博士不是被凯尔希带走治疗了吗?” 华法琳有些疑惑,难道凯尔希表面是救人,实则是暗中处理了博士? “博士自己说的。让我找个机会把她的遗产给一个明白人。我观察你很久了,华法琳前辈。” 可露希尔忽然正经起来了。 “我们都是萨卡兹,都是血魔,所以我们能明白沃姆的血对我们有多大的吸引力。但沃姆的血不只有这样的效果,它还有更深层次的奥秘。而博士一直在秘密研究这点。” “博士……研究……奥秘?” 华法琳是知道沃姆的血的神奇情况的。但奥秘她还没有研究出来,主要是样品太少,经不住挥霍,可每次只用一点实验效果又不强。 “所以……” 华法琳大概懂了,这小血魔是怕这份遗产在她手里太久误了事,所以才想找个人兜售出来。而既是血魔医生又是科研人员还能爆金币的她,就是能理解对方的最佳人选。 要问为什么不是凯尔希?大概是因为凯尔希不喝血吧,而且老东西也没有金币可爆。 “只需要这个数,博士的遗产就归你咯,老前辈。” 可露希尔笑眯眯的将开启的那袋血递给华法琳。 “……好。” 她倒是要看看,博士的遗产、沃姆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真是爽快!合作愉快,干杯!” 可露希尔又开了一袋血,与华法琳举袋公庆。 “嗯哼。” 第一次一口气喝下几百毫升的沃姆的血,血魔医生体会到了可露希尔所说的,从发丝到脚趾都在哼唧、发颤的快乐。 “……” 目送着拿着博士笔记和血袋离开的老血魔,可露希尔脸上渐渐散去了一直维持的微笑。 片刻后,她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了胳膊间。 “沃姆……” 可露希尔记得清楚。 她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任何血魔的活动都不参加,家人们的抱怨她也全然不听。 一个血魔在家里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与腐朽刻板的血魔社会相离。 直到那天,那个男孩一拳打穿了她的屋门,把叫喊不止的她扛在肩上带出了她的小阁楼,放到了他母亲面前。 她游戏都没保存呢! “可露希尔,以后就让沃姆保护你怎么样?” 在听了那位殿下的邀请后,虽然心里已经好奇的不得了,但出于对外面世界安全性的担忧,她向那位殿下诉说自己的愁虑。 “沃姆……” 那个和那位殿下有着近乎一样神态的男孩,同样让她充满好奇。 “我怎么会分不清沃姆和殿下的区别,我又不是笨蛋……” 只是……那个时候,傻乎乎的她正沉浸于游戏与小说带来的幻觉中,尚未适应真实的世界的人际交流,她只是在效仿游戏中会出现的剧情那样……笨蛋一样的女孩,总是能引来男孩的照顾的。 “沃姆……一定要平安啊。” 75.要一点一点的吃干抹净 “我会好好珍惜这张照片……还有这段……友谊。” 娜塔莉亚蜷缩在睡袋里,指尖捏着照片的一角,看着照片里那个微笑的小白熊有些愣神。 照片里的娜塔莉亚笑得很甜,可这里的生活却很苦。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笑出来? 娜塔莉亚都有些弄不明白了。 才不到一周,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穿粗衣,睡干巴巴硬邦邦的睡袋,吃几乎是乱炖出来的菜品,和平民一样运用力气干活了。 她好像都快变成萨卡兹了。 而且萨卡兹也并不都是传说中讲述的那么可怕,他们会聊天说笑话,会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唯一有区别的……” 娜塔莉亚偏过头,在她旁边睡着的是拂丘,这个比她年纪还小的萨卡兹,已经是乌萨斯贵族闻之色变的感染者了。 感染者……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娜塔莉亚不太明白,为什么乌萨斯要那么夸张的宣传感染者的可怕。 “你还没睡啊?” 索妮娅洗漱完回来,就看到小白熊在那里翻来覆去的。 “在想些事……索妮娅,你觉得感染者是什么样的?” 她也是乌萨斯人,对于乌萨斯宣传的感染者的种种肯定有所耳闻。 “感染者?呃…说实话…以前从没想过我会碰上感染者。” 索妮娅也没想过她会如此胆大,真的敢脱离父母自己闯荡荒野。 “不过现在看来,感染者也就那样。” 索妮娅也早就发现了,萨卡兹的队伍里几乎都是感染者。可这又怎么样?是感染者或者不是感染者,别的队友会高看或鄙视你吗?不会的,都得看手上功夫。 “你说,感染者的处境,能改变吗?” 这样的话题本不该由她这个孩子来说,这应该是那些贵族之间的酒后闲谈。但既然娜塔莉亚选择成为优秀的领袖,那么就要提前考虑如果是自己当家,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做出改变。 “我哪里知道。我也不管这个。你要是想改变,那就继承你老爹那个贵族位置咯。” 索妮娅打了个哈欠,不等娜塔莉亚继续询问便闭上了眼。 “睡了,明天还有活干呢。” 翻了个身把睡袋裹紧,索妮娅已经打起了小鼾。 “晚安,索妮娅。” 心里想着这些事,不一会娜塔莉亚也睡着了。 索妮娅说的对,明天还有活要做,不早点睡可没力气。 ———— “沃姆,还不睡吗?” 达不溜都躺一个小时了,沃姆却还坐在小桌子旁边写些什么东西。 ‘是呀,沃姆不早睡可是会长不高的哦。’ 特蕾西娅十分赞同小恶魔的催促。 可不仅仅是为了能在梦里抱抱孩子,还有作为母亲的责任感让她不能坐视孩子熬夜不管不顾。 “等下就睡了,W。” 沃姆将脑海中的构思写在笔记上,随后又用较为明了的公用语句给自己的个人想法引申解释。 这是他准备送给娜塔莉亚的离别礼物,或许能够帮助她继续向着优秀领袖的目标成长下去。 他在笔记中列举了他的母亲、姨姨以及认识的诸多王庭之主是怎么作为领袖处理所遇到的事,并以自己观点进行评定。 “唔……写的好多。沃姆的字好漂亮啊。” 看着笔记上整整齐齐的字迹,达不溜深感养眼。 “字吗?是我从凯尔希那里学到的。” 一手漂亮的字,是凯尔希少有的能供沃姆学习模仿的东西。 “凯尔希……呃呃,还好,沃姆没学到老太婆的坏毛病。” ‘是啊,还好沃姆没有过多模仿凯尔希。’ 特蕾西娅虽然也会说些谜语来充实魔王身份带来的神秘气氛,但和凯尔希相比语言功底还远远不够。 沃姆要是学多了凯尔希……特蕾西娅果断抱住现在的孩子吸了两口,让自己脑海中那个垮着小脸张口就是这片大地的沃姆小人消失。 “要写完了吗?” 看到沃姆写下结语一词,达不溜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去睡觉。 魔王的宠物乐师已经呼呼大睡了,这家伙今天也没拍照,不管理由如何,倒是顺了小恶魔的心意。 “剩下的明天再写啦。” “嗯……” “呃……” 达不溜看着空空的地面,又看了看呼呼大睡的萨科塔音乐家,感觉火气噌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阿尔图罗!你个蠢逼!让你给沃姆准备睡袋,不是让你睡沃姆的睡袋!” 小恶魔今天要洗照片,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说着要为魔王付出的阿尔图罗,结果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沃姆的睡袋给占了!她是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吗? 这样子是想做什么?让沃姆抱着她挤一个睡袋吗?!这家伙……怕不是故意的。 “啊?原来不是吗?” 被骂醒的阿尔图罗看了看自己的睡袋,还不知道发生了啥。 “嘁。要不是太晚了,老娘必须得跟你练练。” “沃姆,你不嫌弃就先用我的。我去车上再拿……” “W不一块睡吗?” 小恶魔的穿一半的鞋子掉了,她回过头,小魔王漂亮的粉眸正看着她,那略显狭隘的睡袋口像是在裂兽嘴巴上飘动的蜂蜜一样充满诱惑力。 “俩,两个人会很挤的……” “我不介意,W介意吗?那样的话不用睡袋我也可以休息……” “不不不!可以,当然可以!” 小恶魔那两根红彤彤的触角都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摇晃起来了。 “唔……” 两个人挤一个睡袋确实有些拥堵,连翻身都做不到了。 而且还有比较麻烦的事令沃姆有些烦恼。 “沃姆……”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就算是脏脏的达不溜沃姆也一样的抱。但小恶魔并不脏,反而还有着一股奇特的气味。 很是特别的香气……让他先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心里很是烦恼。 “W,好软……” 于是,沃姆表述了一下胸口最直观的感受。 “……” 小恶魔没有回应,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在沃姆的感知中,她还清醒着,并无半点困意。 “唔……” 过了一会,似乎是保持一个姿势有些累了,小恶魔晃了晃头、缩了缩身子,然后双手合拢,将沃姆抱得更紧。虽然更舒服了一些,但两人挨得更近,鼻子只差一点就碰到一起了。 一呼一吸之间,小恶魔的脸蛋又向前凑了一点。 一点、一点……直到再无可进。 “呼~……嗯♡……” ‘达不溜真是狡猾啊……真的是因为阿尔图罗太笨了才把沃姆的睡袋弄混了吗?’ 特蕾西娅看着小恶魔的小动作,对她报以恶意的揣度着。 76.食髓知味 “呜……脖子好酸……” 早上起来的时候,达不溜是又满足又疲惫。 和小魔王贴贴成功,但是因为一夜没动落枕了,只能把伊内丝请来开车。达不溜还因此被嘲讽了。 要是搁以前她肯定会和这个土豆脑袋狠狠地辩论,但现在小恶魔只想靠着她的魔王,然后享受一下王的按摩。 “嘶~……喔~……啊!” “W,你他么给我安静点!” 伊内丝耳朵里全是小恶魔的长声怪调,比一边搁那闭着眼敲手指的乐师还烦人。 “不怪我……嘶哦~……谁让……沃姆这么会捏~!” 达不溜都不知道沃姆什么时候掌握的按摩技能。小魔王手劲本来就足,又会找酸麻的肌肉,一手捏下去,达不溜感觉整个身体都跟着一块放松下来了。 “这是博士让我学的。” 听了她们俩的对话,沃姆便顺势解释了一下。 最开始他觉得学这个没什么用处,可是博士说学了可以给特蕾西娅缓解疲劳,沃姆就认真学了一遍。不过到目前为止他只给恶灵、女妖和小恶魔用过,特蕾西娅都没有在他面前休息过,让他无从下手。 ‘博士……你究竟都教了沃姆什么啊?’ 特蕾西娅挂在沃姆的身上,看着孩子熟练的找到穴位然后下手,听着小恶魔哼哼唧唧的声音叹了口气。 虽然大概猜到了博士的用意是借着学习的名义使用沃姆消遣娱乐,但如今都便宜了捡漏的小恶魔啊。 “呼,整个人都舒坦下来了……伊内丝,我建议你也来一遍。” 躺在后座上,抱着沃姆的腿,小恶魔向前面的腿白羊炫耀着。 “不了,我可没你那厚脸皮求殿下给自己按摩。” “那如果是对放弃自己休息时间来为魔王任劳任怨做事的奖赏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W。如果因此就得到殿下的赏赐,我会问心有愧的。” 伊内丝知道达不溜这家伙又在埋陷阱想看人出丑,但她不会接。 “真的有这么舒服?” 达不溜的动静没引来伊内丝的兴趣,倒是把好奇的乐师引了过来。 “嘁,当然舒服,舒服的不得了。可惜,和你没关系。” 达不溜本来想怼她两句,但又想到昨晚如果不是她笨比了,自己还不一定能和沃姆挤在一块,心情一好,便没直接开怼。 “嗯…那真是遗憾呢…” 阿尔图罗把玩着小口琴,透过达不溜的语气猜测她的心思。 昨晚的事确实是她故意那么做的,目的就是看看小恶魔面对抉择会怎么做。结果倒是和她预计的差别不大。 达不溜趁势追击,和沃姆啃了好长时间。 “下午好,沃姆。” 娜塔莉娅中午吃完饭以后就会来跟着沃姆学习,一下午直到晚上睡觉前都会被沃姆操练,奔着成为优秀领袖的目标努力前进。 “下午好,娜塔莉娅。” 达不溜休息了一上午,落枕的症状好了许多,伊内丝就回去享受她短暂也并不惬意的半日休班了,车子能空出一个座位让娜塔莉娅坐下。 因为达不溜上午一直占据着他的腿,所以没得空闲的沃姆编写可供学习的领袖模板还没有完成,今天只能借着上次从梦中的妈妈课堂学到的知识讲给她听了。 —— “终于写完了吗,沃姆?” 达不溜等着沃姆停笔,才出声询问。 “嗯。明天就可以交给娜塔莉娅了。” 沃姆将笔记收好,随后看向一直等着他的小恶魔。 “W,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按照以往的习惯,达不溜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了一小觉了。 “呐,沃姆……” 小恶魔的手指在下唇滑过,右手拿着一盒水果味的清新口气的糖果。 “今天再试试这个呗?” “唔……” 小恶魔的嘴唇似乎擦过润唇膏,看起来亮晶晶的。但沃姆看得清楚,那其实是她的舌尖舔过之后留下的印记。 糖果的口味是多种组合,每一颗都是新的小惊喜。 “……” 沃姆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型,与前凸后翘的小恶魔挤在一块正正好好,既能感受到那股亲密的感触,又不会因为拥堵挪个手都会硌得慌。 达不溜的尾巴能够在紧致的空间里像蛇一样游动,随着她指尖揪住沃姆的衣服后,尾巴也缠住了他的腿,细长心形的尾巴尖在沃姆的小腿上轻轻拍打。 “苹果和桃子,沃姆喜欢哪个味道?” 一颗糖被嚼碎,在两人的舌尖分享甜美的滋味。 “更喜欢……W的味道。” 魔王不愧是魔王,即便没有主观意识,也能将小恶魔玩弄与股掌之间,一句话就能让她高兴的喜不自胜。 “沃姆……抱抱我。想要沃姆抱……” 性格恶劣的小恶魔、疯癫的萨卡兹达不溜,也只有在她的小魔王面前会像个正常姑娘一样……撒娇。 “……” 造成这种场面的始作俑者正在装睡。 她眯着眼看着小恶魔晃来晃去的后脑勺,感受到了那股强盛的情绪。 不错,曲谱上又多了一段小调。 是了,英雄怎么能没有几段值得人们津津乐道的风流情史呢? 虽然小魔王现在在这方面的交往情况连青涩这个词都不够格,但起码已经有了“情”的苗头。相信只要继续引导下去,一定能长出漂亮的花的。 “所以,你怎么个回事?” 看着又倒在沃姆身上的小恶魔,伊内丝无语的问了一句。 “昨天没好透,今天复发了。有问题吗?” 达不溜今天疼的比昨天还严重,沃姆不得不用一些疏血通筋络的小法术帮她恢复过来。 “你最好今天给我好透彻了,明天你再有毛病就另请他人吧。我相信那些魔王近卫会很荣幸为沃姆殿下驾车。” 伊内丝的威胁若是以前达不溜可能还会顾忌三分,但现在…… “明天一定。” 为了沃姆的威望,还是听一听吧。 “我可以学开车。” 以前博士不让沃姆碰车是因为他没从高强度战斗中冷静下来。常人遇到危险是急刹车,沃姆可能会把手刹拔出来砸碎窗户扔出去把对面的司机打死。 不过现在,沃姆觉得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了。而且达不溜一直在开车,以后感到疲惫了自己也能接替她,让她能够休息。 “沃姆……” 小恶魔美滋滋的翘了翘尾巴,盯着她的小魔王笑。 “可以,殿下。那就让达不溜教您吧。” 77.贤惠的王 “拂丘,这个放在这里怎么样?” “可以呀,娜塔莉娅……你学的好快呀,我最开始编花环的时候总是把枝头上的小花弄坏呢。” 小白熊和萨卡兹小姑娘呆在一块忙活着,身前摆了许多路边的小花和树枝。 “嗯?你怎么还在这儿呆着?” 索妮娅扛着一桶水回来,看到还穿着这身衣服的娜塔莉娅惊愕的问。 “啊?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娜塔莉娅还以为索妮娅是在催她去干活。 “哈?你忘了今天你要走了吗?我们下午就到城里了。” “呜……是,是吗?” 这样一说,娜塔莉娅才想起来今天是她即将到站的日子。 “快去换衣服,娜塔莉娅。你想让队伍蒙受损失吗?” 让那些贵族看到小白熊穿成这低贱的平民样,那不得狠狠地扣钱? “好,好的……” 看了眼手里还没完成的花环,小白熊叹了口气,匆匆回车子里去换衣服了。 车队在下午三点多进了这个贵族的领地,将恢复了贵族小姐身份、穿着漂亮裙子的娜塔莉娅送到了指定的地点。 “那个,沃姆老师……感谢你这些天对我的教导。还有大家,和大家相处很愉快。” 在临别前,娜塔莉娅将自己从拂丘那里学习并尝试编织的花环给了沃姆。 她自己没有钱财,只能用这样的小玩意以表心意了。 “谢谢,娜塔莉娅。” 沃姆也将自己撰写的笔记交给了她。 “这是我从我的长辈们那里总结的一些作为领袖要注意的事项和行动守则。还有我个人整理的训练方式,多加练习能提高实力。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你,沃姆老师……” 娜塔莉娅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这样宝贵的物件,不自禁的抱住了沃姆,圆滚滚的熊熊耳朵欢快的抖动着。 “以后……要是还来乌萨斯,还来切尔诺伯格的话,沃姆老师,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那么,再见,娜塔莉娅。” 目送着贵族小姐离开车队,靠近来接她的那些人的车辆,沃姆又看向和对方交涉完提着一个箱子回来的赫德雷,确定任务无误完成后便回到了车队里。 “走吧,凛冬。我们去采购冬衣。” 他们现在已经越过了乌萨斯中部,再前进就会靠近乌萨斯北方的那片冻土雪原了。在这里采购保暖的衣物比在南方要便宜许多。 “沃姆,娜塔莉娅回家了吗?” 凛冬离她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变了很多。 衣服不再是看着性格软软的学生制服,已经换成了萨卡兹佣兵的制式服装,一整套黑色、灰色的皮革制品,让她看起来精神又利落的很。 “你想家了吗?索妮娅?” “不……没有。我才刚离开家几天啊。” 但怎么可能会不想呢。 她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个人跟着佣兵摸爬滚打,如今唯一的同族也离开了,哪怕她再强装无谓,心底的寂寞与难过还是必不可免的。 “写一封信送回去,再拍一张照片,索妮娅。这里有信使。” 沃姆有时说的许多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商量,而是命令。可就是这样的语气与态度,也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我,等我回来试试。” 是了,就算写信,就算拍照片,也要把自己打扮的好一点,让因为她而伤心的父母能够好受些。 这次的冬装采购经过几次开会,众人已经通过从切尔诺伯格拿到的厂商传单进行了商讨,确定了要购入什么款式的冬装作为队伍的制服。 不过对于沃姆自身需要的冬装,众人都觉得应该仔细挑选,于是便由很有衣品的伊内丝带着沃姆和乐师,以及新加入的小熊索妮娅来服装店里进行选购。 “竟然不带我一块来,该死的伊内丝。还好我机灵。” 达不溜寸步不离的跟着沃姆,这才蹭到了车位。 “你不是有衣服么,W。” 伊内丝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没提她的。 以达不溜的性格要是没有沃姆看着,和她买衣服会非常受罪。 伊内丝是不会再没罪找罪受的,可惜对方跟的太紧,沃姆又没拒绝她,伊内丝就只能视其如无物,能不搭话就不搭话。 “我想再买一套,怎么了?我又没花你的钱。” 甚至沃姆买衣服的钱也得小恶魔掏腰包,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不来看看,不亲手给小魔王挑一套新衣服呢。 “唉……” 另一边已经问完了店员的阿尔图罗叹息着。 这里竟然没有她常穿的那个牌子的丝袜,只能换一个新牌子了。乌萨斯的红丝似乎也不错? 寒武纪,是广受好评的、在寒冷地区或冬季大卖的服装品牌,以强效的防寒性闻名。 听着店员的吹嘘:“特别手工细节填充,舒适贴身。完美融入日常装束,持久耐穿。高效天然保暖,防风雨透气材料提供全面防护。”之流,特蕾西娅微微点着头。 这次就先让沃姆从这里买吧,等以后……以后有机会的话,她再给沃姆缝一套她曾经构思过的冬装,孩子穿上肯定很好看。 在伊内丝和达不溜的争斗中,沃姆换上了一套寒武纪的今年新款。 雪色的印着据说是雪兔图案的外套,戴着相连的兜帽往雪地一趴可以完美融入其中。而露出的角就像是雪地中间的枯树枝,更添加了几分隐蔽性。 同样是雪色的修身保暖长裤,印着翠绿色象征着雪地中生命萌芽的寒武纪品牌标志。第一眼都会被那道标志吸引,让人能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还有一双白色印着雪花似斑点的“雪夜”短靴,舒适不磨脚、透气不怕湿,有着短绒用来保暖。 换上这一套衣服,沃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误入城市的雪兔、一个只存在于雪地的精灵。 尤其是当那一缕梳成小辫子的淡粉色的发丝从兜帽中飘落搭在肩上、那一双纯净无暇的粉眸在飘动间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小恶魔觉得自己就像是飘进火炉的雪花一样,整个人都快化了。 “沃姆真漂亮……” 看着眼前的朋友,小熊索妮娅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情绪涌出来了。 现在的沃姆看着……好贤惠啊!像她母亲一样。 如果,如果能把沃姆娶回家……她出去工作,让沃姆留在家里……每天劳累辛苦一天在晚上回家,在温暖的灯光下看到已经准备饭菜等待她的沃姆…… “嘿嘿……” 索妮娅傻笑了两下,看了看周围,确定大家都被沃姆吸引了目光没注意到自己后才擦了擦嘴角,继续欣赏这贤惠的梦中情人。 78.沃姆快乐的烦恼 “唔,感觉这身衣服有点招摇了。” 沃姆在小恶魔强烈要求之下,穿着这套新衣服回了临时据点。然后萨卡兹们的情绪忽然就变得格外高涨。虽然往常吃饭的时候他身边也有不少人,但像今天这样大家都聚集过来看他吃饭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而且从他回来以后,就一直有萨卡兹来和他拥抱……虽然萨卡兹们的情绪都很正向,但这样也是一种烦恼啊。 “那个,沃姆……能和我抱一抱吗?” 泥岩一直忍耐着,直到沃姆吃完饭才鼓起勇气来要拥抱。 “可以。” 泥岩的身上有着泥土的清香,还有一些温润的湿意。她的脸蛋上染着一层红晕,让沃姆想起了昨晚小恶魔嘴里的苹果味的糖。 泥岩从什么角度看都像是一颗甜美的红苹果,那她会有苹果甜美的滋味吗? 沃姆有些好奇。 “谢谢你。沃姆。” 如愿以偿抱到了现在这个可爱的小魔王,萨卡兹大姑娘格外高兴。 饭后,沃姆想要找人倾诉一下自己的烦恼。 “您为什么要烦恼呢?我的主人。一位受到追随者欢迎的领袖,不应该是您所期望的么?” 阿尔图罗也换了一身乌萨斯风格的寒武纪新款,原本有着黑珍珠似的色彩与光泽的双腿现在也变成了一道渐变的红霞。 脚上的棕色高跟短靴包裹着她的足踝与大半个弯月似的小腿。上身是一套很有乌萨斯狂野风格的大衣,内里是保暖的连身短裙。 长长的青丝也被扎成了高马尾,简单却好看。 这黑发的萨科塔美人一身装扮看着非常漂亮,就是不像是长期在雪地冰原作战的人员该有的装扮。 “但是…为什么换了一身衣服,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沃姆不是很明白。 “人为容者而悦。您本就受他们追随敬仰,那么在您作出有着明显良性的改变后,他们自然渴望与有着新形态的您交谈接触,拥有亲密的互动。” “这样么……” 似乎是为了让沃姆更加理解其中的意思,阿尔图罗在沃姆面前微微转了一圈。 “您觉得现在的我与之前的我有什么区别吗?” “唔……衣服变了。还有发型。” 沃姆仔细瞧了瞧,也只发现了这两点。 “对的。那么是变得更好看了吗?” “是。” 不过这样子……有着这么明显颜色的袜子,在据说全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会不会太显眼? 不过阿尔图罗不是战斗人员,这点倒是不用过多考虑。 “如果这样的我与您做一些朋友之间的玩闹,您会觉得高兴吗?” “大概……” 大概会高兴吧。 沃姆想了想在自己主动要求女妖和他一起去放松的时候,对方好像是会更愉快。 “也就是说,如果我经常换形象的话,会让队伍的氛围变得更加和谐吗?” “偶尔最佳,我的主人。偶尔到来的变动是惊喜,一直变动的话,就只是寻常的变化了。” 阿尔图罗说的兴起,拿出小口琴吹了一段小调以做庆贺。 “我了解了。谢谢,阿尔图罗。” “很荣幸与您交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沃姆殿下,我的主人,能否给予我一个小小的、轻轻的拥抱呢?” 有时候为了创作灵感的涌现,阿尔图罗也会主动追求那种情绪暴走的感觉。 “当然可以。” 不过轻轻的拥抱? 沃姆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轻轻的拥抱,所以给与阿尔图罗的依旧是那种又紧密又有力的拥抱。 沃姆的情绪贯穿了萨科塔的光环,受到阿尔图罗的法术加持后变得百倍浓烈。 “嘶……妙啊……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呼,灵感……就该是这样的曲调……” 只是一个拥抱,乐师就跟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在那里说些沃姆听不大明白的话。 不过她这样子有点危险,沃姆就把她扛起来带进房间去让她休息。 “……” 魁尔,这魔王近卫的统领因为听闻了魔王有了新变化以及据点里萨卡兹们的议论后,也想来观仰一下魔王威容。但他刚上楼梯,就看到那个萨科塔穿着新衣服在魔王面前晃悠,然后自家的小魔王把她扛起来迫不及待的进了屋。 “……原来是这个宠物么?” 阿尔图罗在队伍里的定义萨卡兹皆知,随便一问就知道她是被沃姆俘虏的宠物,虽然自称乐师,但不管待遇还是日常行为,都十分符合萨卡兹们对她的定义。 现在魁尔更清楚这个宠物的含义了。 嗯,魔王陛下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只是一味的和宠物玩闹还是不太行…… 魁尔沉默着离开了,心里则想着还物色些什么种族的萨卡兹姑娘介绍给魔王。 “沃姆?!” 换上队伍里新购入的蓝白色冬装,小恶魔乐呵呵的来找她的小魔王。 “咦?不在屋里?” 屋里只有一个萨科塔在那里发癫,说些什么这个A大调那个B小调听不懂的话。小魔王并不在屋里。 “喂,看到沃姆了吗?” 达不溜出来后随手揪住一个乱跑的小孩询问沃姆的踪迹。 “沃姆哥哥?在厨房哒!有一个可猛的女人闯进来抢吃的,已经打倒好些个大叔了。索妮娅在那帮忙都挨了一下子,差点哭了。沃姆哥哥被请去帮忙了。” “哈?有人敢在我们的地盘闹事?” 达不溜一听这还了得,当即就直奔后厨而来。 “嗷嗷嗷——吃的……面包!!” 人还没到就听到了那声嚎叫。 等进了门,达不溜才发现问题的严重。这里已经被那个入侵者弄得一塌糊涂了,晚饭看起来要晚点吃了。 “沃姆!” 小恶魔心心念念的沃姆正站在食腐者旁边。高大的食腐者像提小鸡一样把那个入侵者抓在手里。 远看是脏了咕叽的一团杂草,靠近了以后达不溜才发现,原来是一条狗。 “要怎么处理她?杀了吃肉吗?” 小恶魔恶劣的恐吓确实有点效果,那只脏兮兮的黄毛佩洛一下子就安分了,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们。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面包好吃,吃面包!” 她还欠欠的把她啃了一半的面包举了起来,像是贿赂一样递给达不溜。 “谁要你啃剩下的东西。你叫什么,闯进来干什么?野狗?” 小恶魔嫌弃的看了眼那还沾着口水和牙印的面包,随后质问对方。 “我,我不知道……我好饿……这里有吃的,闻到味道……好香好香的……我就来了。” 但是这里有好多可怕的人,他们想要抓住她……后来这个漂亮的男孩带着这个大的像是山一样的老头子来了,一下子就把她按在了地上,然后现在被这个老头子提着。 不过这个漂亮的男孩她很喜欢,因为手里这个面包就是对方给她的。 “会说萨卡兹语的流浪狗可不多见……” 达不溜看向沃姆。他身旁摆着一堆武器,似乎都是这个入侵者带来的。 “那把斧头不可以拿走……其他的都可以给你,那把斧头不可以!” 看到沃姆手里那把斧头被他握住,这只佩洛连面包都不吃了,拼了命想要扒拉过去,挣扎的力气之大让食腐者都差点没抓牢。 “为什么?” 沃姆的指尖摸到了斧头上刻着的文字。 他不认得。不过食腐者认得。 “我要带着它去米诺斯!上面是我的名字。可是我不认得,我要找一个认识的人……我不可以丢掉它!” “米诺斯?” 沃姆将斧头给食腐者诺顿看,片刻后,他记起了那几个字。 “刻俄柏。” “刻俄柏?” 沃姆将那把斧头递到她面前。 “是我的名字吗?” 对方用嘴叼着剩下的半块面包,高兴的接过了斧头,模糊不清的问着。 “对。是你的名字。” 沃姆看着眼前的佩洛,向她发出了邀请。 “要和我们一起走么,刻俄柏?我们也会去米诺斯。” 她的身手全是自己瞎打出来的算不得出色,但她的法术很厉害,能对武器进行附魔,打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法术。加上她闯进来因为逃跑只是胡闹一通,没有伤人,沃姆才想多交一个朋友。 “真的吗?有吃的吗?” 这个男孩给她找到了名字,她很高兴。对方也要去米诺斯,她更高兴了。 “有的。虽然吃的不会很好,但我会让每个人都吃饱。” 吃饱?! “我也去!” 刻俄柏超级高兴! 79.修狗是人们的好朋友 “W,你能帮刻俄柏洗个澡么?” 沃姆的话若是平时小恶魔一定不会拒绝,但今天她是真不行。 “沃姆,这家伙又脏又狠,你看,她还想咬我呢。” 戳着狗狗尾巴的达不溜说的这种话显然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说服力。 不过这点态度足够让她搪塞一下沃姆的问话了。 “那……” 沃姆想了想,握着半块面包干逗狗的手晃动慢了点,被逮住机会的刻俄柏一口咬了上来。 “嘎呜!好硬的手!刻俄柏的牙都要掉了……” 小狗狗从没见过这和钢铁一样嘎嘎硬的手,一口下去不但面包干没吃到,牙还硌的发酸。 “唔,刻俄柏,你会自己洗澡吗?” “洗澡?什么是洗澡?” 小黄狗捂着脸,眼睛依旧盯着沃姆手里的面包干,嘴里说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脑子和身体各干各的一样。 “把身体用水弄干净,就是洗澡。” 她的身体脏的很有时间感,并不是陈年老旧的污垢,而是最近新添加的,说明她知道洗澡保持卫生,但并不知道那样做的词怎么说。 “哦哦!这个刻俄柏知道!刻俄柏会洗澡!找一个大水坑跳进去,就可以洗澡啦!” 虽然方式狂野了些,但考虑到毕竟是荒郊野外,这样做能安全上岸就可以了。 “好。那吃完了我们去洗澡。” 达不溜不想给她洗,刻俄柏的野性本能也还没有消退,让阿尔图罗等人帮忙,可能会造成没有必要的伤害。 沃姆考虑再三,对比了刻俄柏对待达不溜和自己的态度后,决定由队伍里“关系比较好”的自己来给狗狗洗澡。 “好!” 刻俄柏完全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嘁……” 达不溜不放心沃姆一个人给狗洗澡,便也跟着进了浴室,帮忙给沃姆递东西。 “芜湖!好好玩!” 刻俄柏搓了搓身上的泡沫,看着吹出来的泡泡欢呼雀跃,湿哒哒的尾巴晃得像个小电风扇。 “不要动,刻俄柏。” 沃姆拿着花洒给狗子冲澡,但刻俄柏第一次在浴室里洗澡,对什么都好奇,都觉得好玩,再加上身子又有野性和个人心智不全,很容易就因为不安分的动作将浴室弄得一团糟。 “呜哇!地好滑!” “刻俄柏?” “啊啊啊!野狗!你给我从沃姆身上起来!” 追逐泡泡而跳起来的狗子撞到了给她冲头发的沃姆,随后连带着蹲在沃姆身后的小恶魔一块倒在了地上。 “啊……头好痛……” 明明是她的脑袋撞到了沃姆的下巴,但是怎么痛的反而是她啊? 刻俄柏不能理解。 “还差一点就洗完了,刻俄柏。坐好。” 沃姆捏着她的后颈把她按回座位上,随后转身把达不溜拉起来。只不过花洒喷出的水把他和达不溜的衣服都淋湿了,看来除了洗澡还得再洗一次衣服。 “呼呼呼,洗澡真舒服,真好玩,刻俄柏明天也要洗澡!” 狗子是无忧无虑的套个白衬衫就在屋里跑,高兴的期待明天的洗澡环节。 这里的水热热的,而且还有滑滑的东西,洗出来的刻俄柏都变得好香好香了。 “……你就这样让沃姆殿下给你洗的?” 阿尔图罗看着满屋子乱跑的狗,还有她那让萨科塔羡慕的负重以及皮肤上还未消散的红印,话都说不利索了。 “啊?沃姆给我搓搓,掉了好多泥……呜,感觉有点疼,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刻俄柏点着嘴歪着头看着眼前的萨科塔,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唔……也是,毕竟那是沃姆啊。” 阿尔图罗觉得自己只是被佩洛女孩的发育震惊了,所以才会觉得她的洗澡过程有些不堪入目,但现在稍微冷静下来,又想到了沃姆的性格,便不觉得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对她阿尔图罗这样的优雅美人都没有反应,和小恶魔每天近距离接触所做所为却也只局限于接吻,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对一只智商都有问题的、刚捡到收留的流浪狗起什么歪心思吗? “刻俄柏,来试试衣服。” 沃姆让懂行的人给刻俄柏量过尺码,找了两套备用的衣服给她,一套是春秋夏都可以穿的佣兵套,一套是即将进入雪原的冬装。 “新衣服!刻俄柏喜欢!” 她那套衣服穿了好久了,最近穿在身上感觉有些紧绷,现在这套衣服就好多了,行动更便捷了,穿着这套衣服再进那个有很多食物的房间,一定可以吃得更多。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今天就住在那里。那里有孩子,你不要对她们动手。不然明天就不给你准备食物了。” 沃姆对她恩威并施,虽然是简单的话,但对狗狗而言非常有用。 “好!刻俄柏会和她们好好待着的!” 话说新收留的流浪狗都有房间,而某个来的更早的宠物只能打地铺,这是否…… “拂丘,阿侬,索妮娅,这是刻俄柏。今晚她先跟你们住。” 萨卡兹的孩子们有几个女孩,再加上索妮娅,她们几个便睡在了一间屋子里。不过现在要加上一只新的修狗了。 “是,是你!” 索妮娅一眼就认出了这已经翻新的佩洛正是白天给了自己一下,从自己手里抢走蜂蜜小面包的那只。 “唉?是有甜甜的面包吃的的人!刻俄柏喜欢你!” 不过热情的狗子正是她的克星,一个猛扑加熊抱,直接把索妮娅的cpu干烧了。 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闷?! “好好相处。” 沃姆又叮嘱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只留下几个孩子好奇的围着新来的小黄狗。 “嘿,你叫刻俄柏吗?今天就是你大闹厨房,把叔叔阿姨们弄得乱糟糟的吗?” 厨房,大闹,乱糟糟? 刻俄柏的思路一下子就通了,还得意的晃了晃尾巴。 “就是我,就是刻俄柏哦!” 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做得事是不对的样子。 “你和沃姆哥哥什么关系呀?” 沃姆?!那个漂亮的男孩,刻俄柏喜欢他! “沃姆好厉害的,我朝他扑过去,他一下子就把我按住了。不过他对我好好,给我吃的,给我洗澡,还给了我新衣服!可是他把我的武器都拿走了,说是要“保养?”,明天天亮了再给我。保养是什么呀?” “就像人也要休息一样,保养就是让武器休息一下,有更好的状态面对危险。” “喔喔!那我就明白啦!” 歪头疑惑的修狗可爱的很,让人很想搓一搓她的脑袋瓜。 “你好可爱,不过你的名字太拗口了,以后叫你小刻怎么样?” “小刻?好耶!” 女孩们聊的很不错。 索妮娅正在偷吃蜂蜜小面包,看到闻到味凑过来向她摇尾巴的小黄狗,犹豫了一下,还是掰了一半给她。 “呼呼……小刻……小刻会打倒坏人……” 毫无姿态的躺在大地铺上,刻俄柏的脸上还是乐呵呵的。 今天真是高兴的一天。 有了新朋友,有了新衣服,武器也得到了保养,还能吃的很饱……刻俄柏太高兴了! 80.和麻麻撒撒娇吧 沃姆本来是不想带眼罩的,毕竟小恶魔这段时间着实有点……靠的太近了,多和达不溜亲近一会就没有时间去学习了。 但那股奇特的预兆又在脑海中跳动。 那是与独眼巨人血脉带来的预兆不同的感觉,虽然感觉会有人因此而生气,但和独眼巨人那全是悲观结局的预兆相比,算是非常喜庆的预感了。 ‘是了是了,不要再和W这个坏姑娘腻歪了,沃姆……快点戴上眼罩,在梦里好好学习吧!妈妈也会奖励你的哦,会给你唱哄睡的。’ 特蕾西娅看着沃姆拿出眼罩顿时喜笑颜开。 这两天因为达不溜的原因,沃姆的学习进度都落下一些了,但更让特蕾西娅烦恼的是孩子不和她说话,她很寂寞。 “沃姆……我有换新的黑丝哦……手感很舒服的。” 小恶魔从沃姆后背抱住他,在他耳边说着沃姆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话。 ‘啊啊!坏W!不许你诱惑沃姆!’ 特蕾西娅听得清楚,不禁气恼的去揪这与自己抢和沃姆相处时间的小恶魔的触角。 “呼呼……” 会怎么选择呢? 是令人迷恋的初尝青春酸甜的滋味,还是让自己努力进步的成长呢? 阿尔图罗眯着眼,乐呵呵的想着。 “沃姆是要学习吗?唔,那就摸一下试试手感吧,如果喜欢的话,等下次我们再……” 小恶魔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并且非常顺着小魔王做事。如果沃姆选择直接戴上眼罩去学习她也不会太失望,反而还会感觉高兴。 ‘哼哼,算你比较乖,W。这次就不揪你的小脸蛋了。’ 见达不溜主动选择放手,特蕾西娅也高兴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以作鼓励。 “嗯……很舒服。” 沃姆的手被小恶魔拉着在她的大腿上滑了两下,那细腻的触感确实很舒适、爽手。 “沃姆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摸哦……” 沃姆选择入梦,那么在他的学习结束前是不会乱动的,小恶魔就这样收获了一个大抱枕。 “……” 有点小小的遗憾。 阿尔图罗想着。 小恶魔不会对她的魔王催促什么,所以很难出现让沃姆犹豫的情况。 也许需要一些新的因素…… 不过也并非让阿尔图罗没有收获,起码在小恶魔的引导下,沃姆已经对那种薄薄的丝织品有兴趣了。 “呜……” 达不溜抱着沃姆,指尖勾着他的另一侧肩膀,柔软的大腿横跨着他的腰,心里想着刚才沃姆回应给予她的小欣喜。 但让她遗憾的是,沃姆的年纪还是…… “特蕾西娅?” 沃姆看着面前的特蕾西娅,有些疑惑。 他在外界的思绪会在梦中得到反馈这种事他是知道的,不然为什么每次他在白天遇到什么事,就会在晚上得到解答的方法呢。 但是…… “怎么了,沃姆?快过来吧,到我这里来。” 特蕾西娅觉得她此刻的形象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不过是把她长裙下的鞋裤换成了一件微薄的黑丝而已。沃姆刚才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吗?怎么还表现出很疑惑的模样? 唔,难道是临时想到了问题? “特蕾西娅……” 如果是梦里,那也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吧……毕竟梦里的特蕾西娅,与自己以前想象过的和自己相处时的特蕾西娅很像…… 多少……多少也……更亲近一下,没什么问题的吧? 女妖曾经就给他出过主意,让他学着他那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和母亲撒撒娇、耍耍赖,毕竟爱哭的孩子有奶喝,或许就能让他与特蕾西娅的相处模式产生一些变化。 但沃姆不知道什么叫撒娇,不知道什么叫耍赖,更不会哭,他只会听特蕾西娅的命令做事,让他去打人就去,让他停下他就回到特蕾西娅身后待命。所以女妖的这个提议就立刻寄了,让logos烦恼了好一阵。 不过现在,在和众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沃姆大概知道了撒娇与耍赖的一点概念。 萨卡兹的孩子们就时常和大人们玩闹,偶尔也会缠着他,用一些很软的话让他多陪孩子们玩一会。 那或许就是撒娇吧? 沃姆想着,看着面前向他微笑、与他伸出手招呼他过去的特蕾西娅,张了张嘴。 “沃姆?有什么想说的吗?” 是要问什么呀?不管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的哦。 特蕾西娅的微笑随着沃姆话语的吐出,微微顿了一下。 “我……想……被特蕾西娅……摸摸头…摸一下…像,像特蕾西娅……对阿米娅那样……” 如果是真的特蕾西娅在,是不会有什么空闲听他说这些话的。 沃姆想着。 特蕾西娅总是那么忙碌……从他小时候就是那样。虽然曾经在特蕾西丝那边接受训练,被许诺训练的成绩取得优秀的话,可以每隔七天见特蕾西娅一面。 但是每次见到特蕾西娅,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因为各种事再与她分开…… 后来虽然跟着特蕾西娅离开了王庭,可是依旧没有多少时间和她相处。因为战争的兴起,特蕾西娅反而比过去的时候还要忙碌,有时候一整月都很难说上一句除了命令之外的话,更不要说拥抱和摸头这样的事了。 但现在,是在他梦中的话,如果是梦中的特蕾西娅,是能有许多时间和他聊天、教学、相处的特蕾西娅,一定可以这样做的吧。 “沃姆……” 看着孩子像是猫咪一样试探着,带着好奇与慌乱的和她说着这样简单却对他好似是最困难的事的话语,特蕾西娅又觉得心开始发疼了。 “当然可以哦。” 不只是摸一下,她可以揉到沃姆挣扎、抗拒、腻烦。 “特蕾西娅……” 将脸贴在特蕾西娅柔软的小腹上,感受着她的指尖在发丝抚过、在头顶轻轻揉动的舒适触感,沃姆的情绪在逐渐变得高涨。 “今天就休息吧,沃姆……” 让她也能多和沃姆待一会。 “我……” 我听特蕾西娅的。 沃姆本想这么说,他已经习惯这么说了。 但他想到了梦境之外,他还要带领着前进的队伍…… “我有疑惑想问特蕾西娅。” “……可以哦。是什么问题在困扰着沃姆呢?” 特蕾西娅对沃姆的选择很欣慰,却又感到遗憾与难过。 如果她可以在外界和沃姆相接触就好了……但是她还没能掌握住从沃姆那里得到的那些能量的用法。 毫无头绪的研究一种未知且数量稀少的能量,即便是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效。 真希望有一种快速积攒这种能量的方法啊。 特蕾西娅想着,随后一边抱着沃姆,一边回应他的疑问。 81.两封信 独石镇,这座不久前才经历过天灾在新的地区重组的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镇上唯一的中学里,学生们在放学前的社团活动时间里聚集在社团中聊天玩耍。 “好无聊……” 塔吉杨娜玩着一个小套娃,十分惫懒的看着门外。 中学生活过于平静了。以至于她至今还在回味那仅有一面之缘却记忆深刻的萨卡兹朋友讲述的游侠故事。 “不知道沃姆到哪里了……” “好消息好消息!” 名叫彼得的男孩冲了进来,兴高采烈的大喊起来。 “*乌萨斯粗口*!什么玩意让你这么闹腾?” 塔吉杨娜的怨气马上在彼得的回答中变成了一样的高兴。 “是沃姆的信!” “快读!” 这个社团就是她们新成立的秘密结社,就是自认为是游侠沃姆的朋友聚集的地点,所以一听是沃姆的信,这里的人就都聚了过来。 被众人围着注视着,彼得似乎有了一些仪式感,他理了理校服,又梳了梳头发,微微咳嗽了一声以后才打开了信封。 “咳。致我的友谊,我在独石镇的亲爱的朋友们。” “哈哈,沃姆还记得我们!” “快读快读,我想听沃姆都写了什么!” “不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冒险?” 第一句话就让学生们陷入了兴高采烈的讨论之中。 “好了!安静听!” 塔吉杨娜同样迫不及待想要听信的内容,作为学校有名的头子,她怒而拍桌,迅速让房间里的声音消停了。 “继续读,彼得。” “咳咳。” 彼得仔细瞧了瞧信上的文字,高声朗读道: “距离我们相逢又别离已有半月,甚是想念。” “半月?我感觉都一个月了。” “笨蛋,信送过来不要时间的吗?” “安静,安静……” 彼得继续读下去。 “我的队伍已经翻越了乌萨斯中部的平原,不日将抵达乌萨斯的北方,那片一望无际的冻土雪原。” “乌萨斯的风景非常好,从南方温暖湿润的林地丘陵,到中部宽阔的平原与草地,最后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雪原,如此有序的景色排布让我大开眼界。” “我们遇到了许许多多奇妙的野兽,见到了各种各样的奇特植物。还有那游荡在山野间的邪恶盗匪。我们帮助一支侦查队脱离了沼泽的束缚,作为回报,他们给了我们一箱伏特加,味道又热又辣,和乌萨斯的血一样热辣,和你们充满希望的未来一样热辣!” “好!” “真想和沃姆一起去冒险啊!” “哈哈!快读,快读!已经等不及啦!” 学生们又热切的讨论起来,随后继续听信。 “冒险充满未知与期待,但危险如影随形。” “我们在离开乌萨斯中部区域最后的城市后,遇到了一场风暴,队伍被困在了一谷地。可能会爆发的泥石流、山洪等灾害让队伍中的成员们陷入了慌乱。” 学生们半探着身子,屏气凝神的听着。 “幸好这只是一场小型天灾,大雨只持续了两天就消退了,谷地的排水能力非常优秀,队伍的损失称得上轻微,无人受伤。” 学生们放松的坐回座位上。 “我在进入雪原前的最后一座小镇里写下了写封信,讲述我的冒险。接下来我将深入雪原,去寻找神秘的同族,探寻我所求知的答案。” “……后续我会继续与你们讲述我的经历,我的朋友们。愿我们的友谊长存!” 信不长,但彼得在念完信后还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真是令人向往的冒险啊!” “给我看看!” 塔吉杨娜要来了信,第一眼就看到了信上漂亮的字迹。 “我也想看!” “大姐头,快给我们也看看吧!” 学生们因为这封来自萨卡兹游侠朋友的信而激动万分,社团氛围也随之变得热烈。 ———— “……” 男人下了班,沉默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工友们发来的邀请他也全部拒绝。 并非是不给他们面子,而是如今的他觉得这种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有人想安慰他,却被另外的工友按住。 “让他回家去吧,唉……可怜的皮埃尔。” 街道上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灰暗的男人却与这些色彩格格不入。 “……” 手机上传来的消息显示他这个月的工钱会在明天下发,数量非常可观,甚至会令人欣喜的买上许多火腿和香肠回家和家人庆贺。 可是对于男人而言,如今赚到再多的钱又能如何呢?如今即便收到辞退的信息他也不会感到悲哀了。 拖着身子回到家,往常总是在流泪弄得眼眶通红、泪痕满面的妻子今天却又重新笑了起来。 “快来看看吧,皮埃尔!索妮娅,我们的女儿,她终于写信回来了!” 她手中有着一张信纸,还有几张照片。 男人仿佛是从冬眠中苏醒的熊,浑身都鼓起了劲头,大步向前从妻子手中夺过了信纸。 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对不起,爸爸、妈妈。 我过得还算不错,但离开了家才知道你们的辛苦。 我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他们对我很好,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都能单独打到一只肉兽了。还挣到了钱,应该说是津贴吧?不过我用不上,还是留给你们吧,我还给你们买了礼物,是乌萨斯北方的特色,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的……大概吧? 男人又看向女儿寄回来的照片。 她的个子好像长高了,头发梳的很利索,衣服很新,看上去是新买的冬装,很暖和。 她手里拿着的是刀吗?她有受伤吗?一个人有害怕吗? 男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精神也从虚无中恢复了一些。 “索妮娅寄回来的钱,还有……给我们买的东西。” 他的妻子安娜手里拿着一沓钱,两样物品。 一个是给妈妈的梳子,造型很好看。 一个是给爸爸的手表,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女儿的信很短,但却让夫妻俩抱头痛哭。 “早啊,皮埃尔。” “早,克里夫。” 男人的回应让工友愣了一下。 “唉?皮埃尔,你?!” 他看了眼眼前似乎变了人的工友,有些惊讶。 男人的头发经过仔细的整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精神了。 最重要的是……他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把手腕上的新表露出来。 “皮埃尔,你这块表?” 似乎触发了什么机关,男人立刻神采飞扬的高声夸赞起来。 “我女儿,我的索妮娅给我买的!” 82.你好,小鹿! 在乌萨斯的北方是没有四季变化可言的,只有无雪无风微暖的晴天,以及大风大雪寒冷冻人的雪天。 随着沃姆队伍的深入,晴天的日子渐渐少了起来,几乎一周有五天周围都飘着雪花。 队伍里都换上了冬装,这才让营地里的温度暖和了一些。 “预算有些紧张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新的村庄停驻下来,购买一部分木柴和木炭。还有食物。” 高级的自动充能的锅萨卡兹们现在还用不起,只能采取原始却有用的木柴篝火进行晚饭的烹饪和夜间的取暖。但三百余人的队伍,这比柴火的消耗可不是小数目。 食物的储备还算充足,但防患于未然,赫德雷现在只想把运输车的车厢塞满各种食品。 “那就去寻找村庄吧。” 那位老罗斯托夫爵士对他的孙女很看重,加上娜塔莉亚父亲给的报酬,除去队伍里人员们的工钱,还剩下了足量的赤金。 因为对方是贵族,所以结算的赤金成色远远高出荒野上大部分流通的那种杂色赤金,换算成乌萨斯的货币数量非常多。 不过就算能换再多的切尔文也不会有佣兵傻乎乎的去做。毕竟赤金本身是泰拉靠谱的贵重金属,是钱的代名词,在哪都通用。而国家本身的货币在某些敌对国家是不被承认的,更不要提因为国际地位关系而造成的汇率问题了。 “还有一件事,殿下。” 赫德雷向他询问。 “您在见到……那位温迪戈以后,会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赫德雷。” 沃姆没有说什么假话,没想好就是没想好。 他是决定了要拜访那些古老的萨卡兹,向他们询问为王之道的办法。可究竟什么才是为王之道? 他只有一点眉目,但更多就迷糊了。 “那就不要多想了,殿下。等见到他,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赫德雷也没有因为沃姆的回答表现出失望或者惊讶的神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决定,那些萨卡兹最多也就是给沃姆一些经验上的帮助,并不能替他决定他的目标。 赫德雷没有将他的想法说出。 或许那些古老的萨卡兹会对沃姆这位小魔王施以善意,但古老一词,也可能代表着顽固、守旧。 他们的魔王是一位没有冠冕的魔王。他们这些普通的萨卡兹会认可他,会决定追随他,会将忠诚献给他,可那些古老的萨卡兹、顽固的萨卡兹、守旧的萨卡兹,会接受一位没有王冠的魔王吗? 他们,是否会对这位无冠的魔王挥舞刀剑? 更不要提,那只古老的温迪戈早已离开卡兹戴尔,离开前魔王,为乌萨斯征战了如此之久的岁月…… 赫德雷不知道,但他会做好准备。 如果他们的魔王被攻击,那么作为臣子的他们唯有血战到底。 “不用紧张,赫德雷。” 沃姆拍了拍赫德雷的肩膀,在他哭笑不得的注视中抱了他一下。 “如果他不愿意回答,我们就离开。不会发生战斗的。我会……保护你们。” 哈,他们的小魔王就是这样。虽然思维单纯,但直觉却如此的敏锐。 “是,殿下。但我们也不会让他伤到您。” 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口,但赫德雷的情绪却是真实的。 “我知道。谢谢。” 沃姆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下一条事项上。 “我们已经深入乌萨斯的北方,但要如何去寻找博卓卡斯替所在的游击队?或者是那个……整合运动?” “不必担心,殿下。他们在乌萨斯的冻原上活跃许久了,这个感染者组织的名声在卡兹戴尔都知道。” 或许是对方故意打出的名号,不过这样也正好帮助了他们。 队伍里都是感染者,想要找到这样一个感染者组织还是非常轻松的。 “嗯……” 很快就有萨卡兹哨兵发现了一处村庄,车队收到消息便掉头前往那里。 这个村子还算开放,对外来者的敌视很轻,再加上沃姆充满善意的外表产生的迷惑性和拿出来的令人为之一笑的钱,让这里的村民选择了与他们进行交易。 “快看,沃姆。” 达不溜带着沃姆到处刷脸,靠冬装小魔王显露出来的亲和性在这个村庄里跑来跑去。 “什么?W。” 沃姆顺着她指过去的手看去。一只埃拉菲亚,一只白色的埃拉菲亚在这里驻足。 她挎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小篮,在和一个游行商人说些什么。 “唔,很壮实的驮兽。” 沃姆和她的观察点有点相差过多了。 他在看商人用来驮货物的驮兽,那种看起来像是三角龙的生物很是憨厚温和,让人想要过去摸上一摸。 “不是驮兽,是那个女人。” 达不溜也看了眼那只驮兽,确实膘肥体壮,看上去耐力非常充足,可以毫不费力的穿行雪原。不过因为没有什么毛发用来避寒保暖,所以全身都被商人盖上了厚实的毛毯。 “唔?” 沃姆看向那个埃拉菲亚,不知道达不溜什么意思。 “那可不像是这个村子的人。” 达不溜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与这里的村民不同。 “你看她的表情,有些顾虑,但又不舍得走……这里的人可不会有这种情况,商人来了他们有需要就买,不会犹犹豫豫的嫌贵又不愿意走。” “她是整合的人?” 这附近没有第二个村子,所以对方这个外来者大概率是附近活跃的某个组织的人。 而附近唯一活跃的组织,只有整合运动。 “大概是后勤那类的?” 达不溜拉着沃姆向对方走去。 “真的不可以再便宜一点了吗?我可以再多买一罐青豌豆。” “我宁愿把这罐豌豆喂我的巴特。好了,你不想买就抓紧走,不要耽误我做生意,这里今天可是有很多客人的。” “唉……我……” 她向面前面无表情就是不讲价的商人苦恼的求着。 她也发现了今天的村子里来了许多外来人,他们在村子里大量采购,很难不被注意。 那些人甚至比这个村子的人都要多。 “你还有存货啊,老头。”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商人立刻露出了笑容。 “瞧您说的,这是我最后两箱罐头了,原本是留着自己吃的。您还需要吗?” 这些萨卡兹给的钱不少,买的东西也多,他这一次赶了巧遇到这么多人,再加上他知道萨卡兹的狠辣并没有故意抬价,所以一次就赚回了不少钱。 “干蔬菜罐头……沃姆,我们今晚吃蔬菜汤吧。” 小恶魔掏出一些在城里剩下的切尔文放在了商人的柜台上。 “够吗?” “够,够了。” 虽然钱的数目和货物的进价差了几个子,但对方是大主顾,商人可不敢得罪,不如卖个好,免得惹怒了这个萨卡兹,让他不但把赚来的钱都还回去,还得交代了这条命。 “唉?可是,可是这是我想买……” 埃拉菲亚姑娘想说些什么,但小恶魔的话把她堵住了。 “我掏钱买的,你又没掏钱。先来后到不知道?” 啊…… “那,那我能和你们买一些吗?不多,几罐就够了。我想给孩子们也煮一些蔬菜汤。” 希望她能便宜些卖。 “哦,给孩子炖汤啊……不卖。你给孩子炖汤管我啥事?” 小恶魔丝毫不受道德的影响。 她还要给她的小魔王炖汤呢。 “卖给她一些吧,W。” 忽如其来的帮助让埃拉菲亚原本失望的眼睛亮了起来。 眼前的女性是个嘴厉害的人,但是那个男孩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83.感染者纠察队?杀杀杀! “1……3……7……已经够啦。感谢你们的帮助,我替孩子们谢谢你们。” 阿丽娜看着面前与她那些学生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习惯性的想摸一摸他的头发。但又看到一旁死死盯着她的萨卡兹女人那副她敢碰这个男孩的头发就吃了她的眼神,阿丽娜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口头道谢。 “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沃姆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向她询问。 “唔,是什么事?” 阿丽娜隐约猜到了这些萨卡兹的目的。 “你知道博卓卡斯替在哪吗?” 对方如果是整合运动的人,那么一定会知道。 沃姆感受着她的情绪,准备对她的话语真实度进行辨别。 “你说的这位……博卓……抱歉,我不太会念他的名字。我并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她认识很多人,或许就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好。请让你的朋友帮我寻找他,我会付给你们报酬。” 是真话,既然如此,沃姆觉得直接找她朋友也可以。 “……那,那要怎么联系你们?” 阿丽娜有些犹豫。 “废话什么,直接带我们去你们据点。我们在那等着,我们时间很多。” 达不溜咧开嘴,摆出了恶劣的笑容,还拔出匕首耍了起来。 “请放心,我只找博卓卡斯替问一些事。不会干扰你们。” 沃姆和小恶魔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就这样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阿丽娜被迫同意了带他们前往据点。 “你们人好多啊……” 等到对方的队伍聚集起来,阿丽娜才对他们的人数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不过他们的队伍里也有孩子……应该不会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吧。而且是要找爱国者……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阿丽娜将这支萨卡兹队伍带到了他们现在的据点。 “你的那位朋友什么时候会来?” 沃姆已经在耳麦里收到了哨兵发现的有人去通风报信的消息,这样才好。 “这两天就是她回来的时候,不过具体的时间我不确定。” 经过双方互相介绍,阿丽娜也知道了眼前这支队伍的来历。 一支从卡兹戴尔出发的萨卡兹雇佣兵,因为听说了整合运动召集感染者的口号,就想来看一看。而寻找博卓卡斯替是沃姆个人的原因。 “两个半月,你们就从卡兹戴尔来到了乌萨斯的北方……真是一段漫长的路途啊。” 阿丽娜轻声感慨着,随后为眼前的男孩倒上了一杯热茶。 “W,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沃姆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后叮嘱了闲不下来在阿丽娜屋子里的书架前乱翻的小恶魔。 “我知道啦,沃姆……唔。” 达不溜只是想看看这里有什么书。 前段时间伊内丝在嘲讽完她是个白字先生以后说了句“如果殿下继位,W,我不觉得肚子里半点墨水没有的人还能位于魔王身旁。” 这话给她气的。 所以达不溜现在想找一找她能看的书,也免得下次被土豆嘲讽还没法反驳。 “没关系,这里的书我都看完一遍了,如果W小姐喜欢也可以读。” 阿丽娜的好心虽然换不来小恶魔的好心相待,但她的态度还是变得稍微好了点。 “殿下,五公里外有车队在靠近。” 耳麦中的声音响起,沃姆随之回应。 “收到。通知大家做好准备。” “唔,可能是我的朋友回来了。” 这次回来的这么早吗? 阿丽娜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 随后,耳麦中再次响起了通讯。 “殿下,目标车队是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来势汹汹,是否应战?” “感染者纠察队?” 沃姆的话引起了阿丽娜的慌乱。 怎么会,据点很隐蔽,怎么能会被感染者纠察队发现? 现在的据点里没有多少战士…… “通知所有人准备应战。将他们歼灭。” 沃姆起身,小恶魔立刻丢下手里的书跟上。 “唉?沃姆……你们,你们没必要的……” 阿丽娜虽然很感谢他们的出手相助,但他们完全可以离开…… “我们的队伍里也有感染者。他们不会做出区分的。” 车队在来的时候与几支感染者纠察队交过手,那些人比起乌萨斯南方的部队更加恶劣。什么外籍雇佣兵?只要你是感染者就是他们的功绩。所以现在沃姆再发现感染者纠察队,已经不会考虑和平解决的事项了。 “唔……谢谢你们。” 等到沃姆与小恶魔离开,阿丽娜才想起来一件事。 沃姆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杀人了吗? “殿下。” 赫德雷已经开始设置布防,所有萨卡兹战士摆开阵列准备接敌。 他们凭借这个据点打的是防守战,甚至外面还设置了隐藏的队伍等待三面夹击,只要对方敢来,那就必死无疑。 “目标数目?” 赫德雷递来望远镜,沃姆接过看了看。 乌萨斯的双头鹰旗在领头的车队上飘动,目前只发现了六辆运输车,每个运输车约载人二十人。 “一整个连队的数目。” 这支队伍估计就逮着这个机会想对这里守备空虚的感染者发起一场突袭,不过对方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人员数目在几个小时前刚出现一场变动。 “指挥交给你了,赫德雷。” 沃姆带上面具,取出了logos上次来时送给他的新礼物——一支精工细作的女妖骨笔。 “落雪。” 语言承载着法术的魔力将据点前方的区域笼罩,风开始流动,将雪花从天上带来,风雪阻挡了这片区域的视野。 但萨卡兹们不受限制,他们在沃姆的链接中能够无视这场法术幻境。 “目标进入预定地点,第一阵列,进攻。” 特制的爆破弩箭与榴弹、地雷一同从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势,直接将目标车队的载具瘫痪,车上的乌萨斯纠察队发觉受了袭击,立刻下车展开了反击。 “第一埋伏点,启用。” 又是一阵从风雪中发起的攻势,这支百余人队伍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古怪敌人冲散,而他们的攻击根本不起效果,手里的弩像是商店里卖的玩具一样。 “第二阵列,突击。” 大量喊杀声从前方的雪幕后面响起,数十双血红色的眼睛像是山林中的精怪一样突然出现,凶煞骇人。 “第二、第三埋伏点,合围。” 萨卡兹战士全面出击,将这支带着恐惧和茫然的纠察队溺死在了雪中。 “不错,无人倒地。只有几个倒霉孩子被流箭击中了身体,稍加休养,半天就能恢复活动。” 虽然能驱动的战士不到二百,但赫德雷作为老牌的萨卡兹雇佣兵团长经验丰富,又有自家魔王的法术协助,非常轻松的吃下了这支敌人。 “……” 另一旁完全挂机的整合运动战士看着这些新来的萨卡兹如此利落的就处理掉了那些他们要费不少劲甚至死不少人才能处理的敌人,心里既惊喜又惶恐。 84.沃姆的问题 “你说什么?有不知名的萨卡兹雇佣兵进了据点?” “什么?!你来的时候还看到了感染者纠察队在往那边走?!” 一个穿着一套经过修改的乌萨斯军服的龙女向来报信的同伴惊愕的追问。 “是,是啊……塔露拉……我们快回去吧!” 万一那些佣兵是那些纠察队的人……那据点就危险了! “……好。我带人……” 塔露拉的声音停住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亮。 “你说,有萨卡兹来了?” 他的声音像是空谷中回旋的烈风、山崖上滚落的巨石。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颗繁盛又古老的松木,像是一座寒风中的巍峨不动的石砌堡垒。 “是,是的,爱国者先生……都是萨卡兹,数量很多,大概有三百多人!” 传信的人都快吓坏了。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萨卡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萨卡兹。 “……全队出发。立刻!” 博卓卡斯替最近经常做梦。 这是不正常的事,他早就过了随意做梦的年龄。 而在那声哀叹……那声魔王的哀叹从血脉中回荡后,他就开始做梦了。 萨卡兹的又一位魔王身陨了,那个王冠,又开始挑选新的继承人、新的暴君、新的奴隶了么? 博卓卡斯替总是梦到……有一个同族来到了他面前。那个同族年轻非常……他带来了……噩梦。 又是……命运么。 新的魔王…… 塔露拉从没见过博卓卡斯替,那位爱国者、那位感染者之盾的领袖会显露出……焦急。 来者不善吗? 塔露拉暂时将猜想与对据点的担忧压下,招呼队伍登车奔向据点。 此时,整合运动的据点里,萨卡兹们已经收拾好了战场,并将那些感染者纠察队的载具拖拽回了据点进行修复或拆卸。 “沃姆,感谢你们的帮助。” 阿丽娜带着据点里的众人向这支帮助他们战斗的队伍表达了谢意,并送来了食物。 “不必多谢。食物就不需要了……” 沃姆体内的预兆又开始发动了。 巨大的阴影与火焰相碰撞…… 火焰会被阴影带来的寒冷扑灭。 “沃姆,还要怎么做?” 达不溜看到沃姆并没有摘下面具,便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个温迪戈,可能很快就要来了。 “不必紧张,W。不必紧张,大家。只是问一个问题而已。” 沃姆的异常自然被众萨卡兹所察觉,他们都或多或少听说了温迪戈的一些恐怖传说,他们都在考虑着该如何帮助他们的小魔王面对对方。 而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他们的魔王身后,表达自己的态度。 “请随心去做,沃姆殿下。我等是您的锋刃,您的铠甲。” 魁尔身后的魔王近卫已经全副武装,展示出来的杀气显得已经确定要开战了一样。 “冷静,魁尔。这件事是属于我个人的事……不用你们为之流血。” 沃姆又看向已经握住了法杖和军械的血魔与食腐者。 还有那些没有放下武器的萨卡兹战士们。 “不必担忧,大家。我们走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我很感谢大家愿意跟随我来到这里,只要你们愿意,我们还会继续走下去。乌萨斯只是又一个起点。我们的步伐不会停滞。” “在我们再次出发之前,先让我们填饱肚子吧。” 队伍立刻开始生火做饭,致力于填饱肚子,以应对之后的种种可能。 沃姆没有构建链接用法术令众人安心。 他只是说着自己的感受,最真实的感受。 大家愿意继续相信他,他很高兴。 饭后,他们等待的人也没有回来,沃姆便让众人去做各自的事,并承诺会通知所有人与他一起面对。 而他则跟着阿丽娜在据点中四处走动、了解这个据点、了解整合运动这支队伍。 阿丽娜现在是整合运动队伍里的老师,负责教导那些孩子学习,所以她看了很多书充实自己的知识,让自己能够承担起老师这个称呼带来的荣誉。 似乎是怕他们真的打起来,阿丽娜和他讲述了和爱国者博卓卡斯替有关的一些事,想要沃姆提前做好准备。 “那位老先生是一个很顽固的人,因为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理念的……” “我知道。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我熟悉他们。” 沃姆不会因此而觉得害怕、退缩。 也正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他见过很多这样“顽固”的人。 血魔大君、食腐者之王、变形者、特蕾西丝、博士、凯尔希,还有…… 特蕾西娅。 她就是这样的人。 ‘沃姆,不要害怕……博卓卡斯替虽然顽固,是个倔脾气,但他也不会随便和别人起争执的。’ 特蕾西娅说这话自己都没底气,毕竟上次见博卓卡斯替还是两百年他离开卡兹戴尔的时候。 这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万一那温迪戈变得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呢?又是个倔脾气,怕真的会一方出血才能止戈。 “特蕾西娅……” 沃姆离开了阿丽娜,对方要去上课,他便一个人在营地里走动。 走着,想着,沃姆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那个同样“顽固”的人。 特蕾西娅的理想沃姆以前不明白,也没有人会和他解释太多。他们只是说,如果特蕾西娅的理想实现了,萨卡兹就能迎来真正的和平。 特蕾西娅死了,她的理想也没有落在沃姆身上。他什么都没从母亲那里得到。 沃姆最开始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才会想去找人寻求解答。 后来华法琳与他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所以他想去看看萨卡兹在各个国家的生活状态,去理解特蕾西娅的理想。 而到现在,他身边聚集了众多来自不同地方的萨卡兹,还有异族的朋友。一路走到这里,漫长的旅途与遇到的那些事,都让沃姆不断的思考着。 沃姆一直在想。 他一直在想,大家愿意跟随他跋涉万里,不辞辛劳,没有怨言……而他又要把大家带到哪里才算结束?走到何方才能休息? 他想明白了自己要怎么面对那个温迪戈。 不用链接辅助,不用情绪干扰,只用自己的“理想”与他辩论。哪怕这个理想并不是继承来的,哪怕已经在他这里发生了改变,他仍会尝试。 他想到了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 他看向那道压过来的古老阴影,然后询问。 “博卓卡斯替。我要走多远,才能找到属于萨卡兹的家?” 85.他是魔王! 他是魔王。 博卓卡斯替早就想到了。 也只有魔王,能引动这些萨卡兹跟随。 那顶王冠,奴役萨卡兹如同角兽饮水嚼叶般轻松。 他想做什么? 啊,温迪戈,温迪戈……他要将温迪戈重新拉回那个深渊之中吗? 自己要如何面对魔王? 自己要如何批判魔王? 自己要如何反抗魔王。 博卓卡斯替握紧了手中沉重的武器,随后踏步向前。 他将审视魔王的队伍。 他将直面魔王的刀锋。 他将把这命运斩断切碎。 “……” 当队伍抵达,巨大的温迪戈一眼就看见了那肃杀的魔王近卫。 那傲慢的血魔,那腐朽的食腐者。 “博卓卡斯替。我要走多远,才能找到属于萨卡兹的家?” 他看到了…… 一个孩子? 是了,一个孩子,年纪连他的零头都没有的稚童。 没有魔王,没有命运,没有噩梦。 他看到的,只是一场笑话,一场游戏。 一个没有王冠的孩子,带着一群陪他玩魔王游戏的仆从。 他们高声称颂他为魔王,他毫无顾忌的接受。 他想笑,却又觉得可悲、愤怒。 他厌恶魔王,他抗拒魔王,可又不准许魔王之名被玩弄。 他在询问什么? 他以为这场游戏很有趣?他以为所有的萨卡兹都愿意陪他过家家? 呵…… 他没有听清对方的问题,也不在意那个问题。 温迪戈古老的血脉催促着他,先祖的魂灵在他耳边发出抱怨。 “直面我,魔王。” 重戟挥出,卷起一层雪与尘交错的大浪,像风暴、像海啸,直扑那稚童。 如果他是魔王,那就接下他的这一击。 接不住,那就不配与他交谈。 “……” 沃姆不知道这头温迪戈在想什么,他没有感知对方的情绪,但这莫名的攻击裹挟着一种愤怒。 “……” 果然,还是因为没有那顶王冠吗? 沃姆没有束手以待,不过骨钉无法硬抗温迪戈全力的一击,他或许需要更坚硬的武器。 但温迪戈的攻击来的太快,沃姆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施展法术塑型新的武器,只能用附魔的骨钉硬接这惊天一击。 “砰——!” 一道身影从雪尘中倒飞出去,随后砸起了另一股烟尘。 “沃姆!” 小恶魔看的清楚,沃姆的骨钉被那把重戟砸歪,然后被击中了正面的胸膛。 她想靠过去,众人都想靠过去。 战士拔刀,平民愤怨。 “魔王?你自称魔王?!” 温迪戈缓步向前,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重戟,随后看向灰尘散去的中心。 “你对魔王,没有了解。你对责任,毫无担当。你对萨卡兹,只局限在他人描述。” 他这个年纪又懂什么?只是旁人告诉他,他是魔王,于是,他就成了魔王。 他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说出那天真的话语。 “萨卡兹的苦难,你一无所知。” 萨卡兹的历史,布满了荆棘与磨难,他能走多远?从卡兹戴尔到乌萨斯,他又见过多少压迫? 那些人把他围在中央,歌颂美好,让他以为这世界都是美好的。 他是否见过真正的“苦难”? “魔王,魔王,不过是,你的娱乐!” 温迪戈的声音像是雷霆震动,说的话语令人不知其根。 “哧……” 白色的碎石散落在雪地上,红色的热流在胸口滴落,将那裂纹涂抹的刺眼。 “不,我知道。” 温迪戈全力的一击,将石翼魔的护甲连带着胸骨一起击碎。 疼痛顺着碎石上的裂纹蔓延。 温迪戈的愤怒冲入了沃姆的血脉之中。 他有所明悟。 温迪戈并非因为他缺少王冠而愤怒。 他只是以为,他的所做所为只是在玩乐。 王冠是象征,是权利的象征,也是责任的象征。没有王冠的魔王,谁会相信他能理解这份责任? “我知道,魔王的责任……” 沃姆感受到了一股情绪从自己的血液中涌现。 愤怒,愤怒! 是了,他也可以愤怒。 对方认为他只是在胡闹,他又为何不能因此而感到愤怒? 温迪戈离开卡兹戴尔数百年,他又对如今的卡兹戴尔有多少了解?他又对如今的萨卡兹有多少了解?他又对自己有多少了解? 只凭他的印象,就能否定自己、否定所有人为之的努力吗? 是了,他应该愤怒。 “即便没有那顶王冠,仍有人,仍有萨卡兹,仍有同胞认我作王。魔王…魔王…没有冠冕,就不能成为王吗?!” 他没有王冠,却仍有同胞在追随他。 他们称他为魔王陛下时,心里只有欢乐的情绪,他们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恐惧,他们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么称呼他,只是心里想要跟随他。 只因为,自己还有希望能赠与他们,让他们在这片充满苦难的大地上还能品尝到些许甜味。 “他们选择了我。我会,带着他们活下去,走下去……直到,属于我们的卡兹戴尔重建,直到,属于萨卡兹的家重建。” 他想明白那个问题了。 即便温迪戈没有回答他,即便没有任何人回答他,他也想明白了。 “找到……所有的,萨卡兹。所有的,同胞,能够认可的、能够停下脚步的、能够生活的家,这就是……我的责任!” 他要带着愿意跟随他的萨卡兹,去建立属于他们的卡兹戴尔,去建立属于他们的……圣巢。 血液…… 愤怒…… 那股情绪在不断增强,在不断实质化。 愤怒在血液中具现,化为暴躁的火焰。 沃姆的形象在迅速变化。 烈火取代了血液,骨肉溶于其中。 炎魔! “炎魔……” 沃姆的模样不再具有亲和性,此刻的他如同炼炉,将萨卡兹的一切情绪都化为烈火,然后焚烧。 “我已不需要你的回答。博卓卡斯替。” 炎魔踏步向前,有萨卡兹想要触摸他,那些烈火便如微风一样从他们指尖旋儿过,只留下温暖的热意。 “我将启程。无人可阻。”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姨姨决裂的那天。 她们明明是姐妹,两人却没有一人退步,她们的决意势不可挡。 那是她们的理念在让她们无所畏惧。 “沃姆!” 有平民呼喊他的名字,孩子们热切的望着他。 “我是沃姆。” 炎魔抬手,骨刃飞来,燃起烈焰。 “沃姆!!” 战士们呼唤他们的王,手中的兵刃高举。 “我是沃姆。” 魔王举手投足,身后传来整齐的踏步,那是追随他的人民。 “沃姆!!!” 这一次,没有链接与共感,却迎来了相同的呼唤。 “我是,沃姆。” 沃姆提刀,卷携着烈火,冲向古旧的血脉。 86.萨卡兹兴!沃姆王! “妄想!” 重戟卷起的烈风撕开了火焰的漩涡。 “痴言!” 火焰融穿了盾牌,让他的盔甲发烫。 “胡闹!” 温迪戈如山岳崩塌般倾轧向炎魔。 “口口声声重建卡兹戴尔……你能建起多大的城市?能砌起多高的城墙?能歼灭多少敌人?”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你能令多少人满足?!” “你能聚集起几百萨卡兹,可当这个数目扩大十倍,百倍,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令他们团结吗?” “而这片大地之上的萨卡兹,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还是更多?!” “乌萨斯的先皇之所以令乌萨斯伟大,之所以令泰拉震动,是仅凭他一人就能令无数乌萨斯人的欲望被满足。他的理念即是乌萨斯人的理念!” “当你周围聚拢的人数超过阈值,稍有不慎就会令一个帝国分崩离析!你扪心自问,你有这个能力将他们团结,将他们驱使吗?” 温迪戈想起了他曾追随的那位皇帝,想起了那位皇帝的一生。 “纵使你战无不胜,可只要有一次失败,你便会将无数追随你的人置于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城市会被碾碎,你的国家会被灭亡,你的子民将被奴役……你,将受万世唾骂。” “自古至今,多少魔王死于此道?!你仍想重蹈覆辙?!将如今的萨卡兹,再次打碎?!” 那些令世界与之为敌的魔王,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哪一个不是追随者千万?哪一个不是战无不胜?哪一个不是将卡兹戴尔建造的高大又牢固? 可如今的卡兹戴尔又在哪里?! “若既不能团结众人,也不能战无不胜……此行与你,终究只是一场玩闹!” 温迪戈没有丝毫后退,他誓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同族桎梏于此。 “玩闹与否,不去践行,又有谁可知道路不通?” 沃姆将骨钉插在地上,手中显现出黑色的线条,那是他从母亲处留存的为数不多的念想。 一把武器于他手中塑型。 那完全由燃烧的火焰构成的长矛,散发出的热量即便是德拉克也不禁望之色变。 “一味地止步不前,卡兹戴尔就能重建吗?” “数千万年来,多少卡兹戴尔化为残垣,多少萨卡兹死于守卫国土?多少萨卡兹死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努力,难道也是玩闹吗?!” “不能团结,那就竭尽全力去团结,终有一日会让所有萨卡兹,所有同胞,所有朋友团结一心。不能战无不胜,那就保证每一场争斗都存有希望。每一次,终会迎来胜利!” 愤怒在燃烧着沃姆的血脉,也将血脉深处所蕴藏的记忆照亮。 “我不会停下。” “那就先越过我!” 他的执拗,他的天真,他流出的血,不断刺激着博卓卡斯替的记忆。 血脉……温迪戈的血脉……萨卡兹的血脉…… 理想……温迪戈的理想……萨卡兹的理想…… 他已经摧毁了一次,失去了一次……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必须摧毁…… 重戟与长矛碰撞在一起,那不仅仅是他们武力之间的搏斗,也是他们信念相互的抗争。 “崩——!” 一块源石结晶被硬生生炸碎,却没有血液从温迪戈的伤口处流出,只有他的盔甲融化的铁水将布片烧断。 “爱国者先生!” “爸!” “大尉!” 温迪戈受创了。 温迪戈怎么能受创?他怎么会受创?! “沃姆!” “殿下!” 重戟被折断,但已经捅进了炎魔的体内。 “博卓卡斯替,你阻拦不住我。” 沃姆握住了胸前的重戟,烈焰膨胀、再燃烧! 融化的金属掉落在地,在那片泥土上围成一截矮墙。 “我们,将启程。” 火焰将破碎的骨隙填补,随着沃姆越过沉默的温迪戈,炎魔的象征开始消退,他的愤怒得到了平息,他前进的道路已被拓开。 “止步……你仍需,学习。” 又一次,失败了…… 博卓卡斯替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老了…… 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坚持,自己的认知……竟不如一个……一个孩子坚定? “学习?” “成为王,不是靠走路能做到的。即便你能走遍泰拉,聚拢无数追随者,闯出赫赫威名。可成为英雄,与成为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路。” 他曾带领温迪戈王庭漫步泰拉,可最终,他仍不是真正的温迪戈王。 “留下,直到你学会……为王的基础。” 温迪戈侍奉过两位,还是三位王? 他的阅历,他的记忆,他的经验,都是宝贵的财产。而这些,对于没有黑冠的魔王而言,同样珍贵。 “……你不会阻拦我?” 沃姆周身的火焰渐渐消退,显露出他原本的身体。 “……现在不会了。” 眼前的孩子是那么幼小,像是刚展露枝丫的小树,可他的信念却已经如百年老树的根系那样坚定的缠于大地。 他的模样入眼,温迪戈的记忆便不断涌现。 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所言所语,都是那么的像…… 格罗瓦兹尔…… 他无辜的、他无罪的孩子…… 博卓卡斯替将自己的披风扯下,蹲下身将它披在身体暴露在风雪与严寒中的沃姆身上。 “交谈之前,我们要撤离此处。” 这里已经被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发现,必须要尽快撤离。 他们的交战时间不长,还有足够的时间撤离这里。 “……好。我们会帮忙。” 沃姆看向向他围过来的萨卡兹、他的朋友们,一点情绪随之涌现,让他露出了笑容。 “沃姆!你吓死我了!” 小恶魔一马当先,挤过众多萨卡兹,甚至还踩了几个魔王近卫的脚,第一个扑向她的小魔王。 “只是问几个问题……对不起,W,大家……让你们担心了。” 有点凉凉的液体打湿了耳朵……达不溜的情绪满是惶恐与惊骇……她吓坏了。 沃姆抱住了她,随后被涌来的人们淹没。 “别挤了!*萨卡兹粗口*!先拿衣服来!他妈的!别他么再乱捏沃姆了!” 小恶魔带着点颤音的叱骂从人群中响起,随后引发了一阵轻快的笑声。 87.沃姆成了感染者? 进行营地搬迁的同时,沃姆在一处简单搭建的营帐里换衣服。 达不溜早就考虑到会出现沃姆参与战斗导致衣服损坏的情况,于是那套沃姆穿着很好看的冬装她买了三套。虽然花了不少钱,但一想到能看到美美的小魔王,小恶魔也就不心疼钱包的哀鸣了。 虽然衣服有着准备多余的,但是沃姆会受伤的情况达不溜却没有想过。 毕竟连那有着可怖火力的光环佬,那拉特兰铳骑的弹药都没能让沃姆破一点皮,其他常规手段又怎么能伤到沃姆? 可这次,沃姆不但受伤了,留下的还不是一般的伤口。 “……” 聚在帐篷中的人们在看到、看清小魔王胸口处那些细碎的黑色晶体后,原本尚能称得上轻快的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悲痛、绝望、愤怒…… 源石结晶,那从温迪戈身上崩碎的源石结晶,像沙砾一样嵌在了沃姆的皮肤上,刻进了他的血肉里。那是连炎魔的火焰都没能阻挡住的邪恶之物。 这代表着…… “他妈的!你这个老*死的温迪戈!!!” 沃姆能清晰的看到小恶魔那变得血红的眼睛。 “见面就打,还说那些**一样的乱七八糟的傻*话!你要死就去死了啊!你看不起沃姆……看不起我们……可你他妈凭什么……你他妈凭什么把沃姆也变成这傻*感染者!” “一张嘴就他妈乌萨斯先皇,一张嘴就他妈的军队……我早就想**骂了……” “看不起沃姆的理想,你他**的凭什么看不起沃姆的理想!你嘴里的死逼皇帝有什么?他有他妈一整个乌萨斯,有他祖宗给他打底,有你他妈嘴里的军队,有你这种**温迪戈给他卖命!” “沃姆呢……沃姆有什么……是只剩几个破砖烂瓦的卡兹戴尔还是那帮几把吊用没有的巴别塔……以前,以前还有特蕾西娅殿下保护沃姆……特蕾西娅殿下死了……沃姆什么都没了……你**知道看着沃姆一个人走在荒野上的时候……那种孤独有多**难受吗!” “放开我!沃姆,放开我……我必须,我必须……***的**温迪戈!” 小恶魔近乎癫狂,高声叱骂着那沉默不语的温迪戈。 若不是沃姆将她抱的很紧,她已经冲上去和对方拼命了。 萨卡兹对于矿石病有多么易感?! 只是擦擦碰碰就有可能成为感染者,甚至没碰都能变成感染者,更不要提把源石结晶嵌进身体里了。 沃姆……她把沃姆看了这么久,把沃姆养的都长高了一些,现在就这么让这老*死的温迪戈给毁了。 “……” 感染者…… 孩子…… 格罗瓦兹尔…… 那些细小的的黑色结晶在皮肤的映衬下是那么刺眼。 博卓卡斯替,这头顽固的、执拗的、经历了数百年的苦难磨砺的温迪戈,又一次、再一次感到了名为“崩溃”的情绪。 “沃姆哥哥……这些小石头……不会很疼的。不要怕……” 萨卡兹的孩子们为沃姆拿着他的衣服聚拢在他身边,有的孩子拨开衣袖,将自己皮肤上那些细小的晶体与沃姆皮肤上的结晶相碰,明明知道矿石病发作的痛苦,却还来安慰他。 “把坏人赶出去!” “我们不要再跟着他们了!” “我们走吧,沃姆哥哥!” 大一些的孩子们围在外面,毫不害怕的瞪着那颗有些萎靡枯朽的巨树,不让他的阴影越过他们继续去伤害身后的新苗。 “……” 博卓卡斯替抬起手,喉咙处的源石结晶并未再次蔓延,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上一次这样,是他抱着自己孩子,双手沾满他的血,亲手将他埋葬的那天。 他鲁莽的、顽固的、傲慢的行动,又一次危及、伤害了一个孩子。 “小崽子们说的对!跟着这种人我们的殿下能学到什么?!殿下根本没必要来找他!” “我们回卡兹戴尔,或者去别的地方!总会有人能教殿下的!” “对!叛徒怎么会好心!” 萨卡兹战士们都知道矿石病的折磨有多难受。 之前他们在得知沃姆还是健康的时候多么高兴!在沃姆替他们和同伴抑制矿石病的时候有多担忧!可现在,他们一直担忧、一直为之欢喜的那份健康,就这样被这恶毒的疾病侵染了! 他们群情激奋,丝毫不畏惧温迪戈刚才展露出来的可怕力量。 他们站在一起,像是一堵厚实的墙壁,欲将温迪戈逼向营帐之外,让他远离魔王。 “……” 教导?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教导?教导他怎么用感染者的身份去活着吗?! 如果自己再多考虑一些,再多听他说一些,在了解过后再做决定,是否就不会伤害这孩子? 是了,他们说的对,叛徒……一个总是在背叛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去教一个孩子成为新王?哪有资格去染指他的理想? “……这,是我的错。我,罪无可恕。沃姆……魔王……我的魔王……请,将我……博卓卡斯替……于众魂中除名……” 他环顾四周,皆是敌意、皆是愤恨、皆是怨怒。 唯有那孩子,他的情绪未有任何波动,既不怨恨,也没有愤怒。可如此,却更让愧疚、伤痛如潮涌,将温迪戈枯朽的心灌注。 那孩子,甚至不知道仇恨是什么滋味…… 他曾带领温迪戈举族叛离卡兹戴尔,那时他就该被从王庭中除名,不被萨卡兹的众魂承认。 可那位殿下宽心仁厚,没有追究他年轻气盛时的傲慢之罪。 如今,如今……却损及她的血亲。 他将新王纯净的血脉污染,他将一个孩子无限的未来桎梏,将他的生命变为可计数的时限。 他曾因为傲慢,对于感染者、对于那些为之抗争努力的人感到鄙夷,所以他傲慢的下达了命令,没有经过任何了解,傲慢致使他失去了自己的格罗瓦兹尔。 如今,他又一次因为傲慢,因为温迪戈古老血脉的傲慢,让他无视这幼小的同族稚嫩的理想,让他以那破旧的、腐朽的温迪戈思想去考量,让他将自己软弱的念想、固执的念想施加于对方身上。 他博卓卡斯替两百多年来的每一次认错,都是在为下一次犯错发出傲慢的宣言。 他从未从那份傲慢中脱身过…… “现在认错又有什么用!沃姆……*极其难听的萨卡兹叱骂*……老*死的东西,把健康的沃姆……给老娘**还回来啊!” 小恶魔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情绪会爆发的这么激烈的一天。可一想到那些出现在沃姆身上的源石结晶,她宁愿自己再生气一些,再愤怒一些,她多想是自己挨下的那一击,是自己被那些源石结晶崩出创口的啊。 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可如果流泪就能让沃姆不被这该死的矿石病折磨,她流多少眼泪都值得。 “什么……沃姆,沃姆……被感染了?!” 正在营帐外帮忙整理营地的泥岩收到消息,如同宕机的机器一样愣在了原地,身后的泥土巨人土崩瓦解,搬运的物件散落一地。 与她一样愣住的,还有那数百为魔王庆贺的萨卡兹。 88.沃姆的奥秘 “什么?!你说,你说那位叫沃姆的萨卡兹因为爱国者先生成了感染者?!” 整合运动目前的领袖塔露拉正在商讨下一个据点的地点和隐蔽方式,转头就听到一个让自己炸毛的消息。 “这,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会……爱国者先生怎么会故意迫害……是因为那场争斗!” “爸不会是那样的人!” 一旁的白色卡特斯立刻坚定的确认。 “哎呀,总之……你快去看看吧,塔露拉!我来的时候那些萨卡兹的态度很不对劲!我怕他们打起来!” 来传信的人紧张的转来转去,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一样。 “好……我们这就去。” 势不容缓,塔露拉即刻放下手头上的事,带着人赶往事发地。 “殿下,殿下他怎么样?!” “沃姆的身体……难道真的?” “不会……不会的,沃姆殿下那么厉害……” 泥岩等人匆匆赶到沃姆的营帐,这里已经被萨卡兹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听到了消息赶来确定沃姆情况的。 “泥岩……万一,万一殿下真的……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有的萨卡兹已经磨刀霍霍,时刻等着杀向那些盾卫。 “……不要急。等沃姆的命令。” 白色的小巨人此刻是人群中最高大的身影,她自然便成为了营帐外的众人的头目。 “大尉不会那么做。将人迫害成感染者那样下三滥的事,只有乌萨斯那些蠢人才会做。” 为首的盾卫组长坚信他们的领袖不会是阴险之辈。 “我们只听沃姆的命令。也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沃姆的人!” 泥岩握住锤子,重重的砸向地面,面对这些盾卫丝毫不退后一步。 两伙人就这样在营帐前对峙,听着营帐里小恶魔那激烈的叱骂,无一人言语,只有无声的怒火在队伍中燃烧。 “请停手!” 德拉克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她高声劝阻,不只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也要让营帐中的人知道。 “塔露拉,你来的正好。一定要为大尉平怨,这种无端指责,我们绝不会认可。” 盾卫组长让开身位,让德拉克和卡特斯通过。 “放心。我一定问清楚……我相信这一定是误解。我们已经达成合作了,不是吗?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绝不会伤害我们的盟友,朋友们,请相信我们。” 塔露拉向盾卫保证,也向萨卡兹保证。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不若,萨卡兹绝不畏惧任何争斗!” 泥岩俯视着面前的德拉克,声音透过防护服变得阴沉可怖。 “我保证。” 塔露拉掀开营帐的帘布,忍着那些择人而噬的目光踏入其中。 “爸……” 白色的卡特斯站到了温迪戈身边,小声呼唤着他。 “叶莲娜……我,又做了一件错事。” 博卓卡斯替想要挺直身体将卡特斯挡住,但眼前仍旧是那孩子的模样,身体又如腐朽生锈的机器那般停滞了。 “沃姆阁下……” 塔露拉站在温迪戈身前,视线落在那男孩身上,呼吸随之一滞。 手臂上的源石结晶在隐隐作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情况会不会感染矿石病了。 这下子……真的没话说了。 “你好。” 见到这个整合运动的领袖,沃姆只是回应了她一声,便将注意力放回到怀里的小恶魔身上。 如今众人终于有所冷静了,他必须要把众人的忧虑与怒火平息。他才经历过被怒火淹没理智的情况,深知这样的可怕。理智不该被怒火奴役。 “W,我没事的。冷静下来,相信我。” 沃姆看到她的模样,看着四周同伴们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一次与女妖所经历的事件。 博士派出他们去执行任务。 博士对敌人与时局形势了如指掌,甚至预判到了他会替女妖挡住伤害,切开那枚源石脏弹。 但切开后,那枚弹药依旧爆炸了,他将女妖扔了出去,自己被爆炸的源石粉尘遮蔽。按照常理而言,他就算活下来也会因为所处环境中源石活性过高而受到感染。 那时的logos反应与此刻的小恶魔近乎一模一样。在急切与愤怒之中,女妖宣告死亡的骨哨之声响彻云霄。 但等回到巴别塔,博士给他做了检查后,却断定了他只有营养不足的结果。 “怎么可能没事……沃姆,沃姆……” 小恶魔都不敢睁眼去看了。 她该怎么面对特蕾西娅的魂灵? 她自称魔王的心腹,可此刻却连分担魔王的痛苦都做不到。 沃姆的情绪几乎不会表达出来,可感染矿石病的疼痛,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说真的,W。还有大家。” 沃姆知道只靠自己说只会被当成安慰的话语, 他遂抬起手,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将一枚细小的源石结晶从皮肤上揪了下来。那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博士对我做过实验。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我不会变成感染者。哪怕是将高浓缩源石溶液注入体内,也不会让我感染矿石病。” 沃姆说的很轻松,可是这话语中的内容却比三十个被邪魔腐化的木裂战士加在一起还要可怕。 “高浓缩……” 赫德雷喃喃自语, “源石溶液……” 食腐者声音低沉。 “注入体内……” 魁尔感觉自己这陈旧的身体在隐隐作痛。 巴别塔时期的遗老,卡兹戴尔的王庭萨卡兹,魔王近卫的统领……他们都对那个被冠以恶灵之名的巴别塔指挥官有一点了解,可他们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疯狂,会对沃姆做这样丧心病狂的实验。 ‘什么时候……’ 一直在哀愁的抱着孩子的特蕾西娅此刻也愣神了。 博士对沃姆做的实验?什么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收到过申请和汇报? 凯尔希呢?凯尔希知道吗?唔……看沃姆的回答和表情,连她都不知道,凯尔希就更不要提了。 博士……博士究竟用了什么理由,才让沃姆接受了这样可怕的实验?才让沃姆愿意替她隐瞒? “所以,只是从博卓卡斯替那里崩碎的源石结晶,不会对我造成感染的。只要取下来,伤口就可以恢复了。” “大家这样保护我,我很高兴。博卓卡斯替,不要自责,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你并无任何过错。反而我很感谢你让我找到了新的道路。” 沃姆试图让大家冷静下来,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让人们的情绪变化陷入了更严重的情况。 “……” 博卓卡斯替仍旧沉默,即便被沃姆宽恕,可他自己还没有宽恕自己。他需自省,他需受到惩戒。魔王的仁慈,不应该再施加给他。 “殿下……” 血魔西蒙在听到沃姆的话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沃姆的血是那么纯净。如果他被注入过高浓缩的源石溶液,那……那些源石溶液去哪里了? 西蒙作为血魔的直觉让他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是了,不能说。现在不能说。 要等到独处的时候……但是要快点,要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沃姆殿下。 “对的,要快点联系沃姆……” 血魔医生顶着浓厚的黑眼圈从一堆博士遗留的资料中爬了起来。 她匆匆忙忙去找她的联络器,想要让那个孩子快点知道自己所拥有的秘密。 这是,这是能改变整个泰拉的秘密! 沃姆,那个孩子的血……那个孩子的身体…… “沃姆能吃掉源石,能从根本上……解决矿石病!” 89.高等的生灵啊,这些话只说给你听 “沃姆,沃姆!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法术回路启动,被小恶魔挂在车厢里的蝙蝠玩偶挥舞着翅膀嘎嘎叫了起来,但现在好像没有人发现它的变动。 “可恶……沃姆,快点回消息啊?!” 华法琳一边整理着那一堆数据记录和手稿,一边时刻关注着自己造物的动静。 如果不是她拿到了这份遗产,天知道那个被叫做博士的疯子都做过什么实验。 “人造魔王调查报告……矿石病绝缘体猜想……对矿石病或有绝对治疗效果的试剂A型设计……综合平衡的奇美拉试作……” 即便是以玩弄生物血液著名的血魔、是在医学界小有名气的血先生,在看过这份遗产后,华法琳都对她的才能自愧不如且疯狂鄙夷对方。 “凯尔希还找我来救那个小兔子……她要是能把沃姆留在船上,直接抽一针管子沃姆的血打进去,保管药到病除,还她一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阿米娅。” 看着手里这本博士的私人笔记,华法琳咬咬牙,还是没把它扔进碎纸机。 这东西有功有过,仔细考虑过后,华法琳觉得它还是得留存起来,但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唉,怎么偏偏是我被扯进了这个漩涡里……被可露希尔那个小崽子坑了。”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做点科研,怎么偏偏要碰上这倒霉事。 “华法琳?” 通讯的突然响起让血魔暂时放下了那忧郁的心态,从文件堆探出身体匆匆去抓通讯器。 “喂喂?是我,沃姆,现在你是自己一个人吗?” 这件事也只能让沃姆知道。 “一个人?” 沃姆看了看四周,小恶魔正在开车,阿尔图罗在记录她的灵感。 嗯……应该算是一个人吧? “你有什么事吗?” “是的,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必须被沃姆一个人知道?’ 特蕾西娅看了看四周,随后轻轻敲了敲沃姆手里的蝙蝠玩偶。 ‘沃姆可不是一个人哦!’ “喂喂喂?沃姆?信号忽然不稳了,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总之,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我这边没有问题……好。你说吧,华法琳。” 沃姆在小恶魔微微点头中使用石翼魔的能力构建了一处能将蝙蝠玩偶容纳在耳边的石盒。 “呃……我从博士这里拿到了一手资料,然后我得知了一个超级秘密。” “什么秘密?” 虽然听不到那边的通讯,但沃姆这边的话语却让同车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 ‘嘻嘻,我能听清哦。沃姆的秘密……博士原来藏的这么深啊。’ 特蕾西娅微微眯着眼眸,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简单阐述一下现阶段泰拉学界对矿石病的一种猜想:即经过长期的发展和利用,使我们每个人体内的血液环境都与源石达成了共存。按理来说,我们萨卡兹的易感性就是体内源石环境过浓,或是血液中包含的源石颗粒活性过高,所以导致了我们比其他种族更容易感染。” “但博士的研究表明,在沃姆你的体内没有任何源石物质能够保留下来。也就是说,你的血可以免疫源石的感染,甚至反向把源石吃掉消化。” “唔,这一点我知道。博士说过,我可以依靠吸收大量的源石来保证自身的战斗力不会降低。” 沃姆平淡的反应让血魔都卡壳了。 “不是?!你知道?!” 华法琳有点蒙了。 什么叫他知道?那她这样焦急是为了什么? “但是,华法琳。你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吗?” 沃姆记得博士的研究就是在这以后断了,后续的消息他一直没收到,博士研究的什么矿石病抑制发生剂也没有眉目。 最终导致没能让特蕾西娅以健康萨卡兹的模样生活…… “哦,这一点博士写了。” 华法琳的信心又升起来了。 沃姆还是有不知道的东西嘛。 “博士不知道从哪拿到了前魔王的手稿,哦,这个前魔王是指特蕾西娅之前的那位。说回来,博士从前魔王手稿中得知了你体内那颗被前魔王命名为‘魔王之魂’的异世界来物的具体作用。” “我看看啊……什么叫‘象征着高等生灵互相结合的圣洁之物’啊?‘持有者能慢慢吸收无限的灵魂,以此打开通往繁盛生命的道路’又是什么谜语?啧,该死的谜语人,活该去死啊!” 华法琳明显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钻研谜语上,她能用最少的沃姆血复刻一遍博士的实验就已经是食欲和荣誉一起催促的结果了。 “唔,稍等啊,沃姆……刚才说的是它的一种作用,我看看博士的翻译……有了,意思是你能通过……杀戮吸收那些被你杀死的生物的‘灵魂’,应该是生命力吧,然后获得一定程度的增强……但前提是你要先找到一个能与你结合的高等生灵的灵魂作为启动巫术的钥匙……” 华法琳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通过杀戮吸收灵魂获得增强,确实很符合萨卡兹的风格。 但这个‘用一个高等生灵的灵魂’当做祭品打开锁……这既视感是否有点强了? 如果她没记错,沃姆和她讲特蕾西娅是死在他面前的? 高等生灵……特蕾西娅。 钥匙……祭品。 杀戮成长……恐怖的魔王。 “嘶……” 魔王之死这下不搞笑了,改要命了! “你怎么了,华法琳?怎么不继续说了?” 明明沃姆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平缓,室内的温度也很宜人,可血魔就觉得大热天的手脚冰凉。 “我,我咬到舌头了……让我缓一下,沃姆,我等一下再和你说那玩意的另一重能力。” 血魔医生掉线了,沃姆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期待。 他总算对自己的过去有了一些了解。 特蕾西娅应该是知道这些的吧…… 魔王之魂?能不断让自己变强的东西? 唔……感觉不如换特蕾西娅活过来。 ‘嘿,华法琳,你到处泄露沃姆秘密的日子结束了!’ 特蕾西娅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前魔王的实验手稿就是从她这里传到博士那里去的。 沃姆的一切她都了解着,关注着。以前沃姆在姐姐那里受训练的时候她就经常去偷看孩子的表现,并为之揪心或是鼓掌。 她也考虑到了博士会有私心,只是没想到博士竟然能隐藏的这么深,比凯尔希还能藏! ‘不过虽然模糊的知道那东西会有这种能力,前魔王自己都没弄清楚就乱用……但灵魂这东西,除了赦罪师,其他的萨卡兹,即便是魔王也很难了解呢。’ 高等生灵的结合……究竟该怎么做呢? 她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那所谓的巫术,又是在何时启动的? 90.短暂的宁静 “呼……喝口冰水果然让心情放松下来了。沃姆,我和你讲一讲这东西另一重作用。” 华法琳过了几分钟才又发来信息,一直在等待的沃姆回应了一声示意她自己在听。 “这件奇妙珍品的另一个名字,我将其命名为萨卡兹之心。由此物始,诸王庭止戈罢战,同仇敌忾。萨卡兹将在它的意志下联合起来。” “写的好莫名其妙啊……这老东西活该去死啊。每天说这种话,哪个萨卡兹受得了?!” 华法琳又嘴损了一顿前魔王,随后开始诵读博士的解读。 “萨卡兹之心,拥有文明的存续部分能力。现阶段我的猜想是这种情况并非拷贝,而是一种模仿……虚空,以泰拉人对大地之外贫瘠的理解,暂时将太空如此翻译……啧,显得我们很笨一样。” “萨卡兹之心扫描了文明的存续,或是该魔王对萨卡兹之心使用过文明的存续,令其记住了部分代码公式,并自主延伸出了一个具有相似效果的新程序。即虚空具有强大的自我学习性。” “萨卡兹之心,或者说虚空之心,它并非是黑冠的仿品,与文明的存续用途也不相同。若是进行深度的开发,或许会出现新的能力……” “目前该物品所具有的特殊性,即赋予持有者能够平衡所融合的种种基因,并对其进行不断的优化的能力。就如同提卡兹这个名称一样,也是萨卡兹这千万年各种细小的种族分支来越来越多的写照。” “这种过于强大的平衡性导致了它让持有者变成了一种灵丹妙药,可以让其他生物在将持有者体液或血肉移植到自己的躯体后也逐渐趋向一种完美平衡的状态。” “就这样了。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沃姆你的血液,就是你的一根头发丝,在里面的细胞没有失去活性或被损毁之前,都能把一个感染者变回正常人。” “……这样啊。我知道了。” 沃姆的反应并没有华法琳想的那样激动。似乎这是连今晚吃的东西是不是土豆的重要性都不如。 “……给点反应啊,我的沃姆?!你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吧?” 华法琳想告诉沃姆的是让他注意个人隐私,别因为自己这么厉害就胡来,乱救那些萨卡兹。 “我知道。感谢你的提醒,华法琳。我不会乱用这个能力的。” “我是相信你的自控力……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目前只有你的血有最强的效果,因为量最多,100cc就能让一个濒死的感染者好上一半,血肉次之,真要用你的头发丝去治病,那等他死了说不定能成。” 华法琳还有几个例子没有说出来。比如……骨髓。 “好。我这边要到新据点了,如果还有消息,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好好……总之,你能乖乖听话我就放心了。” 华法琳终于松了口气,在通讯器挂断后,她像一块叉烧一样堆在了座椅上,看着面前珍贵的沃姆的血发呆。 是喝点庆贺一下,还是…… 还是留给需要的那些重症感染者吧。就说是极其稀有的特效药…… “唉……要是当初没犹豫,跟着沃姆就好了……” 听logos那个小女妖说沃姆很受那些萨卡兹欢迎,他也对那些萨卡兹很友好,甚至还给了她的一个同族一杯血当做奖赏。 如果她去了,沃姆的血一定就可以随便喝了吧? “唉,凯尔希老太婆,误我大事矣!” 血魔医生如何犹豫着后悔是一种模样,沃姆这边则是另一种模样。 “快多吃点,沃姆。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 小恶魔起锅烧油,弄了一锅浓蘑菇汤想给沃姆尝尝鲜。 “很好吃。” 蘑菇干的风味很足,肉汤的滋味也很劲,沃姆就着泡软的面包吃的肚子饱饱。 “好吃就好。不吃了吗?真的吃饱了哦,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不用在意我。” 达不溜夺过饭勺,将想再盛一碗细品的阿尔图罗像母鸡赶来偷吃鸡仔玉米粒的狐狸一样把她赶到一旁去干啃面包了。 “我真的吃饱了,W。” 小恶魔有些盛情难却,明明她也没吃多少,却还要把这些食物都喂给他吃。 “那就好……喂,臭娘们,来吃!” 阿尔图罗本想表现一下作为魔王乐师的尊严,不是嗟来之食的,但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蘑菇汤实在是太香了,她没忍住,还是乖乖凑过来讨了一碗喝。 “吃撑你!晚上起夜最好把你屁股冻两瓣!” 冰原不及南方温暖,在这里上厕所与上战场的区别就是要不要留清白在人间。 “请放心,W小姐。我不会做有辱殿下颜面的事。” “最好是这样,不然你也看到那个老东西温迪戈的下场了!” 达不溜的威胁让阿尔图罗着实感受到了压力。 虽然是因为信息交流不够导致的误解,但温迪戈可是确确实实因此受到了“重创”,对沃姆是一点作为两百多年辈分的长辈的威严都没有了,再说话都有一股不能忽视的轻柔,还要忍受其他萨卡兹们已经积攒出来的“歧视”。 阿尔图罗有没有被冻到沃姆不知道,但小恶魔是被冻到了。 “啧,这该死的地方……尾巴都快冻断了……” 达不溜瑟瑟缩缩的,一边嘴里嘟囔着这里环境的阴暗,一边缩进了新买的双人睡袋里。 “沃姆殿下,W小姐,有一件事我想说……” 小恶魔这边还没暖和过来,宠物乐师那边就来事了。 “什么事,阿尔图罗?” 沃姆在小恶魔之前开了口,这对阿尔图罗而言是好事。 “我觉得……人多一些,取暖会更容易些。” 她有些低估雪原的寒冷了,身上的保暖丝袜都快和地皮一个温度了,睡袋和假的一样,没有源石暖手炉抱着她要死了。 “如果你感到寒冷的话,阿尔图罗,过来吧。” “嘁……” 若是平常,小恶魔绝对会极力抗拒,但今天沃姆才从危险中脱身,才建立起自己的理想,她也不好做让他为难的事。 也罢,就一晚。明天就让这家伙抱着羽绒服睡,看她还冷不冷。 “哦,赞美您的仁慈,沃姆殿下!还有您,W小姐,感谢您为我提供容身之处。” 吊带袜天使微笑着钻进了温暖的睡袋中,依靠着因为不断提供微弱的炎魔之力而变得热乎乎的小魔王,拉下了眼罩。 明明只是三个人,她们也没有压在身上的…… 可沃姆还是觉得这个睡袋里好像挤了不止三个人。 ‘是哦,还有我在哦。’ 特蕾西娅靠着沃姆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为自己的存在感变强了而高兴。 91.制服诱惑 阿尔图罗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身上基本都是香香的,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香水。不浓郁,很缥缈,即便闻久了也不会让人感觉闹心,反而有种心旷神怡的放松感。 黑长直的秀发因为一夜的扭动散落在睡袋里,弄得有些乱糟糟的,和一侧男孩那淡粉色的发丝混在一起,对立的颜色十分醒目。 沃姆醒了有点时间了。 可是现在他没办法挪动身体。 一侧的小恶魔把他抱的很紧,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生怕他会忽然消失一样。 另一侧的阿尔图罗似乎是为了躲避寒冷,也把自己压在了沃姆半边身体上。 这样的重压对于沃姆来讲并不麻烦,就算再来几个他也可以抗住。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两个人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默契十足,都将沃姆的手限制在了两处柔软细腻的腿间。 达不溜穿的是一件比较厚的黑丝,质地舒适、触感滑腻,而此刻那个在平常都是一副疯来疯去的小恶魔却显现出了乖巧、恬静的睡姿,这种依赖感与反差感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风味,让沃姆想起了昨晚的蘑菇浓汤,是鲜美非常的滋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更深地将之品味一番。 另一侧的漂亮人儿在购物的时候选择了一条如晚霞一般绚丽、如火焰一样明亮的渐变色红丝,似乎这样可以在视觉效果上让人感受到温暖。 阿尔图罗的腿并不是达不溜那样看起来就很有肉与美妙手感的丰满,它们在外形上更显得纤细与修长,保暖的红丝从腿根囊括到足尖,由浅红烧至深红,也为他人带来了温暖的触感。 阿尔图罗似乎把优雅这件事刻进了骨子里,即便是以魔王宠物自居,她也是优雅高贵的猫咪,而不是疯来疯去的傻狗。而在失去那双眼眸在姿色上的加成后,眼罩与项圈反而更为她增添了许多禁忌的诱惑度和隐晦的堕落感。让人想要将这萨科塔的优雅破碎,将她显露的高贵染上泥尘,用牵绳束缚住她的项圈,捏着她柔软的面颊将她樱桃色的小口撕咬。 沃姆看了一会,觉得她这样睡会因为唇角那一点晶莹而冻住舌头。雪原夜晚的温度即便有营帐和睡袋双重保暖,也很难保证不会有流口水这种睡眠习惯的人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半边脸和睡袋冻在一块的情况出现。 但现在沃姆的双手都被束缚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会被冻伤呢? “沃姆……早。” 达不溜扭了扭身体,从睡袋里爬了出来,看着还睡着的阿尔图罗嫌弃地撇撇嘴。 睡得和肉兽一样沉,真是死肉兽不怕开水烫。 “早,W。” 沃姆还在思考着怎么让阿尔图罗不被冻住舌头,小恶魔已经先他一步醒了,这倒是让他能够轻松一点,可以用手给对方抹去那点唇角沾流的津液了。 “我先去做饭,今天没什么大事再发生了吧?沃姆可以多休息一会。吃饭的时候再起来就可以的。” 昨天的那场战斗看的小恶魔心惊胆战的,更何况沃姆还受了伤……要多修养修养才可以啊。 达不溜想着,随后琢磨该做什么好吃的填饱小魔王的肚子。 “嗯……” 沃姆的指尖轻轻揉搓着,想着怎么样既不会弄醒阿尔图罗,也能帮她清理干净唇角的痕迹。 “……” 阿尔图罗其实已经醒了,但她想知道沃姆会怎么做,就这样一直在等待着。 昨天晚上还特意涂了橙子味的唇膏,味道大概还留存着。 阿尔图罗能感觉到沃姆的目光正在自己脸上飘动。可惜眼睛看不见,她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去做推测,幻想沃姆现在的模样。 在犹豫呢?靠另一只手的话,可是很难的从这个角度碰到她的唇呢。 倒是沃姆如果再稍微靠近一点,就可以轻松的品尝到唇膏的味道了。 小恶魔这时正在外面准备食物,无暇顾及营帐里发生的事呢。 而她,阿尔图罗正在熟睡着,什么也不知道。 “醒了吗,阿尔图罗。” 啊,失策了,忘了沃姆的能力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了。 “早,殿下……呀,真是失礼,竟然让我弄脏了您的衣服。” 阿尔图罗揭开眼罩,露出刚苏醒时的朦胧睡眼,在擦过嘴后,惊慌的看向因为自己靠着而弄湿的沃姆的肩膀。 “没关系。擦一擦就好了。” 既然都醒了,沃姆也就没什么再躺着的必要了,也起身去收拾收拾准备今天的生活。 “……” 阿尔图罗眯着眼想了想,随后重新摆出微笑收拾睡袋。 沃姆虽然在欲的方面成长了,但成长的那部分欲和情的联系不大。 这样的话,英雄的风流情史这段调子就不够用了啊……得想法多加引导一下让自己能收集到足够的素材才行。 只靠小恶魔估计是不够用…… 阿尔图罗自认为自己是个艺术家,一个艺术家为自己所期待的艺术献身也是很常见的事。更何况这还是她在践行自己理想的道路上遇到的最值得去做的事。 魔王啊。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王,还是没有王冠、将要自己去铸造王冠的魔王的传奇故事。 如果能将这则故事化为音符编写下来,她相信自己的音乐足以让任何萨卡兹为之动容。 “解开一位魔王的束缚…将能够解开所有萨卡兹的束缚…阿尔图罗,这样的机会,你会放过吗?” 她自认为是不能的,就算压上自己的性命,只要能将这则故事化为灵感,那么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过于丰富的情绪波动让她的理智在不断的思考中开始减少比重,将某件事的重要性不断加强。 “我会为您做出正确的引导的,我的魔王陛下。” 她在心中低语,随后垮起脸继续整理这些东西。 她既不是宠物也不是乐师,反而越来越像是仆人了。 ‘哈啊……抱着沃姆睡觉真是太舒服了。’ 特蕾西娅毫无礼仪的打着哈欠飘在沃姆身后,她对昨天发生的干扰了血魔医生通讯的突发事件思考了一晚上,又回忆了前魔王的手稿内容,再加上复盘了一波沃姆与温迪戈的对战中自己的遭遇,现在她大致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了。 92.特蕾西娅的存在感 “沃姆!” 温迪戈的重戟击碎了孩子的胸膛,让特蕾西娅发出了惊慌的呼声。 她想要接住孩子倒飞出去的身子,可沃姆直接穿过了她,她的魂灵漂浮在原地,茫然无措的看着虚幻的双手。 有什么要比看着孩子受伤,而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更让一个母亲更痛苦了? “……” 沃姆破碎的胸膛滴落着血液,也让特蕾西娅的心一同痛的滴血。 她伸出手想接住那些血,想捂住孩子的伤口。 “沃姆……” 奇怪的事出现了。 沃姆那些顺着破裂的骨缝与甲片流下的血液在接触到特蕾西娅的灵魂后消失了。不,应该说,沃姆的血,被特蕾西娅的魂灵吸收了。 特蕾西娅感受到了某种能量在增长,魂灵变得更加凝实。 似乎是突破了某种限制。 这种变故当时并未引起她的注意,那时候她眼里只有沃姆,只想着孩子能够安然无恙。 在沃姆被愤怒引燃血脉,改变形态成为炎魔的时候,特蕾西娅发现她也能够操控沃姆的火焰,虽然只能令一缕小火苗产生偏移,但已经证明她在能接触到沃姆以后,也能够影响到现实的沃姆了。 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稍微弄明白了一点自己目前的情况。 她的死亡触发了沃姆体内魔王之魂的法术,使她成为了能与空白的容器相契合的填充物。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法术原本是前魔王为自己准备的。将空白的容器制作出来,舍弃掉原本的身体,通过魔王之魂模仿出来的黑冠程序,令前魔王的灵魂能够顺利接管新的躯干,成为萨卡兹史上最强大的魔王。 不过前魔王没能预想到魔王之魂的另一面——萨卡兹之心具有强大的自我成长性,竟然使原本空白的容器诞生出了新的意识,而前魔王自己在容器完成前就死去了,没能将自己的野望实现。 这也导致在后继者特蕾西娅死后,原本预留的那个一次性的法术机制仍旧启动了。而魔王之魂通过血脉的联系将她的灵魂转移过来后,发现容器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但已经转移过来就无法抛弃,便只能将她留在沃姆的身边,让她来接收容器吸收却不会使用的多余的灵魂力量,作为容器意识沃姆的后备隐藏能源存在。 而早在吸收沃姆血液之前,特蕾西娅就发现自己只要一直抱着沃姆就能缓慢的增长维持自己存在的能量槽上限这种情况,但那样的增长太过缓慢,就算抱一整天也没法增长千分之一的上限。 这次吸收了沃姆的血液后,她发现能够维持自己存在的能量槽上限至少突破了百分之一。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自己的存在感被大幅度增强了,可以勉强干扰一下现实的东西,比如通讯的交流稳定性,以及沃姆对自己的感知度。 就在刚才,她还故意将沃姆的头发挑了起来,成功让孩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将孩子开心的模样转移到了自己脸上。 ‘稍微碰一碰就让能量少了一半……唉,要成长到多少才能让我真正现身一次呢?’ 特蕾西娅惆怅的想着。 总不能每天都让孩子流点血吧。那样沃姆不疼,她都心疼死了。 让她维持存在的能量槽和沃姆吸收的灵魂能量是两种独立但能够互相影响的系统。那些灵魂能量经过“心”的提纯存进了她的体内,可以供她拿来给沃姆使用,也会有十分之一作为她的“工资”分配给她,让她能够更长久更情愿的为容器“打工”,但灵魂能量的质量不是很好,又经过提纯就更少了,至今积攒下来的工资用来提升存在感能量槽的效果还不如她抱一周的沃姆效率来的高,特蕾西娅只能把它们存起来留着给沃姆用。 而存在感能量槽,是特蕾西娅在尝试使用自己感受到的那股能量后命名的。将她转移过来的能量消耗的都是前魔王留下来的以及沃姆这些年吸收的灵魂能量积累的家底,这些能量将她的灵魂留在了沃姆身边,并借助萨卡兹之心打造出了一套完善的系统,即“存在感”。 特蕾西娅被给予了一个能量上限,里面包含的能量让她能够以容器伴生的魂灵的形式存在并活动,甚至干涉容器行为乃至干扰物质世界。这些能量会缓慢的自我回复,可以通过使用其他能量进行开拓上限。在这次偶然的事件发生后,特蕾西娅发现提升“存在感”可以应用的能量很杂,除了灵魂能量,还能使用源石能量。 沃姆的血吸收了很多源石能量,所以纯净又富营养,对于血魔而言是绝品珍馐、是闻一闻就能延年益寿的人参果汁。同样,这些血也对特蕾西娅意义非凡。 ‘所以我抱着沃姆也能增长存在感的上限,果然是因为沃姆散发的气息在被我吸收吧。’ 特蕾西娅想着,随后又戳了戳孩子的脸,想着以后做什么样的恶作剧可以吓沃姆一跳。 “沃姆,你真的要去找博卓卡斯替那老东西学习吗?” 因为沃姆想要留在这里,达不溜她们也就跟着留了下来。今天要在整合运动的新据点进行拓建,搭建出来足够容纳萨卡兹们的房屋,所以达不溜没办法继续跟着沃姆,因为她要搭建温暖的魔王寝宫。 “不用担心,W。我不会再和博卓卡斯替争斗了。” 沃姆向她保证,随后走向了不远处早就站在那里的白色卡特斯。 “W小姐,我是可以跟随殿下一起去的。” 阿尔图罗想润,但被小恶魔轻松的挡住去路。 “你不动手今天就在外面睡。虽然搭一个房子不容易,但造一个狗窝,我几下子就能捯饬出来。” 那样的狗窝怕是风一吹狗就冻死了。 “……好,我的床可以挨着壁炉吗?” 阿尔图罗想为自己多争取点报酬。 “壁炉?你想啥呢?那是沃姆的地方。” “呃,那能让我离殿下近一些也可以的。” “看你表现。” 达不溜把几个魔王近卫叫了过来帮忙建房子。她当时为魔王叱骂温迪戈的表现一致得到了众人的优秀点评,被认为是应得魔王宠幸的忠臣,可以暂时从魔王近卫的警惕名单中剔除了。这也是被达不溜叫过来帮忙建造魔王寝宫,他们还没有异议的原因之一。 93.白兔子·上 一只白色的卡特斯,安静的站立在雪中,又或是被雪团团拥簇着在风中现身。风吹起她的发丝,使那对长长的毛绒兔耳一并摇曳。厚厚的白色斗篷并不让她显得臃肿,反而为她的气质添上了几分冰的坚韧和雪的纯净。 “沃姆。” “……霜星。” 简单的互相介绍过后,对方便转身带着沃姆去找博卓卡斯替。 这只白兔子的身份似乎是博卓卡斯替的女儿。 她叫博卓卡斯替那声“爸”,沃姆听的很清楚。 她的种族让沃姆想起了另一只卡特斯。 难道萨卡兹都喜欢收养兔子吗?博卓卡斯替原本的孩子呢?她又为什么会被温迪戈收养? 沃姆想着,但没有询问。 这种对行动没什么帮助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 一高一短,颜色相同的两对鞋子相继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伴随着耳边的风声,似乎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合奏。 温迪戈高大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屹立,不过沃姆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沃姆!” 一只小黄狗从那边冲了过来,气势之凶猛让前面一直摆出沉着冷静模样的白兔子都吓了一跳。霜星匆匆让开位置,免得自己被这豕突狼奔的恶犬一头撞飞。 “刻俄柏,你怎么在这里。” 向他跑过来的正是看上去傻乎乎的修狗刻俄柏。她身上被套着一件羽绒服,头发和耳朵都被洗的很干净,看上去软蓬蓬的很好摸,身后是她的新朋友们送给她的手编武器背篓,让她不用连拖带扛的携带那些武器了。 “我是来找沃姆的!索妮娅,是索妮娅让我来这里等你。” “找我做什么?” “沃姆很厉害,我想和沃姆……学习?嗯!学习!这样以后就可以帮沃姆打坏人了!” 说着,修狗还向远处的温迪戈呲了呲牙。 “好。那就和我一起吧。” 沃姆带着好伙伴来到温迪戈面前,同他问候了一声。 “我要学习什么?” “要看……咳……你在卡兹戴尔都学过什么。” 博卓卡斯替会很多东西,但如果沃姆学过那些,他也就不必浪费双方的时间再教一次了。 “特蕾西娅,或是特蕾西丝,亦或是其他王庭,你都从她们那里学过什么?” “我学过……如何战斗。近身战斗,源石技艺,王庭巫术。” 温迪戈微微颔首。这是萨卡兹必备的能力,只有掌握了战斗的技巧,才能生存下去。 “战斗么?” 一旁留下来观摩的霜星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如果不能掌握战斗的技巧,那在这吃人的冰原上是活不下去的。 “……” “……” 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视了几分钟,博卓卡斯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沃姆在提出质问,而是……这孩子再没有学习别的东西了。 “只有战斗?” 即便是阅历丰富的温迪戈也不禁感到惊愕了。 “我跟着特蕾西丝学习了四年如何战斗。之后,她们就分开了。我跟着特蕾西娅,一直战斗。” 直到这两个多月,他才开始逐步学习其他东西,作为人、作为王需要掌握的东西。 “……” “荒唐。” 博卓卡斯替大致对他所做的那场噩梦有了一些理解。 一个只会战斗的魔王,如果被其他王庭掌握,那么带来的一定就是可怖的噩梦。 幸好…… “那么,我们今天就学习……如何统御你的军队,统御属于魔王的军队。” 博卓卡斯替决定先从沃姆比较能理解的方面开课。 作为魔王,作为统帅,作为萨卡兹甚至更多人的领袖,沃姆需要改变他对战士们的认知。 只靠带领那些凭借小股团队意识战斗的萨卡兹雇佣兵战斗,沃姆迟早会在正面战场上吃一个大亏。因为小支的队伍作战和军团之间的战争差距就如同卡特斯和温迪戈的种族素质,是不可逾越的深渊。 “首先,你需要理解的,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咳……就是赏罚分明。” 博卓卡斯替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说话隔几句就会轻轻咳嗽一下。 “爸?” 霜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所在。 “没事。只是普通的咳嗽。” 博卓卡斯替似乎不怎么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更加重了霜星的怀疑。 “博卓卡斯替。你的身体,是矿石病恶化了吗?” 沃姆已经帮队伍里许多萨卡兹都进行过血疗,对矿石病的变化和症状同样有了较深的了解。温迪戈的症状很像感染器官症状加重的征兆。 “爸?!” 听到那个刺耳的病症名称,白兔子的声音变得很高很急。 “……没有什么问题,叶莲娜。” 博卓卡斯替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声调依旧高昂,依旧顽固。 “……” 这明显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霜星咬着牙,生着气却又无可奈何。 “……” 沃姆思考着,想着,随后出言。 “我建议你立刻用药,博卓卡斯替。你的身体状况关系到整合运动的下一步行动,以及我的队伍进行的行动规划。” “况且,如果你吐字不清,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向你学习什么了。” 沃姆的话劝动了博卓卡斯替,但他仍旧不愿意浪费队伍里为数不多的药物。 “这份罪孽,这份责罚,我已习惯。药物与我,已经无用。还是留给其他人……” “老顽固!你就不能听劝吗!” 白兔子忽然爆发了。 是忍无可忍,也是忧虑不堪的爆发了。 “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是这么说!可就是因为你不愿意用药,才会让你的病更严重,让药对你更加没有效果!” 他就不能听劝一次吗?! “叶莲娜……” 博卓卡斯替不会在女儿面前叹气、发愁,可是心底的情绪是做不了假的。 他的病一直没有经过正规的治疗,且自感染之后,自从他的格罗瓦兹尔死后,博卓卡斯替就放弃了治疗。 他其实一直在等死。 可是啊,这温迪戈的血脉,这温迪戈的肉体,让他苟延残喘直至今日也没能死去。 “我给你一支药,它会管用,博卓卡斯替。” 沃姆的话如果被血魔医生听去,对方一定会气的连夜飞过来用博士的手稿猛敲他的脑袋。 她说的那么多话难道沃姆一句也没听进去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 沃姆记得清楚听的真切,华法琳让他不要胡乱给其他萨卡兹用自己的血去治疗他们的矿石病。他知道这是对方对自己的保护。 可是啊…… 让同胞在自己面前饱受折磨,让自己的追随者被恶疾追赶,让自己的子民深受苦难的病痛无法自拔,而他掌握着能力去救治却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受子民喜爱的王?至于他的能力泄露引发的问题……他相信自己能够面对,能够解决。 纵使博卓卡斯替现在不是他的追随者,却也是他如今的盟友,也是他的同胞,或许也会是他的朋友。 沃姆觉得,可以尝试。 94.白兔子·快上! “……感谢你,魔王沃姆。” 午饭的时候,小魔王的干饭队伍里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霜星,这白色的卡特斯带来了她的谢意,同时也是整个游击队的谢意。 “有效果了吗?” 沃姆放下饭碗和汤匙,咽下嘴里鼓鼓囊囊的食物,这才回应对方。 “很有效果。老顽固不再咳嗽了。” 霜星不知道那支红的像是血一样的药剂是什么原理,但它的效果肉眼可见。 老顽固在将其注射后沉默了半个小时都没动弹,她们还以为被报复了,但很快就为自己粗浅的想法感到了羞愧。 博卓卡斯替的面容她们见不到,但他的精气神却能感受得到。那头温迪戈似乎失去了些许老态,精神与气力都变得格外饱满。 那不是强装出来的模样,而对方也严令禁止他们交谈这件事,每一点都证明了这支药剂的效果之强,以及它的珍贵。 于是,霜星在问过送来药剂的修狗沃姆比较喜欢吃什么食物后,借了点糖做了一些蜜饼过来表达感谢。 “唔,有效就好。” 沃姆看了看她拿来的明显不是乌萨斯风格食物的蜜饼,虽然有些疑惑乌萨斯人的口味,但还是收下了。 “吃了吗?” “吃……还没。” 倒不是霜星馋萨卡兹队伍的饭菜了,而是坐在沃姆周围的那些孩子已经热情的给她拿来了食物。 孩子们恨得快好的也快,他们才是队伍里受沃姆影响变化最快的那一批萨卡兹。因为魔王陛下的态度,他们对于除了温迪戈之外的整合运动人员并没有什么敌视可言,而对于温迪戈的态度,也仅仅是因为对方打伤了沃姆从而让他们感到生气,并非那些大人之间复杂的纠葛。 所以在沃姆问出话以后,就有几个孩子迅速的端来食物和座椅,想让这个漂亮的卡特斯大姐姐和他们的小魔王殿下多交流交流。 “嘁。” 小恶魔对这些孩子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只要不妨碍到沃姆吃饭,多一张嘴也不是什么问题。 “嗯……” 阿尔图罗倒是很满意,但她的看法除了沃姆,对其他人而言重要性还不如洗碗的泔水。 “谢谢,不过有凉下来的汤么?我喝不了热的。” “为什么?” 有的孩子有些好奇。这个大姐姐怎么喜欢吃凉的东西?这里可是雪原唉,不会坏肚子嘛? “因为我的矿石病让我的体温维持在一个很低的状态,吃热的食物……会比较难受。” 这倒没什么可遮掩的,霜星就这么平淡的说了出来。 “唔……”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情感丰富的孩子们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 这些孩子看她的可怜的眼神霜星早已习惯。 老顽固赞同让她来道谢而不是自己来的原因,霜星也大概能猜到。 但她不想。 就像老顽固莫名其妙的坚持不用药一样,她也不会因为自己需要某种东西就主动去向别人讨要,不管那是什么。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情况比其他人严重,不应该也不会去走关系独善自己。 所以她说出自己病症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夹杂什么可怜的语气或是显露软弱的神态。 “嗯,原来如此。” 沃姆只是表示了解,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矿石病的副作用而已,这在一个九成都是感染者的萨卡兹队伍中,还不如风骚的血魔穿的什么颜色内裤值得萨卡兹们讨论。 上次沃姆和萨卡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抽中了,就去问了一嘴,得到的回答是红色。 ‘唉……沃姆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啊。’ 特蕾西娅看着只是干饭的孩子有了母亲常有的忧愁。 自家孩子怎么不开窍呢? 这只白色的卡特斯虽然要比自家孩子大上几岁,但性格成熟稳重,模样也很不错,矿石病对于自家孩子而言更不是问题了。 沃姆可以也应该尝试一下追女孩了呀。 特蕾西娅想着,随后看了眼沃姆周围的那些女性,心里的愁绪变得更多了。 自家队伍的达不溜、泥岩以及其他和沃姆关系很近的萨卡兹们就不说了,后加入的阿尔图罗、小姑娘凛冬、呆呆的佩洛小刻……异种族的风情也不缺。 这不是很有女性缘的嘛,但突破到接吻的也只有小恶魔一个。 唔,难道沃姆是很纯情、最专一的那一种嘛?! 特蕾西娅抱着他想了想,随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只是沃姆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什么也不懂呀。 特蕾西娅想着想着自己莫名笑了起来。 “蜜饼记得吃,放的太久味道就变了。” 吃饱临走前,霜星还不忘记叮嘱沃姆及时消灭那些蜜饼。 “……好。我会吃的。” 沃姆看了眼一旁美滋滋的小刻还有她嘴巴上的蜜饼碎,没有拒绝霜星的好意。 这次的尝试除了想要解决博卓卡斯替的问题,沃姆也是为了确定怎么样能够正确使用他的血去治疗矿石病。目前看看将他的血直接注射就会有效果。 “小刻。” “我,我没全吃光!” 还以为是自己把给沃姆的蜜饼都吃掉了沃姆生气了,刻俄柏立刻把狗头摇的飞起,还把手里最后半个蜜饼递给了他。 “都吃光也没有问题。” “真的吗!你太好了,沃姆!我太喜欢你了!” 傻乎乎的话没让她自己感到羞耻,倒是让沃姆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泛起了红晕。 “这傻狗,净说傻话。” 达不溜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不屑的甩了甩尾巴。 尽管害羞吧,不害羞的已经快占领高地了,到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吃完饭来找我。” 刻俄柏的矿石病在萨卡兹的队伍里都属于比较严重的了,也就是傻狗心大,不把它当回事,疼的时候也只是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沃姆打算先从队伍里矿石病严重的那一批人开始分发血药。 将他的血与市面上的矿石病抑制剂进行配比,或许能够以最少的血起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沃姆虽然打算帮助他的子民、朋友们治疗矿石病,但也不会傻乎乎直接割开血管让众人痛饮。 他一个人的血是有限的,如何能在保证自身不受到影响的同时还能帮助到其他人,这是沃姆在考虑的事。 或许……他应该找一些懂医学的人帮帮忙。 华法琳很懂,但她离得太远,沟通麻烦且不及时,目前只是预备人选。 沃姆想着,觉得他应该去找一个有人脉的人聊一聊。 “没记错的话,阿丽娜说她的朋友,整合运动目前的领袖塔露拉是个很有人脉的人。” 95.公开招募九小时 划掉 “一定要打针吗,沃姆?” 刻俄柏眼巴巴的望着他,能够抗住矿石病发作时的剧痛的身体,此刻却因为一根小小的针管而发抖。 似乎想要用萌态躲过去,修狗睁大双眼,耳朵和尾巴都不断晃动着,看起来就想让人去挼上两把。 不过可惜的是,刻俄柏面对的是沃姆。而沃姆是不会心软的。 “保持镇定,不要乱动,刻俄柏。我会很快就结束……打完针,我们去吃糖。” 沃姆的安抚极为简单,却让修狗很高兴。 “呜,那沃姆你快一点……” 害怕打针只是本能,刻俄柏闭上眼,紧紧咬着牙,尾巴都因为害怕而垂下去,被肉乎乎的腿紧紧夹着。 “好了。” “唉?已经好了?” 刻俄柏只感觉到一点凉意从肉墩墩上擦过,然后可怕的打针就结束了。 “一点也不疼唉?!” 和她想象中的剧痛截然相反,但已经打完针了,刻俄柏便立刻从小木床上蹦起来想要叫沃姆去吃糖。 “……傻狗!你给我把裤子穿上!” 揉着填饱的肚子回到小木屋里的达不溜看着晃悠两条大白腿扑在小魔王身上直摇尾巴的小狗,一急之下忘了自己刚吃得很饱,猛的一动就岔了气,蹲在地上又痛又不甘心的像那只傻狗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嗯,先坐好,刻俄柏。我去给你找糖吃。” 沃姆将刻俄柏按回床上,叮嘱了两句后便去拿了一袋水果糖递给她。 “呜呜?!糖果好好吃!小刻喜欢打针!” 打了针就有糖吃,刻俄柏记住了这个简单的代换公式。 “傻狗……” 达不溜喘了一会,忍着痛走过来把小狗拍倒在床上,按着她的腿把她脚腕上的裤子提了上去。 “感觉怎么样,刻俄柏?” 沃姆将针管收好,随后向受液者询问她的感受。 “呜,糖甜甜的……打针一点也不疼……身体里,暖暖的……好舒服……想睡觉zzz!”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说完话倒头就睡。 “……这傻狗。” 达不溜也不想和刻俄柏生什么气,毕竟她确实是“不知者无罪”。 只是刻俄柏占了沃姆的床,那沃姆等会儿在哪休息呢? 达不溜之心,路人皆知。 “中午就多睡一会吧,沃姆。” 小恶魔踢掉鞋子,丢掉外套,盖上小被,最后再搂住她的小魔王,午睡的所有准备就做好了。 “嗯……” 沃姆又看了看睡得喷香的刻俄柏,确定她没问题以后,和达不溜一起暂享午休的惬意时光。 塔露拉不会把自己的忧虑显露给整合的同伴们看。她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总是充满自信、言语高昂、事事都懂一点的、令人信任的模样。 但她仍旧有着自己的忧虑。 对自身的忧虑,对整合未来的忧虑,对感染者要走的道路的忧虑……等等忧愁堆积如山,让她的好友阿丽娜老师很是犯愁。 而这两天,塔露拉有了新的忧虑。即对这支新来到的萨卡兹队伍以及游击队态度的愁绪。 塔露拉争取冰原游击队很长时间了,她说动了那位霜星,和她以及那些雪怪成了朋友,她取得了那些盾卫的信任,她也相信自己会让那位感染者之盾、那位温迪戈对自己表示肯定。 但等到那位叫做沃姆的萨卡兹男孩到来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比不过对方。 沃姆的队伍氛围极佳,生活质量能够确保的同时,成员们之间的关系也是那么友善。据说他们跟着沃姆走了两个多月,历尽艰辛,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离开队伍。 他们是那么信任、喜爱他们的领袖。 而她呢?她带着这些感染者们在冰原上磕磕绊绊,饱一顿饿一顿,大家虽然都相信好日子会到来,但那股隐隐约约的愁虑她看的很清楚。甚至……她知道已经有许多人承受不住这样的生活,想要离开这里了。 沃姆的力量那么强大,他的火焰燃烧的温度与情感,一度让德拉克为之动容。 塔露拉觉得自己的火可以烧死那恶毒的蛇,烧死阻拦她的敌人,可她不确定她能用她的火去保护她的同伴们而不伤害他们。 沃姆的话并不多么精美,与塔露拉见过的那些滔滔不绝长话连篇的学者和贵族演说家相比朴素过头了,可他话语中却存在着一种力量,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所说的、他允诺的他都会一一做到。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令温迪戈俯首,让那些萨卡兹、让那些跟随他的人们为他欢呼。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会让他的同伴们为他的情况或喜或忧。 塔露拉有些羡慕。 “塔露拉,有人找你!” 外面的呼声让她从发呆中回神。 “咳,请进。” 塔露拉急忙表现出一副刚结束沉思的模样等待客人进来。 淡粉色的发丝最先映入她的视线,那柔顺的发丝上还落着雪花,他的面容十分平静,让注视着他的人也会感觉心中缠绕的种种情绪在渐渐平息。 这个男孩很漂亮。 塔露拉想着,随后出声询问。 “欢迎,沃姆,我的朋友。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助吗?” 塔露拉知道沃姆的队伍这两天在趁着天晴建造居留的房屋,这次来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人手不够,还是材料即将用完? 人手的话,队伍里的大家应该愿意帮忙。 材料她知道仓库里还有一些木材和石料,可以提供给沃姆他们使用,事后大家再一起去开采回来就好了。 想着,德拉克肉乎乎的尾巴晃了一晃,决定展示一下整合运动的气态,再刷一刷沃姆的好感。 “阿丽娜说,塔露拉你很有人脉。” 人脉? 塔露拉歪了下头,银色的束发顺势搭落在肩上,形成了和沃姆一样的发型,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份温婉的气质,有些像……贵族。 “唔,我是认识一些朋友。沃姆需要什么帮助呢?” 塔露拉是很讲义气的,这种事在她看来,既然是一起并肩同行的朋友,那么什么人脉人情,什么材料财物,只要她能提供就会毫不犹豫的给与。 她相信用真心能够换来真心。 “我想……找一个能信任的,懂现代医学,最好是药剂学方面的人。” 沃姆将自己思考后列举出来的招募要求提了出来。 魔王近卫里其实上有医生的,但……她们掌握的是古老的萨卡兹系列“医术”,好用,又有点不好用,最主要的是不合时宜了。用来分配血液倒是可以,但用王血和药剂以真乱真,就不是她们“擅长”的了。 提起医学和医生,沃姆有些想念他的赦罪师了。 96.ffo探头:什么,在想我的事? “我们要去哪里呢?闪灵。” 纯白的人儿望着逐渐远去的阴沉天空,她觉得最近自己的记忆似乎少了一段,与之对应的是闪灵的情绪变得低沉了许多。 但不要紧,最宝贵的那一段——与她的魔王陛下有关的记忆还留存着,这就足够了。 “我们……去找沃姆。” 赦罪师摘下面具,拉紧兜帽,让摩托的速度变慢一些。 “唔……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魔王陛下了吗?” 她感觉到了内心深处涌现的欣喜,很浓郁。 “嗯。很快就能见到了。” 赦罪师枯寂的眼眸里难得显映出了一丝光彩。 离别数月,不知道她的小魔王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她? “这个条件……有点难。” 银发龙女实话实说,没有故意逞强说找个人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公爵之女,而是一个无名的感染者。 沃姆所说的这种医生不管在哪都是能被奉为座上宾的,塔露拉想找这样的人来打工,有点太折磨人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 沃姆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塔露拉没有办法,那就暂时先依靠华法琳进行特殊药剂的筹备。 “抱歉。不过我会多加留意的。” 塔露拉也对没能帮上忙感到羞愧。 沃姆的队伍不但帮助她们阻击了敌人,还帮她们搬迁据点和重建据点,可她却连找个医生这样的小忙都帮不上。 “没关系。” 沃姆没有立刻离开,他在思考着一件事。 塔露拉是否也需要治疗矿石病? 赫德雷之前和他聊过特蕾西丝交给他们的任务,似乎是加入整合运动,用来牵扯乌萨斯的视线,不要让乌萨斯有闲情雅致来插手维多利亚的事。 虽然接触不多,但沃姆觉得塔露拉的性格应该和霜星差不了太多。 不是指她们待人待物的性格,而是那种倔味很像。 单独把血药给她一个人大概是没什么用的,在尝试过药剂的效果以后,塔露拉可能会想法设法为其他感染者求药。而在知道血药的来源后。她肯定会陷入愧疚与渴望的纠结境况,导致出现不可预料的结果。 交出血药还有可能出现其他结果,比如某些人会泄露这个消息。 这不是好事。 今天听了温迪戈的课程,沃姆对于乌萨斯的军队有多么强大有了一定的认知。 姨姨的决策本意是正确的,萨卡兹不能引起乌萨斯的注意,不能让乌萨斯与他们为敌。 起码现在不能。 “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尽管和我说吧,我会尽力提供帮助的。” 因为刚才的失利,塔露拉变得更热情了。 “吃了吗?” 沃姆想找个理由结束话题离开,不过他从梦中的特蕾西娅那里学来的话术还用不太熟练,现在拿出来有些不合时宜。 “吃了……” 塔露拉也有些没转过脑筋来,顺着沃姆的话回应了一句。 “晚上一起吃吗?阿丽娜会做乌萨斯炖菜,风味非常纯正。” 唉? 怎么就约上饭局了? “唔……” 沃姆觉得既然是“朋友”的邀请不应该拒绝,但又想到了小恶魔会显露出来的模样,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塔露拉的邀请。 “很美味的。” 塔露拉看出了沃姆的犹豫,觉得更应该留他吃一顿饭了。 虽然来乌萨斯很多年了,可她总觉得自己炎国的那一部分习惯没有丢掉。 “而且。我们两支队伍要同行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了解,互相信任。来吧,沃姆,我的朋友。炎国有句古话:饭桌上谈事,事事如意。” “好。” 如果是说正事,那沃姆就不必犹豫了。 他也想听一听塔露拉对两支队伍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建议。 ——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小孩!他怎么就不听话啊!!!” 血魔医生在听过通讯器的留言后,已经气的把椅子当抓板挠了。 她都那么说了让他保护自己的隐私,可这孩子还是直愣愣的把他的血给了温迪戈。 对此,他只有一句毫无诚意的道歉。 “对不起,华法琳阿姨。” “……” 好吧。还是有那么点诚意的,好歹给她加了个尊称。 不过华法琳还是颇为欣慰的,因为她还被沃姆这孩子信赖着,沃姆愿意和她说这些,愿意向她寻求帮助。要是沃姆一声不吭,甚至断了联系,那她不但会失望,还会伤心了。 “唉……臭小子,我真是欠你的。” 她只是喝了一点血,结果知道了这么个惊天秘密,闹到现在现在已经没法和这个小子解绑了。 “适合剂量的药剂适配……市面上这么多矿石病抑制剂,我得测到什么时候啊。” 华法琳叹着气,手里的笔却没有停下来。 她要有大量的实验要做了。 唉。希望那臭小子没有再闹事了。 实验的难度增大了,工作量也随之增加,再加上华法琳还有在这艘船上的正经工作,忙碌一天后还要偷偷钻研这些,几天下来累的老血魔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 似乎有人进了她的办公室。 即便累得不行,但华法琳的优秀素质还是让她察觉到了来者的身份。 “唔……” 她应该有把实验数据和沃姆的血藏起来吧? 华法琳模模糊糊的想着,几秒后做出了肯定的猜测,随即睡的更沉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早已黑了。再一看时间,罗德岛的食堂都关门了。 “遭了遭了……” 华法琳想起来了,她的数据就大大方方的被她扔在桌子上了,她只是想打个小盹再收拾,结果没想到一睡差点没再起来。 “啧!肯定被发现了。” 不止被发现了,华法琳看着被批上了许多红笔印记的数据报告,惊讶于对方的专业性。 不过想到她的身份,老血魔也就释然了。 但还是要追问一下。 “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华法琳。你的加班次序早就结束了,你应该在休息。” 那只菲林这样说她,自己却在拿理智药当咖啡喝。 “我的数据你都看过了?” “看过了。我修改了一些错误。” 对方在她追问之前开了口。 “你对矿石病的上心程度很高,我对你提供一些帮助,对我们,对罗德岛,对这片大地上的感染者都好…*猞猁的奇妙话*…” 她的态度让血魔很无语。 她就打了个信号,对方自己就开大了。 那么大个名字都写在实验数据里,这老猫就当睁眼瞎是吧。 “说着这么费力才能理解的话,难怪你的小朋友不要你啊,凯尔希。” 看着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回应话语的猞猁,以及磨爪霍霍的M3,华法琳乐呵呵的润了。 97.塔露拉的知己体验卡 “欢迎,沃姆。快请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塔露拉热情的招待着沃姆,仿佛这桌子上的食物都是她自己亲手烹饪的一样。 “快尝尝阿丽娜的拿手好菜。可好吃了,我每次连吃三碗都还不腻。” 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菜汤放在了沃姆面前,乌萨斯人烹饪的红菜汤有了那股正宗味。 “很香。” 只是轻轻一闻就香气扑鼻。 不过沃姆对食物的好赖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不是雷姆必拓的罐头,做成什么样他都可以吃。 “嘿嘿,是吧。” 塔露拉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戳了下筷子准备开吃。 “?” “这是筷子。是炎国主流的餐具,很好用的。” 不管是夹是拨,两根筷子就能尝遍所有种类的食物,就算是汤水也能沾点尝尝咸淡。 “要试试嘛?熟练了以后很好用的。” 看到沃姆的眼神,塔露拉以为他很想尝试,便把筷子递了过来。 “要这样抓,手指这样捏在筷子的这里。” 塔露拉起身站到沃姆身后,握着他的手背一下一下的教他怎么使用这个新餐具。 “唔,确实很方便。” 沃姆一分钟不到就学会了筷子的使用,他尝试着自己夹了一块汤中的萝卜块,但学会了和熟练运用还差了一些熟练度,导致炖的烂糊的萝卜被筷子从中间一夹两断了。 “哈哈,慢慢练习就好了。” 塔露拉轻快地笑着,这种情况很是常见,阿丽娜至今还不是很熟练使用筷子。 “塔露拉,再教我一次吧。” 沃姆觉得他再记一遍使用方法就可以熟练运用了。 “好哦。” 塔露拉最开始确实是在认真教,但当她的视线从沃姆手中的筷子飘到沃姆的脸蛋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想着他安静的模样,记忆里的片段忽然与面前的场景重合了。 她也曾亲手教妹妹使用筷子。 “晖洁……” 她不自禁的轻声呼唤着那个名字,但随后响起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 “塔露拉?” “咳,抱歉,沃姆。我刚刚……想到了我的家人。” 塔露拉连忙向被她盯了半天的男孩致歉。 怎么回事?是太想念妹妹的缘故吗?竟然将沃姆看成了晖洁。 “想念家人了吗?那种感觉,我知道。我也……想念我的家人。” 沃姆对此深有同感。 他很思念特蕾西娅,但现在他还能从梦中见一见特蕾西娅,让特蕾西娅的样子不会被自己忘记。塔露拉……刚才露出了那副样子,她应该很难见到她的家人了吧? “沃姆的家人……唔,我们还是先吃饭吧。筷子还需要我再教沃姆用一遍吗?” 塔露拉忽然想起了那个和沃姆很近很近的白毛萨卡兹姑娘怒斥温迪戈时讲的话。 特蕾西娅……沃姆的亲人是叫特蕾西娅,对吧。 沃姆的家人已经离开他了啊。 塔露拉心里想着,嘴上开始转移话题。 毕竟今晚的主要目的是请沃姆吃饭,而不是让他们在这里追思家人。 “嗯。已经学会了。” 沃姆没有说大话,虽然刚开始还有点生疏的模样,可随着沃姆接连夹了几下食物,塔露拉便发现了沃姆使用筷子的熟练度已经和她不相上下了。这不禁让她感慨沃姆的天分。 这顿饭吃的很不错,不过阿丽娜去送食物给孩子们加餐还没有回来,塔露拉便简单的收拾了下饭菜和碗筷,空出桌子供她和沃姆交谈。 交谈这支队伍今后的规划。 “我们在冰原积攒到足够的力量以后,将要离开这里。” 塔露拉拿出了一幅地图,上面涂涂抹抹的画着几条线路。她一一为沃姆指明,并说出走这条线路会遭遇什么。 “但我们不是永远的离开这片冻土,也不是要抛弃这里的感染者们。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回来,回到这片吃人的土地,将这里的枷锁与束缚全部打碎。我们的目标是让乌萨斯,不,整片大地的感染者团结起来……” 壁炉在燃烧着,火光投过来,在沃姆的视角里,白发的龙女眼中闪烁着的光彩就是她身后的火焰。 “也许我们身处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对自己境遇的不甘没有区别。” 她说出了城市中、山野中、乡镇中那些感染者们的遭遇。 “感染者在城市中被当做燃料,在山野间成为柴薪,在雪原上陷入永无止尽的劳累。这是不应该的,如果没有人为感染者发声,那就从我们开始。” “我在某座城市中的朋友把这种行为叫做"整合"。” “他呼吁感染者团结起来,自称"整合运动",围绕同一个信念,抗议乌萨斯现在这种对感染者的残酷统治。” 塔露拉向沃姆讲述整合运动这个名字的来历,与它将要面对的未来。 “乌萨斯不是一块铁板。这是我们的机会。整合运动所要做的是传递信念,只是我看到了更多机会。同时,我们还要传递一个信号。” 她注视着沃姆,注视着眼前这无比认真的望着她,无比认真的听她讲述的朋友,她的声音越发高亢,她想要将自己的信念传递过去。 “你们并不孤单!” 原来是这样。 沃姆点着头,他听清了塔露拉的诉求,但他也有疑问。 “只靠目前整合运动自己的力量,大张旗鼓的情况下,是很难离开这里的吧?” 他听课听的很认真,博卓卡斯替和他讲了乌萨斯如今的局势,如今的力量分布。整合运动……目前只能蜗居在这苦寒之地徐徐图之。 “靠自己的力量虽然艰难,但并非没有一点希望。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走出冻原。” “因为南方有丰产的田地,有适宜的温度,有四季变化,有新鲜的食物。” “资源,教育,前景……以及未来。” 塔露拉看的很远,她希望能有人知道她所看到的是什么,能支持她去做。 “未来?” 这个词沃姆并不陌生,他听过的最多的词就是这个。 萨卡兹的未来…… “留给感染者的时间不多,作为感染者的我们能够踏足的地方也不会有多少。但感染者应该有未来。属于未来的感染者的,属于我们之后的人的。沃姆……我们应该给那些感染者找一个家。” 感染者的未来…… “一个可以不被乌萨斯的感染者纠察队骚扰的地方,不被乌萨斯军队所包围的地方。带着众多感染者一起会让整支队伍的行动受阻。但我们不会放弃他们。这将是条艰难的道路。可至少,我们在死前创造的那些希望,是可以留给其他人的。” “你明白吗,沃姆?” 塔露拉望着眼前的男孩,望着这带领众多同伴远行的魔王。 她相信,沃姆一定能理解。 “我明白,塔露拉。” 98.体验卡结束哩 “还在聊呀?时间已经很晚了,塔露拉,你再打扰下去,就把你的床收拾出来留给沃姆吧。” 阿丽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只德拉克友人眼睛几乎喷火,尾巴翘得老高,脸上的笑容与激动都溢出来了。 她的声音高亢有力,手舞足蹈的同那个认真倾听的男孩讲述着她所有的想法。 阿丽娜还从没见到过塔露拉显露这样的模样,哪怕是得到了雪怪们的支持她也只是微微高兴。 “哪有打扰,我和沃姆聊的可是非常尽兴呢,阿丽娜。” 塔露拉抓了抓头发,露出了可爱的憨笑。 她第一次,在感染后第一次这样畅快的倾诉自己的所有想法。 沃姆是那么认真的听她讲述,他孜孜不倦的学习着,提出那些疑问,附和她的思路,甚至还可以提出她都没想到的点,虽然思路总是很奇妙,但这样尽心竭力的支持与回应,还是她在这片雪原中初次体验到的。 即便是阿丽娜,是之前最理解她的好友,塔露拉也有一些事不会与她倾诉。 可对于沃姆,塔露拉觉得不论她说多少,沃姆都会听进心里,然后与她反馈。 是的,什么话题都可以。现在的感染者、将来的盟友、分别的家人、过去的仇敌……什么都可以。 “塔露拉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沃姆的话出现的时机十分配合,让塔露拉更加高兴了。 “是是是,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觉得塔露拉你再聊下去,那位萨卡兹小姐就要提着那把好大的武器冲过来了。” 阿丽娜也不是真的在责怪塔露拉,只是时间确实很晚了,再拖下去影响了大家的休息就不好了。沃姆大概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得有足够的睡眠才行。 “唉……好吧。那下次……明天,明天有时间吗,沃姆?” 塔露拉意犹未尽的停下了她的讲述,但随后就开始约下一次和沃姆的商讨了。 “明天要训练。时间不够用。” “那就后……那就下次吧。我送你回去,沃姆。” 外面已经悄无声息的下起了雪,幸好萨卡兹们动作迅速,已经建好了房屋的雏形,可以在里面躲避风雪了。 沃姆踩着雪,身旁的塔露拉迈着轻快的步子,摇头晃尾的。 有尾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沃姆想着。 小恶魔有尾巴,但并不像塔露拉的这样又长又圆润,看起来并不会碍事。 刻俄柏也有尾巴,软蓬蓬的,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而改变晃动的幅度。 索妮娅似乎也有尾巴? 沃姆想着,随后已经望见了站在门口的小恶魔,还有被迫站在门口的阿尔图罗。 “那个,沃姆……” “沃姆!” 塔露拉的话刚出口就被达不溜的高呼声打断了。 小恶魔快步跑来,一把抱住了沃姆。 “怎么才回来?沃姆不在我吃饭都不香了。” “聊的久了一点。” 沃姆安抚过小恶魔,偏过头看向刚才叫他的塔露拉。 “明天见,沃姆。” 塔露拉顿了顿,才将她刚才的话说出口。 “明天见,塔露拉。” 沃姆在萨科塔和萨卡兹的包围与拥簇中进了小屋,暖暖的火光随着屋门合拢而在夜幕下消失不见。 塔露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随后才放松的呼出了一口气。 “明天见,沃姆。” 今天讲述了很多,她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放松,想必今晚睡的一定很香。 希望你也能有一个美梦,沃姆,我的朋友。 塔露拉望着天空,掌心接着落雪,尾巴一甩一甩,步子轻快的走向她现在的小家。 “沃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洗洗就睡下吧。” 达不溜看了眼阿尔图罗,宠物就乖乖去端了水盆来给她的魔王主人使用。 “谢谢你,阿尔图罗。” “您太客气了,我的主人。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尽力不去看小恶魔的表情,阿尔图罗忍着笑回到了她的小床上。 “W,今晚也一起睡吗?” 小恶魔的情绪瞬间转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今天是光腿哦,丝袜嘛,洗掉了。” 虽然知道沃姆并不在意这点,但达不溜还是要说,总是要说,说不准哪天她忘了说,沃姆就会问“W,今天没有穿丝袜吗?”这样的话。到那时,她就会乐呵呵的拿出干净的丝袜穿给沃姆。 “嗯,W怎么样我都…喜欢。” 沃姆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扭头看去,小恶魔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特蕾西娅教的语录难道没有用吗? “嘿,嘿嘿……沃姆……” 其实是小恶魔已经被那句话击晕了,当然不会回应沃姆。 ‘嘻,我的话当然会有用啦。沃姆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特蕾西娅已经先一步躺在了床上,借着这个角度她能看清沃姆看不到的小恶魔的表情。 ‘不过今晚,沃姆要入梦吗?’ 特蕾西娅难得的不想孩子立刻入梦。 她终于能够接触到沃姆了,总想找机会好好的揉一揉孩子的头发或者脸蛋,目前也只有借着达不溜的小动作她才有机会上手小摸一下。 特蕾西娅还不想现在就让沃姆知道她的存在,她想等一个好机会,让她能有足够的时间与沃姆接触,能够有足够的时间与沃姆聊天。而不是随便的一碰,让大家都感到虚幻和焦急。 沃姆现在正是成长的关键时刻,特蕾西娅觉得应该让他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而不是因为她这个死人忧心忧虑。 但是…… ‘怎么还不碰呀?’ 她等了好一会了,沃姆在那里躺着不知道想什么,达不溜也乖的不得了一动不动。 这不合常理呀? 平常的小恶魔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今天却这么安静,沃姆的话对她就那么有用吗? 特蕾西娅等的很急,另一边的阿尔图罗同样很急。 “……” 怎么不动了?那个满身束缚的瓦伊凡和沃姆讲了什么这么让他着迷? 达不溜又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观摩他们情绪的变化啊。 阿尔图罗有点小郁闷。 她以前就能感受到众人的情绪,但和沃姆接触后,她发现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提升,虽然和沃姆接触久了会出现能力暴走让她自己发癫的情况,但轻微的碰一碰可以让她对情绪的变化掌控的更加精细,刚才她还特意摸了一下沃姆的手。就是为了这一时刻,让她能够观察沃姆在达不溜的引导下的情绪变化。 可是能力增幅都快结束了,这俩人却还是安静的不像样。 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99.索妮娅的温泉奇妙历险 索妮娅最近有些踌躇。 不是她觉得队伍里的生活太苦了,而是因为…… 杀人。 她在幻想中想过无数次在战斗中轻松利落的解决敌人,可现实里,她知道人和野兽终究是有区别的。 她现在能毫不留情的割断角兽的喉管,看着它的血流干净也不怕一点。可一想到她可能要用冰冷的刀刃割断拂丘那样柔软的脖子,或是捅穿沃姆那样温暖的胸膛,索妮娅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故事和现实……终究是有区别的。” 索妮娅想着。 她有些好奇,沃姆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杀死敌人的呢? 沃姆掐住这样柔软的脖子时会是什么感觉?血液顺着手掌流下的时候又是什么感觉? 索妮娅不知道。 索妮娅想知道。 不过比起这些,她现在应该去享受一下据点里新建起来的大型温泉浴池。 这个浴池是沃姆经过开会后确立的,为了保证大家的卫生条件而建立的浴池。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除了公共浴室,还额外搭建了几间非感染者使用的独立浴池。虽然普通的共浴一般不会造成感染,但总会有万一,于是索妮娅就得到了一间相当安静的独立浴池可以享用。 “呼……太难得了……在这破地方还能泡热水澡……” 索妮娅舒服的两只熊熊耳朵都在不断抖动着。 不过可能是她忘记把外面的挂牌翻成有人的那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与推门声。 “唉?” 索妮娅没有感到惊慌,队伍里不是感染者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除了她,还有那个萨科塔音乐家。 想来对方也一定忍受不住温泉浴池的诱惑,想要好好体验一下了吧。 索妮娅坐到了浴池对面让开了位置。 她和那个萨科塔不是很熟,没有什么话题的话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以免造成靠的太近谁也不舒服的尴尬情况。 不过索妮娅似乎忘了,除了她和阿尔图罗,队伍里还有一个非感染者。 “唉?唉唉唉唉?!!!” 看清来人后,索妮娅发出了响亮的乌萨斯熊熊吼叫。 “沃、沃姆!为什么你会进来这里呀?!” 索妮娅看到了男孩的胸膛,看到了他的腰腹,看到了…… 不知道是水池里飘散的蒸汽,还是那红着脸的熊熊女孩头顶冒出了一团蒸汽。 “这里是我的浴池啊?” 沃姆同样有些奇怪。 虽然不介意索妮娅在这里泡澡,但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达不溜把刻着他Q版头像的牌子挂在外面来着。 “唉?难道……唔……原来那个不是图案啊……” 索妮娅也转过脑筋了,原来是她笨蛋了,看到那个牌子还以为是萨卡兹们又在做什么奇妙的沃姆同好会分享了。 “放松,索妮娅。一直紧张的话,很快就会休克的。” 沃姆看着自从他泡澡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索妮娅,便好心的提醒这位朋友。 “唔,我,我倒是想放松下来啊。” 但是沃姆就坐在她面前唉。 水也清亮的很,她还是能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想抬起头吧,但天花板哪有沃姆好看。 “唔,对了,沃姆。” 索妮娅觉得应该说点话转移一下注意力,聊着聊着或许就能放松下来了。 “什么事?” 沃姆认真的听着、面容平静没有一点变化,不过他这平静如水的样子反而让正是青春期、敢一个人离开家的女孩有了叛逆的情绪。 唔,怎么沃姆一点反应也没有呀?她虽然不如达不溜那样伟大,但是……但是电视机说她这个年纪的中学生,不正是最吸引同龄男孩的阶段吗? 索妮娅甚至想要就这样扑过去,让沃姆仔细的看看她。 “喔?!!洗热水澡咯!” 一个热情的呼声伴随着蹭蹭蹭的跑动声撞开了门,然后索妮娅就看到了沉重的负担越过沃姆向她砸了过来。 “等等!小刻!你不是这里的呀!” 索妮娅匆匆想跑,可浴池下面铺的鹅卵石又热又滑,她慌乱的站起来,随即就打了个刺溜滑,眼见就要用后脑勺撞墙了。 “索妮娅。小心一点。” 沃姆的面庞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她眼中的,眼睛一闭一睁,自己就撞进了沃姆的怀里,另一边的刻俄柏也被沃姆单手勾着腰,慢慢把她放入了水中。 “沃姆……谢、谢谢……” 刚才还有点慌乱和害怕,但现在,索妮娅只觉得安心感爆棚。 “没关系。” 只是还不起来吗?是哪里抽筋了? 索妮娅没有从他怀里起来的意思,沃姆也就没有主动驱赶,半搂着她重新坐回了水里。 “喔!好好玩!” 刻俄柏还想体验一波刚才跳起来被沃姆接住,然后慢慢掉进水里的玩法。 “小刻,你,你应该在隔壁大浴池里啊。” 没有听到沃姆驱离的话,索妮娅压下那一点喜悦,然后看向对面傻乎乎的修狗。 “唉?可是那个有黑环环的大姐说这里可以进的呀?” 刻俄柏有些疑惑。 “有黑环的大姐?” 索妮娅还想着这称呼是谁,就又听到了开门声。 不是吧,还来人啊? 这里已经快满员了啊! “喔!是有黑环的大姐。” 看到来人,刻俄柏便指着她向索妮娅证明自己没说错。 “是我哦。不过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我还以为只有沃姆殿下一个人呢。” 阿尔图罗裹着浴巾缓缓走到了浴池旁边,随后坦然的泡进了水里。 她还有闲情雅致端了一杯带着冰块的冰饮享用,似乎是青桔配伏特加。 “索妮娅,你刚才想问什么?” 沃姆也没在意阿尔图罗的享受,转而向靠着自己胸口半躺着的熊熊女孩询问着她刚才被打断的话。 “唔…沃姆…我是想问……杀人是什么感觉?” 索妮娅的心在靠住了沃姆以后就逐渐安定下来,她也能静下心来向沃姆倾诉自己的困惑了。 “杀人?小刻知道!只要用武器啪的一下就完事啦!” 刻俄柏听到了索妮娅的问题,乐呵呵的向她回答了自己的观点。 要是能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杀人啊……要看你杀的是什么人,他有什么身份、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做过什么事让你有了杀意。还要忍受杀人后的那种恶心感……小孩子可不要轻易尝试哦。” 阿尔图罗抿了一口酒,也向索妮娅两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要是没有那么麻烦就好了。 “杀人?” 沃姆想了想,随后回答。 “没有感觉。” 100.阿尔图罗在耍把戏 “唉?” 索妮娅没想过会有这样模糊不清的回答。 “那,那沃姆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索妮娅主要是想知道第一次会是什么感觉,她能不能做好心理准备扛过去。 “我第一次杀人?唔……是一支佣兵团……是,萨科塔。我冲过去用刀弹开他们的子弹,然后劈下去。十个数就解决了。” 萨科塔…… 索妮娅看向那边的阿尔图罗,但她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在喝着自己的酒。不知道是已经醉了还是相信自己不会成为沃姆口中的萨科塔。 “感觉,没有。” 沃姆至今都对杀死敌人没什么感觉,唯一让他有所感触的,就是那个萨卡兹叛徒求着他杀死自己的时候。但沃姆得到的感悟也不是因为杀死他,而是他求死的行为和死亡前后的情绪变化让沃姆了解了一些东西。 让他教索妮娅怎么克服杀人的恐惧,着实有点难为沃姆了。 “不用担心,索妮娅。你很坚强,我相信你,不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沃姆想着妈妈语录,同怀里的朋友劝慰、鼓励着。 “嗯。” 沃姆说的对,她肯定能克服的。 “我也有一件事想问索妮娅。” “什么事呀?” 索妮娅难得被沃姆询问问题,这让她有点小高兴。 “索妮娅的尾巴,为什么是短短的?” 沃姆有点好奇。 不同种族的尾巴差距好大啊。 熊熊的尾巴就那么一小团,碰着他的肚子带来的感觉软乎乎的。 “唉?这个……这个我……我也不知道。” 沃姆一说,索妮娅才想起来她还赖在沃姆的怀里呢。 而且沃姆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的全飘到尾巴上了,随后又蔓延到整个背部。 沃姆的胸膛,很坚硬…… 他的身材好好啊……肌肉的线形那么优美、排列的位置十分匀称,让索妮娅好想摸一摸沃姆的肩膀,戳一戳他的腹肌。 还有……还有……她尾巴压着的……夹着的…… “好困哦……沃姆,我想睡觉……” 刻俄柏玩了一会就犯困了,但又不想离开这热乎乎的水池子,就凑了过来想靠着沃姆睡一会。 “那就睡一会吧,我要走的时候叫你。” 沃姆很大方的将一只胳膊借给修狗枕着。 “沃姆殿下,我尊敬的主人啊,可以也借我一只您的臂膀,让我小憩一会吗?” 阿尔图罗眯着眼也跟着靠了过来,用话术骗走了沃姆另一只手臂。 不过和枕着胳膊睡觉的修狗不同,阿尔图罗将沃姆的手臂抱在了怀里,靠着他的肩合上了眼。 “……我,我感觉也困了……你要走的话,记得叫我,沃姆。” 四个人两个睡的,索妮娅觉得她一个人和沃姆相处会越来越不妙,就也赶紧跟风想用睡觉糊弄过去。 “嗯。” 沃姆盯着面前的熊熊耳朵看了一会,也闭上眼安静的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 这个大温泉洗浴房地下是用源石代替地热,虽然看起来用源石烧热水有点危险,但点燃它们的是沃姆的火,或者说是沃姆以炎魔的能力制作的法术造物,那些小小的火元素十分听话,可以完成看护燃料的任务,所以不用担心会出现源石爆炸把正在泡澡的人炸上天的情况出现。 “……” 索妮娅其实没睡着。 她闭上眼以后反而感知更加清晰了。 但沃姆的平静让她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却也同时让她好奇沃姆的感受。 心中的那点小小的叛逆又涌现出来了。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让沃姆舒服了,那……达不溜那个萨卡兹会来打她吗?沃姆又会拦住谁、保护谁呢? 索妮娅很好奇,且越来越好奇,一发不可收拾。 “索妮娅?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扭来扭去的小熊,沃姆有些担忧的问道。 “……” 小熊的身子顿住了,片刻后她似乎越想越气,直接爬起来走了。 “我回去睡觉了。” “嗯,晚安。” “……” 好像步子走的更急了。这么困的吗? 沃姆想着,随后有些疑惑的看着索妮娅刚走就来抢位置的萨科塔。 “这样睡着更舒服,我的主人。” 阿尔图罗要比索妮娅这个年轻的小熊崽大上许多,且她没有尾巴,沃姆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脊背的滑嫩。 “阿尔图罗,你喝醉了吗?在浴池里喝酒,很容易就会醉。” 沃姆想着他新学到的小知识,随后用面前的萨科塔来辨别。 “微醺,只是微醺,殿下。这种感觉最好了。既不会因为酩酊大醉而失礼,又能享受到那一点酒精带来的舒适与快乐。” 她对此似乎颇为精通。 沃姆认真听着,记着。 “啊,说的都有些口渴了……” 阿尔图罗等了半分钟,随后作恍然大悟状,也起身准备离开。 “我回去喝些水,殿下。如果您喜欢的话,回去以后我可以继续为您讲述如何品酒。” 阿尔图罗似乎没什么力气走了,在沃姆面前站了一会才离开浴池。 “嗯。要我帮你吹头发吗,阿尔图罗?” 阿尔图罗是黑长直的类型,那头漂亮的长发都垂到腰际了,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背上,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可以吗,殿下?” 阿尔图罗想了想,觉得她总算赚了一点,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于是沃姆便叫醒了刚睡了不到十分钟的修狗,在她揉眼睛打哈欠的时候离开了浴池,去用火帮阿尔图罗弄干头发。 毕竟是木石混建的浴池,没有电力提供,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凑合一下了。 “需要我弯下腰吗,殿下?” 阿尔图罗已经这样做了。 她微微俯下身,面容与沃姆的胸口靠的很近。 “您帮我烘干头发,我也帮您擦干身体吧。虽然室内并不冷,但万一受了凉就不好了。” 阿尔图罗的好意沃姆没有拒绝。 或者说,沃姆从来都没想过阿尔图罗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好啦,殿下。我们离开吧。” “刻俄柏?” 沃姆收回张开的手臂,看向修狗。 “来了来了,呜!” 修狗使用了甩干法,将自己的尾巴和头发都甩的干干净净,非常方便。 “……” 走在回去的路上,阿尔图罗望着前面的男孩,心里的那点挫败感萦绕不散。 什么都不懂的男孩真是难搞定啊……给他欣赏也没反应,摸摸捏捏也没反应,难道要更加努力吗? 唔…沃姆角的锋利度……她有点害怕啊…还是交给达不溜或者其他人去完成吧。 101.温迪戈的认同 “只是演习。手下留情。” “知道了。” 演练场之内,沃姆与几乎整支游击队一起进行锻炼。 温迪戈出声叮嘱,霜星随之回应。 “……” 不,我是说,让沃姆下手轻点。 注入魔王之血后,博卓卡斯替衰败的身体重新进入了活跃期,那些蚕食温迪戈身躯的源石,将被魔王之血吞噬,将其化为能量反馈给新的躯体。 所以博卓卡斯替在进入了恢复期后,暂时要多休息少战斗,于是与沃姆进行实操演练的活就交给了盾卫和霜星他们。 但女儿似乎太自信了……是他和沃姆的战斗只是点到为止,让她误会了什么吗? 还是以为只有这点人数就能打败一位年轻的魔王? 让女儿她们吃点亏,是个好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信是好事,但过分自信,容易引来祸患。 临时指挥霜星看向构建起自己所需要的法术的沃姆,随后向游击队下令进行列阵阻拦沃姆的冲击。 “攻击!冻住他的身体!让盾卫把他包围住!” 霜星这样下令,年轻的雪怪们随之发动法术。 盾卫们组成一支厚重的城墙,试图将魔王阻挡。 “大姐,没,没用!我们的冰,根本冻不上!他的火太厉害了!” “别长他人威风!大姐还没发力呢!” “是啊!只要大姐出手,我们一定能赢!” 雪怪们虽然经历了不少战斗,但与真正的士兵们相比还差着许多。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抱有自信,但这份自信却对霜星是极大的压力。 “怎么可能……冻不上……” 霜星已经发现了,她的冰别说冻住小魔王的脚困住对方了,就连从他身边出现都十分困难。 他的火燃烧的……比塔露拉还要热烈。 “准备抵抗冲击!” 最前方的盾卫已经看到了皮肤石化的沃姆,在那岩石构建的臂甲缝隙中,似乎还有火焰升腾。 “咳……咳咳……” 魔王迎面一击便将沉重的盾牌被撞出豁口。 “什么!盾卫,盾卫的防线被冲破了?!” 围观的整合运动发出了惊呼,而萨卡兹那边则是热烈的欢呼。 “……” 看了眼保持沉默的温迪戈,霜星咬了咬牙,想要释放更强的法术进行压制。 但她的法术回路刚刚搭建到一半,沃姆已经冲破盾卫的阻拦与追击,手中的刀抵住了她抬起的手腕。 她们,输了。 电光火石,转瞬即逝。 “足够了,叶莲娜。” 博卓卡斯替宣布了演练的结果。 所有盾卫加上整支雪怪小队,二十六秒就被沃姆突破了防线,“杀死了”指挥官。 其中二十四秒是沃姆发起攻击、冲破盾卫的阻拦与追击并且跨越被雪怪构建了法术陷阱与攻击区域所花费的。余下的两秒是他收起法术再拔刀浪费的时间。 “……” 怎么会……差的这么大? 雪怪们有些不能接受。 “你们还需要磨炼。” 博卓卡斯替激励他们一句,随后看向沃姆。 “乌萨斯的军阵要比这强大百倍。你认为你能突破吗?” 这一次不是质疑,是询问。 博卓卡斯替相信,沃姆终有一天会和乌萨斯起冲突,所以安排了这次演练,为他展示曾经的乌萨斯所有的威势一角。 “或许可以。” 沃姆没有见过,但他有着自信。 “我并非一人。” 是的,他的身后一样有着同伴。 “你会让他们去送死?” “不会……” “但你必须这么做,因为你的敌人不会停止攻击你们。拖延下去,他们同样会死。” “……” 沃姆在思考。 如果需要他将同伴派去送死来开拓前进的道路,那样值得吗? “不要陷入感性思维的误区,魔王。” 博卓卡斯替也同样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沃姆对这个世界拥有更成熟的认知。 “你带领他们前进,你的意志贯穿着你的队伍,你的理想即是他们的理想。为了共同的理想前进,不论走在多么凶险的道路上,不论你们面对多少敌人,不论有多少同伴在身后倒下,只要你们还活着的人能够抵达那个理想中的目的地,途中的牺牲,都是值得付出的。” “这样么。我知道了。” 沃姆若有所悟。 “那么,我再问你。倘若乌萨斯与你为敌,你要如何应对?” “带领我的同伴,战胜他们。” 沃姆的回答相当程度的鼓舞了萨卡兹们的气势。 “是的。你应当带领你的军队,带领你的人民,击溃一切敌人。” “击溃一切阻拦一群想要回家的人的恶徒。” 博卓卡斯替想为这年幼的魔王树立一些观点,一些能够让他更加坚定的观点。 “若想如此,你应当于此刻,召集你的军队,演练真正的军阵。而非再带领一群散兵游勇,去踏入无尽头的未知道路。” 博卓卡斯替要让他了解乌萨斯的军阵构造,要让他知道如何攻破一支乌萨斯的军团方阵,要如何战胜乌萨斯。 “从未有任何人能彻底击败萨卡兹,从没有国家能彻底覆灭卡兹戴尔。” “沃姆,我的魔王。我相信你,能够建立起一个……新的卡兹戴尔。” 他曾经主动放弃了一个魔王她缥缈的理想,他如今又主动支持一个魔王他缥缈的理想。 他是如此反复无常的人。 他是如此……自私的人。 “但,我希望……那不只是萨卡兹的卡兹戴尔,不只是萨卡兹的家……我想,我盼望,我祈求,沃姆,我的魔王啊……我想你建立起来的卡兹戴尔,不止有萨卡兹在其中生存。我盼望,你建立起来的卡兹戴尔,能有感染者的一席之地。我祈求,你建立起来的卡兹戴尔,不会再有压迫。” 他是如此的自私,竟然将自己的妄想强加于这年幼的魔王。 他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想要新王的国度能够容纳所有种族的人。不只有萨卡兹,不会拒绝乌萨斯,不会歧视萨弗拉。 他因为自己的经历,希望新王的国度能够包容感染者,能够包容除了萨卡兹之外的感染者,能够平等的视所有人为“人”。 他因为自己的经历,希望新王的国度不会再有压迫,不会让一个顽固的父亲去压迫他无辜的孩子。 “……” 沃姆能明白博卓卡斯替的话语所包含的意思与那浓烈的期盼。 于是,他做出回应。不只是向温迪戈,还是向所有的萨卡兹,所有的感染者,所有的同伴回应。 “我允诺,博卓卡斯替。我会建立起一个这样的卡兹戴尔。” 他会建立起一个这样的,或许会是特蕾西娅期望的,或许会是特蕾西丝期望的,或许会是所有萨卡兹期望的——新的卡兹戴尔。 102.这真的是我的个人浴池吗? “沃姆!” 自从听说了沃姆在浴池里的遭遇,达不溜就气恼的找人来对他们的小木屋做了一点改造,想要再加一个独立浴池。 这样就可以让沃姆安静地享受而不会再受到打扰了。 不过她的目的最终因为材料和房屋构造的原因搁浅了。那位魔王近卫中的工匠在考量一番后,把达不溜要求的独立浴池改成了淋浴间。 虽然也能洗澡,但舒适度和浴池比起来差的还是太多了。 “今天和那些家伙演练了那么久,一定很累了吧,快来洗一洗吧。” 小恶魔穿着一件淡灰色的短袖睡衣背着手来到了小魔王身边,弯下腰,轻咬舌头向他说着。 她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水气与湿意,肌肤上还留着一些水珠。 而她穿着的这件短袖有些过于宽松了,于是当她弯下腰,便能让身前的男孩看见那两团垂落的负重。 “嗯?沃姆在看什么?” 达不溜顺着男孩的视线低下头,随后翘起了尾巴。 “很柔软的哦,沃姆。想摸一摸、揉一揉嘛?” 她对此非但没有感到任何害臊,反而十分的得意的向男孩发出邀请。 “可以吗?” 沃姆的询问让小恶魔乐开了花。 “当然……唔……” 沃姆的指尖在她脸上捏了捏,然后双手捧住了她的脸蛋揉了两下。 “达不溜的脸,很滑、也很软。” 沃姆的拇指擦着她的面颊,缓缓落在了她唇瓣两侧的嘴角上。 “呜♡!” 虽然刚开始的小心思没有得逞,但意外收获了惊喜,达不溜的身子也一点一点软了下去,最终整个人都压在了沃姆怀里。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呀,沃姆?” 是这几天没有亲密,所以想念她了吗? 小恶魔心里做着各种猜想,嘴上却想问出沃姆的真实想法。 “W这几天,不是很高兴。” 沃姆一直在留心小恶魔的情绪变化,每次个她亲亲的时候,达不溜的情绪总是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正向反馈,所以沃姆想让她变得高兴一点。 “呜,有这么明显嘛?只是听说沃姆在浴池里的事了,明明我都把那么大个沃姆的图像挂上去了,那帮家伙还能走错。” 达不溜一想到这事就很气。 她自己都乖乖的去了女性浴池,没有由着小心思胡来,结果反而因此便宜了两个笨蛋和一个图谋不轨的蠢货。 “这样啊……那我以后就不去了。” “不,不用啦。下次,下次我陪沃姆一起去就好了。” 达不溜可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沃姆的泡澡体验。 而且沃姆不去了,她不是白吃亏了吗? “不如说……我们现在就去吧!” 虽然淋过澡了,但达不溜不介意再去泡一会。 “好。” 小恶魔的情绪开始变化了,沃姆打算让它再多保持一会这样的趋势,便答应了和她一块去泡澡。 “阿尔图罗,你去吗?” 沃姆顺便问了一句正在奋笔疾书的音乐家。 “不不不,这次就不去了,我的灵感在流逝,必须要争分夺秒。” 她观摩了沃姆和萨卡兹们的军阵演练,总感觉这一段可以化为音符记录下来,以至于连引导沃姆的好时机都放弃了。 不过这一次,似乎沃姆又来的不是时候。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下次再赢回来就好啦。” “说得轻松,又不是你在指挥……第一次,爸把游击队的指挥权都交给了我,可我却……” “唉,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你应该早就发现这点了吧,叶莲娜。沃姆他可是和爱国者老先生打了个平手……”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她们看着新来到的泡澡人面面相觑。 “塔露拉!这不是女性专用吗?!” 霜星,又或者是叶莲娜,这只卡特斯在看到沃姆后,整个人都快从白兔子变成粉兔子了。 “啊?不是吗?我听那个黑光环的萨科塔朋友说这里可以让女性泡澡啊……而且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有一位萨卡兹朋友在了吗?” 白发的龙女同样蒙圈了。 她指了指另一边像石头一样低着头不说话的白发萨卡兹大姑娘,向叶莲娜表示这不是自己的锅。 “这是沃姆专用的!谁让你们来的?!” 跟着沃姆进了浴池的小恶魔看到这俩人……这仨人,气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泥岩!” 她先不去管那两个外人,将目光噔向了抱住了头假装自己是块石头的萨卡兹大姑娘。 “你是故意来的吧?!” “我……我听说……可以在这里和沃姆聊天……” 沃姆都坐到身边了,她再怎么装也躲不过去,只能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她只是听说可以在这里和沃姆尽情的聊天和玩耍。那个叫刻俄柏的佩洛女孩就是这么说的,她旁边的索妮娅虽然表情很怪,但却点头附和着小刻的说法。修狗当时的模样可高兴了,还说她和沃姆玩困了,抱着沃姆的胳膊睡了一觉呢。这样亲密的互动让泥岩心生羡慕,再加上今天的演练让她出了很多汗,便特意想来这里等她的朋友。 泥岩已经有段时间没和沃姆聊天了,她只在上次开会的时候,还有今天演练的时候和沃姆说了几句话。 明明是朋友的,她想和好朋友多聊聊天有什么错嘛。 “……那您二位呢?” 达不溜觉得她话都说明白了,沃姆也泡进来了,这俩人也该走了吧? “我们以为这里是女性专用来着……啊哈哈,萨卡兹的字我还不太认识呢。” 塔露拉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为她们辩解了两句,但完全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还记得和沃姆畅谈时的快乐,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至于和异性泡澡这种事,哪有畅谈理想重要。更何况,你看沃姆,眼神那么干净,身子动都不动一下,根本就是来泡澡的,她完全没有必要自作多情嘛。 “我是被坑来的。” 叶莲娜本来不想来的,她不想因为自己殃及整个浴池的人,把来泡热水澡的人们冻在浴池里冬泳,传出去都让人笑话。然后塔露拉就拽着她和她说这里有多舒服,把她忽悠过来了。 但现在知错也来不及改了。 而且她也想问一下,沃姆的法术是怎么构建的那么快的,他的火焰怎么会那么强。至于和异性泡澡这件事?她都给雪怪里的小朋友把过尿,什么没见过,多大点事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她完全做不到像身旁那个傻子塔露拉那样视性别如无物,毕竟……沃姆那确实是个大事。 “W,还来吗?” 听到沃姆的询问,小恶魔也不觉得害羞,啪嗒啪嗒的拍着水坐到了沃姆怀里。 这一下直接让已经准备搭话的塔露拉都愣住了。 唉?不是,姐妹儿,你挡住沃姆的脸了啊,这让她怎么和沃姆畅谈她这几天的所思所想啊?! 话瘾犯了,好想唠嗑啊! “……” 快变成红兔子的白兔子想要冷静下来,但又觉得表现得太急躁显得她自制力不够好,便只能绷着身子在心里不断让自己想着有关自己法术回路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沃姆……” 泥岩轻轻地戳了戳沃姆的手臂,红彤彤的眼睛里显出了渴望和期待。她想和沃姆聊聊天,聊聊他说的那个新家的事。 她也想……和沃姆靠的更近一点。 103.去向 “……” 冷风吹过雪原,卷起片片雪花。 队伍于此等待,等待敌人的到来。 “目标进入攻击范围。” 侦察兵的发现通过耳麦通告全队。 于是,指挥官下达了围剿的命令。 进入包围圈的是一支满编的乌萨斯感染者纠察连队,他们装备精良,久经沙场。 吸引他们过来的,是一些逃窜的感染者,是他们这次出游偶然发现的猎物。 “杀光这些肮脏的虫子!” “为了乌萨斯!” “为了皇帝陛下!” 他们的口号中充满了戏谑与傲慢,他们根本对这个国度没有丝毫敬畏,对他们口中的皇帝没有任何崇敬,他们只是在消解他们在这苦寒之地当差而催生的无聊与枯燥。 他们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追着那些感染者,偶尔射上一两支弩箭催促他们跑得再快一点,就像是牧民拿着鞭子抽赶牲畜。 他们就是压迫者,最恶劣的压迫者。 “什么?二号车?!发生什么事了?!” 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车队里瞬间少了一辆车。 一股大风吹起了数不清的雪盖住了车玻璃,当雨刮器将视野重新送回他们眼中时,那些被他们驱赶的感染者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安静的可怕的雪原。 “敌,敌袭!” “怪物!有怪物!” “开火!立刻开火!” 车队里的通讯乱成一团。 惨叫声,爆炸声,呵斥声,呐喊声,求饶声…… 很快,这支队伍的长官就知道他们遇到什么了。 “恶,恶魔!” 一群带着骨头一样苍白的面具,从雪里爬出来,带来了血光和死亡的恶魔。 “又一次胜利!殿下。” 赫德雷跟在小魔王身后,向他汇报战果。 “伤亡?” 沃姆看着战士们把尸体上的一切东西都扒下来,然后把那些敌人斩断头颅,彻底处决。再将尸体堆叠起来。 这支乌萨斯的队伍终究是有一些战斗力的,这次参战的是正在转型的萨卡兹雇佣兵们,双方的装备还有些差距,或许会造成零星的人员伤亡。 “我方没有人员死亡,但敌方装备的弩箭是新款式,箭头破甲效率很高,有不少战士受伤。” 这还只是一支处于乌萨斯军队最偏远地界的纠察队的装备。 “注意药品的配给。” 沃姆来到了那堆尸体前面,手中的火燃烧着脂肪与皮肉,连带着骨头一起烧成灰烬。 吱吱作响的杂音与弥漫的恶臭从这片雪中散开,或许会引来什么饥饿的野兽,或许会引来什么以为在露天烤肉的流浪者,又或许…… “嘶……呼……” 沉闷的声音从呼吸机后面响起,未知身份的来者驻足于这片新雪前。 他的军刀拨开雪花,露出了一层焦黑的土壤。 这片黑色很快被更浓郁的黑色覆盖、蔓延。 “萨卡兹……嘶……火焰……” 未知的存在,未知的萨卡兹出现在了这里。 “温迪戈的踪迹……呼……探查。确认。” 来者重新迈开步伐,向着一个方向行进。 萨卡兹惹出了大动静,泰拉的局势正在改变。 必须确保乌萨斯不会如维多利亚那般,被萨卡兹所胁迫。 乌萨斯的萨卡兹,也只属于乌萨斯。 —— 整合运动据点之内。 “伊内丝,W呢?” 沃姆只见到了伊内丝,往常会和她一起边斗嘴边来旁听的小恶魔不见了。 “倒霉催的。十个炮手就她一个受伤了。” 伊内丝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但她的情绪实际上并无变化。 “W受伤了……” 沃姆回来的时候是坐的运输车,没有碰到达不溜,所以不知道她受伤的消息。小恶魔或许因为别的心思,也没有告诉沃姆她受伤的事。 “……” 达不溜,她现在涂上药了吗?伤口有多深? “不必担心她,殿下。她的命硬的很,一点小伤,不会要了她的命。” “先开会吧。” 沃姆摸了摸胸口,反复确认了那团情绪不会影响身体行动后才继续同众人商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他们和整合运动一起行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期间参与了四次对乌萨斯在冰原上的驻军和巡查队的战斗,逐渐了解了乌萨斯北方军队的战斗方式。 但沃姆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已经确立了新的目标,新的理想,新的道路。 他需要继续前进。 而这次的会议,商讨的内容就是:需要多少人与沃姆一起前进,或者是,要留下多少人。 因为沃姆与整合运动达成了合作,而三百人的雇佣兵队伍穿过乌萨斯的阵势会非常大,既是为了帮助整合运动能够前往乌萨斯的南部,也是为了屏蔽乌萨斯的侦查让沃姆能够安然无恙的穿过乌萨斯前往新的土地,沃姆的队伍将要进行人员方面的分流。 目前沃姆的队伍里有五支团队,分别是泥岩小队,赫德雷的佣兵团,加尔森的佣兵团,魔王近卫,以及萨卡兹平民。 其中加尔森和赫德雷的佣兵团加在一起的人数近二百人,是不可忽视的数目。 “队伍的磨合还不够,两只佣兵团应该留下,在博卓卡斯替的教导中锻炼战斗力。” 魔王近卫实力最强,也是萨卡兹正规的王廷军,由他们跟随沃姆,人员上不会太醒目,战斗力方面也能保证。 甚至于他们这些佣兵跟着沃姆还是在拖累这些魔王近卫的战斗力。 只有留下来,把他们这些雇佣兵彻底变成魔王的军队,才能在以后为沃姆提供更多的帮助。 “至于平民们,他们不适合乌萨斯雪原的生活,殿下,应该让他们继续跟随您出发。” “泥岩的队伍是雇佣兵,由她跟着您,可以让队伍继续凭借雇佣兵这个身份赚取队伍所需的花销。” 雇佣兵的证明也不是随便一个佣兵团就好用的,得有资历、战绩,还要有实力,这样才会有金主选择他们来干活,这样才能赚得更多,才不会在一番辛苦之后被黑吃黑。 泥岩也算是卡兹戴尔出来的老牌佣兵了,虽然不如赫德雷的数十年精品认证,但也能保证接任务的时候领下足够质量的任务,而不是那种臭鱼烂虾都不愿意碰的东西。 “好,那就这样安排吧。” 又经过一阵讨论,这场会议终于结束了。 “W。” 沃姆回到他的小木屋的时候比往常还要快几分钟。 当他推开门,便看见了正背对着门口换药的小恶魔。 那道创口很深,沃姆能看到那道创口里的血和肉。 心里涌现的那股感觉变得更清晰了,有些类似于……特蕾西娅死去时的感觉。 很轻,又很重。 伤口这样深,达不溜,一定很疼。 104.达不溜:沃姆的第一,扣NoW哒! “沃姆,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抹药好不好?” 达不溜今天又扔了不少炸弹,但不知被哪来的流矢射中了后背,差一点就扎穿了她的心脏。 好在她命硬,靠着烂人死不了的本质挺了过来。 现在战斗结束,她本来以为会孤独又坚强的独自舔舐伤口,却没想到又能享受她最喜欢的事了。 当忠诚的追随者为了君王的大业受伤,她尊敬的小魔王便会来为她治愈伤口。 君贤臣忠,多么令人沉醉的故事啊。 虽然血魔的治愈法术很疼,但达不溜还是能忍住的。 “你应该多注意保护自己,达不溜。” 已经长高了许多的少年叮嘱着她。他因抓握武器不停战斗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心覆盖着她的创口。 “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会注意的。” 如果是别人在这里磨磨唧唧教她做事,她早就一榴弹丢过去了。但这样关心她的是她的魔王,即便是性格恶劣的小恶魔也觉得胸口暖暖的。 “你应该牢牢记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 达不溜究竟记没记住,沃姆清楚地看在眼里。 “沃姆,你好啰嗦喔……嘶~!” 伤口在法术的催化下快速愈合带来的痛感让她不得不中断话语。 “还疼么?” 他的手一直都没有离开,紧紧贴在她的背上,让她无比的安心。 “疼。如果我的魔王陛下能抱抱他忠诚的心腹,那我就感激涕零了。” “W…如果你想让我抱你,下次直接说就好,没必要让自己受伤。” “不要脸哦,沃姆,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让自己受伤……” 紧实温暖的拥抱让小恶魔陷入了沉默。 W的腰很细,沃姆只需要用一只胳膊就能整个环住。她的身上还留存着一点尘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为她那桀骜不羁的性格增添了不少色彩。 “W,听话,好吗。” 沃姆的脸颊压在她的头发上,他的音调里多了一股情绪,这声音听的小恶魔浑身发软。 “……你,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个龙女待久了?说话都这么……让人发麻。” 她向下伸出手,掌心捉住了沃姆的胳膊,似乎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情放松下来。 “塔露拉她确实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沃姆只是提了一下那位新朋友,便将注意力拉回到了怀里的小恶魔身上。 “W,你在做什么?” 小恶魔扭动身体,从他怀里转了个圈。她的脸上还挂着那熟悉的即将恶作剧的笑容。 “呐,沃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龙女?” “喜欢?什么才是喜欢?” 对特蕾西娅,对特蕾西丝,对logos……还有,对W,那样的情感,就是喜欢吗? “喜欢就是喜欢咯,就像我对炸弹,地雷和你,都很喜欢。” “W喜欢我?” 沃姆在抓重点这方面从没出过错。 “对!我喜欢你,沃姆。” W大大方方承认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W在紧张……但不是说谎。” 她晃来晃去的尾巴落在了少年的手中,被那温暖的掌心攥住了,还因此被他评判了一番。 “废话,这种小事我有什么必要说谎?” 从尾巴上传来了丝丝缕缕令人腿软、骨头发酥的触感……比她用地雷炸碎那些垃圾还要舒爽。 “沃姆……” 明明她自己抓尾巴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每一次,每一次被沃姆碰到,身体都会变得不像自己所熟悉的那样。 “W喜欢这样?” 沃姆自然发现了她这样明显的变化,他将小恶魔的尾巴缠在手掌上,指尖攥住了她狭长心形的尾尖轻轻揉捏。 “才,才不喜欢……放开,沃姆…快放开我……伤口还疼着!” 主动的刺激带来的感觉远超刚才不经意的触碰,那股感觉舒服的让达不溜害怕。 “W听话的话,我就放开。” “你在说什么话,我一直都听你的……呼……别,别再揉了……沃姆,求求你……” 她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尤其是……湿透了。 “W?” 怀里的小恶魔在一次颤抖之后就沉默了,让他不得不暂停了手头上的动作。 “真是丢脸啊。” 她莫名的感叹让沃姆不明所以。 “什么?我弄疼你了吗?” “你是真不懂?也是,你懂才会奇怪,” “懂什么?” “没什么,我要去洗澡了。你还有事吧,我听说那个龙女要找你说事。快点走吧,回来我就做好饭了。” “好。”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皮肤,撑着墙壁任由花洒喷出的热水顺着脊背倾泻而下的小恶魔处于沉默中。 “他,应该走了吧。” 想着,她靠着墙,纤细的指尖犹豫着挪动着,直到涂成鲜红的指甲变成粉色,小恶魔才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沃姆~……沃姆……” 她的小魔王,总是这么让她沉迷。 水花溅落在石板上的声响遮掩了她的余音。 小恶魔将她喜爱的君王当做探讨人生的对象,渴求并享受着这点幻想。 “沃姆……■我……好舒服♡……” 她在快乐中发出痴迷的呓语。 她当然知道这不会发生,所以她才会如此放肆。反正只是说说、想想,又没犯事。 只不过这次,她似乎有些盛情难抑,连屋内环境都没查清楚就迫不及待的开始。 “W,你在做什么?” 被她的呼唤惊动的魔王闯了进来,糟糕的对视让小恶魔只想就地杀了自己。 “沃姆!谁,谁让你进来的!还有,你不是走了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羞愤,是沃姆第一次从她身上见到的情绪。 “你喊我喊的很急,我担心你。” “……” 该死的,这让她怎么回答? “看吧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自■而已!” 她自暴自弃的非但没有取出手指,反而压得更深。 “W,自■是什么……这样做能让你放松吗?” 眼前的W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美感,让沃姆升起了些许焦躁的情绪。 身体仿佛也在催促他,让他上去将她抱住,亲吻她,然后替代她的手…… “你,你你要做什么……沃姆,别这样……” 突然靠过来的少年抱住了她,他的手指贴着她的指尖一起…… “W,如果你需要,你可以和我说的。” 这种事怎么说……啊,她忘记了,眼前的少年对这些事一无所有,他仅知道的也许只有亲吻能表达爱意这件事了。 “我告诉你,你就能和我做■了吗?你,你不觉得我这样……很糟糕吗?” “你和我说,我就帮你。W刚才的模样,我觉得,很好看。” 明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但小恶魔只觉得高兴。 “那就先学会怎么让我舒服。” 达不溜反握住他的手,主动引动着他。 另一只手够到了他的身上,要将他被水淋湿的衣服脱下。 “对的,就是这样……沃姆♡……你怎么什么都学的这么快……” 只是半分钟不到,沃姆就已经掌握了她的弱点,灵活的手指更是让她欲罢难休。 “停下,先停下……” 她忍着展露出更加丢人的姿态的妙意,轻声喝止了沃姆。 “怎么了,W。” “你衣服湿了……我们先出去。” “好。” W不甘心只是这样。萨卡兹总是贪婪的,她想得到更多。 反正沃姆也答应了。 “脱衣服,然后和我……睡觉。” “……好。” 既然答应了她,那沃姆就会在她满意之前听她的话。 105.是了,我也爱你 “……” 我真傻,真的。 黑长直的萨科塔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望着天,她身后就是温暖的屋子,可是她却不敢敲门。 我单知道达不溜最近和沃姆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破最后的界限。 她只是贪图灵感而去泡了下澡,结果回来发现自己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啊,下雪了…… 但是听屋里的动静,她现在进去怕不是羊入狼口。 可是不进去,再等一会她的沃姆殿下就只能得到一个冻僵的乐师了。 “……” 终于,终于消停了? 阿尔图罗正想着怎么进去不会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屋里的声音忽然停息了。 听小恶魔最后那声的音量,怕是做的泡芙里面的奶油都溢出来了。 门也被屋里的人主动打开了。小恶魔听声音估计累的够呛能动,那能开门并察觉到她的只能是沃姆了。 “阿尔图罗,进来吧。” 少年的头发散开着搭在他身上,还有一些缠在他的角上,看起来乱糟糟的。 他的身上,尤其是脖子与肩膀的位置分布着众多咬痕。 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穿衣服,以至于阿尔图罗都能看到那上面沾留的…… “……” 她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进的屋、躺到自己床上的呢? “……” 虽然她这个乐师兼宠物没有什么地位,但也不至于真把她当宠物不避嫌吧? “……” 阿尔图罗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加速引导小魔王在情与欲这一方向的进程,但不管是那个看上去傻了吧唧的塔露拉,还是真傻的小刻,又或者是年轻的索妮娅与年长的泥岩,甚至是她自己,都没能对沃姆这一方面的进程起到丁点作用。 某些人要不是有人拉着,能那样面对面和沃姆聊到水变凉。 反倒是达不溜,靠着自己的能力成功拿下了她的魔王,让沃姆登dua郎了。 世事无常啊。 阿尔图罗果断戴上眼罩准备睡觉,两耳不闻床外事。 不过似乎是太累了,达不溜已经睡下。小恶魔紧紧依靠着她的魔王,睡颜都变得甜美了。 而沃姆,他仍旧有着困惑没能得到解答,于是,他选择入梦寻求帮助。 梦中的环境变了,是他的小木屋。壁炉里的火焰燃烧着,像是小恶魔的感情一样热烈。 特蕾西娅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沃姆,今天有什么疑惑呢?” 特蕾西娅说话的音调都有点不平稳了。 天知道她看着孩子被小恶魔诱惑着吃掉的时候情绪有多炸裂。 “特蕾西娅……我今天……遇到了,我不理解的情绪。” 沃姆来到她身前坐在了那个小凳子上,向特蕾西娅倾诉他的疑惑。 沃姆对于情绪只有简单的正向和负向两种理解,更加细致的划分只有粗略的“啊,他很高兴”和“啊?他不高兴”这样。 而今天出现的情绪,复杂的让他的理解能力过载了。 “唔,是什么样的情绪呢?和我说说吧,沃姆。” 特蕾西娅抚摸着孩子的头发,随后认真倾听他的疑惑。 “今天听到W受伤的时候,我的心脏里出现了一股情绪,轻飘飘的,很烦闷。” 沃姆的右手压着胸口,将那时的感觉表述出来。 “今天看到W的伤口,那股情绪更浓烈了,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在W说她很满足的时候,另一股情绪压倒了它。重重的,但是很舒服。” “它们,它们是什么呢?特蕾西娅,我想知道。” “沃姆……我的孩子,你成长了。” 特蕾西娅露出了笑容。 她握住孩子的手,为他挑明这两种情绪的本质。 “这是喜欢,是怜惜,是爱。” “……不懂。” 它们怎么会有关联? “呵呵……想一想,沃姆。” 特蕾西娅的指尖点在他额头上,诉说着能让他产生想象的话语。 “如果W她啊,下一次受伤也不会告诉你,哪一次战斗你再没有她的音讯,最后只见到了她的尸首。又如果以后她和你渐渐疏远,关系变得冷漠,她不再像这样每一天都紧紧跟着你,不再追随你,甚至改换门庭,去别人的手下做事。” “沃姆,现在……还能感受到那股情绪吗?” 若是以前,若是再向前快退两个月,沃姆的回答一定是“我不在意”。 但是现在…… 随着特蕾西娅的话飘进耳朵里,想象随之萌发。 沃姆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轻飘飘的情绪在心头弥漫,要比之前还要强烈许多倍。 “我感受到了,特蕾西娅。” “那现在,再想一想,沃姆。” “如果以后W和你关系更加亲密,每天都和你寸步不离,每天为你做美味的食物,清洗衣物,和你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每天都高兴的呼唤你的名字,呼唤她的魔王。她变得健健康康,矿石病不会再让她疼痛,她能一直陪着你。” “现在,沃姆,你能感受到什么样的情绪?” 现在,以后,未来……W都会留在他身边吗?不会像特蕾西娅一样离开吗? 沃姆感受到了,那股重重的情绪像逐渐积攒到溢出的湖水,将他存于湖中小岛上的理智淹没。 “我能感受到,特蕾西娅。我……喜欢这样。” “是了。沃姆。” 特蕾西娅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将他揽进怀里。 “因为喜欢,所以不希望喜欢的人离开。因为喜欢,所以希望他能健健康康,不会受伤,不会生病,可以快乐的活下去。因为这份爱,所以会对他与自己做出的任何互动都能感到满足。” “我……喜欢W?” “这就要问你自己咯,沃姆。你喜欢W吗?” “我。喜欢。” “沃姆?怎么了?” 达不溜被沃姆的话语弄醒了。 沃姆在说着什么? 是今天她胡来的行为影响到他了吗? 小恶魔的情绪有些紧张。 “W。” 沃姆摘掉了眼罩,小恶魔金色的眼眸随之映入眼帘。 “我在,沃姆。怎么了?” 沃姆,要说什么呢? 达不溜想着,随后倾听。 “我喜欢W。” “唉?” “我爱W。” “啊?!” “W,没有听清吗?那我再说一次。” 沃姆的怀抱很温暖,不是壁炉的火,也不是炎魔的火,而是他自己的温度。 “我想明白了。我喜欢W。我爱W。” 他的温度随着他的话语,浸润了小恶魔的理智。 “沃姆……我……我……” 达不溜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微微闭上眼,浮现出满足的笑。 “是了,我也爱你。” Ps:因为许多书友不常看评论区,所以在这里再说一遍。 讨论剧情和设定我双手欢迎。合理提出建议指出毛病我虚心接受。但别搁那装清高懂人间我最清醒。我提了三次哪有毛病指出来,别搁那装谜语人。哎,我就是装,我就是懂,我就是要说你写的剧情沙比,但你问我哪咋样我就是不说,我就要你自己悟。有提建议的间贴我就不说,我就在别的地方装模作样指点江山。 106.临别之前 嘻,真是要了萨科塔的命了。 阿尔图罗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很小声,生怕她在壁炉的火光照耀下的光翼一动就会引来不妙的注视。 不过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旁边正忙,根本没有空闲来管她。 唉,萨卡兹。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小恶魔完全沉寂了,阿尔图罗觉得终于能多睡一会的时候,还没睡多久的小魔王又起床了。 “……” 阿尔图罗眯着眼望着那道身影如往常一样离开,不禁感慨年轻人的体力是如此优秀。 “塔露拉。昨天有些事。” “没关系。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塔露拉还是那样热情,丝毫不介意沃姆昨天爽约的事。 “对了,赫德雷先生带来的新合约我看过了,很合适。我代表整合运动,感谢你们的帮助,沃姆。” 沃姆愿意留下近一半的人帮助她们,塔露拉是真的感激。 “互帮互助,塔露拉。我希望你能善待我们的战士。” 沃姆也不是白给整合运动提供人手的。博卓卡斯替要帮他练兵,塔露拉要确保战士们不会受到歧视,最后,沃姆希望能够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每一个战士都还活着,还能让他喊出他们的代号,还能拥抱他们。 “当然。我向你保证,沃姆。我不会白白消费战士们的信任,不会枉顾他们的生命。” 萨卡兹们的加入有效缓和了整合运动现在的人手和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塔露拉的计划能够更冒险一点,能够有底气做更多事了。 “对了,沃姆。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可以。” 沃姆同样很干脆,塔露拉愿意帮他,他也愿意帮助塔露拉。 “我有一封信,很重要的信。我想拜托你将它送到我一个朋友手中。我那位朋友是一位新闻工作者,也是致力于救助感染者的好人。她会感染者发声,能够呼吁感染者团结起来。” 塔露拉郑重的将一封信交到了沃姆手中,随后向他讲明那座城市,她朋友的名字,种族,性别,住址。 “我会亲手送到的。” 沃姆也同她保证。 “我相信你,沃姆。” 塔露拉又为沃姆添了一杯红茶。 “有一件事,塔露拉。我想了想,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什么?” 沃姆的话让龙女的呼吸都随之一颤。 “我可以尝试,帮你将那条黑蛇赶走。” 萨卡兹所传承的一些古老巫术,很擅长应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奇怪东西。 “真的吗?” 塔露拉并非真的喜欢靠不死的黑蛇来时刻鞭笞自己,让她无时无刻都要努力,一刻不得停下脚步。 她是有理想,甚至愿意为此感染矿石病,但她不是自虐狂。更何况,黑蛇不除她一日不得安心,若是能够消灭黑蛇,那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整合运动的未来都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如果你需要,下午一点就来找我,塔露拉。我回去准备法术。” 仅靠沃姆一个人还不够,他手头上没有足够的施法材料,那就需要魔王近卫们来提供人力帮助了。 “好!谢谢你,沃姆。” 这一次,塔露拉的尾巴高兴的翘得老高了。 ‘不死的黑蛇……’ 特蕾西娅飘在沃姆身后,思考着沃姆会用什么巫术来对付这条乌萨斯千年的阴影。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也会帮忙的哦。’ 多亏了达不溜和她自己胆大的尝试,让她积攒了不少能量,可以稍微做一些有效的干涉了。 “沃姆。” 一只白兔子在他回去的路上偶遇了。 “霜星?” 沃姆看了看不远处的房屋,那旁边躲着不少雪怪。 “……叫我叶莲娜就行。” 霜星是来感谢沃姆前段时间在法术方面对她的指导的。 上一次虽然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但沃姆听到她的疑惑后很爽快的答应了会对她的法术进行指导。 然后霜星就跟着那些萨卡兹术士上了几节小魔王的法术课。 曾经在雪原上,游击队里的术士没有多少能教给她的东西,爱国者自身更为忙碌,他所掌握的萨卡兹巫术霜星也很难学的透彻。虽然是管中窥豹,但凭借努力和矿石病带来天赋,她勉强把自己的法术练起了一些火候。 现在,她不但学到了具有数千年古老传承的萨卡兹法术理论体系,还得到了沃姆简单编写的一些法术知识复印本,让她的学习成果得到了更大的提升。 她叶莲娜知恩图报,必然是会给沃姆一份报酬来答谢他的无私帮助的。 “蜜饼?” 又是一袋蜜饼,看成色,这次对方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做出来的。 “尝尝味道吧,我仔细调整了食材,应该会很好味。” 看来小刻呆呆的回答还没有让她发觉问题。 “好。我会吃掉的。” 沃姆想到了什么,向面前的白兔子掏出了一把糖果。 他总是随身带着一些糖果,这些小零食可以给他补充能量。同时也能让他当做朋友之间的小礼物和队伍里的人们一起分享。 “给你糖,叶莲娜。” “……谢谢。不过我不常吃这样的糖果……你要尝尝我喜欢吃的糖吗?” “想。” 因为小魔王的新习惯,队伍里的人们也都逐渐在身上带上了几块糖留作准备。沃姆分享出去了许多糖果,也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不少糖果。叶莲娜的话他便顺势答应了。 “唔……” 竟然真的要吃呀。 白兔子的耳朵抖了抖,随后给沃姆从衣兜里掏出了几颗糖果。 “味道怎么样?” 她有些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将会做出的反应。 “辣味的糖果,里面是酒吗?” 沃姆的表情变都没变一下,让叶莲娜有些失望。 不过他能品尝出糖果的原料,算是给她留下了些许慰藉。 “是的,用伏特加做的糖。我因为矿石病的原因,吃不了热的食物。就用这样的方式……缅怀一下。” “还要再来一颗吗?这次尝尝更辣的吧?” “好。” 辣味的糖果沃姆还是第一次吃,这种滋味他还蛮喜欢的。 “喂喂喂,你们看到了吗?!大姐竟然把糖给他吃了!” “小声点,杨。” “佩特洛娃,你压到我了。” “你们说大姐是不是喜欢这小子啊?对他笑的……太油了,中午炖汤可以直接把食材下锅了。” “说嘛屁话。大姐和他年龄差了好多呢。这小子……还没成年呢吧?” “说的你们的年龄很大一样。” “小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知道,炎国有句古话,叫女大三抱赤金。咱大姐要是喜欢他,他得抱几块赤金啊。” “佩特洛娃,你少和塔露拉学这些东西。多学点有用的。” “要你寡,真下头。” “呃呃……” 雪怪们陷入了激烈的争吵,他们丝毫没有发现,白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前面了。 “啊哈哈……天气真好啊。” “是啊,等会吃什么?” “一起去吃红菜汤吧!” 几个人啊啊哈哈的准备跑路,把最小的那个留了下来干瞪眼。 “好了,走了。回去晚了红菜汤只有锅底了。” 叶莲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他回家。 “那个,大姐,你是不是……喜欢沃姆啊?” 小雪怪十分好奇,鼓起勇气向叶莲娜问了这个问题。 “……朋友而已。” “哦。喜欢也没事的,大姐。大爹都那么看重他……”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小杨。” “……哎嘿。” 叶莲娜无视了这个弟弟搞怪的表情。 她插在兜里的手一直没有拿出来。 那瓶药,红的像是血,在她掌心散发着滚烫的热意。 107.放逐黑蛇 海登老人在这个中午死去了,很突然。 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又跟着车队一路颠簸。 但好在他是死于寿终正寝,而非急性矿石病发作。虽然还是因为矿石病,才让他本就为数不多的寿命急剧缩短,但他老人家却觉得正合适,能够有回望过去的记忆,能够展望未来,能够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交托给他的后辈,那些正直最好时光的年轻人。 萨卡兹们聚在一起,许多人都穿着黑色的斗篷,口中唱着古老的萨卡兹歌谣为亡者送行。 沧桑的歌声随着北风飘向远方的土地。 海登老人换上了干净的长袍,中午吃了顿饱饭睡下后便没有再醒来,他年迈的面庞上最后留下的是满足的微笑。似乎是在美梦中离去的。他的遗体被摆放在一架木床上,这便是他的棺椁。 沃姆将火焰抛洒在他的尸身上,等待火焰熄灭,等待他的灵魂回到萨卡兹的血脉之中。 ‘……’ 特蕾西娅注视着一道浓郁、浑浊的微光从那亡者的遗体中飘出,在风中飘荡几秒后,化作纯净的白芒融入了沃姆的身体。 那是亡者的魂灵,它被魔王之魂所吸收,化为了细小的木屑堆积在那些积累起来的柴薪旁边,等待着被烈火引燃,最终将会融入到魔王的未来中,融入到萨卡兹的未来中。 萨卡兹的送别仪式引来了许多整合运动的人围观。 博卓卡斯替也在其中。 他许久都没见过萨卡兹的仪式了。 这场仪式让他心中涌现出了复杂的情绪,既熟悉又陌生。 “萨卡兹的安魂仪式……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塔露拉看向沃姆,想和他说点什么。 但沃姆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向萨卡兹的队伍,他望着远处的雪林沉默着。 是还在悼念吗。 不,是发现了敌人! “嘶……呼……火焰,萨卡兹。确认。” 漆黑的来者没有离开雪林,他远远望着那个少年,态度不明。 “粉色头发,粉色眼睛……黑色的法术……嘶……确认。” 内卫的动作很快,他们所掌握的信息也很多,尤其是要对萨卡兹进行勘察,这段时间他的同僚靠加班整理了不少萨卡兹的数据。 而他正在观察的这个萨卡兹,每一点信息都与他们打听到的情报显示的数据所吻合。 “卡兹戴尔的小魔王……呼……嘶……” 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让人猜测他是受魔王之命前来拉拢温迪戈的。 “继续观察。” 现在只有他一个内卫在,与温迪戈和小魔王起冲突是不明智的。 不如对其进行详细的观察,等到其他同僚赶到再做下一步决策。 “沃姆?怎么了。” 塔露拉顺着沃姆的视线看去,但只看到了几只扑棱着翅膀从林子里飞起来的短角羽兽。 “好肥的短角羽兽啊。” 塔露拉有些馋了,但考虑到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便放弃了这诱人的想法。 “准备好参加驱逐仪式了吗,塔露拉?” “唉?现在吗?大家的情绪……好。我准备好了。” 塔露拉后知后觉的发现萨卡兹们的情绪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低落,反而还很高涨,似乎是因为……那位老人的离去很安详吗? “那就站到我面前来吧。” 沃姆取出了女妖的骨笔,一步一步靠近塔露拉。又有几名魔王近卫中的术士开始构建古老的萨卡兹巫术为沃姆的法术进行加持与增幅。 “呃,我需要闭眼吗?” 看着已经到了眼前的骨笔,塔露拉才想起来问问题。 “不需要。保持镇定,塔露拉。你越镇定,将它驱离的成功率越高。” “好。来吧,沃姆。我准备好了。” 沃姆取出了女妖的骨笔,在法力流传,经由笔尖化为实质烙印在塔露拉的眉心。 沃姆写下了什么字?还是画上了神秘的符号? 塔露拉不清楚,她清楚的看到了沃姆嘴唇上的纹路,看到了沃姆眼睛的颜色与那奇特的棱形瞳孔,还有…… 还有,自己? 她以一种奇怪的视角看到了自己的脸。 是……沃姆的视角? 啊,这个塔露拉,看起来憨了吧唧的,一点也不精明。 塔露拉饶有趣味的想着,但随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眼中”的自己动了,这个塔露拉有了新的表情,有了新的眼神,有了那熟悉的让她犯恶心的腔调。 “古老的萨卡兹巫术,你的年纪如此稚嫩,却掌握着这样古老的法术。年轻的萨卡兹,你是从哪里到来的?” 她,塔露拉,还是不死的黑蛇? 她似乎没有得到塔露拉全部的记忆,又或是尚未破壳的它被强行唤醒而没有实时掌握塔露拉近期的记忆。 “哦,原来如此。卡兹戴尔的萨卡兹。古老的……炎魔?” 不死的黑蛇知晓萨卡兹的隐秘,知晓那已被除名的王庭的来历与模样。 她有些惊讶,惊讶面前这样一个年轻的古老族裔为何会不远千里来到乌萨斯。 “哦,温迪戈。你是为了这些同族而来?” 她似乎在逐渐掌控塔露拉的记忆,与她的身体。 快赶走它!沃姆!把这恶心的爬虫赶走! 塔露拉想要呼唤,但听到的仍旧是对方的话语,那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的声音。 “呼……嘶……魔王?!” 她再次开口时,显然已经掌握了这具身体里大部分的记忆。她知道了面前这个稚嫩幼小的萨卡兹的身份,知晓了他的目的。 “血魔,食腐者……炎魔,温迪戈…还有女妖的法术…你被他们所承认,你就是魔王,你确实是魔王。” 她的情绪里染上的是恐惧吗? 塔露拉想着。 她感到恐惧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是了,不死的黑蛇知晓萨卡兹的隐秘。 魔王,魔王的力量,可以将它从肉体中放逐,将它的法术连根拔起,将它所污染的土壤也一并掘空。 “呵。幼小的魔王啊,我确实无法反抗你的力量。可你,可是现在的你,能承受得住,能抵挡得住乌萨斯这片土地的注视吗?” 它留下了最后的威胁,试图吓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幼魔王。 但就像它所想的那样,这个年纪的魔王,哪里会懂得恐惧,那里会畏手畏脚,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期。 塔露拉像是做了个清醒梦,她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个头带来的视线。 但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已经不再需要时刻保持精神集中去抵挡那阴影里的毒蛇了,她可以自由的呼吸了。 “感谢你,沃姆。还有各位朋友。” 塔露拉将面前的少年紧紧拥抱,由衷的与他表达着谢意。 “呼……未知的法术,作用于瓦伊凡身上……” 距离很远,这乌萨斯的国度未能听清萨卡兹的话语。 但他的同僚,一部分同僚收到了一份新的消息。 【萨卡兹的魔王现身乌萨斯】 108.唏,贼喊抓贼 “沃姆。你看。” 小恶魔神秘兮兮的拽着他进了屋,然后脱掉了里面的小衫,将白花花的肌肤给沃姆看。 “嗯?” 沃姆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发现了达不溜的变化。 “源石结晶掉了。” 现在的小恶魔外表上看起来不再是感染者了,但她的病症尚未真正痊愈。 “是沃姆你的功劳哦。” 作为魔王的心腹,达不溜自然能够知道沃姆的那个秘密。 只不过她根本没想过沃姆这枚人参果的功效会这么强,不仅仅是血肉有疗效。 “晚上吃什么,W?” 小恶魔正在恢复健康,沃姆感到很高兴。 “沃姆……不想吃我嘛?” 达不溜趁势跌进沃姆怀里,勾着他的肩向他眨着金灿灿的大眼睛。 “我没有食腐者和温迪戈的喜好,W。我不会吃掉你的。” 沃姆怎么会舍得吃掉他的小恶魔呢。 “不是这个吃啦……我是指……” 达不溜对她的小魔王的回应感到了好玩有趣,更觉得沃姆这样认真回答的样子颇为可爱。 她停住话语,看了看在那边两耳不闻床外事,一心只写圣贤曲的萨科塔,这才凑到沃姆耳边同他轻声说话。 “我说的吃掉我,是指用沃姆的■■吃掉我的■。” 哦。 沃姆懂了。 是大山雀摧毁小猫咪呀。 “嗯,W想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但沃姆还是想知道今天晚上的晚饭是什么。 “是土豆泥蔬菜沙拉和土豆泥烤肉拌饭。我找到了一瓶沙拉酱,就这么做了。” “很好吃。” 沃姆正吃着,忽然发觉今天的饭桌十分的安静。抬头看去,小恶魔撑着脸看着他吃饭,她的饭还一点没动,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她好像已经吃饱了一样。 另一侧的阿尔图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道是曲子的编写进程让她不满意了还是另有隐情。 而且,沃姆想起来他有段时间没有与队伍里的成员们一起吃饭了。今天海登老人死去前的午饭,沃姆都没有去吃。 “……” “怎么了沃姆?是不合口味吗?” 达不溜看着沃姆吃的正香忽然握着筷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便有些忧虑的询问起来。 是沙拉酱过期了?还是蔬菜不新鲜?没办法,这里是冰原,蔬菜没有冻坏就已经很不错了。等到之后离开了这破地方,她就给沃姆买很多新鲜蔬菜做食物吃。 “不。下次,我们也去食堂和大家一起吃怎么样?” 沃姆想和他的同伴们一起用餐,这样每一次,他都能够记住他们最后的模样。 “……好。那我就借用厨房的锅给沃姆做饭。” 达不溜只要沃姆能吃饱就够了,吃饭的地方都可以由沃姆自由选择。 “……” 阿尔图罗保持着沉默,以免引火烧身。 在躺下装鸵鸟之前,她看着面前的眼罩和耳塞陷入了沉思。 doi真的有那么舒服吗?阿尔图罗觉得不必然。不就是雄性与雌性因为荷尔蒙的冲动与基因的驱动而进行繁衍的行为么?就像野兽一样,到了固定的发情期就会进行繁衍,将自己的基因继续遗传下去。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我从哪里来?我的意识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么?只是基因的遗传,真的能催生出拥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生物吗?灵魂又是否存在?它的重量又是多少? 眼罩摆在一边,耳朵也只是被发丝盖住。 阿尔图罗目不转睛,却心神平静,甚至已经在思考哲学的问题了。 ‘呜……W羞羞。’ 特蕾西娅的指尖搭在孩子的发丝上,茫然无措的不知道想要挽回些什么。 她曾经也在闲暇时想过,如果小沃姆问她“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是用送子的羽兽当借口,还是说是早上醒来窗边的露珠变成了她的宝贝? 特蕾西娅想过很多解释,甚至还编出了几件小小的婴儿服,想保存起来等到有时间拿出来给孩子看,说一说她想象中的孩子小小的模样有多可爱。 但是啊……现在都变了。 什么送子羽兽,什么清晨的露珠,现在都被这个坏坏的小恶魔给破坏、毁灭了。 特蕾西娅甚至能想象到未来的小孙孙挂在沃姆的身上软乎乎的喊他“爸爸”的模样了。 啊,沃姆的孩子,一定也会和沃姆一样可爱吧。但是哪有孩子会比沃姆更可爱呢! 特蕾西娅的脑海中一片乱麻,随着灵魂身体的飘荡变得更加混乱。 “唏……沃姆……” 小恶魔只是觉得她很满足,甚至满足的过了头,不受控制的昏了过去。 “……晚安,W。” 沃姆并未继续,他将小恶魔抱进怀里,像她往常抱着自己那样。 他还想去梦里和那个“特蕾西娅”学习,但小恶魔操心叮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我知道沃姆很忙,所以我不会打扰到沃姆太多……但如果太晚了的话,沃姆一定要按时休息。” 按时休息。 是了,他应该休息了。明天,明天再去学习吧。 还有今天发现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明天也要问一问博卓卡斯替。 是了。 “晚安,阿尔图罗。” “……” 被,被发现了。 萨科塔一动不动,但她刚才的哲学思想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 那岂不是…… ‘只发现了阿尔图罗吗?沃姆……嘻嘻……’ 特蕾西娅飘到了小恶魔的位置,与她的躯体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 ‘晚安,沃姆。’ 细微的拥抱力度从怀里的人儿那里传来,沃姆随之做出回应,将小恶魔抱得更紧一些。 只是……这股感觉很熟悉,但并不是小恶魔的力度。 沃姆想着,但他的睡意来的很快,便将这些都暂时放下,安心的休息起来。 “……” ‘……’ 过了一会,享受完短暂拥抱,耗尽了今天能量储备的特蕾西娅飘了起来,意犹未尽的捏了捏孩子的脸,但沃姆似乎真的困了,再加上有小恶魔抱着,周围的环境让他放松许多,竟然这样的触碰都没有将他弄醒。只不过被刺激了一下,沃姆还是有些反应的,起码他翻了个身,小恶魔也顺势从他怀里滚了出去。 似乎有什么就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唉?!’ 特蕾西娅借着壁炉的火光,看到了让她又惊讶又气愤的事。 本来就不够啦!竟然还有来偷的! 109.一场聚会,作别离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呢,沃姆?” 白色的小鹿将几包蘑菇干放在了小木屋的桌子上作为临别的赠礼,同时与这位新朋友做道别。 “明天就会出发。” 沃姆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兵书,里面记录着温迪戈这些年领兵打仗的经验,他正看到决策决定胜败的这一章。 书是博卓卡斯替多年之前就开始编写的,想来是想在他死后能有人继承他的衣钵,继续为感染者作斗争。 “明天呀。那今晚就再来吃一次饭吧。塔露拉一直想着这件事。” “唔……” 沃姆思考了几秒,说出了自己提议。 “你们来我们这里吃吧,阿丽娜。” 沃姆打算在分别前再举办一场晚会,与自己战士们暂时告别。如果这些整合运动的朋友能来参加自然是最好的。 “嗯,好,那晚上我会来帮忙的。” 又聊了几句,阿丽娜便离去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 沃姆准备看下一篇内容,一直在床上沉思的乐师忽然向他搭话了。 “沃姆殿下,我的主人啊。您要听一听我这段小调吗?” 阿尔图罗似乎有了新的灵感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 “可以,但不要用你的法术。” 沃姆陆陆续续听过了几段阿尔图罗一直在编写的曲子,虽然不是很懂乐理,但沃姆也能够表达出作为听众最令奏者开心的回应,即好听与否。 “自然。” 不是完整的奏曲就使用她的法术,只会造就出令人感到聒噪的杂音,这对一个乐师而言是耻辱。 “……” 听上去有一股鼷兽偷油吔的感觉? “这不是你之前编撰的曲子。” “是的,我的主人。这是我偶有灵感想到的,作为一只可怜的鼷兽鼠鼠,在其主人饲养的苍翎羽兽的利爪与尖喙的巡查下,侥幸得到了一些其吃剩的杂屑而感恩的小曲。您当做一点玩笑即可。” 阿尔图罗说了一则沃姆不是很懂的小故事,不过那个故事里的主人是真的不够格啊,同为他饲养的生物,怎能只喂饱一只而使另一只饥饿困顿呢? 若是他的话,一定会雨露均沾的。更何况一只小鼷兽鼠鼠能吃多少呢? 沃姆想着,随后继续翻阅手里的书籍,汲取着里面的经验与知识。 ‘什么小鼷兽,明明是大嘴巴金鳞。’ 特蕾西娅眯着眼吐槽着阿尔图罗的小故事。 不过她倒也没什么处境去说对方,若不是阿尔图罗在那里忙活,她哪里能捡到这样一个大漏。 只是…… 唉…… 特蕾西娅纠结的抱着孩子。 想要快速提升能量上限,却又不想孩子天天流血,那就只能当那只小小的鼷兽鼠鼠,趁着备受主人宠爱的苍翎羽兽吃饱后,去捡拾一些残渣剩饭充饥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便到了晚上。 萨卡兹们已经开始筹备夜晚要用的篝火与食材了。 萨卡兹们的欢喜与忧愁各不相同,被选中能够继续跟随小魔王的萨卡兹脸上总是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而选中留下进行训练的萨卡兹脸上则带着几分忧愁。 那是想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再也听不到自己的魔王与自己问候的声音,再也没办法在相遇时与魔王拥抱的失落与遗憾。 “敬沃姆!” 但总有人擅长鼓动气氛,在沃姆刚刚站到人群中央点燃篝火后,便有人高声呼喊着带动了团队的气氛。 “敬沃姆!!” 萨卡兹们似乎也都明白了什么,惆怅的情绪一扫而空,转而高兴的举杯同声高呼。 这呼声热烈高亢,似乎连沃姆身后的火焰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燃烧的更加热烈了。 “敬诸位。我们卡兹戴尔再会!” 沃姆随之回应,接住了一个萨卡兹扔过来的啤酒,用拇指弹飞瓶盖,举瓶与同伴们共饮。 “可恶,我也想喝酒啊!” 索妮娅看着自己这桌很是气恼。 她可是正宗的乌萨斯人!怎么可以和孩子一桌?! “喔!好多蜜饼!还有好喝的水!” 为什么连笨狗都能喝酒啊?!她不应该和自己一样喝苏打水吗?! 索妮娅气不过,顺手就向路过的年长的萨卡兹女性告状,随后她就幸灾乐祸的看着那名萨卡兹阿姨板着脸把刻俄柏手里不知道谁给她的啤酒拿走了。修狗失落的摇尾巴的模样真有趣呢。 “嘻,索妮娅真坏。” 萨卡兹小姑娘拂丘看见了朋友的小动作,但她似乎也乐在其中。 “呼!加了冰的啤酒真爽快啊!” 达不溜一口气灌完一瓶,随后擦擦嘴打了个嗝儿。 “呦,伊内丝。你不喝点吗?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明天起就再也不用看到你的脸咯。” 小恶魔似乎同样在幸灾乐祸。 “真遗憾啊,W。我还要再看着你的脸很长一段时间。” 伊内丝用飞刀撬开一瓶啤酒抿了一口。 她的话让小恶魔的笑声戛然而止。 “哈?!你竟然还跟着沃姆?!” 她还以为这家伙肯定会被留下来呢。 “我是情报官。有我跟随殿下,来往交换信息,能省下很多事。” “嘁。” 达不溜虽然嫌弃,但酒都启了,还是喝掉比较好。 “喂,阿尔图罗。赏你的。” 达不溜从冰桶哩掏出一瓶酒抛给了一旁写生的乐师。 虽然有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感觉,但她的表情真的会让人觉得她刚刚的行为确实是“施舍”。 “感谢,W小姐。” 阿尔图罗没有周围人那些喝酒的花活,只能乖乖找了启子撬开了啤酒瓶盖。 沃姆的队伍里热闹的气氛感染了过来凑热闹的整合运动们。 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很努力了,像沃姆他们这样举行有趣的晚会,那怕是得过年才行。 “喂,听说你们乌萨斯人很能喝酒?” 一些萨卡兹盯上了在那边看热闹的整合运动成员,向他们招了招手,随后踢了一箱子酒出去。 “来比比?” “……” 他们互相看了看,随后从人群中走出了几个很肥壮的乌萨斯熊人。 “来就来,谁怕谁。” 据说乌萨斯人喝多了会脱衣服在冰天雪地里摔跤。南方来的人们今天是开了眼,从围观喝酒变成了围观摔跤,他们纷纷为自己看中的人鼓劲,不管对方是萨卡兹还是乌萨斯。 110.日辛月厉,摄政王的黑眼圈又多了 “沃姆殿下!” “沃姆殿下必胜!” “哈?!塔露拉必胜!” 萨卡兹和乌萨斯们起了新的争执,因为他们双方的领袖将要进行一场摔跤。 从体型和外表上看,肉墩墩的德拉克总要比略微瘦小的萨卡兹的胜率要高。 但双方其实都知道谁的胜率才是更高的那个,只是因为双方的阵营,让他们选择支持自己的领袖。 “哈,沃姆……轻点下手。” 塔露拉看着面前的萨卡兹少年,没有被他这副粉发轻束搭在肩上的温婉气质给骗到。她可还没忘记对方是怎么和温迪戈近身肉搏的。 “好。” 沃姆想着,随后瞄准时机十分迅捷的出手,一招就将德拉克摔进了一旁的雪堆里。 “啊……果然不是沃姆的对手啊。” 塔露拉从雪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子,随后向沃姆认输。 在这方面她是比不过沃姆了,除非她们这伙人上的是温迪戈。 “爱国者老爷子,来玩一下吗?” 塔露拉胆大的起哄不但让萨卡兹与整合运动们升起了兴趣,连游击队们也好奇的看向了那巨大的身影。 “博卓卡斯替,你要来试试吗?” 沃姆也向他发出邀请。 “……好。” 博卓卡斯替沉思几秒,应下了这场摔跤的邀请。 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源石感染率以他自己的估算,大概消退了两成,身体又找回了许多力气,甚至因为魔王的血液在体内循环沸腾,让这具很多年都没有进食过“人”的躯体恢复了不少活力,让博卓卡斯替这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 他这才想起来,他的年龄在温迪戈中,其实也还是一个年轻人。 “着甲。” 但是他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而沃姆只有那件单衣。 博卓卡斯替知道沃姆的秘密,但他不愿意再看到这孩子被自己的源石结晶所伤害。 “可。” 沃姆的身躯上浮现出了晶莹的光泽,在篝火炽热的光芒映衬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这是石翼魔的甲壳,在被温迪戈打碎后,沃姆又催生出了更为强硬的装甲。 “呼……” 博卓卡斯替按耐住了身体里的轰鸣热血,随后庞大的身躯随之迈动步伐,巨大的手掌怦然落下。 “……” 沃姆接住这一招,随后用力与其博弈。 温迪戈与魔王的博弈十分精彩,要比秒躺的塔露拉精彩上百倍不止。 人们的呼声随着一方占据一招一式的优势而欢呼,为落差的那一点而叹息。 最终,还是更为年轻的沃姆赢得了胜利。如果说博卓卡斯替像是一颗巨松,那么沃姆就是倒拔巨松的那个好汉。 人们在发出一声热烈的高呼后,继续畅饮,继续欢乐,直到第二天的到来。 “哈啊……在这里住的时间这么久,还有点不习惯早起了呢。” 达不溜伸着懒腰,将他们的东西收拾到车上,随后等着沃姆与赫德雷交代完了。 “好了吗,沃姆?” “好了。我们出发,W。” 沃姆做到副驾上,随后发布队伍出发的命令。 小恶魔刚要欢呼,就看到了坐到后座的伊内丝,笑脸瞬间垮了起来。 “嘁。” 不过达不溜的模样伊内丝早就习惯了,并没有感到什么羞愧或者困惑。 对付这种小恶魔就不能惯着她,必须得重拳出击,狠狠地和她互怼。 ‘感觉以后的日子会变得更有意思呢。’ 特蕾西娅现在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了。围绕在沃姆身边的事越有趣,越热闹,她越感觉高兴。 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在这样的氛围里有所成长的。 …… “华法琳医生。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女妖精英干员的作战服都没换下来就跑来了血魔医生这里,但他肯定不是来体检的。 “知道了知道了。沃姆已经离开那个叫整合运动的组织了。接下来大概是西进乌萨斯,然后向南去卡西米尔吧。” 虽说独眼巨人在萨米,但似乎沃姆没有要去看一看的样子。华法琳也不推荐沃姆去萨米。萨米人排外,尤其是排挤乌萨斯人,规矩又多,沃姆去了如果没有熟悉的萨米人当导游,估计会做下很多违禁的事遭到敌视。 而且独眼巨人看到的未来都是悲剧、破败的结局,沃姆去了只会白白被打击一通,不如不去。 “卡西米尔……原来如此。罗德岛接下来要去哪里?” “哥伦比亚。说是要去办理手续,凯尔希大概是要把这艘船包装成一个公司啥的吧。” 华法琳在会议上都快打瞌睡了,能听到这种和她无关的决策都是猞猁声音大把她吵醒了才记住的。 “哥伦比亚……” logos算了算自己的日程表,随后遗憾的叹了口气。 他既去不成哥伦比亚,也去不成卡西米尔,他要去那倒霉催的萨尔贡。 一个咒术大师,在萨尔贡那地方更容易打出名声来,有助于罗德岛在那里建立办事处。 “只能下次再去看沃姆了。” 他想着,然后准备把这则消息告诉其他有着小魔王勋章的朋友们。 “……” 冰冷的宫殿里,冷酷的粉发美人放下了手里的纸张,挥了挥手。 信使随之离去,只留下摄政王一人在此。 “沃姆……成长了啊。” 她的指尖抚摸着信纸上的字迹,这来自外甥的家书让她从这漫长的烦劳工作中得到了一点休憩的时间,去将这点仅存的亲情反复咀嚼,细细品尝其中所有的甜味。 她并非真的冷酷无情。 至今,特蕾西丝都能记起沃姆第一次在自己的指导中握住武器,用自己教给他的法术将那石头假人砍成两半的时候,看着他懵懂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心底涌现的喜悦即便是现在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沃姆……” 只是啊。 为什么外甥更喜欢她的妹妹呢? 是因为外表?可她与妹妹除了衣着外几乎一模一样。 是因为那个母亲的身份?可自己也是他的血亲,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脉。 还是因为自己表现的太严厉,而特蕾西娅更温柔,才会让孩子更偏向喜爱另一个人?可她并非一直严厉,也会带沃姆出去玩耍。 不懂啊。 特蕾西丝靠在椅子上,回想着和小小的沃姆相处的时光,品味着仅存的亲情的滋味。 今日的摄政王,也在辛苦的为族人和血亲打江山呢。 111.石翼魔,你的翼去哪里了? “该去巡逻咯,沃姆。” 因为人数大幅度减少,队伍里每日巡查的人员分配就变得有些紧张了,沃姆闲得无事,便答应了和达不溜隔两天就去巡逻一次,以让其他战士们能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不过乌萨斯境内比起荒原安全性还是蛮高的,最多也就是一些流窜的野兽不小心闯进警戒区域,很少见到成群结队的流浪者团体。 或许是因为,乌萨斯里的流浪者都被抓去矿场零零七了,才会让乌萨斯境内的安全性如此之高吧, 和小恶魔出去巡逻是蛮轻松的,不过这个轻松相对来说指的是达不溜自己。 她只需要跟着沃姆逛两圈然后找个凉快又隐蔽的地方休息,等沃姆收回巡查的血魔法术造物,再和他待一会就可以回去了。 ‘虽说是巡逻……但感觉W做的事比巡逻还累啊。’ 特蕾西娅戳了戳小恶魔垂落的触角,嘴里吐槽着达不溜以公充私的恶劣行径。 晚上要是沃姆入梦的话,告诫他要注意保持规律作息才行。 “沃姆哥哥,沃姆哥哥。” 吃完晚饭后,小孩子们忽然围了过来,为首的拂丘将新的花环给沃姆戴上,随后充满好奇的和他打听着关于萨卡兹的故事。 “有位魔王近卫大叔和我们讲了石翼魔的故事。大叔说,故事里的石翼魔有巨大的翅膀,可以自由快乐的在天上飞呢。” “是呀是呀,沃姆哥哥,石翼魔真的有那么厉害的翅膀吗?!” “好好奇啊好好奇啊!” 孩子们的问题沃姆也没办法回答。 “石翼魔……大抵是有翅膀的吧。” 沃姆难得的没有用确定的语调回应。 “沃姆哥哥可以飞吗?” “沃姆哥哥也有翅膀吗?” “沃姆哥哥可以带我们飞吗?!” 沃姆也是石翼魔,如果故事中的石翼魔是有翅膀的话,那么沃姆也一定会有翅膀,那么沃姆一定也可以飞吧? “飞……” 沃姆可以用法术做到近地悬浮,但飞起来,他并未尝试过。 而石翼魔的翅膀……他也未曾张开过。 或许石翼魔确实可以飞,但沃姆,现在的他也是确实飞不起来的。 “现在还不行。” “喔!是沃姆哥哥还没长大的原因吧。” “是呀是呀,等沃姆哥哥长大以后,一定就有翅膀了吧?” “好喔!那等我们长大以后,沃姆哥哥可以带我们飞嘛?” 孩子们的话让沃姆陷入了思考。 他长大以后,就会长出翅膀了吗? 如果长出了翅膀,那么就可以飞了吧。 “好。等那时候,我就带你们飞。” 沃姆回应,孩子们便高兴的拍手与欢呼。 “好喔!沃姆哥哥一定要飞起来呀!” “一飞冲天!一飞冲天!” “嘻嘻,等我们到了卡兹戴尔,我的房子可以建在沃姆哥哥旁边吗?” “可以。” “等到那时候,我们就要叫沃姆哥哥魔王陛下了吧?还能叫魔王陛下沃姆哥哥吗?” “怎么叫都可以。” “那,那样的话,沃姆哥哥……呜,魔王陛下,还愿意戴我们的花环吗?” 拂丘编花环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路边的小花与树木柔软的枝条加在一起,白色的、黄色的、粉色的……这花冠要比那顶小小的黑色王冠更加绚丽多彩。 “当然。” 沃姆很喜欢孩子们、战士们送给他的花环,这花冠要比魔王的冠冕更加沉重与安心。 “好耶!” 小姑娘高兴的跳了起来,抱住沃姆兴奋的在他面颊上亲热的贴贴。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小崽子都赶紧给我回去睡觉。” 小恶魔高呼着来把孩子们从沃姆身边赶走。 “略略略,W姐又要独占沃姆哥哥咯!” “嘿!你们这帮小崽子!” 微微气恼的将那些小崽子赶跑,达不溜转过身也抱住了沃姆。 “我们也睡觉吧,沃姆。夜间巡查我都安排好了。” “好。” —— “……” 雇佣兵的聚集据点里来来往往不少人,萨卡兹是这里很常见的种族,但像沃姆与泥岩这样以小衬大的组合还是很稀少的,尤其是这个大块头还把那个小个子当做头领对待,更让人感兴趣了。 “有什么任务?” 沃姆跟着泥岩来到这里接任务准备挣些钱填补队伍的资金链。不过不管是什么任务在他看来难度都差不多,但如何抉择能够以最少的时间、最短的路线或最少的出力赚取最优的佣金这种事,还需要有经验的人来做。 泥岩虽然有经验,但和伊内丝比起来还是逊色了不少。 “您可以按照我们在地图上行进的路线,同时接下几份护送的任务。不过护送人员的任务最好只接一份,可以多接取护送货物的任务。” “其次是杀人的任务。若目标在我们的路线附近,我们可以接取。反之则谨慎接下,违规会毁坏佣兵的信誉,对以后的任务和报酬都会造成影响。” “最差劲的就是找人之类的任务。这样的目标一般都会在各处地点挪动,很容易扑一场空。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 伊内丝远程指导,告诉沃姆选择什么样的任务能够轻松的刷积分和报酬。 “护送……” “护送的任务。呵呵,您来的很不巧,已经没有这样的任务了。最近附近都比较和平,没有什么逃犯和危险人物。” 对方以为沃姆是想接取押送重犯那类的任务,但在乌萨斯,这类任务是最稀少的,因为那帮乌萨斯人更喜欢自己押送那些罪犯。 “那其他的,还有什么。” 接待人拿来了一份厚厚的任务本,里面都是近期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佣兵任务。 “真遗憾,只剩下两份任务了。” “说。” “嗯,一份是……一位大人物发的,要护送一件重要的材料。连装东西的箱子都是D32钢……报酬很丰盛,就是目的地有点远,要到乌萨斯西南方的边境区。” “可以。” 沃姆的目的也是前往乌萨斯边境,然后南下去卡西米尔,这份任务很合适。 “还有一份……是去乌萨斯西方。” “太远了。” 目标城市离乌萨斯的南境很远,离萨米很近。但不管是温迪戈还是塔露拉,又或者是血魔医生和魔王近卫们,都不建议沃姆去萨米。这样一看,选择哪份,拒绝哪份就很明了了。 “……” 拿到了任务契约,还有那份沉重的金属箱子,沃姆在小巨人泥岩的护送下离开了那个屋子。 “沃姆?” 泥岩看到沃姆停下,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铁锤准备进行反击。 “为什么跟着我们。” 随着沃姆的询问出口,一个被黑袍裹着全身,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有毛病的人从一侧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112.长姐如母 “你们好。”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有段时间没喝水了。 “你们是雇佣兵吗?” “是。萨卡兹雇佣兵。” 沃姆的回答似乎让对方放下了心。 “我等了很久,都没遇到除了乌萨斯人之外的雇佣兵……啊,我想问,我可以雇佣你们吗?” 对方似乎很害怕、很仇视乌萨斯人组成的雇佣兵,明明萨卡兹要比乌萨斯可怕的多。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沃姆准备听听对方的要求,多赚一点外快。 “……我想请你们带我离开乌萨斯。” 她太累了,一个人走到这里,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她觉得她一个人继续走下去根本走不出这个国度。 “只是离开乌萨斯?你没有要去的地方吗?” 只是这样的话,对方完全可以买票坐车……哦,想来对方就是刚才那个接待人所说的“逃犯”了。 “可以。” 但是这种私活怎么收报酬沃姆和泥岩都没有经验,只能请教伊内丝。 “我,我有足够的钱付给你们。但要等我离开乌萨斯才行。” 她很谨慎,但只有谨慎可不够。 “你需要付一部分定金。不然我们不会相信你。” 如果她没有钱在这里糊弄人的话,沃姆就不会再管她。 “……只有切尔文可以吗?” 她只有乌萨斯的货币,不知道对方收不收。 “可以。” 虽然换算成赤金会比较麻烦,但也算是真钱。 “那,那先付给你们三千,等我离开乌萨斯,剩下的七千再付给你们。” 一万切尔文,她觉得应该足够当做报酬了吧。 “一万么。” 沃姆询问了伊内丝,得到的回答是不包食物,如果想要吃饭,那就得再付三千。 “……好。” 她不能再拖了,要拖下去,估计会更加难以离开。 “我是沃姆。合作愉快。” “沃姆……我是,阿芙朵嘉。” 回到了车队的据点,这位雇主才摘掉了她的兜帽,露出了她的模样。一个粉色的鲁珀女孩,也是队伍里除了沃姆之外的第二个粉色系。 对此,伊内丝的评价是:有点谨慎,但不多。 对方似乎对乌萨斯人过敏,和萨卡兹们相处的还可以,但看到索妮娅后整只鲁珀都炸毛了。 “哈?有病?” 索妮娅可不会惯的她,这小姑娘出来才多久,就已经像个正经雇佣兵了,虽然她更喜欢称自己为游侠凛冬。 看到炸毛的粉色鲁珀,索妮娅更为嫌弃,当即就拒绝了照顾对方的要求。 用她的话说就是“我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让我恶心的贵族味。比娜塔莉娅那股贵族味还恶心。这家伙绝对是个什么乌萨斯在逃贵族小姐,拿着父母的钱跑出来玩来了……咦惹,说的我更恶心了。” 她可是都能用自己的工资给爸爸妈妈买礼物的游侠凛冬了,对这种只会花自己父母钱还什么也不懂的家伙很不待见。起码娜塔莉娅自己都知道她应该努力,眼前这个慌不择路都找萨卡兹当护卫想要跑出去玩的贵族小姐,索妮娅只会用粗俗的弹舌嘲讽过去。 “……” 反应好激烈啊。 不过索妮娅不喜欢,沃姆也没有逼迫她。 但是队伍里能照顾她的人没几个,对方还是个非感染者…… “阿尔图罗。” “请不要赶走我,我的主人啊。” 乐师可还想着进行她的魔王每日成长记录观察么,离开了沃姆的营帐,她去哪钻研自己的灵感啊。 “……” 那还有谁能去管她? 总不能让血魔和食腐者去看着吧? “唔,我想到了。” 沉思片刻,沃姆想到了有谁能暂时管理这位麻烦的雇主。 “哦?您需要我们去看护这位客人吗,沃姆殿下。” 对方是一个很寻常的萨卡兹女性,听到沃姆的请求后,对方没有表露出什么兴趣,但也没有拒绝。 “如果这是您的要求,我们当然可以答应。” 于是,阿芙朵嘉就有了一个室友,指点她应该怎么做可以在荒野上活的更久。 “……” 萨卡兹真是一群怪胎。 阿芙朵嘉躺在分给她的睡袋里,想着今天的经历和见到的人与事。 这些萨卡兹都听那个小个子、长得很漂亮的萨卡兹少年的话。 他们是雇佣兵……那个少年那么年轻,他的队伍里人也千奇百怪的。萨卡兹生活的地方,难道也和乌萨斯一样苦吗? 他们也是要从曾经生活的地方逃走吗? “哦?有趣的猜测。不少萨卡兹确实如此,因为种种原因,多是矿石病与种族长的歧视而离开生活过的故土。” “但我们不一样。或者说,沃姆殿下所领导的这支队伍不一样。” “我们并非是逃离,我们将跟随沃姆殿下去建立一个属于萨卡兹的新家。” “逃避是没有意义的,因为灾难与困苦不会因为人的离去而消失。” “……” 这位萨卡兹朋友的话阿芙朵嘉听着,但总感觉是在笑话她,笑话她胆小,笑话她愚蠢。 可她觉得,如果经历了她的事,对方口中的沃姆殿下,还会有这样的志气吗?带着族人去建立一个新家…… “呵呵。你所经受的苦难确实令人感到遗憾。这或许是你口中的乌萨斯造成的。” 听了这只可怜的、说到动情处都暗自哭泣起来的鲁珀姑娘说的话,她却没有什么波动。 毕竟这种事在这片大地上太常见了,以至于连观赏磐蟹间的家族内斗也比看一群贵族为了一丁点芝麻大的权利搁那里挣来抢去有趣。 阿芙朵嘉说的话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反倒是引起了她讲故事的瘾。 “哦?阿芙朵嘉,年轻的鲁珀,你自诩要比我们的沃姆殿下更知苦痛吗?” 那她就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鲁珀小姐讲一讲小魔王的故事了。 “……” “沃姆?怎么了?是……又在想特蕾西娅殿下了吗?” 达不溜的指尖轻轻在沃姆面颊上拂动,看他呆呆的模样,便知晓大概又是孩子在思念亲人了。 “……” 沃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他想的不只是母亲,还有他那位姨姨。 特蕾西丝收到了他的家书了吗?看过信的她会有什么感觉? 自己在信里写下的感悟,会让她感到满意,还是不置可否呢? 自己给她制作的……那个小小的玩偶,她有看到吗? “……” 曼弗雷德看了看老师的腰,对那对大的抱着小的,小小的粉色人偶的出现有些惊愕。 那种东西……更像是孩子玩耍的东西,怎么会在摄政王特蕾西丝的身上出现? 而且这人偶的模样,看着有点眼熟…… “哈?特蕾西丝,你终于疯了么?竟然佩戴这样劣质且……毫无艺术感的饰品?” 血魔大君,这老血魔睁开了眼,终于逮住机会能对特蕾西丝嘲讽了。 “这是沃姆送给我的礼物。生日礼物。” “……” 摄政王只一句话,便把老红眼病气的两眼冒光了。 113.沃姆找到了新的互动方式 “早,沃姆。” 索尼娅扛着她认真干活从队伍里管装备的管理员那里拿到的斧头从沃姆面前走过,手里还提着她的小饭盒。 “早,索尼娅。” 沃姆看了看她,随后伸出手在她不解又有些慌张的注视中揉了揉她的头发和耳朵。 “唉?沃姆?!怎么,怎么忽然这么做啊?” 她有些不解,是石头做的小魔王开窍了?对她这个同龄人有兴趣了? “感觉怎么样?索尼娅,有什么……温暖或者特殊的感觉吗?” 沃姆的不解是有来由的。 他早上起来锻炼的时候就看到了似乎睡不着在自己营帐门口走来晃去的雇主,对方见到他以后就双眼发光的跑了过来,莫名的像是抱孩子一样抱住他在他头上揉着,还说些什么“辛苦你了”、“不要怕”之类的话,过了一分钟对方又像是被野兽盯上的兔子一样捂着脸跑掉了。主打一个不知所以。 是变形者和她说了什么吗?他能感受到从阿芙朵嘉那边传来的情绪,像极了……阿斯卡伦对他会有的情绪。 用女妖的描述来说就是……姐姐对弟弟的爱? 可他昨天才认识的对方,怎么就成这样的了? 问过阿尔图罗以后,对方告诉他摸头发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大概是那个雇主忽然想摸头发了。 “……呃,感觉,倒是不难受……还蛮舒服的。” 索尼娅看着面前一副认真体验摸头发感觉的少年,心里对那个黑天使更加嫌弃了。 上次就是对方在那边胡说,弄的沃姆被那两个大妈占了便宜。 “不过啊,沃姆。阿尔图罗那家伙的话,你还是尽量不要相信吧。她张口就来,真话假话混乱不清,要是误导了你就不好了。” “这样吗?我知道了,以后会多加思考的。” 沃姆若有所思的回应着索尼娅。 阿尔图罗的情绪里没有说谎的味道,那么就是对方说的是真话,但不一定是自己所问的问题的答案。 但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索尼娅,我忽然提出摸头的请求会让你为难吗?” “唉?只是感觉很突然,为难……倒是不至于。” 也就是和她熟识的好友这样说她才不会为难,要是别的混小子敢突然过来说要摸她游侠凛冬的头,那她要是不给对方一斧头她都不是乌萨斯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索尼娅。” “唔,我倒是无所谓啦。但是其他人……呃,感觉应该也没有人会因为沃姆你要摸头而生气什么的吧。” 沃姆在队伍里的受欢迎程度索尼娅都看在眼里,即便是看上去冷漠或是傲慢的食腐者和血魔都会在和沃姆拥抱的时候感到拘谨,那些魔王近卫更不要说了,拥抱一下跟中了五百万切尔文奖券一样激动。 “嗯,这样么……” 摸头似乎也是与拥抱相似的互动吗? 沃姆想着,随后盯上了清晨出去找了只野兽饮用新鲜早餐的血魔西蒙。 “殿下?摸头?唔,当然没有问题。” 若是其他人想要摸一只血魔的头,那除非是比他还要强大的家伙强迫做这种恶趣味的事,不然结果只有被暴怒的血魔吸干血液化为血魔造物给血魔打工到变成灰。 而沃姆是他的魔王,被魔王抚摸头发在西蒙看来奖赏与亲近的意味更多,是极好的互动。 “西蒙的头发很柔顺。” 血魔的白发像是清晨的薄霜,顺滑的同时还带着一点温润,让人好奇他平常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蒙您夸赞,殿下。” 血魔活得很精致,即便是现在过这种清苦日子他也不会苦了自己。 摸傲慢的血魔的头发对方也没有什么不悦或是焦躁的情绪出现。 沃姆对自己的想法更加肯定了一些,摸头确实是能用来增加感情的互动。 “摸头……殿下,我是不介意的,只是怕这粗糙的头发弄脏了您的手。” 诺顿蹲下了巨大的身子,任由沃姆将手伸入斗篷下去抚摸一只食腐者的头发,去触碰一个身经百战任何时候武器不离身边,时刻准备战斗的腐朽之物的脑袋。 “诺顿的头发有些像是树枝。” 食腐者的头发像是一颗枯树上散落密布的枝条,不过也许是他将头发梳成了一条条小辫子。 “还请您用我这身衣服擦手,殿下。” “不必,诺顿。我的手很干净,而朋友的头发又怎么会脏。” 沃姆同他告别,对自己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伊内丝,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最后,沃姆遇到了第四个人,伊内丝似乎是来与他汇报昨晚巡逻小队做的报告的。 “……” 伊内丝看了看不像是开玩笑的小魔王,又看了看一旁擦她的榴弹铳的小恶魔。 “看我做啥,让不让摸给个痛快话。” 达不溜撇撇嘴,对伊内丝的反应很是不耐。 要不是她今天还没洗头发,不想让沃姆碰,不然哪会轮得到白土豆。 “可以,殿下……但请您尽快结束。” 汇报的事,等下在车上再说吧。 今天的小魔王似乎在琢磨什么事,摸头这种请求都显得很严肃。 “唔,伊内丝的头发……” 怎么样? 是好是坏? 哪怕是伊内丝,也有着堪比食腐者那般严苛的警惕心;正因为是伊内丝,反而比血魔还要在意自身的整洁。 沃姆触碰了她的头发,这是一种“信赖”的信息在传递,她选择接受沃姆的请求,也是在接受这份信赖。 但既然接受了这个互动,那么沃姆给与的反馈就变得很重要了。 “很滑……很柔软。像是我们上次看到的那块炎国的丝绸。” 沃姆只是轻轻触碰了两下便收回了手,顺便说出了自己的感触,并成功取得了一份来自土豆的愉快情绪。 看来使用摸头和使用拥抱都是可以增加团队成员之间联系与感情的互动啊。 ‘笨笨沃姆,只是因为提出请求的人是你,他们才不会对摸头这种事感到厌恶啊。’ 特蕾西娅大概能猜想到孩子在测试什么。 愿意让人接触最要命的部位,那可不是两人是简单的熟识关系就能做到的。 不过这样看来,大家都信赖着沃姆,这是一个好事。 114.被恶魔迷惑的鸿太狼 “阿芙朵嘉!” “阿芙朵嘉!快跑!快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立刻!” “阿芙朵嘉!快走!” 雷声在乌云中发出低沉的轰鸣,狂风訇哮,似乎瓢泼大雨马上就会从天上灌进来,灌进这座钢铁铸造的城市、这所冰冷的牢笼中。 阿芙朵嘉仓皇逃窜,逃离贵族宽大的宅邸,逃离华丽的庭院,逃离温暖的家。 父母最后的呼唤急促而响亮,她从来没见过那样慌乱的父亲、那样悲痛的母亲。 大雨落下,毫不避让的浇在了阿芙朵嘉漂亮的裙子上,粉色的鲁珀像是刚从热水中捞出来的羽兽那样狼狈。 眼前一片漆黑,这座城市变得那么陌生可怕。 现在她变成孤身一人了,她能从这座城市活下去吗? 她,能在这片大地上活下去吗? - “哈……” 一场噩梦如影随形,外面的天空还是夜幕,却已有丝丝细雨落了下来。 是啊,现在才入夏没多久,八九月份的时候,雨季才是常态。 回过头看了看还在睡着的那位萨卡兹,阿芙朵嘉穿上斗篷离开了帐篷。 倒不是因为忧愁或是恐惧想去散心,而是因为……她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这场湿漉漉的梦,是她的头脑根据身体正在遭受的情况而做出的警示。 “……” 萨卡兹的营地里有夜哨和巡逻的人,阿芙朵嘉远远的看着,等到他们手中提灯的灯光照过来,才又摘下兜帽露出她那醒目的发色来表明身份。 “尽快。” 说明要去厕所的需求后,对方的领队还分出了一个人给她带了过去。 “……谢谢。” 一两分钟后阿芙朵嘉出来时,对方早就离去,继续进行巡逻了。 “他们如此认真守卫的……” 是为了保护同伴的生命吗? 阿芙朵嘉又想起了昨晚那个萨卡兹和自己讲述的勇敢的小魔王的故事。 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是几乎相同的处境。 亲人惨死于自己面前,孤独一人背井离乡,前路茫然无措。 可为什么,她只能狼狈的四处奔逃,隐姓埋名的想要逃走。 而对方,而沃姆,却仍能坚强的继承亲人的遗愿,还会主动帮助其他落难的同族,还在向有朝一日建立起一个新家这样在她看来几乎是妄想的目标一步一步坚定的迈进? 为什么呢? 萨卡兹,是如此的团结吗? 还是因为……他们也被沃姆的行动所影响着? 阿芙朵嘉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为什么沃姆可以这样坚强的答案。 “唔……那是?” 她想着,在自己帐篷周围踱步的时候,望见了那个漂亮的男孩。 他起得很早,正在进行慢跑。 阿芙朵嘉这才有机会能仔细瞧瞧他的模样。 要说最明显的,还是那头白粉色的发丝与枯树枝一样的细角,阿芙朵嘉还没见过这样奇特却美丽的搭配。 沃姆的眼睛,很亮,稍微有一些光芒便能让人望见他的双眸,亮晶晶的、比她家里最大的吊灯还要闪亮。 阿芙朵嘉想起来了,她被吸引着敢做出接触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意间望见了对方的眼睛,望见了那双温柔的眼睛。 “沃姆殿下与他的母亲有九分像……” 阿芙朵嘉想着昨晚听到的评价,有些明悟。 即便没有见过沃姆的母亲,但只是凭借沃姆展露出来的形象,便可知晓他的母亲是怎样一位温柔的人儿。 她的母亲……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可是温柔的人,难道都得不到好下场吗? 沃姆……在他母亲死去的时候,一定是无比痛苦的吧。 沃姆,又是怎么看待那些阴谋与谋杀的恶习呢? 他…… 阿芙朵嘉似乎将自己带入进去了,又似乎是尚未遗忘的记忆经过发酵膨胀起来。 “沃姆……” 他是那么坚强,即便经历了险恶的阴谋,却仍旧愿意显露出温柔去对待他人…… “……” 阿芙朵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冲过去抱着对方揉他的头发。 天啊,阿芙朵嘉,你终于疯了吗? 幸好,幸好沃姆没有拒绝,没有斥责她的肆意妄为。 “对不起,沃姆。” 但她还是找到了机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到沃姆向他道了个歉。 “为什么要道歉?阿芙朵嘉。” 沃姆不理解这个大只的粉色鲁珀是怎么想的。 莫名其妙的道歉呢。 “我不该擅自摸你头和抱你的。” 那太没礼貌,也太胡闹了。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这么做。下次再想拥抱和摸头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沃姆或许还要谢谢她,让自己知道了要怎么开发新的互动方式。 “唔,现在要试试拥抱吗?” 看阿芙朵嘉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沃姆想了想,觉得应该把雇主的情绪安抚下来。 “……可以吗?” 早晨的那次拥抱太匆忙了,阿芙朵嘉只记得自己在抱住对方后忽然就安心了。 虽然很短暂,但真的……是她逃难以来最安心的时刻。 “当然可以。” 沃姆也打算快一点拥抱结束互动,然后去吃饭。 “呜……呼……” 真的不是错觉,抱住沃姆以后,心里真的变得安定了。 阿芙朵嘉感到很神奇。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萨卡兹神奇巫术吗? “沃姆,你应该变得严肃、冷酷一点,怎么能随便让外人抱你呢。万一对方图谋不轨意图害你该怎么办啊。” 似乎是季节的问题,导致小恶魔最近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会记住的,w。快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今天的午饭是炖角跳兽和河鳞的肉,两者相辅相成,再加上新采购的蔬菜罐头调味,汇聚成了一道名为鲜的肉菜。 主食是面包,再加上一点炒面伴着肉汤吃掉,总体而言色香味都是很不错的。 “沃姆,喝茶还是咖啡?或者是果汁?” 达不溜嚼着泡泡糖当做饭后的消遣与清除食物残渣的作用,从后备箱的饮料箱里掏了几瓶饮料出来。 “都可以。” 沃姆向来是不挑拣的,不过他紧盯着自己右手这瓶葡萄汁的眼神还是让小恶魔感到了可爱与有趣。 “多休息一会吧,w。下午我开车。” 中午的午休就是在车座上小憩一个小时左右,沃姆看着书,主动揽下了活。 “好哦,那就交给沃姆了……可不要把车开进沟里啊。” 115.芝士机器,芝士猞猁 “凯尔希,凯尔希,你知道,怎么样能养好一个小孩子吗?” “孩子?以理性而言,特蕾西娅,它只是一个机器,因为注入了你的血,所以模仿着你的外表被制造出来的机器。机器不会懂感情为何物,而人是需要感情维系一切的。” 她只是问了一句,就得到了自己数句回应。 若是上一代自己,怕是绝对不会同意特蕾西娅将那个可怖的机器造出来。 这一代的她因为知道特蕾西娅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她所行之事置之不理,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但,她企图让一个机器学会理解感情,那是绝无可能成功的事。 “机器,怎么可能会懂得人的感情为何物?” “错误的,凯尔希。” 那个人难得的发怒了,但她知道那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发怒……不止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发怒。 “只要有学习这个能力,那不管是什么,都一定会明白感情对于自己究竟会起到什么作用。沃姆会学习,沃姆会感到疼,会因为食物太烫而不敢下口,会在睡觉的时候攥着我的衣服……凯尔希,你一定是明白的,这不就是感情的体现吗?” “生物的本能与感情的体现终究是有差别的,特蕾西娅。而且,你给它取了名字,而不是试验原本的代号……这会影响你自己的情感。” “我当然知道,取了名字就代表我要照顾他。” “但是不要说没用的话题了,凯尔希,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小孩子啊?不会是因为你不会照顾小孩子,才说那么一大堆话想拒绝我吧?” “……我会,殿下。” 但那真的是一个孩子吗? 他站在特蕾西娅身边的模样,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对一切外界的接触都充满戒备,他年纪很小,但体内众多的萨卡兹血脉为他带来了这个年纪的孩童不该拥有的力量,他可以轻松掐死一个成年的歌利亚,打断他们的骨头和四肢就像是掰开一块脆脆鲨一样轻松。 “凯尔希!你来得正好!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去开,王庭之主们都在等着,沃姆暂时就拜托你了!” 那个人就这样把那个小怪物留在了她身边。 “M3,看住他。” 似乎只有怪物能看住怪物,似乎只有怪物会吸引怪物。 她的同伴,名为M3的特殊生物似乎对这个同为人造产物的机器有不错的好感,但对方却只是盯着特蕾西娅离开的门,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所表现出来的失落,是模仿M3做出来的,还是他自己…… “凯尔希……特蕾西娅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询问将猞猁从书籍带来的安宁中惊醒。 抬头一看,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连特蕾西娅的影子都没见到,可想而知这场会议的辩论有多么严重。 “很快。” 她不怎么想和对方多说话,但特蕾西娅的叮嘱又在耳边飘了起来。 “凯尔希,沃姆难得能来找我,但今天实在是没有办法陪他玩,拜托你了,我的勋爵,帮我把沃姆照顾好,让他能多玩一会,多笑一笑吧。” 笑?机器怎么会笑呢? 但毕竟是特蕾西娅的命令,她只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笑”。 “你想听故事么,沃姆。” “……我想……见到特蕾西娅。” “关于特蕾西娅的故事。你不想知道,在你出现之前,特蕾西娅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么?” “我想听。” 很好,虽然是有着强大战斗力的机器,但在基础逻辑这方面非常薄弱,很容易找到规律对其进行限制。 “那就做好,听萨卡兹六英雄之一的特蕾西娅殿下的故事,要保持安静与耐心,一点声音都不能出。” “好。” 那一天特蕾西娅回来的很晚,自己把关于她的一段故事翻来覆去的讲了很多遍,但机器就是机器,只要是符合他逻辑的,收录再多次都不会有厌烦的情绪出现。 “凯尔希,还得拜托你一次。有个工厂出了事故,我要去看看有多少人受伤。” “……我知道了。” 那么…… “听故事么,沃姆。” “凯尔希。你来了……带着沃姆,带着你的小朋友出去走走吧……我想睡一会,就一小会,半个小时后你再带沃姆回来就好。” “注意休息,殿下。还有,他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开个玩笑嘛。沃姆是我的小朋友哦,我才不会把他分给你的,凯尔希。” “我建议你靠着枕头睡,不然即便是魔王也会扭到脖子。” “是报复吗?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的,毕竟看上去你和沃姆的关系到现在也不是很好的亚子。” “是叮嘱,殿下。” 她向那疲惫的人叮嘱着。至于对方说的那些话,或许真的只是个笑话。 “注意休息,特蕾西娅。” 机器,是在模仿她吗?还是…… “好哦,沃姆。去和凯尔希玩一会吧,等晚上我给你讲故事听哦。” 喜悦? 是错觉吗?还是它正在学习、进化?是因为特蕾西娅所说的讲故事,还是和她出去玩而出现的变化?她们之间的关系……呵,她的小朋友?特蕾西娅,你真是会开玩笑,但一点也不好笑。 “凯尔希。很抱歉,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我们坚持了这么久,一夜之间却全都变了。” “这是正常的变化,我们早有准备,特蕾西娅。” “我知道……只是,沃姆。我答应他的和平的未来……还会有多久才能到来呢?” 那个机器跟着特蕾西娅来到了巴别塔,参与了战争。 机器就是机器,初经杀戮便如臂使指,是连任何生命都无法媲美的高效率机器。 “凯尔希,这样是对的吗?我把沃姆牵扯进来…他还那么小…我怎么能让他去沾血……” “你无需自责,特蕾西娅。他有着自己的决断,他会有自己的决断。我们会指引他做出正确的决断。” “希望如此……凯尔希,下次任务,你能帮我看着沃姆些吗?起码,要让他知道,哪些是可以杀死的……敌人。哪些,是他的同胞。” “我会的,特蕾西娅。” 多么高效率的机器,如同一台绞肉机,轻而易举就将战场横扫一空。 “可以回去了,沃姆。” “特蕾西娅,去哪里了?” “特蕾西娅有重要的会议要开,过来吧,我给你检查身体。” 机器受伤的话,流出来的到底是不是血呢?他胸膛里跳动着的,究竟是滚烫的心脏还是灼烫的引擎?他的情感模块,究竟是血肉还是电路? “你应当留下,沃姆。罗德岛需要你。” 她不应当将特蕾西娅的遗脉放离罗德岛,萨卡兹那边对他虎视眈眈,而这片大地不会容纳一个魔王的血脉四处奔走。她需要看住对方,不仅仅是因为特蕾西娅的遗脉。 “……” 对方已经长高了许多,比她最初见到他的时候高了近乎半个人。 他的模样完全继承了特蕾西娅的特点,他仍旧留着机器的特性,却已经很像人了。 “我讨厌你,凯尔希。” “……” 只有这句话,只留下了这句话。 猞猁医生的手中端着一本新笔记,上面留有漂亮的字迹,那是她靠记忆写下来的。 “萨卡兹之心。” 里面的内容,若是血魔医生在的话,怕是直接会震惊的跳起脚飞到天上去。 内容分毫不差,甚至比博士归纳的还要干净整齐。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么,博士?” 她看到了结尾,随后合上了笔记。 “他不是一个药引,他是独立的生命。” 但是…… 唉,机器。 116.使徒 篝火中的树枝在烈火烹调下发出细小的爆裂声,年轻的骑士由远处走近,最终停立在火堆前半米的地方,橙色的火光在她长时间未经养护的盔甲上映出黯淡的微光,如被风吹动的烛火一般摇曳。她胸前的纹章被完全刮花了,但跋涉过诸多地域的医师能分辨出来,这套盔甲本身是经由卡西米尔的工艺锻造而成的珍品。 “您的同伴已经休息了吗?” 骑士满怀歉意地压低声音说。 “她那么虚弱,却动用源石技艺救治我,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我希望为你们做些什么,所以我又回来了。” “请坐吧。” 医师回答。火光似乎照不透她兜帽盖下的阴影,她的回应要比沉默好上太多倍了。 “不,请让我为你们站岗吧。” 骑士坚定的恳求。 她双手握住战锤,平静而固执地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她的盔甲上还留有星点血迹,几个小时前她在黄昏的荒野上与打劫商队的雇佣兵拼命,源石技艺的光辉几乎让人以为那半轮太阳又从地平线下倒悬着升起了。但此时那金色的光芒只是在她的武器周身隐约浮动着,有着光芒,却不会引来敌人。 她自称感染者、又自称骑士,所以既不怕雇佣兵身上的矿石病,也不怕献出性命。 “您仍然认为我们不应该劝阻您吗?” 医师向她发问。 “即使您一直明白,就算您打倒了那一整队雇佣兵,附近盘踞的其他佣兵势力也仍然会四处劫掠。你所帮助的商队,或许明天,或许今晚,就会再次受到打劫,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救他们,他们依旧会死,只是晚一些罢了。” 良久的沉默。 骑士回过头去,抱着法杖入睡的白色萨卡兹胸膛微微起伏着,脆弱的肢体被细小尖锐的源石结晶刺破,看着是那么醒目、那么刺眼。 “抱歉,我只是……也许是还没有习惯。” 她终于垂下眼睛,语气也带上了一点羞愧与不甘。 “无法战胜的对手,无法治愈的绝症……相信我,此前我并不是在对你们生气。” 她无助的愤怒在黑夜中静静地燃烧着。 医师认识那样天真的眼睛,那些不知该烧向何处的火最终在悲惨的战争中一一熄灭。 “我想,您愿意出手保护他人,仅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她用树枝翻动火堆,再次对骑士颔首示意。 “请坐过来吧,丽兹睡的很熟,不会醒的。” 骑士犹豫了一下,收起了她的武器与盾牌。 “喝一点热水吧,您长途跋涉,即便是库兰塔也会感到疲惫。” “谢谢您。” 她接过这个小小的铁盒子,里面的水散发着温暖的热意。 “您接下来要去何处呢?” 医师同她询问,又为她添了一点水。 “不怕您笑话,我其实一直都没有目标……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遭受苦难的人。” “这样么……您的力量很强大,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请您帮助我,带我们穿过这片土地,去更北方吗?” “更北方……您是要去乌萨斯吗?” 骑士感到惊讶。 眼前的两人,一个看起来是那么柔弱,另一个怀中那把纤细的剑会让人怀疑她真的有能力挡住任何一种攻击吗? “或许是乌萨斯,或许是别的地方。” “您是要去找人吗?” 是朋友、亲人之类的在那边活动吗? “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那边。” 医师的话沾染着悲痛与怀恋,让骑士的恻隐之心与正义感如身前的篝火那般熊熊燃烧起来。 “当然可以,我一定会护送您二位到达那里的。您不要伤心,我想,您一定可以找到您的孩子的。” 母亲怎么不会担忧自己的孩子的安全呢。 骑士想到了她的母亲,她或许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地。 “也许,我也需要去一趟乌萨斯,或者是更北方。” “我会付给您相应的报酬的。维修好您的盔甲与武器,会帮助我们更好的度过这片荒野。” “……以骑士之名,我不会让您二位受伤的。” “还没有询问您的名字。” “玛嘉烈。玛嘉烈.临光。” 骑士很骄傲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或是那个姓氏。 “临光。我是闪灵,这是丽兹。” “很高兴认识你,闪灵。” 又陷入了沉默。 医师不是爱说话的人,骑士也不怎么擅长找到话题,她们就这样坐着,直到名为丽兹的纯白的萨卡兹苏醒。 “闪灵,我感受到了……悲痛……沃姆……” 她说出的话很不乐观。 “沃姆……丽兹,能感受的更清楚一些吗?沃姆怎么了?” 沃姆……就是闪灵的孩子吗? 医师焦急的模样让骑士这样想着。 “很烫……沃姆的身体……燃烧着火焰……” “血……好多的血……” “很冷,明明燃烧着火,他的身边却很冷……就像是……死亡在他身边……” “我听到,尖锐的哨声在天上飘荡……像是我们之前听到的……葬礼的号声。” 越是靠近北方,那股浅浅的联系便越真切。 丽兹能够感受到了,她能够感受到那股愤怒,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尽。 “沃姆……在呼唤着……” 她的声音变得颤抖,似乎并不愿意说出那个词。 但她还是说了出来,将她感受到的那股情绪传递了出来。 “沃姆他在呼唤……复仇!” “复仇……萨卡兹……” 复仇,是萨卡兹血脉中古老的誓言,是萨卡兹历经千年都未曾遗忘的怨恨。 闪灵站起身望向北方,她迫切的想要赶过去,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存在于沃姆血脉深处的、萨卡兹千万年的古老的怨恨再次燃烧起来。 又是谁,引出了这股愤怒、引出了这股怨恨、引出了这开始复仇的魔王。 “闪灵,我们出发吧。立刻出发。” 丽兹想要赶过去,她想着,只有她可以将这股仇恨从她的魔王那里转移出来,转移到自己的身体里。 “你的身体。” “不要紧的,闪灵……只要见到沃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她不在意路途的遥远,不在意道路的颠簸,她只想看一看,亲眼看一看她一直记在心中的魔王的模样,像她想过无数遍那样,紧紧地抱住她的魔王,让她的魔王能在她的拥抱中享受那份宁静,能够安然的入眠。 117.突袭 “嗯哼哼……英雄他,就要出发……” 轻快的歌声被小姑娘哼唱着,她手里的小篮子中是一些新采摘的花朵。 “沃姆哥哥一定会喜欢这个新花环的。” 她们已经抵达了新的城市边缘,因为这个地区所属的乌萨斯城市对感染者极为严苛,哪怕是萨卡兹这样的外籍雇佣兵只要是感染者也不被允许进入城中进行补给,队伍便只好驻扎在距离城市十公里的地方等待去送信的沃姆回来。 在此期间,大家就在这里搭建营地,准备食宿。 拂丘通过之前在整合运动那里看到的一本时尚杂志学会了一些新造型的花环,经过仔细的编织,会让花环拥有形似王冠的形状。 附近的林地里生长的都是一些小白花,这让拂丘有些担忧花环编织出来以后颜色会不会太寡淡了。 “拂丘,你去哪里了?” 索尼娅今天的职务似乎是巡逻小队,她刚刚结束一轮巡逻,便看到自己的友人提着花篮回来。 “去给沃姆哥哥摘新的花朵了。上次的花环又枯萎了……唉,我要是也会用法术就好了,能把花环变成一直都是新的。” 她很羡慕队伍里的术师们,他们可以从沃姆哥哥那里学习新奇的法术,做出很多神奇的事。 她要是也能成为术师就好了,以后也可以帮大家,帮沃姆哥哥做更多事。 “你还小嘛,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可以用法术啦。” 现在的小姑娘年纪又小又是感染者,可不能随便使用法术,万一造成病情恶化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的,只是等待长大的时间真是漫长呀。” 聊了一会,拂丘便回到她们的小帐篷里准备编花环。 “索尼娅,你在做什么呢?” 把小小的花朵都装饰在细枝条的缝隙之间,拂丘看向趴在帐篷门口的熊熊游侠,好奇的询问。 “嘘,有外人来了。好像是来拿货的。” 索尼娅看的清楚,那个人来到了那个魔王近卫身旁,向他出示了什么证件,然后那个魔王近卫便去给他取那个护送过来的铁箱子。 她认得那个魔王近卫,是叫做贝斯的年轻萨卡兹,有二十多岁,马上就要奔三去了。 “是什么人……呀!” 忽如其来的震响与冲击将这间营帐冲塌,拂丘紧紧抱着怀里的花环跌倒在地。 “拂丘!你怎么了!” “*乌萨斯粗口*!那家伙是敌人!” 她听得到索尼娅的呼声,但是眼前的视线很晕、很模糊,耳朵里也有声音响的厉害。 “敌人?” 拂丘不是第一次跟着队伍遇到遭遇战了,但这次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里可是离那座城市不远,怎么还会有敌人在荒野上游荡呢? 拂丘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将她拖动,那股气味她很熟悉,是索尼娅的。 “别怕,拂丘。魔王近卫已经反应过来了,很快就能结束……*粗口*!” 又是一连串的震响与冲击,这顶小小的帐篷彻底四分五裂,拂丘感受到了另一股冲击从后面出现,将半拖半抱着她的索尼娅也一起冲倒了。索尼娅的痛骂声和耳朵里的鸣响混成一团,她似乎受了伤,很疼的样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躲起来。” 她还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那个血魔老爷爷的。只是对方不喜欢被叫老爷爷,她们就在他面前叫他血魔叔叔。 “他们是什么人!” 她听到索尼娅的呼喊。 “谁知道。反正全部杀死就对了。” 血魔老爷爷的回应被新一轮的震响覆盖。 有一些湿哒哒的东西盖住了她们,眼前的视线变得一片血红。 那是血魔的法术在保护她们。外面的震响还在持续,地面的土壤都随着一块震动着。 那道血幕不断沸腾,像是被烈火烧开的热水。 刚才的攻击,正正好好打中了她们所在的地方,可她们被法术保护着,已经离开的血魔老爷爷呢? “咳……” 血幕消退,血魔的躯体重新显露。 他的法术护盾被击碎了,后续的攻击将他覆盖,只是一轮便将他炸伤。 他的衣服变得破烂、身上的皮肤满是焦痕,血魔的傲慢与华贵已然不复,留下的只有愤怒。 “是火炮。是乌萨斯的军队。” 流浪者的团体是没有这样充沛的火力的,刚才的三轮炮弹覆盖就足以榨干许多小组织的财力,而现在,还有第四轮炮火打击。 “躲起来,在战斗结束之前,不许出来。” “西蒙爷爷……” 索尼娅拖着她离开了,这样的战场不是她们能够参与的。 “真是该死啊……” 血魔不愿在崽子们面前展露软弱的一面。 那轮炮火被什么东西引导着,无比精确的向他发动打击。 对方很了解他们这个队伍的成员构成,那个来拿东西的家伙身上绑着大分量的源石炸弹,将那个魔王近卫面对面的炸碎了。 对方就是奔着他们这些高级战力来的,余下的平民们,只是被波及的倒霉鬼。 “嘁,我已一贫如洗了啊。” 刚才的炮火打击已经将他从王庭带出来的法器全部毁坏,接下来的战斗,他需要手捏着源石才能更有效率的施法了。 又一轮震响与颤动,拂丘感觉哪里都不安全,哪里的土都被砸下来的炮弹炸的四散飞起。 “索尼娅……你要去哪?” 她看到自己的朋友握紧了她的斧头从这处小小的岩石后面冲了出去。 但是她的眼睛被震花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急切的呼唤对方,但那边已经响起了索尼娅的怒吼。 “是,是谁?”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岩石另一边传来,很沉重,不是队伍里任何人的脚步声。 “发现目标,萨卡兹。” 是乌萨斯语,很重的弹舌。 是敌人! 拂丘要警告索尼娅,但一股失重感传来,她怀里的花环掉了下去。手很疼,而且,抓不住花环了。 “不……” “不不不……不!” 喷出的血溅了自己一脸,但索尼娅已经顾不得擦拭了,她提着斧头狠狠的冲向那个乌萨斯士兵。 “索尼娅……” “不!” 118.阻拦与变故 “我是沃姆,我找……签字笔。” “我就是签字笔。” 奇怪的接头,在这样一间小小的报纸摊里。 沃姆将那封塔露拉的信交给了对方,随后拒绝了对方的留饭,离开了那间小小的报纸摊。 “你们是谁?” 他被堵在了这个城市的一条巷子里。 那些他之前远远看到的黑色的东西围住了他。 三个,五个……还是更多? “嘶……呼……魔王,你会给乌萨斯带来什么?” 开口就是沃姆不懂的话。但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你们是想……战斗么。” 沃姆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刀,下一刻破鞘而出的刀锋斩断了一根凭空出现的黑色长矛。 “……什么东西?” 那东西的气味让沃姆本能的感到厌恶。 “很快的刀。” 内卫看着被斩断的黑矛,称赞魔王的刀锋之锐。 “你如此年轻……啊,年轻的魔王。连它都对你的气势感到畏惧。” 年轻的魔王,或许会带来新的变化。 “我们能伤到你吗?我们能够抵抗那头温迪戈,但是魔王呢?” 他的话晦涩难明,是沃姆最厌烦的谜语人的气味。 “那条黑蛇不值得信任,就像那些贵族。” 一把军刀从一侧挥砍过来,刀锋被萨卡兹晶石状的臂架挡住,擦出细碎的火花与细屑。 “唯有这个国度本身,值得你去接触,萨卡兹。乌萨斯不排斥任何文明,但也不会接受任何荒蛮。” 黑色的气团,将空气污染,沃姆的法术经由骨钉的尖端射出,将对方的影子钉在墙面上,也将那团黑色的气全部击溃。 “乌萨斯仍旧会屹立,但会是破败,还是新生?我们将见证。” 对方的法术似乎在受控制不外溢到巷子之外,沃姆不知道原因,但或许是因为他们也在保护外面的普通的、无知的度过这枯燥日常的平民,又或者是暴露出去会产生麻烦,而他们不喜欢解决麻烦。 沃姆挡住自己影子,不让那些古怪的法术危及其中躲藏的人。但束手束脚的面对五人的围攻会让他处于劣势,沃姆的石翼魔臂甲被击碎,好在蕴藏其中的炎魔火焰将对方逼退。 可他还是流血了,被对方的黑矛刺破了一点皮。 “什么?” 最后那名内卫没能接上同僚的话,他似乎收到了新的消息,是让他们这些皇帝的内卫、乌萨斯的利刃都感到惊愕的消息。 “真是令人遗憾的结果,魔王。” “但那与我们无关。与我们这部分无关。” “也与这片大地,这个国度无关。” “我们还会再见面,萨卡兹。” “你会需要乌萨斯,就如乌萨斯需要萨卡兹。” 那名内卫,也是最开始与魔王对峙的内卫,他手中的黑矛已经消散了大半,那不是他的力量与意志,而是魔王力量的余波影响。 “希望你不会重蹈在你之前的,那些魔王的覆辙。” 乌萨斯唯力是图,在先皇旗下战斗过的他们,对于异族加入乌萨斯的事情并不抗拒,但他们需要的是强大的、忠于乌萨斯这个国度的战士,而不是疯子。 “莫名其妙。” 沃姆警惕的注视着他们离去,沉思片刻后,割破了掌心,将一点血洒在了这条小巷中。 血魔法术制作的造物也具有沃姆血液的净化特性,它似乎能将能量作为食粮吞食,不仅仅是源石,即便是那些黑大衣的法术留下来的像是被污染的淤泥一样的东西也能够消化掉。 “殿下。” 伊内丝从沃姆的影子里现身,面上带着几分歉意。 她知道刚才的战斗因为她,沃姆才难以全力以赴与那些黑大衣战斗。 “不,和你没有关系,伊内丝。他们是来找我的,没有太多敌意,刚才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邀请……就像是将一个战士拉进队伍之前的测试。” 但自己是萨卡兹,与这些乌萨斯人也没有关系,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答应他们? “殿下?您怎么……” 沃姆忽然停顿住的模样让伊内丝立刻放下那些情绪,转而警惕的看向四周。 是那些人又回来了么? “我们走,伊内丝。” 沃姆从衣兜里取出了一个通讯器,是刚才的乱战中对方塞进来的。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对方的通讯,或者是提醒,又或者是对他将那些淤泥清理掉的回礼。 “发生什么事了,殿下?” 伊内丝拉住沃姆的手,带着他于这座城市的阴影间快速穿梭。 “队伍被袭击了。是乌萨斯的军队……附近贵族的私军。” “刚才那些人告诉您的?” “是。” 又是……争斗么。 伊内丝大致明了。 他们被卷进了一场乌萨斯贵族之间的争斗,这支由魔王统率的萨卡兹队伍被他们盯上了。 为了不让他们被对方收编,甚至不惜直接毁掉。 “殿下,不必急切,魔王近卫都在,他们能够抵抗到我们回去。” 那些魔王近卫十分的强大,伊内丝相信他们能够保全队伍。 “奎尔他们,挡不住的……这次发起进攻的,是一支满编的两千人团。有重炮,有源石炸药……很危险。” 沃姆不知道刚才那些人为什么会将这些消息告诉他。 是不想让他误会么?还是不愿意让他敌视整个乌萨斯? 但不管如何,沃姆都要立刻回去。 立刻。 “可怕的萨卡兹,该死的魔族佬。” 乌萨斯军官的咒骂伴随着新一轮进攻的命令一同响起。 他们发起突袭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炮兵营的火炮刚才已经发射出了第十箱炮弹。 他的队伍都死了几百人在那个破土墙前面。 “给我瞄准了打!” “突击队!给我冲破那些萨卡兹的防线!” “就是用命给我填,也要把这些该死的萨卡兹全部压死在这里!” 他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伯爵会对这样一支看起来连像样装备都没有的萨卡兹队伍这样看中,但现在他知道了,这些萨卡兹里藏着一堆怪物。 那个被他们的火炮烘干的血魔,那个因为过于高大而被他们轻松集火炸残的食腐者,那些被他们英勇的士兵用自己的生命与之同归于尽的古怪萨卡兹,每一个都对他的士兵的生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呵,纵然你们很强。但时代早就变了,萨卡兹,你们应该滚回你们的臭水沟。乌萨斯可不是你们该来、能来的地方!” 炮火在他身前轰鸣,他看起来是那么正义凛然,他的士兵看起来是那么英勇无畏。 119.但是啊……我的魔王陛下 “该死的……我在哪……” 小恶魔从昏迷中醒来,身体疼的不得了,她的骨头有不少都断了吧?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是战斗结束了,还是她被炸弹炸聋了? 呵,真是可笑。作为老练的萨卡兹雇佣兵被阴了,作为最擅长使炸弹的炮手被炸弹重创。 “已经停息了,w小姐。” 阿尔图罗,她身边坐着的那家伙,那个萨科塔。狼狈的模样,头发都快变成土做的了。 “我这是在哪……嘶……” 她起不来了。 不会是腿被炸断了吧? “泥岩小姐制造的岩洞里,我们躲在这里,抵御那些炮火的轰炸。但是她因为透支生命的施法,昏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好,还能听到一点声音,没有彻底聋掉。 小恶魔偏过头,这里躲藏的都是平民,还有伤员。 “那是……” 那个血肉模糊的大块头是谁? “那是诺顿先生,他为了掩护平民们从交战区撤离与敌人厮杀,被那些炮火命中了身体……躯体被炸碎了大半,幸因为食腐者强悍的生命力,让他勉强保住了生命。” “呵……不如死在那里。” 对于一个战士而言,失去生命不可怕,失去能够支撑行动的身体和肢体,每天只能躺在那里苟且偷生才可怕。 “那又是什么?” 又是一团血块,比残缺的食腐者还要小,被装在一个大水盆里,黏糊糊的…… “那是……西蒙先生。血魔的形体已经维持不住,只能用这样的形态存活。” 但平民们没有足够多的血,他们的物资里也没有足够多的血,根本无力让血魔恢复过来。 “怎么这么吵?能不能让那些小崽子闭嘴?” 声音并不大,但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只会影响人心。 “……请谅解她们的悲伤吧,w小姐。有个可怜的小生命就要死去了。” “谁?” 死的人够多了。 她记得自己在被炸晕之前,已经看到不下十个魔王近卫连力量都没发挥出来,无比憋屈的被那些被炮火掩护着冲过阵线绑着炸弹的乌萨斯人炸死。更多的雇佣兵死在了敌人的炮火下,他们在死前都没看到敌人在哪里。 “拂丘。” 周围丰富的情绪满是悲痛与哀伤,阿尔图罗的情绪也随之波动着,她闭着眼,感受着悲伤在手指间流动的感觉。 “她……她怎么会?” 她认得那个小姑娘,那个经常来给沃姆送花环的小姑娘。 “她被一个乌萨斯士兵砍断了手,等到索尼娅将她带来止血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了。” 而他们的药品储备里,没有输血的器具。 因为跟随着沃姆,因为长久的胜利,因为几乎看不见的损伤,因为队伍里有擅长血魔法的血魔,因为魔王一直在身边未曾离去,让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会有人因为失血这样的事而死去。 因为懈怠与忽视,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沃姆呢?沃姆没有回来吗?” 沃姆还没有回来吧。 沃姆不应该回来啊。 那些人,那些人的火力是那么凶猛。 难怪那个温迪戈一直在尽力避免与大股乌萨斯军队出现遭遇战。 密集的远程火力打击,让没有反击手段的他们只能憋屈的躲在这里,他们自杀式的攻击带来的爆炸,即便是在肉搏上出尽风采的魔王近卫也扛不住高能源石炸药的轰击。 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沃姆殿下……” 阿尔图罗看向了岩洞的外面。 小恶魔挣扎着,忍着痛苦坐了起来。 所有人都向洞口那片光亮看去。 “沃姆……” 那个身影缓缓踏入岩洞。 在他身后聚集着的,是在战斗中得生的萨卡兹战士。 “沃姆……快救救她!快救救拂丘!” 索尼娅身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结块,那些留在她脸上的血是那么刺眼。她为了保护朋友而鼓起勇气终于亲手杀死了一个敌人,敌人喷出的血再也淹没不了她的勇气了。可她依旧迟了,那些敌人从来不是独行的游侠,他们成群结队,他们暴虐无情。即便面对的只是一个孩子,他们依旧会面无表情的举起屠刀,即便她手里拿着的只是一个花环而不是弓弩,他们也会狠心斩断她的手,不让她有抓握武器的机会。 但是他们还是小瞧了萨卡兹,小瞧了感染者。 拂丘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了她的法术。 她的血将敌人刺穿,将她脚下的纯白花环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已经……不用了。” 说话的不是任何人,不是沃姆,不是索尼娅,不是周围的亲人,不是那些保护她的战士,而是她自己。 小姑娘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原本可爱的脸蛋变得有些发青、发皱。 她的生命像是风中残烛,哪怕只是打开灯罩就会让那点烛光熄灭。 她曾经紧紧攥着花环的小手,如今只剩下一堆苍白的纱布。 她的眼睛,像是即将干涸的池塘,在见到沃姆之后,用最后留存的那点水将月光映照出来。 “拂丘,相信我。” 沃姆跪在那个小小的担架旁,握住了她的手臂。 “我会救你。” 心里的情绪沉闷的像是天空上的乌云,没有一点轻快的风或是阳光能透过去。 熟悉的情感,他知晓,那是喜欢,那是爱,那是对同胞的珍视,那是对怀里这个幼小的生命所遭受的苦难的怜惜与悲痛。 他在离开前,小姑娘还活泼的和他说会给他做一个天底下最好看的花环当做他的王冠。他还买了糖果要和她分享。 “我相信……沃姆哥哥。” 但是啊…… 已经…没有必要了。 “相信我,拂丘。我们会活下去,会去新的卡兹戴尔,去我们的新家。我会带着你给我的花环,带着大家在新的家里生活。” 沃姆将她抱起,轻轻的,像是捧起了一团触之即散的沙粒。 “我相信……” 但是啊…… “请,请带上…它…” 她还想再看一看,看一看沃姆戴上这顶“王冠”的模样。 沃姆捧着她的双臂,低下头,让她能够将这染上尘与血的花环能够戴在他的头上。 “对不起,沃姆哥哥……我把它弄脏了……我只是想……要是能把它一直留着……” 多漂亮啊。 苍白的花环包拢着那对年轻的枝角。 但是啊…… 她的血落在了上面,会不会弄脏他的头发?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有血液落了下来,是她的陛下在用他的血、他的生命来救她。 还有,还有话想说。 “我在,拂丘。相信我……” 嗓子又哑又疼。 她的声音好小啊,他能够听到吗? 但是啊…… 还是想说,想要转达。 “沃姆哥哥……请原谅我。” 她不能再跟着队伍,跟着他一起去那个曾经无数次在明亮的篝火旁、在清晨的阳光下、在午间的暖阳里、在清凉的晚风中谈论过的、会有着美好生活的新家了。 但是啊…… 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像是黑夜里唯一亮起的烛火。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家。” “我尊敬…的魔王陛下,我的家,我的卡兹戴尔,就在你身边……” 想要,摸一摸沃姆哥哥的脸、摸一摸他的头发。 想要,像约定的那样,一起飞向天空。 想要……再听一遍,沃姆哥哥唱那首民谣,那首歌颂英雄的民谣。 “拂丘……相信……” 是啊,我当然会相信你了,我的魔王陛下。 我会一直、一直相信你。 但是啊…… “晚安……沃姆哥哥。” 120.魔王的复仇 “相信我,拂丘……” 痛苦,在心底蔓延。 眼睛里,溢出了液体……那是眼泪吗? 他哭了吗? “相信我……” 他的法术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血液再神奇,又能做什么呢? 他的魔王之名被称赞的再响亮,他又能保护他的人民不受伤害了吗? “拂…丘…” 相信他……所有人都相信他。可他能回应这些信任吗? 苦痛,在躯体上蔓延。 特蕾西娅死去的时候,他没能救下她。 拂丘死去的时候,他仍旧没能救下她。 魔王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萨卡兹就该无端的遭受迫害了吗?他们就该在同胞被杀害以后,继续忍气吞声下去吗? 昏暗的岩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了。火焰在魔王的躯体上燃烧着,却没有伤害他身边的任何人。 “复……仇……” 仇恨,在血脉中流淌。 复仇! 萨卡兹的怨恨在向他怒吼。 复仇!! 萨卡兹不该被无端的迫害。 复仇!!! 要让所有与萨卡兹为敌的人,付出代价。 是了。 “复仇。” 仇恨。他不应该仇恨别人。这是谁告诉他的?沃姆已经记不得了。 如今他品尝到了仇恨的滋味。那很难受,会让人流泪,会让人失去挚爱的同胞,会让人饱受困苦折磨。 仇恨,他会在意,他会记住,他会去做。 萨卡兹的血脉在呐喊,在呼号。 “告诉我,他们是谁。” 通讯器被炎魔的火焰融毁,但魔王还是听清了敌人所在的方向。 “留下,保护同胞。” 魔王将所有战士留下,他独自一人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就如同……多年前的奎隆一样。 —— “大人,我们明明已经要胜利了,为何要让军队撤退?” 一只乌萨斯,穿着华贵礼服的乌萨斯贵族向那个漆黑的身影询问。 “不,我不是要怪罪您。只是,我不明白。” 但是内卫如此命令,那么一定是有他的考虑。是要亲自出手了吗? 贵族并不在意死多少人,死的是他的士兵还是那些萨卡兹都无所谓。 他只想知道,对方答应他的东西,是否会给予他。 “实验已经告一段落。科恩伯爵,尽管享受这段时间。” “大人,我的爵位……” 见对方要离开,贵族匆忙向他讨要自己应得的奖励。 “去你的军营里,不必着甲,皇帝的赏赐很快就会到。” “我会的。大人。” 高升之路就在面前,贵族感到由衷的欣喜。 哈,他即将成为侯爵,又掌握着一小支军队,背靠乌萨斯的利刃,这西南各部,还有什么可阻挡他了? 只怕是那些大公爵们,也要争相拉拢他吧。 贵族想着,驱车赶到了他的军营,准备等待内卫所说的赏赐到来。 “……” “为什么要发起这场攻击?我们捞到什么好处了?” 守着军营大门的士兵懊恼的同一旁的战友抱怨着。 “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呵,不杀死那些萨卡兹,我们就会被他们杀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你得到了什么?你保住了你自己的小命。” “是啊……等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谁在哼歌?”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不排除路过的人会哼上一曲。 “没听到,不过我只觉得好热。” 一旁的同伴已经开始用衣领扇风了。 “有这么热吗。我还觉得冷呢,” “你没病……” 他倒下了,身体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这明明是夏季,怎么会让他被冻死? 啊,熟悉的惨叫声……是同伴,他身上着火了,他都能闻到那股焦炭。 哼唱的曲调声越来越近了。 有人从他们中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那是个…… 恶魔。 “敌袭!敌袭!” “萨卡兹!是萨卡兹!” 所有士兵迅速进入作战状态,但等待他们的,是数不清的萨卡兹巫术。 “啊……好,好疼……” 血液忽然倒流,从他的七窍涌出,将他像是海绵一样挤出了血水。 那些血像是活了一样,化作狰狞可怖的怪物扑向其他战友。 “好,好冷……我动不了了。” “好热……火,着火了!救我!” 冷与热,是炎魔的怒火,是食腐者的沉默。 “好刺耳的声音……等等,等……” 骨哨如同告死的钟声在营地上空乍起,一个个士兵轰然倒地。 死亡以种种方式将他们的生命夺走。 侥幸存活的人想要将这个闯进来胡乱杀人的怪物杀死,可是他们的武器根本破不开他的护盾。 那些细碎的晶石织成的盾将一切攻击挡住,甚至还将术师的法术弹反。 “英雄他……就要出发……” 沃姆将感知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全部杀死。 火焰从他身上燃烧,从他身躯上分离。 那些士兵冲过来向他发起攻击,他将他们视作敌人,将他们杀死。 抽出他们的血,烧焦他们的肉,碾碎他们的骨。 “去远方……寻找回答……” 一个又一个敌人倒下。 沃姆哼唱着那首歌谣的曲调,心里一遍又一遍数着他死去的同胞数目。 “五十七……” 五十七名同胞死于这场迫害。 他要为这五十七名同胞复仇。 魔王将所有拦路的敌人杀死,将所有逃离的敌人杀死。 他闯进了这个营地的最中央区域。 他见到了那个贵族,那个下达了这个命令的贵族。 “恶魔!恶魔!我就知道,我就该把你们全部杀死!” 身披火焰的恶魔屠戮了他的部队,现在轮到他了。 他惊叫,他恐惧,他愤怒。 他仍旧高高在上,视萨卡兹为不可接触之物。 是啊,不应该将他轻松的一刀杀死。 记忆,萨卡兹的记忆从血脉中显露,让沃姆知道了很多、很多折磨敌人的方式。那他要在对方身上施展吗? “贝瓦……” 这是他的一个魔王近卫的名字,对方很崇拜他,发誓会为他而死。 这一刀,捅的不深,只是割掉了他半个腰子。 “库莱特……” 这是他认识的工匠,他将一个刻着沃姆名字的金牌子给了他当做礼物。 这一刀插错了位置,沃姆本来想插进他的左肺,但是却插到了他的右肺,利刃把他的肺叶搅成了碎片。 “阿贝拉……” 那个看着很冷淡,却有着读故事书这样的小爱好的姑娘,她还说以后结婚有了孩子什么的,要请她的魔王来为孩子洗礼。 这一刀,沃姆切下了他的一块腿肉。 一个又一个名字。 一刀又一刀。 在萨卡兹的巫术下,他怎么也死不了。他傲慢,他恐惧,他求饶。可是刀锋依旧坚定的落下。 “拂丘……” 第五十七个名字。 最后一个名字。 沃姆没有用刀,他钳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垂死的贵族提了起来。 魔王的利爪刺破了他的胸口,卡着他的胸骨,将他的头与脊椎连根拔起。 他的死态带着不甘与恐惧。 魔王提着敌人的头颅,一步一步走向来时的地方。 “相信我。大家。” 仇恨的火在他身后冲天而起,将这四周化为灼热的焰海,将一切焚烧。 121.不要忘记仇恨,不要只顾仇恨 乌萨斯南部边境。 悠扬的琴声在燃烧的营地上空飘荡,苍白的火焰将钢铁融为浆水,染血的魔王手提敌人将领的头颅于火焰中显形。在他身后,金铁成水、土石化腊、肉身飞烟。 一支满编的乌萨斯军贵族的近卫团在魔王的仇怨与怒火中化为灰烬。 阿尔图罗看到了令她满足的结果。 一个小生命的凋零,让魔王理解了何为仇恨。 他的束缚被那个傲慢又无知的贵族亲手打碎,代价则是自己的生命。 “沃姆,我的主人,您完成了一次伟大的复仇。” 她的放下了手里的琴,这乌萨斯的乐器有些不顺手。 “复仇,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同胞也无法再活过来。” 沃姆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复仇成功而变得高昂。 “队伍在等您,您现在就要回去吗?” “我想……休息一会。” 一个人与一支满编的千人近卫团为敌,即便是魔王,如此一路厮杀下来,精神与肉体双重的疲惫也拖慢了他的步伐。 “……您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休息吧。” 萨科塔将琴放到一旁,随后将裙子整理整齐,合拢起来的柔软双腿与身下的长条岩石组成了一张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床。 “你要走了么,阿尔图罗。” 萨科塔的膝枕很舒服,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与飘飘的体香像是睡前绝妙的香薰。 沃姆记得他让所有人都留在据点里。阿尔图罗跟过来,想必是要脱离队伍离去了。 “沃姆魔王的首映曲我已经有了思路,此行我已满足。” 沃姆的头发很柔顺,激烈的厮杀也没有令其沾染污秽,抚摸起来的手感令人安心。 “您也已有为王之资了。” “好……我准许你离去。” 萨卡兹的少王闭上了眼,微风吹过,将硝烟卷离这片大地,使宁静重新落下。 在他闭上眼睛之前,阿尔图罗看见了,这双漂亮的淡粉色眼眸在将那股燃烧的愤怒之火释放后,重新显映出了温柔的形状。 沃姆的表现让阿尔图罗有所明悟。 他的复仇有着边界,复仇并非是他心底最想要做的事,他仍旧不自由、自己仍未能见证。 唔,也许,复仇也是令他不自由的因素。 “希望下一次见面,我能见到您真正挣脱束缚。” 少年的唇因为长久的战斗失去了不少水分,上面生出了些许裂痕,看起来令人十分不舒适。 “不管是弹奏的手还是乐器本身,都需要精心的保养才不会衰败、破碎。” 她腰包里带着一支润唇膏,里面加了一些蜂蜜与薄荷,滋味是甜的。 “呼……嗯……” 一缕风吹过,将沃姆唤醒。 他得到了一份临别的赠礼,萨科塔乐师给他留下了一个手机,是阿尔图罗自己的。 “……” 衣服已经在烈火中成了灰烬,沃姆便用石翼魔的甲壳遮掩躯体。 “我让你失望了吗……特蕾西娅。” 他没有立刻离去,他望着身后的那片焦土,想起了是谁和他说的那句话。 你不能怨恨任何人。 “我做不到,特蕾西娅……放弃仇恨,我做不到。” 但是啊,母亲怎么能听到他的话语? ‘没关系。没关系哦,沃姆……我们应当铭记仇恨,将它永远记住。’ 特蕾西娅紧紧抱着孩子,她的声音颤抖,话语中还留存着一些哭意。 ‘但我们不能被仇恨和怒火控制理智,我们要为亡者吊唁,我们要为受害者复仇……我们也要怀抱着希望,与生者一同前进。’ 孩子被仇恨驱策着将敌人无情虐杀屠戮时的模样,让特蕾西娅无比害怕、无比慌张、无比悲痛。 “沃姆!” 当他回到据点时,亡者们的遗体已经被收集起来摆放在了一起。 小恶魔拄着拐现在岩洞前望着他,见到他的脸才松了口气。 “W。” 沃姆没有立刻处理这些尸体,他还要去救护那些伤员们。等到所有人都恢复了行动能力,大家再一起……将亡者们的魂灵送别大地。 “……” 魔王的血液落入盆里,与血魔融为一体,他的形体开始沸腾变化,约摸三百cc后,血魔勉强恢复了一点模样,能以蝙蝠的形象继续活动了。 “殿下…请处死我…苟延残喘,令我恐惧。” 食腐者的肢体残缺破败,他想要求死了结自身。原本高大的树木,如今只留下了残缺的树桩。 “活着,诺顿。” 沃姆将赐福的法术交给他,残缺的血肉生长着,因为缺少骨骼的支撑而变成了扭曲的肢体。或许以后能用其他东西代替他的肢体,让他继续像常人那样活着。 “……是,陛下。” 对于食腐者而言,长官的命令高于一切。沃姆命令他活下去,他必须要活下去。 “……” 所有还活着的人都聚集在了重新搭建起来的营地中央。 死去的同胞的尸体,都摆放在那些原本用来准备食物的木柴上。 “我们失去了五十七名同胞……” 沃姆将亡者的名字一一唤出,随后,他点燃了木柴。明亮的火光为亡者们带来最后的温暖,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颂唱萨卡兹的安魂曲。 有人哭泣,有人悲伤。 但仍旧要继续生活下去,仍旧要继续前进下去。 “沃姆,还不睡吗?” 小恶魔盯着魔王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向他呼唤。 “我出去走一走……你先休息吧,W。” 今天的月色很亮,本应该是一个很安宁的夜晚,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唱唱歌、吃些简单却美味的食物,然后想着明天要做的事。 指尖抚过白与红交织的花瓣,隐藏起来的悲伤再次涌现。 “睡不着吗,沃姆哥哥。” 熟悉的身影在一旁坐下,她的神态、她的语调、她的一切都与那个小生命一模一样。 “死亡,让您感到悲痛了吗?” “复仇,是否令您满足了呢?” 她接过花环,数着上面的花瓣数量,向沃姆询问着他的感受。 “死亡的滋味,让我感到难过,让我哭泣……复仇,得到的只有片刻的放松,剩下的只是空虚。” 他不因复仇带来的快感而迷醉,他厌恶又抗拒死亡将他身边的生命夺走。 这很好。 “可是啊,您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亲人又会怎么样呢?是否也像您一样感到悲痛,为死去的亲人流泪呢?” 或许是这样吧,或许会这样吧。 “难道,我们要什么都不做吗?” “不,当然不。沃姆哥哥,我尊敬的魔王陛下啊。” 她将花环高高举起,将这顶王冠戴到了沃姆头上。 “我们应当抵御那些欺凌弱小、暴虐无道的恶徒,即便杀死他们会让与他们有关的人感到悲伤、为之流泪,可换来的,却是让更多无辜的人不会因为亲人被迫害而悲伤的哭泣、不会因为自己被迫害而让亲人无助的落泪。”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魔王的面颊,为他揩去泪珠。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也不要畏惧暴虐的恶徒。” “我们要勇敢的保护我们的同胞,我们也要将这份勇敢传递下去,去让更多人得到这份勇气,去践行这份勇敢。” “沃姆哥哥,我尊敬的魔王陛下啊,我期待着,在这份勇气的传承下,在勇敢的人的追随中,我们的家、我们的卡兹戴尔在这片大地上重新屹立的光景。” 那一定很不错。 122.重整旗鼓再出发 因为乌萨斯军队的突然袭击,导致队伍里的载具被大量破坏,为了维修好剩余能动的载具和整理好余下的物资,队伍于此停留了两天,快马加鞭进行事后的休整。 沃姆主动接下了防守与巡逻的活计,不分昼夜,高强度不眠不休操控造物在新营地四周巡逻。 “沃姆,我们可以出发了。快来休息休息吧。” “好。” 达不溜的身体还疼着,开车的工作便交给了伊内丝。队伍里的侦察队在战火中全部阵亡,还需要加紧训练或招募新的侦察兵。 赫德雷不在,让沃姆感受到了没有一个合格的后勤管理者的话,队伍里的领袖要面对什么样的压力。 “……” 阿尔图罗的离开让车里多了一个空位,作为唯一的外人,阿芙朵嘉便得到了这个位置。 粉色的鲁珀蜷着腿,沉默着倚着车窗。 她的命是一个萨卡兹阿姨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她痛恨自己的软弱,被炮声吓得腿软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地上等死,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软弱,那个阿姨完全可以活下来。 “……” “沃姆……对不起。” 她向一旁的萨卡兹少年道歉。不是因为她,沃姆可以少牺牲一个同胞,而不会多她这样一个没有用的人活下来。 “为什么道歉,阿芙朵嘉。我们接下了你的任务,就要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到地方。阿蕾莎愿意保护你,我为她的牺牲感到悲痛,但我同样尊重她的选择。” 沃姆看着她,感受着来自她的颓败情绪,伸出手触碰到了她的头发。 “若是对阿蕾莎心怀感激,那就带着这份感情更好的活着。” “可是……” 眼前的鲁珀犹豫了,随后咬着牙,将她的处境讲了出来。 “我的钱,我的东西,都毁在一颗炮弹下……现在的我,没有钱支付剩余的酬劳了。” 她感到羞愧,那位萨卡兹阿姨牺牲自己保护了她,可她却什么用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 说出这种话……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她会被丢下吗?还是会被杀死,一命抵一命呢? “没有关系,阿芙朵嘉。我接下了你的任务,就会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可是沃姆……我,我没有……”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不求回报的帮助,那里帮我们做一些事吧。整理食物,收集淡水,维修营地……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直到你认为可以接受帮助为止。” 沃姆闭上了眼,这两天他休息的时间非常短暂,现在队伍的运转重新步入正轨,他也需要休息一下,保证自身战力维持在正常水平范围内。 “……谢谢你,沃姆。我会尽力做好的。” 阿芙朵嘉望着窗外退去的景色,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片国度总是能刷新她的认知下限。 不过如今终于能离开了,未来……跟着沃姆前进的话,会是更好的模样吧。 “……” “索妮娅,要吃蜜饼吗?小刻还藏着一个。” 毛茸茸的修狗脑袋摸起来很舒服,若是往常,索妮娅会很高兴的和她说话、玩闹、吃点小零食。 可这几天她没有兴致。 “小刻,你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好友因为自己的原因身受重伤而死去,且没有任何怨恨,反而劝慰她要好好活着。 索妮娅每每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想要哭泣。可她怎么能一直哭呢,一直哭泣,一直软弱下去的话,她还能被称为游侠凛冬吗? “唔……小刻一直是一个人。遇到沃姆大哥才和索妮娅你们一起走。索妮娅……拂丘她们,大家……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刻俄柏以前没有同伴的认知,对于生命死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在看到“朋友”安静的睡去再也醒不过来后,她感到心里闷闷的,很不高兴,连平时最喜欢的蜜饼也吃不下去了。 “……会回来的。等到沃姆建立起卡兹戴尔,等到她们的遗物与骨灰埋入卡兹戴尔的土地……她们就会回来的。” 索妮娅跟着萨卡兹小伙伴们听过几个魔王近卫讲述的萨卡兹传说和各种节日的来历。 萨卡兹的黑色庆典,萨卡兹的安魂曲,萨卡兹们纪念亡者、纪念死亡、迎接新生的种种,她都感到新奇有趣,都记在了她的笔记上。 她相信,如今相信着,朋友们的魂灵一定会在萨卡兹的黑色庆典之时回到她们的家,去与亲人们团聚。 “真的吗?” “真的。一定是真的。” 要相信……相信沃姆。 ‘……’ 特蕾西娅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看着他入睡,这才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但这短暂的宁静没有持续多久,车队就再次遇上了袭击。 这次并不是乌萨斯的军队,因为他们已经离开乌萨斯名义上所拥有的领土,踏入了国家之间没有具体划分的空段区的荒野,会在这里出现的,只有那些流亡者或者佣兵组成的团体。 ‘沃姆……’ 特蕾西娅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沃姆才睡了十分钟? 现在去战斗,疲惫会累加的更重,还有其他战士,他们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又要经历战斗,尚未愈合的伤口还会再崩裂吧。 “等等我,沃姆……” 小恶魔想跟着她的魔王一起出去战斗,但她现在的身体还在恢复中,行动力大打折扣,直接被伊内丝按住了。 “你留下,W。我去。” “嘁,去吧,伊内丝。别让沃姆太累。” 达不溜不甘的咬着牙回应了一句。 “是锈锤……” 泥岩也是伤员,但现在除了魔王近卫,就只有她的小队还保留了一些战斗力,她不得不出来战斗。 “你们留下。” 沃姆拔出刀,向前踏步。 “沃姆,我们也是你的战士。” 泥岩却没有听他的命令,这个往常和他拥抱的稍微久一点就会羞红脸蛋的、有些内向的萨卡兹大姑娘,此刻却强硬的跟在他身后,她的同伴们也是一样的态度。 “即便你是魔王,是我们的魔王,也不要再想抛弃我们,不许再自己一个人去战斗。” “好。那就一起,并肩作战,泥岩。” 这支锈锤人数不多,但仍旧比只剩下一百三四十人的队伍多出几倍。 “陛下!” 魔王近卫分出了一半人数,四十一人,来与他们的王一起战斗,剩下的留在车队里保护魔王的子民。 “奎尔。” 这位魔王近卫的统领,于上次战斗中英勇奋战,杀敌二百四十九名,却同样因为对时代的认知出了差错,导致他损失了二十六名同袍。 这对他而言是无法洗刷的耻辱,正因为魔王仁慈,没有对他的指挥提出惩治,他才更感羞愧,发誓一定会用战斗重新证明他们值得拥有这份荣誉,这份保卫魔王、保卫魔王子民的荣誉。 与乌萨斯成建制的军队作战,是因为重火力压制与自爆步兵的疯狂而陷入劣势,可与这些敌人肉搏,魔王近卫不可敌。 ‘……’ 特蕾西娅时刻注视着战场的变故,她很担心,担心这些战士,担心自己的孩子…… “锈锤砸向大地!!!” 有锈锤的疯子大喊,随后高举着他手中的源石。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将要做什么。 又是舍身自爆么? 因为锈锤都是感染者,所以他们不怕再次感染,但敌人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能够杀死文明的余孽,他们只会感到自豪与满足。 但他误解了敌人,也错估了敌人的力量。 一团火焰化为长龙,在击中目标后爆发,形成了炽热的烈焰漩涡,将周围十多米的敌人尽数吞噬。 “为了沃姆!” “为了魔王陛下!!!” 那熟悉的链接终于重新将萨卡兹们团结起来,在历经苦战后度日如年的萨卡兹们重新获得了激情,他们挥舞武器、施展法术,将敌人彻底击溃。 “……”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魔王的力量,那火焰,些链接……他们为此欢呼。 可只有沃姆看见了。 他的火焰不由自己驱动便将敌人焚灭,他的链接也非自己主动引发。 驱使火焰,构建链接的……是特蕾西娅。 是他已经死去的母亲。 123.特蕾西娅,何时来的? “沃姆,伊内丝叫我去帮她收拾东西,要是洗澡的话可以等我回来哦。” 达不溜向她的小魔王打了个招呼,随后就仰着脸出了门。 “……” 历经四天,队伍离开了乌萨斯,抵达了荒原中的一处专门用来给出行的人休息的小型移动地块进行整备。或是接取任务,或是采购物资,或是修理装备。因为上次遭遇了雇主的偷袭,导致沃姆接的那个任务直接作废了,不过好赖收获了一批乌萨斯的制式武器,可以在这里的黑市进行倒卖,多少能换一些钱。 沃姆一人坐在安静的房间里,将他持有的物品一一清点过后,起身走向了浴室。 水流冲洗在身上,沃姆仍旧不得安宁。 特蕾西娅…… 上次战斗中偶然的一瞥,让他至今都坐卧不宁。 那个特蕾西娅的模样是怎么回事?他的法术不由自己控制就可以发动,和特蕾西娅有什么关系? 特蕾西娅……难道她……没有死去吗? 可是,她的身体确实在自己面前化为了源石粉尘啊。 沃姆不解,他感到困惑,又或者是一点期待。 如果特蕾西亚真的没有死去呢? 可是怎么会? 沃姆想着,随后挤出了一点洗发水揉搓着打湿的头发。 ‘唉……’ 因为魔王的复仇而出现的大杀特杀事件,让特蕾西娅攒了很多能量,足够她整个人接触现实一个小时。 但她没有机会使用,或者说她不敢使用。 荒野中无比警惕的沃姆不给她一点能够施展的空间,只有抵达文明之内,她才有那么点机会去触碰不过多设防的沃姆。 她不满足于这样怯怯缩缩的接触,明明她和沃姆的关系就摆在那里,她知道自己现身沃姆一定会很高兴。可是她不敢。 她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沃姆的质问,要怎么说明她那看起来很愚蠢的计划,要怎么和她的孩子表达她那无处发泄也无法发泄的母爱…… 明明已经能够现世,可她却不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孩子了。 而且上次在荒野中的战斗里,她因为为了帮那些处于危险中的萨卡兹忍耐不住借用沃姆的力量而暴露自己被沃姆发觉后,他和W的关系就变得……冷淡了许多。小恶魔的身体情况是一回事,沃姆自己的心态是另一回事。 是因为她的关系吗?她就那么吓人吗?她又不会多管闲事呀。 “笨蛋沃姆……这样子,这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啊……” 看着坐在小凳子上因为涂的洗发水太多导致泡沫迷住眼的沃姆,看着他那无助的模样,那等待帮助的模样,那与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呆呆动作。 特蕾西娅没能忍住,她知道这是孩子笨笨的试探,可她怎么能看着沃姆被迷住眼而不来帮助他呢? 特蕾西娅无奈的给他放开花洒,接手了他的头发。 “等W回来再洗也没事的呀。” 她又不是不通人情的家长,而且他们都已经爱过那么多次了,现在这样子不是自己骗自己嘛。 “特蕾西娅……真的……是你吗?” 沃姆的话语带着颤音,里面是激动与慌乱。 上次的偶然一瞥在这几天成了他的心愁,如今特蕾西娅真的出现了,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出现了,她的声音让他心中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了出来。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问,该怎么说。 啊,如果W在就好了。 特蕾西娅说的没错,他应该等W回来的。但那样,或许她就不会出现了。 “我知道,沃姆。有很多话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就离你而去了。” 特蕾西娅将他的头发捋顺,盘好,关掉花洒后从后面抱住了孩子。 “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但那时候的我没办法和你说话。直到现在,我才勉强攒够能现身一次的能量。我想以更好的姿态面对你们。” 说点小谎不算什么吧。 “特蕾西娅……” 沃姆有很多话想问,很多话想说。 她为什么要让阿米娅接手黑冠?她为什么不对刺杀做防备?她为什么……不要他了? 但是都不重要了,因为特蕾西娅还留在他身边。 不过特蕾西娅说自己做的一切她都在看着…… “特蕾西娅,我的复仇……你也看到了吗?我放不下那些仇恨,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都有在看哦。沃姆没有让我失望,沃姆做的事,只让我感到自豪。” 特蕾西娅拥抱着孩子,满足的享受着这点温暖的时间。 “正义的复仇是值得表扬与说道的事,沃姆没有被仇恨吞没理智,没有借着复仇之名敌视所有人,没有为了复仇而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这是非常棒的事,沃姆做的非常好。” “这样吗……” 特蕾西娅能感受到怀里的孩子放松下来的变化。 安抚过沃姆之后,她就要说一说另一件事了,这一点要严厉的教训沃姆。 “沃姆怎么能冷落W呢。” 小恶魔顾影自怜的模样很惹人心疼,而沃姆一动不动,让特蕾西娅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急又气。 “现在正是要顾及W的情绪,安慰她、亲近她、疼爱她,沃姆……” “W没有生气,特蕾西娅。” 孩子忽然的顶嘴让特蕾西娅垮了垮小脸。 笨蛋沃姆,看不出气氛的模样真是让人着急。她可是在教孩子怎么追女孩啊,只是让小恶魔一个人付出感情的话,沃姆早晚会后悔的。 “我有在看书,我知道W的情绪是什么情况,我知道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不能做剧烈运动,特蕾西娅。” “我不能带她去逛街,不能让她搬运箱子使用武器,不能再让她做饭……在她恢复健康之前,我应该照顾她。” “……这不是很明白嘛。” 但是想的怎么和做的不是一回事呢? 特蕾西娅想了想,在小恶魔准备动手做事的时候,沃姆那直接了当的来一句:“W,你放着罢。”这样的话,达不溜那时委屈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被照顾的模样吧。 “我知道我不会说话,不理解更复杂的感情,不知道怎么能让W开心……不过我会学习,会尝试。” 笨蛋沃姆,这种话你应该和达不溜说,而不是在这里呆呆的和我倾诉啊。 特蕾西娅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捏了捏孩子的脸蛋。 想让沃姆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再有长进,任重而道远啊。 “特蕾西娅什么都看到了吗?” 沃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嗯,怎么啦?” “那我和W的……特蕾西娅也看到了?” “唔,呃……当然。” 特蕾西娅被问的很忽然,但她马上就调整了心态,表现出了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姿态。 “沃姆是感觉害羞了吗?那种事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这样吗?特蕾西娅很有经验吗?” “呃……咳,当然了,我啊,可是懂很多呢。” 特蕾西娅面不改色的说着假话,在沃姆面前怎么能说不懂呢,就是不懂也要装懂,不然她一直在沃姆面前维持的“特蕾西娅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面对任何事都波澜不惊、沉稳不变”的光辉形象不就破灭了嘛。 “那,特蕾西娅能教我,怎么让W更高兴吗?” 如果特蕾西娅很有经验,那么一定可以教给他能够让小恶魔更舒服的知识。 “啊?啊,当然…当然可以了。沃姆真是什么都不懂呢。真没办法,那就让我来教教你,怎么让女孩子更喜欢你吧。” 为了保护孩子眼中自己的形象,特蕾西娅只能假装自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来手把手教沃姆的小菜鸡提升经验了。 124.是了,两个妈妈我也一样的…… “喂,伊内丝。送这东西真的能让沃姆开心吗?” 看着面前的蛋糕模具,达不溜不是很理解这玩意的意义。 “生日蛋糕可比你那土豆雷有意义多了。这会是我们给殿下过的第一个生日,你难道要给殿下煮一锅土豆泥糊弄了事吗?” 伊内丝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沃姆的生日,而且还主动操办了这场秘密的生日会。 “当然不了。不过现在能说说你从哪知道的沃姆的生日了吧?” 达不溜自己的生日早就“忘了”,对于随时会死的萨卡兹雇佣兵而言,生日没有任何意义。 但如果是沃姆的生日,她觉得非常值得庆祝一下。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自己明明知道,但竟然是伊内丝这家伙先行筹备的。 “是从那位女妖口中得知的。” 如果是女妖的法术知识或者是什么王庭隐秘对方肯定会让问这个问题的人吃一发言灵法术。但问的是沃姆的相关事项,这样的话logos就得搬着小圆凳和问问题的人好好聊一聊了。 “那家伙……也是。以前在巴别塔也是他主持的。” 达不溜暗暗记下,准备下次一定要她先为沃姆筹备生日会。 “好了,你回去吧,W。别让殿下察觉这点。”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会让沃姆察觉这个惊喜呢。” 达不溜数着日子算着离沃姆的生日时间。 “八月十九,八月十九……现在是七月二十八。” 还有小半个月呢,她一定能准备好给沃姆的礼物。 “沃姆,我回来了。” 咦?在睡觉啊。 也是呢,最近沃姆的作息时间都乱的不成样了,趁现在调整一下也是好事。 小恶魔回来的时候,沃姆已经睡着了,睡的很香,似乎还做了美梦。 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达不溜的视线落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沃姆小配件中。 “唔,面具和刀肯定不需要新的。花环……啊,真是惹人讨厌的话题。” “衣服的话,倒是可以买新的。但是伊内丝那家伙已经说她准备好了。烦。区区土豆脑袋,怎么忽然对沃姆这么上心了?上次的战斗被打到脑袋开窍了?还是看着沃姆这段时间的辛苦,母爱泛滥了?” 达不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随后目光落在了那个移动终端上。 “手机……是阿尔图罗那家伙的。” 或许可以给沃姆买一款新的手机,没必要用别人剩下的。 想着,达不溜拿起了这个手机,准备看看阿尔图罗那家伙都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密码……没有密码。改过了吗?” 达不溜直奔手机相册,准备看看阿尔图罗这家伙都拍了什么照片。 “嗯?!” 但没想到第一张就让小恶魔瞳孔地震,金色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拳头都攥紧了,却又顾忌到捶桌子的声音会吵醒沃姆,只得恨恨地锤在了自己腿上。 “狗娘养的阿尔图罗,竟然趁沃姆不备做这种事!” 照片里的场景一看就是之前沃姆复仇后休息的地方。 小魔王处于困顿烦恼之中,枕着乐师的腿小憩恢复着精神。而萨科塔乐师却在这时拿起手机进行了一连串的自拍,辜负了魔王对她的信任。 首先是那个唇膏,她涂在了自己的唇上,对着手机摆了个poss。 然后,这家伙竟然用接吻的方式来为小魔王有些发干的唇涂抹润唇膏。 最后,是那个贴着脸的Y,还有沃姆唇上的那点光泽,看的达不溜是气急败坏怒火攻心。 该死的家伙,走了都阴魂不散,还故意留下这样的照片恶心她。 是了,达不溜知道这东西对于沃姆而言就是个纪念品,他根本不会用这东西。唯一会因为好奇来查看手机内容的只有跟在沃姆身边的她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来气她、报复她的吧。 达不溜本想删掉这些碍眼的照片……但看着那个Y还有阿尔图罗的微笑,忽然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拍照片纪念是吧,玩别离吻是吧,迟早还会回来是吧? 还比Y,还用唇膏?我的口红不比你的唇膏清晰?沃姆的锁骨不是更漂亮? “呵,真期待等你回来看到这些照片的场景,阿尔图罗。” 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达不溜也钻进了被窝去搂着她的小魔王打瞌睡了。 ‘……’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出来了呢。 特蕾西娅打着哈欠,如此评价着小恶魔那孩童斗气似的行为。 “接下来要继续向南,预计两天后就能够进入卡西米尔。” 卡西米尔,那曾被乌萨斯侵略过的国度,最终成功抵抗住了乌萨斯的入侵,虽然失去了部分国土,但国家得以保留,没有因为战争而覆灭。 沃姆相信,或许可以从中学习到一些保护国家的方法与经验,为他们的卡兹戴尔将来会面临的战争做准备。 “卡西米尔现在流行一种骑士竞技,据说赢得名次可以得到许多的资金。” 作为乌萨斯的贵族后裔,对现代的各国现状的了解是阿芙朵嘉在这个队伍里能起到的为数不多的作用了。 “是这样的。之前卡西米尔的骑士竞技不允许感染者参赛,但是今年的政策似乎更改了,一些感染者也可以通过参与各种比赛加入其中。这点在卡西米尔闹的沸沸扬扬。” 伊内丝作为队伍里的大情报官,最近一直在调查和卡西米尔有关的信息,在阿芙朵嘉说出这点后便加以补充。 “骑士竞技……” 是能得到大量资金来源的事件啊。 沃姆觉得如果时间不急,他可以尝试着参加一下。如果取得了名次,就能大大缓解队伍里的资金问题了吧。 “那就先抵达卡西米尔,再想办法尝试参加一下骑士比赛,赢得一些奖金。” 钱啊钱,负责计较整支队伍的资金后,沃姆也有了新的看重的东西了。 队伍经过休整后再次出发,或许将在几天后进入卡西米尔的国度,或许会体验到与乌萨斯截然不同的氛围,或许将不会再遭遇如乌萨斯那般苦难了。 “殿下!有路过的萨卡兹要见您!” 又一次驻扎,沃姆正在洗土豆准备给小恶魔做炖土豆,就听到巡逻的战士向他汇报了新消息。 “带他们过来吧。” 是流浪的萨卡兹来寻求帮助吗? 还是…… 一双黑色的高跟短靴停在了眼前,抬头向上看去,是熟悉的黑白配色的长袍。 “沃姆……” 看着面前安然无恙的少年,赦罪师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似乎还有些许晶莹的水花在其中浮现。 “闪灵?” 啊,土豆掉在地上了,等下还要再洗洗。 被赦罪师抱住,沃姆心里浮现的是这样奇妙的想法。 125.沃姆与白冠 这个……看上去比她还小的少年就是沃姆? 库兰塔骑士打量着被闪灵抱得紧紧的萨卡兹少年,心里好奇的想着。 “她是?” 好不容易从闪灵的怀里脱身,沃姆看向跟着她一起来到这里的另外两人。 一眼望过去,那个金发的库兰塔十分醒目。仅仅作为马娘而言她已经将及格线远远落在身后,那金光灿灿的发丝与蓬松的马尾引人入胜,挺立起来的一对马耳昭示着她的机敏,金色的眼眸显映着坚毅的神态。 作为骑士而言,她身上的盔甲虽然有些破败,但凭借她自身携带的那种高洁与正义的气质会让人忽略她的装备,而专注于观赏她这个骑士本人。 沃姆没有见过所谓的骑士,但眼前的库兰塔满足了一个骑士所具有的一切条件,她自身所有的气质让人不自禁的会对她升起好感。 “这位是临光骑士,多亏了她一路保护,我们才能这样快的找到你。” 注意到现在的环境并不私密,闪灵便收敛态度,如往常那般以平静的语气和神态向她的小魔王介绍这位朋友。 “您好,沃姆阁下。我是玛嘉烈·临光。” 被介绍过来,玛嘉烈也立刻配合着同沃姆问好与自我介绍。 “你好,玛嘉烈·临光。” 沃姆同这位骑士姬问候,随后将目光投向那个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盯着他的萨卡兹女孩身上。 纯白的萨卡兹少女坐在那个轮椅上,仿佛一顶置于台上的王冠,她金色的发丝就像是王冠上的金色镶边,翠绿的眼眸如同两颗纯净的绿宝石。 她给了沃姆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极了那顶……黑色的小小王冠。 “您好,尊敬的魔王陛下,我是丽兹,是您的……” “沃姆,进去说。” 闪灵制止了丽兹的话,在她有些失落的注视中,示意自己有话要和沃姆在私密的空间里述说。 “好。” 沃姆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似乎行动不便的萨卡兹女孩,向她伸出了手。 “握住我的手,我带你进帐篷休息。” “谢谢您,陛下。”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握住了沃姆的手,随后借着他的力气站起身。 “临光,能去车上帮我把我的箱子拿来吗?再帮我检查一下药物的数量,我在里面放着记录的纸条。麻烦你了。” 闪灵似乎是要将这位骑士支开,对方不疑有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们走吧,沃姆。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好。” 沃姆扶着身侧的萨卡兹女孩慢慢跟着闪灵进了帐篷。 “咦?!是你!” 在里面呆着准备品尝魔王烹饪的土豆汤的小恶魔看着进来的赦罪师一脸惊讶。 “是你,W。” 闪灵记得对方,她没少因为恶作剧被自己小惩。 “嘁。你们跟的还真紧啊,那当初怎么不直接跟着沃姆?” 达不溜现在依仗着身份的加持,对赦罪师的忌惮少了许多,又有魔王第一心腹的自信,言谈举止都变得强硬了不少。 “能请你离开一会吗,W。这件事只能让沃姆知道。” “那你这位新朋友呢?” “丽兹是必要留下的。” “嘁。” 闪灵似乎要说什么大秘密,达不溜嫌弃的撇撇嘴,收拾收拾穿上外套离开了。 “晚上吃炖土豆咯,沃姆。” “好。” 帐篷里只剩下了闪灵、丽兹与沃姆。 “要坐下吗?” “不。请让我与您站在一起吧,我的陛下。” “……好。” 沃姆看向闪灵,等着她开口。 “沃姆,我很高兴,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闪灵闭上眼,这段时间的思念在脑海中萦绕,她想要倾吐出来,将自己的思念都告诉少年。 “我们的事之后再说吧。现在,请让我为你介绍,我一直、一直在为你登王做的准备,与魔王的黑色王冠相对应的,与你的身份相对应的,独属于你一人的白冠,丽兹。” “白冠?” 这是一份礼物。 对于闪灵的话,沃姆的第一印象是这样。 但……为何会将这位女孩称作王冠? 沃姆看向她,等待她继续解释。 “就如同魔王戴上黑冠便会拥有掌控萨卡兹的力量。沃姆,当你戴上白冠,便能拥有媲美持有黑冠的魔王的力量。萨卡兹将臣服于你,萨卡兹的历史将供你翻阅,萨卡兹的一切都将归属于你。” “不同的是,黑冠能带来力量,也会将萨卡兹的积怨一并压在持有者身上,而白冠不会。”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东西,不用担心被萨卡兹的积怨弄成疯子,步上历代魔王的后尘。 “……那么,闪灵。” 沃姆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萨卡兹的积怨是不会凭空消失的,当我使用那股力量,那些积怨又会去往哪里?” 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白冠会吸收那些积怨,将其净化。这就是白冠的职责与能力。” 这一时刻的闪灵,看起来与那些赦罪师一样的冷漠,对于必然的实验结果的冷漠。 “我使用力量,而那些积怨,会转移给丽兹,对吗?” “是。” 沃姆没有心动,他已经不将所谓的王冠视作必要之物了。 更何况是要令他人承受苦难,自己独享力量的东西。沃姆不会接受自己以这种方式成为所谓的魔王。 “你愿意为我考虑这些,我很高兴,闪灵。但是,我不会这样做,我不会接受。” “陛下……我没有问题的,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那些情绪,很快就可以清除……” 她见到了自己的魔王,她即将完成自己作为白冠的使命,她愿意为自己的魔王付出一切。 “没有必要。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欢迎你的到来,丽兹。但如果要我以伤害你作为得到力量的代价,这将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魔王却不愿意使用她…… “这件事,就这样。闪灵,你们一路过来,先在这里休息。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沃姆的态度很强硬,他不会依靠伤害同族来攫取控制同族的力量。 他已经走到了这里,走了这么远。那些愿意追随他来到这里的人,因为追随他而死的人,他们对自己的期望,自己怎么能辜负? 况且。 沃姆不认为只依靠一个白冠,就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就如同没有黑冠,也不会让他失去力量。 他更相信自己本身的力量,他相信自己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战胜所有阻挡他的敌人,带着信任他的人们继续前进。 “即便没有那顶王冠,我也能成为魔王。” 早就有人,有许许多多的人承认了他。戴上一顶王冠不会让他成为魔王,不带那顶王冠也不会影响人们将他视为魔王。 126.独属于白冠的魔王印记 “陛下……” 纯白的萨卡兹女孩揪住了魔王的衣袖,就像是揪住了羽兽宝蓝色的羽翼。 “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丽兹?” 沃姆将她安置在凳子上准备去看看小恶魔怎么样,对方仍有话要与他讲述。 “如果,如果您不愿意使用我……那,那我还存在的意义,我还活着的意义……就会消失。” 她被当做魔王的冠冕而被制作出来,她的责任就是辅佐魔王,为魔王消除那些会伤害他的积怨。 可是魔王不愿意接受她,那她所期待的属于自己的意义…… “沃姆,我的魔王……请您使用我……不,如果您不愿意使用我,也请……与我建立起链接,给我留下属于您的印记……求求你,魔王陛下。” 她在害怕。 沃姆握住了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想用自己所理解的话语来开导她。 “不,不会的,丽兹。你存在的意义,不会只是成为所谓的王冠,为魔王而活。” 他也曾将为特蕾西娅战斗,然后成为特蕾西娅的继承人,成为下一个魔王当做自己诞生的意义。 直到他开始走上自己寻找的那条路,他才明白了自己诞生还具有其他意义。 “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过你想要的生活。你可以读书,从中学习新的知识,可以用花朵编一个漂亮的花环送给喜欢的人,可以在这片大地上自由的走动,去自己没去过的,或是自己喜欢的地方生活。” 这是沃姆想要带给那些追随自己的人们的生活。 “可是……我没有尝试过。我只会,只能为您消除积怨、缓解疲惫。” 她说了大话,她现在只能消除一些并不顽固的萨卡兹的积怨,甚至还很费力。这样的她,即便魔王愿意接受,可能到发觉她所有的力量是那么弱小后也会摒弃她的吧?可是她还是想要被自己的魔王拥有,哪怕只有一瞬。 “没有尝试过,那就试着去做一做。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不敢去做,那就来找我,我会帮助你,和你一起去尝试。” 沃姆如此劝慰着她,他相信,只要丽兹经过尝试,就会喜欢上新的生活。 “……所以,如果我想请您与我建立链接,您会答应的,对吗?” 她仍旧执着着这一点,怯怯缩缩的提出这个请求,然后慌乱的想要解释却又期待着能得到沃姆的回应。 “如果这样做,能让你接受、愿意去尝试新的生活。” 改变要一步一步来,如果可以让她迈出第一步,那么做一些不会伤害她的事,沃姆也愿意接受这样的交换。 “什么是……构建连接?” 沃姆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闪灵。 没有接受她辛苦准备的礼物,让她难过,沃姆对此表示歉意。 “是得到白冠认证的法术。就像是戴上黑冠时要做的那些法术来进行认证相似的仪式。” 闪灵看向丽兹,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沃姆的成长进度出乎了她的预料,已经能够独立思考并能讲出自己所理解的道理的小魔王让她感到高兴,但是这顶白冠,她是一定要给沃姆戴上的, 因为只有这样,在面对黑冠时,沃姆才能不受黑冠的影响,才能不让跟随他与他拥有链接的人不受黑冠影响,才能让他的军队、他的卡兹戴尔不会被伪王夺取。 但沃姆刚才的表现让她知道,即便说出这些,沃姆仍会拒绝,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拥有黑冠的伪王。 不过她早就教过丽兹要怎么与沃姆交谈可以得到沃姆的主动帮助。现在看来,计划很顺利。 “不过只要不使用白冠就不会对丽兹造成影响。就像黑冠,就像特蕾西娅殿下。” “特蕾西娅……” 闪灵提出一个例子,沃姆便了解了这顶白冠的运行方式。 就像黑冠那样,不主动驱使的话它就只是一个象征身份的物件,平日里不会显形,持有者也不会受到它的影响。 比萨科塔的光环方便多了。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接受。” 用一个装饰物换来一个新同胞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在沃姆看来非常值得。 “我答应你,丽兹。你也要答应我,要去尝试新的生活。” 他没有忘记这样的交换的根本原因。 “嗯!感谢您,沃姆陛下。” 虽然答应了下来,但闪灵说这个法术和认证仪式要在晚上才能开始,还必须要他和丽兹独处,沃姆就先让她们休息,自己去看看达不溜的情况,并和她说明这件事。 “是了是了,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 小恶魔用夸张的语气表现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让沃姆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这件事要达不溜离开,直到仪式结束才能回来。 “不过就不能给她们单独弄一个帐篷,沃姆去那里举行这个什么……仪式吗?” 自家小魔王虽然有了成长,但在一些事上还是转不过脑筋呢。 “唔,是哦。” 沃姆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点,随后同达不溜表达了感谢。 “在炖土豆唉,沃姆……等下再抱过来嘛。” 达不溜虽然很喜欢小魔王这种感谢方式,但有点太莽撞啦,要是她一激动一脚踢翻汤锅怎么办啊。 “唔……” 一旁的骑士姬沉默着挪着脚步,不想打扰正在亲近的两人。 “玛嘉烈·临光,闪灵她们在帐篷里休息。” 沃姆发现了她,和她说明闪灵和丽兹的情况。 “您叫我玛嘉烈就好,沃姆阁下。” 虽然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出全名会让她很有自信,但平日里被这么叫,叫的多了她会感到羞耻的。毕竟,她自认为现在的她还不配被时刻称上全名。 “好。玛嘉烈,你叫我沃姆就可以。你是闪灵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去和闪灵她们聊天吧,再等一会就可以吃晚饭了。” “唔,您真是热情……沃姆阁下,咳,沃姆。” 玛嘉烈其实之前就来过了,只是来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对话。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沃姆那番不愿意依靠外物,只要凭借自身的力量去做事的话语让她感到敬佩。 不过作为骑士的职责与道德让她不愿意做出偷听之事,便又离开转了一圈才再回来。 “别互相夸了,沃姆,可以吃饭咯。” 因为是吃完就休息的晚饭,又没有举办晚会,沃姆便在自己的营帐前吃饭,没有去和其他战士们一起用餐。不过有人愿意来,他也会高兴的欢迎。 这次五个人在这里吃饭,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一顿饭就以食不言的状态结束了。 夜晚降临,交代完夜间的巡逻工作后,沃姆就如约来到了新搭建起来的帐篷里,向闪灵寻求和丽兹构建连接的法术、以及举行仪式的方法。 “……” 玛嘉烈站在帐篷口望着星空,作为骑士的道德让她不愿意去偷听帐篷里的声音,可作为女性,作为一个才十九岁的库兰塔女孩,她感到了羞涩与好奇。 127.玛嘉烈的劝阻 “唔?闪灵,丽兹呢?” 玛嘉烈坐在三人摩托副座上,同医师询问另一位同伴的去向。 “丽兹在沃姆的车上,现阶段他们需要巩固构建起来的链接,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一,一周?!” 马儿大惊。 丽兹那样娇弱的身体素质,真的能撑过一周吗? “怎么了吗?” 看到她这样惊讶,闪灵明知故问。 “不,没什么。” 玛嘉烈让自己静心。 严格来讲,将她们送到这里后,玛嘉烈就已经和闪灵丽兹没有关系了。只是闪灵还没有确定这次的雇佣任务结束,她就也没有主动告辞。她还是蛮喜欢和这两个人相处的感觉的。 “……” 闪灵也没有多说,她驾驶着摩托跟着车队,心里想着更多的事。 “嗯?” 纯白的萨卡兹女孩乖巧的坐在后座上,视线一直停留在副驾的沃姆身上。不过一旁的鲁珀姑娘的注目实在是太过显眼,让丽兹有些好奇的看向她。 “……” 看上去好文静的女孩,长相模样也好漂亮。 沃姆为什么会把她带在身边呢?没见过她……是昨天新来的,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吗? 阿芙朵嘉想着。 “唔,你和沃姆是什么关系呢?” 她没忍住好奇心,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询问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沃姆,是我的一切。我只属于沃姆。” “呲——!” 一阵急刹车的声响让两人都向前跌去,不过阿芙朵嘉反应很快,及时坐了回去。 “唔……” 丽兹撞到了座椅上,不过她的闷哼引来了沃姆的注意。 “没有受伤吧,丽兹?” “没事的,沃姆。” 在一旁鲁珀姑娘的帮助下重新坐回座椅上,丽兹对自己的跌倒没有任何不满,乖巧的样子惹人怜爱。 “说起来,我很好奇啊,你昨天和沃姆做了什么事。” 达不溜稳定心态重新将车辆开稳,口中追问着沃姆一夜未归,令孤单萨卡兹独守空房的原因。 “沃姆?沃姆和我在进行认证。就像用一把钥匙打开一把锁。” “钥匙要把锁芯填满,才能打开锁。而此后,也只有这把钥匙可以打开这把锁。” 丽兹用闪灵告诉她的对认证的理解回答小恶魔的询问。 她是独属于魔王沃姆的那把锁,只有沃姆可以打开她,使用她。 “……呵呵。” 这话忽悠一下不懂的小年轻也就算了,她达不溜能被这种话忽悠住那可就太对不起她积攒的经验了。 “昨晚怎么样我不管,但今天沃姆必须要回去睡觉。” “可是,闪灵说我要和沃姆待在一起一周的时间。” “哈?!一周?!” 达不溜从后视镜看了眼这弱不禁风的萨卡兹女孩,对那个赦罪师的话感到十分不靠谱。 一周,以沃姆的体力和实力,这小丫头不得坏掉。到时候还什么锁与匙,直接换一把新锁好了。 “唔?” 阿芙朵嘉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 感觉她们在说什么奇妙的萨卡兹密语一样。不就是要和沃姆待在一起一周吗,为什么达不溜反应这么大? “嘁……烦死了。” 达不溜想独占小魔王的夜晚时间,但事关沃姆的力量,她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下来。 真是不爽啊。 午饭依旧是在沃姆的车辆旁食用的。玛嘉烈端着饭盒快速吃完自己的那份后,等待沃姆也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下,这才开口询问。 “沃姆,你们是要去卡西米尔吗?” 车队行进的方向是南方,那里正是玛嘉烈的故乡,卡西米尔。 “是。我想去看一看,卡西米尔是依靠什么在战争中保护了自己的国家,并存续至今的。” 沃姆直抒胸臆,明了地告诉玛嘉烈自己的目的。 “唔……这一点,我了解一些。” 她的祖父正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玛嘉烈从小就对祖父的功绩耳濡目染,如果沃姆想要了解,她可以从祖父的故事出发,告诉沃姆卡西米尔是凭借什么才能从乌萨斯的钢铁洪流下保全了自己的国度。 但她同样不希望沃姆去卡西米尔。 “为什么?” 卡西米尔难道要比卡兹戴尔还要可怕吗? 沃姆等待着玛嘉烈的解答。 “以前的卡西米尔,确实是骑士之国,是童话故事中的美好国度。但现在的卡西米尔,已经很少拥有骑士精神了。” “骑士,已经成为了一种商品,只是蛋糕被放在蛋糕店的玻璃橱窗中展览。而骑士则是被投放到名为骑士竞技的比赛中供人们观赏。” 那样的骑士根本不是真正的骑士,他们只是一群穿上了铠甲,得到了一堆名头的追名逐利者。 这样的地方,玛嘉烈不希望沃姆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如果你要了解卡西米尔,沃姆,我很愿意为你讲述我所知道的一切有关卡西米尔事。但请原谅我的无礼,我真心希望你能改变目的地,去一个更能给与你启发的国度。” 库兰塔骑士姬诚挚的望着对方,那双眼睛仿佛真的在发出灿灿光辉,令人不忍拒绝她的好意。 “这样吗?” 如果真像玛嘉烈所说,现在的卡西米尔和乌萨斯一样拉胯,那就确实是一个问题了。 沃姆想着。 是要浪费时间去见证,还是另寻他路呢。 “去卡西米尔寻找启发是我个人的想法,队伍确实需要去往就近的佣兵站点接取任务,赚取足够的资金来维持队伍的日常花销。” 这个其实才是沃姆选择去卡西米尔的原因。因为听说在卡西米尔当佣兵很受欢迎,所以沃姆觉得可以去尝试一下。 “这样啊……唔。” 玛嘉烈没有理由再劝阻沃姆了,毕竟人是需要钱来生活的,她离开家以后才知道一分钱也能难倒耀骑士。 “先讲一讲卡西米尔的历史吧,玛嘉烈。” 沃姆打算听一听玛嘉烈的看法,然后再考虑队伍行进方向的问题。 “好。那我就从乌萨斯与卡西米尔的上一次战争开始讲吧。” 玛嘉烈对这一部分的历史记得很清楚,尤其是那道关隘上的第二轮太阳的传说传记。 128.哥伦比亚才是目的地 “沃姆,她们都睡了呢。” 直到深夜,特蕾西娅终于找到了机会出来和孩子说说话,聊聊天了。 因为特蕾西娅用揪衣服这种方式作出的约定信号,沃姆在察觉后便用起夜的借口出来了。 “还在愁眉苦脸的呢,在想什么事?” 特蕾西娅和孩子一起走在营帐之间,看着他如今也浮现出了愁绪的小脸,有些感同身受的捏了下他的面颊。 “特蕾西娅见过玛嘉烈口中描述的卡西米尔吗?” 沃姆听了卡西米尔抵抗乌萨斯的故事,总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 “唔,见过吗?” 特蕾西娅用反问回答沃姆,看着孩子不解的模样,她轻笑了两声,随后正经的回答。 “有见过,但不是那位库兰塔女孩口中那样光辉的骑士之国。” “知道吗,沃姆。苦难与压迫,是从来都不会消失的。哪怕……哪怕我们的卡兹戴尔重新屹立,也仍旧会有苦难与压迫残留在你的国度里。” 萨卡兹的历史这么长,魔王这么多,会没有魔王想过利用黑冠制造一个完全真善美的卡兹戴尔吗? 结果自然是失败的。因为苦难是杀不死的,复杂的人心带来的压迫也无法被终结。 “所以啊,不要再纠结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能见到什么,那里能学到什么了。我们只要先去到那里,然后再看一看,如果不符合我们的心意,我们就离开那里,去新的地方。有些事不需要考虑太多的。” 沃姆的成长是一件好事,但过多的思考,会带来无意义的冗杂思绪,会让简单的事变得复杂,会让冷静的人变得多疑,会让勇敢的人变得瑟缩。 “唔,我明白了。” 沃姆了解了特蕾西娅话语中的含义,他觉得明天他就能得出究竟去不去卡西米尔的结论了。 “想通了的话,就笑一笑吧。” 特蕾西娅带着沃姆来到了营地中无光的地方,微微踮起脚,用手指在长高了一些的沃姆脸上比划了一下。 “还有呀。我这里也需要沃姆帮忙补充能量呢。” 她现世需要的能量很多,而她也不会随意动用那些沃姆积攒下来的魂灵力量,平常的能量开销,就只能由沃姆来支付了。 幸福的吸收沃姆能量中.jpg “沃姆,我们不去卡西米尔了?” 达不溜端着饭碗听着沃姆的话,有些惊讶。 “是了,W。我昨晚想明白了。如果只是为了资金的话,我们可以去哥伦比亚。” 卡西米尔真是玛嘉烈口中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的话,那他应该及时止损,去往与卡西米尔相距不远的,更加年轻与更加有希望的哥伦比亚。 “我们先去附近的佣兵据点,接取一些去往哥伦比亚的任务。” 沃姆已经对队伍的运转有了一些了解与把握,知道作为佣兵的话要怎么利用时间可以最大化的得到相应的利益。 “这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达不溜是无所谓的,沃姆想去哪她就跟到哪。 而且去哥伦比亚也更好,那边的物产似乎比卡西米尔还要丰富,非常适合萨卡兹们给沃姆举办生日会。 “我去和大家商讨。” 达不溜注视着小魔王推着丽兹高兴的离开,无奈的继续擦拭自己的铳。 沃姆还没有发现呢。 队伍里的成员一大半是魔王近卫,另一半是萨卡兹的平民,双方都对沃姆马首是瞻,怎么会不同意他的计划呢。 “怎么样,沃姆?” 过了一会,小魔王回来了,即便表情还是那样淡然,但达不溜已经预测到沃姆会说的话了。 “大家都同意了,W。” “是吧。那么我们就调转方向,去哥伦比亚吧。” 队伍还未深入卡西米尔,现在变换目标去任何地方都来得及。 “哥伦比亚,哥伦比亚。” 卡特斯少女从书本里抬起头,嘴里背诵着有关她们即将抵达的国家的相关历史。 “时间已经到了,你该休息了,阿米娅。” 房间的阴影中走出一位萨卡兹女性,她提醒女孩注意学习的时间。 “唔,谢谢你,阿斯卡纶。” 阿米娅娅放下书本,随后想要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到她珍藏的零食,但打开抽屉后里面只剩下一个空袋子了。 “如果你还想吃,可以告诉采购部,让他们买一些存着。” 阿斯卡纶想着一些事,看到女孩有些失落的垂下耳朵后出口向她提出建议。 “可是新买的话,就不是沃姆哥哥送给我的这袋的味道了。” 她喜欢的是零食吗?不,并不是。 她只是喜欢、不舍这包小零食里所蕴含的亲人的关心而已。 “……” logos,你真是罪大恶极啊。 沃姆什么样子,阿斯卡纶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包零食不过是logos自己要吃随手买的,看到阿米娅以后又随手掏了一包交给了阿米娅,忽悠她说是沃姆送的回礼。 “说起来,我记得……很快就是沃姆哥哥的生日了呀。” 阿米娅记得很清楚,又或者说沃姆的生日在小魔王的熟人中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可惜的是,阿米娅那段时间一直在医务室,根本没有机会参加沃姆的生日会,等到她可以独立自主的行动后,沃姆却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是。你记得很清楚,阿米娅。” “阿斯卡纶要送沃姆哥哥什么礼物吗?” 阿米娅听特蕾西娅讲述过,沃姆哥哥的生日会里,都收到了什么奇特的礼物。与沃姆关系很近的那三个人都送了称得上是贵重的礼物。 女妖logos每次都会送一支精雕细琢过的骨笔,还有一枚珍贵的女妖之吻当做礼物。 赦罪师会送一些古老的萨卡兹奇珍,听着就很有趣。 而阿斯卡纶,会送一些蕴含着自己法术的手工雕刻的小物件,不过最近似乎有在精进编织的技艺,那么这次,是想给沃姆送新的围脖感谢其他衣物吗? 而她自己…… 阿米娅悄悄看了看自己的小抽屉。里面的新人偶已经有了具体的模样,能得出谁是谁了。她有自信可以在沃姆的生日到来前完成制作,可谁能将它们送给沃姆呢? 129.如约而至的武器,冲天槊 “嗯……临光?” 丽兹从睡眠中苏醒,只在营帐里见到了骑士姬一人。不论是她的魔王还是闪灵都不在这里。 “丽兹,你醒了。喝点水吧。” 玛嘉烈看着她,顺手将杯子拿来递给她。 “唔,谢谢你,临光。” 喝下水,身体舒服了许多,丽兹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别处。 “临光,沃姆去哪里了?” 没有魔王待在身边,让她心里升起了了一些空荡荡的感觉。不过她和沃姆的链接依旧坚定的显现着,证明她的魔王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她。 “沃姆他……在开会。” 因为是萨卡兹们的团队会议,作为库兰塔的玛嘉烈便没有去旁听。不过她也大概知道是要讨论什么事。 “是,在讨论去哥伦比亚的事吗?” 建立起链接后,作为魔王白冠的丽兹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一些沃姆的情感与思绪了。 “嗯,是这件事。” “临光去过哥伦比亚吗?” 身体行动不便,就不应该为魔王添麻烦,丽兹就坐在睡袋上同骑士询问。 “唔,没有。我这几年只在卡西米尔附近活跃,只见过一些哥伦比亚人,没有去过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总是要比卡西米尔好一些吧? 不是玛嘉烈不喜欢自己的国家,也不是她看不起卡西米尔,只是……她见到的卡西米尔的腐败之处真切又繁多,那处黑脓压住了其他健康的皮肤,让人很难去相信它能有所好转。 而哥伦比亚……去往那里,就能开启新生活,新人生。这样的宣传语玛嘉烈在商人嘴里听过,在移民队嘴里听过,在佣兵、盗匪、平民嘴里听过,她不得不在没去过、没见证过之前将哥伦比亚当做是一个要远比卡西米尔好的国度。 “呜,沃姆回来了。” 与自己相连的那人逐渐靠近了,丽兹立刻换了话题,期待的看向营帐口,让骑士姬想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 他们才见过几面?甚至是第一次见面吧?究竟因为什么,丽兹会对沃姆有这样……炽热的态度? 玛嘉烈不知道。 就像她不明白丽兹和沃姆在夜晚相处的时候究竟是高兴还是悲伤一样。高兴的哭泣吗?还是悲伤的叹息呢? 闪灵呢?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一直以为闪灵是将丽兹当做亲人一样看待的,才会带着她不辞辛苦行走这么远去找另一位亲人。 而在来到这里之后,她感觉,闪灵的感情有些……可怕。 她对丽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她是确实爱着沃姆的,她对沃姆的态度与任何人都不一样,不论是玛嘉烈自己还是对依赖着她的丽兹,都只能与她称得上熟识,只有沃姆是她所亲近的那个人。 白冠?白冠又是什么?为什么一定会是丽兹?为什么闪灵一定要那么强硬的“逼迫”他们接触? 玛嘉烈心里飘动着种种思绪,随着沃姆的模样映入眼帘,她才让自己静下心,不要多想。 这是他们的家事,玛嘉烈……你没有资格去管,而丽兹本人都没有异议,她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胡思乱想就盲目的乱来。 那不是正义的骑士,那是莽撞的傻逼。 “丽兹,睡足了吗?要出去走走吗?” 沃姆看得到丽兹的情绪,非常漂亮的彩色。 这是他与对方建立链接后得到的强化,白冠大大增强了他对他人情绪的感知能力,以往只是飘飘忽忽的隐晦感知,在白冠的加持后就有了形状和颜色,从轻薄的水雾变成了厚实的白云。 丽兹的身体这两天似乎有增强的征兆,沃姆不大清楚具体原因,但能猜到是链接造成的结果。 不过和他的身体素质相比,丽兹目前还是太弱小了,每天要多休息很长时间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嗯。我想和沃姆一起出去。” “那就换上衣服,我们在营地里走一走。” 沃姆蹲在她身前,掌心抚起萨卡兹女孩搭靠着的一只纤细的足腕,为她穿袜系靴。 “沃姆……今天很高兴呢。” 女孩注视着认真为她穿靴子的魔王,指尖探出,将他缠在角上的发丝解开、捋顺。 “是吗?” 就如同沃姆能看到丽兹的情绪,丽兹也可以看到沃姆的情绪。今天的沃姆涌现出的情绪是漂亮的粉白色,和他的发丝、和他的眼眸一样的颜色。 “今天确定了一个很好的计划,用来纪念我们死去的同胞。” 沃姆搀扶着她站起身,带她向营帐外走去的同时为她讲述着会议上的事情。玛嘉烈跟在后面,不远也不近,不耽误他们却又能及时回应。 “大家都很赞同……” 将亡去之人的名字刻在魔王的武器上,又或者是,用亡去之人的魂灵,为魔王铸造出一把不会被萨卡兹的众魂遗忘的武器。 特蕾西娅将沃姆积攒的魂灵力量的事告诉了他,如何处理这些魂灵之力就成了沃姆新面对的小问题。 直到这两天,沃姆在看到一位魔王近卫在用朋友的名字称呼他的武器时,突然想到了处理这些魂灵力量的办法。 用他的法术将魂灵的力量引入到模具中,加入充足的物质素材,再经由匠人锻打,最后由他用女妖的骨笔在武器上绘制出相应的言灵,以制造出那把能记住所有亡去同胞名字与过去的武器。 “真是一个美好的计划……沃姆有为那把武器取一个好名字吗?” “……” 沃姆摇了摇头。 “没有吗?” 不,并不是没有。只是,沃姆不太希望,将约定染上鲜血。 “曾有子民、同胞、朋友与我约定,如果有一天,我能以石翼魔的姿态长出能够飞起来的翅膀,那时一定要带她、带他们飞上天空。” 沃姆停住脚步望向天空,丽兹随之一起仰头。 天空澄净,万里无云,一定是一个非常适合飞翔的好天气。 “他们期望我,朋友期望我,同胞期望我能够长出翅膀,一飞冲天。” “那把武器的名字,就叫做——冲天槊。” 魔王将收集的众魂之力投入薪火之中,掌握着萨卡兹古老技艺的工匠将甄选的矿石融成浆水,以魔王的血引动言灵唤醒众魂的守护,由此铸成魂器冲天槊。 130.萨卡兹大姑娘稳步前进中 “诺顿先生,这次的肢体适应的怎么样?” 泥岩的询问直奔食腐者。 “比前几次都要顺畅。做得很好,小姑娘。” 食腐者残破的肢体因为沃姆的赐福而被改变了血肉的形态,但这些触手似的肢体不能像曾经的肢体一样灵活自如,只能依靠一些外物来辅佐身体运动。 经过沃姆的微调,用泥岩的泥土法术为食腐者制作了假肢,通过法术进行行动方面的操控,目前看来效果不错,食腐者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进行日常活动了。 “您保护了我们,帮助您是我应该做的。” 更何况还有沃姆的请求,泥岩更不会拒绝了。 “在战场上,帮助其他受难的同袍是很危险的事……” 诺顿是食腐者军中的百战老兵,不杀戮敌人而保护脆弱的同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但那是在军中。在沃姆的队伍里,在他追随的魔王的队伍里,他做不到至同胞安危于不顾,也不愿面对悲伤的魔王,于是他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转而如救护其他人。 “你真是走运啊,老家伙。如果是在食腐者之王的军队里,你这样的残兵,已经被其他人分食了吧。” 血魔的身形经过修养,已经回复了正常的体态,只是和以前的雍容姿态相比,现在的他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是。” 食腐者之王的军队里,弱者只能变成强者的食粮,战士们死后的尸体不会归于大地,也不会被烈火焚烧,只会成为其他还活着的战士们的营养餐,说不准哪次吃的肉干啃的骨头就是前几天还在同一个宿舍休息的同伴。 “感谢陛下的仁慈吧。” “自然。” 他们两个经此一役,虽还因为各自的阵营有些矛盾,却不会再相看两相厌了。 “这家伙竟然会因为保护沃姆殿下的子民而让自己身受重伤?” 他们在看到对方那副样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对方都这样表达忠诚了,他们若是还继续斤斤计较,只会让殿下看轻他们。两个老家伙就这样“大度”的互相理解了一些。 “好了,小姑娘,去找沃姆殿下汇报吧。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将继续为陛下战斗至死。” 是啊,战斗至死。 泥岩一边走动,一边在防护服里想着事情。 因为上次她构建防御阵地过度耗费了自身的生命,沃姆便给与了她自己的血液,为她补充生命力的同时,也降低了她身体里矿石病的感染度。 “……” 沃姆救了多少同胞呢? 泥岩记得,沃姆给所有人都分了一支血药。 在恢复后,她十分担忧沃姆的身体状况,一直想询问他这些事。只是队伍诸多事务缠住了沃姆,让泥岩一直没有和对方长久相处的机会。 “还有新的萨卡兹来到了这里。” 泥岩远远的看到过,那个金发的、漂亮的萨卡兹女孩紧紧跟随着沃姆的模样。 她才来几天呀?就和沃姆的关系变得这样紧密了?她是怎么和沃姆交朋友的?又是怎样增进感情的? 有些内向的萨卡兹大姑娘很羡慕那位叫丽兹的女孩。 “泥岩。” 熟悉的呼声叫住了她,泥岩转身看去,正是她在想念着的小魔王。 “沃姆。” 泥岩想和他来一个久违的拥抱,但等她张开手,才看到沃姆身后的那位萨卡兹女孩。 “唔……” 沃姆已经抱住她了,虽然隔着厚厚的防护服,但泥岩的心情还是变得更加高兴了。 “沃姆,诺顿先生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他说新的泥土肢体用着很顺手。” 既然遇到了,泥岩就顺便把她的工作同沃姆汇报了一下具体情况。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泥岩。” 沃姆又抱了她一次,这次是作为她不辞辛苦的感谢。 “不辛苦的,沃姆……只要,只要是你开口,什么任务我都会做的。” 这样说的话,会得到沃姆的认同吗?会让他高兴的笑一笑吗?还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自作多情呢? 泥岩想着,随后如愿看到了沃姆的微笑。 “回去休息一下吧,泥岩。” “唔……沃姆,你们是要去哪里呢?” 泥岩还不觉得累,她也想和沃姆走一会儿,和他以朋友的身份聊聊天。 “我和丽兹在营地里走一走。泥岩要一起吗?” “唔……可以吗?不过,我这个样子和沃姆一起走会不会很怪?” “不,怎么会呢。泥岩穿防护服的样子看着很厉害。” “……谢谢,沃姆。不过,我还是把它脱下来吧。” 泥岩想了想,解开了防护服,随后从里面跳出来,用法术构建起了一个小石头人,让它把自己的防护服送回营帐里。自己则用清凉的装扮与沃姆同行。 不过同行了,泥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沉默着和另外两个沉默的人一起走着。 但,这样安静的感觉很不错啊。 泥岩偏过头,看着沃姆的面庞,想着她和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与现在很相似,不自禁便露出了笑容。 这份安静直到小恶魔的出现才被打破。 “沃姆,在做什么呢?” 达不溜已经两三天都没和沃姆呆在一块超过二十个小时了。沃姆身边的位置被这个新来的夺走,又因为对方还真是在为沃姆好,她都没有理由赶走对方。 “W。我们在营地里走一走。要一起吗?” 见到小恶魔,沃姆便笑了。他一笑,小恶魔就跟着笑的更灿烂了。 “当然,正好聊一聊晚饭吃啥吧。” 小恶魔是这四个人里会说话且擅长找话题的唯一人,她一开口,气氛就瞬间变了。所有人都听着她的话,只有沃姆可以不断接上她的话题。 他们的谈话亲密又不失平常态,这是经常一起生活的人才能有的在话题上的默契。 “哼哼。” 一个不会说话的大胸笨蛋,一个只会嗯嗯啊啊的半残人士,还想和她达不溜抢人? 小恶魔不知不觉已经将沃姆从那两人中间拖走,变成她围在魔王身边与他交谈,是魔王喜爱的人,另外两人则成了仆人和侍卫。 131.诸君,我喜欢跳舞 不知怎么的,随着沃姆在营地里走动,想要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干脆就变成了一场晚会。 大家聚在一起,用大石锅炖煮食物,从猎物身上刚取下来的鲜肉、新捕捞的鳞、捉到的羽兽、打开的各类蔬菜罐头、奶酪、黄油……等等食材被投入到营地中心那三口大石锅里,炖煮出足够一百多人食用的杂菜羹。 启开的各种酒水饮品和糖果小吃分发到众人手中,或带着垫子入座,或站着靠着什么围在周围,食物也盛入他们的饭盒中后,便有萨卡兹出来表演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才艺。 或是一些萨卡兹冷笑话,或是一些奇闻趣事和怪谈迷踪,或是一些歌舞表演。 魔王近卫里不乏年轻的萨卡兹,他们经历过高精尖的教育,在歌舞这方面与莱塔尼亚里能歌善舞的萨卡兹平民们也不逞多让。 跳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跳的人多了,这时便会有想要搞事情的萨卡兹想要将同伴拉下水。 “泥岩大姐,来一个!” “跳一个吧!泥岩老大!” “加油啊!玩泥土的大姐姐!” “呜——” 被坑货队友推出来的大姑娘换上了一身不知谁免费赠与的漂亮裙子,扭捏着、害羞的来到了沃姆面前。 “那个,沃姆……” 她回过头,那些把她推出来的同伴们正向她鼓劲。终于,她心底也升起了勇气,向沃姆伸出了手。 “能和我跳一支舞吗?” “当然可以。” 沃姆当初被女妖朋友拉着教了女妖在宴会中常跳的一种舞,他跳的男位。反而是主动邀请的泥岩,不是很会跳舞的模样。 “对不起,沃姆……” 被沃姆托着腰与手一步一动的教着,泥岩还因为不习惯高跟鞋的缘故踩了沃姆两下,这让大姑娘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勇气又弱了大半。 “没关系,泥岩。你学得很快、跳的很好,你应该更有自信一些、更大胆一些。” 沃姆并不因大姑娘笨手笨脚的动作而生气,他更对泥岩在边学边舞中的快速进步感到高兴。 “谢谢你愿意和我跳舞……沃姆,我的朋友。” 半生不熟的舞蹈结束,泥岩意犹未尽的回到了队伍里,但看着同伴们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和表情,勇气已经耗尽的大姑娘发出了可爱的悲鸣。 “沃姆,光有活动没有音乐有点……枯燥唉。” 达不溜本意是想把她的收音机和音响掏出来放几首曲子助助兴,顺便也和沃姆来一曲劲爆的佣兵摇。 “音乐吗?” 沃姆想起了他的乐师,对方确实有听话,没有乱用自己的法术,也确实在队伍的晚会中伴奏过许多首乐曲。现在她离开了,晚会里没有音乐伴奏确实缺了些什么。 “嘿嘿,来吧,沃姆!我来教你跳佣兵摇!” 达不溜抓着沃姆的手腕,乐呵呵的带着他蹦进了场地中央。 “噔噔蹬蹬~!” 随着一轮劲爆的音乐响起,小恶魔最先开始为沃姆展示这个舞蹈要怎么摇。 “啊~!我搞大伟~!” 魔性的动作,奇妙的音乐,这是沃姆已知的最奇特的舞蹈了。它的动作看着是那么奇怪,但令人目不转睛,让人不自禁想跟着一起跳动。 于是,沃姆在看过小恶魔最初的舞步后,便学着她的模样加入进去。 跳奇妙舞蹈佣兵摇的小魔王看起来令人忍俊不禁,让不少雇佣兵或是想一起凑热闹的孩子们也忍不住冲动,纷纷在适宜的时机加入进来。 于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在魔性的动作与音乐中,许多人整齐的排列起来,在那里跳着古怪的舞蹈。 “喂!伊内丝,你也来啊!” “……” 正在默默恰饭的伊内丝无语的掩住脸,装作没听到小恶魔的叫喊。 “嘁,没劲。” 没叫动伊内丝,达不溜便把主意打到了那边的赦罪师身上。 “喂,闪灵,你也来跳一跳呀!沃姆的身边可是还有一个位置的。” “……” 闪灵正看着在舞蹈中笑出来的沃姆出神,忽然被小恶魔叫了一声,让她有些发愣。 “闪灵,你要去吗?” 丽兹倒是很有兴趣,但是她自己的身体正常行走都还勉强,更别提这有着复杂肢体动作和激烈运动的舞蹈了。 “我就不了。” 闪灵倒是也想,但比起加入进去,还是在这里看她的沃姆崽崽更合她心意。 “临光,你要去跳舞吗?如果你打算加入队伍的话,我建议你去尝试一下。” 闷头干饭的骑士姬闻言一呆。 啊?她有和闪灵说过这事吗?还是说闪灵已经看出她的打算了? 玛嘉烈在得知沃姆想去哥伦比亚后,便也想搭顺风车去看一看,看一看其他国家和卡西米尔的不同,去学习一下,然后回来建设卡西米尔。 但她还没主动开口,心思就被闪灵点开了, “我,我试试。” 看着乐在其中的萨卡兹们,玛嘉烈也好奇他们的感受。 “呜……” 脱去最外层盔甲,穿着贴身内甲的金色马儿在众人的注视中站到了沃姆身旁。 想象中顺畅地跳舞和现实的笨手笨脚反差太大了,即便玛嘉烈对自己身体的协调性有足够的把握,但第一次接触这样的舞蹈还是有些手脚无措,不过好在她的学习能力很强,没几分钟就适应了动作和舞步,能跟上沃姆他们的动作了。 不过,这样的舞蹈,和骑士的身份反差真的好大啊。 十几分钟后,尽兴的众人在欢笑间纷纷散去,达不溜满足的提着音响跟着沃姆回到了吃饭的位置。 “萨卡兹的舞蹈,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乌萨斯人阿芙朵嘉轻声感慨着,随后看向了一旁跃跃欲试的同为乌萨斯人的索尼娅。 “沃姆,我承认你们萨卡兹的舞蹈很有特点,但我们乌萨斯的舞蹈也不逊色。来和我比试一下吧,沃姆!” 乌萨斯的踢踏舞必然会带给沃姆惊喜,索尼娅为此堵上了自己的膝盖! “……” 躺在睡袋里,膝盖还有些发酸,索尼娅还在挂记输掉的舞蹈比试。 为什么,沃姆一个萨卡兹,会比她这个乌萨斯人更熟练踢踏舞啊! 132.哥伦比亚的空气就是比乌萨斯清新 独眼巨人的血脉在沸腾,沃姆得以窥见那所谓未来的一条枝丫。 白月似的巨型宫殿横压大地,无数种族、万千生灵坠为纤夫。 血色触须于宫殿间环绕,串起万万具干枯的尸体,死去魂灵嘁哀的哭嚎于大地之上四起。 死亡无处不在,催生出不可救药的瘟疫,那无解的恶毒、那吞噬生命的灾矿,化作魔王抽赶奴隶的鞭,为他驱动这颗星球奔向更遥远的黑暗与虚无。 缇卡兹! 啊,缇卡兹的时代,隔绝万年,再一次降临这颗泰拉。 居于玉座之上的,唯有苍白之王。 “这只是一场梦,沃姆。不会变成那样的,你已经长大了,不会轻易被那些不属于我们的积怨吞噬了。沃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足以平息这萨卡兹千万年流浪的苦难的美好理想了,不是吗?没事的,再可怕的噩梦也有我陪在你身边。” 特蕾西娅抱着孩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语。 多么可怕的噩梦啊。 变成那样的沃姆,特蕾西娅根本不敢去想那样的沃姆是在经历了什么、在被多少苦难折磨之后,才会选择踏上那样的道路。 “我知道,特蕾西娅。我不会屈服的。” 沃姆抱着母亲的腰,同她起誓。 “再待一会我们就回去吧。不要让大家担心。” 做了这样的梦,沃姆以独自散心的借口离开了队伍,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同特蕾西娅倾诉。 现在,他是该回去了,继续于他的道路上行进,带着他的追随者们,带着他的子民们。 “沃姆!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达不溜一直在等着他,与她一样的还有许许多多的萨卡兹,以及不是萨卡兹的朋友们。 “没事了。大家,继续出发吧。争取今天就能进入哥伦比亚境内。” 卡西米尔比乌萨斯安分却也不安分多了。 这里虽然有不少流寇和到处反打劫的骑士团,但起码不会出现太离谱的大型军阵围剿一支萨卡兹雇佣兵的情况。 于是,沃姆一行在随便接下几个凑数的任务刷刷资金后,就成功穿过了卡西米尔边境,即将抵达近几十年才兴起的新国家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几十年前为了扩张,出现了拓荒者这样的职业,大多数没有活计或是犯了罪的人就被安排到拓荒者的队伍里,去为哥伦比亚开拓新领土。” 伊内丝为沃姆讲述着调查得来的哥伦比亚信息,随后看向正盯着自己面前这个从过路的游商那里买来的新鲜热狗的小魔王,沉思几秒后把自己的热狗给了他。 “谢谢,伊内丝。” 得偿所愿拿到热狗的沃姆同伊内丝表达了感谢,随后拿出从达不溜那里得到的杂志翻到一页比划起来。 “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看杂志上的热狗照片和现实的一不一样。之前和玛嘉烈讨论卡西米尔商业化的时候,她就说过会有名不符实的商品出现来坑骗消费者,我看看哥伦比亚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沃姆看着杂志上精美的热狗图片,又看了看面前这份面包里夹着酸黄瓜、西红柿、两种酱汁和一根火腿的热狗,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杂志上的看着大,但是材料没有缺少。” “因为那些游商虽然是小本买卖,但在附近有了一定的客流,在跑路前不会轻易做砸自己招牌的事。” 伊内丝继续说出了自己真正要说的。 “殿下,附近有两支拓荒者的队伍,我们初来乍到,最好是潜入进去打听打听哥伦比亚的现状,以及我们附近的城镇的移动路线。” “嗯,很好。” 沃姆咬了一口热狗,并发表了自己意见,只是不知道是在说热狗美味还是伊内丝的主意好用。 “这种事很好办,伊内丝你不是最擅长了么。” 达不溜拿着一罐汽水坐进了车里,顺便吹捧了伊内丝两句。 “我是很擅长潜入,但和打听消息相比,我还是更擅长审问。” 主要是萨卡兹在这里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虽然哥伦比亚政府对正常的、健康的萨卡兹态度不错,但只要染了矿石病就会取消之前的各种福利保障让他们自己谋生。 伊内丝如果还是以前的身份到还好,毕竟因为大扩张导致的用人紧缺情况至今没有消失,即便是得了矿石病的卡普里尼感染者也能做拓荒者和正常公民。但如果是带病的萨卡兹的话,那民众的态度就不会很好了。城里人鄙夷非城里人、非城里人鄙夷拓荒者、拓荒者又鄙夷带病的萨卡兹,这就是哥伦比亚的歧视链。 但就算这样也要比乌萨斯那地方好太多了。 “啧,不会又要沃姆一个人去吧?” 达不溜听了伊内丝的这些哥伦比亚小常识,又怨又气的灌了一大口汽水。 “我们不是还有几位非萨卡兹的朋友么。” 伊内丝在非萨卡兹这几个词上咬音非常重。 于是,正好奇哥伦比亚运行模式的玛嘉烈、索尼娅、阿芙朵嘉和随叫随到的刻俄柏就组成了稳扎稳打的探索小队,跟随沃姆一起去附近的拓荒者聚集点搜集情报和信息。 “啧。这几个家伙……除了玛嘉烈那匹小马,其他三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成事的啊。” 等沃姆带着人开车离去,达不溜才出声吐槽起来。 “这样才好。” 伊内丝收拾好东西,也启动了车辆。 “啧啧啧,我就知道。你不会只让沃姆一个人去调查。” 达不溜很久没和这位老搭档一起行动了,难得的配合倒让她有点小激动。 “殿下经验不多,可打听一些明面上的事还是很轻松的。” “知道,所以我们去查什么?” “梅兰德基金会,听说过么。” “这种事你问我?” 达不溜的回应没有出乎伊内丝的预料。这家伙不知道才正常,真是要对答如流,她都得怀疑是不是沃姆直接给她灌输了什么知识来作弊。 “据我现有的情报推测,这家基金会看似只是一家普通的基金会,会同其他基金会一样做些好事刷刷公民的信任,但阴谋与诡计的尾巴是藏不住的。” “哦,你是说这家什么基金会对我们在哥伦比亚的活动有阻碍咯?” 达不溜配合的回问。 “最好没有。但涉及到殿下的身份,不可不防。” 133.猜猜谁能连炫三个大热狗? “哥伦比亚人……生活水平是这样的吗?” 索尼娅出生的城市切尔诺伯格是乌萨斯生活水平都算非常好的了。 阿芙朵嘉过多了贵族的日子,前半生的小生活体验非常滋润。 玛嘉烈所在的卡瓦莱利亚基也是卡西米尔重要城市,自家又是卡西米尔最有名的贵族。 但她们在见到哥伦比亚人的生活后,还是有了些许惊讶。 这里有浓厚的文明气息,科技的痕迹随处可见,却又带着一些蛮荒的色彩,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生活,这些拓荒者的生活……带着一股奇妙的感觉,不是很滋润很幸福的生活,被他们活出了一股“自由”的味道。 “啊?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刻听不懂啊。” 刻俄柏对这三人的感慨感觉摸不着头脑。 “刻俄柏。” 不过沃姆的呼唤把她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我在,沃姆。要做什么呀?” 大狗狗蹭蹭蹭的跑过来,顺着沃姆的目光看去,随后就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股香味。 “是热狗!” 她之前看到了沃姆吃热狗的样子,趴在车窗旁直流口水。为了让她保持安静和听话,沃姆便答应她给她吃好吃的热狗。 现在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来三个……不,来六份汉斯家的大热狗套餐。” 沃姆将钱付给小车摊的收银员,那是个年纪很小的小男孩,大概是因为出生在荒野上,所以跟着父母一起留在了拓荒者的队伍里。他收钱的动作十分麻利,看起来已经做了很长时间这个工作了。 “六份?大套餐吗?你们……唔,好。” 小男孩还为沃姆点了这么多食物而惊讶,但看到一旁已经开始在熊熊伙伴的帮助下擦口水的金毛佩洛大姐姐,摇摇头,把沃姆给的通用碎赤金称量后,拿了一些哥伦比亚金券给他。 “大哥哥,你们刚来这里吧。” “是。你怎么知道?” 沃姆接过那几张金券,没有在意价格如何,转而顺着男孩的话回应。 “哈哈,毕竟一直都有想搬进哥伦比亚的人来嘛。” 男孩见得人多了,以为沃姆他们也是一样抱着这个想法来的哥伦比亚。 “人很多吗?” 看在沃姆给自家店铺提供了足量营业额的份上,男孩也乐意多和他说几句。 “当然多啦。不过也分季节。春夏是来的人最多的时候,现在入秋了,零零散散的人就少了许多,来的都是些大公司的人,要么想雇佣拓荒者挖矿啊、伐木啊之类的,要么是来和城里那些大公司谈合作的。” “这样啊。” 沃姆又和男孩说了些话,点的热狗套餐就送了上来。 “喔!吃热狗啦!” 小狗美滋滋的拿起一大根冒着热气的热狗吃了起来,狼吞虎咽、摇头晃脑,看的人都怕她随时噎住。 “奇怪的食物。” 阿芙朵嘉拿着她的笔记对着热狗写着她的泰拉风情录。 “唔,味道很不错。出餐的速度也很快。比卡西米尔一些号称哥伦比亚正宗口味的热狗好吃多了。” 玛嘉烈看上去没少被卡西米尔的照骗商品糊弄。大概是她当竞技骑士的时候找她的代言的商品不少都是劣质货的缘故,让她都对这种事犯怵了。 “比大列巴软。” 索尼娅想起了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和人约架,有个小子被人用硬列巴拍进了医院的事。 “喔,很厉害嘛,三口就吃掉了一个大热狗,有我的一点风范了,小伙子。” 有个带着奇怪腔调的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对方称赞的是已经吃完自己那份的沃姆。 “啊!什么…什么怪东西!” 索尼娅也自持见多识广了,打过野人、经历过战场、杀过裂兽、抓过源石虫当零嘴,但在看到发声的人之后还是吓了一跳。 真跳起来,把手里热狗当成手雷扔出去的那种。毕竟对方根本连人都不是。 “真是没有礼貌的小孩子。” 热狗上的沙拉酱和番茄酱撒了对方一脑袋,把他那光亮的钢铁皮肤都弄的又黏又脏了。 不过对方的心胸看起来倒是很宽广的,没有和索尼娅这个小姑娘争执什么。 “呃……抱歉。” 索尼娅缩了缩脖子,随后从兜里抽出了一卷……纱布。 “我只有这个,您拿去擦擦吧。” “哈,你胆子这不是很大么。刚才怎么会反应那么激烈?不过纱布我就不需要了,我早就不会流血了,年轻人。” 这个钢铁怪人没有接索尼娅的纱布,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除污剂和一包纸巾,摘下帽子用还光亮的手当镜子把脸上的酱汁擦干净。 “介意我坐在这里做一下保养么,年轻人?” “啊,您随意。” 对方顺势坐下,随后又从他的风衣里掏出了一个雪茄盒、一套保养用具。 “……” 除了大吃特吃的小刻,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连人都不是的金属造物有什么要说的。 “唔。” 沃姆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拿起一旁赠送的冰可乐漱了漱口,这才看向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真是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血脉。” 对方察觉到了沃姆的眼神,收起了保养用具,拿出了一根雪茄。 “介意烟味吗?” “吸烟对身体不好。” 沃姆的队伍里有不少老烟枪,但做雇佣兵这行压力大,吸烟是不可避免的事,不过在沃姆推行吃糖解压这一活动后,众人吸烟的频率也在肉眼可见的减少,唯一担心的就是吃糖太多引发的问题了。 “零件老旧的话更换就好了。倒是你,年轻人,不断积攒的仇恨可要比烟的危害还要大。” “……” 索尼娅已经握住了她腰间的小弩,一秒就能上弹,阿芙朵嘉捏住了她的笔,笔尖有时也能杀人,玛嘉烈捏着吃了一半的热狗,另一只手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一个……死魂灵说放弃仇恨?” 沃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停留在这具钢铁躯体之内的,是一个死魂灵,是堪称萨卡兹怨念具现化的死魂灵。 这样的存在和他谈论仇怨的危害……真是奇妙,就像血魔大君和他说吸血不好,早上起床应该喝一杯热瘤奶一样,沃姆都会觉得是不是对方起猛了。 “呵呵,又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呢?” 对方还是点燃了那支雪茄,在机械的口部吞云吐雾后,他同沃姆作了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年轻的萨卡兹啊。叫我锡人就好。” 134.新任务?来自死魂灵 “不好奇,我是代表谁来的吗?” 锡人,这古怪的死魂灵,这不会腐朽的机械,就这样一边吸着烟一边同沃姆交谈。 “不好奇。” 沃姆摇摇头,转而看向小刻,将剩下的那一份热狗套餐推给她。 “我想雇佣你们。” 他掏出了钱,一沓厚厚的哥伦比亚金券,不管是拓荒者还是雇佣兵都会露出笑容的厚度。 “做什么?” 沃姆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即刻回绝。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雇佣兵,不会对有着丰厚报酬的任务视而不见,但也不会什么也不管就上去接任务。 “有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她创建了一家公司。但这段时间,她似乎要触及一些不该碰的东西。” 锡人吸了一大口烟,随后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徽记。 “杀掉她?” “不不不,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对哥伦比亚的科研界助力很大。现在她还不能死,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 那么,又雇佣他们去做什么?只是警告么? “你要想办法找到她,然后阻止她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只要保证她这个人还活着就行。” “地点?” 沃姆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只是劝阻对方的话,以他现在的能力很轻松就能做到。 “特里蒙。” 锡人掏出了一张贴着金卡的手机。 “这是哥伦比亚银行的信用卡,额度很高,这次行动需要的费用,可以从这里面透支。还有这部手机,里面是我的电话卡,有线人的电话,有不理解的事,去到特里蒙就问线人吧。” “为什么找上我?” 沃姆没有忘记照例询问自己的优势。 “我向来喜欢给年轻人机会。” 锡人戴上了他的帽子,随后探出手,在众人警惕的注视中摸了摸沃姆的头。 “尤其是,你这样年轻的后辈,小家伙。而且,她的公司里有你想要找的人,小炎魔。” 他笑了两声,掐着雪茄站起身,顺手拿走了小刻还没碰的那份热狗。 “还有,出了事,外人可以更方便的甩锅,不是么?” 他恰着热狗走了,留下呆愣的众人不知所为。 “……” 沃姆拿起那张金卡,后面贴着一串数字,似乎是手机号。 “啊,我的热狗!” 小刻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 “再来一份。” 沃姆的话让她瞬间安静,屁股后面的尾巴晃悠的不停,非常好糊弄。 “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沃姆。” 索妮娅替几人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死魂灵。一个……活着的萨卡兹灵魂。” 死魂灵的存在即便是在怪物繁多的萨卡兹的族系里也是堪称离谱的东西。 沃姆在卡兹戴尔远远的见过一只死魂灵,那种存在对萨卡兹具有天生的压制力,就像是……名为兽主的存在会对它所代表的种族拥有独特的压制力一样。 但近距离接触,沃姆还是头一回。这个叫做锡人的死魂灵,似乎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褪去了仇恨,接受了全新的生活一样。起码外表是这样的。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感觉还是无法理解啊。” 索妮娅吐槽着萨卡兹的奇特,随后遗憾的看了眼自己吃了一半就丢掉了的热狗。 “索妮娅,给你。” 小刻敏锐的发觉了她的遗憾,便豪爽的将自己新得到的这份热狗掰开分给了索妮娅。 “特里蒙,我们接下来就要去那座城市吗,沃姆?” 玛嘉烈关心着队伍的动向,那个古怪锡人说的特里蒙城和优秀的年轻人事关任务,还是应该谨慎些,多做些调查才行。 “是的。莱茵生命……?” 沃姆看到了那张字条右下角留下的那个名字,随后了然。 这个就是锡人说的线人吗。 得到了意外的消息和任务,沃姆感觉此行很满意。 但另一边的土豆和地雷二人组就不顺心了。 “*萨卡兹粗口*,伊内丝,你丫的故意的吧?这些人完全就是普通职员,屁东西不知道。” 小恶魔翘着腿坐在车头上,同一脸沉闷的伊内丝斥问。 “没消息很正常。如果一次就能问出来,我们去当笞心魔不就行了?” “谁管你这个。走了,再不回去沃姆问起来我可就实话实话了。” “你别添油加醋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斗着嘴回到了营地,下了车,小恶魔就发现了在等人的小魔王。 “沃姆!我回来啦。” 一定是在等她啦。 她自信的确认着,随后雀跃的跑到了少年身前。 “没有遇到麻烦吧,W。” 沃姆任由她抱住自己,没等她继续开口就主动询问起来。 “当然没事。只是去调查了一点东西。” 小恶魔晃了晃尾巴,随后看向缓步行来的伊内丝。 “让土豆脑袋和你说吧。” “抱歉,殿下。是我未经您允许便擅自行动。” 伊内丝先诚恳认错,随后又阐述缘由。 “梅兰德基金会?” 沃姆听了伊内丝的情报,没有怪罪她。 “比起这个基金会。伊内丝,我接下了一份新任务。” 沃姆将自己的经历与自己的大情报官讲述完毕,随后争取她的建议。 “您的运气真好,殿下。莱茵生命是哥伦比亚近些年飞速兴起的一家公司,借助这份任务,我们或许可以打入对方内部,以此做更多的事。” 伊内丝简单的与沃姆讲述过这家公司的起源与发展,随后便开始与沃姆商讨如何进入这家公司,为队伍和沃姆本身谋取更大的利益。 “那就先前往特里蒙吧。” 沃姆也打算去看一看,这个能被死魂灵盯上的公司有什么奇妙的存在。 而且对方还说了,这家公司里会有自己需要找的人? 小炎魔?他看出自己最近常用的形态了? 还是说…… 沃姆的直觉告诉了他,或许对方说的小炎魔,不只是说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活着的炎魔,十分有去见证、认识的必要。 “话虽如此,但炎魔王庭消失了千年,真的会有遗脉留下吗?” 即便是特蕾西娅也对这件事抱有怀疑的态度。 沃姆的炎魔血脉是赦罪师动用自家的宝库才凑齐的,整个泰拉的炎魔,都在千年前就被除名了。 “不论如何,总是要去看看的。” 如果有,那就再好不过了。 沃姆想着,定下了队伍接下来的动向。 135.两个线人? 特里蒙,莱茵生命总部,防卫科健身房。 一只白发瓦伊凡女人穿着弹性背心,带着拳套在对着一个巨大的沙袋挥拳。 她的拳很劲,很强,且控制力非常精准,能使沙袋整个摇晃起来而不会洞穿外层破坏其完整性。 “*手机自带的电话铃声*” “呼……” 摘下拳套,拿起座椅架子上的毛巾擦去汗水,瓦伊凡女性看了看那个标着“锡人”的电话信息,选择了接通。 “这里是塞雷娅。有什么事?锡人侦探。” 锡人,那个帮助过她寻找某个人信息的古怪机器人,怎么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塞雷娅?你就是线人吗?” 线人?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十分年轻,甚至称得上有些青涩的声音,对方应该还没成年? 塞雷娅最近接触孩子的次数比较多,所以对她们的声音强度很敏锐。 而这个男孩的问话让她挑起了眉头。 什么线人?打错电话了? “这里是莱茵生命防卫科,想要咨询问题请打人事科的电话。” 塞雷娅打算听听对方后续的回应。 “这是锡人给的电话。说来到特里蒙有问题可以打给对方。” “……” 锡人在干什么?她看起来像是会收留流浪小孩的人吗?是不是把那个吵闹的精灵同事缪尔赛思的电话错记成她的了?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想问?” “如果想进你的公司,需要准备什么?” 进莱茵生命? “如果你想求职,最好准备一份能详尽描述自己学历和经历的简历投给人事科。如果符合我们的招人条件,人事科会给你打电话通知进行面试。” “如果只是想参观,可以等莱茵生命的宣传,届时便能进入莱茵生命参观。” 塞雷娅简略的同对方讲述了一下规则,随后看了看时间,预估和自己最近的行程还差多久。 “塞雷娅,你在防卫科上班?” “是。” “那如果要进你所在的科室,需要什么?” 哦? 想进莱茵生命的人很多,毕竟前景和工资都摆在那里,诱人的很。但她的防卫科可不是随便的猫猫狗狗挥两下爪子就能进来的。 “后天,24号有一场防卫科新员工的选拔。如果你想进防卫科,就去报名。地点在……” 电话之后就被挂断了。 塞雷娅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锡人的电话的,但即便有锡人的推荐,她也不会允许对方通过走关系的方式进入审核最严苛的防卫科。 “嘁,好嚣张的家伙啊。” 达不溜听着电话里那冷漠的声音,很不满意对方的态度。 “她只是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可在意的,W。不过看来她不是锡人说的线人。” 沃姆也反应过来了,这个人和锡人说的那个对不上。难不成是死魂灵年纪大了,记性差了,给错电话号了? “沃姆,你再看看他那破手机里还有没有别的联系人。” 达不溜提醒了一下不怎么会用手机的沃姆,随后忍不住主动上手来帮沃姆弄这事。 “哦,是还有一个联系人……” 原来电话和电话簿是两个东西啊。 沃姆想着,随后打通了上面记着的那个联系人的电话。 “哈欠……我是霍尔海雅。上司有什么新命令给我?” 那边传来了一道懒散的女声,听着就能让人想象出来,此刻的对方一定是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怀里捧着本书,一边夹着电话一边看书。 “霍尔海雅,你就是锡人说的线人吗?” 嗯? 哪来的小孩? 听到这道清澈的声音,羽蛇瞬间精神起来了。 “你是?” “锡人给了我一个任务。说在特里蒙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你。” “啊,是的。我是在为锡人工作,或者说,我是在为梅兰德基金会工作。” 任务?什么任务?她怎么不知道? “这样……如果要进莱茵生命的防卫科,要准备什么?” “噶?” 霍尔海雅换了个腿翘,不自信的又问了一次。 “进莱茵生命的防卫科?” “对。” “那可不是个简单事,防卫科可是有个怪物守着的。要是单纯进莱茵生命我还能帮帮你。” 霍尔海雅还不想这就暴露自己特工的身份。 “这样也可以。” 沃姆没想到这个线人还真有能力,可以把他带进莱茵生命。 “好好好,那就抽空见一面吧。只有你一个人。” 上司安排的人,她不想见也得见。 “可以。就在下午?” “这么快?好吧,那就在……” 霍尔海雅挑了个自己熟悉的咖啡小馆约了见面,随后将怀里的书合上,起身准备工具。 一个外人?还是梅兰德的特工? 她是否要做好对方做错事之后弃车保帅的准备?当然,她是那个帅。 时间流逝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两点,让霍尔海雅不禁感慨光阴似箭。 “你就是霍尔海雅?” 当她在约好的地方坐下,对面那个一直安静的少年才出声。 嗯,是个美少年啊。 霍尔海雅又瞧了瞧对方。 一个萨卡兹? 萨卡兹当特工?这可真是少见。 “我是霍尔海雅,你呢。” “沃姆。” 沃姆?奇怪的萨卡兹发音。 霍尔海雅想着,随后开始同对方交谈。 “为什么要进莱茵生命的防卫科?” 任务总不能是把那个塞雷娅打一顿吧? “我需要钱维持我的队伍的生活。听说莱茵生命给的工资很多,防卫科更多。” “这样啊……那任务目标呢。” “叫做……克丽斯腾。要盯紧对方。” “啊。克丽斯腾,如果是她的话,在防卫科任职确实很方便。” 但…… 看了看面前人畜无害的萨卡兹少年,霍尔海雅不觉得他能打的过那些争夺防卫科为数不多的岗位、优中选优的社会人员。 “我先带你去莱茵生命内部看一看,再和你讲一讲莱茵生命的内部消息。我最多能给你提供这样的帮助。” “如果你不进防卫科,我还能给你弄一个历史顾问助手的职位,让你能在莱茵生命内部多少走动一些。但没有工资。” “……我尝试去防卫科。” 没有工钱,沃姆可不会给这个黎博利白干活。 136.不同性格的佩洛 特里蒙城,莱茵生命本部。 “好烦……” 脑袋里总是有个大胖子在那里说着惹人烦躁的话。 萨卡兹,又或者不是萨卡兹。 总之,这个孩子很是烦恼,对自己脑袋里的那个涨起来的气球似的大胖子讨厌极了。 “……” 但是,这几天对方很安静,意外的安静。 让她能集中精力,变得安稳的同时,去构思能用什么去给照顾她的那两个人送去令人开心的礼物。 “啊……我感受到了。” 啊,死胖子又开始了。 女孩的兴致瞬间消失,脸蛋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是年轻的血脉……他的气息是这样纯净,没有硫磺的恶臭,没有焦炭的腥烦……他就在这里。去找他,去找他……” 什么玩意?听不懂的话。 而且…… “嘶……好烫,好疼……” 身上的源石结晶在变的滚烫,就像是开水源源不断浇在皮肤上的感觉。视野变花了,身体,站不住…… “伊芙利特!伊芙利特!你怎么了?!” 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白褂子,但女孩此刻已经没有空余的理智去在意这些事了。 她的身体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变得无比滚烫,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烧起来的、越来越亮的煤块。 只是掌心碰到她的皮肤都会被烫伤,再稍微放久一些或许会被“烤熟”。 “赫默……” 看着那个黎博利急切的模样,看着她搭在自己额前,已经烙上红印的手掌,她想道歉,她不是有意的。 都是那个…… “……” 少年在走廊上停下,看着手背发呆。 “怎么了?看中哪个小女生了?还是发现有趣的科研产品了?” 以莱茵生命特邀历史顾问的身份带着小助理进了这里的霍尔海雅看着他的模样便出口询问。 “不,没事。” 身体的温度在提高,不知名的原因。 沃姆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霍尔海雅,因为她确实帮不上忙。 “我去趟卫生间。” “好吧好吧,快一点解决。我就在这等你了,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不知道是用来待客还是员工休息的沙发,同意了沃姆的请求。 “……” 沃姆顺着标记的指引,来到了最近的卫生间,确定现在男卫生间无人后,沃姆找了个隔间进去呼唤出了特蕾西娅。 “这是?” 特蕾西娅一直关注着孩子的变化,在沃姆展示给她看小腹上那如火一样的印记后,特蕾西娅立刻动用自己的所有知识储备去寻找这个符号所代表的含义。 会在沃姆身上出现的符号必然会和萨卡兹有关,而火焰,这样明显的标志,除了炎魔还能有什么呢。 “炎魔的痕迹……通过血脉进行的呼唤……这所科研所里真的有炎魔。” 特蕾西娅惊了。那个死魂灵还真没说谎,这里真的存在一个炎魔,甚至还是会使用这样古老技术的炎魔。 “小心,沃姆。对方已经察觉到你出现,但这个呼唤,很难说是好是坏。” 古老的家伙不一定都好相处,尤其是千年没有踪迹的究极老玩意。 借助年轻的躯体重新复活的事在萨卡兹漫长的历史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知道了,特蕾西娅。我会做好防备再去见他。” 知道是什么玩意以后,沃姆也不着急,按照直觉主动切断了联系,他要在这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或许需要几个月。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筹备,去寻找见到对方的时机。 “小心。但也不用怕,妈妈在这里呢。” 老东西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待着,真要搞事的话,特蕾西娅不介意让对方重新去躺板板。 现在的她既不是萨卡兹英雄也不是魔王,只是一个想要一直保护孩子的母亲,一切有害之事都要绳之以法。 想着令自己满足又使沃姆高兴的事,特蕾西娅乐呵呵的回到魂灵形态,继续吸沃姆去了。 “……” 沃姆觉得自己不会迷路,他在荒野上也能找到方向,能在复杂的卡兹戴尔里找到目标,能从数十人里找到女妖的气味。 但现在,他发觉自己似乎对莱茵生命本部这样的地方的装饰有点迷糊了。 到处都是莱茵生命那个环的标志,到处都是差不多的配色,到处都是一模一样打扮的人,甚至连每一条走廊和每一间房间都是极为相似的。 而且,霍尔海雅身边总是围绕着一股风,那风把她的气味吹散了,沃姆在转了几圈,确定自己找不到她后,便拿出电话想问一下对方在哪。 “sorry,you……” 哥伦比亚语的意思……是正在忙于通话么? 沃姆放下手机,觉得他应该去找人问一问。 “你知道……” “没空没空,我的文案做好了,我的文案做好了!这次一定行!” “你知道……” “这么没礼貌,不知道问你好?” “你好,你知道……” “不知道。喂,您好,唉,劳埃德先生对吗?对,对,我是……” 问了几个人,沃姆连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对方就匆匆离去了,而且原因还各不相同。 看来他应该去找一个看起来比较闲的人问一问。 “……霍尔海雅的风?指引我去找她么。” 穿过一个拐角,沃姆察觉到了那一股独特的气流,于是跟着它穿梭在这坐小型都市中。 沃姆一边找霍尔海雅,一边打量着有没有看起来很闲的人问一问路怎么走。 “……” 似乎越走人越少,而且越来越高了。 沃姆觉得他应该返回,霍尔海雅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嗯?” 不过在沃姆准备去坐电梯下楼从一楼找起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层的走廊窗户旁看到了继霍尔海雅之后第二个闲人。 “你好。” “……你好。” 对方对他的搭话似乎有些意外,但现在心情看上去很不错,沉默了一秒后还是回应了他。 “请问,你知道历史顾问在哪里吗?” 对方穿着的衣着……是哥伦比亚的潮流吗?还是莱茵生命的独特制服? 金发的佩洛……让沃姆想起了他家的那只胖狗。但和热闹的小刻不同,眼前的这位佩洛似乎在逸散着一种“我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这样的气质。 “历史顾问……是霍尔海雅么?” 对方果然是闲人。 沃姆想着索尼娅和他说过的性格相同的人会互相吸引的事。如果不是闲人,怎么会第一时间就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呢。 137.克丽斯腾 “我不知道霍尔海雅在哪。” 对方没有给沃姆带来好消息,不过想想也是,站在这么高层的地方,哪里会知道下层员工的活动轨迹。 “你是霍尔海雅的助手?” 一个萨卡兹。 让她想起了自家公司里的萨卡兹主管。 “是。” 现在的身份是,但沃姆还是考虑参加防卫科的的高薪员工公招。 毕竟霍尔海雅不给他发工资,他不能离开队伍单独行动后还带不回收益,不能因为他而让停留在这里的队伍吃不上饭。 “你为什么选择历史学?” 学历史的萨卡兹可不多见。而对方的年纪又这样年轻,让她想起了自己,在父母离去后,吃着苦也在他这个年纪上下就考上了大学。 想来也有一些理由,让他这样努力吧。 “历史学?” 沃姆想了想,应该是说的霍尔海雅的专业吧。 他是没学过多少历史,但来自血脉中的记忆还是带给了他许多关于曾经的魔王们的生平片段。许多萨卡兹历史的研究学者都没有沃姆懂萨卡兹。 对方问的是他,沃姆对此也有着自己的见解。 “想要看一看,萨卡兹在其他国家的历史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否牵引着历史的走向。” 了解历史上的萨卡兹,有助于沃姆深入各个国家对萨卡兹的态度变化的研究。 “所想的只有过去么?也对,历史学者也难以将重心放于未来。” 她似乎对历史学者们的态度不怎么满意。 “不研究过去,怎么吸取经验,去创造新的未来,不会让未来的路重蹈覆辙呢?” “……也是。” 不去研究父母留下的技术,她怎么能找到突破点,去完成他们的遗愿? “霍尔海雅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那个历史顾问,那只羽蛇派对方来她这里,总不会是带孩子带丢了吧。 “工作……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 她给自己安排了工作吗? “……” 那派这孩子来是做什么?给她当保镖? 她看了看面前的少年,随后了然。 这孩子绝不会是历史学者,他的眼神虽然平静温和,但身上那股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却昭示着他还有别的身份。 是霍尔海雅背后的人派来的监视羽蛇干活的?还是另有图谋? 又或者,对方和羽蛇身后的人无关,而是……哥伦比亚军方? 她想到了正在进行的一项试验,其中就有着军方的投资,但那些与萨卡兹有关的碎片,军方怎么会得到?现在看来,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这个孩子,怕是来自一支古老的萨卡兹族系,与哥伦比亚军方有了联系,这次来到这里,想来是暗中调查相关试验进度的。 她对自己的猜想做着确认,默不作声的观察着少年。 “……” 她的思绪在快速变化,随后趋于稳定。 对方的情绪变化沃姆看得清楚,似乎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什么。 果然,术业有专供,潜入这种事他真做不来,稍不注意就会暴露自己,让对方做出什么胡乱的猜想。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最近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勘探,科考科发现了一处特殊的场地,里面似乎埋藏着什么秘密,她需要确保不会有别的事来干扰她接下来的行动。 “什么?” 打开天窗…… “……” 自己想错了?特工不都是霍尔海雅那副看着就很精明狡猾的样子么,不会这么……呆愣吧? 看着站到窗旁的那孩子,她对自己的猜想陷入了沉思。 “霍尔海雅给了你多少工资?” 她打算再试探试探,这么问如果是聪明的特工,想到的一定会是双方的利益比较,而不是真的只有霍尔海雅提供的历史顾问助手的工钱。 “没有钱。她没给我工资。我在考虑参加后天的防卫科公招,他们给开的工资很多。” “……” 雇佣童工,还不给工钱? 霍尔海雅,不,羽蛇一族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参加防卫科的公招? 看了看眼前很是认真的萨卡兹少年,又想了想自己刚才从他身上发现的特殊气质,她不禁在考虑对方是真的狡诈还是真的单纯。 “你要参加防卫科的公招?那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对自己朋友的严格程度很有了解。 “我有自信。” 沃姆不认为这个小公司里有能打得过他的人存在。 “是吗?我有个机器,可以提前帮你测试一次,就是以防卫科的正常考核力度制作的。” 测试一下,记录好对方的能力和来路,然后去问问娜斯提·鲁诺瑞伊认不认识这个萨卡兹的来历。 “为什么帮我?” “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实力,这个是用来给我的朋友测试的,我担心防御力度不够,她打起来没有体验感。” “谢谢。” “不客气。” “需要什么武器?” 让他站在自己考虑到的位置上,她做了测试前的一系列询问。 “我自己带了。” 在那个佩洛惊讶的注视中,沃姆撕开了左侧的空间,右手从中取出了自己的骨钉。 随后,骨钉于石翼魔的臂甲上滑过,摩起一片火花,代表沃姆已经准备完毕。 奇妙的法术。能够划破空间,原理是什么呢? 能否被她所学习、应用? 即便对方没有打破她设计的防护机制,她也打算留下对方,看看能否与他达成合作。 第一次应对非人的东西,让沃姆感到新奇。 对方设下的防护壁垒很硬,但想要捅破对沃姆而言不是难事。不如说真是太简单了。 空间切割,炎魔的火焰,自身的法术。 沃姆只是劈了一刀就想到了许多种撕开这层防护壁垒的方法。但应该给对方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击破方式来提高对自己的评价。 “停手了,觉得不行……来了。” 她看到对方收起刀,还以为他打算放弃,但马上就根据他的起手式拉高了防护等级。 “和钙质化相似的源石技艺……” 看到在他手臂上不断生长的晶状物,她立刻对其运行方式做以解析。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壁垒可就是坚不可摧的,因为在她的预想中,即便是好友的钙质化全力输出,也不会打破这层防护。 “哧。” 像是蒸汽喷射似的响动从他厚重的如同拳套的臂甲上响起,随着熔岩似的红光遍布苍白的晶体,一拳,那层壁垒就像被掰开一块葱油饼干一样碎掉了,过量的攻击让维持防护的系统发出警报,随后崩溃。 她都能感受到那个拳头上传来的灼热气息。 138.我乔鲁诺…… “这样,就可以通过防卫科的考核了吗?” 沃姆收拳,消除石翼魔的甲胄,抬头向她询问。 “可以。” 相当可以,完全可以。 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对方来到这里不一定只是因为钱,但如果需要钱,那么他们一定会有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合作。 “比起防卫科,我觉得你应该更有作为。” 拥有强大法术的萨卡兹,只当一个防卫科的安保人员太浪费了。 “更有作为?” 沃姆想了想,觉得不无不可。 如果可以有更赚钱的职位,他可以考虑选择那个。 “你刚才使用的法术是什么?就是把你的武器拔出来再塞进去的那种法术。” 如果可以将这类空间法术应用到她的构思上,是否能够让她以另类的方式突破星荚? “不可奉告。” 对方并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族人,沃姆不会平白告知对方。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有很多钱的工作。和我合作,将你的法术应用到更合适它的地方。” 她起了兴致,真想即刻进行实验。 “什么工作?” 只是一点对于巫妖法术的简单应用,告知对方也无妨。 前提是她提供的工作合适。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单独的实验室,可以给你资金,招募研究人员,采购研究设备……” “我拒绝。” 只是这样的话,沃姆完全没有兴趣。 “这样么。那……” 是不喜欢亲身参与到实验中的类型么。 “那么,你提供法术相关的数据,我根据实验效果付给你钱。这样的合作如何?” 很多研究成果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但如果对方只要钱…… “你想如何应用这个法术体系。” 萨卡兹的法术可不能乱用。 “我克丽斯腾有一个梦想……” 曾经有一对夫妇,他们妄图拓开天空所隐藏的秘密,最终死于天空。他们的理想、成果在他们死后都被唾弃,还相信他们的人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多年后,他们的女儿继承了他们的理想,并为之努力至今。 “拓开更远的天空……” 沃姆望向现在的蓝天,只凭借肉眼,完全无法分辨出真与假的区别。而天空是否真假,与大地之上的生灵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你有理想吗?” 克丽斯腾没有期望得到回应,眼前的少年看着是那么年轻,他真的会有什么能够自豪的说出口并为之努力的理想吗? “理想……我有。” 沃姆当然有理想,那属于他的,属于所有追随他的萨卡兹们,属于所有相信他的朋友们的理想。 “既然你与我坦诚相待,克丽斯腾。我想我也无需隐瞒。” 在克丽斯腾讲述她的故事的时候,沃姆一直在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她的情绪是那么热烈、真挚、如一。 她没有丝毫说谎的想法,她将自己的目的这样同沃姆讲述出来,丝毫没有担忧他是否会做出有害自己的的事。 她很纯粹,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人。 她很自信,很多人都没有她这样勇气。 她很有诚意的向沃姆发出邀请,不在意他的种族与身份,年龄和目的。 “我来自卡兹戴尔,萨卡兹曾经的故乡。” 不是什么魔王的远征,不是什么贵族的走秀,只是一个萨卡兹,想带着另一群萨卡兹,另一群跟随他的人,找到新的家园的漫长旅途。 淳朴的理想,与面前这想要拓开天空的宏大理想相比,似乎不值一提。 “沃姆……你和娜斯提一定有话题。” 同样是寻找新的家园,克丽斯腾觉得,工程部的那位女妖一定会和沃姆聊的很起劲。 “克丽斯腾,你的理想很远大。” 沃姆并不理解她对天空的执拗,就像她可能也不会理解萨卡兹对卡兹戴尔的执拗。 但没有关系,既然互相告知了自己的理想,那么互相帮助或许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愿意为你的理想提供帮助。但,理想的火焰也需要现实物质当做柴薪来维系明亮与温暖。” “很好。那么,在达成合作的前提下,我可以雇佣你的队伍,给你们提供装备与资金。这比你一个人赚钱要好的多。” 一支强大的萨卡兹武装,或许会在某个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克丽斯腾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有多危险,这样的情况下,能有更多的筹码在手,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那么,合作愉快,沃姆。” “合作愉快,克丽斯腾。” 她就是克丽斯腾。 沃姆没有忘记和锡人的约定。 对方让他看着克丽斯腾,他现在找到了,那么只需要注意她之后的行动,不让她陷入要命的危险中就可以了吧? 克丽斯腾还要处理名为“波骇”的防御机制,沃姆就独自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去继续寻找不知去向的羽蛇。 “去哪了?迷路了?这么久?” 沃姆找到霍尔海雅的时候,她面前的咖啡杯还剩下一半,桌子上还摆着一个饭盒,她似乎等的饿了,自己吃了顿饭。 “我找到了克丽斯腾。” 是通过她的风找到的,沃姆不相信她就这么乖乖的坐在这里吃饭喝咖啡看书。 “哦,那很好啊。这位总辖可不是个闲人,能遇到她的机会不多。有好好把握吗?” 霍尔海雅,这只羽蛇摆出来的模样似乎在单纯的为沃姆的好运气感到惊讶和高兴。 “一个合作。” “哦?看不出来,小小年纪的你还是个谈判高手。” 沃姆坐在她对面,没有理会她的夸奖。 “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至少要到规定的下班时间,我的小助手。” 她也是能量科正经雇佣过来的历史顾问,可不能带头破坏规矩偷偷溜走、旷工摸鱼啊。 “这样……” 霍尔海雅这样闲的人,真的有工作的需求么? 沃姆有些好奇,但他也不会主动询问这些没必要的事。 “……” 用炎魔的火焰编制成明亮的线条,在桌子下和特蕾西娅下井字棋,是沃姆用来消磨时间的方法,也是对能力的一种控制和运用。 “嗯……”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中午。 沃姆看着不远处似乎是用来督促员工的时钟,对这样的毫无事情可做的工作没有什么激情可言,只觉得枯燥与折磨。 “我去走走。” “别走得太远,也别乱进别人的实验室。” 随意的叮嘱一句,霍尔海雅便沉浸在手里那本历史书的文字中了。 139.可露希尔不知道 “呼啊……难得的快乐偷闲时光结束了。” 原本想拿出冰镇快乐水和小零食抱着自己的小电视机度过愉快的一个下午,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忽然发来了消息,似乎是知道了她抵达哥伦比亚的事。 “真是的,怎么在这个时候要去聚一聚啊。” 线下会面……说真的,可露希尔觉得不如在线上扯扯咸淡。 而且让她一个人出去,未免有些太难为她这个罗德岛总工程师了。 “Dijkstra,他怎么得到我的消息的?” 可露希尔想了想,她最近使用了一次她的设备用来阻断哥伦比亚的监听,不会是那个时候被对方发觉了吧? “进了他的地盘就这样嚣张么?” 可露希尔对此表示不认同,她更相信自己的技术不比对方差,这次会被对方突然联系只是因为自己忘了他在哥伦比亚而已。 “见面……是不可能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但可露希尔确实打算外出一趟进行一次亲手采购。毕竟是科技蓬勃发展的哥伦比亚,还是科技中心特里蒙,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新产品每年都革新换代,必须要慧眼识珠的总工程师才能发觉其中的不同,以免不懂行的干员被忽悠了买了落后版本的东西。 “最新款的……鸭爵移动终端12pro……哥伦比亚的手机都这么高端了?” 可露希尔打算买一款回去攻破技术问题,然后由罗德岛自主生产,赚一点小钱。 “啊,可恶的科技佬,怎么技能全点的辩论啊!” 可露希尔因为过去的原因,直到现在还留着将游戏名词和机制代入现实方便自己替换的习惯。 在和那个牙利嘴刁的黎博利店员经历了一番激烈的辩论,她终于以5的折扣价买下了另一款稍微落后了一个版本的手机。 “让我看看有什么后门……” 事实证明边低头摆弄手机边走路很容易撞到人。 “啊……好疼!” 小血魔在拐角撞到了对方,摔了个重重的屁股蹲。 “阿达?” 对方看到了她,同时喊出了她的名字。 “唉?这个声音……” 可露希尔猛的抬头看去,随后也不在意屁股的痛感了,乐呵呵的握住对方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沃姆!” 他,她的小魔王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哥伦比亚?” 沃姆将她从地上扶起,随后询问她的现状。 “是啊,凯尔希说来注册什么公司,以后在哥伦比亚和其他地方活动更有效率和方便。” 可露希尔看向沃姆身旁,随后讪笑着缩了缩身子。 怪啊,怎么会有一只老血魔跟着沃姆啊? 还有一个可怕的萨卡兹,即便没有穿甲胄,可露希尔仍旧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冷漠的死亡气息。 还有那个女人,是W吧?哦,对,logos说过这件事来着。 “沃姆,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小魔王怎么也在哥伦比亚?华法琳不是说沃姆打算去卡西米尔了吗?最近她没和沃姆联系过? 可露希尔不知道,华法琳给沃姆的蝙蝠玩偶通讯器已经在上次的战争中损毁了,沃姆也因为特蕾西娅的复苏而忽视了血魔老前辈,一直就没有修复,血魔医生的各种留言他都还没看,也同样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踪迹。 “我来给队伍更换装备。” 克丽斯腾动作麻利,在那天下午沃姆把那道巫妖法术的基础理论写出来交给她之后,当天午夜就把钱打到了她留给自己的哥伦比亚银行卡里。 将这笔丰厚的资金做了分配,给队伍的成员们都发了工资,确定了补充物资需要的钱,沃姆便打算用剩下的数字来给队伍增添一点娱乐和沟通的玩意。 “哦~。” 可露希尔来了兴趣。 “我对砍价很有自信哦,就让我来帮沃姆砍砍价吧。” 触发了奇妙的偶遇,可露希尔很想和沃姆多溜达一会,如果有可能,她还想把沃姆带回罗德岛上,去见见许久没见的大家。 ‘沃姆~。’ 特蕾西娅看得出小血魔的想法,她也有点想看看自己做的另一个选择现在什么样了。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兴高采烈的小血魔吸引后,她悄悄的用小指勾了勾沃姆的小指。 “那就一起走吧,阿达。” 可露希尔的全名是阿达·可露希尔·丘奇,比起可露希尔这个家庭姓,阿达这个怪可爱的名字一般人是不能喊的。 能叫可露希尔阿达的除了她的父母,也只有特蕾西娅和沃姆两人。 “怎,怎么忽然叫我这个名……总之,我会狠狠地帮沃姆砍价的!” 可露希尔拉着沃姆的手直奔她之前相中到没有选择的数码区。 “……” 过于稚嫩的小血魔。 西蒙这个老血魔看到可露希尔以后,就一直在考虑她和沃姆的关系。 但自己怎么想都不能左右沃姆的情感,于是,他看向了同样被小魔王拽出来的魔王近卫奎尔。 “奎尔统领,你对这个小家伙怎么看?” “……” 被血魔搭话是奎尔没做准备的事。但既然他问了,自己也敢说出来。 “看个屁看,这家伙只对机器感兴趣,沃姆不会喜欢她的。” 达不溜揣着胳膊打断了西蒙的话。 一天到晚就知道磕cp,看到沃姆和谁多说两句都觉得般配,这帮老东西要是没地方操心,达不溜建议他们去清理队伍据点里的厕所。 “唉……” 达不溜倒不是为沃姆和可露希尔说话而犯愁。 一说起清理厕所这事,她就对自己存的那几袋卫生纸感到无语。 当初没想过她的小魔王有着超级消化系统,就是吃土都能榨出营养,而自身的代谢几乎没有,以至于达不溜在两人出发时买的纸,到现在才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不会到明年也不会消耗尽吧? “沃姆,等会再去买点衣服吧?” 丢掉自己的胡思乱想,达不溜快步上前勾住了沃姆的手臂,同他商讨着接下来的行程。 之前买的沃姆的冬装只剩下一套还完好了,如今虽然脱离了乌萨斯的冰原,但也入了秋,还是该给沃姆买点新款的衣服应对气候变化才行。 140.妈妈的版本落后了 “沃姆,一定,一定要来看看我。” 发出了常回家看看的邀请,可露希尔在得到沃姆下次一定的回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揪着他的胳膊央求着。 若是没有看到沃姆,她还能是那个有着坚强外壳的血魔奸商、罗德岛总工程师、期盼小魔王有朝一日会归来的可露希尔。 可忽然间就偶遇了,在惊喜与欢快的情绪过去,在分别的前夕,心底的不舍与悲伤就涌了出来,这几个月来产生的种种情绪在积攒后爆发,让她这个同样是孩子,和沃姆差不了几岁的小血魔哭的那叫一个真情流露。 “好,我会……回去的。不过这段时间不行,我在做一个任务,预计要半个月才能完成。” “半个月……那我们可以加一个好友,就是这个软件。如果有消息的话,我就在上面告诉你。要时刻带着我给你买的手机好不好?” 可露希尔扒拉着沃姆的衣服,仰起哭的和花猫似的小脸,可怜巴巴的向他询问。 “好。我会一直带着这个手机的,可露希尔。遇到战斗会把它保护起来,我会一直等你的消息,收到后如果空闲,会第一时间回复你。” 看到这副模样的可露希尔,沃姆忽然有了一点既视感。 小时候,特蕾西娅这样看他,是不是也像现在他看可露希尔? 可露希尔希望他能多和她玩一会,自己也希望特蕾西娅能多陪自己一点时间。 “呜……拉钩钩。” “好。” 最终还是把可露希尔哄走了。 沃姆抱着一箱子手机带着几人回到了据点。 他们在哥伦比亚的据点是一层二十四户的公寓,原本是为了给那些拓荒者临时居住用的,不过因为近些年的特里蒙城的政策改革,让这栋公寓改向游客旅团这样的大型团体临时住户开放。主要还是图个便宜,一户短期一个月才一千二百哥伦比亚金券,二十多间打个折扣价才几万块。在收了锡人卡里的预定金后,租下这样一层公寓提供给成员们住宿还是非常方便的。 在驻扎后,队伍的成员们也在沃姆去做任务的同时出去寻找工作,尝试在特里蒙休整期间赚取资金。 不过可惜,即便是在特里蒙,在这哥伦比亚的科技中心,对于萨卡兹,尤其是萨卡兹感染者的态度还是很差,感染了矿石病后对方根本就不给录用的机会。愿意给你提供服务,但不愿意让你去服务别人。 找工作的人回来一问,回答全部都是否。而没有感染的那几位,索妮娅太小,人家不用童工,阿芙朵嘉啥也不会,人家直接拒绝。 闪灵?闪灵在家给沃姆洗衣服。 “殿下。” 被沃姆召集起来在楼梯道中开会的萨卡兹们大多面露羞愧。 本该由他们向魔王效忠,为魔王服务,结果现在却要魔王出去赚钱来供养他们。尤其是对于魔近卫而言,这堪称是奇耻大辱。 “今日将大家聚集在此,是因为新工作的事。” 沃姆将克丽斯腾提供的私人武装的事讲给众人听。 “难道殿下要在那个公司里埋插暗手吗?” “原来是这样吗?哈,那等我们摸清楚对方的防卫机制,只等殿下一声令下,这个什么莱茵生命就要归殿下所有啦!” 不知道是哪个大天才提的想法,直接让众人讨论的话题都歪了,从怎么去充当私人武装歪到了沃姆如何掌管那个公司。还有人煞有介事的列举出了几条沃姆得到莱茵生命的好处,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也算是……达成了?” 看到情绪高亢的众人,沃姆对自己的目的达成感到了满意。 “殿下接下来就要集中精力去观察那个克丽斯腾了吧。” 伊内丝找到沃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她想潜入沃姆的影子中,在暗中观察莱茵生命内部的信息。因为沃姆的身份与其他萨卡兹们不同,他能接触到地方更多,伊内丝藏在她身边能得到的信息就更多。 “可以。” 伊内丝这个想法相当不错,沃姆自己看不明白那些科技项目,明面上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把数据记下来。但如果有伊内丝帮忙记录,等回来后交给闪灵,或是与可露希尔聊一聊,沃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和伊内丝聊完,闪灵又找了过来。 “我想……以研究员的身份,和沃姆你一起去。” 有魔王近卫留守,丽兹留在据点里很安全,何况她已经与沃姆构建了链接,就如同沃姆可以借助她的力量使用白冠,丽兹也能借助白冠使用沃姆的力量,她已经能自己保护自己了。闪灵如今也能放心的离开丽兹身边,继续跟随沃姆了。 “嗯,闪灵对巫妖的法术了解吗?” 赦罪师也是科研人员,他们保管着许多关于萨卡兹王庭的资料,许多远古时期的法术也能在他们的资料库里找到拓本。 “巫妖的法术?了解一些。” 因为都参与了萨卡兹之心的制作,所以诸王庭的信息又被赦罪师挖了一些,各个王庭对于自己擅长的法术的几种运用方式也被记录入库。 闪灵在负责制作白冠的时候就接触过这部分资料。 “那就好。虽然答应了会提供法术的原理给克丽斯腾,但具体的应用方式和不能触犯的禁忌,我想闪灵能比我说的更清晰,和那些科研人员交流起来也会更轻松。” 沃姆一直在根据血脉的提示运用这些法术,一些他没学过的,比如炎魔、石翼魔、变形者等种族的法术,他就只能使用最基本的能力,而血魔、食腐者、女妖这些力量他经过专人的教导,有着更深切的了解,所以可以释放出更加强大的法术,也知道这些法术的运行原理。 但要让他和那些科研人员一口一个专业名词,那太难为这孩子了。 “我会的。” 只要是沃姆的请求,闪灵都会答应。 但她不希望只能这样,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沃姆相处。 “沃姆!” 小恶魔回来了,她神色兴奋,步伐雀跃,似乎是遇到了喜事。 “……我先离开了,沃姆。等到出发的时候就叫我吧。” 闪灵又看了眼沃姆,带上兜帽悄然离去了。 “?” 达不溜看了眼赦罪师,没有多在意,转而同沃姆分享自己刚刚听来的笑话。 “闪灵……” 她在想什么? 沃姆将闪灵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暗暗记在心里,随后回应小恶魔的话语,接受她的亲昵拥抱。 141.生日快乐,我的小魔王 “沃姆,沃姆,我们再去那个店铺看看吧。” 索尼娅拽着沃姆的手腕,一边用笑脸掩盖着内心的急切,一边鼓着劲想把少年拖到别的地方。 “好。” 却不想,她的情绪变化早就被沃姆瞧得一清二楚。 只是,沃姆不明白她在急什么。 “唔,你觉得什么饰品好看一点啊,沃姆?” 小熊站在橱窗前捏着下巴打量着里面摆放的一些首饰,同身旁的少年询问。 “我想给妈妈和爸爸买一点哥伦比亚的饰品回去。” 她跟着沃姆出生入死,得到了很丰厚的报酬,起码对她而言,是根本花不完的钱财。 “我不懂这些。” 沃姆只能说出一些粗略的好坏,比如这个饰品用的石头是不是真的,形状戴着会不会舒服这样,具体的用了什么工艺才做出来、是哪位名匠精心雕刻这样的详细介绍之类,他是丈二的温迪戈摸不到头脑,一句两句也吐不出来。 “唔,那就买这个吧。” 索尼娅看了半天,选了一对看着成色和模样都还不错的耳环。 价格不多不少,她还能把余钱包着一起送回切尔诺伯格。 “还有要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沃姆见她买完,便打算回去准备一下,等明天去莱茵生命看看克丽斯腾,以及去探寻一下炎魔和女妖的事。 他还是看介绍莱茵生命构成的杂志才知道里面还有一位女妖在担任科长的职位。他很好奇,对方是怎么离开卡兹戴尔,并在这里留存下来的。而对方的身份他问过特蕾西娅,特蕾西娅表示她不太记得这位女妖,虽然那时她还是魔王,但也不能记住每一个萨卡兹的名字和信息。沃姆便打算改天去认识一下对方,或者等到下次见到自己的女妖朋友时询问一下。 “呃……等下,我看看时间。” 索尼娅拿出从沃姆这里得到的手机,表面上是在看时间,实则已经点开了一个交友软件,去里面的小群查看具体情况了。 —— 游侠凛冬:‘沃姆要回去了。我实在没有牵制他的办法了!救救!’ 沃姆一生推:‘fw,拖不住也得拖住,谁让你抢的这个任务。我就说让我去吧,我百分百能拖住沃姆,几个小时都行。’ 伊内丝是土豆;‘不用急,索尼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往回走了,记得不要打出租。’ 伊内丝:‘还有,w,你下次再给我乱改昵称,这个群就解散吧。’ 沃姆一生推;‘嘁,小气。’ 我和泥土朋友需要你:‘那个,迎接的礼花和口号都排练好了。’ —— 索尼娅没有再细看,她看到可以回去后就放心的收起手机看向沃姆。 “沃姆,我们回去吧。” “等我一下,索尼娅。” 但这回却是沃姆叫停了她。 他看到了刻印了一个很漂亮的、形状是一朵白色的康乃馨的戒指,花朵的形状雕刻的很精妙,戴在手指上能让人一眼看清而不会令人眼花。他不懂这种花的含义,只是觉得它很好看。 自己应该买下它,然后送给一个人。 “唉?” 索尼娅看着沃姆叫来店员买下那只饰品,心里开始好奇沃姆是给谁买的。 伊内丝?嗯……绝对不可能。 小刻?哈,她没睡醒吗? 夜莺小姐?是很配,但感觉就是不需要。 闪灵女士?很像啊,很像。 达不溜?那大概率是了,虽然她不像是会喜欢这种饰品的女性。 索尼娅在心里想了一圈,最终在闪灵和达不溜两人的身上摇摆不定,感觉这个饰品的形状和闪灵会很相配,但又想到和沃姆最亲近的人是达不溜,她又觉得这才是概率更大的一方。 ‘唔,好好奇啊。’ 特蕾西娅看着沃姆将戒指盒子收入口袋里,随后开始想着会是哪个幸运的姑娘得到沃姆的“婚戒”。 毕竟人们买戒指,一般不就是想送给喜欢的人的嘛。沃姆肯定不会自己带的啦,他不介意,但不会主动去戴这样的饰品。 她的猜想要比索尼娅更远更多。 沃姆认识的女性她都考虑过,不过最终确定下来的,也只有离得近的小恶魔了。 ‘w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 虽然性格对外有点太过狂野了,但在沃姆面前还是只乖巧的小猫,怎了挼都不会炸毛的那样。 特蕾西娅对这个结果是比较满意的,她也不在意什么萨卡兹之间的血统,毕竟她自己的出身就证实了这点不是必要的东西。 只要孩子喜欢的女孩性格不错、对孩子忠心就够用了。 “快快快,快动起来。沃姆就要回来了!” 小恶魔头戴尖顶的小花礼帽,指挥着萨卡兹们各就其位。 小刻混在人群里,心里却想着之前看到了还流着蜜的蛋糕,馋的直晃尾巴,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期盼着下一秒就能看到那道身影。 “都给我记住了,沃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拧开礼花、唱歌,然后给我说祝词!别给我结结巴巴的忘了词!” “放心了,w。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这点!” 有萨卡兹笑着回应。 达不溜撇撇嘴,照例留下一两句狠话,随后盯着门口,尖尖的尾巴晃来晃去,急的都抽在腿上了。 “为什么……给别人过生日……他们会这样高兴?” 阿芙朵嘉虽然和萨卡兹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还是别人的生日,会让这些萨卡兹露出这样的兴奋的表情,似乎这不光是给沃姆过生日,也是给他们自己过生日。 魔王近卫们站的笔直,他们有条件的甚至把礼服拿了出来迎接自己的王。 平民们是负责这次生日会饮食的,她们精心的烹饪每一个食物,还合力在食物中准备了各自的小礼物。 雇佣兵们的热情丝毫不减,他们很多人都没过过生日,所谓的生日,能够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或者有个安稳的地方睡觉吃点东西就足够庆祝了。 他们不是将这个生日当做自己的生日,而是将它看的比自己的生日还要重要,他们觉得应该庆贺,应该为之歌唱、为之舞蹈。 他们希望这场生日会中的主角可以高兴,可以和他们、比他们还要高兴,并且年年会这样、永远会这样。 “各位,怎么都站在这里?” 公寓的楼道里都是萨卡兹,这里的其他住民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个少年踏入大门,随后迎来了热烈的欢呼与庆贺。 由赦罪师提供的萨卡兹语的生日曲被他们哼唱,在楼道间回荡,流转在他们每个人身边。 “欢迎回来,殿下。” 歌声结束,所有人都看向他,然后说出最后的祝词。 “生日快乐。” 他们送上祝福,随后与自己的领袖亲密的拥抱。 这样的萨卡兹,与任何种族的人都并无不同。 142.生日会上的w,与泥岩 生日会对于沃姆来说并不陌生,早在巴别塔的时候,女妖朋友就给他办过好几次了。但那时对他而言,生日会只是一个可以让特蕾西娅过来看看他的契机,沃姆本身对此没有什么感受。 现在,他成长了。看到这些等待自己回来,能与自己互相拥抱、互相祝愿,能够继续前进下去的族人、友人们,沃姆感觉从他们身上涌现出来的美好又高涨的情绪也在从自己的心腔中溢出。 是了,这种感觉是美妙的、是真切体验到的、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名为快乐的情绪。 沃姆被拥簇着带到那个蜂蜜蛋糕前,在众人的注视中,吹灭了燃烧的蜡烛。 生日会持续的一个多小时。萨卡兹们借用了公寓的后院,在里面举办庆贺后的娱乐活动,吹拉弹唱、斗舞饮酒,欢声笑语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让他们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萨卡兹的另一面。 “这是伊内丝想到的。不过这次虽然让她抢先了,但下次一定是由我来给沃姆办的。” 达不溜拿着一罐啤酒迈着猫步坐到沃姆身旁,翘着腿撑着脸,看着笑容仍未消散、依旧快乐的小魔王,自己也笑了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就不说那些惹人烦的话了,免得坏了心情。 “W。谢谢。” 沃姆将手里的啤酒提起,轻轻和小恶魔碰了碰,随后同她道谢。 “我们之间,还用说什么谢谢……沃姆。” 比起手里的啤酒,小恶魔望着面前的少年,只觉得此刻在笑的沃姆要比什么蜂蜜蛋糕和冰镇啤酒香甜无数倍。 “W……在这里?” 自己的啤酒和达不溜的啤酒都被她拿去放到了一旁,随后小恶魔探出身子,轻舒玉臂,勾住了他的肩。 “沃姆……我的陛下,我亲爱的……魔王陛下……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吗?” 小恶魔的金瞳缓缓贴近眼前的那两朵粉色的花,随后呼出丝丝热气,用黏腻的声音做了回答。 “是和沃姆同一天哦……” 她的生日早就被她忘记了,在以前的生活里,那样的东西记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但现在,她觉得她应该再想起来,而且应该、一定是一个好日子。 “真的吗?W。” 当然不是真的,但也不是假的,沃姆…… 小恶魔露出一点笑容,她又问。 “过生日要许愿的。沃姆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不用他来猜,达不溜自己就会告诉他。 只不过,不是用语言,而是行动。 “我的愿望啊……就是这个。”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压在了少年身上,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温度,也知道自己的温度已经传递了过去。 吻。 如今,达不溜已经不是笨了咕叽光会啃嘴唇的那个她了,她已经熟练、她学会了很多技巧,她会更加深沉的去将那份情绪传达。 “……” 小恶魔和魔王的关系,很多萨卡兹都猜得到、看得出,但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在人前显露和沃姆的亲近关系。她似乎不怕这样做会影响魔王的威严了。 “唔……” 索妮娅眨了眨眼,没有去管被小刻夺走的蜜饼,只是望着紧紧拥抱、旁若无人的他们。 头有点晕啊。竟然看到达不溜这样主动……她是醉蜜了吗? 这样看来,那枚戒指,真的是给达不溜的了。 她想着,随后乐了出来。 沃姆准备的小惊喜,现在只有她知道。这样吃瓜的快乐,真是让熊熊无蜜也会醉啊。 “……沃姆。” 达不溜抬起头,大口喘了两下,看着嘴角还有自己涎水印的沃姆,畅快的笑了起来。 “W。” 看着情绪持续高涨的小恶魔,沃姆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达不溜的生日不会是今天,但今天可以是她的生日。 达不溜准备礼物送给自己,自己又该准备什么送给她呢? 沃姆想到了什么,随后确定了下来。 但先不要告诉她了,就当做是……惊喜。 亲密的互动告一段落,略微满足了的小恶魔又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喝剩下的酒。 “……” 沃姆看了看手里重量和刚才不一样的啤酒,也没有多加在意,同达不溜碰了碰后便举瓶畅饮。 —— “沃姆。” 苹果姑娘在小恶魔离开后趁机来到了他身旁。她的脸蛋红彤彤的,似乎光是凑过来就耗光了她的勇气,剩下的那些胆子在开口时就已经像沙漏一样开始计时了。 “泥岩。是给我的吗?” 沃姆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的那个小泥偶人。泥岩捏小人的技艺越来越精妙了,刚一开始只是神似的萌版小人,现在已经可以制作十几厘米的人物了,面容与装扮都十分精细,看着就有让人想要购入的欲望。 “是,是的。是给沃姆的……生日礼物。” 泥岩花了很久的时间构思、制作,她不知道自己送这个合不合适,沃姆喜不喜欢,得到以后又有什么用,但她没有什么能送的,只能将自己认为的最好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朋友。 “很漂亮的作品。是……我战斗的形态?” 沃姆接过这个手办看了看,发现模样是他的炎魔形态,那些环绕的火焰形状都栩栩如生。 “嗯。因为,那样的沃姆……看到了就很让人安心。” 她很喜欢沃姆战斗时的模样。能与这样的魔王并肩作战,每一个萨卡兹战士都会感到安心,不会恐惧,会一直跟随他的步伐前进,直到倒下。 “要喝一杯吗?” 沃姆向小恶魔挥了挥手,两罐啤酒便被抛了过来。 “好。不过,我不是很会喝酒。” 接过朋友的酒,大姑娘仰起头一口气喝干了。这款啤酒气泡很足,一口气喝下去,很容易会出现副作用。 “嗝儿~……呜……沃姆……我……” 本来想耍个帅,假装说不会喝,然后一口气喝掉一罐啤酒再淡然的将空瓶丢进垃圾桶,潇洒的交谈、离去,结果刚喝完,自己就出了糗。 那个嗝儿算什么?沃姆一定听到了,还肯定看到了。 大姑娘的思维在这时快速运转,最终,像是沙漏的计时结束了,她的勇气枯竭暂时无法恢复,捂着脸退场了。 “没关系,泥岩。我觉得你刚才的模样……很可爱。” 身后传来的夸赞只是压垮大姑娘羞耻心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只觉得面颊到耳根都在发烫。 “不是这样说吗?” 沃姆看着她匆匆离开的模样,有些疑惑自己从莱茵公司里的书里看来的“高情商和异性同事搭话十种技巧”的实用性了。 143.伊内丝的秘密花园 “……” 生日蛋糕,生日歌曲,生日庆典。 这样的东西,对于生存而言没有任何帮助。一个生日蛋糕要消耗掉不少珍贵的糖和面粉,蜡烛会是保命的工具,人员的劳动力也不应该调用在这里。 她是情报官,知道太多浪费物资和人力导致的悲惨后果是什么样的了。 “感谢你,伊内丝。” 那个孩子来到了她面前,同她道谢。 “没有什么要感谢的,殿下。” 即便她不去做,达不溜也会去,而且交给达不溜主持,指不定会闹多大,由她来也能把这个事掌握在可控范围里。 “你记得我的生日,伊内丝。你给我唱了歌,给我做了蛋糕,还和我说生日快乐,我应该、我就该感谢你。” 他的神情依旧是那么认真,不管做什么事都这样认真。 “每个人都这样做了,殿下,你不能一一感谢过去。” 她本想劝他,但似乎起了反作用。 “是了,我应该同他们道谢,和所有人道谢。谢谢你提醒我,伊内丝。” “殿下……” 她没能抓住对方,是因为她想的事太多了反应慢了?还是喝了一罐啤酒让身体反应变弱了? 伊内丝看着自己抬到一半的手,又看向已经去到另一旁,去同其他萨卡兹道谢,同惊喜的他们拥抱、共饮的那孩子,只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像风一样飘走了。 “怎么?没和沃姆碰杯,让你失落了?” 小恶魔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她刚才做的事伊内丝都看到了。她早就知道达不溜和沃姆的关系已经有了深度的进展,比接吻尺度还大的事都已经发生了。 但是在这时看到他们拥抱、接吻,还是让伊内丝感觉到了一点古怪、微妙的情绪。 就像是……看到一朵漂亮的花,随后心情大好想给它浇点水,结果浇完水还没等它开花,回头就发现自己屋里的小蟑螂已经扑上去逮着花苞咬了一口。 对达不溜很是嫌弃,对沃姆感到惋惜。 “嘻,谁能想到呢,看着最冷静理智的伊内丝,竟然也能当一个关心孩子的好妈妈。” 小恶魔今天很高兴,看到伊内丝郁闷,她就更高兴了。 “不会说话的话,我可以让你闭嘴,W。什么妈妈,别以为得到殿下的宠幸就什么话都能乱说了。你的脑子可别被那两罐*尿冲没了。” 像是一只看到了黄瓜的猫,伊内丝连吐尖锐之语迫向达不溜。 “哈,破防了?不是吧,伊内丝。不会真的有人因为一句话破防的吧?不会吧不会吧。” 达不溜像是看到了惊天乐子,如果不是怕引起注视,她此刻真想捧腹大笑。 “伊内丝,你不会是年龄太大了,所以才想把你那无处安放的母爱丢到别人身上的吧。” 达不溜发出啧啧啧的怪声打量着眼前的熟人。 她早就觉得很奇怪了。伊内丝这家伙,虽然选择跟过来是因为正事,但经常躲在沃姆的影子里又是怎么个情况?之前和沃姆一起进城也有正事遮掩,但这次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跟沃姆一起去莱茵生命,而且还要躲在沃姆的影子里。 达不溜知道伊内丝可以通过别人的影子窥探到什么,那些情绪也会多多少少对她有一点影响。 可沃姆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他的情绪多么干净样达不溜再清楚不过了,伊内丝从沃姆的影子里能得到的,只能是一样干净的情绪。 啊啊,干净的情绪、纯净的影子…… 小恶魔的思维总是在涉及到沃姆以后变得格外迅捷。 她和伊内丝相识多年,知道她的生活是什么个糟糕样子。萨卡兹雇佣兵的生活一点也不甜,根本没有宁静可言。 伊内丝长期使用她的法术窥视别人的影子,感知别人的情绪,刺探他们的隐秘,即便表现的再冷静理智,也肯定会因为法术带来的副作用受到影响。 在污浊的地面上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后来到了一处宁静的净土,里面的纯净的模样多么诱人? 即便理智在规劝她,这里不能久留,外面的浊地才是你的归宿,可人的那点自我安慰总是消除不了的。 “……你怕是喝多了,W。” “呵?走了?不再等等了?说不准沃姆还会回来和你碰个杯呢?或许还要感谢你做的这些呢,伊内丝妈妈。” 没有理会搁那发癫的小恶魔,伊内丝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她的房间,挂上不可入内的牌子,沉默着站在了窗前。 从这里可以看到庭院里尚未结束的生日会的情况。 她能看到,那个孩子被众人拥簇着,和他一起欢笑,随后不知道谁起了头,众人又开始歌唱。 他很高兴,他很快乐,他不再背负仇恨,他能够期盼美好的未来。 伊内丝依赖自己的法术,她靠这个活了下来,也会靠这个活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知道那点异类的“依赖”。 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用法术的次数数不胜数,自己的理智已经变得很不稳定,她知道自己积攒着许多压力和负面情绪。 以前当佣兵的时候还可以用杀人来缓解、压制、转移那些东西,但现在这样做的机会很少,她在执行任务时要做的更多的是打探情报,而不是掀起杀戮。 在这样的生活里,她的压力和负面情绪要靠什么来压制? 答案就是那个。 伊内丝盯着那个在灯光下摇摇晃晃的影子。 那是她的秘密花园,里面有宁静的风、有轻灵的泉水、有肥沃的土壤、有满是生机的林木。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花园里面有什么、位置在哪里。 她不止学会了萨卡兹的坚毅,还染上了萨卡兹贪婪的毛病。 她希望她的花园可以一直这样。 可是啊,那把火,差一点就毁了她的花园。 魔王完成了一次伟大的复仇。 听听,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可是呢?直到复仇完成的前夕,他的情绪里都充满了仇恨,那极端的情绪,让他的影子都变得浑浊不清,里面不再是美丽的风景,只有遍地熔浆、泛滥的洪水、滔天的风暴。 伊内丝在看到那样的影子后,直接吐了出来。 她在这一刻明白了,萨卡兹的积怨爆发出来会产生多么可怕的东西。 现在。 她不希望那熄灭的恨火再被谁点燃。她希望能在花园里种下更多的美好的东西,用来抵御那恶毒的仇恨火焰。 于是,她破天荒的组织了这次生日会,想要知道自己的努力能不能产生效果。 “即便没有感谢也没有任何问题。沃姆。” 花园中出现了新的风景,她满意了。 144.生日会后的闪灵与夜莺 “沃姆,衣服换下来吧,都被奶油弄脏了。” 白发白角的赦罪师从少年手中取来他在生日会中被那些淘气的孩子们打闹时弄上奶油的衣服。 “谢谢你,闪灵。” “沃姆……脏衣服还在呢。” 少年的怀抱很温暖,那些炽热的气息从他的皮肤上传来将她包裹,他臂膀的力量让她跌进他的怀里。 “等下来取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吧,沃姆。” 闪灵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话语里还有些怯意,似乎是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够分量,不会让他满意,又似乎是在期待将礼物交给他时能看到他的笑和满足的夸赞。 “好。” 听到回应,一缕微笑从她脸上转瞬即逝。 唯有和他独处的时候,赦罪师的眼里才会显出些许光亮。 不过沃姆并不在意会收到什么礼物,他更喜欢看到他们的情绪,去感受那点快乐与喜悦,再与他们一起欢笑。 “沃姆。” 轻轻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周围无人,对方是通过他们之间的链接与他交流的。 “丽兹?” 沃姆循着她的呼唤来到她的小屋里。 金发的萨卡兹女孩正坐在她的小轮椅上,腿上摆着一个扎着蝴蝶结彩带的小盒子,见到沃姆后,她的情绪开始快速增涨,就如同新井中喷涌出的清水般源源不断。 “送给你,我的陛下。” 丽兹的礼物是一把梳子,但看上去不像是沃姆这样的男孩会用的类型。 “为什么会是梳子?” 沃姆看向她,随后了然。 因为白冠的链接,他与丽兹直接产生了一种近似于心有灵犀的联系,让他能够不必通过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可以。那以后丽兹就帮我梳头发。” “现在就试试吧,我的陛下。” 情感在心间便能传达,沃姆半跪在女孩的身旁,任由她纤细的手掌拨动自己的头发。待梳齿滑过发丝,女孩的手指舞动着,将沃姆垂落的发丝捋顺、编织。 “丽兹,今晚高兴吗?” 虽然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但沃姆更想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得到她真切的答案。 “嗯。非常高兴。蛋糕很好吃,大家一起唱歌的时候也很快乐……” 女孩将梳子放下,随后轻轻搂住了他的头。沃姆并不抗拒,顺着丽兹的搂抱将脸颊靠在了她的膝上,两人的气息相互交织、流转,一如他们的心意。 “但让我觉得最高兴的事……就是沃姆很高兴。” 她的魔王感到高兴、开心,她的情绪便随之变动。 “我希望我的陛下可以一直这样高兴下去。” 恨意、怨念、仇苦……由她来承担就足够了。 “高兴是好的,但不能一直高兴。丽兹。” 沃姆也希望大家可以一直高兴下去,但他不行。 “人要有其他情绪流入心中,才能保证自己的选择会是正确的。” 沃姆如果不知道仇恨的滋味,他只会漠视同伴的死去。 如果他不能理解萨卡兹所背负的仇恨与怨念,那就无法建立起新的卡兹戴尔。 他要先尝过苦痛,才能抱着自己可以带着大家走向没有苦痛的未来。 “你才应该保持高兴的心情、维续快乐的情绪,丽兹。” 沃姆可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如果自己没有让女孩感受到新的生活值得期待,那她的苦不是白受了么,自己也会成为失信之人。 “我会的,但你也要高高兴兴的……我的陛下。我们要一起,一起感到快乐。” “好,我们一起。” 过了几分钟,有了新发型的沃姆推着小轮椅,带着丽兹来到了客厅。 闪灵已经将衣服洗好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手里的表。 “沃姆,戴上试试看吧。” “闪灵,这是什么?” 这不是一块普通的表,除了有计时的功能,还有许多用萨卡兹文字显示的信息。 “这是……赦罪师的成果之一。一枚储存了大量资料的表,是一座小型的卡兹戴尔图书馆。戴上试试看就知道了。” 闪灵将这块表戴在了沃姆左手腕上,随着用法术将它激活,它晶体显示屏里的文字开始变化。 “这是使用它的法术,驱动法术就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了。” 闪灵将操作方法交给沃姆,随后为他演示了一遍。 “萨卡兹之心……” 沃姆看到了自己的情报,那是与博士的手稿相似却有不同之处的记录。 “下面这个是……相关链接?” “是的,可以根据一些关键字进行查找,很方便对吧。” 闪灵看着沃姆操作这块表,指尖在他的发丝间轻轻抚摸,借此满足自己的期盼。 “这是……” 沃姆找到了那件异界来物的记录。 “类似于心脏的外形,即便没有载体也在不断跳动,从断口处不断流入空气、喷出特殊的能量……” 沃姆一边读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心腔。 它正不息的搏动着,维持着沃姆的生命。 “不可摧毁……” 奇特的造物,有着当时的魔王与赦罪师无法理解的特性。 “就到这里了。” 对于这件异界来物的记录只有这些,剩下的都是萨卡兹之心的相关介绍。 看完这些,沃姆也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它会被称为萨卡兹之心了,因为它真的是一颗心脏。 “不想戴了的话就收起来或者交给我吧。” 这样的小型资料库丢了的话会很麻烦,但闪灵早已想到了这些,如果沃姆觉得带着它会感到不适,那么她会替沃姆保管。毕竟她以后会长随沃姆身畔,沃姆戴着还是她戴着都是一样的。 “好。如果我不适应的话,闪灵就帮我保管着吧。” 离开了闪灵的房间,沃姆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的礼物送出去。 “唔,沃姆。” 但沃姆找到的偏僻角落已经有人了。 阿芙朵嘉正搬着小板凳在这坐着,她手里有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很多东西。 看到沃姆的出现,粉色的鲁珀急忙站了起来。 “那个……唔……抱歉,沃姆。” “为什么要说抱歉,阿芙朵嘉?” 沃姆不懂,她有什么做错的事吗?是偷懒了?可现在就是休息的时间啊? “我现在……身无分文,没有钱买礼物送你。” 她干活得来的钱都拿去抵账了,她阿芙朵嘉虽然因为沃姆的善心而得以留下,但曾经作为贵族的矜持和她自己的人格让她不会真的放弃那个委托,剩下的钱她就是省吃俭用也要付给沃姆。 不过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在生日会的时候买不起什么礼物,厚着脸蹭了块蛋糕吃以后就拿着她的笔记坐在这里写写写,但没想到会被沃姆碰上。 145.给妈妈的礼物 “我不在意礼物。只有你在这里过得开心,我就满足了。不过这是什么?” 沃姆将她劝着坐下,随后看了眼她的笔记。 “呜!没,没什么,只是我胡乱写的……小说。” 被沃姆一问,阿芙朵嘉立刻将手里的笔记翻了过去,竖起来的狼耳朵都因为羞耻垂落变成了飞机耳。 现在的她对自己唯一有自信的就是她的学历和文学知识了,就想着能不能写出一个有趣的小说来挽救自己的薄薄的钱包。 但自己写的时候很兴奋,感觉自己文思泉涌、就是下一个大作家,但等到别人问起来,就觉得无比的羞耻,写的东西根本拿不上台面来。 “唔,我可以看看吗?” 她用的是乌萨斯语,沃姆只看到了一个游侠的词汇。 阿芙朵嘉想来是在写游侠为主角的小说为了。就像玛嘉烈作为骑士会看骑士为主角的小说那样。 这个还是丽兹告诉他的,因为在没找到沃姆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做噩梦,玛嘉烈就用骑士小说给她转移注意力。 “不,不要笑话我……” 阿芙朵嘉本来是不想给人看的,但望着沃姆的眼睛,她就没忍住点头同意了。 “唔……” 沃姆靠在她小凳子旁的墙壁上,从笔记的第一页开始翻看。 故事写的很简单,是很常见的游侠素材,有惩奸除恶、有智斗恶霸、有英雄救美…… 只是吧,沃姆怎么都觉得这里面被称为冷酷游侠的萨卡兹形象有点眼熟。 “为什么他的称号是冷酷,但却没有做什么冷酷的事呢?” 故事写的不多,沃姆几分钟就看完了,随即他便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那点。 “呃……嗯……是……那个……反差……对!就是营造反差感。你想呀,沃姆。一个被称为冷酷、别人都认为他冷酷的人,被他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发现他实际上是一个很……暖的人,这样的反差不是很有意思吗?” 阿芙朵嘉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嗯,是有一些。” 就像身强体壮却胆小如鼠,矮小瘦弱却精明灵巧……这样的反差总是会引人注意的。 “故事我很喜欢,阿芙朵嘉。” 沃姆看的这样的书很少,所以他不太懂不同的书剧情之间的差距,所以什么样的他都能看下去。 不过阿芙朵嘉是不知道的,她收回自己笔记,听着沃姆的夸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为写作付出的努力都值了,写作的自信又涌上来了。 “我想到灵感了,我先走了,沃姆!” 阿芙朵嘉连小板凳都没拿就跑了,让沃姆想起了他的那位乐师,对方也是来了灵感什么也顾不上。 —— “呼……” 终于,能有一个安静的、独处的地方了。 沃姆取出了一直装在兜里,即便衣服换了它都没换的饰品盒。 ‘唉?唉唉唉??’ 等到沃姆开始呼唤她,特蕾西娅才发出惊讶的呼声。 难道说…… “特蕾西娅……” 望着自己所想的那个人,沃姆打开了饰品盒,将那枚戒指取了出来。即便周围没有多少光亮,戒指上的康乃馨的花纹依旧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沃姆,这个戒指……” “是送给你的,特蕾西娅。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特蕾西娅有些不敢置信。这个戒指不是沃姆送给他喜欢的女孩的求婚戒指,而是……而是给妈妈的…… “沃姆……怎么,怎么会忽然想到给我…给妈妈买礼物?” “看到了,就想买下来给特蕾西娅。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却不知道特蕾西娅的生日……我就想着在今天给特蕾西娅一份礼物。特蕾西娅是不喜欢这样的吗?我可以再去买别的类型的……” 沃姆被抱住了,被她紧紧的抱住了。 “喜欢,当然喜欢了。只要是沃姆给我的……什么都喜欢。” 她的声音变得激动、她的音调有了些哭意、她的情绪像是潮水一样涨落。 二百余年的征战与劳苦都没能让她落泪,但在这一刻,当她的孩子将礼物拿到她面前,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说手中的戒指是为她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那股喜悦令她不自禁的落泪了。 “特蕾西娅……不要哭。” 沃姆也不知所措了。他不知为什么,为什么特蕾西娅会哭泣?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送这个? “没事的,沃姆……没事的。我很高兴,是太高兴才会哭出来……” 特蕾西娅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免得孩子太过担心。 “好啦……现在,请沃姆为我戴上吧。” 她伸出左手,在沃姆犹豫的注视中,轻笑着翘起了无名指。 “这样吗?特蕾西娅。” “对的,不错,很合适哦。” 特蕾西娅张开手比划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忽然消失,但在沃姆着急前又出现了。 “不要担心,沃姆。我只是试试看,看看我消失的话,戒指会不会跟着一起消失。” 毕竟是孩子送给自己的无比珍贵的礼物,特蕾西娅希望能一直戴着它,免得自己每次消失都会出现戒指掉落的情况。 “不错呀,那些能量可以同化现实的物质……” 虽然付出的能量变多了,但现在对特蕾西娅而言,这样的能量消耗不值一提,反而能留住孩子的礼物让她非常高兴。 特蕾西娅喜欢这份礼物,也让沃姆感到很开心。 不过他不能久留在这里,要等下次有空闲才能与特蕾西娅多说些话了。 “沃姆,今晚好好对待w吧。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特蕾西娅想要和沃姆多待一会,为此,就要“苦了”小恶魔一点了。 “好。” 还在房间里乐呵的达不溜还不知道她将成为前魔王的祭品了,正嘟嘟囔囔比划着什么。 “伊内丝不值一提,两句话就破防了。” “泥岩毫无压力,啥时候能看到沃姆不脸红就算有进步。” “闪灵……那家伙看不出模样,但不会太主动,可以暂且放下。” “丽兹……嘶,不是很好对付啊。要是她们联合……” 达不溜一个一个评价着那些敌人,随后想到了自己。 “哎呀,不管怎么说,现阶段能和我较量的是一个没有啊。” 以前阿尔图罗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萨科塔在的时候还能恶心一下达不溜,但现在,她达不溜说是魔王最爱的,那就是最爱的了! “沃姆!你回来了……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或者是……唉?!沃姆!” 她就说嘛…… 被抱到床上的前一刻,小恶魔还在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欢乐。 146.女妖.娜斯提 “哦?这位是?” 看着自己的‘小助理’带来的高挑萨卡兹女性,霍尔海雅半打探半好奇的同他询问。 “这是闪灵,是我队伍里的研究员,来代我接管和克丽斯腾的合作项目。” 沃姆简单的同她介绍了一下自己仅有的研究员,随后便和霍尔海雅告辞,带着闪灵去找大楼顶层的总辖办公区。 “这里的氛围……” 闪灵跟在沃姆身后,见识到了这座公司中的员工的工作状态,这让她想起了不太舒服的事。 “没事吧,闪灵?” 沃姆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于是放慢了一些步子,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事,沃姆。只是这里的工作氛围让我想到了之前做研究时的时候。” 不过只要想到是为了帮助沃姆,她就能忍受这些略微的不适。 “这里还有别的萨卡兹。闪灵听说过……女妖娜斯提·鲁诺瑞伊吗?” 沃姆试过从闪灵送他的小图书馆里搜索这个人,然似乎她还不值得赦罪师专门为她开一页记录,沃姆得到的结果就只有查无此人。 “不认识。不过既然是女妖,女妖王庭那边应该有记录。”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没有合适的信使。” 沃姆也想找个人把信送过去,但现在根本没有合适的信使。 “沃姆找她要做什么?” 闪灵知道既然沃姆已经在查这个人,那么之后是一定会去找她的。 “她在这里似乎找到了家。我想问一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离开了女妖山谷,在异乡找到了为之奋斗的事的女妖,沃姆很想了解她的心理历程。 “但要和对方搭上话,也许要先了解到与她相关的事。” “……” 闪灵把她的话收了回去。她又差一点问出沃姆要不要使用白冠去直接探查对方的记忆了。 沃姆是不会因此生气,但这样的错本就不该犯、这样的话就不该再说出口。 “那位莱茵生命的总辖,沃姆没有向她询问过么?” “克丽斯腾?没有。她不像是会随意透露员工信息的人。” 也不像是会多管这些事的人。 虽然接触时间不久,但沃姆还是能看出一点她的性格。 “或许,我们会与那位女妖偶遇也不一定。” 闪灵微微用力,反攥住沃姆的手,随后快步走到了他身前。 “是……女妖。” 在两人不远处的电梯里,一个哥伦比亚潮流装扮的女妖就站在那里,她也看到了向这里走来的两位萨卡兹,便顺手按停了电梯门,以便让他们进来。 “……” 不算宽敞的电梯间里,三名萨卡兹都保持着沉默。 最终,还是沃姆出口打断了这短暂的寂静。 “您是娜斯提·鲁诺瑞伊?” “……我是娜斯提。你呢,孩子。” 她能感受到对方体内流动着的女妖血脉,但他的外貌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个纯血的女妖。想来他的母亲或许是一个女妖,而父亲……。 娜斯提已经很久没见过女妖同族了。听说卡兹戴尔的战争已经结束,现在这孩子也是借着这段时间的‘和平’才从那山谷里出来的么? 而…… 她的目光从少年身旁的白发白角的萨卡兹身上扫过,心里却发出了叹息。 一个赦罪师。 赦罪师怎么会和女妖扯上关系?除非是…… 这个少年,是新魔王的预备人选么?他来到这里,又是想做什么? 即便已经离开了卡兹戴尔多年,可她仍旧是一个萨卡兹,一个女妖,见到自己熟悉的事,便会不自禁的开始多想。 “我是沃姆。” “沃姆……” 很耳熟的名字,娜斯提觉得自己应该是从哪里听到过的。 而且,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很眼熟,总觉得他身上的一些特征自己在哪里看到过。 但奈何她离开卡兹戴尔太久了,哥伦比亚的新生活、钢铁与齿轮的气味和声响将她过去的记忆遮掩了大半,她实在是难以知晓对方的来历。 “沃姆,你要去见克丽斯腾?” “是。她和我有一个约定。” “……那今天你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她了。她要召开一次只有莱茵生命各个主任参加的会议。” 同族出现在眼前,他体内的血脉在吸引着她的血脉,让她想要对对方多多关照一些。 女妖是母系社会,在一个幼崽的母亲不在身旁时,她的血亲、姊妹、朋友帮忙照顾幼崽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本能,娜斯提今天才发现自己并未摆脱掉这些女妖的习性。 她看到这没有血亲陪伴在身旁的幼崽,她心底作为长辈的教育欲就像是脱离巢穴的羽兽一样飞了出来。 “我可以给你工程部的工卡,你可以去工程部看一看。但要注意不要打扰其他员工的工作。” 不仅仅是保护欲、教育欲,娜斯提还有一种想要炫耀的心态,就像是做出了事的长姊,想要将自己这些年拼搏出来的奖项、成果和荣誉展示给千里迢迢来看望她的兄弟看。 “唔,谢谢你,娜斯提·鲁诺瑞伊。” 沃姆收下了这张员工卡。但他不大明白,为什么才见到第一面这个女妖就如此信任他,还敢给与他进入她巢穴的凭证。 “沃姆,你只和这位……来的么?” “不,我是带着一支队伍来到这里的。我在寻找一处能让萨卡兹驻足的新家。” 沃姆也同对方坦诚相待,简短的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来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更应该去工程科了。” 娜斯提沉默了一下,随后确定以及肯定的又向沃姆介绍了一次自己的部门。 她未想到碰到的这位同族幼崽,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如此志向。 在娜斯提看来,对方这趟来对了,非常对!她立下的计划,一定可以让他大开眼界!他一定可以明白…… 电梯很快抵达了对应的楼层,娜斯提恢复了冷淡的模样,率先走向那个来过不知多少次的会议室。 “那么,我在工程科等你,娜斯提。” 沃姆看到了其他等待的人,只是远远的看着,记住了他们的样貌的同时并没有跟过去,站在电梯门口同女妖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了。 “好。” 娜斯提没有在意其他同事的目光,她已经在思考要怎么和这个年轻的同族介绍她那堪称幻想的大计划了。 147.等待女妖 “沃姆,要去什么地方?” 闪灵跟着沃姆下了电梯,但沃姆并未按照他们之前看过的地图走去工程部的路。 “我去找一找藏在这里的炎魔。” 沃姆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到莱茵生命所有高层开会的好机会。 防卫部那位据霍尔海雅说很强的主管塞雷娅不在,防卫科的反应或许会随之衰弱,沃姆可以借此机会在这里到处看一看了。 去找出那个一直藏在这里的炎魔,问一问他想问的问题,或许还要处理掉对方。 “炎魔。” 闪灵挑了挑细眉,没有再出声,只是手已经握住了怀里的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数不清的莱茵生命员工,走过不知多少条走廊,最后抵达了一处新的区块。 莱茵生命占地面积非常大,各个部分大多数的实验室都围绕着主楼建立,以蜂巢似的排列方式分布着。 沃姆此刻所在的区块所属莱茵生命结构科,他跟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联系找到了这里。 如其他区块的员工一样,这里的大部分员工都在忙自己的事,没几个人理会到他们的到来。 “……” “……” 沃姆看到了那个‘萨卡兹’。 她一个人坐在那张看起来过于单调的病床上,像是发呆一样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 “沃姆?” “她不是炎魔。” 沃姆看得出来,她甚至都不是萨卡兹。 “她是一个……实验产物。” 闪灵在沃姆出声后才仔细打量那个女孩。 “我知道。就像是阿米娅。” 但与阿米娅不同,给这个孩子做实验的人让她的种族都随之发生了改变,把她变成了半个萨卡兹、变成了一个感染者。 “你要管她么,魔王陛下?” 闪灵如此询问。 “她看上去痛苦吗,闪灵?” 沃姆能看到她的情绪,很平稳,这是好现象,这代表她在这里受到的不是监禁,不是折磨,一定有什么在作为她的支柱保护、安抚她。 “我不清楚,沃姆。” 闪灵扪心自问,她会在意实验体的情绪么?或许会,但前提是建立在影响实验进度的情况上。 “暂时,先观望吧。” —— “嗯?” 今天开放什么外人观赏活动了么?怎么会有没见过的人来这里? 她不明白,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就大个几岁的男孩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不是很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就是有那种感觉,应该让对方看到自己更健康、更有活力的模样。 因为什么? 她不明白。 ‘看到了吗?是同族。年轻、充满活力、充满希望和未来的同族。’ 那个大胖子又开始在她的脑袋里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看啊,伊芙利特。他的火焰是那么干净,他的血液是那么滚烫……’ ‘我的血脉,有了延续的希望……’ 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听不懂。 她烦躁的翻过身,想要赶快让那个男孩对她失去兴趣,速速离开这里。 “……” 她和炎魔有什么关系? 沃姆感受到了小腹上那道纹路正在变的滚烫,那个女孩的动作也在表明她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就是这个东西联系着他们。 但是现在有闪灵在身边,不好呼唤出特蕾西娅向她寻求解答。 “该离开了,沃姆。” 他们不是结构科的人,不方便在这里久留。 “好。” 沃姆切断了那股联系,随后离开了这里,前往工程科等待娜斯提。 “他走了。” ‘他走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玻璃窗,伊芙利特感到了一阵轻松。 被那个男孩盯着,她总觉得有股奇怪的感觉,而且在对方离开以后,大胖子也安静下来了,她又恢复了惬意的状态。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不但要吃药还要进行那烦人的实验,她的心情就又变得不好起来。 塞雷娅,塞雷娅什么时候会来看她呢?到时候就算做实验她不觉得痛了、吃药也不觉得苦了。 女孩躺在床上,想着能让她开心的事。 “累了吗,闪灵?累了的话,就靠着我休息一下吧。” 坐在长椅上等了好一会了,沃姆还能通过阅读手表里的萨卡兹图书解闷,但闪灵只能呆坐在他旁边,而且看上去快要无聊的睡着了。 “不……还是有一点的。” 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听到沃姆后半句话,闪灵很果断的应了下来。 闪灵的个子很高挑,躺下来的话就将剩下的椅子都占据了,不过只有这样能让身子舒服一些,也就顾不得礼不礼貌了。幸好这里的员工比结构科的还要忙碌,根本没有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的人,也让他们的动作不会影响到别人。 “女妖……” 今天见到了娜斯提,让沃姆想起了他的女妖朋友。 logos现在在哪里呢? 自己每一次过生日logos都不会缺席,但这次他不在…… 有点……失落。 有点想见见logos…… 沃姆想起来一件事,他还答应了可露希尔回去看看她。 他也忘记询问可露希尔有关logos的消息了,不知道女妖在不在罗德岛上。 “果然,还是应该回去看一看。” 不仅仅是logos,还有阿斯卡伦,她是否还在责怪自己? 今天看到了那个奇特的‘炎魔’,沃姆觉得他也应该回去看一看阿米娅。 他对阿米娅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觉得是因为她的出现夺走了自己本就不多的能拥有特蕾西娅陪伴的时间。倒不如说,沃姆更感谢那个小卡特斯。因为她的出现,让特蕾西娅能休息的时间增加了不少。 “嗯?” 耳朵上被塞了一个耳机,让沃姆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个耳机是索尼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但并不在他身上。 ‘听一听歌吧,沃姆。偶尔的闲暇也应该娱乐一下。’ 兜里的手机落到了他手里,上面切换到了记事本界面,屏幕里打出了一串字。 不是什么灵异事件,也不是死魂灵的诅咒,而是特蕾西娅在使用他的手机。 ‘这首歌看起来很不错……AUS乐队?’ 沃姆不懂这些,便都交给特蕾西娅操作。 自从特蕾西娅拥有的能量变的富裕后,她就能通过一些奇妙的操作不用现身就能和沃姆做交流,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沃姆假装玩手机,她就可以通过手机打字和沃姆互动。 只是,还是更想和沃姆实打实的交谈啊。 “好想和沃姆聊天啊!” 远在萨尔贡的某个地方,女妖丢掉手里的工具,突发神经似的大声感慨起来。 “再坚持一段时间,logos。下次任务你就可以选离沃姆殿下的队伍近一些的地点。” 和他同行的萨卡兹同伴是scout,对他此刻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沃姆的生日我都不在场……沃姆又不知道在哪里……那些人肯定没有记住沃姆生日的……没有人给我的沃姆过生日……啊啊啊!scout,我一想到那个场景,那个沃姆孤孤单单坐在椅子上,面前只有一碗豌豆汤的模样……” 女妖焦躁的感觉自己的手都快变回爪子了。 “冷静,你不是告诉那个佣兵沃姆殿下的生日了么。她既然问了,就不忘记。” “最好是这样……要是敢欺骗我,呵呵呵呵……” 发出古怪笑声的女妖让scout都不自禁捏了捏胳膊。 离开了沃姆殿下,这个疯女妖越来越颠了。 148.沉湎过去的羽蛇,眺望未来的女妖 “一座能飞在天上的卡兹戴尔?” 听到了娜斯提的理想,还有她不断提出的各种理论,让沃姆感觉到了一扇奇妙的大门在他面前展开,里面流出了名为知识的甘泉,浸润了沃姆空空的脑海。 “这样的……城市,真的能够实现吗?” 不仅仅是理论能不能实行的事,还有驱动那样庞大的城市在天上飞行的能源从哪里得到呢? “会成功的。既然克丽斯腾要和你合作,那么她也一定和你说过她的理想了吧,沃姆。” 娜斯提没想到这次的会议竟然是为了自己这位同族召开的,一家单独的实验室被分配给了沃姆,同时也公布了新的合作,与萨卡兹……不,是与卡兹戴尔的合作。 克丽斯腾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她反而会利用一切她能找到的东西去为自己的理想铺路。不管是娜斯提她们这些主任掌握的知识,还是各方面的投资,都只是克丽斯腾计划中需要利用到的一环。 她知晓了沃姆的来历,在达成合作的基础上,将沃姆的身份一并抬高,已经将他从普通萨卡兹变为了卡兹戴尔来的话事人。 “开拓更为遥远的天空。” 沃姆记得清楚,克丽斯腾所说的那远大的理想。 “这就是我的卡兹戴尔成功升空的前提。” 娜斯提推了推眼镜,准备给这个同族幼崽科普一下。 “自古以来就有无数学者试图登上天空,但很快,就有学者发现我们的天空与大地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温和的风会在那里变成风暴,即便是最擅长飞行的羽兽也无法飞过那条线,无数种探测方式被投入天空,但至今为止没有一次成功的案例。” “真的吗?” “只有一些传说。如炎国的夕娥奔月。但传说只是传说,只有口头上的记录。” 娜斯提倒是希望那是真的,毕竟如果有成功的案例,就代表还会成功。 “这样么。我们的天空,有东西在挡着我们……飞翔?” 沃姆很快就根据娜斯提的话总结出了他的观点。 “是的。就像是一枚羽蛋。那层外壳包裹着我们的大地,阻隔了文明破壳的希望。” 娜斯提的举例不像是她的职业会说出来的,不过比一些女妖的脑壳论要好很多。 “界内对那层外壳的称呼是星荚。自科技普及开来至今,各个国家对星荚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 “那,克丽斯腾又想用什么方法突破这个……星荚?” 沃姆想到了她提起的合作。 “她想用巫妖的法术穿过去?” 巫妖的法术涉及到了空间方面,如果理论足够,加上有充足的能源支撑,或许真的能把她从星荚之内送出去。 “说实话,我不清楚。她或许已经找到了方法,或许还在寻找。但我们不会放弃每一个有可能的方法,不管能不能达到,都要去尝试一遍才知道。” 娜斯提想将自己的理想告知这位幼崽,想通过他传达给其他同族,传达给其他萨卡兹。 “我很期待,娜斯提。” 沃姆看向她,看向这有着奇思妙想和坚定信念的女妖,同她表达自己的期待之情。 “我很期待,能登上你那座天空之城。” “……谢谢,沃姆。” 和同族交谈过后,娜斯提觉得自己的心情畅快了许多,压力也散去了不少,对理想也更加坚定了。 是了,她的理想会传达出去,会有更多的萨卡兹知晓,然后期待。她没有退路了,她把自己送到了悬崖边上,接下来,是如过去千万年间倒塌的卡兹戴尔一样毁灭,还是跃过悬崖长出双翼飞向高空,都要等待未来的见证。 “哦?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小家伙?吃饭了吗?” 霍尔海雅正在吃她的盒饭,看到沃姆一个人进屋,便好心的夹了一根羽腿放在饭盒的另一面留给沃姆。 “我不饿,谢谢。” 沃姆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拿出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随后才回应她的问题。 “闪灵在交接工作,科技方面的事我不懂,就先回来了。” “这样么……” 霍尔海雅也没再多问,她自己的时间也很宝贵,吃完饭还要去继续看她的历史书。 “……” 沃姆闲的无事,特蕾西娅也没有和他互动,他就继续打量眼前这奇怪的女人。 霍尔海雅有着一对墨青色的渐变羽翼,那是黎博利的耳羽,偶尔会微微颤动,让沃姆很好奇它们会不会张开,然后像羽兽那样带着霍尔海雅飞起来。 她圆润到堪称肥大的蛇尾搭在椅子的护手上,尾尖一路下垂到地面,似乎是食物太好吃了,本体上升起的愉悦都反馈到了尾巴上,让尾尖那短短的一截蛇尾蜷缩起来变成了一个小肉卷,细细的鳞互相推挤摩挲着凸显着奇妙的肉度,看着令人心动,想要去将其拆开,把握在掌心里揉一揉。 “……” 霍尔海雅,她吃的这么滋润,究竟算是肥羽还是肥蛇呢? “在想什么呢,小家伙?” 霍尔海雅不是第一次被沃姆这么打量了,有一有二,她已经熟悉了对方的打量,偶尔有了兴趣,也会来和这个小男孩搭搭话。 “霍尔海雅,你究竟是……黎博利还是斐迪亚?” 沃姆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萨卡兹,但像霍尔海雅这样的种族,他还是头一回看见。 “……” 提起这个事,霍尔海雅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收敛了起来,整个人都严肃起来,像是即将上课的老学究一样。 “我既不是黎博利,也不是斐迪亚。沃姆,这些都不过是各个先民对其他族类的蔑称,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变迁,人们的记忆如他们的历史一样扭曲遗忘,这些东西才变成了固定的称呼。” “你知道吗,在千年之前,除去先民,还有一类特殊的种族,他们生来便身负强大的力量,如同神明一般,因此也被称作神民。” 霍尔海雅的眼中闪烁起了光芒,沃姆看得清楚,也很熟悉。 “而我的种族……沃姆,你听说过,羽蛇吗?” 她似乎没期望沃姆听说过,便打算自说自话,自己问出来自己再做解答。 “我听说过。” 沃姆不是很喜欢凯尔希那只猞猁,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凯尔希在那段时间里带着他,沃姆也不会知道许多过去的历史传说。 羽蛇,那是一支强大的神民,能够掌控风暴,生来便能自由飞翔。 “你听说过……呵呵,那就更好了。” 霍尔海雅望向少年的眼神变得更加炽热、更加激动,她的兴致被引出来了。 149.不愧是你,华法琳 “您好,这里是罗德岛人事。如果想要报名加入罗德岛,需要您提前准备好相应的简历呢。” 挂着一个沃姆没见过的牌子的办事处里是一个年轻的菲林女性,确认过眼神,是沃姆不认识的人。 “我不是来加入的罗德岛的……凯尔希在哪里?” 沃姆本想表明一下自己的目的,但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便改口询问如今罗德岛的话事人的去向。 “您认识凯尔希医生?!” 提起这个,菲林女孩就来了兴致。 “我,我也是凯尔希医生招进来的学徒……凯尔希医生的讲座可厉害了!” 她似乎是这座城市里的学生,这副模样想必也是被猞猁医生精湛的话术和丰富的医学知识给征服了,所以才会选择加入平平无奇的罗德岛。 “啊,抱歉,我自说自话了。您要找凯尔希医生的话,需要去特里蒙西部的港区,罗德岛号就停靠在那里。不过凯尔希医生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办理,可能不会在舰船里。” 她在吹捧了几句猞猁医生以后,便冷静下来告诉了面前这位漂亮的萨卡兹少年猞猁的所在地。 “这样么,我明白了,谢谢。” 沃姆对猞猁医生的去向并不在意,他更对罗德岛现阶段的运营决策感兴趣。 据可露希尔说,凯尔希似乎想把罗德岛注册为一家医疗企业,现阶段只差一个公司认证就可以启动凯尔希的计划了。 ‘医疗企业?嗯……是个很不错的决定呢。既可以研究治疗矿石病的方法,还可以掩人耳目。’ 特蕾西娅在手机上敲出文字同沃姆交流。 “罗德岛变成医疗企业这件事,你怎么看,伊内丝?” 大情报官现在跟着小魔王东奔西走,相处的时间比小恶魔都长了,加上她本身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沃姆遇到事情也会经常同她商讨。 “医疗相关的事我了解的不深,不过莱茵生命也涉及了一部分医药相关……我只能说,如果处理妥当,这会是一份暴利。” “如果是那位凯尔希,我认为她有能力经营好一家公司。” 伊内丝这两天隐藏在沃姆的影子里,在莱茵生命见了许多事,对这个哥伦比亚新生“霸主”的认知也更为清晰。 而她在巴别塔活动时期,见过作为那位殿下左膀右臂的凯尔希和博士的个人能力。 “因为凯尔希见多识广吗?” “您说的对,这是其中之一。不过我认为那位凯尔希能将那艘船经营起来的最大原因,是她深不可测的人脉。” “人脉……” 沃姆点了点头,略有所思。 ‘是这样的。凯尔希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她认识的人非常多,愿意帮她的人也非常多。’ 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凯尔希总是能拉到足够的人来帮她解决一些事。 特蕾西娅对此深有体会。 “原来是这样。” 沃姆似乎明悟了什么。 如果结交朋友、拓展人脉就能够让自己做事顺风顺水,那么…… 只要他广交天下英豪,等到他的朋友足够多时,他是不是就可以不受阻碍的建立他们的卡兹戴尔了? —— “喝一点?” “不,不能喝。” “喝一点?就一点,没事的。你看,还有很多不是么?” “是,是啊……就喝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血魔医生对着面前的血包纠结的自我质问。 她想要细细品尝那包血液中的美味,可又想到这是为数不多的特效药,想了想那些病房里惨痛的矿石病患者,她不得不狠心咬牙的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唉……沃姆,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呢?” 华法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从自己的蝙蝠玩偶里听到小魔王的声音了,她自己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这古怪的情况让她颇为担忧,可自己担了事又不好离开,只能像个石头一样苦等。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里。 “进来吧。” 是新的病人么? 她快速揉了揉脸让自己变得精神起来,免得被那些病人当成不靠谱的医生。 “你有什么病?” 华法琳想将那几包血先收起来,便没有去看进来的人的模样。直到那人来到桌子对面,闻到了那股气味,华法琳才猛然抬头看向他。 “沃姆!” 血魔医生大为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模样比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更好了,个子还肉眼可见的长高了许多,现在大概也有了一米七左右了吧? 华法琳想着,随后就看到了对方抬起手送到了她嘴旁。 “唉?唉唉唉?!怎么刚来就奖励我?” 新鲜血液的芬芳飘进了血魔医生的鼻腔里,那股令她浑身都感觉舒适的香味让她话语上抗拒嘴上却已经含住了沃姆的手腕。 “我来的时候碰到了几个病人,她们说有位血魔在这里当医生,医术非常高明,救了她们的性命。” 沃姆来的时候恰好又看到血魔医生将血液收藏起来,自己又一副饱受饥饿和本能折磨的模样,让沃姆觉得应该体恤她一下,给与她一些血液作为她兢兢业业的奖赏,作为她与自己血魔本能抗争的褒奖。 “啊哈哈……只是尽了自己的能力而已。” 华法琳最好还是闷头吸血为好,这满嘴是血抬起头浅笑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渗人,若是让本就因为她种族身份而怯缩的病人们看到了,怕是会当即吓得昏厥过去吧。 “对了。华法琳,你给我的那个通讯器之前在战斗中坏掉了,可以再给我做一个吗?” 原来如此啊。 沃姆的话让血魔医生之前一直担忧的情绪缓和了下来。 “好好好,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或者觉得我这老人家太磨叽而厌烦了呢。” 喝的差不多了,华法琳就放开了沃姆的手,顺便用血魔法帮他恢复伤口,顺便再向他卖个可怜。 “不会。华法琳帮了我很多事,我很感谢你,怎么会因为你对我的教导和关心而厌烦呢。” 沃姆认真的回应她可怜的模样,顺便抬起手帮她把嘴唇上沾流的血擦掉。 “唔,你确实成长了许多呢。沃姆。不用你忙,我自己来就好,这些血也是很珍贵的。” 华法琳握住他的手,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后,又在本能与兴致的加持下咬住了沃姆刚才帮她擦拭血迹的拇指。 “咳咳……抱歉,沃姆,我去给你拿纸。” 等那点血进了口,血魔医生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失态的事。 她有些匆忙的将沃姆的手指从唇间吐出,顾不得挑断那两缕涎丝,慌慌取来桌上的纸巾便要擦拭掉沃姆手指上沾染的晶莹印痕。 150.姐姐和弟弟 罗德岛的甲板上又一处望风的好地方,阿斯卡纶偶尔也会来到这里忙里偷闲,小小的摸一会鱼。 望着舰船之外的、堪比蚂蚁的人流和蚁巢般的建筑,这位刺客大师握紧了手里的小小布偶人。那不是用来练习刺杀的傀儡,也不是雕刻仇人样貌的纪念品,而是她用来思念那位兄弟的珍物。 这里原本是女妖找到的地方,用来和他的小魔王聚会,不过现在他不在,小魔王也不在,这里就被阿斯卡纶借用了。 “谁?” 她敏锐的发觉了来者的脚步声,对方堂而皇之的走到了这里,连一点遮掩的想法都没有。 “是我,阿斯卡纶。”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阿斯卡纶眉眼微扬,不过这位刺客大师并未将情绪外露,很是自然的将那个小偶人藏于袖口,随后转身看向来人。 “沃姆。何时回来的?” 她未曾收到凯尔希传来的关于小魔王登舰的消息,那么也就是说这是沃姆悄悄回来的,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中午来的,我有些想你们。” 沃姆在阿斯卡纶回应之前,又出声感谢她上次送给自己的那份礼物。 “那个围巾戴着很舒服,也很保暖。谢谢你送我礼物,阿斯卡纶。” 说着,沃姆从兜里取出来了一份手工精制的皮革制品,阿斯卡纶一眼就看出了它的用途,是装载袖剑的装备。 “这个送给你。” “……谢谢,沃姆。。” 这件礼物的制作工艺肉眼可见的精致,皮革也是用的上等的兽皮,上面还绣上了她的名字,想来是沃姆特意提出的要求。 “很不错。” “不试试看吗?” 沃姆的询问让她呆了一下。 现在试?可她的小魔王布偶人还在袖子里呢。 “好……” 如果是被沃姆发现的话,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一点吧。 阿斯卡纶想着,随后十分自然的将布偶人取了出来,顺便塞给了沃姆让他帮忙拿一下,自己则拆下那把名为“复仇者”的袖剑进行更换。 “很顺手。” 试了两下,新的袖剑装备没有出现卡住刀刃的情况,皮革护腕也不磨手腕,这件礼物让阿斯卡纶十分满意。 “那就好。” 沃姆看了两眼自己手里的布偶人,随后将它还给阿斯卡纶,自己也来到了她身侧,在曾经的位置上眺望远处的城市。 “……” 阿斯卡纶看了眼沃姆的影子,没有说什么,也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沃姆似乎想说什么?大概是想询问logos的去向吧。 阿斯卡纶知道那个有点神经的女妖要比她和沃姆更亲近一些,也知道自己身负罪责,在沃姆的心里或许会掉下许多印象分。 “logos还在萨尔贡,一个月内回不来罗德岛。” 于是,阿斯卡纶主动开口,讲述了女妖此时的历程。 “这样啊。” 沃姆没有感到惊讶,他在去找别人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女妖的宿舍了,门上还上着女妖专属的法术锁。 “阿斯卡纶,这段时间里,你在罗德岛上感觉怎么样呢?” 不过沃姆毕竟是来看望阿斯卡纶的,关心她的情况要比询问女妖的去向更重要一些。 “我吗?” 刺客大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罗德岛上能主导事务的人变少了,我要看得更紧,工作更忙了一些。” “罗德岛上的伙食有变化吗?感觉阿斯卡纶比我离开的时候还要瘦一些。” 沃姆眼前的萨卡兹女性身材正好,既不过于丰盈也不会太过纤瘦,是十足分量的窈窕美人,但沃姆总觉得刺客大师瘦了不少。 是因为工作太多,所以没有食欲吗? “有吗?不过罗德岛的伙食还是有了一些变化的。有不少职业是厨师的患者在受到治疗后就以厨师的身份留在了这里打工换取药费。” 阿斯卡纶觉得罗德岛现在的伙食要比巴别塔时期好很多,但她不想这么和沃姆说。不愿意把过去翻出来再刮一遍自己和对方是一回事,伙食变化这种事也没必要特意拿出来说。 “沃姆怎么会来特里蒙?” 阿斯卡纶也想知道沃姆的事,总是听女妖讲述她觉得并不过瘾,也只能浅浅的缓解一下对兄弟的担忧和思念。 现在能由他亲自讲述,能从他口中亲自听到,阿斯卡纶觉得会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十分舒适。 “最初是想来看一看这个新生的国家有什么地方值得学习。后来因为一些事,从一个死魂灵那里接下了一个任务,就赶来了特里蒙。” 这事详细说太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沃姆想要多说一些,但总不能站在这里一边吹风一边讲故事。 “我们去食堂看看吧,我也能把这件事和阿斯卡纶详细说一说。” “好。沃姆饿了吗,正好,去食堂吃些东西吧。” 阿斯卡纶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才知道已经过了十二点。 沃姆怕是没有吃饭就来找她了…… 而且,他并不在意女妖去向的样子,反而会关心的问她是不是瘦了,有没有按时吃饭…… 沃姆,果然成长了许多啊。 从始至终都将自己认为是这孩子姐姐的阿斯卡纶觉得心里有一股暖呼呼的气流在回旋。 若是特蕾西娅殿下看到了沃姆现在的成长,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总觉得阿斯卡纶还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啊。’ 特蕾西娅把脸埋在孩子肩上,对自己的行为有点羞愧。 她是一死百了了,但还是把许多人吓坏了。 ‘要想办法开导开导阿斯卡纶,这孩子有点太执拗……’ 特蕾西娅将主意放在了沃姆身上。 “多了很多种菜……那是什么?” 沃姆跟着阿斯卡纶在食堂里到处看看,比起以前多数是罐头少数是成品菜的巴别塔食堂,沃姆感觉这里的食堂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都是因为凯尔希吗? “是炖高脚羽兽,味道不错,沃姆尝尝看吧。” 阿斯卡纶在罗德岛后勤部的知名度不高,加上自己也不怎么露面,因此在这里能随意的带着沃姆走动而不必担心被发现她的身份而出什么差错。 不带兜帽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萨卡兹姐姐带着年纪不大的弟弟在这里吃饭。就像是有了员工福利要犒劳一下亲近的人一样。 沃姆很高兴的拿着食物和阿斯卡纶面对面坐下,和她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阿斯卡纶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沃姆,似乎是要发觉他每一丝的变化才会满意。 151.小小的也很可爱 5k “都见过谁了?” 被阿斯卡纶这样问,沃姆想了想,准备如实回答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激动的站在沃姆身边跺着脚。 “沃姆哥哥!你回来啦!” “阿米娅。” 沃姆对小女孩这样激动的模样有些失神,迟钝了几秒后才点头回应。 “有什么话坐下再慢慢说。” 沃姆记忆里的阿米娅还是穿着苍白的病患服,头发养的很长恨不得时刻遮住眼睛,胆小怯缩总是会往人身后钻的小兔子。但现在的阿米娅,露出了娇嫩的面颊、换了可爱的发型、性格变得外向活泼、衣服也是崭新柔顺的款式,从当初被沃姆在乱石堆挖出来时灰头土脸的脏兔兔焕然一新,变成了这样漂亮活泼的孩子。 “嗯……沃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凯尔希医生都没和我说。” “刚回来不久。我没找到凯尔希。” 热闹的人身边不是没有,小刻在的时候总是咋咋呼呼的。 “是这样呀。那我可以和沃姆哥哥,还有阿斯卡纶姐姐一起吃饭吗?” “我可以。” 阿斯卡纶也没有问题,只是有些话倒不能在小兔子面前说了。 “……” 吃了两汤匙胡菠萝丁,阿米娅悄悄看了看身旁的萨卡兹少年,那双搭在桌子下的、被薄薄的丝袜包裹保护着的小脚丫扭捏着挤在一起蹭了两下后,鼓起劲将自己特意点的一份烤羽腿用叉勺送到了他的餐盘中。 “沃姆哥哥尝尝这道菜吧,很好吃的。” “好。” 看到自己送去的食物被接纳,小卡特斯女孩那对竖立起来的兔耳朵都开心的抖了两下。 喜欢和自己分享食物的人并非没有,不管是不是萨卡兹,只要是队伍里的同伴,都愿意和他共同享用食物,哪怕是半块压缩饼干,哪怕是瓶子里的最后一口水。 “沃姆哥哥等下要做什么呢?” “打算……看看罗德岛的变化。” “好唉!那沃姆哥哥可以和我一起走,罗德岛上很多地方在可露希尔小姐的指导改造后都有了变化,我可以为沃姆哥哥介绍这些地方的新用途。” 看着小兔子望过来的可怜眼神,阿斯卡纶偏了偏脸。 “我下午还有任务,让阿米娅和你去很合适,沃姆。” “好。” 沃姆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叮嘱阿斯卡纶注意休息后,便等待着两人吃完食物。 阿米娅吃的很注意形象,似乎是在努力练习这方面的事。不过在发觉被沃姆看着后,她吃的越来越慢、越来越不自然了。沃姆察觉到了这点,便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对面的刺客姐姐。 沃姆哥哥为什么不继续看了呢? 小兔子一边咀嚼着香甜软糯的玉米粒,一边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刺客大师。 阿斯卡纶吃饭的速度很快,虽然赶不上沃姆近乎于鲸吞的速度,但比细嚼慢咽的阿米娅要快许多,她已经吃完了主食,准备解决饭后的一点辅佐消化的水果蔬菜。不过即便是身手敏捷的刺客大师也很难将圆滚滚的青豆完全把控在叉子上,舀起来的青豆在送入口中的时候,有一颗调皮的从叉子上滚落。 若是常理,它应当直直的落下,可它的路线却被扭曲了,从一处光滑的布料上滚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严重拖延了自身运动的时间,导致它尚未跌落至更低处就被刺客大师捏住丢回了口中。 “Σ(⊙▽⊙"!” 在对方看来之前,阿米娅用低头吃饭掩盖了自己惊讶的表情。 —— “沃姆哥哥要休息一会吗?可以去我的房间。” 小兔子跟在少年身侧,望着他的个子小小的比划了一下,随后发觉自己还和对方差着不少距离,不由得有些失落,随后却又有些开心。 “我的房间还留着吗?” 沃姆记得他的屋子和女妖朋友的房间离得很近,不过这次罗德岛的变化有些大,他没看到自己的房间,或许可能已经被调给其他成员使用了。 “留着呢!被褥也早就整理好封存起来,只等沃姆哥哥回来再使用呢。” “不过沃姆哥哥房间的房卡不在我这里,要去找凯尔希医生才能知道放在哪里。” 而猞猁医生现在不在罗德岛,也就是说,如果沃姆想要休息,最好的去处就是…… “这里有水果,我去给沃姆哥哥洗洗。还有瘤奶和饼干。” 小兔子热情的招待着兄长,将能找到的零食与水果都拿出来和他分享。 “……” 沃姆没有回应阿米娅,他陷入了这个房间留给他的回忆。 “特蕾西娅……” 这是特蕾西娅曾经居住的房间,沃姆只在房间建成后搬东西时进来过。 这里对曾经的沃姆而言充满了神秘。 他见到过博士因为用脑过度失去理智昏厥的睡姿,见过女妖朋友喝得大醉毫无仪态的睡相,见过赦罪师在沉默中无声进入梦乡的睡态,但他没见过特蕾西娅在床榻上休息的模样。 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就是在变得忙碌的路上,休息的时候屈指可数,更不要提是睡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安然入梦的时候了。 沃姆便会想,特蕾西娅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在梦里也会想着这些事务,还是会将它们抛下,毫无负担与顾忌的进入梦中。她是否也会像女妖一样睡着睡着就会骑上被子?她是否也会像博士一样说些奇妙的梦话,梦中是否会念叨她的亲人?她是否会像赦罪师一样在梦中也难以得到安眠,需要人陪在她身边? “沃姆哥哥在看什么?” 小兔子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后微微红了面颊。 “那个,沃姆哥哥,我最近又把小提琴重新练习起来了。虽然,虽然还不能演奏的和特蕾西娅殿下一样厉害,但我会努力的。” 柜台上摆放着的那把小提琴,是特蕾西娅在听说她曾经学习过小提琴后送给她的礼物,不过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被她搁置了,最近心态好了许多,她便又将它重新拾了起来。 “沃姆哥哥想听吗?” 小兔子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踮着脚向他望过来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嗯。” 沃姆看得出她的情绪正在变得高涨,这时候不宜打断,便顺势应了下来。 “那,那我就献丑了……” 曲子的调调很熟悉,是沃姆听了许多遍的那首民谣。 别人为之歌唱的时候,总会将某种期望寄托于被歌颂的人身上。 沃姆看向已经闭上眼全神贯注于演奏的阿米娅,她又对自己有着什么期望? 特蕾西娅选择了她,于是将黑冠交给了她;凯尔希选择了她,于是将罗德岛交给了她。 她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期望? “沃姆哥哥,我,我表现的怎么样?” 一曲演奏后,小兔子光洁的面颊上已经染上了一团嫣红与些许薄汗,但那双蓝宝石似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以及丝丝想要得到夸奖得到炫耀。 “很好听。” 沃姆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在乐师阿尔图罗的熏陶下,沃姆对乐感的理解也有了提升,如今认真倾听过后,也能够听出一些更为细致的好坏了。 “嘿嘿……” 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后,小兔子又将小提琴放回原位,转而来招待沃姆。 “什么都不吃吗,沃姆哥哥?” “还不饿。休息一会吧,阿米娅。” 小兔子活蹦乱跳的是很不错,但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作为孩子,应该休息一会才是。他也要休息一会,以应对下午的探索。 “……” 阿米娅不是第一次挨着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睡了,她现在已经能清楚的回想起自己被他从土里面挖出来的时候的情景了。 在一片混乱的矿场里,他丝毫不对浑身脏兮兮的自己感到厌恶、愿意被吓坏的自己、无助的自己抱着痛哭,哪怕灰尘、污血弄脏他干净的衣服也不会把自己推开。自己被他抱着带回到安静又安全的病房里,因为害怕到极点而紧紧依靠着他,对外界的风吹草动都无比敏感,吃饭要他喂食、吃药输液都要他在身边、打针一定要被他抱着才能安心的接受…… 太多了,她能想到的、依靠着对方的事太多了。 所以在特蕾西娅殿下和她说明那个事项的时候,在她只听到可以让他脱离危险、不会像她的爸爸那样死去,自己可以像爸爸一样将安全留给他的时候,阿米娅答应了。 但她现在却觉得很后悔,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继承来的东西会对萨卡兹那么重要,她只是想报答对方的救命之恩,从没想过要夺走他什么…… 凯尔希医生说的魔王论,她也不感兴趣。 “沃姆哥哥……” “睡不着么,阿米娅。” 沃姆一唤就醒,这是他的习惯,但在身边的卡特斯女孩看来,这更是对她的信任与关心。 “那个……对不起,沃姆哥哥……” 她想要道歉,那些事都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特蕾西娅殿下是不是就能留下那顶王冠而不会死去?博士也不会受伤,凯尔希医生也不会这样忙碌,沃姆哥哥也不会独自离开。大家是不是还能像以前那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 “沃姆哥哥……我……”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阿米娅。” 沃姆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他想要触及这段情绪。 “你没有任何需要向我道歉的地方。” 沃姆的掌心触碰到了那张柔软的小脸,他能感受到有种思维从那股情绪里传递过来。 阿米娅对许多事都抱有愧疚与歉意,这是导致小兔子总是做噩梦的原因。 “有的!我,我……是我,是我夺走了,本应该属于沃姆哥哥的王冠……” “不,阿米娅。” 沃姆将她想低下去的小脑袋抬起来,望着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曾经迷茫的自己。 “那顶黑冠并不重要。” “你没有抢走我什么,那是特蕾西娅留给你的,用它的力量保护你的东西。” “它不属于我,我也不需要它。” 沃姆没有停下,他继续同阿米娅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思考、这段路程的感触、这颗心中萌生的想法。 “一顶王冠,即便它拥有再多再强的力量,也不应该由它来决定谁是一个种族的下一任领袖,不该由它来决定一个种族的未来。” “一个真正的王者,应当由他自己来决定什么才是他的冠冕,什么才是值得他去为之抗争、为之流血、为之牺牲的珍贵之物。” “阿米娅,你要明白,一个领袖,一个王者,深爱着的一定是他生长的土地、他为之倾诉心血的故乡、他所信任、追随于他的人民。而不是无意义的财富、不是空而大的权力、不是一顶饱受别人夸耀的王冠。” 沃姆哥哥,他是……这样想的吗? “留下它,解读它,掌控它,阿米娅。这或许才是你该做的,或许才是特蕾西娅将它交给你而不是我的原因。” 特蕾西娅说黑冠中留存着许多隐秘,不仅仅是萨卡兹的历史,还有这片大地的希望。 沃姆决定且有自信能带领萨卡兹们找到新的卡兹戴尔,他愿意将这顶黑冠留给阿米娅,希望她能如特蕾西娅所想的那样,成功找到黑冠这个墨盒中所隐藏的希望,去实现特蕾西娅所设想过的在萨卡兹们与这片大地和解后的更为远大的理想。 “我,我会努力做好……不,我一定会做好这些的!请相信我,沃姆哥哥!” “我相信你,阿米娅。我会一直相信你。” 小兔子又哭了,沃姆很熟悉这个状态的她,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这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真实的模样。 “尽情的哭泣吧,阿米娅。” 沃姆将她抱紧,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会在他身边哭泣的人不多,但仍旧有会哭泣的人来寻求他的安慰。 沃姆愿意听他们的哭诉、愿意抚慰他们的悲伤、愿意分享他们的喜悦。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愿意追随他的人们那高涨起来的美好情绪,就是他所珍视的宝物。 ‘沃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领袖了呢。’ 特蕾西娅从他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阿米娅哭泣,会有她的兄长安慰她,会有人记得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沃姆抱着死去的同胞哭泣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年纪也仅仅只有十六岁呢? —— 阿米娅哭泣着,不知不觉就在沃姆的怀里睡着了。 沃姆也不打扰她,就这样抱着她闭上眼小憩。 特蕾西娅也趁着这段安静的时间现身,一边抱着沃姆,一边轻声哼唱着萨卡兹的摇篮曲,静待孩子们入梦。 直到阿米娅的手机响起通讯的电话,特蕾西娅才恋恋不舍的消失,而沃姆也一手抱着眯眼发出嘟囔声的小兔子,一边拿起了她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来电人显示的正是“凯尔希医生”。 “阿米娅,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人员说你下午没去控制中枢。” 电话里传来了疲惫的猞猁叫声,她这趟外出似乎不怎么容易且不怎么顺利。 “阿米娅还在休息。” “……沃姆。你在阿米娅身边。” 对方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记得半个小时以后提醒阿米娅去后勤区检查新入舰的货物。” 猞猁医生很迅速的挂断了电话,似乎丝毫不担心这边会再发生一次‘魔王遇刺’的事件。 “沃姆哥哥……是凯尔希医生吗?” 阿米娅想要睁开眼,但又不舍得这片温暖,但她还没有完全沉浸在温柔乡之中,在沃姆胸口蹭了几下后还是睁开了眼睛,询问刚才通讯的消息。 “是凯尔希。她说有一批货物入舰,要你去后勤部检查一遍。” “唔,能和我一起去吗,沃姆哥哥。” “好。罗德岛现在的运营情况我也很想了解。” 沃姆看着那一小团毛茸茸的棕色小尾巴被宽大的蓝色外套遮掩,同时和她讲述自己的想法。 “罗德岛的运营情况……我可以为沃姆哥哥讲解。” 沃姆哥哥怎么会这么问?是也想购入一艘陆行舰吗?那样的话,直接回到罗德岛上来不就可以了吗? “我们走这边,这边有电梯,会更快一些到达后勤部。” 阿米娅怀揣着疑问,牵着沃姆的手带着他赶往后勤部查账。 沃姆在进入电梯前看了眼自己的影子,那里面空荡荡的,伊内丝并不在里面。 在中午吃完饭后她就离开了自己的影子,大概是跟阿斯卡纶交换信息去了。自己也应该和她发个消息,约定好见面的时间。 “后勤部是可露希尔小姐在管理呢。” 阿米娅在路上为沃姆讲述着如今的罗德岛各方面的管理人和相关的策略条例。 可露希尔在任职罗德岛总工程师的同时,还兼职了罗德岛的后勤部长,辛辛苦苦任劳任怨、是十足的标兵职员。 “这样吗?” 阿米娅对可露希尔的评价让沃姆有些吃惊。 这倒不是对可露希尔能力的质疑,而是对她辛辛苦苦任劳任怨这件事…… 152.夜宿罗德岛—上 “怎么了,凯尔希?” 一名老迈的萨科塔女性拿着一杯奶昔看着出去打完电话回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凯尔希,出于萨科塔旺盛的好奇心而开口问了一下。 难道是小阿米娅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没什么事。下午进行的和黑钢国际的交涉,还需要你帮忙,outcast。” “我尽力。” 老天使见她不想说,便没有多追问,只留她一人在椅子上安静的思考。 “……” 凯尔希未曾想过会在哥伦比亚再相遇。毕竟女妖信誓旦旦的确定沃姆的队伍会前往卡西米尔。 她感到困扰并非是因为沃姆突然改变主意来到了哥伦比亚,而是……她自己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态度面对对方。 特蕾西娅留给她的信她看了许多遍,留言她也反复的听,特蕾西娅最后的遗嘱就在其中,她希望她死后能有人照顾她的血亲,而被托付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特蕾西娅……” 凯尔希沉思许久才打定主意。 “我应该见见他。” 应该把特蕾西娅的遗嘱讲给他听,然后听一听他自己的想法。 “凯尔希医生,您有什么事吗?” 通讯再次被接通,那边传来了阿米娅的声音。 “让沃姆今天留在罗德岛,我要是有要紧的事转达给他。是特蕾西娅留下的。” “……好,我明白了,凯尔希医生。我会转达给沃姆哥哥的。” 电话被挂断,几分钟后,凯尔希在电话铃响起的那一瞬接通了通讯。 “凯尔希。是什么事?” 熟悉的、却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中。 他变了。 是长大了吧? 凯尔希记得清楚,沃姆曾经的声音与特蕾西娅近乎一模一样,而现在,他的嗓音变得更加清朗有力,已经和特蕾西娅温柔的声音有了一个较为明显的区别。 “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较长,如果你愿意听我讲,那就请在罗德岛上休息一天。” “……好。” 虽然特蕾西娅就在身边,但沃姆还是很想知道她在罗德岛上、在凯尔希那里留下了什么和他有关的事。 ‘呀嘞呀嘞,凯尔希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特蕾西娅轻抚额头,对猞猁的记忆力夸赞了两句。 ‘不过我也很想听一听沃姆对我留下的安排有什么看法。’ 虽然自己的一厢情愿因为孩子突然的成长而失去了它的作用,但准备都准备了,一块石头落进井里总要听个响才能满足。 “沃姆哥哥今晚就住我的房间吧!” 在一旁听到沃姆愿意留下的消息,小兔子高兴的跺了跺脚,两只小手微微蜷在胸前,水汪汪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不会麻烦你吗?” 沃姆觉得他可以睡在女妖的屋里,女妖留下的锁密码他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凯尔希医生说我睡觉很安稳的,不会让沃姆哥哥睡不舒服的。就,留下来吧,沃姆哥哥!” 阿米娅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再和他相处超过一夜了,只在最开始被带回来的时候,因为只能被熟人触碰的,特蕾西娅才安排了沃姆带带她,后来沃姆被博士调去前线了,阿米娅就再也没和他说话超过三句了。 听博士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爱闹的孩子有人宠,但她不哭也不闹,应该,应该更不会让人讨厌吧? “不。我的意思是,我住在你的屋里,会不会影响到你的休息。” “不会!不如说,不如说……有沃姆哥哥在我身边,我能睡得更踏实呢。” “那就麻烦你了,阿米娅。” 沃姆在罗德岛的去处就那个,他的房间被封存这,需要经过打扫才能住人,他要是想要休息的话,要么是去阿斯卡纶的房间,要么是在女妖的房间休息,不过阿米娅都这样挽留了,沃姆也就应了下来,不多去麻烦刺客姐姐了。 “好唉!” “……” 不大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这么高兴的沃姆拿出手机,并非是特蕾西娅在和他互动,而是华法琳那边发来了通讯蝙蝠修复完毕的消息。 “阿米娅,华法琳找我有事,我先离开,等到凯尔希回来你发给我通讯。” “好。沃姆哥哥慢走。” 告别了兔兔,沃姆一人走在罗德岛中,周围的廊道里有很多他没见过的、新加入罗德岛的员工。 “殿下。” 伊内丝从一个拐角悄无声息的出现,并告知了沃姆她刚才的去向。 “罗德岛的内部情报调查清楚了。” 有阿斯卡纶的监察和帮助,伊内丝很快就得到了一份这艘船的内部构造图。 “……” 沃姆看着伊内丝带回来的图纸,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她,默默把这份罗德岛宣传手册附赠的舰内导航图收了起来。 “做的很好,伊内丝。我们从这里怎么去医疗部最快?” 沃姆很果断的用问题转移了这股气氛。总感觉如果他保持沉默盯着伊内丝太久会出问题。 “请跟我来。” 伊内丝也知道自己做的并非沃姆说的那样好,虽然自己有心要打探罗德岛内部的情报,但奈何有个能全方位压制她的刺客大师在这里守着,若不是因为她是魔王的下属,在暴露意图的那一刻就被对方一刀宰了。 现在能为沃姆多做点事也能让她比较心安。 “唉?沃姆,怎么来的这么快?” 华法琳似乎很悠闲的模样,靠着椅子,脚搭在桌子上,一副正在度假的摸鱼模样。 “有不少近路。” “喔,也对,毕竟你在这里的时间比我长。” 不说这些,血魔医生有更激动的事要和他说。 “快来快来,沃姆,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沃姆疑惑着被她拉着进了这间小办公室似乎是用来临时给病人看病的隔间,随后被按在了那张躺椅上。 “再给我点你的素材,让我研究一下不同部位造成的效果怎么样吧!” 血魔医生扯上门帘,随后转眼间就扑倒他身上,按着他的肩膀发出激动的笑容与高亢的话语,不妙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即将把少年吞噬殆尽的可怖血魔。 153.夜宿罗德岛-中 “嗯~……呼唔……” 今天的血魔医疗室很安静呢。没有因为害怕而闹得鸡飞狗跳的病人,也没有唠唠叨叨说个不停的老女人上司。 随着一股风从窗口涌进来,将隔绝视线的帘布吹动,得以让人窥见黏连在了那张不大也不小的躺椅上的血魔医生。 新鲜可口的血液涌入口腔、奔入喉咙、灌入胃袋,美妙的令味蕾都变得酥麻的滋味随之蔓延至全身,身形比之她怀中的少年还能称为娇小的血魔柔软的似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将自己都压在少年身上。 “呼噜……呼噜……” 细小的呼噜声在吞咽声后响起,具有血魔审美的连衣裙下延伸而出的双腿紧紧交叠在一起,随着温热的呼吸吐露出来而相互磨动,窸窸窣窣的丝物摩擦声像是在深夜暴露行踪的硕鼠一般令鸮鸟为之注目。 一只鞋子已经被蹬掉了下去,只留下那只小小软软的秀气丝足或是蜷紧或是张开的在躺椅的坐垫上来回动着。 “多,多久了?” 华法琳从少年颈间抬起头,有些不舍的同他询问。 “十分钟。足够了吗?” 沃姆的生命力十分旺盛,这让他的血液能够源源不断的被生产出来,只是这种程度的失血还够他新造出来的血液多。 “足够了,太够了。” 华法琳撑着躺椅想要起身,但刚刚因为饱饮鲜血而正处于放松与失力状态的身体让她晃动两下,又和咸鱼一样趴下来一动不动了。 “华法琳?” “现在没有力气了……让我再趴一会。” 此刻的血魔医生毫无形象的摆烂耍赖,自己趴着也就算了,还要让沃姆也和她一块在这里躺着,美名其曰休息。 “等会……等会让我给你做个身体检查吧,沃姆。你小子这段时间成长速度太惊人了。” 不仅仅是外在的身高,华法琳能感受到更为强劲的生命形态在沃姆的身体里、在那片肥沃的土壤中已经从萌芽状态变成了时刻都在茁壮生长的状态了。 他经历了什么让他在短短几个月内有了这样惊人的变化? “晚上留在我这里吧!沃姆!和我好好讲讲这段时间的经历吧!” 血魔医生的好奇心在砰砰跳动,她手痒难耐,真想立刻就把这个小家伙按在她的病床上狠狠地解析。 “这次不行,华法琳。我答应阿米娅,晚上要去陪她。” “阿米娅?嗯……没关系,你只需要说是很要紧的检查,她不会阻止的。” 华法琳是多么的老奸巨猾,她十分轻松就看透了当今罗德岛名义上的负责人的性格,如果照着她的话去说,阿米娅确实很难做出阻止的决定。 “而且你也不能久留在这里吧,沃姆。我今晚加加班给你把身体情况检查出来,你以后不就能更清楚自己会出现的变化以及对各方面的强化做出明确的规划了么?” 她的指尖在沃姆的心口轻轻绕着圈,嘴里说着十分符合血魔那奸诈的刻板印象的话。 “魔王陛下啊,你也不想因为这不起眼的信息而让整支队伍陷入危险之中吧?” “好……” 沃姆的被她把握着心思,成功被说动了。 “嗯哼。” ‘好狡诈的血魔啊……’ 特蕾西娅摇了摇头,但也没组织沃姆答应对方。毕竟现阶段能够准确诊断出沃姆身体变化的地方为数不多。 莱茵生命的科技很高端,但那里没有值得信任的人,闪灵只有赦罪师的知识,手里没有工具再精通医术也难以下手。 华法琳自愿加班努力是好事,也是正事,没有道理要阻止。 “唉?这,这样吗……那,那好吧……” 虽然很不舍,但既然是正经事,阿米娅不会也不敢强行命令血魔医生收手。 “凯尔希没有说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么?” 沃姆离开华法琳的医疗室以后就在罗德岛里观察各处的变化和各个部位的运行模式,最后到了猞猁医生的办公室等人,而思考到现在他有许多困惑想要找人寻求解答。 “凯尔希医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回到罗德岛上了。” 既然晚上的时间已经飘走了,阿米娅就想着现在能多待一会是一会,虽然知道很不对,但她心里却希望猞猁医生能够再晚回来一会。 ‘凯尔希已经回来了哦。’ 手机上显示出了特蕾西娅编辑的文本,沃姆便随之看向门外。不过两三分钟,走廊中就传来了脚步声。 “凯尔希。” “凯尔希医生,你回来了。” 熟悉的配色映入眼中,猞猁医生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阿米娅。辛苦你了,先离开吧,这件事不能被沃姆之外的人知道。” “好,好的。” 小兔子离开的背影很是失落的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但奈何屋子里的那两个人此刻的注意力都没在她身上。 “什么事,凯尔希?” 沃姆想先听她说特蕾西娅留下的东西。 “坐到这里来吧,沃姆。” 凯尔希坐在她的办公椅上,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封信,还有一个录音器。 “……” ‘啊……竟然,竟然还有这个……’ 特蕾西娅看到了那个录音器,这让她大为惊讶,且慌乱。 如果她死去了,这个东西被再多人听到也不会有事,因为她已经死去了,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她都不会知道。但现在,她不单单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听一遍,还要自己再听一遍自己充满感情留下来的遗言。 即便是她也不禁觉得有些羞耻了。 “特蕾西娅的信……” 沃姆打开了信,一行一句的读着,将里面的内容尽数收入心底。 随后是录音。 “原来,是这样。” 沃姆又看了一遍信,随后才将它们收好,看向同样沉默的凯尔希。 “拉特兰,特蕾西娅……为什么,想要我去那里?” “她想要让你远离萨卡兹遗留的罪孽,让你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而拉特兰的生活,与她曾经向你保证的未来……很相似。” “但那里的生活……不属于萨卡兹。” 沃姆接触过萨科塔,了解她们对萨卡兹的态度。 “所以她拜托我,让我给你安排一段新的人生。” “你又能有什么方法呢,凯尔希。如果你能将一个萨卡兹变成萨科塔,那样的话,又怎么还会有萨卡兹在这片大地上盼不到未来?” “是这样的,沃姆。我能让一个人得到更好的生活,但我做不到让无数的人得到更好的生活……这其中涉及的事太多。” “看来,我当时选择离开是正确的。我不希望一个人过那样的生活,我想要更多的萨卡兹、所有的萨卡兹都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沃姆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感到幸运,也是他第一次,觉得特蕾西娅的安排不一定都全都合乎别人的想法。 “萨科塔只能建造一座拉特兰城,而我们会建立起更多的卡兹戴尔。” 你I154.夜宿罗德岛-下罗9 “你一路走到这里,对这哥伦比亚有什么感触?” 凯尔希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而询问他自己这些时日的见解。 “凯尔希。难道一定要有对立存在,一定要有压迫和剥削,人们才能生存、文明才能发展吗?” 特里蒙城是哥伦比亚的科技之都,城中俨然一副文明欣欣向荣、科技发展光鲜亮丽、有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模样。 可沃姆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了特里蒙,他是从哥伦比亚的荒野边疆一路走过来的。 四散的流民或是成为拓荒者、或是变成荒野的野兽,拓荒者与流浪者之间的战斗上演了许多遍。 心怀美好理想来到这里的人、家破人亡逃离这里的人,每个人来到哥伦比亚都有自己的原因,每个人逃离哥伦比亚,都有着自己的怨恨与苦楚。 哥伦比亚是有能力解决这些的,但没有人来解决,似乎这些事不值一提,也似乎有这些事的存在才能更突显出哥伦比亚蒸蒸日上的生活有多美好。 “这是一个好问题,沃姆。你这样问,代表着你成长了许多。但我很难回答你。” “为什么?” “你认为,将卡兹戴尔设定为萨卡兹的卡兹戴尔,这其中是否也有着对立存在?是否只有这样,萨卡兹的文明才能存续下去?” 卡兹戴尔就应该只有萨卡兹,就应该只是萨卡兹的家。 “那么,是否要将卡兹戴尔毁灭,将萨卡兹的军队遣散,这样才能让其他国家不对萨卡兹升起忌惮,萨卡兹才能和这个世界和解?这对于萨卡兹又是否是压迫,是否会让萨卡兹的怨恨积累的更深,是否是塑造一个新的对立?” “这件事我很难给你答案,每个人因为自身立场的不同,见到的、理解的、相信的,都会随之变化。一个人,从他小时候看到第一本书,到离开家门走出远行的第一步,到他看遍世界变得成熟,他自己就会对一件事产生不同的看法。” “你现在觉得有对立是件坏事,有压迫是更可恨的事,剥削最为无可救赎。” “但在他们看来,或许有了这些对立,生活在城里的市民才会觉得生活的可贵;或许有了这些压迫,才能让他们无暇顾及其他,变得安分;或许有了这些剥削,才能充盈国家的钱库去保证不会有人侵入领土。” “这样一看,这些反而都是好事,都是能够保护国家、人民的好事。” 凯尔希的话语让沃姆思考。 “你太年轻了,沃姆。你未曾见过曾经的卡兹戴尔是何模样,未曾见过古今诸国的变迁。” “虽有人追随你,但他们的数量是那么稀少。当你开始管理的人数超过万人、十万人、数百万人,甚至数亿时,你坐在王座上,财政严峻到需要靠压迫人民或对外战争来取得时,你会选择哪一种方式?” “压迫你的人民,那你不就也变成了这样会被憎恨的人?发起战争掠夺所缺少的,那又与曾经的卡兹戴尔何异?” “记得奎隆么,沃姆。” “他是游侠的时候,他可以看不惯世界上任何一件邪恶的事,他可以为每一件不公的事发声,他可以带着任何人去抗争。但他成为魔王,还要以游侠的身份和视角看待他的人民和国家,对待他遇到的所有事,招致而来的后果……” “……这些,一定要存在么?” “或许会被消除一段时间,但迟早会再出现。这就是文明发展的必需品,是智慧生物存在的弊端。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沃姆看着她,随后回答。 “如果每个人都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同胞,那就不会有对立,不会有压迫,不会有剥削。你所说的那些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这么做。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 凯尔希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否定沃姆的观点。 “我会建立起这样的卡兹戴尔。”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沃姆起身离去。 “……若是寻常的人这样说,世界上只会多出一个疯子。” 凯尔希看着那封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这一句话。 特蕾西娅,你将文明的存续留给阿米娅而不是沃姆,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没有那顶王冠的约束,他又要靠什么,去让本就形如一个小世界、充满对立、压迫、剥削的萨卡兹凝聚一心呢? “咦,和凯尔希聊完了?” 血魔医生一直待在医疗室里,似乎是在加班。 “说完了。已经不早了,华法琳,你还不休息吗?” “这不还没给你做检查呢么。休息一会还是直接来?” 华法琳已经戴上了医用手套,一幅兴致勃勃的模样。 “现在就来吧,早些结束,你也能早些休息。” “唉,你还会关心人了唉,不错不错,果然长大了。” 无视了一幅我很欣慰模样的华法琳,沃姆照着她的指示跟着她。 “来来来,这边屋里做体检。” 一些检查要涉及佟很私密的地方,不过对于医生而言,人只是一块会动的肉,而对于血魔,人就更是一块有着外皮包装的血包。 “骨骼的生长和肌肉的分布……” “抬手……嗯,臂展……” “喔,小伙子腹肌很有料啊,让阿姨摸摸……” 华法琳绕着沃姆转了两圈,好不容易存出来的正经样又不见了。 ‘嘁,不要随便乱摸别人家的孩子呀!华法琳,你这血魔!’ 特蕾西娅瞪着已经开始上手的血魔医生,嘴里嘟囔着。 “华法琳……” 沃姆想让她尽快些,旁人不知道的事他记得。 这个屋子里看似只有两个人,但实际上…… “哎呀,我这是正经检查,可不是胡闹的。老实站好。” 正经吗? 特蕾西娅是没看出来。 胡闹?这不就是胡闹? 伊内丝屏气凝神。 真是狡诈恶徒。这样一说,沃姆乱动反而显得他在多想,落了下乘。 阿斯卡纶摸了摸护臂,考虑是将其斩首,还是挂在舰桥上示众。 以&155.锡人来电1其 一大清早,华法琳是被凯尔希的电话吵醒的。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 华法琳猛地坐起来,看着电话一脸懵圈。 “你应该看看现在几点了,华法琳。” “几点,不就是……十,十点!” 尚以为还在早晨的华法琳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脸不敢置信。 “鉴于你的怠工行为,或许应该让你交上来一份检讨。但比起让你写检讨,你现在应该立刻开始工作。喂?喂?华法琳,你在听么?” 那边的猞猁话没怎么传进她耳朵里,血魔医生正满屋子找她的小男孩呢。 “凯尔希,你看到沃姆了吗?” 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沃姆,华法琳不得不回来求助猞猁医生。这要是睡一觉把人弄丢了可就是个大笑话了。 “你的作息和沃姆的作息完全相反,在你还没梦醒时,他已经离舰了。” “哈?!他,他怎么走的,他的衣服不是在……” “什么?” “不,啧。我知道了,等会就去佁工作。” 华法琳看向她屋里的桌子,上面不出所料的摆着她通讯器的另一半。 “沃姆,你到哪里了?” 那边不过半分钟就传回了消息。 “已经回到据点了。” 好小子,跑的是真的快。 知道了对方的下落,血魔医生也就松了口气。 “我也该工作了……体检数据也要尽快弄出来。” 但才换好衣服出了门,华法琳就被匕首擦着耳朵抵在了墙上。 “阿斯卡纶……你做什么?!” 刺客大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袭击她了。 “应该是我问你,华法琳,你昨晚都做了什么。” 阿斯卡纶的质问让血魔医生的记忆开始复现。 “呃……这个……那个……好吧,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处死我?” “只是警告你。沃姆正在发育期,下次你再敢那般放肆的吸他的血,你就去舰桥上吸阳光吧。” “……就这?” “什么?” 看到她的眼神,血魔医生立刻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呵。” 这边的情况如何暂且不提,且说沃姆刚回到据点,就有人打来了通讯。 “康纳福咖啡厅见。” 独特的机械声从手机里响起,让沃姆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那个自称锡人的死魂灵。不知道是想催促他抓紧时间干活还是有了新的消息。 “需要我陪你去吗,沃姆?” 小恶魔快两天没见到自己的魔王了,正准备多待一会的时候来了这个电话,让她的笑掺了些假。 “那就一起。” “好嘞!马上就走!” 出了门,上了车,达不溜还没开心几秒,后视镜里就出现了一张脸。 “啧,这你也要跟着,伊内丝?你不回去写你的情报?” “情报随时都在记录。整理并不麻烦。” 伊内丝现在心里很乱,感觉自己怎么做都不算对,就算是达不溜想要和她争吵也没有什么劲头了。 “嗯?你咋了?去罗德岛把你弄傻了?” 看着老搭档的衰样,小恶魔来了好奇。 “……” “哦,你难道在自己最得意的地方输给了阿斯卡纶那家伙?” 达不溜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点能让伊内丝有点破防了。 “开你的车吧,w。” “嘁,不说就不说咯。” 见逗趣不了大土豆,达不溜就转而同沃姆搭话。 “这次那个大铁块又有什么目的?” “不清楚。” 沃姆此刻正在思索昨天的对话,对于锡人的目的没有什么猜想。 “嗯……也是。” 看到沃姆在想事情,小恶魔也闭了嘴,专心致志的开车了。 锡人选的咖啡厅环境不错,即便是萨卡兹也能进来喝咖啡。 “有段时间不见了,小家伙。” 锡人面前摆着一个空杯,似乎已经喝完咖啡了。 “有什么事?” 沃姆开门见山,这样直接的对话让锡人都有些不适应了。 “不先来一杯咖啡?这家的咖啡很不错,提神效果很棒。” 这样的话从他一个机器人嘴里说出来有点让人不禁怀疑他的测评准度。 “那就……来三杯。” “什么款式?” “……我都行。” 沃姆对此没什么研究,能进嘴就行。 “我来点吧。” 坐在他左边的达不溜接过了菜单。 “来三杯冰哥式” “我不加冰。” 伊内丝提出意见,加冰的哥伦比亚式咖啡,小刻都不喝。 “我加两份。” 达不溜把菜单丢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点。 不喝冰哥式的也就这样了,难怪被阿斯卡纶打击成这样。 “莱茵生命的工作环境如何?” 锡人提起了一个话题。 “很枯燥。” 沃姆给了外行人看上起很真诚的评价。 “哈哈,毕竟你不是从事这方面的专业人员。那些科学家……呵呵,他们的疯狂与枯燥都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锡人又问。 “我那个下属和你相处的怎么样?” “霍尔海雅?她是个……历史学者。” 提起这位,沃姆有了想要询问锡人的东西。 “霍尔海雅口中的羽蛇是什么?” 虽然她自己讲了不少,但给出的情报却不多,听她吹羽蛇的过去对沃姆而言等于应付想要吃蜜饼的小刻。 “羽蛇?哈,她一定又和人讲她的祖先了吧。” 这样的行为在一个死魂灵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什么羽蛇的辉煌,不过是一块落下来的石头,如今被风吹散成了一盘散沙,就开始回忆过去甚至想要重新变回那块风吹不动的石头了。” “有能力达成吗?” “你想帮她?” 锡人拿下一直没点着的雪茄看向沃姆。 “只是想要知道答案。她追求过去的行为没有什么可笑话的。我们不也一样,一直在追寻卡兹戴尔么?” “……” 沃姆一句话把锡人问沉默了。 “啊,是啊。呵,倒是要你这个年轻人来指点我了。” 锡人摇了摇头。 “不能吗?” “不知道。就像你说的,谁知道我们会在什么时候迎来新的卡兹戴尔。” “也许有人能帮她变回羽蛇,但现阶段……等她死了也不一定能够实现。” “……这样么。” 关于霍尔海雅的话题就这样的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正事。 “有消息显示,克丽斯腾发现了那个地下遗迹,里面存着一些很重要东西。” “要我去阻止她挖掘么?” “不,不需要。不如说……我需要你跟着她一起下去,知道里面究竟埋着什么玩意。但不要闹得太大,克丽斯腾一直与军方有合作,军方也盯她盯得很紧,要是闹得太大,这个遗迹被更多人发现,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么……我知道了。” ?呀156.炎魔失控则$ “今天的雪真大啊。” 德拉克靠近火盆取暖,随后就被对面的埃拉菲亚抛过来了一件厚大衣。 “你天天穿这几件衣服当然冷了。” 看着面前依旧是小军服加短靴,顺便露腿只穿个黑丝短袜的朋友,阿丽娜觉得她到现在才觉得冷实在是一点过错都没从自身考虑过。 “啊哈哈哈……一直用法术加温,把这事给忘了。” “所以,你现在怎么知道不滥用法术了?” 阿丽娜等她披上大衣,又给她倒了杯水。 “这不是形势逐渐好转了,也要靠近南方,既是休息也是休养,所以才不多用法术了嘛。” 塔露拉为自己的举措做出辩解。 “不说这些了,听说沃姆来信了?” 她急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有几封从哥伦比亚送过来的信。署名也确实是沃姆。” 阿丽娜却这里说一句那里说一句,听得塔露拉颇为急切。 “好阿丽娜,你就快把信给我看看吧!” “那你要继续听话,不能乱用法术。” 阿丽娜趁机和她约法三章,等她全部同意后才将那封信从桌子仾上拿来给她看。 ‘塔露拉,许久不见。我已在哥伦比亚停留两月,刚刚才结束一场奇妙而又混乱的冒险。’ 信上的字迹很好看,塔露拉一行一句的读下去,随后面上的表情开始随着阅读的进度而变化。 ‘等到信抵达乌萨斯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到萨米了。’ “萨米?沃姆一个人去的……” 塔露拉又读下去。 下面的内容是沃姆所写的,那场奇妙而混乱的冒险。 —— 泰拉历1094年,十月,上旬。 莱茵生命。 “霍尔海雅?” 沃姆来到那位历史学家的办公室时对方并不在这里。 低头看向手机,上面的消息确实是让他在这里和对方见面。 是出事了么? 沃姆拨通电话,但得到的却只有忙音。 “这里不对劲,沃姆。” 特蕾西娅在他身后现身,言语间带着提醒。 今天伊内丝被沃姆勒令留在据点里休息,她这两天看上去心不在焉的,让沃姆有些担心她能不能继续跟着他执行任务。 这也是特蕾西娅能无所顾忌现身的原因。 “是保卫科的警铃。” 外面响起来的声音让沃姆习惯性的去抓自己的面具。 “和我们有关?” 被出卖了吗? 特蕾西娅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点。 “……不,和我们无关。” 但这里既然出现警示,那他也不能在这里久留。 “我去找闪灵。” 闪灵作为他的科研员还留在这里,沃姆得把她一起带走。 特蕾西娅随之消失,为他留意周围的动静。 “除了防卫科的警报……还有火焰报警。” 沃姆快速穿过几条走廊,周围有不少研究员在向外撤离。他们演练过很多遍,因此能在警报响起后迅速行动。 “喂,别往里去了!” 一个防卫科的人拦住了沃姆,对他发出警告。 “我的研究员在里面。” “那他们肯定已经撤离了,前面的区块只有防卫科的人能进去……” 他正说着,肩上的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即刻增援的请求。 “该死,趁着主任不在闹事……” 他唾骂了一句,随后又让沃姆离开,自己拿着手里的电击枪跑向前面的区块。 “……不是让你离开了吗!小子,你听不懂话是不是!” 在推开大门的时候沃姆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禁发出吼声。 “我是克丽斯腾的合作者,这里有问题出现,帮她处理也是对合作有益的事。” 沃姆简单表明身份和目的,随后便戴上面具冲进了这个区块里。 “……妈的,萨卡兹都有毛病。” 身后的守卫的骂声沃姆并未在意,他已经奔入了新的区域,并察觉到了到了这次事件的起因为何物。 “炎魔。” 是那个小女孩么? 沃姆想着,随后撞开大门,抵达了他得到的实验室前。 “闪灵。” 赦罪师还留在这里,似乎她早就知道沃姆会来找她,所以才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要去解决她吗。沃姆?” 闪灵也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她留下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引起动乱的主谋所在的位置交给沃姆。 “嗯。你先离开吧,闪灵。” “好,我在莱茵生命正门等你。” 赦罪师离去后,沃姆的注意力便全部转移到了那道隔着无数层墙都能感受到的炽热火团之上。 这样毫无遮掩的“邀请”直奔他而来,对方闹出这场事故的目的,看上去也是为了他。 “炎魔。” 这个炎魔究竟想做什么? 沃姆不清楚,或许只是那个女孩身上的碎片失控了,或许是她自己受够了在这里的生活? 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沃姆都要把她解决。 ‘为什么还不来?’ ‘年轻的同族,为何要离去?’ ‘我就在这里,来寻找我。’ ‘或者,去寻找他。’ 脑海里的声音,模糊不清。 身体烫的连踩在地板上都钻心的疼。 手里放出来的……火……烧坏了好多东西。 ‘不能……不能这样……’ 她看得到。 ‘赫默……’ 那个晕倒的黎博利就在她的前方,她头上好像流血了,是因为她刚才点燃的东西炸到了她吗? ‘乔伊丝……’ 另一个,常和赫默在一起的黎博利还能勉强站起来。她手里握着什么。 耳边响起的声音刺耳又嘈杂。 火焰,火焰。 烧掉了多少东西? 又有多少虫子向它燃起的火焰扑过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了……从身上涌出去的火,就要烧到赫默了。 ‘不能……’ 要控制住自己,要保护赫默…… 她竭尽全力想要打倒那个浑身是火的大胖子。 但做不到……她什么也做不到。 ‘不,不……赫默……’ 那团火烧向了赫默。 她急切地想要哭出来。 谁都好,谁都好,谁来救救赫默? “同族……” 嘶哑的声音响起,历经千年,古老的炎魔与新生的炎魔相遇了。 他的火是那么明亮,他的血液是那么炽热,他的灵魂是那么澎湃。 “停手,不知名的炎魔。” 那团熊熊烧来的火焰消散在他身前。 沃姆望向对方,随后将周围的火焰全部聚拢。 3哇157.年轻de同族&以 炎魔,炎魔。 血脉在呼唤,血液在沸腾,骨肉在燃烧。 沃姆对他第一次变身成为炎魔的感觉记得清楚。 那并不是一个好受的滋味,从一个有血肉的生灵转化为只剩火焰的存在会非常的痛苦。 沃姆那次的转化并不彻底,因为他体内的血脉、他体内的心都在制衡着炎魔的血脉,让他能成为炎魔,却又不是炎魔。 但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她没有那样能与炎魔抗衡的古老血脉,没有让她活着的异类的心。 如果没有人去管她,她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炎魔,一个舍弃了血肉,只剩灵魂与火焰的炎魔。 “同族……” 有东西在呼唤他。 但不是那个女孩。而是女孩体内的那些碎片,那些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炎魔的碎片。 它不是死魂灵,不是舍弃一段生命开启另一段生命的存在,它只是过去的记忆。 “你不应该夺走她的身体。” 沃姆等到那个叫乔伊丝的研究员从他身后抱走那个晕倒的研究员,随后伥才用他的火裹上双手。 ‘白色的……光……’ 视野已经被火焰覆盖,但仍有光亮穿过火焰。 这个法术……是塞雷娅来了吗? 她想着。 塞雷娅来了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赫默能得救,乔伊丝也不会有事,她…… 一阵激烈的摇晃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她看到了,那些火焰被什么攥着、撕开。 像是她将糖纸撕开一样,将她吞噬的火焰被撕开了。 她听到冒火的大胖子的呼喊。 她听到火热燃烧的爆裂声。 她听到周围激烈的叫喊。 她听到…… “伸出手,抓住我。” 是塞雷娅,和她救自己的时候说的话一样。 不是塞雷娅,他的手上也有火焰,却并不发烫,也不会灼伤人。 他的火,比自己的厉害的多了。 “做的不错,伊芙利特。” 沃姆将那孩子从火焰里拽了出来,又或者是她主动抓住自己从火焰里脱身。 “你是谁?” “我是……沃姆。” 看着病服被火焰烧毁的女孩,沃姆将他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沃姆……我,记住你……” 伊芙利特还想说些什么,但身体忽然没有力气,她再也站立不住,直直的摔了下去。 鼻子磕到地板一定很疼。 但她的鼻子摔到了沃姆身上,而不是冰冷的地板。 “你可以休息了,伊芙利特。” 沃姆的声音响起,是那么温暖,是那么令人安心,连从未彻底闭嘴的大胖子都不出声了。 “要怎么办呢,沃姆。” 特蕾西娅看向走廊尽头,随即消散。 “塞雷娅。” 沃姆随之看去,一个白发的瓦伊凡女性从那边走来,全副武装。 看到沃姆时她愣了一下,看到他怀里的女孩后,她的动作幅度更大,一般八九秒才能通过的路段她三秒就到了。 “她没事,只是放出的法术耗尽了她的体力。再晚来一段时间,她的火就要开始烧她的生命了。” 沃姆同对方讲述了伊芙利特的情况,但没有把女孩交给她。 对方是防卫科的主任,伊芙利特闹出这样的动乱,对方是否会做出出格事无人可知。 即便沃姆看得到她的情绪随女孩而变化,也没有轻易将她交出去。 “感谢你的帮助。” 塞雷娅认得他。 这个孩子是克丽斯腾在会议上讲述的新的合作者,与工程科的主任娜斯提相识,而且还给她打过求职电话。 “我是克丽斯腾的合作者,帮助她解决麻烦有助于合作的进展。” 沃姆依旧是这套说辞,随后询问要将伊芙利特送到哪里。 “请,请把伊芙利特交给我……” 那个晕倒的黎博利研究员连头上的伤口都没处理就跑过来了,她的情绪要比塞雷娅更激动,慌张清楚的浮于表面。 “你是?” “我是伊芙利特的负责人,赫默。奥利维亚·赫默。” “你让她的火失去了控制。” 沃姆似乎是在质问。 “……我,我早该注意到的。伊芙利特……她最近的情绪不稳定,她还装作……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下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沃姆现在不想听她的忏悔和哭诉,将女孩安置好才是重要的事。 “我会的,一定。” 她坚定的回应、允诺。 “你应该和她说,而不是向我保证,赫默。” 沃姆将女孩交给她,但看她连自己都照顾不来,更别提抱着女孩行动,就又把伊芙利特抱了回来。 “告诉我把她送到哪里。” “需要换一个房间……先,先跟我来吧。” “……” 一旁的塞雷娅一直保持着沉默,待沃姆抱着伊芙利特离去,她才出声,指挥防卫科的人员清扫现场、救治伤员。 “感谢你,沃姆。谢谢你救了伊芙利特。” 将女孩安置好,正在接受乔伊丝治疗的赫默才来得及和这个救了伊芙利特的少年道谢。 “……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沃姆坐在床边,握住女孩的手臂,检查着上面的源石结晶。 “你们用的什么方法治疗她的矿石病?” 女孩的矿石病情况趋于稳定了,似乎在这里确实接受着有效的治疗。 “嵌合疗法……” “……” 是没听过的医疗技术。但不懂这些不妨碍沃姆对她的情况做出评价。 “浮于表面的治疗。她的矿石病仍旧会趋于恶化。”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赫默对伊芙利特的情况一直都谨记在心,她明明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你们治疗,一定不会管病人的情绪。” 沃姆看得清楚,眼前的女孩流露出来的情绪已经有大半都是负面的了。 这样下去即便今天没有炎魔来释放她的负面情绪,未来不久她自己也会失控的。 “情绪……伊芙利特的情绪……治疗时她确实很痛苦。但结束后我一直,一直都在……” 那样的舒缓,真的有效果吗? 赫默沉默了。 “治疗方法不改变,也不注意她的情绪变化,很快,她还会失控。” 如果那时他不在,塞雷娅也不在,谁还能来救她呢? 沃姆想着。 他大概,明白那个炎魔的意思了。 “年轻的同族。” “什么?” 赫默没听明白沃姆的话。 “在我留在莱茵生命的时间,我会来看望她。我也会见证你们使用的治疗方法。奥利维亚·赫默,不管你们要怎么做,我会首先确保伊芙利特,确保我的同族身体的情况。” “如有必要,我会和克丽斯腾商讨,将我的同族接走,由我来治疗。” 为 158.被钻石请吃饭阿| 1094年10月12日,8:36a.m. “……” 看着对面跟块石头一样的瓦伊凡女性,沃姆又看了看时间,确保自己在约定时间提前到了,对方这冷酷副模样并非是因为自己迟到等原因造成的。 “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塞雷娅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些。她拿起菜单交给沃姆。 “感谢你救了伊芙利特。” 她将对方单独约出来请客吃饭,伊芙利特的事是主要原因。 “她是我的同族,帮助她活下去也是我的职责。” 沃姆又将菜单递给了她。 “我不会点,还是你来吧。” “好。” 塞雷娅点的食物沃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他的关注点也不在食物上。 “除了伊芙利特,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有一件。你之前说,是锡人和你介绍的我。” 这事她还记得清楚,毕竟说好了要来参加面试,结果沃姆却鸽掉了,这很难不让她记住对方。 “是。也是他告诉我有同族在莱茵生命,我才会来到特里蒙。” “同族……” 但是塞雷娅记得清楚,伊芙利特体内的源石碎片来自一种名为炎魔的萨卡兹族系,而炎魔,已经灭绝了才对。 “我一直在调查伊芙利特的事。” 既然你也是炎魔,那很好。 “她并非是原生的萨卡兹。她体内的源石碎片导致了她形体的变化。” 沃姆借着她的话挑明了伊芙利特的本质。 “……对。” 塞雷娅搭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攥得发白。 有人在特里蒙做非法的人体试验,这是塞伝雷娅心头上的一根刺。 “你这次没在莱茵生命,是去调查这件事了?” “是。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你还要继续查下去?或许会拖累莱茵生命。” 塞雷娅一定知道这一点,她被人发现身份的话,对方如果不想让她继续查下去,一定会把莱茵生命拖下水。 “如果他们敢对莱茵生命下手,不正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有了线索就能找到证据,我会把他们全部送进监狱。” 她知道这点,甚至希望对方早点禁受不住自己跳出来。 “沃姆,我希望你能在我不在莱茵生命的时候,保护伊芙利特。” 对方是克丽斯腾找来的人,又救了伊芙利特、且和女孩是同族,塞雷娅因此选择相信他。 “我会……给你报酬。” 请人帮忙,不论身份、关系如何,给予相应的报酬是应该的。 “好。我也正准备见一见你们莱茵生命对伊芙利特的治疗方法。伊芙利特是我的同族,我会保护她。但同样,如果我发现莱茵生命的治疗会危害她,我也会将她带走。” “……我保证,莱茵生命不会害她。” 食物上来了,两人便暂停了话题。 吃着吃着,塞雷娅的手机响了起来。 “缪尔赛思,有什么事?” 沃姆默默的吃着面前的食物,没有去打听对方所谈的事。 “缪尔赛思,莱茵生命生态科主任……算是,伊芙利特的朋友。” 挂掉电话,塞雷娅同沃姆解释了电话那头那人的身份。 “她也在帮我调查这件事。” “她发现了什么?” 忽然打电话过来,可不会是因为想煲电话粥吧? 回想着昨天晚上血魔医生借着给他身体数据为由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沃姆也不禁怀疑起了刚才那人的目的。 “是克丽斯腾,她要调走防卫科去处理一件事。” “克丽斯腾?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你?” 沃姆随口一问差点让塞雷娅回答不上来。 “她很忙。沃姆,她的忙碌是和普通工作者截然不同的。” 虽然挺有道理,但看上去更像是……乏力的辩解。 “你要离开特里蒙?” “目标地点在特里蒙周边。” “好,伊芙利特那边我会注意。” “谢谢。” 塞雷娅今天说了很多次谢谢,但每多说一次,就有一股更为深沉的乏力感在身体里流转,攥紧的拳头似乎都变得无力了。 “伊芙利特……” 塞雷娅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父亲的教导她时刻遵循,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是她一直以来的信条。 但是那孩子…… “我会保护你,伊芙利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那孩子哭着躲避看不见的坏人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从而留下如此的许诺。 自身变得强大,但只能保护自己的话,付出的百般辛苦又有多少意义。 “……” 女孩坐在新的房间里,望着紧闭的大门很是忧愁的模样。 塞雷娅,从自己醒过来以后还没有见到她。 沃姆,他也没有来看自己。 赫默,赫默也在忙…… “伊芙芙,伊芙芙~!” 细微的呼唤从房间里响起,女孩闻声跳下床寻找声音的来源。 “呀!” 一大团水从水龙头里钻出来,变成了一个人。 “缪缪!” 这个人是她的朋友,看到朋友,女孩感到了兴奋。 “呐呐呐,伊芙芙,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呃……坏消息。” 女孩看了看门口,没有人进来,她才回应对方的询问。 “坏消息就是,塞雷娅要出差了,估计一周以后才能回来。” “啊!难怪,难怪塞雷娅没来。” 女孩感到了一阵失落,相比之下,好消息一点也不重要了。 “哎呀,我还没说好消息呢。” “还有什么好消息……” “塞雷娅给你找了一个新的保姆哦。” 缪尔赛思可是看到了,那个硬邦邦不会拐弯的大钻石竟然会请客吃饭。 “什么保姆?我有赫默就够了。” 伊芙利特可不想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就像赫默那个大山羊老师…… “是之前救了你的那个……叫沃姆的男孩。” “沃姆!” 伊芙利特因为塞雷娅离开的失落被冲刷掉了一部分。 那个男孩她记得清楚,他火焰的温度,他砰砰作响的心跳,他有力的能将自己从火里拖起来的手。 难怪沃姆没有来,是因为塞雷娅找到他了。 159.时局 “沃姆,在看什么?” 达不溜回来的时候,沃姆正在拿着手机翻看莱茵生命的科技成果展示。 “你看,w。” 沃姆将手机给她,小恶魔却反凑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 “机械义肢……” 一款能够让残疾人变回正常人的辅助设备,那奇妙的设计让这些器具充满了美感。 “很有趣。” 但只是这种程度的机械义肢,沃姆感觉他们也可以尝试涉足一下。 “嗯?我是不太懂啦……” 达不溜感觉她的精力不应该用在这方面,不然看久了就要长脑子了。 “如果我们也能有一艘陆行舰就好了。” 沃姆想起了罗德岛,里面增添了许多设备,不少地块都被改建,能有更多的用武之地。 最重要的是,有了一艘陆行舰,大家就不必在外面风吹日晒,甚至面对一些小型天灾都只能驾车远避。 大家的安全能够得到更好的保障。 但奈何,一艘陆行舰的价格可不是一支雇佣兵能够负担的起的。 克丽斯腾给的钱武装一下队伍还能做到,但用在陆行舰这种巨兽级别的吞金洞里,也就能买几块甲板在风暴天冲浪。 “凯尔希有些话说的对……带领一支佣兵队伍,和伄带领几千上万人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沃姆的队伍只有百来人,这样的规模每天的花销就已经不是小数目。 “想要来钱快……就要去做个大活。” 小恶魔在一旁准备为沃姆出谋划策。 “越是违法的事,得来的收益越高。所有有利润的事都写在刑法里了。” “……我们还不至于这样做,w。” 沃姆只是感慨了一下高端装备耗资巨大的事,可没想在没离开哥伦比亚之前把队伍埋葬在这里。 乌萨斯的事让他看透了不少,一个国家想要覆灭一支佣兵团太过轻松,在不得已之前尽量还是不要去和一个国家的武装力量硬碰硬。 “是单人,单个人去做这样啦,沃姆。” “一支雇佣兵队伍当然明显了,但如果只是一个人,那会非常不起眼。” “……你想做什么,w?” 小恶魔从兜里拿出了一份委托,这是她在本地的小道消息专卖处找到的一则委托。 “有人雇佣一个,或者是一个团队,去盗取一颗宝石。报酬很高,有七位数。” “五百万金券,悬赏柯伊诺尔钻石。” 沃姆看清了委托上的具体内容。 “什么是柯伊诺尔钻石?” 内容他知道了,但那玩意具体是什么沃姆一点都不了解。 “是一颗从什么……檀国挖出来的漂亮石头。不知为啥那些人争来争去的,现在这个东西在……呃,什么卡巴拉公爵的府邸收藏。” “在哥伦比亚?” “不是啦,是哥伦比亚人开的悬赏,这玩意现在维多利亚那儿。” “维多利亚……那不就没用了吗?” “只是举个例子嘛,以后有合适的活我们也可以去接一下。” “嗯。” 不过说起维多利亚…… 沃姆望向窗外,他不知道那边是不是维多利亚的方向,但这样仿佛能将那缕思念传递出去。 —— 维多利亚,伦蒂尼姆。 血与火将房屋燃烧殆尽,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恶臭。 血魔抖了抖他的大衣,火焰不能伤他分毫,血液由他掌控,连那些充满怨气的灵魂也在消散前快速从他身边逃离。 “这个就是令人为之疯狂的至宝,柯伊诺尔?不过如此。” 血魔的手指滑过那颗钻石的表面,却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珍贵之处。 这样的物件,血魔王庭的宝库里早就堆了不知多少。 “不过也许,会有人需要它的价值。” 这颗钻石颇有名声,在那些人的眼中它价值连城。 “特蕾西丝……你就继续炫耀、继续猖狂吧。” “所以,血魔大君又做了什么蠢事?” 看着手里的报告,特蕾西丝松开把玩玩偶的手,转而询问送来情报的小曼。 “血魔大君,血魔大君他……将那颗钻石拿去拍卖了。” 曼弗雷德看了看老师的脸,确定她没有因此生气,这才继续讲述血魔大君的行为。 “竟然还真有贵族敢出价……” 特蕾西丝看透了血魔大君另一层含义。 狡猾的血魔利用那些贵族的贪婪,炸出了他们大致的资金底线,也炸出了那些有着名头却不敢出价的贵族在忌惮什么。 “最后拿到了多少钱?” “一亿三千万,外加两条源石矿脉的开采权,和三座工厂。是几个贵族合力出资的。” “……”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投诚了,是竭尽全力要烂在这里了啊。 “钱的流向呢?” 曼弗雷德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给出了报告。 这件事甚至是血魔大君光明正大做的,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血魔大君,把钱……送去哥伦比亚了。” “……嗯?” 虽然想过血魔大君会吞掉这部分收益,但她还没想过老红眼病会一点也不犹豫的把这些资金送给别人。 “他还说了什么?” 以特蕾西丝对血魔大君的了解,这人一定会在做完事后吹嘘一番,不管是被属下吹嘘还是他自己吹嘘。 “他还说,这么做才是在支持萨卡兹未竟的事业。” 其中的阴阳目标是谁一眼便知。 “把工厂接管,矿脉交给他自己去处理。” 伦蒂尼姆内部的工厂每一座都是宝贵的,能多拿到一座既有工人又能运作的完整的工厂,对于她的计划而言帮助非常大。 至于矿脉,现在的萨卡兹不需要这些东西,谁拿去也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至于那些钱,如果一分不少的送了过去,那确实是对于萨卡兹事业的重大支持。 “就这样吧。接下来……要把伦蒂尼姆的城防全部接管。” “是。” 看着手里的这几封信,特蕾西丝犹豫着抚摸着手里的玩偶。 “抱歉,沃姆。” 魔王已死,她只能依靠新王的名头去召集萨卡兹。 甚至于……比起死去的姊妹,新王甚至要更得那些老不死的看中…… 如果,是萨卡兹之心在发出呼唤的话,其余的萨卡兹王庭必然会给与回应。 对于血脉的传承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身体里。 “来人,将这些邀请,送去诸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