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雄就是自己 作者: 泡面加蛋

簡介:
罗兰穿越英雄大陆，自带金手指“九州英雄录”，告诉他可以在神话传说里扮演英雄，然后在现实里召唤自己，转职觉醒者，走上人生巅峰……
可进入九州世界后，他发现这系统有点不靠谱：
愚公移山，他成了愚公的儿子之一？
白蛇怪谈，他成了法海的徒弟之一？
六出祁山，他是那位扶不起的……阿斗？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在聊斋终夜里，我连人都不是了，而是……一只蟋蟀？”
可很快罗兰就发现，从路人起步，最终把主角配角反派一起镇压，铸就英雄轨迹的感觉……
真香呐！
“不过精卫，小青，聂小倩……你们怎么也跟出来了？别拔剑听我解释啊！”
ps1.九州不是神话聊斋封神西游洪荒，以上都是素材库，自己乱炖的世界观，ooc极多，不撕战力。
ps2.忘了想说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章 愚公移山和精卫填海
夜风袭来，蝉鸣渐止，不复白日的吵闹。
看起来非常科幻的超级都市，一座座几百层的大厦，高得恐惊天上人。
这堪称技术和工业的奇迹。
可实际那蜂巢一般的密集窗户，是英雄时代最廉价的公寓。
罗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庞年轻而英俊，只是有种亚健康、缺乏阳光的病态苍白。
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和思考，他已接受了现实：
毕业即失业的他，一觉醒来，真的穿越到了拥有超凡体系，各方面技术比地球都要发达的“英雄大陆”。
这片大陆有一个独特的超凡职业，觉醒者。
觉醒者依靠强大的精神力，共鸣古代英雄遗留下的信物，开启英雄职阶。
依靠英雄职阶带来的加成，觉醒者能节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炼时间，迅速成长为一代强者。
随着精神力增加，觉醒者还能共鸣多位英雄。
最终集英雄们的智慧和力量于一身，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强大的觉醒者们统一了大陆，建立了联盟，带领人类迈入星辰大海。
觉醒者就是这片大陆上，所有年轻人最渴望成为的职业。
联盟也异常重视新觉醒者的培养，推行十二年义务觉醒，提供各种优越条件帮助年轻人掌握超凡。
罗兰穿越的这具身体，跟他同名同姓，刚刚高三。
很幸运地拥有成为觉醒者的天赋，被称为鸣响者。
不过他又没那么幸运，始终没能找到跟自己共鸣的英雄。
通常这种情况倒也不难解决。
花钱购买更高档次的稀有英雄信物，不断尝试，总能氪出契合自己的……
可关键问题就是：前身没钱。
他父母死于一场意外，现在依靠联盟的福利维持生活和学业。
稀有英雄信物，一枚十万联盟币起步，他拿头去买？
觉醒者构建了超越地球所有国家的社会福利。
依然不可能给单个孤儿，投入无穷无尽的资源。
私有制只要存在，家世和背景，就仍然会影响新一代的成长……
高考，就是鸣响者的最后期限。
不能共鸣英雄，就会连现在的觉醒资源都失去。
前身想要抓住高考前的时间，靠努力成功共鸣，抓住最后成就超凡的机会……
“可惜玄不救非，肝不改命，小伙子路走窄了……”
“不过换做我，依然也会这么选！”
“相比蹉跎余生，不如全力拼一波！”
超凡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会放弃，甘当一个注定平凡的普通人？
罗兰求职不利，处处碰壁，知道泯然众人会遭受多么白眼。
只是，到底该怎么才能开启超凡呢……
便在他担忧时，眼前浮现一卷古朴的竹简。
上面有五个金色的篆字：
九州英雄录。
“我的金手指，虽迟但到！”
罗兰一喜，立刻开始翻阅这竹简。
这个竹简的功能，就是让他进入九州世界历练。
九州，一个融合了诸多华夏的神话传说、仙侠志怪、民间故事、话本小说……
生生缝出的一个绚丽世界。
这个世界诞生过无数的英雄。
他若能在历练中，改写天命既定轨迹，做出为世人传唱的壮举，那他自己便是……
英雄！
“当历练结束，将根据天命轨迹偏转程度，奖励数量不等的英雄信物。”
“而由我自己扮演的英雄，绝对不会共鸣失败！”
“若一次历练中获得复数的英雄信物……那不是芜湖起飞？”
罗兰了解完九州英雄录的功能，便明白这金手指对自己的价值巨大……
这是完美适配觉醒者的超级外挂！
一个只有自己能开启的九州世界，随便穿梭在不同的时间线，走出不同的英雄轨迹……
然后再把这些强大的自己共鸣到英雄大陆，那自己的成长上限，得多么可怕啊？
此刻，我在独享经验！
罗兰知道，自己必须得在高考前，共鸣出第一个英雄，被觉醒学院录取，才能保住觉醒者的身份。
时间紧迫！
他立刻打开九州英雄录：
【宿主：罗兰】
【精神力：1】
【英雄职阶：无】
【历练次数：1/1（每天五点刷新）】
“一天只有一次挑战机会……你搁这卡体力呢？”
简单的面板，罗兰看到某些手游的影子。
肝不自觉便开始疼了……
他以后不会为了凹一个完美的英雄职阶，反反复复，把某条时间线刷到吐吧？
他想找点夜宵，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结果，家里竟然没找到零食和快乐水？
他有只有一本又一本的学习资料、觉醒者典籍和笔记。
看来前身真是超级努力！
只可惜没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便注定失败……
“我会替你出人头地，让那些氪佬，知道挂逼的含金量！”
罗兰召唤出九州英雄录，下达指令：
“开始历练！”
空白的竹简向后翻动，浮现一行行字迹：
【正在随机匹配时间线……】
【匹配成功！定位信标放置成功！】
【九州·上古时代·愚公和精卫】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位？”
罗兰看到眼前浮现的一行行字，顿时感觉到肝更疼了。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都是几十年、上百年做一件事，以毅力被历史铭记。
来个狐狸报恩、女鬼多情、偷仙女衣服的故事不香么？
可挑战机会只有一天一次，放弃了，就只能等明天再刷新了。
他现在只有一周时间用来觉醒英雄职阶，可没资本挑剔……
反正就是挖土和丢石头呗。
只要挖穿了那山，填平了那海，就能得到英雄职阶，人上人身份到手！
反正觉醒者也不是只能共鸣一个英雄。
若强度不够，当仓库管理员便好~
他咬牙单击继续。
【太行山北，有一户人家，人称愚公】
【愚公快九十岁时，认为南边的太行、王屋二山挡路，发动全家将其移开。】
【愚公家挖出的山石投入渤海，吸引来一种文首，白喙，赤足的异鸟，不断发出“精卫、精卫”的叫声。】
【精卫和愚公达成协议，愿以法力帮愚公搬运土石，改掷东海，大大加快了工程进度。】
【你是愚公众多儿子里面、普普通通的一个。】
【你叫愚七】
“绝了！”
罗兰感觉竹简的恶意更深了。
合着爷不是愚公、也不是精卫？
在这两个寓言杂糅的时间线里，他只是个后人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
他得在这条时间线做出什么壮举，才能被世人所熟知……
罗兰有种直觉，自己这个新手试炼，怕是有亿点点的难。
ps.提前说一下，魔改世界观，诸多素材库缝合。
写小说看小说大家图个乐，大部分设定是怎么方便、怎么读起来有趣便缝进来。
有疏漏、不符合你的预想，那是作者水平有限，我自己也很清楚，就不必特别指出来了。
尤其洪荒和神话设定党没必要互撕。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章 剧情杀
【从十二岁起，你就跟着全家人跟着一起没日没夜的挖土移山。】
【精卫不断往返山与海之间，晚间栖息于太行山中。】
【一转眼，你已挖了五年的土了，技能愈发熟练】
【父亲教导你们，愚公的所有后人，都要持之以恒的移山和生孩子，决不能懈怠。】
“行吧，为了贯彻子子孙孙无穷匮的决心，白天黑夜都得忙起来……”
罗兰发现英雄录的神奇之处。
他能依靠竹简上的文字，把意识投注于愚七，看到他的信息，控制他的身体，做出别的选择……
当然此时罗兰只能挖土。
做别的事情，都会被愚公当作偷懒，大巴掌就飞来了。
“太难了吧！”
罗兰发现，这愚公发须皆白，仍然能扛着扁担满山飞奔。
力气之大、速度之快，远胜儿子、孙子辈。
罗兰意识到一个当初语文老师没讲过的重要细节：
这愚公，他不是普通人！
挖土到了九十多岁身体还这么硬朗，在几天前，愚七还又添了一个弟弟……
还能跟精卫鸟沟通？
这老头，绝对有什么隐藏血脉和能力！
【这日你们在山上工作，一个叫做智叟的人爬上山来，嘲笑你们愚蠢。】
【愚公怒与智叟理论，提出山不加增，而子子孙孙无穷匮。】
【智叟问愚公，你为什么不绕路、不搬家？】
【愚公面红耳赤，无言以对，愤怒中失手打死了智叟。】
【愚公余怒未消，带领你们兄弟攻陷了智叟的部落。】
罗兰：？？？
原来“河曲智叟亡以应”，是死亡的亡？
在愚公跟智叟部落开战时，罗兰发现，他们家人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智叟部落的人。
三十多个兄贵，无损拿下了上千人的部落！
智叟部落从此更名愚公部落。
罗兰一边控制愚七挖土，一边思考要如何激活自己的血脉，在这个故事里增加存在感。
【愚公给成年子孙分配了智叟部落的女人，男人充作奴隶，种地耕田、提供食物。】
【有了奴隶，你们不用再种地，移山的速度变快了。】
【你挖了一天土。】
【你挖了一天土。】
【你挖了一天土。】
……
【你在梦里感觉到奇怪的震动。】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0%。】
【愚公移山的故事流传了下来，但无人知晓愚七的姓名。】
“哎哎哎，我死了？我怎么能死了呢？”
罗兰整个人都傻眼了，一肚子老槽不知道往哪里吐。
自己一天天净挖土了，还没找到搞事的办法呢，结果就死了？
你管这叫英雄录？
英雄啥也没干直接没了……
录个寂寞啊！
“不对，愚公和精卫才是这个故事里面的主角，我的任务是以背景板的身份，偏转历史……”
“难道要父慈子孝，取代愚公的位置，才算完成任务……我的霜之哀伤在哪呢？”
“或者关键在精卫身上？可她虽然传说中炎帝的女儿，但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一定有我忽略的信息！”
罗兰冷静下来，重新翻看逐渐上的记录。
他在“智叟”“梦里的震动”两个关键词上画了圈。
又算了算，从智叟出现，到震动出现，间隔了三个月。
等明天历练时，要小心这个时间点。
他又往前翻动竹简，看着一开始，系统提示的“上古时代”陷入思考。
上古时代，人神混居，而愚公一家的血脉明显不正常……
罗兰想到了一些可能。
他发现，两个小故事，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亡，变得有趣自己……
好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死的啊！
呃……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变态？
可惜，英雄录上的历练次数，已经变成了0/1。
根本没有氪金购买体力的选项。
他陷入那种安装了一个新游戏，结果被体力条限制，不能继续打后面关卡看剧情的抓心挠肝状态。
“算了，先睡觉吧……明天再战！”
罗兰发觉自己虽然只是旁观愚七，玩了一个文字游戏，精神上竟然相当疲惫。
似乎长达几年的挖土，是真实的劳作，手臂都在隐隐作痛。
简单洗漱，他躺到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
本能反应，直接打开九州英雄录查看。
【历练次数：1/1（每天五点刷新）】
“恢复了恢复了，我愚汉七又回来了！”
他把注意力集中向开启历练的那条竹简。
【是否继续历练？】
【是：再次挑战昨天的历练/否：匹配新的时间线】
一个选项弹了出来。
还有两个选项的区别：
再次挑战昨天的历练，自然就是继续当愚七挖土。
匹配新的时间线，则会开启一个全新的随机时间线。
当然，放弃历练是有惩罚：
【放弃历练，定位信标的影响将持续存在，一百次历练之内不能进入该时代。】
“按照英雄大陆对神秘强度的分析，大部分世界都是古强今弱，太古时代最强，上古时代次之……”
“九州的上古可是三皇五帝到夏商周，封神榜都在这段时间！”
“不能进入该时代，相当于短时间封印高级卡池……我拒绝！”
罗兰本来就好奇愚七莫名其妙的死因，再加上放弃还有惩罚。
他当然选择了继续挑战！
就是挖土，也得挖个明白！
【你第二次来到了九州·上古时代·愚公和精卫的时间线】
【作为愚七的你，因为有之前丰富的挖土经验，表现远超其他兄弟，得到了愚公的赏识】
【在攻破智叟部落的时候，他允许你第一个挑选心仪的女人】
“艹，我都成挖土小能手了，就这？”
快速刷过前面几年，罗兰发现了几条有变化的提示，意识到重复进入同一个时间线历练也有隐藏优势。
那就是记忆，会因为他这个不变的灵魂而继承。
果然，足足五年的土，可不是白挖的！
不过愚公给的奖励，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部落时代的女人以强壮为美，又没有化妆和保养。
一个个全是扛原木的战斗民族大妈形象。
那些身娇腰柔的，早就被恶劣的生存环境淘汰了。
罗兰被二次元培养的审美观，真心接受不了。
这个世界十几岁就成亲，他也不敢违抗愚公，打完智叟部落，每天晚上也得辛勤耕田……
他选择跳过精彩画面，只读简报，以免辣眼睛。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到了上次剧情杀的时间点。
罗兰一直数着日子，提前找了个借口，从愚公部落溜了出来。
【你爬上了部落一里外的大树，从黄昏等到了深夜，来到了记忆里的时间点。】
【远处的山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巨人之影。】
【巨人在山间奔跑、战斗，追逐着精卫。】
【他们终于追逐捉到了精卫，战斗的余波使太行山、王屋山、愚公部落还有四周的大地，全部变成了平原。】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0%。】
【愚公和精卫的故事流传了下来，但无人知晓愚七的姓名。】
“卧槽，原来愚公和精卫是这么回事，原来这就是一场惊天的骗局，原来你是这样的操蛇之神！”
罗兰看着竹简上滚动的字迹，心头无名火起。
他为这两个上古神话残酷的真相而愤怒！
即便他只是无人知晓的愚七。
但愚七，也不该死的这般毫无价值！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章 天命昭昭不可违？
愚公移山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操蛇之神听说了愚公的坚持，佩服其志向，命令夸娥氏二子搬走了太行、王屋二山。
但是罗兰控制愚七最后看到的画面，却预示了相反的真相：
夸娥氏二子为了抓捕精卫，战斗余波抹平太行、王屋二山。
余波导致愚公一家死光。
而从愚公的血脉可推测，这一家人是有跟脚的。
再加上他们破坏了凡间的山川走势，这事捅到天帝面前便是罪过。
于是操蛇之神，便帮夸娥氏二子换了个说辞，上报给天帝世人所熟知的版本。
我们是去帮忙哒~
天帝事务繁忙，自然不会细查愚公一家的死活。
还把这事当做人神友好共处的典型，传播四方……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山移走了，没一个字提到愚公一家快乐幸福生活云云……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从愚公，到愚七，再到那些本应无穷匮的子子孙孙，全都在真神对拳的余波中，化成齑粉！
同时，精卫填海也是个没结尾的传说，大家只知道她不断填海……
结果却是一样死于夸娥氏二子之手！
怕是她当初东海溺亡，也不是失足落水那般简单……
“想想也是，愚公都有上古血脉，炎帝之女就是不会游泳，体质也不是普通人。”
“这两个传说都是另有隐情啊！”
“这操蛇之神可真恶心，杀人灭口还要说是来帮忙送你上路，作为美谈流传千古……吐了！”
罗兰这时已彻底带入了愚七的角色。
或者说，愚公和精卫的遭遇，让他想到了无数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努力的活下去、六个钱包买房，结婚生子养育成材……
这何尝不是一场漫长的移山和填海？
只不过山与海已融入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无时不在阻挡着你，无时不在压迫着你。
根本没有选择，根本无从喘息。
可结果无比讽刺，全家努力移山几十年，也不及天神随手一拳。
努力、理想，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意义，什么也不会改变。
多么苍白、多么虚无，多么可笑的移山！
罗兰冷静下来，反复思量着两次历练透露的信息，寻找自己可以操作的空隙。
又搜索了许多资料。
等到新一天，历练次数恢复，立刻开启第三次挑战！
【你第三次来到了九州·上古时代·愚公和精卫的时间线】
【这一次的你挖土愈发熟练，很快便获得了愚公的表扬。】
【在完成了你预想的那个实验后，你单独找到了愚公，问出了你的疑问。】
罗兰这一次只花几天时间，便凭借高超的挖土技巧，得到了愚公的赏识。
可他没有立刻做出出格的行动，而是耐心花了几个月进行准备。
等准备完成，才操控愚七把愚公约出来，准备对老人家进行话聊。
愚七的实力绝对打不过愚公，这世界也没有霜之哀伤。
他此时唯一能用，只有嘴炮输出了！
愚公的家族营地外，常年移山踩出来了一条小路。
路旁，愚公蹲在一个小土包上，脸上皱纹遍布，点着烟袋锅，不耐烦地嗫着。
这副模样，跟后世操劳一天的老农，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身躯更加高大、脊背更加佝偻。
那却是扛起一家老小生计的压力。
罗兰举着火把，问道：“父，我们的血脉，和普通人不一样。”
“你如何得知？”
“可我梦到了祖宗的启示。”
“忘掉它，危险。”
“启示，对移山有用。”
听到他这么说，面容比山还要坚毅的愚公终于有所松动。
罗兰告诉了愚公一句神奇的咒语：
“一硝二磺三木炭”
这是，黑火药的配方！
罗兰花了几个月，白天挖土，晚上四处搜寻材料、调整比例。
终于成功利用部落时代有限的生产条件，制作出了黑火药。
他点燃了从土堆里延伸的引线。
土石纷飞、地动山摇。
夸张的效果让愚公惊叹。
“大巫！大巫的药！”
愚公双手捏住罗兰的肩膀，手指如鹰爪一般嵌入他的肉里，浊泪流过沟壑纵横的脸。
他冲回家园，把所有人都喊起来，命令他们向罗兰行礼：
“老七，大巫，天生的大巫！”
大家将信将疑。
但愚公实力强大，在这个家族里面具有绝对的权威。
现在罗兰凭借贡献黑火药的功劳，成为了这个家族第二有权威的人。
罗兰建议道：“父，我们征服其他部落，一起制作黑火药。”
愚公用力重复：“征服，做药！”
黑火药的发音他还记不住。
反正听大巫的，跟随祖先的启示，准没错！
靠着强大的战力，愚公一家征服了周边的几个部落。
罗兰指导他们开垦农田，分工合作打猎，还有制作黑火药的工坊。
以及训练脱产的职业军人。
部落一天天壮大，移山的速度快了不少。
可还是不够，愚公有生之年，绝不可能完工。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决定了，凡人之力穷毕生之力，无法炸出七百里的道路。
罗兰也没想直接炸穿两座大山。
他只是需要大巫这个身份，从愚公那里知道自己血脉的力量来源。
他们是巫族后人。
在黄帝打败蚩尤之后，巫族就被捕猎。
所以愚公才离群索居，又不让他们暴露身份。
巫的血脉能强化肉体，锻炼的方式简单粗暴：
战斗！
不断的战斗！
愚公继续移山，罗兰跟几个兄弟征讨四方。
五年后。
愚公部落的人数超过十万，成为周边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和许多部落都有贸易往来。
智叟只是茫茫多的奴隶之一。
罗兰的力量在战斗的刺激下，成长到了愚公的两倍。
现在，愚公一家不需要翻山越岭，也能得到过去十倍的物资。
吃喝不愁，人人穿着华丽的兽皮，享受着成群的奴隶侍奉。
“父，我们还要移山吗？”罗兰问愚公。
好几个兄弟已经对枯燥的工作感到厌烦，向罗兰抱怨，希望他转达给愚公。
“天亮了，该上山了！”愚公直接起身离开。
而那白嘴红足的小鸟，亦跟着他，不断搬运着土石。
这些年，罗兰做成了很多事情，可始终无法改变愚公和精卫的决心。
他们傻么？
罗兰却笑不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充满敬佩。
他们固执、并不聪明，有力量也不会做更有趣的事情，甚至在不断靠近死亡。
可他们身上，却有属于华夏先民的坚韧。
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山与海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志向，何况罗兰一个部落酋长呢？
【愚公依然住在北山脚下，每天开山、炸山、搬山，日日如此。】
【哪怕愿意跟随他的家人越来越少。】
【只有精卫坚定不移，用更多的山石填平东海。】
【你带领大部分家人往外迁徙了两百里。】
【你等到了命运注定的那一天，巨人之影现于山巅，百里之外亦清晰可见。】
【你的感知力，愈发清晰认识到自己和神的力量差距。】
【恐怖的震荡后，太行、王屋二山消失了，愚公和精卫也再没有离开那山。】
【愚公部落哀嚎动天，你以血祈天，写祭文，怨气不散，直冲九霄。】
【天帝命人查之。】
【夸娥氏二子杀死精卫之事曝光，毁山伤人，罚镇于北海之眼二十年。】
【愚公死后，十七岁的你，开始感觉到体力和精力衰退，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愚公部落连年受灾，走向衰落，你无力管理。】
【恍惚中，你看见了无数的蛇向自己爬来……】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0%。】
【愚公移山的故事没有流传下来，无人知晓愚公，亦无人知晓愚七。】
【凡人的狡计，只引来更恐怖的惩罚，昭昭天命不可违。】
罗兰看着竹简上冰冷的提示，知道自己又一次失败了。
天命是否偏转，跟愚七的生死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夸娥氏二子、操蛇之神、天帝这些人的变化，才能真正左右天命的走向。
二十年的镇压，对于两位神子来，只是弹指一挥间。
反观愚七因为向天帝告状，引来了操蛇之神的诅咒，自己早衰，部落消亡。
愚公的故事甚至因为操蛇之神的怒火，无人敢于传播。
天神不过砸死你们一家子，你却敢告状？
真是狡诈的凡人，你们的命哪有神的二十年重要？
罗兰想着评语的恶意，没有因为更加糟糕的结局有任何沮丧。
他合上了竹简，继续查找资料。
等到晚上，便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我想验证的已经验证过了，我愚七必会回来……”
“改写你们这所谓的……”
“昭昭天命！”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章 血脉里的种田
清晨，海滨一中、三年六班的班级群。
班主任康铭一大早就报喜讯：
“恭喜隋之芸同学成功共鸣了一位千古级的英雄，成为觉醒者！”
一条消息，很快炸出了几乎全班的同学：
“恭喜班长，贺喜班长”
“我就知道芸哥你可以”
“苟富贵勿相忘”
“笑话，芸哥家现在就不富吗？”
隋之芸六班班长，女生，父母都是成功的商人，班上有名的小富婆。
性格大方开朗，很照顾本班同学，相熟的同学普遍喜欢喊她“芸哥”。
这些日子，她爸妈可以说是拼命帮女儿搜罗英雄信物，最终压线觉醒成功，全家都极为开心。
小富婆直接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等考完，散伙饭再请大家吃顿好的”
同学们嘻嘻哈哈抢红包，发现数额上千，顿时更为感谢芸哥的豪迈。
英雄大陆，觉醒者之下都是牛马，导致高考的竞争并不激烈。
反正技能学院毕业也赚不到几个钱，混个及格，然后读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就完事了。
每年这时候，除了还不服气想拼一波觉醒的学生，其他人都已经开始享受人生最长的一个暑假。
很快又有同学问起了罗兰。
六班五十多人，只有隋之芸和罗兰两个鸣响者。
现在隋之芸晋级成功了，另一个比她成绩更好的罗兰呢？
“罗大学霸这几天都没冒泡呢，肯定在拼命共鸣”
“没用的，他早试过学校所有的信物，又穷鬼一个”
“小气吧啦的，芸哥成功了，也不知道说声恭喜”
“人家忙着躲被窝擦眼泪呢，多多包涵”
“以后同为牛马，看他还看不起谁”
【班主任已禁止群聊，只允许管理员发言】
班主任康铭知道罗兰性格敏感，听说隋之芸成功觉醒肯定难受，不想同学们的议论再刺激到他。
想了想，还给罗兰发了一条私聊：
“同学们都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准备高考就是”
显然，康铭也认为就最后这几天，罗兰成为觉醒者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可人生还长。
念技能学院又不会死，作为一名老师，他当然希望每个学生都能顺利走向下段旅程。
……
……
罗兰昨晚查了不少资料，睡得有点晚。
这会儿才刚醒不久，抓过手机瞅了瞅，就瞅见了班主任发的消息。
然后才看到班级群的那些议论。
他往上翻着聊天记录，不由有些唏嘘。
都说学校是象牙塔，其实学生们心里啥都清楚，踩高捧低半点也不比社会上少了。
有时候还会因为缺少共情、闲得蛋疼，做得更加过分。
前身全年级第一个成为觉醒者，成绩稳定班里前三，多少也算个风云人物。
从小在老师的表扬里长大，难免会有傲骨。
但又因为贫穷而自卑。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异常敏感，几乎谢绝所有社交。
这导致有些同学，觉得他是看不起自己。
以前都憋着，怕罗兰成为觉醒者报复。
可现在这个时间点，罗兰大概率都跟自己一样是个臭打工的……
那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纷纷起跳冷嘲热讽。
不过康铭说的也没错。
大部分同学，对罗兰没恶意。
只是气氛到这了，跟着起哄或抖个机灵，说些怪话找乐子。
可前身心理敏感，无法接受成为大家眼里的乐子。
外界的舆论变化，也是他走极端的诱因之一。
现在的罗兰经历过社会的拷打，又有九州英雄录做后盾，完全没在意这些小屁孩的闲话。
等爷成了觉醒者，看你们什么表情！
他跟康铭说了没事，让他解开了群聊。
然后在群里发了一条：
“恭喜芸哥，坐等你请客，各位散伙饭见”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我还活着，你们聊的我都看着呢。
别整到散伙饭时大家都尴尬。
发完了消息，罗兰也懒得等小鬼们的回复，手机直接静音。
散伙饭，自然要以觉醒者的身份去。
所以他必须珍惜每一次历练机会。
打开脑海里的古朴竹简，罗兰选择再次挑战愚公和精卫！
……
……
罗兰几乎全程手动操作，进行了第四次、第五次历练。
这两次历练，他都是开局就用黑火药获得愚公的信任。
然后放愚公去炸药移山，自己带着哥哥们征讨四方，扩张部落。
好好的挖土游戏，让他玩成了文明，全程在部落争霸和攀科技树。
甚至夸娥氏二子荡平两山、杀死愚公和精卫之后，罗兰也没有再次禀告天帝。
继续扩张部落，钻研农业增产、冶炼金属等技术。
不过结果并不理想。
第四次历练活到了三十岁，第五次只活了二十七岁。
全都因意外而死。
在他死亡后，愚公部落总会迅速衰落，掌握的技术也没有流传下来。
这就是昭昭天命。
愚七本该跟愚公一起死去，成为夸娥氏二子争斗余波的牺牲品。
罗兰预知了灾祸，远远躲避。
可时间还是会慢慢抹平他这个小浪花，不给他种田积累的机会。
但前后三十多年的摸索，罗兰还是取得了不少成就。
【你第六次来到了九州·上古时代·愚公和精卫的时间线】
【获得愚公的信任后，你选择了向他展示黑火药的神奇，并说这是祖宗在梦中的启示。】
【他认定你是大巫转世，事事尊重你的意见。】
【你和兄弟征服了四周的部落。】
【你改革农垦技术、冶炼技术，带领愚公部落进入了青铜器时代。】
【愚公部落不断扩张，成为周边的贸易中心。】
【舜帝派出第三子，向你提出了结盟的请求。】
【你认识了鲧，交流治水相谈甚欢，结拜为异姓兄弟。
【鲧时常来愚公部落拜访，你为他新生的儿子取名为禹。】
【愚公还在日日移山。】
罗兰直面过夸娥氏二子的实力，知道五年时间，任自己怎么成长，也无法正面对抗两位神子和背后的操蛇之神。
精卫也绝不是夸娥氏二子的对手。
她不跟自己交流，赶她离开则太过残忍，说不定还会被攻击……
所以，罗兰只能把太行、王屋二山会被抹平，当做固定事件来看待。
那他作为愚七，唯一能做的，就是怎么利用好这个这个事件了。
有前面两次历练的种田积累，罗兰这次手握超越时代的农业增产、金属冶炼技术，终于有了资本。
他成为部落时代的“交际花”，跟中原地区的人类部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他的目标也终于图穷匕见：
天帝不在乎愚公一家的死活？精卫因为天命所以死了就死了？
即便知道真相，也只对夸娥氏二子罚酒三杯？
好，那我就让夸娥氏儿子，杀死更多的人，惹更大的祸！
比如，让他杀死下个时代的天命主角大禹的父亲。
甚至大禹本人！
以天命对抗天命。
且让我看看，到底是夸娥氏二子命硬，还是大禹父子的命硬！
那些人族部落里可是有不少天命所归的时代骄子，即便是原始人，也明白愚七掌握技术的重要性：
粮食增产等于更多的脱产战士。
青铜器等于更强大的武器。
两相结合，得愚公部落的友谊者，得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愚公部落悄然成为整个时代的旋涡中心。
太行山脚，原本愚公一家的营地。
现在扩建成了巨大的集市，每天都有无数的部落商队来来往往……
转眼，第六次历练已进行了第五年又三个月。
又到了夸娥氏二子交战的当天。
【你宣传“铁”这种全新金属，众多酋长都看到了它的潜力。】
【以替父贺寿为理由，你在自家营地摆下宴会，并且宣布会在这天，拍卖铁制武器。】
【人族酋长云集，携带大量的粮食、牲口、织物、矿产、奴隶等等，只渴望第一批拥有铁制武器。】
【你命人带炎帝后人去山中游览，引来精卫好奇跟随。】
【宴会从午后持续到夜晚，美食、美酒令酋长们惊喜。】
【人们已快乐得忘了时间流逝。】
【装醉假寐的你，看着夜幕降临，嘴角荡漾起诡异的微笑。】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章 愚七移山，信物诞生！
罗兰是个非理工科的宅男，可在历练的间隙，他能查找网上的技术资料啊。
坚持不懈种田四十多年，配合华夏先民血脉里的种田天赋，他成功实现了土法炼铁。
并且依靠不断扩张的愚公部落，拥有相当的产量规模。
材料学上的一小步，却是文明的一大步。
从青铜器到铁器，会使生产力产生里程碑式的提升。
即便这个世界存在着神秘，强大血脉的强者数不胜数，可那些东西毕竟数量稀少、成长缓慢。
铁制武器、铁制农具，则是可以量产，对部落实力的提升立竿见影。
人类大小部落都派出了使者。
甚至酋长亲自拖家带口，来给愚公老爷子庆生。
而根本不记得自己生日具体是哪天的愚公，面对这些多大人物到场，五年多来第一次没有上山。
而是坐在宴会正中央，享受大家的祝贺和羡慕。
这老七真没白生——愚公喝了不少酒，沟壑纵横的脸涨红，说话的嗓门越来越大。
这仿佛八方朝拜的画面，老人家难免也有点飘。
超越时代的美酒和美食摆上来，酋长们吃得眼睛都直了。
于是宾主尽欢，大家载歌载舞。
不少酋长之女，都悄悄对罗兰抛来媚眼。
希望以自己肌肉量破表的“美色”，引诱愚公部落的大巫，让部落在接下来的铁器拍卖里占得先机。
便人族宴饮狂欢之际，本已酒醉的罗兰突然站起来，指着天空拼了命的大叫：
“灾祸将至！”
他喊完了，没等任何人回答，衣不蔽体、连鞋也不穿，就奔向集市之外。
其他人愣了几秒，马上追着他的脚步。
愚七这些年得祖宗的梦中“启示”，搞出了许多厉害的东西。
带领愚公部落迅速崛起，还躲避了数不清的灾祸。
这名声早就传遍天下。
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如此狼狈的逃命，肯定是在梦中得到了新的预言。
在这个愚昧的时代，这种先知的话能让人无条件跟随，自然没人敢继续吃喝，跟着他一起亡命奔逃……
那些喝醉的、爬不起来的，也有亲朋抬上平板车。
精卫面对人类的四散奔逃很迷茫，可她本性善良，就跟着帮忙照顾那些摔倒、孱弱的人，用叫声提醒他们别跌落山道。
罗兰根本就没喝醉，观察到这一幕，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当中。
夜晚，太行山脚，人族逃难的队伍举着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带头的就是罗兰。
轰！
火龙跑出去不知多远，忽然感觉到地皮震颤，很多人都站立不稳跌到在地。
他们回过头，看到山顶上出现的天神巨影。
天神试图追逐精卫，可紧接着山爆炸了，炸伤了天神的脚……
两位天神意外震怒，挥拳击向太行、王屋两座山。
山，就这样从人们面前消失了！
还有那些跑得慢了的人……
也跟着一起，直接从眼前被抹去了！
精卫感觉到了危险，已经飞远了。
夸娥氏二子找不到她，便离去了。
“这就是天神的力量……”
“天神要杀死我们，为什么？”
“我的货物，我的牲口……全没了，没了啊！”
“爸爸，爸爸没有跑出来……”
“是愚七救了我们！”
人族认为危机已过，有人大笑，有人大哭。
人族畏惧于天神之威的人族，又感恩愚七的及时预言，救了在场的幸存者。
不知是谁第一个，很快所有人族在罗兰面前跪倒一片，哀求道：
“愚七大巫，请指引我们如何挨过这个冬天。”
这些部落为了购买铁制品，几乎带来了多年积累的粮食、牲口、矿石等物资。
现在这些东西全被埋在了山里，却什么也没有交换到。
不少部落，吃饭都成了难题。
愚七目光含泪，用悲天悯人的语气道：
“天神不仁以人族为刍狗，我自当上告天帝，为大家讨回损失！”
【你以上古仪式，开坛祭天七七四十九日，向上苍控诉夸娥氏二子的暴行。】
【无数人族部落与你共同进退，舜帝亲登法坛，以血书祭奠死难人族。】
【怨气怒火直冲九霄，天帝使人查之，发现山川易形，人族死伤惨重，物资损失不计其数。】
【操蛇之神闻之，私以长生丹相赠换取你结束祭天，被你严词拒绝。】
【最终，夸娥氏二子被判无端生事，在南天门外雷劫成灰，以警众神。】
【两位神子的怨气不散，使你身体不断衰弱。】
愚七一直处于清醒和睡梦之间，很快便什么事都不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昔日的酋长和朋友来探望他，不少都垂下眼泪，痛斥神明失德。
这日愚七半梦半醒之间，见到一位纤细柔美的少女，头生白发、脚穿红鞋。
“我是女娃，亦是精卫。”她看着愚七，“谢谢恩公不被操蛇之神收买，上禀天帝，让恶徒得到应有的审判。”
罗兰笑道：“不必谢，我只遗憾操蛇之神逃脱了惩罚。”
“我还会继续努力。”
女娃语气坚定，忽又哀伤地垂下眼睑，“抱歉，现在的我救不了恩公。”
“听起来，我是要死了呀。”
“填海也好，救人也好，女娃什么也做不到……”
“这又不是你的错。”
“此行只是感谢恩公，您的智慧品行，非常人所能及，若非恩公，我早已糊里糊涂地死去。”
女娃跪下向罗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美丽的脸庞布满泪水。
罗兰总觉得这少女有些自说自话的痴意，但还是安慰她道：
“没什么可哭的，生死有命，况且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世，以后继续跟操蛇之神做过便是。”
女娃哀叹：“操蛇之神不会让恩公转世投胎的。”
罗兰冷笑：“我的能力，不是他能阻止。”
女娃看着这明明将死，却又着莫名自信的少年，不知他的底气何来。
但想起他做到的那些自己，女娃忽就信了，收起眼泪，举手立誓：
“那女娃去轮回了。若来生有缘，愿助恩公斩操蛇之神。”
罗兰：“你不必如此的，我也是为了自己……”
“报恩的事，与恩公如何想无关，是我所愿。”
女娃的声音斩钉截铁，一如昔日填海的神鸟，百死无悔。
她向罗兰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她在海边起舞，夸娥氏二子贪图美貌，追逐追逐。
精卫被迫逃入海里，这才不幸淹死，化的精卫。
她的一股执念，连父亲神农氏也解不了，只能日日往返于大海，誓要将其填平。
如果不是罗兰禀告天帝，让她姐姐有出手的机会，她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希望来生，还能与恩公再会。”
女娃眷恋地看着罗兰，身影已散了。
“若真有缘在其他时间线再会……或许会很有意思？”
罗兰想着女娃会化作精卫的执拗性子，那往返在山与海的小鸟，露出一丝期待：
下次轮回，我们共斩操蛇之神！
这时他也感觉到如女娃所预言，愚七的生命力在迅速衰退。
【梦见女娃的第二天，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33%。】
【愚七移山的典故流传于世，世人皆称其为智勇双全、舍生取义的英雄。】
【愚七，愚公第七子，少聪慧，继大巫血脉，可于梦中遇见灾祸。】
【时有神夸娥氏二子在凡间肆意妄为，于人族聚会嬉闹，波及人畜死伤无数。】
【愚七欲禀恶神暴行于帝，操蛇之神闻之，以长生诱，夸娥氏二子移山以立威，愚七亦不改其志。】
【穷尽全身之血开坛作法七七四十九日，终使生民之怨上达天听，帝诛二恶神。】
【警神者·愚七的英雄信物已生成。】
【英雄轨迹已蚀刻入时间线，该时间线进入冻结状态。】
古朴竹简突然金光大放，将一块遍布裂纹的泥板投射在罗兰面前。
棋盘大小，似乎经历了千年风霜，表面写着已经失传的诸多符号。
【梦启泥板：上古时代大巫愚七记录梦中先祖启示所用的神秘泥板。】
“梦中启示都是我随口瞎编的，那是现代互联网记载的技术，结果还真给我整出一块泥板？”
罗兰看到这件英雄信物，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说明，警神者·愚七并不一定是他所扮演的愚七。
而是口口流传、世人皆愿意相信的那个愚七。
只能说，时间和历史是个有趣的东西，会改变很多东西本来的面貌。
“不过有了英雄信物，我的觉醒者身份肯定保住了，而且这么看来，愚七的英雄职阶肯定不是挖土，倒可以期待一下！”
罗兰揉着因为几天疯狂手操而头疼的大脑，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扮演愚七的过程并不轻松。
科研听着高大上，实际上是个超级苦逼的事。
经历失败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
忙活几年，最后只得到“此路不通”四个字，简直要吐血。
愚公在移山，愚七同样也在移山，移蒙昧通往文明的大山。
几十年如一日，他才获得布局需要的筹码。
最终保下了愚公和精卫，以人族最小的损失，成功让天帝诛杀夸娥氏二子。
其实他已做好准备，如果这轮历练依然失败，第七次历练就不示警，直接献祭自己和到场的宾客。
来个超级大自爆，看你天帝怎么评断。
幸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夸娥氏二子一拳蒸发许多部落多年积累，直接使他们暴怒了，誓和愚七一起控诉天神到最后一刻。
从英雄录的提示看，估计得杀死操蛇之神，才是100%的天命轨迹偏转。
但操蛇之神全程没有直接出手，愚七还真没把握拖他下水。
再加上时间线已冻结，这已是他现阶段能做到的极限……
不过，他以后肯定还会再入上古时代。
希望那时候，自己有实力搞操蛇之神一波。
或许，还能得到女娃相助……
回顾完这六轮历练，罗兰盘坐到床上。
是时候奖励自己了！
他取出梦启泥板，在面前摆好。
闭上眼，调动自己的精神力逐步活跃。
鸣响者唯一的技能，共鸣，发动！
他的意识连接上这件自己亲手打造的英雄信物。
“回应我吧，我自己！”
罗兰和梦启泥板同频率震荡的精神力，穿越时间和空间，跨越无数星辰……
最终抵达一座虚空中的殿堂。
一个强大存在睁开了眼睛，看向罗兰。
那感觉罗兰无比熟悉又无边陌生。
“天神肆意妄为，有何面目称神？”
强大存在的怒喝在罗兰耳畔响起。
梦启泥板迅速失去了光泽。
而罗兰的灵魂中，多了一个强大又独特的印记。
精神力和虚空殿堂中的那位强大存在相连。
共鸣成功！
他终于觉醒了自己的第一个英雄！
“不过，我在历练时，有说过刚刚那句台词吗？”
罗兰拼命回忆，着实不记得自己在最后一次历练时，有这般质问过天神。
而没等他有更多思考，海量的记忆，伴随着虚空殿堂里英雄愚七回馈的精纯精神力，涌向罗兰。
他很快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愚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章 这?是我？
在虚空中涌入的记忆里，罗兰看清了警神者·愚七的样子：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肌肉兄贵！
披头散发，穿着兽皮，拿着骨杖。
脖子上戴着兽牙、奇怪宝石串成的杀马特项链。
身上有诸多意义不明的纹身。
单看五官，倒是跟罗兰本人一样的清秀，仅此于看书的各位彦祖。
可配上这身材、这打扮，完全感觉不到清秀。
只感觉他下一秒立刻就要跳起东北大神，唱起充满洪荒气息的萨满歌谣……
这?是我？
罗兰脑门青筋一阵阵抽搐。
我扮演的愚七绝不是这副模样！
他经历了六次历练，前三次倒有上阵杀敌，后面三次他都是争霸和种田模式。
自己坐镇部落，管理分配几万人的生产。
哥哥侄子们手握先进武器，带着部落的战士们征战四方。
愚七只需要等着收获胜利的消息就完事了。
所以他的巫族血脉根本没有怎么开发。
始终保持着人族的身材常态，日常就是一件白色长袍，没有乱七八糟的装饰。
站在一众酋长中间，妥妥的出尘智者。
结果……
虚空殿堂里的这位愚七，确认不是兽人萨满跑错了片场？
“时间啊时间……你扭曲了多少事情的本来面貌？”
罗兰哭笑不得地一叹。
根据前身课堂上学习的知识，他知道这是九州后世根据愚七移山的故事，理解的愚七。
警神者·愚七是他，也不是他。
虚空殿堂，又称英雄殿，是英雄大陆觉醒者体系的核心所在。
由最初代的所有五阶觉醒者联手建设，现在觉醒者联盟出资维护。
作用是收罗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神话传说中的强大存在。
通过传说故事进行幻想补完，拥有神秘度，进而诞生一位位英雄，培养更多的觉醒者。
虚空殿堂里的英雄，是根据历史创造。
可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还得看后人如何想象，愿意相信什么。
比如历史上的诸葛亮，并不是三国演义里多智近妖、呼风唤雨的妖道。
他只是一位忠心耿耿、擅长治国的文臣。
可如果诸葛亮进入英雄殿，一定会呼风唤雨、会布八卦阵。
因为华夏乃至整个东亚，大部分人认识中的诸葛亮，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这就叫幻想补完。
利用的是文明集体意识，从而拥有种种不可思议能力。
罗兰看到的警神者·愚七也是同理。
他在第六次历练里的那些操作，已蚀刻进入时间线，成为历史一部分。
可后世依然会依照传说和想象，不断修正他的形象。
甚至干扰英雄自身的记忆！
警神者·愚七的记忆是这样的：
十二岁时梦中得先祖传兵书……
从神兽那里得到良种，使部落丰收，开始征讨四方……
梦遇灾难，提前预警，带族人逃脱……
向上苍血泪控诉，遭遇天神阻拦……
经历重重劫难，以血铸天梯，向天帝状告夸娥氏二子……
这些记忆细节丰富，逻辑通顺。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上古大巫该有的经历。
谁听说，都得称呼一声英雄好汉。
可这跟罗兰在第六次历练的操作似是而非，甚至截然相反！
这就是历史和幻想补完互相影响的产物。
越是古老的东西，随着时间沉淀流传下来，扭曲就越巨大。
“罢了，这就是世界的规则，不是我能改变的，反正愚七变成这样……也不亏就是了！”
九州英雄录上，已经出现了愚七的属性面板：
【英雄：警神者·愚七】
【品质：闲话】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
【觉醒度：1%】
【属性：体质E，力量E，敏捷E，智力D，感知E，神秘E】
【天赋技能：梦占】
【觉醒者：罗兰】
虚空殿堂中，英雄的品质分为闲话、千古、史诗、传说、神话五个级别。
“只是最低级的闲话级别……”罗兰对这个评价有些失望。
虽然就没有对寓言故事抱太高期望，可他也算是为了愚七在青史留名而呕心沥血，肝到半昏迷。
一遍遍搞实验，寻找合适材料的苦痛记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是用小作文告倒的夸娥氏二子，但四舍五入，愚七也算凡人之躯斩杀神明了。
这控诉天神、拒绝长生的壮举，放在后世，混个史诗英雄不过分吧？
可那毕竟是上古时代。
史诗不如狗、传说遍地走的时代。
幕后还隐藏着神话级别的大佬。
愚七在人族部落转一圈，随便聊个天，听到的都是比自己显赫百倍的名字。
相比黄帝战蚩尤、神农尝百草、大禹治水、后土演轮回这样的传说，愚七确实弱了一大截。
他没有直接出手，值得被历史铭记的战绩。
而且很明显，操蛇之神还是出手限制了愚七的传播度。
第六次历练里面，罗兰一步步撬动了整个人族部落陪他向天帝控诉。
连舜帝都登上法坛，帮忙念诵血书。
这就是排面！
可愚七记忆和后世流传的故事，根本没有这些内容。
愚七移山里，只有愚七、愚公、夸娥氏二子、操蛇之神、天帝。
智叟和愚公之妻都没有戏份了。
愚公部落显赫一时没提，愚七搞出的那些发明创造也没记载。
愚七传到后世，就只是一个面对移山也不改其志的大巫。
大发明家的贡献生生被抹除了，没有提升整个华夏先民的技术层次。
如此表现，自然只能是茶余饭后的闲话。
“看来我变成兽人萨满，操蛇之神至少得背一半的锅！”
罗兰脸上浮现莫名的微笑。
他表示自己可不是小气记仇的人。
只是念旧。
对老朋友特别热情，特别期待重逢之日。
不过，英雄评级只是一方面，英雄职阶是否好用才是关键。
仔细研究上古大巫这个英雄职阶，罗兰发现，放在闲话级英雄里面，妥妥的天花板级别。
一般来说，闲话的职阶，属性加成F评级为起步，属性到E就是封顶。
还不一定会有天赋技能。
结果愚七硬生生搞出一个全E，外加智力D，外加一个天赋技能。
六边型战士的基础上，还有个角直接顶破了圈。
这个职阶属性，放在史诗级英雄身上，都不能说差。
还自带一个特性【多子多孙】。
作用是让罗兰的X子活力和数量不随年龄下降……
如愚公一样，九十多岁还能生一大堆儿子！
“可我是个母胎单身啊！”
罗兰表情颇为复杂。
不是对上古大巫没自信，而是对自己没自信。
以上辈子的女人缘，不会有生之年，这个特性都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吧？
然后，幻想补完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天赋技能“梦占”了。
顾名思义，梦中占卜。
罗兰在操作愚七时，可没有这能力。
他只是为了获得愚公等人的信任，说过自己在梦中得到先祖的启示。
结果越穿越邪乎。
再加上他利用重生的优势，避开了很多灾难，流传到了后世，愚七就拥有了强大的预知能力。
【梦占lv1：在无意识状态，有12.5%概率沟通天地，推演未来，回溯过去。注：可布置特殊仪式，100%触发定向梦占。】
这是一个被动技能，而且沟通的不是巫族祖先，而是……
天地！
这会让占卜的结果准确率，能占卜事情的神秘度大幅提高。
在英雄大陆，预知系的技能非常有用。
即便是不受控制的被动，也比挖土lv99强！
更何况爷还有特殊仪式……
“啊，好贵！”
英雄大陆征服诸天万界，各种材料都有。
虫洞快递，一小时到家！
可购物城一结算，定向梦占一次，需要超过三十万联盟币……
算了算了，直接洗洗睡吧！
“天地啊，请告诉我最适合读哪所觉醒学院。”
罗兰不甘心地重复了三遍问题，躺倒在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章 班级群炸锅了
快一周时间，罗兰全身心扑在英雄录里进行历练。
这会儿成功觉醒，一块大石落地，疲惫涌来，几乎瞬间便进入了最深层次的睡眠。
不知道时间流逝的梦里，有个少年的身影向罗兰拜别。
“我一生不弱于人！”
没等罗兰说些什么，那身影便带着大笑消散了。
罗兰醒来后，看着天花板，有些怅然。
他知道这并非梦占触发，而是身体残留的记忆映射。
在他成为觉醒者后，前身唯一的遗憾和牵挂也没有了。
最后一点执念，满足了倔强和骄傲，消散于天地间。
这具身体，从此完全归属于他了。
“如果有机会，我会替你去看看世间巅峰的风景。”
罗兰轻轻一叹，有些怅然若失。
那是一个聪明、努力、坚定的好孩子。
可惜想法极端了些。
否则应该有很好的成就。
缓解了情绪，几乎是这些天醒来后的习惯了，他……
召唤出九州英雄录！
果然，历练挑战的次数已恢复。
我愚汉七又……
哦，不对，那条时间线已经冻结了，愚七已经回不去了。
下次历练，该匹配新的时间线了。
这次会去哪个时代呢？
咱要求也不高，有几个漂亮仙子、妖女总可以吧？
不能使用，看看也行啊。
罗兰回想过去几十年，天天跟一群肌肉兄贵共商大计，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部落时代的猛男，可比健身房刺激多了！
不过已经是觉醒者了，他没有急着立刻开启历练。
有了新的身份，还有许多手续要走的。
罗兰今天得去一趟学校，赶在高考前，把觉醒者的身份注册了。
届时他和愚七的档案，会发到觉醒者联盟的资料库。
然后就是等待对他感兴趣的觉醒学院，招募他入学。
整个流程其实跟地球上的高考报志愿差不多。
只不过，觉醒者只有0.5%的诞生率。
一旦晋升成功，就是能在大部分学院里随便挑的优等生……
学费和食宿由联盟全程承担，足够优秀引起不同院校争抢，还有机会赢取高额奖学金、各种修炼资源。
成为觉醒者，人上人的生活基本稳了。
英雄职阶实在太欺负普通人了。
罗兰继续查看英雄录，发现晋升觉醒者的另一桩好处也到帐了。
鸣响者在第一次共鸣英雄成功后，会带来的身体素质全方面提升。
这是觉醒者的新手大礼包，也是他们走向超凡的开始。
通常一个月左右，身体会逐步蜕变到人类体质的极限。
罗兰饱饱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感觉到体力的充沛，力量上涨不少……
嗯，足足有愚七的十分之一了！
体质增长是个渐变，精神力的提升，则在睡一觉后完全体现。
思维变快，感知敏锐。
过往的经历、学过的知识，都前所未有的清晰，存在脑海里随时等他取用。
这感觉就像电脑系统从机械硬盘升级到SSD，堪称质变！
九州英雄录上，对罗兰的提升更是清晰量化：
【宿主：罗兰】
【精神力：5】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
【历练次数：1/1（每天五点刷新）】
“精神力的提升，比预想的多好多……”
即便是新手大礼包，通常也就提升一点精神力。
毕竟愚七只是一个闲话级的英雄……
可最终，罗兰凭空增加了四点精神力？
他可没听说过，哪个觉醒者初次共鸣馈赠这么恐怖。
或许是大佬都在藏拙，不说出自己的秘密怕被嫉妒？
觉醒者根据精神力高低，共分五阶。
一个刚刚就职的零阶觉醒者，精神力突破10点，便可以注册成为一阶觉醒者。
那时才算真正解锁特权阶层，现在的罗兰只是预备役。
根据联盟统计，从零阶晋升一阶，平均耗时是四年时间。
这也是觉醒学院普遍采取四年学制的原因。
结果罗兰只是共鸣一个愚七，就直接走完了学长学姐们一半的学院生涯？
“或许不止是愚七的关系，还可能跟因为后三次历练，我全程手动操作，感知里真实度过了几十年有关……”
精神力除了通过特殊冥想法修炼，还会随着年龄、经历种种考验而提升。
意志坚定的人，精神力自然会比普通人高出很多。
罗兰在九州世界经历的那些年，身体没有变化，但精神成长，倒也不意外……
数次发起部落争霸，率领族人横扫四方、攀登科技树、直面天神。
现实时间只七天，可罗兰的心态，早已不复刚刚穿越时的那个地球打工人。
不算顶级霸主，可也是敢算计天神之子的枭雄！
这种人物，意志坚韧如山不是吹的。
罗兰扪心自问，能成长到这步，最需要感谢的其实是愚公。
多少次实验失败后，他都想过放弃。
自暴自弃的想法油然而生，爷再碰这些破玩意儿就是傻【哔——】。
然后第二天，他看到那位立志移山的老人，孤独又沉默地爬上山道。
罗兰也就默默回到了岗位，继续推动技术公关。
傻【哔——】就傻【哔——】吧，笨鸟还能先飞呢！
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
移山很傻。
可移山路上的愚公，却照亮愚七迎难而上的路。
诚然最终流传的版本里，愚七完全盖过了愚公的风头。
可愚七的成就，绝对离不开愚公身体力行的示范。
那种坚持，改变了罗兰很多。
回到上古时代第七天，愚公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也许以后我还会穿梭很多时间线，锻造无数个英雄职阶，成为愚七无法仰望的强大存在……”
“但是愚公帮我塑造的坚韧，却是一份拥有无穷潜力的宝藏。”
“有此良师，受益百生！”
罗兰若有所思，向虚空中一礼。
有些收获和奖励，无法用数据和实物来衡量。
只能随着时间慢慢绽放精彩。
……
……
滨海一中，三年六班班级群。
一大早，班主任康铭发了消息：
“明天就是高考，以下同学还没领准考证，请速来学校领取然后确认考场，别明天找不到考场给我打电话！！！”
连打三个叹号，隐隐表明这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对学生们的怠惰生出了怨气。
知道你们是一中的好苗子，高考肯定能及格。
可这种提前放暑假，完全摆烂的姿态，着实太不给班主任的面子了！
后面附了一张图片。
是还留在他手里的十几张准考证。
看到图片，终于有同学想起自己还没领准考证。
赶紧冒泡表明今天肯定到校。
“嘻嘻，我和大学霸@罗兰一个考场，到时候多多照顾啊！”
一个女生在那张图片里，发现了罗兰的准考证，特意圈了他。
另一个女生立刻道：
“羡慕你呢，我考场就没有鸣响者做后盾。”
罗兰这时正躺在床上刷猫猫犯蠢的视频，笑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部落霸主，偶尔也需要放松。
几十年没赖床了，今天就想任性一把怎么了？
结果屏幕顶部弹出了提示窗口，有人在群里at自己。
他好奇点开。
结果就看到这两个女生一唱一和。
嘻嘻你妈，内涵你爹呢？
这两个女生成绩不错，高考完全没有任何压力那种。
昨天还一起通宵，给喜欢的偶像抡博打榜呢！
特意圈出跟罗兰一个考场，绝不是想他帮忙作弊。
只是在阴阳怪气罗兰这个鸣响者，也需要跟她们一样参加高考
欢迎加入牛马大军~
罗兰隐约想起，其中有个女生给前身送过情书。
前身的性格自然是婉拒。
然后班上便有了许多罗兰“骄傲看不起人”的说辞，导致他逐渐被孤立……
这时，班级群里有好几个女生，跟着发了【微笑】的表情。
表明自己懂了好姐妹的内涵，但很多话也不好说呢。
然后蹭蹭蹭，群里就复读出了更多的【微笑】。
同学们不一定对罗兰有意见。
可人类看到“+1”，就是忍不住会复读。
罗兰也感觉手上的洪荒之力控制不信，也点了那个仿佛拥有魔力的“+1”。
罗兰：【微笑】
“卧槽，本尊！”
立刻有盯着群聊的同学打破了队形。
有人意外，有人尴尬，有人憋着坏。
罗兰光速扣字，发出了一条消息：
“@康铭老师，准考证帮我注销了吧。因为个人原因，很遗憾无法参加高考了。”
康铭：???
罗兰消息发出，班级群就炸锅了。
啥，罗兰他不参加高考了？
什么原因，在线等，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章 更广阔的世界
马上还有一天考试，罗兰突然说他不考了，同学们自然纷纷询问罗兰原因。
不少人担心他是心理压力太大，表示可以介绍靠谱的心理医生。
还有懂得都懂的资源，能帮助他舒缓压力！
也有人猜他是出了车祸，家里急事，中了彩票等等。
还有人没心没肺地玩梗：
“罗兰，你要是被异界人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英雄大陆征服诸天万界，结的仇可多了。
确实会有异界人反向入侵，进行破坏和报复的情况发生。
罗兰就安静看着他们胡乱猜测，嘴角笑容玩味。
最简单的原因，就摆在你们面前，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成为觉醒者，自然就不会参加高考了呀。
哪个大佬保送到手，还闲着没事去高考刷分啊？
可惜，有些人自己成不了觉醒者，也不希望看到别人过得好。
那个同考场的女生疯狂带节奏，导致同学们也在往远离真相的方向一路狂奔。
三分钟后，班主任康铭的电话拨了过来。
一接通，中年男人就是操碎了心的语重心长：
“小罗啊，你别把同学们那些话放在心上，赌气不参加高考，损失的只是你自己！”
“英雄大陆两百亿人口，每年有几十万的鸣响者都无法晋升觉醒者，最终只能念技能学院。”
“所以这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落，很正常的啦……”
他很急迫，很生气，也很担心。
知道这是一个敏感的孤儿，老师是真担心他的路走窄了！
罗兰哭笑不得，也有些感动。
高中三年，班主任对康铭照顾颇多。
真心为这些青春期少年操心了心。
这时也是关心则乱，被群里的讨论给误导了，才急迫地殷殷教导，希望罗兰回到“正轨”。
在师德日渐沦丧的地球，这样负责任的老师，就跟女大学生还是处一样稀罕。
拜金主义盛行了几十年，社会遍地魔怔人，教书育人？
师德才值几个钱啊？
越来越多的老师都只把学生当做捞钱的工具。
一节课能卖多少钱，逐渐成为评判老师的唯一标准。
反观英雄大陆只有觉醒者是唯一大爹，其他行业竞争自然锐减。
进而导致教育和培训的市场萎靡。
老师们没有了牟利空间，反而使师生关系纯粹了很多。
“康老师，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罗兰终于在康铭喷涌的鸡汤里，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飞快道出最关键的信息：
“我不参加高考，是因为我成功共鸣了一位英雄。”
“艹，真的？”
康铭忍不住爆了粗口，声调提到了花腔男高音的水平。
……
……
庞丽彤，海滨一中三年六班的一名女生。
也就是跟罗兰同个考场的“幸运”女生。
她此时还不知道群里沉默的罗兰，已经在康铭的强烈要求下，即刻前往学校，更新个人档案等等。
罗兰的沉默是暂时没时间玩手机。
可在庞丽彤眼里，就有了另一层理解：
“那家伙破防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呢！”
在一个班级女生之间的闺蜜小群，庞丽彤很得意地宣布。
显然她觉得自己的内涵效果拔群。
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的闲聊着，打发着无处安放的青春：
“真正的文化人骂人从不用脏话。”
“那家伙平日里拽上天，现在可拽不起来了。”
“其实罗兰也没欺负过人，我觉得彤彤这是故意往人伤口撒盐……”
“快看快看，是活的圣母，还会喘气的那种呢！”
每个人的性格、道德水平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庞丽彤今天的行为。
可相比孤僻的罗兰，彤彤才是更加亲近的“闺蜜”。
所以女生们自觉就会维护她。
些许异议，很快就会被淹没。
这让庞丽彤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内涵。
当代大文豪！
她又憋出了几句骚话，正要发送，便看到班主任康铭发了新的消息：
“刚刚确认，罗兰同学成功共鸣了一位英雄，成为觉醒者，让我们恭喜他！”
没有强调英雄等级，默认就是最低的闲话级。
就像有人说自己毕业于top5院校，那大概率就是排第五的那所。
可是，英雄等级再低，那也是英雄啊！
一朝成为觉醒者，便是鲤鱼跃龙门。
从此，罗兰跟他们这些只能去技能学院的牛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康铭提供的消息，算是解密了罗兰不参加高考的原因。
班级群热火朝天的猜谜，终于揭晓了答案。
可也一下子冷场了。
就在刚刚，大家还在猜罗兰到底有多倒霉。
现在得到解释，他成觉醒者了？
破案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没人觉得康铭或罗兰说谎。
这个时代冒充觉醒者，惩罚很高，全部从重处罚。
毕竟只占人口比例的0.5%的觉醒者，支配着这个世界99.5%的资源。
整个英雄大陆的社会架构，全都是为了让觉醒者更舒服、发挥更大价值而设计运转。
这种超然的身份，觉醒者自然不会允许有骗子们冒充自己。
没事整些“我，骑士王，打钱！”的烂活。
只要敢假冒，即便没有骗到钱、导致任何不良影响，单纯跟朋友吹牛皮，被执法者知道，也会喜提15天以上的银手镯。
这是对觉醒者的尊重和保护。
更何况罗兰已经去学校更新了信息。
很快，大家也能从学校的官网查到相关信息。
觉醒者综合0.5%的晋级率，每多一个都是来年招生时，值得拼命宣传的辉煌。
庞丽彤的闺蜜小群。
闺蜜们的讨论话题已经变成了：
“我刚刚说那些话，不会被罗兰记恨吧？”
“我就说嘛，隋之芸都能当觉醒者，罗大学霸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失败……”
“呜呜呜，我现在捧臭脚会不会显得特别像小人？”
“自信点，你就是！
“都是庞丽彤这没脑子的，非得挑衅，现在说恭喜都显得好尴尬！”
闲着没事的小女生，总会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在为刚刚群里不尊重觉醒者的发言而苦恼。
实际上罗兰真心懒得在乎的。
只有庞丽彤悄悄退出了群聊。
女生的友谊就是这样微妙。
可能一见面就聊得像亲生姐妹，也可能因为一个细节，便分崩离析。
班级群里，隋之芸第一个回复康铭，恭喜罗兰：
“太好了罗兰，希望觉醒学院还能重逢~”
小富婆由于家教，比同龄人早熟很多。
父亲还跟她专门分析过，罗兰这种孩子骄傲和自卑并存的心理。
为商的，不喜欢无意义的得罪人。
所以群里议论罗兰是非时，隋之芸从不参与。
无聊的闲话，浪费时间。
说得过分了，自有康铭去制止，轮不到她出手。
这会儿大家都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发恭喜，她来打破零回复倒正合适。
有她示范，群里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
罗兰没再冒泡，他正在看隋之芸发的私聊：
“链接-海滨一中2077级觉醒者讨论组”
“大家都在里面讨论想去的学院”
“欢迎加入”
罗兰略做沉默，发了个谢谢，然后加入了新的讨论组。
班级群，装个逼就可以跑了。
这个讨论组，才是觉醒者的世界嘛！
“好了，都搞定了。”
康铭已帮罗兰把他和愚七的信息，都录入觉醒者联盟的数据库。
接下来就是等着联盟审批，然后觉醒学院录取他就行了。
“谢谢康老师了。”
罗兰知道，更广阔的世界，已在自己面前展开。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章 梦占的意外触发
康铭带着罗兰检查身体、测试英雄强度、填报各种复杂的表格，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这时他的兴奋已平复下来。
中年男人点了一支烟，还问罗兰要不要“也成长一下”。
这是已经把他当大人的意思了。
罗兰笑着拒绝了。
康铭也不生气，翘着二郎腿，喷云吐雾。
这精神一放松，职业本能就开始了，觉得这会儿多少得啰嗦点什么：
“真想不到我一个班上，竟然连出两个觉醒者。
老师只是普通人，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就希望小罗你以后跟其他醒者相处时，别像在学校那么僵硬，至少别像这次在群里……嘿！”
康铭点到为止
他当然看懂罗兰之前是故意让同学们误会，然后再装上一波。
“老师我以后会注意的。”罗兰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他不是前身那种眼里不容俗物的性格，面对跳上脸的挑衅，从不惯着。
世界以痛吻我……
我要报以老拳！
这就是他的人生信条。
移山几十年，没有削减他的锋芒。
反而让他的底气更足了。
天神来了，老子都敢布局坑他丫的，何况你们一拽他小屁孩？
隋之芸邀请他加入本届觉醒者的讨论组，他不会拒绝。
但有人以为他好欺负，他绝不会送脸过去挨打。
“你啊你……”康铭见罗兰这模样，也颇感头疼和无奈。
只能加倍的啰嗦，跟他讲些人情世故。
罗兰知班主任没恶意，如果是前身的话，确实很欠缺《情商》。
只可惜那家伙看待事情太过悲观，下意识便忽略身边人给的温暖，反而对恶意记忆犹新。
康铭当老师久了，讲到兴头滔滔不绝，还自带让人昏昏欲睡的魔力。
罗兰梦回高中课堂，听着听着，竟要睡着的感觉……
恍惚间，他眼前自动浮现一些画面：
一间病房，老了不少的康铭躺在病床上，瘦得不成人形……
妻子和孩子劝他接受手术，可他拒绝动用积蓄，希望把钱留给她们……
殡仪馆，死亡报告上填着“肺癌晚期”……
【天赋技能“梦占”熟练度+4，当前（4/100）】
罗兰突地一激灵，惊醒过来，盯着九州英雄录给的这条提示有些发冷。
梦占……还能这么触发？
虽然梦到的是别人的事。
但是天地自动示警，倒有些仙侠小说里“心血来潮”的感觉了。
这幻想补完出来的技能，有点意思啊！
就是这发动条件有点苛刻……
怕不是还得录一段康老师讲话，当技能前摇？
“哎，我知道你小子听不进去我啰嗦，但至少点个头装装样子吧？”
康铭见罗兰走神得明目张胆，笑骂着桌面拍了几下，摆摆手，“去吧去吧，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以老师身份跟你唠叨，下次见面，我就得喊你一声觉醒者大人了。”
罗兰回过神来。
他看着康铭笑眯眯，叼着烟蒂欣赏得意门生的模样，联想到梦占里看到他的死因是肺癌……
你得瑟个毛啊！
你这是在慢性自杀不知道吗？
罗兰语重心长地叮嘱：
“老康啊，三年照顾，无法回报，你永远是我的老师。
就一条，希望你以后能戒烟，这样才能多唠叨我几年。”
康铭一愣，莫名觉得手上的烟头烫手，下意识摁灭在烟灰缸里：
“臭小子，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老师你刚刚也看到了，我英雄职阶有个天赋技能叫梦占，刚刚看到了一点不好的画面。”
在英雄大陆，占卜类的技能可不是骗人和迷信。
而是来自某种规则的感应，在许多时候，可能比医生的诊断还准。
康铭自然清楚这点，脸色渐渐发白。
他手指颤抖着，掏出身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哭丧着脸：
“小罗啊，你看老师，还能抢救一下吗？”
罗兰哭笑不得。
原来您这么惜命的吗？
那以前还抽得那么凶啊？
不过他梦占里见到的康铭，岁数至少比现在大了二十岁，安慰道：
“老康你现在应该还没得上，戒烟，每年体检，早发现早治疗没大事。”
“我一年查两次！”
康铭拍着胸口保证。
哎呦不行，怎么胸口隐隐作疼……
我这就请假，然后胸科医院挂号！
……
……
离开了海滨一中，罗兰信步在城市游览起来。
梦占被动触发，把班主任给直接吓去了医院，他也颇感意外。
但这次来学校，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自己档案上的信息已更新成功。
接下来就安心等待觉醒学院发offer，然后开启人生新阶段就好了。
他没急着回家，而是往市中心漫步而行。
穿越以来就在肝历练，生生在15平的小公寓里憋了一个礼拜。
吃的全是泡面。
他觉得自己身上都闷出泡面的防腐剂味了！
现在打通了人生关键里程碑，他准备好好欣赏这个奇迹时代。
英雄护佑、人类征战诸天，称为奇迹毫不夸张。
两百多年前，地球工业革命，英雄大陆却是有人召唤出了第一位英雄。
最开始大家像是圣杯战争那样，让英雄们上去厮杀，自己当召唤师。
那是英雄混战的黑暗时代，直到一位跨越时代的强者，名为江闲。
他开始和英雄共鸣，学习技能，然后一步步推演到前所未有的至高境界。
从此开启了召唤师手撕英雄的混战时代。
在江闲和同时代许多天才的推动下，觉醒者体系逐步诞生，取代了召唤师。
很快，觉醒者们联合起来，成立联盟横扫大陆上所有的国家，把所有人民和资源都纳入了统一管理。
联盟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觉醒者带领人民走出大陆，开始征战诸天万界。
依靠从不同世界获取资源和文化，培养更多的觉醒者。
普通人的生活质量，远远强于罗兰生活的那个时代，社会福利超过欧美，工作会得到匹配付出的收入。
这是建立在诸天万界的奇迹时代。
资源、知识、文化向一个汇聚，无数英雄守护，凡人奋勇向前。
最终塑造了这样的繁荣！
目前英雄大陆本土有两百亿人，周边泛联盟智慧生命超过万亿，注册觉醒者五千万余。
罗兰现在住的第四十二区，是联盟几百座超大都市之一。
拥有无数立体空间构造的摩天大楼，人口超过千万。
霓虹闪耀，但并不是赛博朋克的逼仄。
设计师的巧妙规划下，整个干净、开阔、明亮。
各种新奇的技术应用，时代轰轰烈烈的向前，有老旧的居民区，但是没有贫民区。
治安署有觉醒者坐镇，普通人日常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罗兰走过人流如织的街，看着头顶飞过的浮空车、扫帚、巨龙、飞行滑板，只觉眼花缭乱。
英雄大陆，四舍五入就是由人类掌控的超级主神空间，什么怪东西都有！
普通人也能购买魔法卷轴、仙丹玄甲，达成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同时科技也被催化到了匪夷所思的高度。
虽然人们日常用的，还是手机、电脑之类的东西，但性能远超地球几十倍。
午饭，罗兰没有去品尝异世界的美食，而是选了一间很火爆的中餐厅。
新奇事物让人向往，可只有家乡的味道永远吃不腻。
不过，一路所见，罗兰心里隐隐也生出疑惑：
他亲眼见证这个奇迹时代，跟前身认知里严酷、冷漠、阶级分明的感觉，差别很大。
在前身的认知里面，觉醒者联盟便是如荒坂一般的大公司，拼命压榨底层人民。
可他真正接触大部分人民，对联盟的观感都极好。
苦难和水深火热，都在异世界人民身上呢。
英雄大陆的大家很快乐。
觉醒者掌控绝大部分资源，可没有几个二逼，会觉得自己比共鸣了千古一帝、绝世霸主的觉醒者，能更好的利用这些资源。
“是有人灌输错误思想，刻意误导前身？”
罗兰带着疑惑翻阅前身的记忆，还真发现了不少之前没注意到的矛盾之处。
但努力想回忆具体是哪个人时，他发现自己想不起相关信息。
好像，是有人可以封印了前身的记忆？
导致他的性格扭曲，最终走上极端？
罗兰皱眉，反复思索，但也没得到结论。
他决定不再想了。
现在还没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等有实力再说。
手握九州英雄录，还成为觉醒者，还怕自己成长得太慢，耽误了调查真相、报仇雪恨吗？
……
……
英雄大陆外，一个美丽如伊甸园的独立世界。
整个世界，都是一座学院！
恢弘的殿堂间，银色长发扎成一圈漂亮小辫子、穿着神秘女巫服的女性，身高不过一米四，却坐在长桌的最上首。
听着一群教授的汇报，她手托香腮，昏昏熟睡。
无聊无聊无聊。
一个个天才吹得天花乱坠，可实在没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地方……
“罗兰，共鸣英雄愚七，非数据库已知英雄，非数据库已知世界……”
“一个没人共鸣过的新世界？”
银发萝莉眼睛亮起，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
她要过了这罗兰的资料。
一看不要紧，越看越兴奋。
似乎是一个……非常广阔的新世界？
银发萝莉一拍桌子，身体前倾，小脸上露出几分舍我其谁的霸气：
“这个学生，我要定了。”
好久没去新世界浪了呀，必须拿下他，然后送来本院长的实验室，亲自调……教导！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章 觉醒学院的御三家
一中是第四十二区最好的学校，一届学生三千人，分为六十个班。
截止到目前，在罗兰加入讨论组后，2077级的觉醒者达到二十七人。
平均两个班才不到一名。
也难怪班主任康铭会得意。
培养出一位觉醒者，奖金可能不多，但面子上好看啊！
别人是两个班共用一个，我是一个班就出了两个。
年级组聚餐喝酒时，嗓门都比别的老师大！
一中的总觉醒率高达0.9%，超过联盟平均水平。
这也侧面说明它的教学质量，确实不是盖的。
今年一中的新觉醒者里，还有家长也是觉醒者的。
这位是执法署的官员，工作一天回家，正看见儿子用从自己这听来的二手消息，在新觉醒者的讨论组装逼。
扫了几眼，他忍不住抢过儿子的手机……
亲自装逼！
啊，不，是亲自帮助年轻的后辈答疑解惑、进行科普：
“联盟注册的觉醒者学院，已达到七百多所。”
“有的师生上百万，有的不过十几人，规模差距大，教学水平、擅长流派更是天差地别。”
“有专精某一神话的，有擅长某一职业的，还有如教廷那样依靠信仰神秘运转的。”
“从江闲院长开始，觉醒者的培养就讲究有教无类，走出属于自己的风格！”
“所以没有填报志愿这个环节，都是学院调取你们的档案，向符合条件的新生发送录取邀请函，然后你们从邀请函里挑选感兴趣的学院……”
“这样能避免有人乱填乱报，选了根本不适合自己的学院和专业。”
“放心，不会出现没学院要的情况，各大学院的招生指标总和，至少是每年新生数量的五倍！你们都是抢手的香饽饽，联盟永远不嫌多的宝贵人才。”
“指标最多的，就要属各大都市自建的地方学院，为了以后能多有几个觉醒者留在自家执法署，包教包会包分配送对象，给的待遇非常优厚。”
“可教学质量嘛……只要不是急缺钱的，都建议不要选！要选，也选咱四十二区自己的地方学院！”
“最强学院？就知道你们会问这个。别信那些自媒体软文，老三院yyds！”
“英雄学院、信念学院、融合学院，只要看到任何一家的录取邀请函，别犹豫，直接签！”
“不过希望不大。你们这批最强的也才共鸣千古级英雄，御三家都是史诗级起手。”
罗兰回到家后，随手翻了翻群聊，正看到这位执法署的前辈在文字直播。
立刻被吸引了。
觉醒者强大、地位尊崇，可也因为数量稀少而颇为神秘。
不是在身居要职，就是驻守其他世界，总是很忙碌的样子。
关于觉醒者的讨论，很多时候还会受到管控。
网络上的只言片语充斥着以讹传讹的臆想。
这位前辈毕业于英雄学院，又在执法署职位不低，讲的全是第一手干货。
罗兰本来只是默默潜水，后来也忍不住混在群友里提出各种疑问。
前辈热情地一一解答。
好为人师人之过。
觉醒者能通过共鸣得到英雄的技能和记忆，进入学院后很快就能积累丰富的学识。
所以，他们这些前辈，也就能在粉嫩的新人面前秀秀学识了。
讲的人很快乐，听的人受益匪浅，还能帮自己那个混小子积攒人缘，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罗兰知识的很多盲点，和感到困惑矛盾的地方，今晚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解答。
前身是学霸，可全身心扑在如何成为觉醒者上，对常识反而知之甚少。
还被灌输了许多错误的认知。
他只知道觉醒者是人上人，鲤鱼跃龙门。
却不知道觉醒者想要真正强大起来，同样要付出大量汗水，承担巨大风险。
觉醒者可不是混进队伍，就从此一劳永逸的天龙人。
一个真正的觉醒者，知识如海，坚韧如山，锐意如剑，不夺匹夫之志！
自己是超人，还不会看不起普通人。
只要进步不够快，死亡的风险就时刻追在身后，直到突破或者死亡。
联盟规定，每个觉醒者在毕业后，每年都要根据等阶，赚取一定量的功勋。
功勋来自战斗、发明、追捕凶犯等社会任务。
无不是高风险、高死亡率的类型。
即便赚够功勋，也不是绝对安全，还有随时会出现的临时征召任务。
联盟两百亿人口，这么多年下来，为什么只有五千万的觉醒者？
0.5%的觉醒率是不高。
可觉醒者寿命长于普通人，正常增长的话，数量早该破亿了。
是最初那批觉醒者在奠定联盟根基时，便规定权力和义务必须对等。
觉醒者是统治阶级，控制资源分配，拥有强大的知识和实力，可以担任社会管理岗位，享受整个社会全方位的技术支持……
但统治阶层的任务，不是让你开聚会睡美人，给后人建立护城河。
而是应当成为文明的领航者和守护者！
开拓新世界，觉醒者要第一个上。
被迫撤退，觉醒者要最后一个走。
始终无法突破的技术关卡，觉醒者要穷尽生命将其解决……
这是每个觉醒者都要自觉履行的责任，只要逃避就要扣功勋、降福利。
当功勋扣到负值，该觉醒者就会被驱逐出英雄大陆，去最贫瘠的世界自生自灭。
觉醒者不讲资历，不论身在何等职位，被人超越就要退位让贤。
正是这样高福利伴随着高风险、鼓励内部竞争、更鼓励对外开拓的制度，让觉醒者群体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活力。
英雄大陆也越来越强大，笑傲于诸天万界！
普通人也甘愿为觉醒者服务。
在他们的带领下，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把不美好的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些强大的觉醒者，从不画饼不讲空话，永远都是“跟我上”的一线战士，而不是“给我冲”的大老爷。
这是联盟作不得假的公开资料，也是这么多年的真实历史。
可惜，前身被灌输了错误的思想，一直对觉醒者存在诸多误解。
又因为误解，觉得世界灰败绝望，扭曲的心灵才是他无法成为觉醒者的最大阻碍！
只为了功名利禄想成为觉醒者的，再优秀，也无法得到任何英雄的认可，从而成功共鸣。
因为……
他们是英雄！
“那个误导前身的家伙，绝对不安好心，对整个英雄大陆都充满恶意……这貌似是故意让前身失败，然后发展下线的手段？”
罗兰对觉醒者有更深刻的认识，对比前身的很多记忆，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种扭曲三观的操作，像极了地球上某个国家惯用的下作手段：
对敌对国家发动文化侵略，扭曲年轻人的三观，导致他们仇恨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甘愿成为“具有反叛精神、独立思考”的带路先锋。
前身的遭遇，就是这种手段的超凡力量版本。
“不过，现在我还没有实力解决这个问题。”
罗兰痛恨思维被人操纵，却始终冷静。
出手的不是被放逐的堕落觉醒者，就是英雄大陆在其他世界结下的仇人。
这两个群体，都拥有相当可怕的实力，才能深入城市进行破坏。
所以，愚七报仇，十年不晚。
罗兰认为还是先找到学院更重要。
虽然他有九州英雄录，但是觉醒者的成长，已发展为极端复杂且专业的一整套体系。
别人走出来的路，自然强过自己黑暗里胡乱摸索！
罗兰期待地打开自己的邮箱。
联盟的效率非常之高。
上午才提交的就职申请，现在不仅通过，已陆续收到觉醒学院发来的录取邀请函。
其中大多数，都是执法署官员提过的地方学院。
“四十七区直属学院，签约即送两百万安家费，市中心独栋别墅……”
“八十九区治安学院，依托本区浓厚的艺术氛围，每个月都有联谊晚会，拒绝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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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战区学院，热爱实战的最好选择，猛男绝不可能错过，入学可开联盟最先进机甲！”
罗兰看到直皱眉。
这些邀请函……
怎么跟地球上劣质页游的广告一样？
直白把金钱、房子、美女这些条件，能写的全写，不能写的就疯狂暗示。
好像只要潜力足够，想要求几个学伴也不是不可以……
哼，我罗某人岂会在乎这种小恩小惠？
罗兰暂时忽略这些地方学院的邀请函，在期待有联盟直属学院能看上自己。
他突然觉得这种刷邮箱的感觉，就像抽卡。
已经出了这么多蓝天白云，该保底来道金光了吧？
如果没有的话，他就准备选择四十二区的当地学院了……
就在他向英雄殿祈祷时，一封新的邮件吸引了他的全部视线，呼吸都急促起来：
“信念学院？！”
执法署前辈提过的最强三大学院，永远的御三家……
竟然录取了我这个只共鸣闲话级英雄的小fw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章 学院确定和新的历练
英雄大陆的御三家学院，称得上各有所长。
英雄学院是觉醒者开宗祖师江闲亲手建立，独家技能是觉醒者和英灵配合的战阵。
学院的座右铭是：
能群殴，何必单挑？
学生们的追求是尽可能多的共鸣英雄，在需要时，拉出能解决一切敌人的黄金大队。
信念学院则更强调对英雄和自身极限的追寻。
前中期，依靠天赋技能“降临”，让英雄投影自身，获得高额战力加成。
此即信念，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后期则转为追寻一剑破万法，以一位英雄的职业为核心，不断延伸向旧世不曾有的技艺巅峰。
融合学院就顾名思义，特色是以不同英雄职阶融合出新的职阶。
英雄职阶有一个名为觉醒度的属性，开始只有1%，觉醒者需要消耗大量时间和资源，将其提升到英雄生前的水平。
其中最核心的资源，就是觉醒者都需求的彼岸方晶。
而融合学院，将多个职阶融合成一个，这样综合耗费的资源就少了很多，能获得更快的成长速度。
御三家里面，英雄学院人数最多，战力也相当恐怖。
现在万界军的十大元帅，有七位都毕业于英雄学院。
但罗兰却一点也不嫌弃信念学院！
因为他共鸣的英雄，都是自己通过九州英雄录创造。
就算被幻想补完扭曲了，那也是自己……
天生就拥有满级的共鸣和羁绊。
信念学院的天赋技能“降临”，就是和英雄共鸣度越高，获得的加成越高……
降临+九州英雄录，说不定能有奇妙的化学反应呢？
带着莫名的自信，罗兰点开了信念学院发给自己的邮件……
嘿，你猜怎么着？
还真是录取邀请函！
相比地方学院的花里胡哨，各种介绍的图片和视频，先塞过来一大堆。
信念学院完全不需要那些东西。
恭喜共鸣成功、准备录取你之类的套话后，直接就是一份合同。
权利和义务都写的明明白白。
看着看着，罗兰的表情古怪起来：
这信念学院给的条件也太好了吧？
好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读期间，提升觉醒度消耗的彼岸方晶，学院全部承担。
获得等同博士生的图书馆浏览权限。
每个月会有一次副院长以上强者的亲自指导。
同等条件下，优先获得进入资源世界的资格等等】
此外还有食宿条件等等，但都不如那一句“报销彼岸方晶”来得霸气。
英雄大陆，能让觉醒者容纳诸天万界的超凡体系，核心便是掌握彼岸方晶这种神奇的资源。
它能无损转化为所有世界的特有能量。
包括但不限于内力、灵气、魔力、根源、原力、诡异等等……
如此优良的特质，不光觉醒者的彼岸方晶永远不够用……
连其他世界的强者，都会觊觎！
彼岸方晶供不应求，价格越来越高。
现在一个闲话级英雄职阶加满，消耗的彼岸方晶，直接购买价格都要超过两百万联盟币。
学生从学院购买有折扣，而且还能学分兑换。
可对大部分学生来说，想拉满一个英雄职阶，仍然要肝到吐血……
诚然，信念学院是御三家最有钱的。
在追寻技艺巅峰的时候，很多觉醒者会触类旁通炼金、丹药、锻造、裁缝甚至厨艺等等……
这种生活职业修炼到后期，超级赚钱！
还有科学领域。
信念学院超越英雄学院，走在技术的最前沿，宇宙真理的求道者。
拥有的专利数不胜数。
可这不等于，信念学院会白养自家学院的学生吧？
罗兰不禁担心自己遇到了诈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
三大学院之一，凭什么这么看重自己？
他们又不知道自己有金手指！
刚刚执法署前辈科普的时候也说了，御三家招生，史诗级英雄起手。
愚七他只是个闲话级，不是神话级啊！
破格录取不说，还待遇拉满？
出于一惯的谨慎，罗兰选择在本届觉醒者的讨论组里，发了一条求助消息：
“请教各位大佬，你们有收到的信念学院录取邀请函的，能看看封面是什么样子吗……我怀疑我收到了假的了！”
别看已经是深夜，但新觉醒者们十七八的年纪，怎么可能睡得着？
立刻有个鱼群被他给炸了出来：
“兄弟别闹，假冒觉醒者都15天起步，假冒御三家不得踩一辈子缝纫机？”
“钩直饵咸，我闻到了大佬装逼的味道！”
“所以……你就是想说自己收到了御三家的录取邀请函吧？”
连小富婆隋之芸都不淡定了：
“@罗兰，散伙饭换你来请，御三家恐怖如斯！”
还有某个大孝子：
“老爹刚还说御三家史诗级英雄起手，等我去打他的脸！”
于是本已睡下的执法署前辈，又出来了，认真耐心地回复：
“罗兰同学你放心，录取邀请函不可能假冒，你们的信息都是联盟的机密，绝不会落到诈骗犯手中。如果实在担心，你可以转发邮件给我，我帮你跟相关负责同事核实。”
罗兰想了下，反正这事也瞒不住。
如果他真被信念学院录取了，一中估计会拉横幅到明年文化大考。
“谢谢前辈了。”罗兰把录取邀请函私聊给了那位前辈。
然后便是坐立不安的等待……
十分钟后。
执法署前辈在群里发了消息：
“恭喜@罗兰同学，这封邀请函确实来自信念学院。至于给出的签约条件……我们分析你是被一位副院长给‘包养’了。”
顿时，柠檬树上柠檬果，讨论组里你和我。
信念学院已经让人发酸了。
结果还是被副院长包养？
罗兰，快说，你是不是哪个大人物的私生子？
这待遇简直让人酸到质壁分离好么？！
大家这里调侃的包养，当然不是那种真的包养。
而是高阶觉醒者，身上背着研究项目。
甚至会有自己的实验楼。
当他们觉得一个觉醒者有潜力，便可能投资他，给予资源让他迅速成长。
很明显罗兰便是这种幸运儿。
合同里，【每个月会有一次副院长以上强者的亲自指导】这句，说明他就是被信念学院的某位副院长给看上了。
院长你别想了。
这所谓的指导水分也很足，大概是这个样子：
你被拉进这位副院长的实验室，除了学习还要当科研狗搬砖。
然后每个月组会时，副院长会到场，亲自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这就是亲自指导了。
罗兰：？？？
这是要让我一个本科小菜鸟，提前读研？
“前辈，这个合同……推荐签吗？”罗兰不确定地问。
一向大嘴巴的前辈，突然神秘起来：
“机遇和风险并存，就看你对自己是否自信了。”
这话很直白：
你觉得自己够强，能满足副院长的要求，就签。
没那底气，建议提桶跑路，赶快找个地方学院混日子！
罗兰略微沉吟，不愿意放弃进入御三家的机会。
就算我是个铁fw，带不动那种……
可我有九州英雄录！
以后共鸣更多更强大的自己，强行提升实力！
先定个小目标：共鸣一百个英雄职阶，吃彼岸方晶到副院长破产！
……
……
罗兰整完电子合同，发送给信念学院等那边审批，这才去洗漱。
等床上躺好，发现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三点。
这一天丰富异常，可他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对了，我今天的历练挑战次数还没用呢！”
历练一天一次，五点刷新。
现在凌晨三点，完全还来及开个档，然后再去睡觉！
这样明天一周目读情报，然后利用新刷新的次数，打二周目……
一个优秀的玩家，就白嫖系统，不浪费半点资源！
说干就干，罗兰召唤出九州英雄录，在古朴竹简上轻点挑战历练。
【正在随机匹配时间线……】
【匹配成功！定位信标放置成功！】
【九州·近古时代·白娘子怪谈】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因为已经通关过一次，所以英雄录也解锁了更多信息。
近古时代，是从五胡乱华开始一直到带清退位……
“白娘子，白素贞？这确实是有小姐姐了，可怪谈又是什么鬼？”
罗兰有种在风中凌乱的感觉……
白蛇长满触手？好怪哦……
不过，经历过不一样的愚公移山，现在白娘子传奇从爱情故事扭曲成了怪谈……
好像也没啥可意外的？
你这英雄录玩的就是科技与狠活儿呗！
本来，罗兰准备开了档就睡。
可怪谈这两个字，生生点燃了他的兴趣。
非常想看看白娘子怎么能和怪谈扯上关系。
我就再玩一回合就睡！
充满自制力的罗兰单击竹简，文字滚动……
【镇江的金山上，有座金山寺。】
【主持法海乃得道高僧，佛法精湛，镇妖除魔，庇护一方。】
【你家境贫寒，父母仰慕法海高名，想把你送入金山寺为僧。】
【法海一番考校，发现你还算聪慧，收为弟子。】
【赐下法号，名为……觉心！】
“绝了，不给我许仙的身份卡就算了，合着我连大威天龙也不会……觉心到底是哪根葱啊？”
鬼使神差的，他点击竹简。
知道了觉心是谁，我就去睡觉！
ps1.这两章，实际上达到了六千字，顶别人三更了，挺胸！
ps2.写到第二条时间线了，相信主要风格各位聪明的读者也看出来了，就是路人角色翻身记，走整活路线。
不是主角也不是反派，但要挑战天命，成为时代的主角。
目前定的方向是神话传说+历史典故，也可能会出原创剧本。
主要看灵感，灵感来了故事质量就高。
同时主世时英雄混战，也设计了主线，就是从前身自杀之迷开始追寻，到觉醒者征战诸天万界……
其实就是玩家流第四天灾啦。
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这种节奏的故事，我很没自信，删删改改的去掉了很多主世界的累赘。
比如原本想散伙饭闪亮登场装逼打脸的……后来又觉得很俗，便用班级群给带给去了。
后面也会尽可能保持这个风格，多想些有趣的、新鲜的情节。
觉得可看的、会期待的，就投个票票支持下吧~
么么哒各位~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章 凶悍的觉心
【你只是名义上法海的弟子，根本见不到他的面，平日里由师兄觉明教导。】
【如你这样的少年，山上有二十多人。】
【你们住在简朴的弟子房里，每日倒也热闹。】
【山上能吃饱饭，还有一群同龄少年，你很快忘掉了离开父母、剃去头发的哀伤。】
【你习得了罗汉拳。】
【转眼两年过去，你已年满十四岁。】
【你罗汉拳已至小成，每日打扫、诵经，遵守寺中繁杂的戒律。】
【闲暇时就去藏经阁阅读，觉明师兄认为你一心向佛，当众表扬了你。】
这才第一周目，罗兰完全没想搞事。
只想当个循规蹈矩的小和尚收集情报。
看看白娘子美不美，看看这条时间线的昭昭天命到底是什么。
罗兰认为这次历练的难度，会比愚公移山更高。
一个毫无跟脚的路人甲，各方面的天赋都只是平庸。
却身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世界，想要完成扭转天命的任务……
只能靠肝无限重开了！
当然这次进入近古时代也有好处。
上古时代，部落技术落后、信息闭塞。
知识和信息口口相传，大部分人都只了解自己部落的二三事，愚七能打探到的情报非常有限。
但这个时代就热闹多了。
大约是两宋相对和平、最为繁华的一段时间，商业发达，文化繁盛。
金山寺收藏有大量典籍。
这极大方便罗兰了解九州世界的更多信息，尤其是那些历史。
他了解到，近古时代神已消失，仙凡阻隔极难往来，人族的修行者是超凡力量最后的执掌者。
金山寺法海一身腱子肉，传闻是罗汉转世，师兄弟几人都掌握着真正的佛门的修行法。
要是能跟他练出个大威天龙什么的……
芜湖起飞！
其他少年耐不住性子，罗兰却把几乎所有的私人时间，都花在藏经阁翻阅典籍。
再结合九州英雄录提供的信息，他对整个九州世界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所谓九州，并非一个世界。
而是有一系列规则相近又存在诸多区别的天地。
佛经上说，他们所处这方天地外，另外三千世界。
纷繁复杂，诸多玄妙。
当然，也有典籍给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类的说法……
具体数量，罗兰怀疑修行者也说不清。
反正谁也不曾找到九州的尽头，这里也不是个球……
还有个有趣的事：
这个时代也流传着愚七的传说。
罗兰跟师兄们下山做法事，正看到有蒙冤之人，上府衙告状。
那一家滴血为路，自称是效仿愚七以血铸梯，以示决心……
看着最后失血过多晕倒路上的一家人，罗兰又懵圈又同情。
咱那时开坛做法，用的是三牲的血，怎么可能糟蹋自己？
否则不等操蛇之神诅咒，就放血身亡了啊！
乡亲们，野史信不得啊！
可他一个小和尚，也不可能改变世人的认知，大家还是愿意相信几千年的流传。
告状的最高境界，就是效仿愚七放血明智！
罗兰放弃挣扎，回寺之后，继续练拳、看书。
【又是新的一年，你的勤勉愈发得觉明喜欢，屡获赞赏。】
【这引起了几个同门的嫉妒。】
【这日傍晚，觉勇等弟子五人，堵住了从后山砍柴回来的你。】
“离谱……我就老老实实看书，还没开始整活，你们倒先来欺负人了？”
罗兰看到这里，不由一声冷笑，切换手动操作。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以一敌五。
也没考虑认怂、交涉、求救之类的缓兵之计。
凭借已小成的罗汉拳，悍然反击！
他可是部落时代的雄主。
虽然后期基本是智者模式决胜千里之外。
但也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战士。
愚公的后代可没有怂包。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反正也没有弟子真敢在金山寺杀人。
罗兰战意滔滔，对面是五个抱团才敢欺负人的小屁孩。
撑死了就是后世的不良少年、校园恶霸。
觉心盯准为首的胖和尚觉勇，照脸就是一记重拳。
这时候的觉勇，还在跟罗兰放狠话呢，要他以后长点记性巴拉巴拉……
谁曾想平日老实巴交的觉心，竟然是个说打就打的绝世狠人。
根本没反应过来躲闪，直接满脸开花。
“觉心，你找揍！”
其余四个小和尚终于反应过来，大喊着上面围攻罗兰、救援老大。
可罗兰已在觉勇腹部连轰几拳，直接让他虾米似地倒在地上。
来回打滚，根本站不起来。
罗兰这才施施然转过头来，提着沾血的拳头，对余下四僧露出一个冷笑：
“师兄弟就来揍我啊！”
他迎着四小僧的围攻，不退反进。
踏步、弓身、挥拳，直接缠死一人不断追击猛轰。
这四名小僧的罗汉拳也颇有火候。
真要放开了打，现在的罗兰单挑稳赢，但肯定双拳难敌四手。
没点资本，觉勇等人也不敢联合起来当恶霸。
奈何罗兰先声夺人。
先干翻带头的觉勇，气势上已完全压制这四位小僧。
后面盯死一人先减员，借助灵活走位让敌人无法真正围攻自己。
纯纯的战斗经验碾压。
硬扛着吃了几拳，罗兰废掉了第二个小和尚的战斗力。
剩下三名小僧，看着两个满地打滚的同伴，再看着因为吃痛眼中凶光大放的觉心。
他们被仿佛凶魔下山的觉心镇住，扭头就跑！
几人交手的动静，已引来金山寺巡逻的成年僧人。
罗兰果断收手，又把觉勇等人身上的血，往自己脸上涂抹，装出不支倒地的样子，委屈巴巴地向巡逻僧人讲自己被五人围殴的悲惨遭遇……
巡逻僧人眼皮直跳：
你当我们看不见，你往自己脸上涂血的动作吗？
一打五，你干翻两个，吓跑三个……
这明明是你一个人，把他们包围了才对吧？
巡逻僧人感觉这事已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畴，把这群未成年弟子押到了执掌戒律的【法严】面前。
法严人如其名，执法严明，还掌握着真正的修行法。
佛门狮子吼一嗓子，五名小僧直接吓破胆。
他们不敢说谎，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几人确实是联合起来，准备给罗兰一个教训……
“可绝对是觉心师弟先动的手！”
五名小僧齐声控诉，涕泗横流。
这觉心哪里是出家人，凶得跟劫匪、杀人犯似的！
罗兰也不狡辩，双手合十，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回法严禅师，弟子平日便听闻觉勇五人恶名在外，欺压同辈。
当时地处偏僻，怕师叔们救援不急，又不想挨揍……
“所以就只能揍人了？”法严面色古怪。
“所以只能被迫自卫。”罗兰加重自卫两字。
法严一声大喝：
“我佛慈悲为怀，你对师兄弟下手却毫不留情？”
“寡不敌众，唯有辣手放可争取时间。”
“逃跑、闪避，亦可争取时间！”
“弟子读经闻听，金刚怒目方可护法。”
“金刚怒目那是对邪魔外道，非是对同门。”
“同门不怀慈悲，因妒生事，禅师管这叫同门？”
罗兰半步不退，直视法严侃侃而谈。
反正不过一次历练。
这会儿已过五点，就算这号真练废了，我当场就能开二周目，当着你的面再打他们一遍。
谁怕谁啊，老和尚？
法严看着这个无所畏惧、对答从容的觉心，又看向五个抖如筛糠的恶霸，忽地露出一丝微笑。
他心下已有判断。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章 氪金求助场外观众
“今日之事，本座已知晓了。”
“把这六名弟子都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来人，传觉明过来。”
法严下令，当下几名成年僧人，便把罗兰和觉勇六人都关进了柴房。
金山寺人人习武，尤其司掌戒律、巡逻的僧人，更是精心挑选身材高大、拳法精湛的弟子。
小小的柴房里，仇人见面理应分外眼红。
可觉勇等五僧，已不敢再跟罗兰发生冲突，甚至回避着他的线现。
罗兰呢，自也没心情当着外面值守武僧的面，补刀几个败军之将。
他的意识脱离觉心的身体，回归旁观模式。
嘿，打人的是觉心，柴房挨罚自然也该是觉心。
关我罗兰什么事？
点击空白处，跳过今晚，直接看结果：
【法严禀告主持，判处觉勇等五人向佛之心不诚，被逐出金山寺。】
【你虽是被迫自保，但出手狠辣不知收敛，罚打扫全寺一个月。】
【你没有半句怨言，一如既往地认真工作。】
【你察觉暗中有双眼睛观察着你。】
【于是你打扫得更加认真了。】
【一个月后，法严带着你拜见主持法海。】
【他向法海讲述你修行刻苦、作战勇猛，对佛法有独特理解。】
【法海让你打了一遍罗汉拳。】
【法海颇为失望。】
【但在法严的推荐下，他还是传授了你金山寺的修行入门功法，《莲心禅功》。】
“我这是，踏上了修行路了？”
罗兰只觉无比意外和惊喜。
他就察觉出，法严的惩罚其实是考验。
所以没有任何反抗，乖乖执行。
反正又不需要爷亲自动手，重复的操作，觉心都能自动完成。
只是没想到，通过考验的奖励如此之高。
原来揍了那五个恶霸小僧，就能开启佛门修行之路？
好耶！
罗汉拳，是金山寺人人必练的基础拳脚功夫。
中正平和，法度严谨，可称之为江湖一流武学。
可法海等师兄弟，还有觉明这样的亲传弟子，都是另有真正的修行法。
是能让他们行走世间斩妖除魔，成就金身，入西方极乐成就罗汉果位。
由此也可知，金山寺的这群大和尚，并非真正与世无争之辈。
他们更讲究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对恶人妖魔下手绝不容情。
因为那些，都是金光闪闪的功德呐！
罗兰此前半步不让的言行，就很合法严的脾性。
所以即便根骨资质受有不足，仍然推荐他走上了修行路。
得传《莲心禅功》，意味着罗兰从记名弟子，上升为亲传弟子。
自从搬入独立的禅房，不需要再每日打扫执勤。
只要一早一晚，跟着主持诵经礼佛，其余时间皆可自由支配。
当然，所谓的自由是相比过去而言。
觉心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参悟《莲心禅功》，更快速地入门。
修行的越快，自然越被法海看重。
罗兰已发现这位主持表面慈眉善目，内心极度骄傲。
他只欣赏天才！
“佛门表面慈悲，其实最讲天资和悟性，格外看重慧根、宿慧这些东西。”
“许多高僧大德，多是累积几世重修，带着功德而来……我可没资本跟这些人比！”
“觉心的根骨悟性，只是中人之资。”
“修行罗汉拳三年有余，也才小成，已让法海失望。”
“按部就班的参悟莲心禅功，肯定事倍功半，不可能得法海衣钵。”
罗兰这时暂停下推动历练的进度，细细思索该如何让法海重视。
藏经阁的情报，已经阅读得差不多了。
现在侥幸开启了修行路线，他可不想浪费。
不求练出名堂，怎么也得对佛门的修行体系有更深入了解。
九州世界练成的技能，通过共鸣出的英雄职阶，可是能带到英雄大陆，让罗兰掌握的。
愚七除了血脉天赋，就只会一个梦占，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
这次的觉心小和尚，好不容易踏上修行，这条时间线就得想办法尽可能挖掘金山寺的高深佛法。
他日再见操蛇之神，我一出手便是妈咪妈咪哄大威天龙……
想想就很快乐！
罗兰反复思量破局之道，认为自己当下最要做的便是……
睡觉！
“还是年轻人的身体好，不知不觉熬了个通宵……”
身心沉浸在九州世界三年，现实可已过去了五个小时。
现在已是早上八点，辛勤的社畜已开始上班……
幸好，爷只是个不用参加文化大考、提前放暑假的宝宝！
忘掉那古朴的竹简，放松心神，罗兰很快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不，一点都不甜，屋外全都是肌肉兄贵！
上辈子跟肌肉兄贵一起挖土，这辈子跟肌肉兄贵一起打拳……
等到下午睡醒过来，罗兰回忆“含男量”过高的梦境，感觉被九州英雄录整得麻了。
我好想见见白素贞和小青啊！
“若爷有天当了金山寺主持，一定多多招些小尼姑。”
他暗暗发狠。
男女搭配，念经不累！
缓了会儿大脑，罗兰没有继续推进历练，而是拿起手机准备点份外卖。
这具年轻的身体正在发育，错过了早饭和午饭，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结果发现手机快被未读信息塞满了：
“某男同学：恭喜啊罗大学霸，网吧五连坐嗨起来【定位】！”
“某女同学：罗兰，我考完了，有空一起吃个晚餐吗【私房拍】”
“康铭：小罗，我就说你会比其他人走的更远……”
“一中校长：罗兰同学一中以你为荣，学院特批奖学金二十万联盟币云云……”
“四中马匹京请求加为好友：我也是本届的新觉醒者。”
“斗鲨直播签约运营请求加为好友：同学有兴趣直播打学院积分赛吗？”
罗兰快速翻完这些信息，嘴角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看到自己被信念学院录取的信息，藏不住了……
罗兰和信念学院的电子合同刚走完，调档案的通知发到海滨一中，反手校领导就把“本校优秀学生罗兰被御三家录取”的贺信，在官网发布了。
哎，说好的学生信息是隐私呢？
这海滨一中，怎么直接给我捅出去了呢？
这可真是……
太谢谢你了，不用我发朋友圈低调装逼了！
罗兰可不是怕事的人。
看着不光本班、本校的同学，连外校、媒体、商业公司都知道了……
还挺有成就感的。
御三家的学生是不少，可平摊到每个市，每年不超过一手之数。
有记者要采访他，写篇《从孤儿到顶级觉醒者的蜕变》。
罗兰只回复了康铭和一中校长。
咱家校长虽然是大嘴巴，可他发自己奖金了呀！
那当然是原谅他啊！
……
……
吃过外卖，海滨一中的奖学金也到账了。
罗兰之前还担心佛门修行之路受阻，现在顿时有了新的解法：
氪金！
英雄大陆还没有发现九州世界。
可佛法又不是九州独有，拥有类似体系的世界可不少。
觉醒者是整个社会的核心，为了辅助他们修行，自然有许多研究机构会想方设法，提升他们的修行速度，推进往更高深的境界。
佛法讲究顿悟，很多关卡都是捅破窗户纸便修为暴增那种。
所以，英雄大陆有许多研究佛法的机构，相关论文如渊如海。
不少资料、辅导课程，需要花钱，可获取成本终究比九州世界容易多了。
毕竟没有相关英雄职阶，知道这些佛法功法、心得，也不可能在英雄大陆练出名堂来。
就跟地球现代里所谓的武功秘籍、内功心法几块钱一本相同的道理。
没人能练成的绝世神功，再绝世也没意义。
不过此前罗兰手里紧巴巴的，还犹豫要不要花钱。
现在一波奖学金到帐，他岂有不氪金求助场外观众的道理？
罗兰把《莲心禅功》的片段发上了这个世界类似“知乎”的求助网站。
不出半小时，就有一位研究过相似功法文献的教授，表示可以指导他修行。
只需要两千块每小时，就能得到精研佛法一辈子的大师倾囊相授！
这交易要是放在九州世界……
法海都能馋哭了。
夜晚，七点。
罗兰记了满脑子许多佛法研究资料，装了一肚子专家学者心得体会。
自信满满地继续此前暂停的历练挑战。
手动操作觉心，修行《莲心禅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章 一月禅定，震惊法海
罗兰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此时的心态，跟当初挑战愚公移山时，天差地别。
刚刚穿越到英雄大陆，背负着要在一周内，打出英雄信物的任务。
否则不光辜负前身的期待，还会从此失去觉醒者这个重要身份，泯然众人……
每一次进行历练，都是全力以赴。
每一次选择，都战战兢兢，反复思量。
毕竟每次历练机会都非常宝贵。
务必追寻最高效率，验证更多的信息，要在七天之内逆转那昭昭天命……
现在化身觉心，挑战白蛇怪谈这条时间线时，自己已是觉醒者。
还被信念学院录取。
心态一下子放松下来。
没有死线的压力，他再开启九州英雄录时，无比接近“臭打游戏的”心态。
从面对法严时的态度就知道。
我便是如此性格，没必要为了所谓的眼前利益妥协和讨好。
了不起就SL大法，我486还会回来的！
大不了晚上几天打穿呗，爷现在耗得起。
如此心态，罗兰的思路自然活跃了很多。
即便意识到觉心扭转天命的阻力，会在愚七之上，依然无所畏惧。
反而主动利用英雄大陆的信息，还有九州英雄录可以随时暂停的优势，寻找更加巧妙的“通关思路”。
爷身为第四天灾，也不是好拿捏的好么？
当然，这只是一种心态潜移默化的变化，罗兰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只是觉得法海看不起咱，那种就得给他来个好看的！
《莲心禅功》这部功法，是金山寺修行的入门和基础。
通过晦涩难明的经文，描述了一种观想法：
从一粒莲花种子开始在心中观想，逐步发芽长大，生叶开花，最后重新结出莲心……
在一次次的循环中，斩心猿镇意马，捕捉到佛家所追寻的“禅定”境界，方可继续修行后续的佛门功法。
这一步难也不难。
生具慧根，一次观想便成功禅定。
资质愚钝，几十年也难以入门。
入不得门去的佛门弟子，唯有广阅其他佛经，在枯燥乏味的苦修里磨砺自己。
模仿那些高僧大德，接近他们的心态，从而接近禅定。
罗兰在氪金求助之前，觉心已经修炼一个月《莲心禅功》。
结果就是毫无所得，满脑袋“这到底是嘛”。
罗汉拳的修行，尚且是一招一式。
即便他没有什么天赋，只要肯下苦功，依然达到小成的境界。
可《莲心禅功》如大部分佛门修行那样，讲究的是个“悟”字。
罗兰请教一直照顾自己的觉明师兄，他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很多门槛任凭师父怎么舌绽莲花，不到那个境界，看到的也只有莲花。
罗兰知道这么下去一定会被法海嫌弃。
而且这事光堆时间光堆蛮力，真的很难解决。
所以他才氪金，寻找英雄大陆的专家给自己指点。
事实证明，专家不愧是专家，只要收了钱就会干活。
这也是研究人员对觉醒者的一种投资。
会在网上求助佛门功法的，那肯定是共鸣到了跟佛法有关的英雄。
等以后修炼有成，说不定还能回馈推动研究的成果呢！
九州世界敝帚自珍的心得体悟，在英雄大陆就是一篇篇公开的论文。
那些玄之又玄的境界，也有了更加简单粗暴的示范方法。
罗兰找到的两千块教授，除了详细阐述《莲心禅功》每句微言大义，还给了罗兰一种迅速禅定的秘方：
吃药。
某个诡异侧的神经病世界，调查员们会配置一种“理智药水”。
服用后，短时间内大脑清醒，但无欲无求，毫无杂念。
只有绝对的理智，不会惧怕任何不可思议之物！
这种状态只要稍加改变，便符合禅定“心无一物”的要求。
罗兰此时进入历练之前，不光积累了满肚子的佛法知识，更重要的是……
他喝了理智药水。
一万一瓶的价格有点小贵。
可想想自己以后的身家，罗兰认为值得一试。
【你再次体悟《莲心禅功》的玄妙。】
【一连几个时辰，你的内心毫无波澜，所有杂念都被斩断，只有莲花在心中绽放。】
【你成功体悟到了禅定状态。】
【你的悟性大幅提升，神秘大幅提升。】
【法海很惊讶你的进度，向你传授了《六识度厄卷》。】
法海震惊，法严殷殷期待，师兄师弟们羡慕……
有几个师兄，早罗兰十年成为亲传弟子。
修炼《莲心禅功》至今也没有寻到禅定的玄妙境界。
可见佛法修行的因人而异。
罗兰一月禅定，不算什么绝世天才，但也是令不少人羡慕。
面对这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罗兰发现自己连飘的心情都没有……
理智药水的效果还没有过呢！
他现在就是个木得感情的禅定机器。
“贫僧看走眼了，你才是这批弟子里面资质最好的一个。”
法海看着觉心古井无波、毫无骄傲之色的年轻面庞，终于对这个弟子提起了几分兴趣。
他连问了罗兰几个跟《莲心禅功》有关的问题。
大部分，那位教授课上全提到过。
罗兰高达五点的精神力，记得所有细节。
他讲出英雄大陆教授、觉醒者、英雄共同钻研总结的论文摘要。
精妙处，连法海都有豁然开朗之感。
“觉心，你果与我佛有缘。”
法海赞叹着，轻轻闭上眼，身后金光闪烁。
“师弟，你又要突破了？”
法严惊愕起身，随即面现狂喜之色。
他连忙命令所有弟子退下，不得发出半点声音。
原来罗兰的话，竟然让法海有所感悟，进入了顿悟突破的状态。
法海是金山寺的主持，也是最强者。
他的实力，关乎着金山寺在修行界的地位。
每前进一步，他们这些僧人，都能跟着鸡犬升天……
咳咳，当然法严不会用这么直白的词汇。
但差不多意思就是这样。
主持突破，弟子们自然是狂喜。
唯有罗兰只觉被秀一脸：
自己只是仗着时代红利在装逼。
可法海听了几段论文，就直接顿悟了？
我花了大几千块，听了几个小时，也没有顿悟啊！
原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才是真正的佛门天才！
不过罗兰此时绝对理智，目睹师尊顿悟，亦没有任何波澜。
单纯感慨，生不出半点妒忌。
自也不会有其他弟子抱对大腿的喜悦。
法严暗中观察，愈发认定觉心弟子定力极高，日后潜力无穷。
罗兰还有隐隐的担心：
这法海修为突破，我的白素贞姐姐和小青妹妹，会不会更加危险呀？
只有我好好修炼，保护她们了！
ps.三更完毕，挺胸！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章 白蛇的初见杀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兰《六识度厄卷》的修炼成绩并不理想。
六识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
每一识便是观想世界的一重天。
修成后感知力提升、神秘提升，还能掌握诸多相关的佛门妙法。
比如眼识能破幻象、不为鬼怪所迷。
耳识过目不忘、记心大增等等。
只是钻研那些经文，反反复复观想和体悟，着实枯燥。
觉心又实在悟性有限。
虽然罗兰又在英雄大陆，接受了一轮专家辅导，把《六识度厄卷》每句经文都进行了详细的阐释。
他的理解超越同时代几乎所有佛门弟子。
可这次没有理智药水那种捷径，专家也只是加速修行，达不到那种直接突破禅定的效果。
说到底，觉心不是什么高僧大德、罗汉菩萨的转世。
没有宿慧，走佛家修行，就得磨时间，求一个水滴石穿。
罗兰上条时间线里，亲自下场科研都熬过来，现在让觉心去修行，他也没什么可急的。
反正急也没有。
切换旁观模式，让觉心自行堆时间、推进度：
【三年过去，你修成眼识。】
【相比一月禅定的速度，这速度着实平庸，法海面露不悦。】
【又四年过去，你终于修成耳识。】
【法海愈发不喜，询问你是否有分心他事。】
【得知你修行勤勉，法海只能叹息缘分未到。】
【这日你正在修行鼻识，忽发现识海里无端海潮上涨将你淹没，全身冰冷，呼吸困难……】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0%。】
【白蛇怪谈的故事依然在人间流传，但无人知晓金山寺，曾有位一月入定、最终泯然众人的觉心小僧。】
“艹，这熟悉的剧情杀……也怪我大意了……”
罗兰这次连目瞪狗呆的表情都懒得摆了。
只能说九州英雄录还是原本的味道。
自己这个路人，死得还是那么随意。
他修行得太过“忘我”，只想着把觉心的境界提升上去。
忘了主线，会有法海和白蛇的斗法……
其中有一出，叫水漫金山。
只不过电视剧里，白蛇是把整个金山寺都淹了。
但在觉心经历的这条时间线里，这水却是直接出现在识海，类似某种咒杀的神通。
“觉心入金山寺十年，突破第二识境，依然死得毫无反抗之力。寺中普通僧人，只怕更是死伤惨重。”
“想我还说保护白蛇、青蛇，人家道行胜我千倍百倍，完全不把普通人性命当一回事。”
“不能被电视剧误导，妖怪就是妖怪，法海禅师是在保护人类。”
“这波唯一的好处，就是跟白蛇姐姐有了间接接触了，证明这个世界不光只有肌肉兄贵……”
罗兰幽幽一叹，强行安慰自己死的不亏。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连白蛇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初见杀了。
就是路人甲，也实在太没牌面了。
而这十年，罗兰一直在山上修行，只想提升境界，连白蛇的情报都没有打探。
所以这可能跟白蛇传差异甚大的怪谈剧情走向，他也没有了解多少。
不过这第一周目也算收获巨大了。
掌握更多九州世界的情报，开启了修行路，还明白了觉心与这条时间线强者之间的差距。
虽然不像当初夸娥氏二子出手那样，余波都能把他瞬间蒸发，起码还是有迹可循是“水漫金山”。
但依然憋屈。
那些强者交手时，我们小人物的命，就不是命吗？
既然如此不被重视，那我也只有……
变成强者了！
“佛法有一桩非常适合SL大法的特性，那便是境界到了，转世重修非常容易。”
“一朝禅定，以后不借助理智药水，我也能随意进入禅定。”
“第一周目里觉心突破耳识境，下周目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不用很久，我就能重修进入相同境界。”
“好好利用这点的话……我应该先把六识度厄卷刷满，再考虑干涉天命！”
罗兰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九州英雄录没有限定他挑战相同时间线的次数。
反而是给出了放弃某条时间线的惩罚。
现在，他不需要限定时间内迅速打出英雄信物。
所以，他完全有资本花上几周目的时间，啥也不干，就刷满佛法等级。
我，觉心，十里坡圣僧，参上！
满级boss出山，数值碾压法海和白蛇，那天命还不是随便我揉搓？
不过，罗兰有种直觉，即便自己把六识度厄卷修满，金山寺的佛法全精通了，也大概率不是法海的对手。
佛门弟子后期的提升，主要是前生宿慧，跟入世积累功德。
十里坡圣僧再强，但只能升到lv99。
敌人却有lv999的模板，你能怎么办嘛？
“可终究值得尝试的通关方法，至少不再是随意被战斗余波秒杀的蝼蚁。”
罗兰目光无比坚定。
说到底……也是觉心在那里水滴石穿，自己只需要不断单击竹简。
佛法这种转世重修就能继承境界的特性，如果不利用，可实在太浪费。
上辈子布局写小作文，一直要借势……
这次，他想寻找此方世界有没有一手大威天龙，镇压世间！
……
……
【你第二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你的家境贫寒，父母仰慕法海大师名声，把你送入了金山寺，成为法海的记名弟子，觉心。】
【在入寺一个月后，你发了一场高烧，然后自称回忆起了《莲心禅功》，并在一夜之间入定。】
【金山寺上下大惊，法海亲自考问你佛法，升你为亲传弟子，授《六识度厄卷》。】
【一月时间，你修成眼识境。】
【三月时间，你修成耳识境。】
【法海无比震撼，再次考问你佛门精要。】
【你对答如流，微言大义，让法海也自愧弗如，隐有所悟。】
【法海赐下大批修行资源，并允许你取阅藏经阁所有典籍。】
“果然如我所料，已经掌握的境界，很快便能重修回来。”
罗兰预想的重修效果达成，不由面露喜色。
入门时的那场发烧，自然不是巧合有，而是他半夜用井水浇自己，再吹山顶冷风，强行吹出来的。
这样能让自己回想前世记忆，显得更加顺滑。
事实证明他过于谨慎了。
佛门对带有宿慧的弟子没有任何怀疑，甚至还视为潜力股进行重点培养。
罗兰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他是九州英雄录读档重来的，在本时间线的人看来，就是真正的转世轮回。
又一身佛门功法，掌握佛法精义，不带半点魔物信息。
便是法海有所怀疑，反复考问之下，也只会当某位前辈转世，绝不会把他当夺舍魔头给误杀了。
“下周目直接进门就显示记忆，当个转世灵童，倒不用如此麻烦了。”
不过，罗兰在第一周目积累的境界，这时已全部显露，想再次震惊法海都没有筹码了。
他也不在乎，控制觉心按部就班地继续修行《六识度厄卷》。
四年时间，掌握鼻识境。
五年时间，掌握舌识境。
这跟刚上山时惊为天人的进度，完全判若两人。
法海自然无比失望。
觉心享受的待遇不断下降，师兄弟忍不住传出流言蜚语。
现在觉心走在金山寺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很快便进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欢快气氛。
但觉心全没在意。
依然日复一日的苦修，半刻也不曾懈怠。
因为他清楚，自己争的不是这一世荣辱。
就像子子孙孙无穷匮的移山，他还有下一世、下下世、下下下世……
而佛法不加增！
只要不断重开历练，进入这条时间线，自己每次上山时拥有的宿慧就会越来越多。
那他能快速抵达的境界，也会越来越高。
总有一天，他上山便是佛门世尊、人间巅峰。
那时，看这金山寺里……
还有谁，会笑话他？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章 九世轮回，十里坡圣僧
【上山第十年，你借口心中忽有所感，离开金山寺，云游四方。】
【靠着舌识境的修为，轻松镇压百年妖物、邪祟，替金山寺闯下不小名声。】
【一年后，你回到金山寺，发现繁荣一时的金山寺只剩下法海等寥寥数名僧人活着。】
【法严、觉明等旧识皆已死去。】
【你悲伤师长，询问法海，才知是有蛇妖作乱人间，法海下山镇压。】
【蛇妖共有两只，互相掩护狡诈逃脱，报仇潜入金山寺，使神通杀死金山寺僧人无数。】
【幸得法海及时返回，以无上佛法镇压蛇妖于雷峰塔下，收获莫大功德。】
【金山寺凋敝，法海愿委任你为传功法师，重新招收门人弟子培养。】
【你以一心钻研佛法为由婉拒。】
【法海三顾茅庐，向你阐明传道受业亦是修行，你心有所动，承下此职。】
【你一边继续勤修《六识度厄卷》，一边向弟子们传授罗汉拳、《莲心禅功》。】
【上山第十五年，你修成身识境。】
【上山第二十年，你的罗汉拳达到大圆满境界。】
【上山第二十二年，你于山间遭遇怪风，跌落山崖，不治身亡。】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0%。】
【白蛇怪谈的故事依然在民间传说，觉心是金山寺弟子们铭记的勤勉良师，已没有人记得他初入山的惊才绝艳。】
【随着法海升为罗汉不入凡间，金山寺逐渐没落，你的最后一点名声亦消亡于时间。】
“果然天命依然昭昭，本应死于水漫金山的我，便是于山中清修，亦无法坐化圆寂，必定提前死于非命。”
罗兰嘴角扬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愚公移山那条时间线发生过的情况，再次出现。
只要他活过主要剧情发生的时间节点，作为炮灰，就要承担随时死亡的风险。
但第二周目验证佛法可以转世重修，继承境界。
本次觉心修行到第五重身识境，等第三周目开启，亦可从身识境继续修炼。
固然天命难违，他注定短命。
可一世世的不断累计，他的目标总能达成。
……
……
【你第三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上山第十七年，你修成了意识境。】
【你和法海交流佛法，他盛赞你的天赋，传你罗汉金身，你方知功德妙用。】
【上山第二十七年，你体悟罗汉金身的奥秘十年，所得不过十分之一。】
【一场风雪，你于定境中无所觉，悄然离世。】
……
……
【你第四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上山第一年，六识皆成，被誉为转世灵童。】
【你二十年不曾离山，体悟罗汉金身的奥秘，所得不过十之一二，终于无法承受孤寂和失败，疯癫步入山中。】
【三日后，弟子在山中寻到你的尸骨，百兽不敢近身，凛然宛若生时。】
……
【你第五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你第六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
【你第九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拜师之夜，你展露禅定境界，被法海收为亲传弟子，赐法号觉心。】
【上山第七天，你修成眼识境。】
【上山第一个月，你修成耳识境。】
【上山第二个月，你修成鼻识境。】
【上山第四个月，你修成舌识境。】
【上山第七个月，你修成身识境。】
【上山一年整，你修成意识境。】
【上山第二年，你所居禅房光芒大放，修成罗汉金身。】
【众僧立于禅房外，目录不敢置信。】
【你走出禅房，坦然面对众僧，展露诸般佛法妙用，众皆惊叹。】
【境界、法术、拳脚、辩经等各科目，金山寺再无可胜你的强者。】
【唯有法海早成就罗汉果位，乃应劫重修，方在战力上压你一头。】
【如此实力实现于十四岁少年身上，全寺震惊，亦狂喜。】
【法严泪流满面，跪地山呼佛门当兴。】
【法海奉你为转世灵童，言向佛之心历经多世无悔，他亦有所不及。】
【法海欲传主持之位于你，你婉拒，愿下山斩妖除魔，宣扬佛法无边。】
【法海封你为金山寺圣僧，将自己的禅杖和袈裟赐予你，一路送至山脚，目送你上船离去。】
“终于成了！”
罗兰看着识海逐渐滚动的一行行提示，露出满足的笑意，瘫倒在沙发上。
连续九天，他都控制觉心枯燥翻阅典籍、学习佛门法术，然后就是不断参禅打坐。
虽然不用像上条时间线那样，亲自推动科研的发展，进行各种创造性的发挥。
但是光重复地点击竹简，他都头皮发麻、昏昏欲睡。
觉心只是一道投影，也有几世承受不住，发疯至亡。
幸好昔日移山带来的坚韧，让他撑了下来。
九世轮回，从修习《六识度厄卷》到体悟罗汉金身，再钻研金山寺收藏的武学轻功、佛门术法。
觉心达成了十里坡圣僧的成就。
两年时间飞速升级，拥有前世的一切，震惊金山寺全体上下。
无人敢笑他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他直接以十四岁的稚龄，走到了大部分僧人一生也不能仰望的巅峰。
现在金山寺里，觉心已再没有等级可升，再没有技能可学。
唯一可做的事，就是走出新手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连刷到第九周目，他终于准备下山去了解一下……
这白蛇怪谈，到底是怎么一个怪法！
……
……
杭州，西湖。
罗兰走过断桥，看着来来往往的凡人，感受着人间繁华和美丽风景，却终究没有看到撑伞的白娘子和许仙。
他已至杭州月余，没有找到关于白蛇怪谈的半点消息。
只能说机缘未到。
正常时间线里，觉心这时应该还在山上每日打扫山门。
以他的根骨悟性，如果没有罗兰干涉，以大毅力不断轮回重修，大概是记名弟子做到水漫金山死亡那天。
但现在不同了。
借助九州英雄录的不断重修，觉心已是金山寺的圣僧，当世有数的强者。
寻不到白蛇，他便从周边寻觅妖魔恶徒的消息，凭借雄厚法力扫荡一切不平事。
积累功德，在红尘中历练佛性，等待天命的滚动。
【你帮助北山的樵夫净化蝎子精。】
【你超度被劫掠的村镇亡魂，斩杀湖中匪帮为其报仇。】
【你偶遇天师嫡女，一番深入交流，以佛门神通三卷，换得铸器法一篇。】
【你救下欲上京告状的一家，问清冤情，调查贪官无良行径公之于众。】
【你听闻有大蛇自北向南，于杭州城外生成百情镇，拦截未婚男子，已至百余人失踪。】
“白蛇怪谈……终于来了。”
时年二十二岁的觉心，带着一路任侠积累的深厚功德，折返杭州。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章 小青姑娘
【你回到杭州，从百姓口中得知，三个月前一白一青两道蛇影，自汴梁方向飞来。】
【落入城外官道五十里处，化成一小镇，名唤百情镇。】
【镇上吃喝玩乐各般设施皆有，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沿途商队打尖住店，皆无碍，唯有年轻男子夜宿，便再无消息。】
【官府命人查探，亦无所获。】
【城中几家道观、佛寺出手，亦铩羽而归。】
【世人皆称妖物法力深厚，只有金山寺法海禅师能收服。】
罗兰看着竹简上滚动的消息，心知这两道蛇影，应该对应白蛇传里面的白素贞和小青。
也就是前几世里，屠杀金山寺的真凶。
“所谓的百情镇，只困年轻未婚男子，难道白蛇在寻找许仙？”
“法海应该不日就将赶到，我先入那百情镇查看一番。”
“之前他就是吃了人数的亏，才会被二蛇潜入金山寺大开杀戒。”
“这次有我配合有，应该可以避免水漫金山的发生！”
罗兰略作沉吟，便决定先入百情镇闯荡一番。
九世轮回，一路斩妖除魔未逢敌手，荡尽入目不平事，罗兰也生出了几分豪侠之气：
若二蛇只因情字所困，不伤人命，他自会引导她们向善，指出一条成道之法；
若是身上命案累累，他自会与法海里应外合，给她们一个干脆利落的了断！
下山八年，罗兰见过人间无数悲欢离合。
有妖怪和鬼物作祟，亦有世人贪心不足，引出的种种惨剧。
有坏人，自然也有一心向道、避世清修的好妖。
罗兰一个现代人，倒不会遵从金山寺见妖必杀的传统。
但鉴别出过往，找到罪孽实证，他也不会三观跟着五官跑。
管你男妖女妖，什么道行什么根脚，先吃我一禅杖再说！
自从得了天师铸器法后，罗兰一路所得的材料、妖丹，全都融入其中。
他没炼出什么特别神通，只给这枚禅杖添加了一样特性：
不朽。
这根禅杖是金山寺建寺祖师之物，日夜听经，沉浸佛性。
现在得天师铸器法不断提升品质，配合罗兰一身宗师武艺和罗汉金身的怪力，几乎砸什么碎什么。
此时的觉心，外表清秀温和，实际上是说动手就动手的暴力凶僧。
【你问清了道路，前往人人畏惧的百情镇。】
【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看上去安静祥和，叫卖声不断。】
【你上前查看，发现镇上所卖吃食货真价实，并非什么污物所化。】
【你点了一桌素斋，发觉味道甚至强过杭州府，不由暗暗惊讶，大快朵颐。】
【随即，你便在酒楼默默等待夜幕降临。】
白天，百情镇并没有任何异常，罗兰没有闻见半点妖气，路过的商队照常的打尖歇息。
到了黄昏时分，大家便匆匆离开。
想来是都听闻此地邪乎，没有敢住店的。
只有罗兰一个人还留在镇上，看那些店家忙碌。
他也跟小二、掌柜聊过天，一个个皆是活人，自称世代居住于此，绝非被妖物绑来云云。
如果不是杭州百姓皆称此镇是三个月前凭空出现，他简直要怀疑自己闻听了传闻。
红彤彤的日头落下，小镇亮起了灯火。
酒楼掌柜看到罗兰，指着对面的有间客栈：
“小和尚，天色晚了路上不安全，你去开间客房住下吧，不要钱的。”
罗兰好奇问道：
“这开店的，怎么还有不要钱的道理？”
“具体原因小的也不明了，反正小青姑娘说了，但凡有纯阳的年轻男子来住，那就是不要钱的。”
“小青姑娘？”
“小青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镇上所有的买卖，都是她家开的哩。”
罗兰看着掌柜，若有所思。
不出意外，这小青便是二蛇之一。
罗兰在有间酒楼结了帐，起身走向有间客栈。
名字起得这么不走心，再加上点明对纯阳男子免费……
这事儿一听就大有蹊跷。
跟富婆重金求子的小广告似的，正常人哪个还敢去住？
幸好罗兰不是正常人。
他是个颇有修为的和尚。
有间客栈。
柜台后，站着一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见到他不由一笑：
“哟，和尚也来我们这店，可是动了凡心？”
“若真有缘，还俗亦可。”
“那便帮你开间上房。”
老板娘不多问，娉娉婷婷走在前面，把罗兰带上了顶楼。
雕梁画栋的套间，空间开阔，打扫干净，让人见之心喜。
罗兰也不多言，让小二打来热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便上床盘膝打坐。
以他如今的修为，根本不需要睡觉，早就习惯以修行消磨漫漫长夜。
虽然修行已不能再提升修为。
但几百年里养成的习惯，懒得改了。
没有门窗开启的声音，却有脚步声响起。
穿着青色衣裙、未施粉黛的娇媚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模样，似凭空出现，走到罗兰面前。
她眉间一片青鳞，妖气亦毫不遮掩。
但并没有寻常妖物伤人留下的怨气、血气。
无暇的五官不需要任何修饰，只是乘月而来，便是人间绝色。
罗兰睁眼，看着青蛇所化女子，面带微笑，双手合十：
“小青姑娘不请自来，小僧有礼了。”
小青哼了一声，取过一个荷包丢过他，表情相当不耐烦：
“喏，你这和尚在镇上的花销，本姑娘已十倍还你，快点离开本镇。”
罗兰故作讶色：
“客栈开门纳客，岂有驱赶客人的道理？”
“哼，别跟我装傻，本姑娘清楚你就是管闲事来的。”
“非也非也，小僧只是路过歇脚的客人。”
“放屁，这客栈的古怪已明明白白，你又不是傻子，偏要住进来，不就是仗着有点修行，想多管闲事么？”
小青嗤之以鼻，前踏一步扬起纤手欲打：
“我观你眸光清澈，不像那冥顽不灵之辈，别给本姑娘碍眼，快快滚蛋！”
“小青姑娘你如此作为，要被你姐姐知道，不是给她上眼色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姐姐……哎，反正啰嗦死了，这不关你事！”
小青纤手一压。
仿佛十四级狂风骤起，屋内家具摆设全部飞上了天。
眼瞅着罗兰也要被掀翻，他身上金光隐现，盘坐的身躯咚的一声，直接坠在地上，微扬着头看向小青。
哎呦——
小青则是一声痛呼。
却是她使力过猛，又被罗兰身上的佛光克制，反震之下已吃了个不小的闷亏。
“怪哉，你这小和尚，竟已成罗汉金身？”
小青无比震惊地看着罗兰，满脸的难以置信。
佛法修炼艰难，往往几十年才得入门。
罗兰骨龄不过二十岁出头，又没有通常宿慧转修高僧的护体异兆，一眼便能看出是个没跟脚。

可他竟然法力如此深厚？
也难怪小青会看走眼。
觉心自身资质平平，全凭罗兰灵魂转修九世，才有现在的境界和修为。
法海当初都没有看出觉心的“慧根”，还是一点点显露的修为，小成了圣僧。
罗兰看着小青的惊讶，嘴角不由也现出淡淡笑意。
咱十里坡圣僧苦修几百年，等的不就是这敌人震惊又无可奈何的小表情吗？
“如此的我，有资格管闲事吗？”他问。
小青秀眉紧蹙，语气愈发焦急：
“不是资格的事，小和尚你根本不懂，哎……来不及了！”
她气得跺脚，却见屋中已白雾笼罩。
环佩叮当，自带惑心之力。
罗兰于雾气间窥见白裙，摇曳间，露出好白的一双小脚、小腿。
不等他抬眼看清来人面貌，先闻听一阵动人娇笑：
“小青退开，且让我与这和尚试试缘法。”
“姐姐，这位禅师是好人……”
“你姐姐我寻得……可正是好人呀~”
罗兰吃过白蛇的亏，默念莲心经稳定心神。
可识海中还是无风兴波，恍惚间，目之所见已不是客栈上房。
而是一场红烛明媚、礼乐喧天的婚礼。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章 里·百情镇
【你进入了里·百情镇。】
【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而来，其容貌和此前一位镖师描述的失踪同伴非常接近。】
【你发现，婚礼现场出现的亲朋宾客，皆是美貌女子。】
【你又发现，自己穿的不是袈裟，而是书生打扮。】
【你从行囊里，找到一纸婚约。】
【“觉心此番进京，不论金榜题名与否，都会返回杭州娶白氏素贞为妻。”】
【婚约下面有两个手印，你仔细比对，其中一个正是你自己。】

【你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片段，一位记不清面貌的白裙女子在为你收拾行囊。】
看着这一行行提示，罗兰处于一种沉浸又抽离的奇妙状态。
作为觉心，他已经中了白蛇的法术。
虽然是自己走进她的主场，可觉心九世修佛，又有罗汉金身护体，依然毫无抵抗之力。
只能说白蛇修为强横，远远强过青蛇，也在自己之上！
他预料里，等级突破lv99、拥有boss模板，十里坡圣僧也难以碾压的超版本敌人出现了！
在里·百情镇，觉心不断生出红尘真美好、人不恋爱枉少年之类的杂念。
再结合那婚约和记忆，罗兰隐约已明白，此镇考验的是男子用情是否专一。
不过，觉心中了招，关他罗兰什么事？
只需要把意识从觉心的身上抽离，切换简报模式，就根本不会被真·百情镇影响半分。
再美的女子，也只是竹简上一行行文字，根本无法干扰罗兰的选择。
“小青的修为，与我在伯仲之间，所使妖法被我克制，我可轻松胜之。”
“可这白蛇却颇为邪门。“
“她所使的迷术，我六识皆分辨不出半点破绽，更感觉不到妖气。”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此地非是迷阵，而是一处独立的空间！”
“而这二蛇的来历……只怕也不简单！”
罗兰略作分析，便继续在里·百情镇探索。
【婚礼流程走完，喜台上，新郎摘下新娘的盖头，温婉端庄、小家碧玉。】
【新郎和新娘手拉手感谢到场宾客，幸福的表情，让观礼的女子露出羡慕的神情。】
【新娘向众女子宣告：新的有缘人已入百情镇！】
【她看向了你。】
【同时所有的女子也看向了意外闯入小镇的你，目光皆是深情款款。】
此时觉心面对的，是上百位美人齐齐暗送秋波。
便是一代圣僧，也知晓了什么叫做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血液流向开始不对劲！
可罗兰看着文字目标描述，只觉自己在看恐怖片……
不愧是怪谈。
这镇上女的，个顶个的邪门！
这便是戏中和戏外的区别。
“靠着切换九州英雄录的体验状态，历练世界里面绝大部分迷惑心智类的神通，都对我无效。”
罗兰露出超然的笑意。
觉心无法直接离开里·百情镇，接触镇上女子，获取更多情报：
这些女子都是人，不是妖。
相貌和年龄觉心查看不出异常，是货真价实的妙龄美人。
里·百情镇的生活如桃花源一般的美好。
厨房会自动现出各种美食，裁缝店提供漂亮的衣服。
杂物店有珠宝首饰、胭脂水粉随便取用……
镇上女子认为，她们是天神选中的幸运儿，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只在等待一位有缘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而喜结连理的夫妻，则可前往神山，从此不老不死。
很显然，觉心那些“想要恋爱”的杂念，也在无时无刻影响着这些凡俗女子。
圣僧都无法屏蔽，她们就更时刻处于一种恋爱脑上头的状态。
每个男人进了这里，都享受软妹币一般的待遇——
人见人爱。
觉心是里·百情镇这时唯一的男性，女子们自然对他展开疯狂攻势，百般示好。
面对一个个大胆直白的女性，罗兰已经明白，此前失踪的那些男子，恐怕根本无需白蛇扣押……
而是流连此间，不愿离开！
就是网络时代的宅男，面对里·百情镇的活色生香，也很难生起抵触情绪……
甚至会直接当恋爱游戏开始攻略，刷个全图鉴解锁成就什么的。
但罗兰看得全是文字，又洞悉了白蛇的意图。
他自然不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妖媚女子在你面前脱衣艳舞，深情女子在你面前涕泪哀求，贤惠女子日夜陪伴体贴照顾……】
【可你只当她们是红粉骷髅，日日念诵佛经，心思不曾有半分动摇。】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力量涌来，你离开了里·百情镇。】
【客栈上房已恢复如初，不见小青，唯有窈窕的白裙女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你。】
“原来你便是奴家等的良人……”
白蛇，或者说是白素贞容貌掩在白纱之后。
可越是神秘，越让人好奇她的美丽，不自觉沉迷其中。
她亦眼含深情，不敢直面罗兰的目光，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
可她的目光又万般不舍地流连在他身上，腻声唤道：
“夫君，帮奴家取下面纱，我们今日便完婚！”
罗兰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
小小牧童救下小小白蛇……
有美人称迷路在自家暂住，为报恩替他洗衣做饭……
二人私定终身……
牧童长成书生，进京赶考……
女子不舍，他立下婚约，答应回来后便娶白氏素贞为妻……
罗兰心下一声冷笑：
怕是那许仙来了，也要被这般套路，中了白蛇的美人计！
他面上不动声色，伸手摘下白蛇的面纱。
一张宜嗔宜喜、妩媚天成的脸庞出现在面前。
确实美极了。
依后世沙雕群友们的标准，属于愿意十年阳寿换春宵一度那级别的尤物。
可罗兰手中已结成佛印。
双峰贯耳，暴击白素贞那千娇百媚的脑袋！
“妖孽，你囚禁良家女子、勾引男人失身，还不给我现出原形来！”
白素贞一声惨叫。
在地上留下点点石粉，她本体却是化成一股白雾，消失在客房中。
远处传来一声嘶声怒吼，整个百情镇地面都在颤动。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钻了出来。
罗兰走至窗边。
只见百情镇正中心，比公交车还大的白色蛇头，从地下钻出，向他这边疾速扑来。
瞬间墙倒屋塌，镇上居民四散奔逃。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惊慌之色，似乎早就知晓镇上两位“恩人”非是人类。
小青虚立半空，美眸略有哀伤的看着这一幕。
“这妖气，比预料的淡上许多……”
罗兰隐隐察觉有什么不对。
可根本来不及思考，那白蛇已近身把他紧紧缠住，猩红的舌信舔过他的脸。
白素贞娇喝：
“小和尚，你要么与我完婚，要么便去西天见佛祖吧！”
“师父，妖物本体已现——”
罗兰向天一声怒吼。
“觉心莫慌，待为师镇妖！”
一只金色的巨掌，从天而降！
作为一个满级抗压的上单，熟练地摇人技能，才是胜利的关键！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章 菩萨果位，史诗级觉心？
经历了九周目重开，虽然不曾刻意打探白蛇怪谈的剧情，但罗兰理所当然把水漫金山的具体日期牢牢记在心间。
那是觉心会经历的第一波生死危机。
此前听闻消息折返杭州，那个日子已非常临近。
再默算法海路上消耗的时间，自然可以知道，此时应该就是他赶到百情镇，破妖法、驱赶二蛇的时间。
这也是罗兰敢孤身闯入百情镇的依仗：
我在等师父，你们在等什么？
按照前面几周目的经验，二蛇有从法海手中逃窜的方法，差点团灭了整个金山寺。
可当法海动了真怒之后，依然逃不掉镇压雷峰塔的结局。
这应该就是这条时间线的天命昭昭之一。
除了他这个背靠九州英雄录的变数，正常角色再强的实力，也很难改变什么。
觉心还困在里·百情镇时，便已收到了法海的传讯，知道他已赶到。
可以立时救他脱困。
但罗兰告诉法海，等引出白蛇本体来说。
然后便有了那记双峰贯耳。
此时法海一记从天而降的掌法，白蛇感应到皇皇金光，知道来者修为深不可测，顿时就要舍弃百情镇逃跑。
“妖孽，哪里逃？”
罗兰一声暴喝。
他知道这时放水，就是用金山寺的同门性命冒险。
掏出禅杖，直接砸去白蛇粗大的尾巴！
昂吼——
一声似蛇又似龙的扬天惨嚎。
白蛇吃痛，尾巴被直接砸入了地下。
“小和尚，休得伤我姐姐！”
小青虽然一直在给白素贞强抢民男之事使绊子，可毕竟姐妹连心。
这时也现了几十米长的粗大原身，如火车头的大脑袋向罗兰撞来。
罗兰知她修为不及自己，也不躲闪，现出罗汉金身硬抗！
格呲呲呲——
小青撞在罗兰身上，发觉他如山岳一般纹丝不动。
顿时张开大嘴，含恨咬他。
可惜牙齿虽利，却破不开功德加持的罗汉金身。
嘴巴虽大，却吞不下那扩张的罩子。
气死本姑娘了！
青蛇只拖困住罗兰，却伤不到他。
砰！
一名身材高大、浑身腱子肉的猛男高僧，已一掌印在白蛇头顶。
顿时鳞片纷飞，白蛇扭动不休的躯体扑在地上。
尘土飞扬间，法海还要上前再扑刀，罗兰连忙叫道：
“师父，这二蛇身上没有血怨气，料是不曾害人性命，百情镇也颇多古怪。还请暂缓动手，先救下被困百姓再说！”
“言之有理。”
法海对自己的徒弟，自然非常信任。
本来要打爆蛇头的拳头收起，取出一个紫金钵盂，念诵咒语。
便见白蛇巨大的身躯不断缩小，最后直如蚯蚓一般，被收入其中。
小青见姐姐已被擒，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知道负隅顽抗只会横遭毒打。
她收了原身，重又化作娇俏少女，幽怨看向罗兰：
“小和尚，本姑娘好心劝你离开，你却要杀我姐妹，充作功德么？”
“我已让师父收手，给你们解释机会，这已是你善心结的善果。”
罗兰可不听这等诉苦。
你再多理由，再多好心，那些失踪的男子也是被困于里·百情镇。
那些美貌女子也来路不明。
再加上前世金山寺被屠了好几轮，从来不见二蛇有任何留情，罗兰可不会见了美人便无条件纵容。
这八年间游历世间，遇到馋他身子的女妖女鬼，怀中抱妹杀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法海这时在罗兰的指点下，破去百情镇外围阵法，看到了通往里·百情镇的甬道。
原来那是一个在底下开辟出的阵法空间，直接映射百情镇的一切。
上百男女在阵法内睡得七扭八歪。

看着面色红润、表情快活，似乎一直沉浸在快乐的美梦当中

这时被法海破了阵法，从茫然中醒来后，看着法海和觉心的目光，反而愤恨不满。
似乎，很想回到那吃喝不愁的阵法当中，而不是在世间辛苦才讨得一份生计。
“这阵法正而不邪，颇有玄妙，你二蛇原是道门豢养么？”
罗兰查看阵基，发现所用的符箓、术法，都颇有讲究。
比他他见道门圣女展露的真传，还要精深几分。
小青摇头：“我和姐姐自小在峨眉山中修炼，不曾见过道门高人，这些阵法乃是姐姐得神人托梦所授。”
罗兰若有所思。
这二蛇身上妖气极淡，莫非跟神人有关？
法海喝问：“神人所授，你们便这般用来害人么？”
小青语气无奈：“我们虽是妖，但有那修行法，不用吃人来增加道行。只要消磨时间，他日必然可得正果。
无奈姐姐闲着无聊，看了人间诸多话本小说，羡慕那些情爱故事，便想找一位忠贞不二的如意郎君。
她救助孤女、难民，打造了这百情镇，又考验沿途经过的男子。
可惜他们皆沉迷于皮肉爱情，不被姐姐所喜，直接困于阵法之中，非是她想要寻找之人。
直到觉心小师傅走入百情镇……”
法海闻言合十叹息：
“阿弥陀佛！情之一字最是害人，你们本可修成正果，却因此自误，幸好没有伤及人命，回头还来得及……”
罗兰忽地警觉，大声道：
“不对，百姓传闻你二蛇是从汴梁方向飞来，你以前真在峨眉山修炼么？”
【你所言让小青面色大变。】
【等你和法海正欲继续逼问她时，面前的小青已如泡影般缓缓消散。】
【法海查看紫金钵盂，发现白素贞亦不知何时已逃脱。】
【你提醒法海金山寺有危险，二人一同往山门赶去。】
【匆忙赶路中，你被偷袭了。】
【你死了。】
【新的白蛇怪谈在世间流传。】
【百情镇困人无数，觉心禅师为救万民，闯出里·百情镇，感化白蛇、青蛇为金山寺护法。】
【在法海归入西方净土后，觉心成为新的金山寺主持。】
【觉心一身精湛佛法，斩妖除魔，镇压当世天下修行者皆听从号令，一时佛道大兴。】
【百年后，觉心飞升西方净土，封为镇蛇菩萨，流传后世，香火不绝。】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100%。】
【镇蛇菩萨·觉心信物已生成。】
【这是一条史级级英雄的轨迹，可是你愿意铭刻进入时间线吗？】
【铭刻后该时间线会进入冻结状态。】
一根金光闪闪、有一白一青两条灵蛇缠绕的禅杖出现在他面前。
【缠蛇禅杖：镇蛇菩萨觉心融合佛道两门绝学，以大法力、大毅力，积累数百年功德所炼化的绝世神兵，镇压当世，所向披靡。】
罗兰看着那根似曾相识、又变化极大的禅杖，整个人都傻了。
我不是在回金山寺的路上就死了吗，怎么又变什么镇蛇菩萨了？
法海也才是罗汉，我却成了菩萨？
还有系统那隐有恶意的提示，明确提示了罗兰：
现在这条所谓的英雄轨迹，有着巨大问题！
天命轨迹偏转度-100%？
我一顿输出猛如虎，结果战绩零杠五，直接把自家水晶给玩炸了是吧？
罗兰重新翻看九州英雄录给出的提示，又默默回想自己第九周目经历的所有事情，二蛇身上那些古怪……
法海成罗汉，觉心成菩萨，二蛇成正果，许仙没有被害……
合着只有罗兰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罗兰盯着面前的禅杖，手指划过说明写的“佛道两门绝学”。
又在道字上狠狠一敲：
“天师铸器法可称不上绝学，结合二蛇所会的道法，白蛇根本不曾有什么神人托梦……”
“她们就是道门高人所培养、以达成某种目的工具蛇！”
“然后因为半路冒出一个我，那位道门高人临时起意，夺舍觉心……”
“获得年轻的肉体，融合佛道两门实力，镇压当代，成就菩萨果位……”
罗兰直接把可以共鸣出史诗级英雄的缠蛇禅杖摔在地上：
这种阴险的老怪物，他可不敢共鸣！
谁知道会不会再被夺舍一次？
他自然是拒绝铭刻这样的英雄轨迹。
“敢夺爷的舍，下周目必叫你给爷爬！”
“……如果下周目不够，下下周目我还会回来的！”
罗兰着实没想过，白蛇怪谈的真正天命，直到此刻才算在他面前展露真正的险恶。
ps.这个展开写的我嘴角疯狂上扬……
我下笔之前，我都猜不到这个发展！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章 背靠奇迹时代
【宿主：罗兰】
【精神力：5】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
【历练次数：0/1（每天五点刷新）】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时间还早，但历练的次数已没有了……”
一觉醒来，罗兰还没有起床，就像例行上线清空体力、完成日常那样，点开了九州英雄录。
结果，才见到白蛇和青蛇，正准备大展拳脚，便被这条时间线隐含的恶意偷袭死了。
想报仇，却没有历练次数，淦！
你这笨批英雄录，连卖体力骗氪都不会么？
生平首次，他对一款游戏过于绿色无氪，生出了怨念。
幸好，他还有另外一个发泄途径。
……
……
第四十二区，幸运觉醒学院。
即本大区的公立觉醒学院。
本区一代特首，认为觉醒者最重要的就是运气。
运气好，单抽一个超强英雄，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所以他就祝福后辈们拥有“幸运”。
可惜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几百年过去，幸运学院只是众多地方学院里面，平平无奇的一个。
没倒闭，还能忽悠到学生，靠大区财政支撑运转……
仅此而已。
体育馆，擂台。
罗兰穿着全套护具，跟一位身高两米、浑身肌肉疙瘩、如铁塔般的壮汉进行空手对练。
单看体型，身高也有一米八的罗兰，在壮汉面前就像个孩子。
砰——
可罗兰羚羊挂角的一拳，却找准死角成功近身，轰在壮汉匆忙架起、护住面门的手臂上。
他看似瘦弱的身躯，蕴含的力量已相当惊人。
这一拳，直接震得壮汉手臂发麻，防御洞开。
收着劲的拳头进而轰在壮汉脑袋上，壮汉连续倒退几步，撞在擂台的护栏上。
“投降！”
壮汉直接坐倒在擂台上，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了。
缓了半天，教练才盯着罗兰：
“你共鸣的英雄不是上古时代吗，怎么会有如此成熟的古武套路？”
“部落冲突比较频繁。”罗兰嘿嘿一笑。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已在接触近古时代的第二位英雄了。
哦，不对。
他仓库里已躺着一件史诗级的英雄信物。
可惜他不敢共鸣，怕会被第二次夺舍。
“比不了比不了，觉醒者成长速度真是太变态了！”
壮汉满脸写着自闭。
他是幸运学院的教授，姓洪，精通空手搏斗。
在多门技击套路上，拥有联盟认证的最高段位。
奈何罗兰是觉醒者。
身体素质一天一个样，还不断接收觉心在九州世界钻研到了宗师境界武学经验。
最开始，洪教授轻松碾压罗兰。
三天后，他俩五五开。
又过了三天，今天洪教授只祈祷罗兰出手慢一点，给他时间跪地求饶。
洪教授看着罗兰，轻轻一叹：
“你明天别约我了，我已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羡慕是真羡慕，欣慰也是真欣慰。
觉醒者是联盟的剑，也是大陆的盾。
有他们在，普通人才能放心享受这征服诸天的奇迹时代。
所以有强大的后辈把他揍趴下，那只会是好事。
整个大陆都会因为他变得更繁荣、更安全！
可……
我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怎么回事？
“多谢洪教授这些日子的指导。”
罗兰出拳凶狠，可实际上，仍然是个礼貌恭谨的好学生。
他主动伸出手，把受气小媳妇儿模样的壮汉拉了起来，请教道：
“我明天想约黄教授学习剑术，您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洪教授闻听，瞬间从自闭变成了开心，冲着台下某个瘦高个挤眉弄眼：
“好啊，老黄的剑术好啊，值得好好学习！”
老黄是幸运学院另一位实战教授，精通古今多门剑法流派。
老洪跟老黄，那是谁也不服谁的死对头。
两人一直暗中竞争“本院觉醒者之下实战最强”的名头。
老黄正在台下。
本来看老洪挨揍，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忽然听说罗兰明天要约自己的课……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姓洪的，你?那是在夸我吗？
你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看我被后辈揍才满意是吧？
旁边围观的教授副教授，看老黄的目光，是同情外加羡慕。
罗兰是潜力无限的新生代觉醒者。
他选择老黄，那是对老黄实力的一种认可。
虽然大概率会在短时间内，掏空老黄毕生所学。
然后像老洪一样，在擂台上被揍得爬不起来。
可能帮联盟培养觉醒者、帮助他们进步……
那就是他们这些教授，毕生钻研某种技艺、某个学科的意义所在啊！
此时，罗兰在上的课，是幸运学院跟本大区执法署联合，向新觉醒者们推出的“实战特训”系列课程。
全程免费，贴心辅导。
中途没有任何额外收费，真心实意想跟新觉醒者们交个朋友。
最好是能多忽悠几个新生入学。
实在不行混个脸熟，等毕业时，还记得家乡就好……
可惜课程开了，广告也打了出去，愿意来尝试的新觉醒者却寥寥无几。
大家都还在体会英雄职阶的阶段，谁会稀罕自己吭哧吭哧学习新技能？
唯有罗兰经历过此前“一月禅定”的超强辅导，知道英雄大陆的深厚底蕴。
趁着还没开学，跟这些在实战领域浸润一生的教授多学点东西，绝对不亏，甚至血赚！
毕竟在九州世界，英雄职阶无法生效。
只有自身掌握的技能和知识，才能随着灵魂带进去。
还有非常关键一点……
这些课程还不花钱！
罗兰发现英雄大陆称得上“仓廪实而知礼节”，有竞争，但少了很多内卷、互相扯后腿的事情。
这个时代，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就说这些实战教授，一身本事，有人愿意学，他们绝不藏私、倾囊相授。
虽然被罗兰超越时，会感到沮丧。
可那之后仍然尽心尽力，替他纠正存在的不足……
排除了前身被灌输的那些误导，罗兰逐步融入这个时代，能体会到这些人生在强大的觉醒者联盟，发自心底的自信和团结。
这就是征服诸天的底蕴！
我们不需要追赶谁、超越谁，我们就是宇宙第一！
这是一种很美好、很难得、很纯粹的情愫，让罗兰这个迷茫的异乡人，都不自觉向往、认同……
潜意识里，他愿意为了守护这份美好，多付出几滴汗水！
当然，也仅是汗水。
要自己流血的话就得加钱了。
手机闪烁着新消息。
隋之芸：毕业聚会暂定【定位】【时间】，罗兰你觉得可以吗？
罗兰：没问题
隋之芸：好的。
隋之芸：对了，庞丽彤说，她也想参加毕业聚会。
罗兰：她来不来，跟我说干嘛？
隋之芸：【微笑】随口一提，到时候见。
罗兰放下手机，微一思量，才明白这小富婆班长的潜台词：
首先聚会的时间地点，会优先照顾他方便。
如果他不方便，咱随时改，但还希望务必到场。
其次就是庞丽彤怕他记仇，所以先请示一下……
“哼，女人就是想得太多。”
罗兰翻了白眼，很快便把这事抛在脑后。
但莫名的心情就好了几分。
虽然在九州世界，被道门大能给欺负了……
但背靠英雄大陆，还是越来越有牌面的潜力觉醒者……
稳住发育，别浪，这波优势在我！
……
……
很快，新的一天。
【你第十次来到了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一年时间，你领悟罗汉金身，震惊全寺，被法海尊为圣僧。】
【你和法海辞行，下山游历，斩妖除魔，以及……挑下天下道门。】
老怪物，爷现在有九年时间一家家踢馆……
且让我看看你在哪？
ps.确实是没有存稿，但放心，咱有大纲。
你们还有足够多的小伙伴愿意看下来，咱有好多能写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章 许羡？许仙？
【你游历神州各处，少年圣僧之名逐渐响彻修行界。】
【你认识了很多朋友，降服了很多妖魔。】
【你的伏魔杖法达到了大圆满境界。】
【你的往生咒达到了大圆满境界。】
【你走遍了汴梁城，感受王朝气运、山川走势，融合金山寺的佛学和武学，创造神通，请取名。】
“大威天龙。”
罗兰没有犹豫便给了名字。
“以觉心的资质，竟然能开创新的神通……可真是踢馆的意外收获了。”
他以不足弱冠之龄行遍修行界，交流百家所长，打遍同龄无敌手。
到后面很多门派听闻他来了，都闭门不见客。
年轻人一辈打不过，白白让自家天才折了锐气和道心。
长辈也不好出手，觉心背后可还站着法海。
那位一身肌肉的大和尚上门“讲理“，当世真没有几个人敢言必胜。
可惜罗兰闯下偌大声名，几乎遍访世间知名道观，也没有找到跟二蛇相关的幕后之人。
甚至连线索都没有几条。
那道门大能所用的阵法、符箓都极为精深。
培养出白蛇和青蛇，为他奔走天下、几乎屠灭金山寺。
这等本领，竟然并非任何当世闻名的道门高人。
那一身本领，只能认为是自成一家。
这属于开宗立派的祖师级人物了。
藏于幕后、不知有何图谋……
罗兰也深感难缠。
不同于神之超然傲慢，人之狡诈谨慎，似乎更加恶毒。
转眼九年时间过去了。
罗兰这次掐着时间，提前抵达杭州外五十里的官道。
作为重生者掌控信息的无限优势，让他占据了先机。
【你隐匿气息，等到了二蛇驾云而至。】
【“遮天蔽日”的妖气，引起了你的怀疑，隐隐有所猜测。】
【不到半日，表里百情镇皆布置完成。】
【有间酒楼、有间客栈开门纳客，沿途商旅过客在此镇打尖住店。】
【新的一天，大家发现有几名年轻男子失踪不见，苦等不回，无奈陆续上路。】
【你这一等便是半月。】
【这一日，名为许羡的书生，和伙伴游玩累了，进入百情镇歇息。】
“许羡？许仙？还真有其人……”
罗兰看着那名书生，知道这是白蛇怪谈的关键时间点。
上一周目，他入里·百情镇而不动情，成为了白蛇想要结婚的良人。
算是替许仙应了劫，少看了一段关键剧情。
这次他耐心等待百情镇建立，有所发现，但也没有出手。
一见这许羡，便是剧情更推动了。
因为这书生……好看啊！
那绝美无双的长相，有自己七成水平了。
【你跟着许羡进了百情镇，坐在相隔不远的桌上。】
【许羡一行满意有间酒楼的美食美酒，交谈声顺风飘来，你得知这许羡已与杭州知府之女订下婚约。】
【饭后，忽然风雨大作，许羡一行被迫在有间客栈住下。】
【夜色降临，你盘膝隐匿于镇上的树冠里，看着白雾笼罩了有间客栈。】
【你继续等待，果然在半空看到一道略显哀伤的青裙倩影。】
罗兰主动现身：
“小青姑娘深夜望月，心思沉重，可是不想成亲？”
小青柳眉微扬，意外竟然有人在暗中藏了这许久。
上一周目，小青寻到客栈赶人，飞扬霸道。
这一周目，罗兰在此等她，却使她生出警惕，脆生生问道：
“你这小和尚好不磊落，隐在此处，想对女儿家行什么阴险手段？”
“小青姑娘果然是名门大派出身，每每开口，便要先占据道德制高点。”
“哼！”
小青被说得俏脸一红。
好你个臭和尚，一黑黑一片。
名门大派得罪你了，关我小青何事？
“我只是山野一小蛇罢了，你可唤我小青。”
“贫僧觉心，出身金山寺。”
“原来是你，这些年横扫道门，跟本姑娘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想象里贫僧该什么样子？”
“身高丈二，青面獠牙，浑身肌肉撑破袈裟……”
“呵！”
罗兰一声无所谓的浅笑，玩味道，“小青姑娘，别试图拖延时间了。你还没有编好最初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什么问题，什么答案，你这小和尚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可是不想成亲？”
“你这问题古怪。姐姐动情四处寻觅良人，又不是我要光，想与不想那重要吗？”
“你与白蛇，本是一体，要成亲当然是一起成亲！”
罗兰道出此言时，暗中催动道门隔空摄物、驾驭灵宝的法诀。
这让他的声音，小青听来直若洪钟大吕，又如滚滚雷霆。
自带不容违抗的震慑之意。
她眼神有些发直，本能便道：
“你怎知我姐妹本……”
下一秒，她挣脱了法诀的控制，俏脸冰寒：
“你这是道门法诀，你根本不是和尚，你到底是何人？！”
小青掌心凭空现出三尺青锋，斜指罗兰。
可眼中的慌乱却完全掩不住。
罗兰凭空出现，在世间有偌大声名，一言道破她姐妹身上最大的秘密之一。
还会克制她们的道门法诀，一言一行，都显得深不可测。
此时姐姐正在全力考验那许羡，占用了大半的法力，她没自信应对这等级别的敌人……
罗兰没有半点慌乱，仍然放松地站在那里，很随意地道：
“贫僧非是任何人，贫僧只是觉心。道门法诀随手学的，以佛法强行运用，让小青姑娘见笑了。”
他算准了小青不敢出手。
“半点不好笑！”
小青撅起了嘴，也感觉到了罗兰的笃定，清脆的声音仍然带出川妹子的泼辣，“你若不想动手，百情镇不欢迎你，请离开罢。”
罗兰双手合十：“小僧疑惑已解，确实也该告辞了。”
“怪和尚，你还真走！”
罗兰说走就走，小青也愣了。
她对着罗兰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看似危机解除，可不安已种在她的心间。
【你每天在有间客栈吃一顿斋饭，然后便去百情镇等待。】
【小青对你烦不胜烦，可惜打不过你，只能忍耐。】
【许羡失踪一事惊动了杭州知府，亲上金山寺欲请法海禅师出手。】
【法海早已听闻百情镇为祸一方，双方半路汇合，齐至镇外。】
【恰好今日许羡走出里·百情镇，镇上张灯结彩，筹备着白素贞与许羡的婚事。】
【法海冲入镇中欲救人，被你拦下。】
【你从知府处，得到许羡与知府之女张明娥的婚书，入镇再见小青。】
“小青姑娘，你道行深厚，出身不凡，抢别人老公这种事……贫僧觉得有些不妥。”
“呸呸呸，本姑娘就是一条小破蛇，哪有什么出身！”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还是取过婚书仔细端详，秀眉深皱。
又遥望镇外士兵们拥着的杭州知府，在他身边，寻到一哭得眼圈红肿的年轻女子。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
显然，她非常介意许羡已经“名草有主”。
沉吟片刻，她张开小嘴，发出常人无法听到的超声尖啸。
片刻之后，端庄绝美的白素贞出现在小青和罗兰面前。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章 罗兰的降维打击
今天的白素贞，没有穿着平日最喜欢的白裙。
而是身着大红嫁衣，眉梢眼角全是掩不住的喜意。
偏生在妹妹面前，还要故意装出几分不耐烦：
“小青，你若没个打扰我好事的理由，我便罚你以后日日打扫百情镇的茅房！”
“姐姐，我可不要这种二手的姐夫，你快快换个。”
小青把婚书举到了白素贞面前，“他对那些女子不动心，非是为你一枉情深，而是等在镇外的知府之女。”
白素贞见了婚书，却满不在乎地拨在一旁：
“那又如何？反正已证明他是一往情深、不会变心的良人。我与他现在没有感情，以后慢慢培养便是。”
“姐姐，你是为爱昏了头，都不要脸面了么？”小青气得跺脚。
“要脸失了良缘，那才是悲哀。”白素贞笃定。
罗兰开口：
“白姑娘，那许羡若对你生出深情，岂不是说明他依然会对美色变心。日后见了更年轻、更美貌的姑娘，你当如何？”
白素贞面露杀气：“我杀了那对狗男女便是。”
罗兰又道：
“若他不变心，你强留无情之人在身旁，可是你追寻的美满姻缘？”
白素贞脸上的喜色已彻底消失，变成愤怒：
“你这和尚可是竹竿转世，不积口德，专为坏我心情而来？”
“天下男子千千万，白姑娘何必非要拆散他人姻缘呢？”
“拆散他人姻缘？哈哈哈哈，好笑，真真好笑，闹到最后，竟然是我拆散他人好姻缘么？”
白素贞仰天大笑，可笑声没有半点喜意。
反而透出哀伤凄苦和几许疯狂。
百情镇上空凝聚阴云，连绵的雨幕降下，雷霆惊天。
镇内镇外，都是众人慌乱寻地避雨的身影。
罗兰、法海二人身上金光隐现，万千雨丝皆停在身前半寸。
小青上前拉住白素贞的手，轻声劝慰：
“姐姐，你想嫁谁就嫁谁，这是你的自由，天下人皆不可挡！”
她语气坚定起来。
她本是不愿意姐姐跟凡人女子抢相公。
可姐姐坚持，她最终还是无条件支持姐姐。
罗兰并不意外小青的选择。
她若始终明事理，能大义灭亲，而不会有前几世的水漫金山了。
“小青，我就知道你最好，世人皆不懂我的苦。”
白素贞从怀里取出一张婚书。
婚书纸张泛黄，墨迹斑驳，似经历了百年岁月。
唯有两个手印依然鲜红，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深情。
婚书上写着：
【许仙此番进京，不论金榜题名与否，都会返回杭州娶白氏素贞为妻。】
“许羡前世名唤许仙，与我婚约在先。”
“他进京高中状元，却娶了当朝张相之女，从此官运亨通，孕有三子三女，享尽天伦之乐……”
“唯有我，在峨眉山中苦苦等他，孤苦终老！”
白素贞眼眸生出蛇的竖瞳，愤怒盯紧罗兰：
“小和尚，明明是许羡变心、毁约在先，我要他今生还我一世情缘，该与不该？”
【白素贞久久不归，客栈中的许羡终于壮着胆子，下到门口查看。】
【他正看到那纸陈旧婚书，在半空招展，顿时许多回忆映在心间，痛苦地跪坐于地。】
【你见许羡神情，已知这纸婚书为真，白素贞所言非虚。】
“阿弥陀佛。”
罗兰双手合十，有些算不清这笔糊涂情账。
上个周目他亲历过百情镇，身上便有这纸婚书的觉心版本。
此时见到许仙版本，才明白两人的感情纠葛。
如果不出意外，知府之女张明娥，便是许羡前世所娶，张相之女。
前世，许仙先与白素贞立下婚约，最终负了白素贞。
今生，许羡先与张明娥立下婚约，白素贞要他还自己一世情缘。
似乎……还真占理？
罗兰没有立刻回答白素贞的问题。
他退出觉心之身，认真分析已知的信息。
这就再次体现出九州英雄录的优势：
他可以随时抽离出觉心的身份，以超越那个世界的更高维度暂停思考。
甚至求助场外观众。
即便时间线经常整个大活儿，说死就死，防不胜防。
可只要他能无限重来，迟早能洞察白蛇怪谈的真相，扭转那昭昭天命，破了那道门大能的布局！
哪怕这个过程艰难漫长如移山，会失败失败再失败……
他亦无惧！
胜败乃兵家常事，本少侠一定重现来过！
罗兰明确了自己的思路，再抽丝剥茧整个白蛇怪谈已展露的剧情、时间节点。
白素贞、小青、法海、许羡、张明娥、知府这些人的目标和性情，一一记录下来。
对比这十周目的异同点，他看出了更多信息：
“白蛇青蛇本是一体，因为情字分为双魂，小青不知许仙之事……”
“是早于前世便已分裂，还是点化她们的人，故意为之？”
“其实，这一点并不重要！”
“我又不是当包青天断这家务事来的，我的目标，只是找到幕后布局的道门大能。”
“只要让二蛇达不成既定目标，道门大能自然会忍不住亲自出手干涉……”
“以我现今的能力，不一定能留住他，至少，也能知晓他的身份跟脚！”
“呵，遮遮掩掩整了半天，也不过是阳寿已尽，想多活几年的俗套故事罢了……”
罗兰轻蔑地冷笑一声，“借二蛇布局，只是不想沾因果，保持世外之人的超然身份。”
他忽然有点同情那位夺他身体镇压当世、混成佛门菩萨的道门大能了。
固然惊才绝艳、开宗立派、欺骗天下、心机深沉。
可所有图谋，不过是罗兰直接拥有的东西……
阳寿！
作为穿梭九州世界时间线的变数，罗兰虽然扮演的都是路人甲，诸多强者随手灭杀的蝼蚁。
可罗兰也变相拥有了超越绝大部分修行者的寿命。
就如用九世刷出十里坡圣僧。
在当世之人看来，这就是如长生道果一般，超越时间的伟力。
绝世天才，也得玩弄天下、苦心布局才能得到的东西，他睡一觉直接有了……
多少也有点嘲讽了吧？
只能说开挂一时爽……
一直开挂一直爽！
布局，关键是迷惑局中棋子。
现在罗兰这个棋子，已经凭借维度上的优势，看清了执棋者的真实意图。
那么不管对方领先他多少步，都可以针对性进行破坏！
“这就叫降维打击！”他露出一丝森然冷笑。
【你在白素贞等待回答之际，秘密传音法海，由他出手救下许羡。】
【你使大威天龙秒法，阻拦二蛇追击，法海掩护官兵回杭州城。】
【白素贞质问你为何阻碍她的情缘。你说自己是人，不保护妖。】
【白素贞大怒，引来湖水江水，意图水淹你和杭州。】
【杭州知府疏散百姓，法海拖延时间。】
【你潜回百情镇，挖出阵枢，得一方镇纸，上有青白二道蛇纹，灵动非凡。】
【你使佛门和道门秘术，封印青白镇纸于紫金钵盂。】
【杭州上空，二蛇身影皆消，水势亦散去，危机解除。】
【百情镇故地，只余一片黄沙漫道。】
【法海与你汇合，询问你到底如何镇压二蛇。】
“师父，这便要从二蛇的真身说起了。”
你取出紫金钵盂，轻轻敲击，现出那一方镇纸。
白素贞和小青的虚影相拥在其中沉睡。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3章 二蛇真身和雷劫
法海好歹也是当世高僧大德。
佛法深厚，见多识广，斩妖除魔的非常经验丰富。
我，法海，金山寺主持，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佛慈悲，可两妖化石的场面，真没有见过！
“二蛇，其实并非真的蛇妖，而是这方镇纸的器灵，不知何原因一分为二！”
罗兰都把真相呈现到这种地步，法海脑袋里的肌肉再多，细细分辨，也能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不禁高呼原来如此！
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跟二蛇斗法时，发生了诸多诡异之处。
大和尚心怀慈悲，二蛇只困人未杀人，他自不愿伤其性命。
所以一直是在尝试镇压、拘禁二蛇，以化解杭城这场灾难。
可他几次明明已成功镇压，白蛇或青蛇总有办法逃脱，继续与之纠缠。
这场景前几个周目也发生过，否则二蛇也没机会从法海手下逃脱，还抢先一步偷家，发动水淹金山。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实力差距，而是因为白蛇和青蛇的“妖躯”，只是那位道门大能帮助她们幻化。
表面强大但并不凝实的妖气，便是明证。
二蛇共享一份法力，可以让白素贞或小青，表面示敌以弱，然后突然暴发出两倍实力。
又可以在一蛇遇到致命攻击，或者被镇压时，暂时归于一体。
以此，化解许多本应无解的场面。
她们的本体就是罗兰收入紫金钵盂的一方镇纸。
只要镇纸不毁不灭，针对二蛇用出再多手段，她们也能逃出生天。
连法海这样的转世罗汉，都吃了大亏，徒呼奈何。
“幸好徒儿聪慧，胜过为师百倍，以后对敌斗法、管理寺中事务，觉心你要多多费心啊！”
法海向罗兰一拜，露出无比欣慰的表情。
明明法海是师父、觉心是徒弟。
可看法海那恭敬请教的姿态，总感觉两人的身份倒掉过来更加合适。
罗兰不由表情古怪起来。
法海师父，你这是要放弃思考，让我当你的外置大脑么？
他想不到自己点破二蛇真身，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好耶！
有法海全力相助，那道门大能再强，我金山双罗汉联手，还占据先机，起码立于不败之地吧？
此时二蛇被收服，杭州危机解决。
百姓争相出城，向罗兰和法海跪拜感谢。
法海也不居功，向众人解释此番危难平安化解，是罗兰勘破关键处，居功至伟。
虽然年轻，法力比自己略有不足。
但智力、佛性、耐心、善心还隐隐在自己之上！
法海名头响亮，在杭州、镇江周边，隐隐有佛门第一人之威。
他如此推崇罗兰，觉心的卖相又相当年轻英俊。
百姓们自然看这小和尚愈发顺眼，生出敬佩和仰慕，夹道欢呼请他入城。
【你和法海向杭城百姓隐瞒了二蛇真身。】
【另编了觉心智擒千年蛇妖的故事，在世间流传，以迷惑那位道门大能。】
【觉心之名开始广为传颂，成为修行者年轻一代的翘楚。】
在杭城之事处理完毕，金山寺一行准备回山之前，许羡趁着夜色，悄悄找到了罗兰。
这位书生在白蛇怪谈里，本应是男主角。
奈何罗兰和法海实力太过高强，他一介凡人，改变不了多少剧情。
最终只是白素贞会找到杭州的起因，戏份没有多少，最多影响5%的天命。
许羡此时是迷惘的。
他已回忆起前世，想起自己曾经欠下白素贞一段情。
牧童救下小白蛇，又在她帮助下专心读书、高中状元的往事，都是他切实经历，非是白素贞虚言。
只是和张氏女的前缘，也有诸多隐情，都向罗兰道来。
许羡讲完，内心仍然难安，请教罗兰：
“所以，我终究是欠了她，现在又害她被镇压……大师，你说我是不是这一切孽缘的始作俑者？”
罗兰只问：
“许施主，你可喜欢张明娥？”
“我与娘子青梅竹马，自是两情相悦、感情深厚……”
“那便莫负了她。”
罗兰言罢，合十一礼，转身就走。
MD，死现充，塞爷一嘴狗粮！
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许仙许羡这两世，白素贞、张明娥都对他用情至深。
当真是顶级好命了。
许仙固然是移情别恋，欠了白素贞。
可死了一次、还饮过孟婆汤，许仙的事跟你许羡又何关？
除非你爱着张明娥不说，还想再占了老白，享那齐人之福！
我纯爱战神绝不答应！
【一个月后，许羡和张明娥完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你与法海押送青白镇纸回金山寺，准备以佛法感化二蛇。】
【你沿途多加警戒，却无人偷袭。】
【及到金山寺，日夜加强巡逻，仍然未见敌人踪影。】
【如是半年过去，忽有僧人急报，杭州上空再现白蛇，水淹全城，溺死数万人，凄惨无比……】
【你和法海查看紫金钵盂封印完好，青白镇纸与二蛇灵体俱在。】
“奇怪哉也，世间为何会有第二条白蛇？”法海无比惊讶。
罗兰沉思良久，寒声道：
“那道门大能本欲借白蛇之手，夺金山寺众僧人的阳气延寿。
结果二蛇陷于金山寺，逼他来救。
可他看出我的意图，不肯冒险，索性假扮白蛇，大肆屠杀凡人，以量补质！”
法海闻听，怒拳击柱，生出蛛网般的裂痕，目中泛出杀意：
“此人为一己生机，伤数万生灵，所行与魔头何异？贫僧欲诛之！”
罗兰无奈一叹，心头也不平静。
他知道，自己和法海“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位道门大能了。
此人谨慎狡猾，罗兰生平仅此。
现在已水淹杭州延寿成功，只要法海和觉心在世一天，他都不会再次出手。
这位道门大能，不仅布局隐蔽，还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第九周目，发现觉心的大好肉身，直接先杀再夺舍。
第十周目，怀疑自己可能暴露，直接放弃二蛇，干脆改攻杭州！
数百有修行的佛门弟子，跟数万普通百姓的生命精华，最终延寿效果也不差不了几年。
只要熬死两位罗汉级的强者，这越来越弱的世界，还不是随他折腾？
“但你没有道德底线，小青姑娘却是有的。”
罗兰觉得自己也不是彻底输了。
这一周目，还有获得更多信息的途径。
那便是他亲手禁锢的那方青白镇纸！
【此后你再没有离开金山寺，日夜念诵经文、宣讲佛法，试图感化二蛇。】
【你讲了杭城百姓受灾的惨状，又讲自己身怀改天换命、搭救那些百姓的异能。】
【如是十年，日夜以诚心示人，你终于换得小青现身。】
【她亦记不得自己的来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本是这方镇纸。】
【只知自己和姐姐伴生，曾经镇压无数鬼物……】
【此言未完，天降雷霆，金山寺半山损毁。】
【清白镇纸在雷火中焚烧，你亦重伤难治。】
【法海落泪，金山寺全员和周边的百姓，都来与救人无数的觉心圣僧。】
【你口不能言，却是面上含笑离世。】
【你死了。】
【本轮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25%】
【白蛇怪谈的流传了下来，觉心圣僧智勇双全，在师父法海的帮助下，巧擒双蛇，避免了杭州的一场灾难。】
【又以佛法感化双蛇，最终在天雷的引导下共同飞升上界……】
【天慧圣僧·觉心的英雄信物已生成。】
【这是一条史诗级的英雄轨迹，你展现了凡人难及的大智慧、大毅力，成功救下金山寺的同门，是否蚀刻进入时间线？】
【蚀刻后该时间线会进入冻结状态。】
一个紫金钵盂出现在罗兰面前。
因为这一周目里，觉心依靠他封印青白镇纸。
最后十年，日夜对着它感化二蛇，所以它成为了觉心的信物。
但罗兰并没有多看一眼，随手就放在一边。
“飞升上界……看来是佛门出手，美化了觉心的故事，没有提杭州几万死伤，还给我编排了一个善终。”
“这些宗门，也没有一个简单的啊……”
“但这个觉心的史诗级，肯定比不了上一周目的菩萨果位。”
“所以我岂会满足？我岂会放任你个贪生怕死的老狗，随便摆弄几万人的生死？”
“感谢小青姑娘，我已经抓住了你的尾巴！”
“下一世我不杀你，就让法海女装！”
罗兰自信满满用师父的尊严，插下了一根旗。
废话，敌人那么狗，万一又被阴怎么办？
时光流转，新的一天。
【你第十一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白蛇怪谈的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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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4章 天牢和猎杀
【你拜入金山寺，一年时间，修成罗汉金身，震惊全寺。】
【你下山游历，总能比灾害更快一步，避免了许多悲剧的发生。】
【世称福僧，邀你来府拜访的请帖络绎不绝。】
【你来到了东京汴梁，幻化容貌，伪装成一名狱卒进入天牢。】
【潜伏三天，你押送犯人，得以接近一位天牢主官。】
【在他的书案上，你见过一方似曾相识的镇纸。】
【黑玉雕刻而成，刻出写意的青色蛇纹，灵动非凡。】
【夜晚，你现出本来的面貌，进入那位主官家中。】
【你穿过庭院，戒备的家丁完全没有发现你的踪迹，任你潜入那位主官的卧房。】
罗兰现在打不过法海，单挑赢不了二蛇。
但整个汴梁他都随意进出。
“主官只是普通人……那方镇纸，自他继任便已在，是前朝流传下来。”
罗兰读取了这位天牢主官的记忆，跃上房顶，遥望着安静的古城，缓缓思考自己这番探查所得。
第十周目，他以水淹杭州的数万条人命加十年诚心，终于换得小青愿意他是一个好人。
这个世界的二蛇，白素贞感性痴情，小青则是泼辣娇蛮。
刀子嘴豆腐心，心底有本性的善良一面。
否则，小青也不会初见觉心，请他离开百情镇。
虽然到最后，她总是会依从姐姐，与金山寺为敌。
但她无法对无辜丧命的数万百姓无动于衷。
尤其道门大能，是以白蛇之名，释放的滔天洪水。
小青自然心怀愧疚，同时明白自己的出身有问题。
可惜，小青的记忆被封印，不记得点化她的道门大能。
只来得及说出自己曾经镇压无数鬼物，便被天降雷劫劈得粉碎。
那位道门大能实在太过稳健。
为了防止自己身份暴露，还在白青镇纸上留下法咒。
只要泄露天机，就会自毁。
不过“镇鬼”这一信息，已帮助罗兰缩小了范围。
以二蛇展现的灵性，需要接触源源不断的鬼物积累灵性，选择并不多。
此时是太平盛世，佛道两门，皆有安魂之术，不可能让冤魂满天飞。
而罗兰又“拜访”过当世显赫的名门大派，都没有这样一方镇纸。
排除了他们，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官府。
恰好他曾有二十年的时间，游历四方。
恰好这大宋江山，又不像其他朝代那么广袤。
要论世间哪里鬼物最为凶厉，自然当属各地的大牢。
那些凶犯冤民，贪官大盗，很容易便化出执念深重的厉鬼。
再加上杭州城百姓，曾经目睹二蛇最初飞来的方向便是汴梁。
罗兰先往汴梁寻找，结果运气不错，还真在天牢找到了白青镇纸。
更准确来说，现在还只能叫青纹镇纸。
内部有微弱、但非常生动的灵韵正在成形。
看到此物，罗兰已明了，几年之后，那位道门大能会带来名为“白素贞”的妖魂。
等白青镇纸吸收妖魂，便会分化出两道器灵：
白素贞和小青。
至此，罗兰已能复盘道门大能的此番布局：
他阳寿将近，需要收集大量生机，炼制丹药延寿。
当世修行门派里，金山寺弟子众多，又有崛起的气运加护。
可以杀最少的人，延最长的寿。
于是这位大能便点化白青二蛇，化为梦中神人引导白蛇寻良人，在镇江不远的杭州布下百情镇。
法海下山除妖，阻碍白素贞和许羡的姻缘，冲突自生。
又因为道路遥远，无法及时回防金山寺，必定被白素贞偷家成功。
可镇江和杭州又没有那么遥远，法海还能赶回镇压二蛇。
僧妖斗法无暇他顾，道门大能便能隐于幕后，收割无主的生机。
既延寿成功，还不沾半点因果：
镇纸本是他早年赠与天牢，化解怨鬼厉鬼之用。
无意间多收一头妖魂，沾染了许羡的两世孽缘，可怪不到贫道头上！
白蛇怪谈的前八周目，罗兰在努力刷等级，他都顺利成功，隐于幕后无人知晓。
等罗兰成就十里坡圣僧，道门大能一世夺舍，又一世水淹杭州。
在这周密布局之外，更展现了恐怖的应变能力，和狠辣果决的性格。
“此人绝对属于枭雄级别的幕后黑手，即便我能反复穿梭进这条时间线，斗法斗智都感觉无比吃力。”
“如果不是小青尚有一丝良知，我不知要多历练几轮，才能看全他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的布局。”
“既已看全，这一世，终于该我利用掌握的先机，彻底终结这个阴谋家了！”
过去的十世里，他死过，金山寺的僧众死过。
杭州的百姓死过，二蛇亦死过。
连法海这等转世罗汉，都被玩弄于股掌间……
这位道门大能，就是盘旋于白蛇怪谈里，挥之不去的恶毒阴影！
扯一个弥天大谎，让天下为他血流成河，却不脏自己的手？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或许历史上的你总能成功，可我只会揭穿你的真面目，然后送你这早该死掉的老东西，死个彻彻底底！”
罗兰心中有个完整的猎杀计划逐步成型。
杀人者，人恒杀之！
……
……
【你在世间行走，收集各种珍惜材料。】
【你以觉心之名，广交修行界的青年才俊，修炼心得从不藏私。】
【以道门的炼器法，积无数功德，将手中的禅杖锻造为定心禅杖。】
【你拜入金山寺的第十年，百情镇现于杭州城外。】
【你与许羡一起走入里·百情镇。】
“咦……怎么会有两个人同时进来？”小青惊疑不定。
“两人长得都很不错，到时候我要那书生，和尚便归小青你好了。”白素贞笑道。
“姐姐莫要胡闹，我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小青叉腰哼了一声，“有那时间，不如多学几道新菜，犒劳自己的肚皮。”
“吃吃吃，你个吃货。”
白素贞纤指点在小青的眉间，姐妹打闹起来。
许久，白蛇又手托香腮，看着百情镇中的书生、和尚，嘴角渐渐扬起笑容。
小青嘴上不在乎，可也忍不住，偶尔往里·百情镇瞅上几眼。
心下也觉得惊喜。
此前可都是根本撑不过几天，便向莺莺燕燕投降的花心大萝卜。
这一下子，却突然间冒出来两个坐怀不乱的奇男子。
只是巧合么？
她那颗七窍玲珑的心，不由生出几分想法。
那小和尚，生得确实不错。
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和许羡在里·百情镇里度过了一百天，视红粉如骷髅。】
【终于，一股力量引导你们，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白素贞站在你的面前，忧愁两位良人该如何取舍……】
【你已直言为小青姑娘而来，走出客栈门外。】
【白素贞佯怒相斥，你无动于衷，她目光流转，终究是一声娇笑，没有阻拦。】
“小青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罗兰站在小青面前。
“小和尚，我们真的见过吗？”
“在漫长的时光里，我们见过许多次。”
“我才不信。”
小青忽地意识到到什么，俏脸现出羞恼之色，指着觉心斥道：
“臭和尚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对姻缘毫无兴趣，你就是姐姐合伙诓我，我也不会和你成亲。”
“阿弥陀佛，贫僧一个出家人，怎么会成亲呢？”
罗兰笑了一声，倒有些欣赏小青的快人快语，“我是为了化解你姐妹的孽缘而来。”
他取出一枚圆润的珍珠，施以佛门秘法，使其还原出一幅幅画面。
小青见之，先是愕然，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我和姐姐是这般诞生……那人，好狠的心肠！”
“你想知道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罗兰别在身后的手，悄悄捏碎一壳龟甲。
那是扰乱天机、避免被占卜此时景像的巫族古方。
猎杀幕后黑手的关键一步，开始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5章 白蛇执消，青蛇成痴
【你出示的证据，帮助小青回想起自己的真身，但出于很多原因你们不能更深入交流。】
【为了破除她身上的禁止，也是避免白素贞追寻姻缘制造杀孽，她决定配合你的计划。】
【你拿到了里·百情镇的阵枢——白青镇纸。】
“小和尚，现在我们姐妹的命，可都是拿捏在你手里了。”
“谢谢小青姑娘给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罗兰郑重地回答。
那袭青裙出尘的女子，没有再说话。
一双美眸定定看着罗兰对着那方镇纸施术、诵经，克制着身体涌出的种种不安。
镇纸才是她的本体，此时她配合罗兰，就像躺在手术台、暴露心脏给主刀医师一般。
没有绝对信任，根本不可能让他进行操作。
那双清澈又深邃的乌黑瞳仁，有着连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复杂。
自己为何……会这般相信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和尚呢？
还对他讲述的故事，没有半点怀疑。
虽然罗兰已追查多世，但那位道门大能真的太过稳健。
连送来妖魂撕裂镇纸器灵，都没有直接现身。
罗兰推论他为祸人间，真就全是推论，没有一件直接证据。

前十周目发生的悲剧，对于此时的九州世界来说，还没发生。
小青如果相信自己的制造者，完全可以认定罗兰是在污蔑。
可她就是相信他。
也许因为他在里·百情镇，面对千般美色不曾动心的坚定。
也许因为他奔波神州万里，只为求证一点线索的偏执。
也许因为他轮回十世初心不改，不肯向命运低头的锋芒。
这样的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只为欺骗自己一只小小的青蛇吧？
白素贞多情，小青则继承了镇纸器灵的记忆，印象里不知镇压过世间多少恶鬼。
她见过知晓人心最丑陋处，可从罗兰身上只有悠悠檀香。
他不求无敌，不求长生，不求众生跪拜。
只求改写因贪心而定下的昭昭天命！
小青是顽石所化，没有那么多情愫、没有那么多渴望。
所有的情绪都淡淡的。
所以更多时候，都是姐姐调动她们共同的法力，在外人看来，白蛇的法力远强于青蛇。
可小青对白青镇纸的掌握，其实在白素贞之上。
有她配合，罗兰顺利完成了极其复杂的法术：
【你成功蒙蔽了白素贞的感知，让她分不清虚假和现实。】
【你施展大型幻术恒沙幻海，把白素贞并镇上所有生灵，都拉入其中。】
【法海护送杭州知府之女、许羡的未婚妻张明娥进入百情镇，亦将她送入幻术。】
【在你构筑的幻境里，一场婚礼正在进行。】
【一位新郎、两位新娘同时出现。】
【观礼的宾客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小青，你这臭丫头在搞什么鬼？”
白素贞直接摘掉了大红盖头，对着虚空怒喝。
“姐姐你别急，且看这时何物。”小青手现许羡和张明娥的婚书。
“不就是婚书吗，谁没有呢？”白素贞亦取出前世，许仙写与她的婚书。
两份婚书，让张明娥都陷入了迷茫。
许羡则是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记忆。
就在众人迷茫之际，罗兰走上台，作愤然状指着许羡：
“一切缘由，皆是此人负心，害了两位姑娘。且让贫僧来一掌毙了他！
他变情该送入剪刀地狱，鬼卒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剪下来，剪上三百年，再投胎孤苦伶仃、世世凄苦，再也体会不到家庭幸福！”
“谢大师成全。”许羡跪伏于地，满脸愧疚，不逃也不反抗。
他想起前世，知那时有诸多无奈。
可结果他终究是负了白素贞。
此时两生挚爱当面，他真不知该如何自处，宁愿一死弥补罪孽。
眼看罗兰铁掌就要砸下，一道红影挡在许羡身前。
却是张明娥。
这位柔弱的知府千金，抹泪哀求：
“觉心大师，许郎不是那薄情寡性之辈。他前世纵负了白氏，也是小女子勾引。请大师打死我，让我下地狱，今生便让他们百年好合吧！”
“倒也行。”
罗兰点头，一掌就要向张明娥头顶拍落。
“且慢！”
白素贞拉住了罗兰的手，怒道：
“你这和尚平素念的经，动不动就要杀人，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罗兰理直气壮：
“两女一夫，你们都是不愿的。少了一名女子，她得深情之名，你得百年好合，许羡得美貌妻子，这不是三赢吗？”
白素贞闻言不由一怔。
罗兰这话有理，可她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这真的能叫三赢吗？
她布下百情镇，考验世间男子，求的便是一段良缘。
此时良缘便在面前，只要她放手，罗兰掌毙张明娥，她和许羡两世纠缠便可得圆满。
可……
看着闭目等死的张明娥，想着她刚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以柔弱的身躯替许羡抵挡致命一掌。
自己明明有一身法力，却在犹豫是否出手，在想那许羡下地狱也活该……
白素贞忽地明白，这不是爱。
她就是心中赌了一口气，想要许羡补偿自己，想有人对自己不离不弃……
对许羡的爱，早就在时间里冷淡了、磨没了，只有执念。
“我白素贞想求的姻缘，是两情相悦，此等随时为旁的女子殉情上路的夫君，我还不稀罕呢！”
她背转过身，不愿再多看那许羡一眼。
张明娥等了半天没被拍死，听了白素贞地话，疑惑地张开眼睛。
她回头看向许羡，询问道：
“许郎，我若死了，你也不愿娶她吗？”
“前世记忆可以想起，可感情不能。我今生一颗心，只在娘子身上……必是不愿跟她厮守的。”
许羡字字发自肺腑。
如果张明娥死了，他必定不愿在世间独活。
纵是白素贞法力高强，日日看守，他也会寻机自裁。
张明娥则是一把抱住许羡，放着大哭。
白素贞不屑一声冷哼。
小青拉起她的手，柔声安慰：
“姐姐，世间男子千千万，我们慢慢寻找你的良人便是。”
白素贞恋爱脑不上头的时候，与小青系出同源，倒是一般聪慧：
“你这臭丫头才见了小和尚，便和他成了一伙，坏姐姐好事……
唉，寻什么姻缘，天下男人没一个人好东西！”
她说这话时，便虎视眈眈盯着罗兰，提醒小青不要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阿弥陀佛。”
罗兰口宣佛号，不与她争辩。
小青正色起来，一字字道：
“姐姐，你就不想知道，许仙前生进京赶考，为什么一去不回？”
白素贞哼了一声：
“还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觉得宰相之女比我这个山野小蛇更有前途吗？”
“并非如此。觉心大师寻到张相府上管家，知晓那年大考，许仙高中，被请到长相府上，便言明自己已有妻子，只想回乡与姐姐成亲。
可那张相因为游方道人所批天命，认定许仙和张晓娥八字相合，可以让他仕途亨通，便强将许仙留在府上。
许仙撞桩而死，张相为了官运，骗女儿灌下毒酒，两人完成的冥婚……”
“这……”白素贞惊讶出声，看向拥抱在一起的许羡和张明娥。
许羡点头，表示确实有此事。
小青道：
“姐姐，许仙活着的时候，可是一天不曾负你。死后身不由己，连判官都同情她们的遭遇，这才再许他们一世良缘。”
白素贞看向许羡，叹息道：
“你抵死不从张相，撞桩而死，为何一直不说？”
“结果来说，我终究欠你一世，说了又有何用……”
“也是，那时我满心偏执，你说了我也只当狡辩。”
白素贞轻一叹，忽觉这些承受的孤单和委屈都有了意义。
十世也不曾落下的眼泪，滚滚在面上流淌：
“原来我没看错人，许仙亦不欠我，张家小女子也没有勾引他……”
“只是张相贪心不足，游方道人早早布局，因缘际会成今日之局。”
“小青，我知道了，我该寻的不是良缘，而是要张相与那道人……血债血偿！”
随着洞悉前世真相，白素贞因为许仙变心而生出的执念已化解，她的身影在逐渐淡去。
妖魂因执念而驻留人间，现在看到了，自己去往事轮回。
她张开双臂拥抱住小青：
“谢谢你，小青，一直包容我。”
“姐姐，你放心，那些罪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罗兰亦轻叹，解开幻境，念诵往生经。
自送白素贞灵魂投胎去也。
而她一直占据的器灵法力，自然释放出来，整个白青镇纸都归于小青掌控。
那些随着白素贞妖魂一同到来的符咒禁制，则因为白素贞主动放下执念，失去了存在根基，轰然崩溃。
小青感觉自己灵魂之中许多东西都揭开了，思路都清明、敏捷了许多。
“小和尚，成了……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了！”她情绪雀跃，仿佛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她以后……要为自己而活！
罗兰仰头看着天空，并没有雷霆落下，不由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好戏才刚刚开始，小青姑娘，该准备下一场婚礼了。”
小青明知道只是演戏，可还是面露羞红，跺脚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会跑，你猴急什么！”
女儿家的心思终究复杂。
婚礼是引诱幕后黑手现身的诱饵，可这等大事被拿来当诱饵，她心底也难免生出几分幽怨。
他若不是和尚，便是假戏真做也不差的样子……
哼，姐姐说的对，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百情镇上吹走着喜乐，流水席对所有路人开放，欢快的气氛吸引了许多人来恭贺。
只是此时已没有了白素贞，头戴凤冠霞帔的小青。
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大红花的……
则是罗兰。
更正确说，是成就罗汉金身、却动了凡心的觉心圣僧。
ps.今天无了
我调整一下状态，明天该揭露真凶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6章 我从死走到生，只为杀你
【你骑马向南，小青乘花轿向北，游镇一圈又同归客栈。】
【你和小青敬天地，喝交杯酒，完成拜堂。】
【你与众宾客对饮。】
【夜幕降临，在祝福和起哄的声音里，你步入洞房。】
【红烛映衬着大红帷帐，佳人不安地坐在床边。】
【你挑开盖头，娇艳的面庞少了往日的潇洒，布满羞涩。】
小青避开罗兰的目光，以不满的抱怨掩饰没来由的心慌：
“成亲真是麻烦死了，希望你这主意有用，否则本姑娘定斩不饶！”
罗兰被罕见的绝美“闪”到眼睛，怕出事不敢多看，把窗子推得开了些，任凉爽的夜风吹拂自己：
“放心吧，这个诱饵是他无法拒绝的。”
他口中的诱饵不是别的……
就是他自己！
第十周目的遭遇说明，镇压二蛇，让道门大能辛苦祭炼的法宝失效、布局中止，他亦不会失去冷静。
此路不通，那就水淹杭州！
幕后黑手有无比灵活的道德底线。
但是他也不是真的超然。
此世仍然存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他馋罗兰的身子。
这当然不是那种馋，而是觉心这具已经修成罗汉金身的肉身，在道门大能眼中，属于世所罕见的珍宝。
道门追求自身逍遥超脱，佛门的威能则都来自西方净土。
通常高僧大德如法海，都是以宿慧突破境界，经历多世轮回，早就在佛祖面前挂了号。
唯有罗兰这个超越时间线的变数，不断重开，以移山之心硬堆时间破境。
最终让觉心以毫无跟脚的中人之姿，成就罗汉果位。
这就相当于盖了座没有地契的豪宅。
只要除掉罗兰这个“主人”，谁都可以窃取这具身体，扮演觉心。
年轻、无限潜力、可以混入佛门……
近古时代，仙路已经断绝。
便是这位道门大能，亦无法超脱生死。
只能通过魔道手段不断延寿。
佛门因为某种特性，走到尽头，还有仅剩不多的超脱可能。
若延寿和夺舍罗兰随便选，道门大能肯定倾向后者。
可第十周目时，罗兰和法海勘破了二蛇本体，那位就没有出手。
显然，大能能苟到今日，便是因为足够稳健……
我宁可什么也不做，也不要犯错！
罗兰使用遮掩占卜的古方，在幻术里化解白素贞的执念，其实都是同一个目的：
让道门大能无法掌握他与二蛇的真实关系！
镇上普通人在幻术中的记忆，也被他消去了。
法海幻化成白素贞的模样，在外面继续主持百情镇俗务。
罗汉金身须持戒，罗兰和小青成亲，便是破戒，修行自然有了天大的破绽。
第九周目，道门大能可是趁他一个大意，便辣手偷袭。
道门大能本来只是查看自己的布局进度，结果意外看到一具露出如此巨大破绽、潜力无穷的肉身……
buff叠满，他再稳妥，还能按捺不出手？
可罗兰和小青在洞房中等待，外面的喧嚣都渐渐停止，遍布全镇的眼线，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迹。
小青柳眉扬起，瞪着罗兰。
会说话的眼眸似在质问：
你骗本姑娘跟你假成亲引诱幕后黑手，现在幕后黑手呢？
罗兰也等得渐渐心焦，忽地心思一动，叹息道：
“那位不会准备要等到我们行房，才动手吧？”
“你休想！”小青马上啐了一口。
这臭和尚，不会编出个子虚乌有的幕后黑手，只为了变着法占本姑娘的便宜吧？
“小青姑娘，贫僧也不想的。”
罗兰一脸为难，“可那位人老成精，着实太过稳健了。”
小青眼珠转了几转，怯怯道：
“这时放弃，本姑娘也不甘心……罢了罢了，陪你继续演，小和尚你可不许做无礼之事！”
小青任命似地往后一躺，闭上眼。
“姑娘，得罪了。”
罗兰挥出一道掌风，灭掉红烛。
紧接着，小青便感觉到一道雄壮的男性躯体，不断靠近。
拔步床的帷幕落下，本就不大的卧房，顿时空间更显狭小，彼此呼吸都清晰可闻。
罗兰有力的双臂撑着身体，其实并没有和小青有任何实际接触。
可两人的距离、热量，对体温比人类低得多的小青来说，仍然无比敏感。
她大脑一声空白，又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整个木架床都摇晃起来。
原来是罗兰在卖力摇动床柱。
小青脸更红了，轻啐了一声。
这虽然是借位演出，肌肤都没有半点接触，可还是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偏听罗兰还抱怨起她来了：
“小青姑娘，你多少叫上几声。”
“叫什么？”
“就是女人行房时，都会发出的一些声音。”

“你……哼，本姑娘又不是人。”
“可你现在，就得当自己是人……”
即便黑暗中，她那幽怨的目光，也有灼热的温度，要把罗兰直接烤死。
可最终，还是为姐姐报仇的决心，占了上风。
小青僵硬无比地张开嘴：
“啊啊啊——”
“你是乌鸦精，不是这样。”
“呸，你个小和尚还懂这个？”
“咳，和尚也有俗家之时……”
忽地，两人同时闭上了嘴。
一道极其隐晦、冰冷的灵识扫过两人身体。
这本应非常非常微弱的波动，因为房间早就布置了防窥探、反向锁定敌人的迷阵，才被他们察觉。
“好深厚的道行……”小青身体本能绷紧。
“小青姑娘，得罪了！”
罗兰知道关键时刻已到了，犹豫不得，伸手在她身上掐了下。
小青无比紧张，骤逢刺激，差点直接捅他一剑。
可剑是不能出的，所有的慌乱，化作喉咙间无助和惊慌的尖叫。
颤巍巍，又有妩媚天成——
【你和小青的表演，终于让暗中窥探的那人放下了疑虑。】
【一阵清风，有身影落入房间，抬手便是百根飞剑向床飞出。】
【防御阵法瞬间被破，你撑起罗汉金身强化自己，接下余下的攻击，受了轻伤，鲜血喷了小青满脸。】
【你伤而不死，来人已意识到不对，试图离去。】
【可小青已封锁整个百情镇。】
【外边法海带着年轻一代的优秀修行者们，看守客栈每一个出入口。】
【你挑开床幕，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张知府？”
罗兰讶异出声。
夜闯洞房的中年人，外表清瘦儒雅，面白有须，还带着平日温和的笑容。
正是杭州知府、张明娥的父亲，许羡的岳父大人！
在百姓和女儿的眼中，他都是宽厚的父母官。
绝对跟阴险狡诈、坏到滴水的幕后黑手沾不上边。
可罗兰转念一想，便明白大隐隐于市，这只是道门大能此时的假身份之一。
这身份倒真是巧妙，能解释很多问题：
为什么他总能精准掌控时机，推动布局，收割利益？
因为他始终以一个悲惨的受害者身份，光明正大旁观整个白蛇怪谈的进度！
第十周目，张知府目睹了罗兰破解百情镇，知道一门双罗汉的威能，这才没有硬闯金山寺。
“小青，背叛了我。”这张知府声音玩味。
小青抹掉脸上的鲜血，承受着这位大能欲破开阵法的最大压力，柳眉飞场却毫无惧色，冷然道：
“知府大人，小青本就不应记得你，那自是不曾效忠，这如何称得上背叛？”
“伶牙俐齿。”
“你摆弄我们姐妹的命运，生生逼死许仙、张明娥等人，只为你的长生，今日便是与你清算之时！”
“有趣。你知道的，已超过器灵的限度。法海没有这个脑子，看来是这位觉心小禅师早就在调查，又设下了这个局。”
张知府抚须而笑，看向罗兰，带着欣赏认真打量：
“很多年没见如此惊艳的后辈了，你逼迫老夫现身，已经有了和老夫交易的资格。”
罗兰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道：
“贫僧不想谈，只想取你的命。”
“何必要做做到这个地步呢？”
张知府一副吃定了罗兰的嘴脸，侃侃而谈：
“小禅师，你想要功法，想要长生秘术，想要争霸天下，甚至想当菩萨，老夫都能指点你。
你我的实力和智慧，如若联手，掌控整个九州都易如反掌！”
罗兰轻轻一叹：
“不得不说，你很擅长蛊惑人心，可惜……我和你此前遇见的人不一样。
你局限于此时此世的有限目光，不会理解我对你的愤怒。
我从南走到北，从黑走到白，从死走到生，只为杀你。
贫僧法号觉心，自有十世百世不移的决心。
你可以胜利无数次，可以许诺出更美好的未来蛊惑众生，可以把历史摆弄成你的昭昭天命，但我不允许。”
罗兰迈步，出拳：
“我才是天命，今日便要取你的命！”
佛光刺眼，龙吟震天。
觉心十世所学，凝练为大威天龙，终于找到了真正匹配这招的敌人。
身陷重围亦无所畏惧的“张知府”，此时脸色终于变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7章 道痴，佛亦痴
【“张知府”没有想到，你竟然真会对他起了杀心，又有如此深厚修为人，仓促之下被金龙击伤。】
【客栈坍塌，他服下丹药疗伤，从废墟中钻出，已露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本来面貌。】
【小青退至法海身边，为你掠阵。】
【你苦修十世的武学，与“张知府”的飞剑、符咒、雷法对拼，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已经成为废墟的客栈中间，又是一掌对拼后，“张知府”连退三步。
手中桃木剑，亦让罗兰的一条手臂抬不起来。
“你这小和尚有点意思，修为远超年龄，可是老夫哪位故人？”
“我即是我，倒还未请教先生真名？”
“呵，换了无数身份，本名早就忘掉……不若叫我陈抟罢！”
一言罢，两道身影再次交错，青光和金光不断拼杀闪烁。
那恐怖的气劲扩散，法海护着众修行者，不断避退向更远处。
“想不到觉心已经成长到地步……”法海看着罗兰的背影，只觉欣慰又震撼。
法力或许比他稍有不及。
但是招式、智谋、以身为饵的勇气、追寻线索近十年的大毅力，便是法海这个当师父的，也只能说声佩服。
“还以为陈前辈已经羽化，谁曾想竟然以假身份游戏人间！”
“他活到现在，不得快两百岁？身手却比年轻人还要生猛……”
“陈前辈传下许多经卷典籍，真是一代天才。”
“这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
一群道门的后辈忍不住感慨连连。
小青脆生生地斥责：
“什么大修行者，他就是藏头露尾、使用妖法和阴谋苟活的蛆虫！”
想到如果不是觉心，自己姐妹此时便会为陈抟的图谋与金山寺拼命，她自是对这幕后黑手，生不出半点好感。
那些道门被她正气凛然的目光逼视，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辩驳。
整个百情镇都是小青所布，她又镇鬼百年法力玄妙，大家自问不是她的对手。
再说，大家也是名门正派，心里觉得陈抟为续命所为没啥大毛病，可那终究是不对的……
只是修道本就为求长生，陈抟尝试“变通之法”，也只是仙路断绝后的无奈之举嘛！
小青看着这些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也知他们心底不服，但没再说话。
屁股决定脑袋。
修行者寿命不及妖怪，想活得更长，自然心向陈抟。
她不禁愈发佩服起觉心这小和尚来。
怪不得陈抟如此自信，他一身所学，能说动天下任一修行者。
唯有罗兰不同。
他是超越时间线的变量，背靠英雄大陆，还可以上游至九州更强大的时代。
自不会在乎陈抟抛出的条件。
如此跟脚，小青自不知道，还当罗兰是真正侠士风骨，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
【陈抟虽然修为深厚、智计无双，奈何躯体陈朽，气力远远不及年轻人。】
【一百招后，被你压制，用出的法宝也无法攻破罗汉金身。】
【他讲出种种条件，试图引诱道门弟子相助自己，挑拨跟佛门的矛盾。】
【可惜有法海和小青在场，纵有部分弟子心动，亦不肯为他冒险。】
砰——
罗兰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得陈抟胸口塌陷。
看着老道人满脸的不甘，悠然道：
“陈道长，为了今天，我盘算了无数次，特意邀请的都是各门派青年才俊。”
陈抟白须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鲜血，指着罗兰和一众修行者：
“是啊，你们都年轻，都有漫长的生命，都有无限的未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衰老的痛苦，不知道死亡的恐怖！
杀我吧，我毕生钻研的长生秘法也将消失，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
罗兰踏步，一拳全力挥出，击碎了他的胸膛。
“人老了，就是该死的，何必因为贪恋，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徒留永世骂名呢？”
“你不懂，只要我成、成了，我就是神……谁知道我？”
【在浓烈的不甘中，陈抟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可你忽然心中生出警兆。】
【然而战斗使你消耗过大，陈抟的尸身爆开，你躲闪不及，身受重伤。】
【更有大团污血炸出，在场众人被阴毒之气所伤。】
【道门和佛门年轻一辈，纷纷陷入疯狂，互相攻击。】
【陈抟的灵魂转为鬼修，仰天长笑，吸收他们的精气和血气，向你扑出。】
【法海和小青本在打晕入魔弟子们减缓伤亡，见黑影出手，被迫救援你，与之交战。】
【黑影被法海击杀，小青受伤不起，场间年轻一代死伤惨重。】
【法海击杀黑影后，面色变化，忽地转头看向小青，露出杀机。】
“师父，你这是何意？”
罗兰举起双臂，不解地看着法海。
法海沉声道：“人妖不两立，为师要为世间除害。”
“师父，小青纵非人，可也没害过人，还为击杀陈抟出力甚多，便是妖，也该尝试感化。”
“你让开。”
法海粗声粗气地道，眼中不耐越来越足。
“小和尚，你让开吧。”
小青又吐出一口金血，讥笑连连，“本姑娘都听见了，老东西自爆根本不是为了逃出生天，而是想制造杀孽送法海一场功德……帮他争最后一个菩萨果位！”
她因镇鬼的经历，所以窥探知道了陈抟告诉法海的秘密。
陈抟只是他的身份之一，自古至今，不知多少阴谋、多少布局。
一朝成魔，便是世间最顶级的魔头，法海将其诛杀，自是天大的功德。
法海只要继续杀死在场的入魔修行者，以及小青这头蛇妖。
有生之年再让金山寺发扬光大，便可从原本的罗汉，晋升为菩萨果位！
而且是西天净土，最后一个菩萨果位！
罗兰了然，可惜他和小青都身受重伤，无力阻止法海，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师父，我上山十年，你教我善良，教我慈悲……现在，你要为了功德，便杀死无辜的器灵？”
“我杀她，只因她是妖，石头成精所化的妖怪！
你已经被他蛊惑，请迷途知返……否则为师今日只能清理门户！”
法海面上没有慈悲，只是坚定无比的执念。
罗兰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他知道，自己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被那陈抟算计了。
道门求长生是执念，佛门想成佛亦是执念。
长生要修为，成佛要功德。
陈抟也好，法海也罢，没有大执念大毅力，他们怎么可能走到此世顶端？
陈抟送了法海一场大功德，让他本来不敢想的菩萨果位，有了希望，也有了野心。
于是这慈悲为怀的大和尚，便疯魔了。
不管这是不是佛的本意，现在的西天，确实只要立够功德，便能更上一层楼。
道痴……
可佛亦痴。
“师父，尽管清理门户吧，要杀小青，请先迈过我的尸体！”
罗兰坚定立于小青身前，坦然直视着法海的金刚怒目。
那双眼，曾有庇护天下的慈悲，现在半点不剩。
只有成佛作祖的贪、嗔、痴！
“孽徒，受死！”
法海一声虎吼，铁掌向罗兰头顶疾落！
“小和尚，我很感激，可我不值得你坏了辛苦修行……”
一声似泣似欣慰的叹息响起。
姐姐渴望的良人不离不弃，原来就在我的身边。
所以，我怎么舍得，他和我一起枉死？
小和尚，我们只是假结婚，你怎么能认真了呢？
好好修行，长命百岁，庇护人间，忘了我、忘掉这百情镇罢！
罗兰眼前出现一根青色的蛇尾，先法海一步，向自己挥来。
一阵天翻地覆、腾云驾雾。
他已身处百情镇外。
一头巨大的青蛇立于镇中心，扬天痛嚎，生生吃了法海一掌。
可她始终直面那惶惶佛光半步不退，只为罗兰争取时间。
骨断筋摧，鳞片飞散……直到再没有半点生机！
“若佛只是这般痴魔愚顽之道，十世修行，不要也罢！”
罗兰目中淌出血泪，罗汉金身浮现身后……
尔后，寸寸崩裂！
觉心破戒，一念成魔！
ps.一睁眼，间贴又无了……我太难了。
作者君和读者之间的纽带，只剩下各种票票了。
来吧，票来，让神圣的推荐票连接着我们！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8章 扮演陈抟，入魔归来！
【小青奋起最后的法力，把你挪移出了百情镇。】
【白素贞已死，二蛇挪移免伤的神通失效。】
【在法海的攻击下，青蛇法驱破碎，白青镇纸亦断为两截。】
【你舍弃十世修为，强行恢复身体状态，遁入杭州。】
【十天后，你闯入张知府宅邸，寻到密格取出几本笔记和丹药。】
【你至华山，寻风水宝地疗伤行，参悟陈抟所留笔记，寻找他的洞府。】
【偶尔下山采买，听江湖客议论陈抟入魔驯养二蛇，立百情镇，腐化年轻一代修行者。】
【幸好法海神通盖世，除魔斩妖。】
【金山寺声威大振，完全压过道门，法海入汴梁为宋皇讲经。】
【你漠然离去，回山中继续参悟道门功法。】
【三年后，你发现陈抟一座废弃洞府，得灵药治愈伤势。】
【又三年，道法略有小成。】
罗兰看着逐渐上滚动的字迹，明明杀死了幕后黑手，可一点也不感觉不到开心。
反而自己的心脏，像缺了一块那么痛。
穷十世算计，终于逼出了陈抟，成功将其击杀。
综合所有的线索，不惜用自己当诱饵，才终于做到这步。
在陈抟自爆前，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偏偏最后一刻，大家还是低估了陈抟的狠辣。
这位一直不沾因果的道门大能，竟然舍得把自己变成功德大礼包，送给法海。
法海因此被激发出证菩萨果位的执念，不惜师徒反目，也要杀死小青，杀光镇上入魔的年轻一代修行者。
实力越强，功德越多，这是佛定下的标准。
法海金身依然耀眼，可心神已近乎疯魔。
但天下人不会知道这些。
为了瞒过陈抟的多疑，罗兰前期的准备工作，在百情镇做的那些努力，只有小青、法海知晓。
百情镇之战，只有法海和罗兰两人活着离开。
罗兰重伤、入魔，暂时无法露面。
战斗的经过，自然全凭法海揉搓。
他为了名声和功德，独占调查、引诱、围困、击杀陈抟的全部功劳。
有这赫赫战功在前，杀死二蛇和入魔众弟子，只是微不足道的故事佐料。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天下都在盛传法海智勇双全、慈悲为怀、化天灾于无形。
没有人记得金山寺还有个叫觉心的小和尚也参与此战。
也没有人敢问法海，那个小和尚去了哪里。
击杀陈抟后，法海就是天下第一人。
有道门中人不服气，可也不敢挑战这个大和尚。
唯一还有可能改变这个局面的，就是隐在华山修行的罗兰。
他并不想就这么结束这轮历练。
以结果论，揪出幕后黑手、逆转昭昭天命的目标已达成。
陈抟没有为祸苍生，这是比完美结局还完美的真·隐藏结局。
常规而言，罗兰根本不需要做到这一步，也能挑战成功。
对比愚公移山时间线，陈抟是和操蛇之神一样，隐于幕后，操控一切的角色。
举报掉夸娥氏二子，就是胜利！
现在回看，罗兰只要让白素贞和小青放弃与金山寺做对，白蛇怪谈就会成为一个新的故事。
觉心之名也会在九州千古流传。
结果他直接干爆了幕后黑手。
如此成就，九州英雄录结算的奖励绝对不会少。
还拥有正面击败陈抟的战绩，觉心成就的英雄，等级也不会低。
可罗兰就是心里难受。
意难平！
他有种直觉，白蛇怪谈这条时间线，大概率没有下次挑战机会了。
愚公移山，天命轨迹偏转度33%，进入冻结状态。
有次数也无法再进行历练挑战。
罗兰不知道白蛇怪谈的冻结条件是多少。
但杀死陈抟，一定会让天命轨迹产生最重大的偏移。
平凡出身、中人之姿，反杀过于稳健的苟流老怪……
完全可称之为，奇迹！
可怀中裂痕再也无法弥补的镇纸，让罗兰始终无法释怀。
即便抽身离开九州世界，眼前也会浮现那个劝他离开百情镇的小青。
她总是一脸不耐烦，古灵精怪又心怀正义。
面对疯魔的法海，以全身法力，舍命送他离开百情镇。
最忘不掉，还要是那个摘下盖头、面庞羞红，容颜倾世的青蛇少女。
罗兰记得，她对他说，现在我们姐妹的命，可都交在你手里了。
她对他说，我们只是假夫妻。
她对他说，忘了我吧。
“可怎么忘得掉？”
罗兰长叹。
他也想不到，玩个游戏，把自己玩破防了。
他看着自己这些天记录的信息，还有查询的资料，强行冷静下来继续思考。
良久。
他打开九州英雄录，重新回到那个光怪陆离的末法时代。
死亡的天命随时降临、法海已占据天下大势。
他入魔，金身破碎，仅剩下才修炼出的道门功法。
公开露面，必会让觉心失去圣僧之名。
以佛门的能量，有无数方法，把觉心彻底从历史上抹除。
无法被幻想补完，自然也留不下英雄信物。
“但陈抟也向我示范了，如何扯一个弥天大谎，让世界为我疯魔！”
罗兰盘坐在山洞简陋的石床上，面前摆着三尺青锋，两截镇纸，十卷道经。
“百情镇时，我就该死在法海之手，是小青姑娘舍命为我争来逃生之机。”
“夫妻是假，但你姐妹把性命交在我手，换真相和自由，我可是答应过的！”
“有些事，强求不得，可我偏要强求。”
罗兰举起长剑，抹向自己脖子，仰天大笑：
“我，鬼修陈抟，入魔归来，只为各位世间高人……愿长生否？”
罗兰再次入世，放手一搏！
……
……
【经道门秘法，你兵解成功，转为鬼修，法力大增。】
【你密会武当山、终南山、龙虎山等各地的道门高人，许诺道经、神通以及长生秘法。】
【你死又复生，法力高深，对陈抟生平对答如流，没有人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法海势大，步步紧逼，道门希望借力之力重新振兴。】
【你得到了大量材料。】
【你融化了定心禅杖，修复了白青镇纸。】
【白纹不复，青纹灵动，仅余些微的神识，根本无法交流。】
【你将它重新取名为青心镇纸。】
【又是三年，你秘密指点道门天才，又秘密培养了一批佛门弟子。】
【同时温养镇纸，助其灵性壮大。】
【天降雷霆，你侥幸未死，知道自己已为天命所不容，时日无多。】
【你秘密将青心镇纸送入汴梁天牢，借魂继续温养。】
【你培养的佛门弟子入世建寺，与金山寺争夺资源。】
【佛门内部起冲突，法海出面调停。】
【道门倾巢而出，于杭州外五十里处，百情镇旧址伏击金山寺僧众。】
【法海战死，金山寺余僧四散而逃。】
【你制止道门高手继续追击，大笑“我陈抟有仇必报”，魂体开始崩溃。】
【法海佛法制造的伤害，克制鬼修，你无法复原。】
【最后时刻，你叮嘱道门众人，长生虽好，取之有道，否则必遭天谴。】
【你死了。】
【白蛇怪谈在世间流传，真假陈抟的故事令后人争论不休。】
【鬼修陈抟悔悟留下的箴言，改变了道门的许多不良风气。】
【但陈抟的强大和智慧，无人敢质疑，被称为末法时代最接近仙人的大修行者。】
【另有学者从不同版本的传说中，窥探出他与小青的隐秘情愫。】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130%。】
【镇佛鬼修·陈抟的英雄信物已生成。】
【英雄轨迹已蚀刻入时间线，该时间线进入冻结状态。】
【恭喜宿主成功使天命轨迹偏转度超过100%，特殊奖励计算中，请稍候……已生成。】
罗兰看着缓缓落在手上的大红盖头，闭上了眼，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青心，倾心……
他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心动，而是只为完成承诺。
但终究，这命运不是绝望，尚有一丝缝隙，留给他去强求。
“只是，不知要多少年后，我才有把握一次功成，直面佳人？”
罗兰摇摇头，抛开迷茫，查看起这次的收获。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9章 火力不足恐惧症
罗兰白蛇怪谈第十一周目中间被整破防了，但那是小青太会了，不能怪他。
现在冷静下来，回头审视自己的成就，根本就是战功赫赫：
化解白蛇情痴、使青蛇向善。
逼出陈抟并且成功击杀。
假扮陈抟镇压当世修行界，阻止法海成菩萨果位。
一句遗言，改善道门风气……
如此成就、如此整活儿能力，就是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一个路人甲级别的小觉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九州英雄录最终评定130%的天命轨迹偏转度，就足以说明，罗兰这一周目的成功。
他比九州英雄录预计的最好成绩，还要强出30%，连附加题都答对了！
如此通关成绩，奖励自然不会少。
罗兰一共得到四件物品：
【秋意断尘剑】，觉心后期用来自杀、兵解为鬼修的那柄剑。
本是某位帝王，赐给陈抟的礼物。
现在则是共鸣“镇佛鬼修·陈抟”的英雄信物。
【血色袈裟】，共鸣法海的英雄信物，呈现的是斩杀青蛇、魔化修行者的时刻。
【两世婚书】，共鸣许仙的英雄信物，自然是他两世姻缘。
最后一件，就是罗兰现在都没有舍得放手的大红盖头。
这是他使首次让天命轨迹偏转度超过100%，得到的特殊奖励。
也跟和小青成亲那晚的一模一样。
【次生信标：定位信标的衍生物，应宿主强烈情绪生成。消耗一次历练次数，可进入冻结时间线最近的非干涉时间点。耐久度1/1】
定位信标，是罗兰反复进入某个时间节点的关键。
副作用是他无法进入临近的时间段。
英雄录的解释，这是避免互相干涉，使九州世界出现引发崩溃的悖论。
次生信标则能精准避开干扰区域，进入主信标的上游或下游。
把握好了，能改变一些在历练时间段，无法变更的内容……
或者，弥补历练时来不及的遗憾……
罗兰目前最想做的，当然是进入白蛇怪谈的时间线下游。
看看几十年，或者百年后，青心镇纸是否修复，小青能不能复活……
不过，他并不敢现在就使用次生信标。
这是一件消耗品。
进入的身份不确定，同时那个时代的变化他也把握不住。
这九州世界的水，太深了！
曾经他觉得，以华夏神话和历史为模板，自己不是去扮演先知、平推剧情的吗？
可两轮理论，他发现九州世界，跟他从课本上、电视剧里知道的原版故事差别巨大……
甚至截然相反！
愚公移山本该人神互助，结果实际上是在掩盖神二代的任性？
白蛇传明明是经典的爱情故事，可却变成了幕后黑手求长生的超级大阴谋？
他不是先知，他对天命隐藏的黑暗，一无所知！
这什么九州英雄录，根本就是黑暗神话合集吧？
说真的，罗兰被搞出心理阴影了。
操蛇之神和陈抟，没有一个好惹的！
罗兰穿越前，也自诩是个聪明的小伙汁。
可穿梭完两条时间线，他觉得自己对比这些老阴比，天真得就像个宝宝。
“这还是近古时代，仙路断绝，修行者凋零，我足足准备了十一个周目，最终还是中了陈抟的算计。”
“那些太古时代、上古时代的真正大能，能感知天命流向、把握量劫走势，该多难缠？”
“次生信标只有一次机会，想要不死通关，我首先得有足够实力！”
“就如百情镇一战，我但凡能秒杀陈抟、硬抗法海的输出、带着小青挪移逃走……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所以，多打通几个时间线，在觉醒学院深造，再考虑挑战奖励关吧！”
白蛇怪谈，罗兰都十里坡圣僧了，还是被陈抟和法海折腾得心力交瘁，一不小心就患上了兔族常见病：
火力不足恐惧症！
他重新衡量觉心镇压当世的实力，只觉得像个漏勺：
输出不够……防御不够……速度不够……法宝不够……底牌不够……
才修成十里坡圣僧，就敢出去浪了？
没有超越敌人两倍以上的综合实力，以后绝不能随便出山搞事！
阿弥陀佛，小僧的心，可是非常善良柔弱的，经不起半点摧残……
为了保护那些无辜者，必须要有能力干脆利落地、片甲不留地、挫骨扬灰地……
把敌人全拍死才行口丫！
……
……
反省过自己在白蛇怪谈时间线的“战略失误”，罗兰又发现了一个怪事：
等等，我之前通关奖励的缠蛇禅杖和紫金钵盂呢？
虽然不准备用来共鸣，但史诗级的英雄信物，随便也能卖出千万联盟币。
可现在，这两件物品都凭空消失了。
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这不应该是小偷干的，大概率是九州英雄录出了问题！
一问，他才知道原因：
如果不进行时间线的蚀刻，各条时间线的觉心，就好像是薛定谔的猫，可以同时存在。
可一旦蚀刻，觉心就会瞬间塌缩为一条确定的命运轨迹。
那两件信物，跟秋意断尘剑关联的都是觉心。
但是不一样状态、不一样结果的觉心。
蚀刻就如覆盖存档一般，抹除其他命运轨迹，也消除了那两件信物。
不过，这并不是竹简上浮现的解释原文。
原文涉及了许多复杂、抽象的物理概念和公式，对时间和空间都进行了深刻阐释。
罗兰同学表示……看不懂。
物理这玩意儿在地球上，就不是正常人能懂得了。
更何况力量层次远远超越地球、随便揉搓时间和空间的九州英雄录？
罗兰勉强能理解的部分，就是最广为流传的……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说实话，看着一堆古朴的竹简，井喷似地往外冒数字和公式……
中西结合，好怪哦！
不过这也证明，科学并不弱于任何修炼道路。
这是会逐步发展成修真，最终直指宇宙本源的堂皇大道。
他看不懂，不是九州英雄录有问题，而是自己有问题。
数学和物理，比玄之又玄的道心、天地法则，更有大规模传播的可能。
觉醒学院的课程，可不止是战斗技巧、召唤技巧。
还有基础科学。
“可怜爷都觉醒者了，还是得学高数？”
罗兰听见自己灵魂在哀嚎。
我宁可和法海单挑！
想成为仙人、神明级的强者，竟然还得学好数理化，哪说理去？
英雄职阶、玄妙手段、万千大道，都是术。
觉醒者们追寻的大道核心，竟然是科学，是用公式去解析诸天万界的修行体系，法则本源！
彼岸方晶这等玄妙的物品，便是这个世界科学的最高结晶。
“算了，觉醒者精神力提高，思维和智力都会提升，想挂科应该都很难……”
“大不了，以后找条时间线，扮演刘徽、张衡、祖冲之、墨子这些科学家，直接共鸣出英雄职阶！”
“至于信物消失，起码还有两件额外奖励，可以拿来卖钱……”
“或者，还可以先问问我的副院长导师？”
罗兰想到除了拍卖行，自己还认识一位超级有钱、同时对九州世界非常有兴趣的买家。
那就是自己的导师大人，顺便还能提前增加一下师生情谊？
说做就做。
罗兰把血色袈裟和两世婚书拍照，贴心地加好备注，发给了导师私人的灵鹤传书。
结果没到半分钟，标注为“导师大人”的号码直接拨了回来。
声音空灵冷列，仿佛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咬字颇为僵硬：
“你家，有其他人吗？”
“呃……没有……”
“好，别动。”
罗兰还思考为什么别动，便感觉到有一道强大无比的神识，好像跨越了时光，锁定了自己……
卧槽，我的导师大人，能顺着网线抓人？
下一秒，他面前本应空无一物的空间撕裂，能看见那边是间很哥特、很少女的卧室。
一只裹在黑丝里面的小脚伸了出来，然后是不足一米四、黑发黑眸的萝莉。
“嗯……你谁？”罗兰愣住了。
我的导师明明是银发红眸才对！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0章 咱的导师是富萝莉！
罗兰在跟信念学院签约后，即将成为他导师的副院长大人，百忙之中，亲自和他进行过一次远程通话，解释了不少事情。
比如他能进入信念学院，并得到如此优待，都是因为他共鸣的英雄，来自一个此前没被发现的新世界。
“虽然同一英雄，可以共鸣复数觉醒者。但随着共鸣的觉醒者增加，建立新共鸣的成功率就会不断下降……”
“所以一个空白的新世界，必将诞生更多觉醒者，提升整个联盟的实力，我会辅导你进行这个世界的探索和开发。”
“我叫特丝蒂（Tuesday，星期二），是信念学院的副院长，也是你接下来四年的导师。”
“九州世界，我很感兴趣。”
“你在读书期间，只能共鸣英雄九州世界的英雄，免费的彼岸方晶是对你的补偿。”
出于兔族人的某些属性，罗兰对银发红眸还是萝莉的导师大人，印象相当不错。
即便知道觉醒者寿命悠长，特丝蒂的真实年龄可能是他好几倍……
强只是一时的，好看可是一辈子的！
反而是她提出只能共鸣九州世界英雄的限制……
哪能叫限制吗？
正常觉醒者偶然得到一个未知新世界的英雄信物，想遇到下一件同源的，概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特丝蒂的要求，很可能导致弟子蹉跎数年，因为只有一个闲话级英雄实力出现瓶颈……
可罗兰他有九州英雄录啊！
不到半个月，他就从九州世界，又得到了三块英雄信物。
瓶颈？不存在的。
我只想更多的彼岸方晶！
很可惜，因为还没开学，暂时还嫖不到。
所以愚七的觉醒度现在还只有可怜的1%……
这次联系导师，罗兰也想着顺口问问，能不能提前报销一批彼岸方晶给咱。
结果才发了消息，面前就突现空间门，蹦出来一个跟自家导师长相相同。
可黑发黑眸，气质冷冽，穿着哥特风洛丽塔小裙裙的陌生萝莉。
听到罗兰的询问，黑发萝莉简短地吐出一个词：
“姐姐。”
虽然有些没头没尾，罗兰知道她不是让自己喊她姐姐，也不是喊自己姐姐。
而是在说，她是咱导师的姐姐。
没等罗兰客套，黑发萝莉已蹲下来，端详罗兰还留在客厅的两件英雄信物。
随即又伸出一根手指，搭在血色袈裟上，闭上眼睛感应着什么……
罗兰直觉，导师的姐姐，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
没等他因为沉默感到尴尬，黑发萝莉背后“砰”的一声，弹出一个萝莉虚影。
抱着玩具兔子、穿着小熊睡衣、银发红眸……
如果换上一身深邃优雅的女巫打扮，不正是自家的导师大人？
罗兰在九州世界累计活了几百年，曾站在一个时代的巅峰，倒也见多识广。
很快便做出了判断：
导师是精神分裂症。
不过，因为精神力太过强大，本应只存在于大脑中的另一个意识，也能拥有形体。
估计她还能做到双重施法之类的操作！
银发萝莉小手揉着大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
“唔——曼蒂（Monday），你这是跑哪来了……咦，你是我这届新收的那个学生，愚兰对吧？”
罗兰脸一抽，尽可能平静地道：
“导师，我叫罗兰，共鸣的英雄叫愚七。”
“啊对对对，最近都在解剖旧日支配者进行研究，脑袋有点不好使……”
罗兰眼皮直跳：
你刚刚说你……解剖了啥？
银发萝莉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指着地上的信物，惊喜道：
“这么快，你就找到了九州世界新的信物？”
黑发萝莉曼蒂的小耳朵竖了起来。
很明显，她早就想问了，只是懒得开口。
现在笨蛋银毛醒了，她光明正大地蹭听。
罗兰早就想好了回答：
“是我的梦占能力自动触发，在黑市捡漏得到。”
九州英雄录是他最大的秘密，自然不会暴露。
幸好英雄大陆非常广阔，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发生，他也能解释自己的幸运。
征战诸天万界、掠夺资源，不光有官方的万界军，还有一些民间组织。
总之，英雄大陆每天，都会从异世界获得堆积如山的物品。
买的，抢的，挖出来的，直接炼成的……
咳，反正别问来处，买就完事了。
如果恰好有强者使用过、具备特殊意义的物品，就有可能成为英雄信物。
合格的英雄信物，联盟会进行非常复杂的鉴定，考据英雄信息，然后挂上信物拍卖中心。
这便是“稀有英雄信物”。
相对于每年有无数鸣响者尝试共鸣的通用英雄信物，稀有英雄信物关联的英雄还没有共鸣者，自然共鸣的成功率会高上许多。
隋之芸就是家里帮忙拍卖了很多稀有英雄信物，成为的觉醒者。
而除了官方的信物拍卖中心，黑市也会出售来自异世界的物品。
没有鉴定，没有考据，也不保证能共鸣。
可价格也便宜许多倍。
就像地球上的赌石，充满风险。
一旦成功就是血赚。
这便叫“捡漏”。
罗兰说自己是梦占得到的捡漏指引，既是幸运，也是诸多因素凑在一起的巧合。
还能可持续解释：
以后他再次通过高偏转度获得额外的英雄信物，就说是梦占的又一次“大成功”即可。
曼蒂在特丝蒂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不稳定的占卜技能，却得到了一件千古级、一件闲话级的英雄信物？”
一米四的特丝蒂，仰着脑袋评价一米八的罗兰，“看来你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呢！”
两件英雄信物，挂到官方的信物拍卖中心，罗兰保底能获得一百一十万以上的联邦币。
“自从被学院录取后，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罗兰露出腼腆憨厚的笑容，小拍了导师一个马屁。
曼蒂又在特丝蒂耳边说了什么。
罗兰隐约听到打晕、麻醉、触发梦占之类让人心惊肉跳的词汇。
银发萝莉眉锋微扬：
“不能杀鸡取卵，这个研究项目不着急的。”
可当特丝蒂转过头，再看向罗兰时，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罗兰，这两块英雄信物，你准备共鸣哪块？”
“我跟它们无缘，而且精神力也还有所不足……”
“没关系，精神力是小问题，只要使用钞能力就很好解决。”
特丝蒂满不在乎地道，“我建议你提前开学，正好我的实验室有些兼职，奖励很不错，彼岸方晶也能提前到账。”
罗兰听到这话，再被曼蒂冰冷的眸子盯着，莫名心里有些发颤。
您真的只是在“建议”吗？
另外您的兼职，不包含去当D级人员，对吧？
幸好他知道联盟对觉醒者的保护很全面。
便是副院长，也不可能嘎掉他的腰子去召唤更多英雄信物。
她应该，只是想更快探索九州世界，让他共鸣更多英雄吧？
这诚恳地要帮助自己提升实力！
罗兰如是分析，点头道：“我还是很热爱学习，很想变强的。”
曼蒂直接划开空间门，特丝蒂勾勾手指：
“来，先带你游览咱们的实验室……相信你会对导师的实力，有更多信心。”
罗兰只得乖乖跟上，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空间门传送——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穿过一道普通的门。
可面前豁然开朗。
一个绿草如茵、天空湛蓝，无数奇妙生物在悠闲散步的世界呈现在眼前。
特丝蒂对了个响指，带着罗兰飞到了天空。
越飞越高，看到了近乎无穷广阔的空间，不同方位有着不同的规则和风光……
原来，他导师的实验室……
是一个完全掌控规则的世界！
罗兰感叹，这就是高阶觉醒者的底蕴吗？
看来咱的导师，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富萝莉啊！
呃……
也许该说两个？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1章 九州世界，S级潜力！
“此方世界，名为新伊甸。”
“这是我构筑出来，探索不同世界规则差异，然后进行定位的实验室。”
“你看到不同规则的区域，都是从一块或几块英雄信物开始衍生，然后不断补完信息，最终便可以推算到它的具体方位。”
“放在旧时代，我算是给航海家们领航的占星者。”
“新伊甸，连续十年，都是联盟锁定新世界最多的实验室。”
“自行开发，找人合作开发，或者直接出售传送坐标，保证了本实验室的收入……还算不错。”
“你那两块英雄信物，如果不需要进行共鸣，我可以用学分收购。”
银毛萝莉特丝蒂一边讲解，一边带着罗兰翱翔过陆地、海洋、星空、深渊等不同地貌。
新伊甸的面积，达到了地球表面积的两倍！
这完全是特丝蒂个人所有，由她英雄职阶构建的世界。
而且，她名下的实验室，还不止这一座。
这对富萝莉控制的真实财富和实力，恐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卖世界的小女孩！
“导师，我能知晓您的实力境界吗？”罗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特丝蒂玩味地道：“四阶巅峰，都是。”
潜台词就是，真开战，对手得面对两个四阶巅峰。
罗兰不禁讶异：
“您已掌控世界，依然只是四阶？”
“小家伙，这可不叫掌控世界，只是楼大了亿点点而已。”
特丝蒂和曼蒂是两个极端，她非常好为人师，一开口便滔滔不绝，“五阶的门槛，便是……要有光。”
“五阶……要有光……”
罗兰喃喃重复，眼里也亮起了光。
原来觉醒者的尽头是上帝吗？
他愈发理解，为什么此时的英雄大陆，叫做奇迹时代。
对比其他不断衰落、逐步走入末法时代的世界……
英雄大陆的实力，却是在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
不管是五阶强者数量，还是整个世界的容纳上限，都在不断膨胀。
这不是世界的恩赐。
而是觉醒者掌控规则、打破壁垒。
用一双双手，把本来平凡的世界，建设成奇迹诞生之地！
……
……
特丝蒂给罗兰上了入学第一课。
以一位四阶觉醒者、御三家副院长的眼界，帮助罗兰更深入理解英雄大陆的强大。
新伊甸，一座实验室都堪比星球的面积，着实让罗兰开了眼。
面前看起来是一只萝莉，可陈抟和操蛇之神，面对她，估计都是一巴掌的事……
那白丝裹着的，其实是比大象还粗的粗腿！
就算他不能把萝莉导师拉入九州世界，只要学到她们的几成本领，自己的实力也有大幅提升。
在教学（自吹自擂）的中途，特丝蒂瞥见曼蒂露出不耐烦之色，及时住嘴，开始询问罗兰九州世界的信息。
这也是她收下罗兰的根本原因，准备开发九州世界的信息！
罗兰已经很了解九州世界了，但他当前只共鸣了愚七，理所应当只回答有关上古时代的问题。
其他时代，只是偶尔在“梦里”，知晓一些浮光掠影的大概。
比如法海的身世、许仙的两世人生等等。
可就是这般中规中矩的回答，也让特丝蒂露出惊喜惊讶惊叹的表情：
“这九州世界潜力……比预估的更高！”
“在太古时代，那里大概率存在过多位神话级强者！”
特丝蒂记录了罗兰讲述的内容，然后经由超级计算机进行测算，得出意外的结果。
冷冽如曼蒂，黑眸里也闪烁过火焰：
强大的世界，自然有更多强大的对手……
她不喜欢说话，但喜欢动手。
特丝蒂对罗兰又是一番追问和讨论。
足足又花了六个小时，新伊甸都完全黑透了，罗兰才算满足了两个萝莉的好奇。
她们再看罗兰，都隐隐期待他立刻原地突破五阶，带着她们搞九州世界大开发。
这让罗兰倍感压力，好奇地问：
“咳咳……导师，世界和世界，区别很大吗？”
“大，当然大，比你跟狗的区别都大！”
特丝蒂兴奋地直拍桌子，“罗七，你要发财了你知道吗？”
再次被交错名字的罗同学委屈巴巴：
“导师，我叫罗兰……”
“啊……抱歉，但这不重要！”
特丝蒂挥手，继续慷慨激昂的讲课：
多元宇宙世界无数，不同世界的力量层次天差地别。
有的世界根本不存在超凡力量，或者只有一座学园都市。
有的世界却是古神低语、虫族肆虐、创世者捏碎命运泥板、有人坐上了黄金马桶……
世界力量层次越高，诞生的英雄和资源，也就越强大。
开发价值自然越高。
英雄大陆根据不同世界所容纳的力量上限，划分出了ABCDE的不同级别。
如果最高只能容纳闲话级英雄，那就是E级世界，食之无味的鸡肋！
如果有神话级英雄存在，便是A级世界，各大军团长会为了开拓权抢破头。
“按照小罗兰的描述，九州世界的太古时代，绝对是神话遍地走，传说不如狗，还爆发了神话级强者之间的大道争锋……这是S级世界的标准！”
特丝蒂根据罗兰提供的有限资料，对九州世界的潜力，进行了大胆的推测。
罗兰不禁惊叹她的敏锐。
九州世界以华夏的神话传说为模板，太古时代确实是神明满地走。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后羿射日……
这些大神互相角力，决定世界归属，但说是大道争锋丝毫不差。
这些存在的丰功伟绩，在英雄大陆就是神话级，而且是神话级里面偏强的那一批。
英雄大陆现在的技术，开发异世界是可以在时间线上任意跳跃、攫取资源的。
这点跟九州英雄录可以说是异曲同工，相同级别的力量。
所以英雄大陆评价一个世界的潜力，也是以它曾经或者未来，能抵达的最高层次为标准。
罗兰在导师滔滔不绝的讲述里，抓住了一个空隙，小心翼翼地问：
“S级世界很罕见吗？”
“这么跟你说吧，联盟现在发现的S级世界只有六个，掌控的只有两个，其他的都在攻略中。如果，九州世界坐实是第七个S级世界……”
特丝蒂兴奋下，红眸闪烁的光芒有些渗人，小手压在罗兰的肩膀上，“整个联盟会把你当亲儿子，培养你不断成长，直到万界军的新一代元帅，带领我们开疆拓土！”
罗兰听着她这么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强大如英雄大陆，也才连接了六个S级世界？
我这是要原地起飞啊！
他当然不会现在就交出九州世界。
但看特丝蒂的在乎就知道，等他成长起来、操作合适……
他能让整个觉醒者联盟，帮我自己一起打穿、开发九州世界！
不过，越强大的世界，自然有越强大的世界意识守护。
想要在无限的多元宇宙，从英雄大陆定位九州世界的传送坐标，会无比艰难。
他想真正获得联盟亲儿子待遇，还得不断找到更多英雄信物，了解不同时代的信息。
再交给新伊甸进行天文数字级别的推演和计算……
这很可能会成为耗费他毕生的追寻，最终却没有半点结果……
“是当开拓者，还是当普通人，这是你的自由。”
“我当然要成为开拓者。”
罗兰毫不犹豫便做出决定，眼里没有半点惧色。
普通人可能怕蹉跎岁月，选择更稳妥的成长道路……
但他可有九州英雄录啊！
只要坚持每天打历练，迟早能把整个九州世界，化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什么操蛇之神，就是随便自己揉搓的小长虫！
我或许打不过你……
但我能摇人！
“很好，你的魄力让我满意，接下来就是测试实力了。”
特丝蒂很满意罗兰的选择，叫来一名个子不高的腼腆男生：
“这位是你二年级的学长，叶幽，两个月前刚刚突破一阶觉醒者，你和来场实战测试。”
银发萝莉打了个响指。
“啊，导师这是不是有点突然？”罗兰愣了下。
刚刚还说是亲儿子待遇呢，怎么就派已经一阶觉醒者的学长揍我？
特丝蒂解释道：
“联盟会保护每一位觉醒者，不会把珍贵的觉醒者，送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
“想成为开拓者，获得更多的资源，你就得展现足够的潜力，否则联盟绝不会坐视你不自量力。”
“要选择机遇还是安稳，路就在你自己的脚下哦，小罗兰~”
特丝蒂特有的温柔声线里，总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屑味儿……
导师，你就是想看男人打架，血流成河吧？
那位腼腆男生叶幽长相普通，气质温和，是很听导师话的类型。
得到了特丝蒂的命令，向罗兰鞠躬行礼，随即，他手里浮现一柄木剑。
那温和的气质，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学弟你好，叶幽，一阶，请指教！”
一位如剑豪的蓝发少女虚影，浮现在他身后。
觉醒学院的特色技能，降临！
利用英雄的投影，增强自身属性和技能等级！
“学长好，罗兰，零阶，请指教。”
罗兰也同样选择了木剑。
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实力……
其实我也想知道，经历过那些历练的自己，和真正的觉醒者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呢！
这也是觉醒者的信条之一：
迎难而上，不惧任何挑战！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2章 来吃瓜的学姐们
特丝蒂谦虚说，自己并不能掌控世界。
可她想搞事的时候，一念之间便能带着罗兰出现在新伊甸的任意角落。
比如此刻，她想看看罗兰的实战能力，便把他和一名二年级学生，塞入了“大竞技场”。
这座建筑的风格，很像古罗马斗兽场。
由粗粝的石块砌出一个个门洞，内部则是多层观众席，最高能容纳近万人观看。
此时的新伊甸，自然没有那么多人。
除了特丝蒂和曼蒂，只有特丝蒂的学生们，和一些实验室来看热闹。
暑假期间，最顶尖的学生、研究者，也是无时无刻不再努力，珍惜每一天变强的时间。
英雄大陆，越是强者，互相之间竞争的压力越大。
这也是联盟发展壮大的动力之一：
底层可以舒服躺平，完成每天固定的工作，便可以获得温饱以上的生活。
可强者之间，必须吹起内卷的风。
联盟准备了丰富的排名竞争，各种噱头，杜绝妥协、拒绝摆烂。
大力推行赢家通吃，避免一家独大！
只有这样强强竞争的风气，高阶觉醒者才能迸发出巨额能量。
带领联盟的战舰，轰烂那些只会对弱者挥鞭子的落后世界。
能进入觉醒学院，还被富萝莉收为弟子，必然会是联盟每年最优秀的那批学生。
可优秀的人也免不了八卦。
听说今年已经有来报道的学生，还是导师亲自带进新伊甸，上手就要和二年级的学长对决……
只要不是手里有停不下的研究，不少学生都三五成群来吃学弟的瓜了。
特丝蒂的学生里面，女性占了八成。
女生这种生物，实力再强，也摆脱不掉爱扎堆的本性。
此时便有十几个学姐凑在一起，趴在栏杆上，七嘴八舌点评着罗兰和叶幽：
“小学弟长得很好看嘛。”
“叶学弟一阶了呀，可惜，身高和长相太平凡了……”
“小家伙直面降临而不改色，气势相当不错。”
这些学姐中间，有个少女跟特丝蒂生着相似银发，容貌身材俱是无可挑剔，穿着一身复古轻甲，腰悬西洋剑。
西尔维娅·劳伦特，今年新考进来的研究生，已是三阶的觉醒者。
还跟特丝蒂院长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觉醒者共鸣成功，会带来的属性强化，身体外貌自然向环境允许的完美发育状态调整，很难有丑的。
尤其是女性觉醒者，拥有着种种玄妙的魔法和手段，稍微花些心思，就能把自己打扮漂亮。
可即便如此，西尔维娅也总是最夺目、最出彩的那个，生生艳压出了众星拱月的效果。
她看着罗兰，不屑地哼了一声：
“只共鸣了闲话级的英雄吗？小姨妈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听闻她开口，学姐们的讨论气氛一滞。
大家一问才知，原来西尔维娅今天有个实验项目，一直等着特丝蒂来验收。
结果曼蒂去找罗兰了，后来她们又探讨九州世界忘了时间。
可怜西尔维娅还在排预约，往后推了又推，最后直接取消……
就问你气不气吧？
虽然主锅是特丝蒂的记忆力，可那是自己导师，打又打不过。
西尔维娅没来由的敌意，便落到了罗兰的身上。
要是个绝世天才，她也认了。
可现在看来，这罗兰除了长得不错，精神力不强，共鸣的英雄更是孱弱。
一名女生试图挽尊：“导师看人很准的，说不定罗学弟，有什么隐藏天赋呢？
西尔维娅摇摇头：
“只是好运罢了。他共鸣的英雄愚七，来自一个未被定位的世界，所以才会被小姨妈特招入院。”
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内幕，不由面露恍然之色。
自家导师是卖世界的小女孩，还连续多年蝉联定位新世界数量最多，不会放过任何新世界的线索。
“好运只是暂时的，之前有学姐四年念完，因为共鸣不了强大英雄，一直落后耽误……”
有人想起以前也有学生，跟罗兰类似的原因被收下。
结果好多年没有遇见同源的英雄信物，差点没能毕业。
这么一想，她们看向罗兰的目光，从羡慕变成了同情……
为了御三家的名头和一点点好处，便耽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无知者无畏，咱家导师那是会做亏本买卖的吗？
……
……
观众席上吃瓜热闹，台下罗兰和叶幽的战斗也一触即发。
叶幽开场就使用了信念学院的招牌技能“降临”。
召唤了史诗级女剑豪“蓝霜”的投影，全方位增幅自己的属性和战斗意志。
对面罗兰可还没学会这手，也学不了。
降临的学习要求是精神力10点以上。
更吃亏的是，他一直等着白嫖彼岸方晶，导致英雄职阶的觉醒度只有1%。
可他握住木剑后，整个人的气势却变了：
此前他一直懒散平常、如个普通的高中生。
最多就是比同龄人冷静一些。
可这点心性上的强大，在遍地天才的信念学院，也很寻常。
此时，面对一阶觉醒者和英雄降临的气势，罗兰半点不落下风，甚至主动踏步抢攻，拉进跟叶幽的距离……
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不少人都给学弟叫好。
虽然不可能赢的，但至少不是怂货！
叶幽并没有因为罗兰是新生便轻视他。
觉醒者征战诸天万界，战斗随时会以各种形式爆发。
所以全力以赴、不择手段。
这便是觉醒者战斗的全部规则。
不需要点到即止，特丝蒂掌握着复活手段，在新伊甸他们随便折腾，都能救回来。
现在，学弟都主动抢攻了，温和如叶幽也不会输掉背后的剑圣之名：
以攻对攻！
他以更快的速度、更狠辣的招式，木剑点向罗兰手中的剑脊！
兵——
一声清脆的交击声，罗兰手中的木剑被蓝霜千锤百炼的剑势精准击中重心薄弱处。
力的巧妙传导，使剑柄处的震荡极剧。
罗兰惊觉自己竟然握不住剑柄，直接脱手而飞！
“学弟，你输了……”
叶幽话音未来，罗兰已提拳合身，踩着诡异的步伐，扑至叶幽内怀！
一剑立功的瞬间，叶幽难免放松。
对比罗兰则是没有半点惊讶，直接放剑挥拳。
进攻思路转换得没有半点迟滞。
就是这一点时间上的差距，罗兰成功贴进了叶幽。
你，已在我的拳头范围之内！
冷兵刃战斗，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
可长兵刃被贴身短打，叶幽再撤剑都来不及了。
狂风骤雨的拳头连环不觉，劈头盖脸砸在他的身上。
当然，觉醒者肯定不会白给。
呼吸间叶幽接连释放了数个气盾类的护身技能，还有降临带来的属性增幅。
“开！”
罗兰全身肌肉绷紧，所有的力量凝聚一处，携带着两个世界的武道理解……
我重拳所向，破开一切阻挡！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3章 师兄，他没有底牌的吗？
叶幽发誓自己不管多少年，都忘不掉有那么一拳石破天惊，带着毁灭众生的气势，砸在自己身上。
罗兰以点破面，用拳尖暴力破开气盾！
这是凝聚全身精气神，自不可能处攻击，仿佛天外飘来的一拳。
叶幽的胸口瞬间塌陷下去，口吐鲜血，如断线的纸鸢般倒飞而出。
反观罗兰，正用比叶幽更快的速度，向一个方向飞速后退，无比警惕地盯紧叶幽。
“认……认输。”
叶幽虽然不懂小学弟为什么退开而不是补刀，但他清楚自己绝对无力再战，果断投降。
“废物。”
西尔维娅转身走向大竞技场外，满脸的失望。
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叶幽的发挥，根本对不起他共鸣的剑圣。
如此轻易被近身，如此轻易被抓到弱点，如此轻易就投降……

实乃觉醒者的耻辱！
卧槽？
观众席上，其他吃瓜观战的学生们也反应过来。
叶幽竟然输了？
说好了学长给学弟的欢迎礼，让他知道世界的残酷……
学长，怎么学长倒下了？
叶幽你个笨蛋不会使剑，别丢我们高年级觉醒者的脸啊！
一时间大家跟西尔维娅同样的嫌弃表情，认为叶幽的发挥无比丢人。
还有人叫嚷着，要跟罗兰再打一场。
“好狠辣的小子！他不是故意放剑用拳，而是真的处变不惊！”
特丝蒂起身，先释放一道白光，笼罩了叶幽，迅速治好他的伤势。
然后才奇怪地看向仍然保持着戒备状态的罗兰：
“小萝莉，你为什么胜利后选择后退？”
罗兰担心地看着叶幽，确认他不会趁他分心说话，突然捅他一剑，这才道：
“我得提防师兄是故意卖个破绽，然后施放底牌完成反杀。”
刚刚被导师救醒过来的叶幽，听到罗兰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神特么卖个破绽！
我至少被你轰断了七、八根肋骨，有卖破绽把自己小命都卖掉的笨蛋吗！
你这么嘲笑学长，小心我再晕一次给你看！
特丝蒂被逗笑了：
“小罗兰，你叶学长才是一阶觉醒者，哪有什么底牌？”
“万一呢？我可才零阶的觉醒者，很脆弱的。”
罗兰振振有词。
以弱胜强什么的，听起来是很酷。
可实际上心理压力超级大的！
要是叶幽学长的剑，再快上一倍，我必须得付出轻伤为代价，才能贴近他完成连招。
“你看来是对战斗有自己的独特理解。”
特丝蒂强大的精神力一直覆盖着罗兰，发现他竟然不是在说风凉话。
而是真在提防敌人还有后手……
这也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么？
可他才是那个兔子才对！
看来小家伙是吃过哪个老阴比的亏，所以学会了稳健的战斗风格……
特丝蒂非常满意罗兰的发挥。
叶幽不是绝顶天才，能进入信念学院靠的是努力。
但二年级就进阶一阶，达到了毕业生的水平，放到地方学院，也是会被抢破头的潜力股。
罗兰能以零阶击败一阶，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战斗潜能，胜而不骄……
好苗子啊！
绝对值得全力培养，重点投资，更快开发九州世界……
就在特丝蒂思考该如何奖励发挥良好的新弟子时，一侧头，发现一个不得了的画面：
自己另一个人格，已悄无声息从落到了格斗场中间……
“哎，曼蒂，你冷静！”特丝蒂急叫道。
就知道你发现好苗子会手痒。
可你出手没轻没重，别把小家伙那难得的锐气给打没了！
黑发黑眸的冷冽萝莉才不听呢。
她指了指罗兰：
“打我。”
“导师，我才结束一场苦战，艰难获得胜利，超级累的，你现在测试我不合适吧？”
罗兰连忙解释。
直觉告诉他，黑毛萝莉绝对是战斗疯子的类型。
就是只为了测试，也不会点到即止……
肯定会超级疼的！
可他的话，听在在场的学长学姐耳朵里，就觉得好欠打啊……
苦战？艰难？
全程就看你追着叶幽爆锤，打爆一个又一个气盾好么？
叶幽为人厚道，闻听也只是苦笑。
这个新来的小学弟，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啊！
黑发萝莉眼现不耐烦：
“那打你。”
她的身影如幽影般慢慢淡去，下一瞬间，已出现在罗兰面前。
一拳没有任何前摇，突兀轰出！
尖锐的风声，让已经走到大竞技场出口的西尔维娅，猛地回头。
她瞪圆一双美眸，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自己多次诚恳相邀，也不屑跟自己交手的大姨妈……
竟然在亲自测试那个新来的学弟？
他可才零阶，只有闲话级英雄……
他也配啊？！
西尔维娅出身优越，从小就是最顶级的天才，故而养成了无比骄傲的性格。
她佩服的人很少，但大姨妈曼蒂绝对算一个。
拼命努力考入了信念学院，又成为了她的研究生。
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大姨妈面前全力出手一次，获得她的认同。
可惜，曼蒂每次都拒绝了她，说她身上还没有值得自己出手的特质……
这所谓的特质是什么，西尔维娅一直没懂。
可，这个孱弱的罗兰难道就有了？
羡慕、愤怒、疑惑、不甘……
一时间西尔维娅心里像翻了调料缸，百味杂陈。
小姨妈热衷赚钱，看重这臭小子背后的新世界就算了。
为什么大姨妈主动与他战斗，却连打我一顿都不肯……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觉醒者性格各异，信念学院很多学生的本性，都是在追求某种技艺最高境界的求道者。
如果没有这种纯粹的追逐，也不可能获得那些历史中的英雄认可，建立共鸣。
西尔维娅就是这样的典型。
她仰慕曼蒂的辉煌战绩、超凡技巧。
哪怕必输，她也希望能进行一战，让自己清楚差距在哪里。
西尔维娅要羡慕哭了，可罗兰半点也不认为自己值得羡慕……
这不爱说话的黑发萝莉，绝对是个腹黑精！
不就是赢了她的弟子，至于这么狠辣试图揍自己吗？
她的身法敏捷到罗兰反应极限，出拳角度诡异到完全看不出任何招式套路……
最恐怖还是那仿佛燃烧起来的斗志！
平日里跟冰块似的家伙，一动手就变成了人型暴龙，完全想不到那般小小的身子，如何爆发出这般能量。
“变态……”
罗兰感觉到头皮战栗。
部落之间的战争、神州大陆上的斩妖除魔、修行者间的生死搏杀……
穿梭九州世界，经历许多艰难的战斗，培养出了恐怖的战斗本能。
可曼蒂给自己的压力，最为恐怖和凌厉！
他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完全依靠身体本能在闪避。
呼吸越来越粗重、体力渐渐不支，完全找不到还手的机会……
不能这样下去！
一直防守和闪避，迟早被她撕碎……
罗兰心底也烧着一团火。
像弹簧被压抑到了极限，死死盯住曼蒂，准备趁着最后的体能，拼一波……
爷也曾是镇压当世的修行者。
就是死，也不能这么憋屈的死！
“大威天龙！”
融合金山寺所有武学，与十世行遍神州体悟、英雄大陆徒手搏斗净化有机融合的绝学，强行轰出！
代价，则是他被曼蒂在身上连轰十三拳。
而他的拳头……
终究没有碰到那灵活的身影。
“可惜……”
不少学长学姐心底本能发出叹息。
小学弟的斗志堪称完美，最后的反击高年级学长也自问做不到。
奈何大导师的战斗天赋，在整个联盟都是怪胎级别。
“哈哈哈，曼蒂你也有今天，我的弟子你也随便欺负？”
特丝蒂却大笑了起来。
黑发萝莉为了战斗方便，青丝扎成了一个高马尾。
罗兰的拳头没有碰到她，可斗志和体术凝聚的拳风……
却削断了头绳！
一头青丝缓缓垂落，多少有些狼狈。
曼蒂也有些愣神，捻着头发，看着躺在地上绝不肯爬起来的罗兰，略有失神：
一个零阶觉醒者，承受了我千分之二的战力，还敢反击？
她猛地拧头，看向观众席，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刀锋。
绷着小脸，吐字冰块似的两个字：
“我的！”
意思是……
罗兰是我的弟子，你个话痨精，别跟我抢！
敢抢的话……
狗头都给你打掉！
特丝蒂就像被踩了脖子的鸡，余下的笑声，变成一声变调的怪音，回荡在安静的大竞技场。
多少有些滑稽。
ps.三更完毕，习惯性挺胸！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4章 新生宿舍和富萝莉的投喂
新伊甸，核心区域。
这也是整个世界的几何中心，建有一座黑曜石堆砌的神秘高塔。
最上面却竖着未知合金打造的白色十字架。
黑与白不光是视觉上的强烈对比，还有罗兰尚无法理解的神秘学含义。
那是曼蒂和特丝蒂的住处。
也是维持这座超巨型实验室运转的能量中枢。
不是电能、热能、核能等任何罗兰熟悉的能量，而是——
信仰！
觉醒者们从异世界获取的资源，可不止有形的矿物、贵金属，还有更多超越地球技术无法理解的“概念”。
围绕着黑曜石高塔，周边星罗棋布着许多现代风格的建筑。
这是学生和研究员们的实验室和生活区。
一栋漂亮的三层小洋楼前，叶幽给罗兰介绍：
“这是新生宿舍楼，大一一年你们都要住在这边，方便管理。等到二年级才能自己去开拓住所。”
“我那一级的已经都搬出去了，新生里你到的最早。所以全是空房间，你随便挑。”
“挑好了记得用精神力重设门锁，那是觉醒者的指纹，菲利克斯会自动更新后台信息。”
“有缺的物品就比较麻烦了，高年级生都会炼金术，所以超市开不下去，要通过传送站回主校区，或者大城市购买……”
“对了导师答应你的二百万联盟币应该已到账，如果有问题，记得联系我。”
这位战斗时凌厉无匹，比肩剑圣的学长，私下相处时是个温和腼腆、有点啰嗦的普通青年。
叶幽耐心陪着罗兰挑好房间，也回答了罗兰不少问题。
能感觉到，叶学长是很会替人着想、甚至有些讨好型人格的老好人。
“已经到账了，真是麻烦叶学长了，方便的话加个灵鹤号码哟~”
罗兰取出手机，嘴上说着问句，手里已亮出了二维码。
老好人可以随时切换工具人……
啊不，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嗯……当然方便。”
叶幽倒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一般的天才，不该对手下败将不屑一顾吗？
这新学弟，确实不太一样。
敢跟导师讨价还价耍无赖，又不见半点傲气和架子。
总的来说，能处！
叶幽其实有些社恐属性。
如果自己如果有罗兰这脸皮……
一定早就要到暗恋学妹的灵鹤号码了吧？
其实罗兰以前也是宅男，只是在九州世界穿梭多了，为了扭转天命不得不跟部落酋长、修行者、三教九流打交道。
不知不觉脸皮就磨厚了。
现在更是进化成了社交恐怖分子。
三分钟，跟哑巴都能用肢体语言聊得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又闲聊了一会儿，叶幽告辞离开。
“9527，过来卸货。”
罗兰把正在房顶无聊漂浮、跳着八字舞的“雷耳兽”喊了下来。
这是新伊甸特产的一种魔法生物。
原型应该是小浣熊，吃得肥嘟嘟的，耳朵变大变宽成了翅膀的模样。
明黄色的背毛，雪白的肚皮，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它们天生自带反重力立场，体重近乎于零，还有着通往异空间的第二胃——
不是说能吃，而是物理意义的异空间，可以容纳十立方米的物品。
雷耳兽，是新伊甸的器灵菲利克斯，送给每个新生的礼物。
可以充当空间袋，还能卖萌解闷、引导传送魔法、回答日常问题等等。
罗兰觉得这应该是……会呼吸的天猫精灵！
它们还有一大使命，就是盯着新生，别误入一些不该去的危险区域。
新伊甸的美丽只是外表。
它可是联盟最大的异空间定位实验室之一。
同一时间，这里模拟推演着超过三千个不同世界的规则。
谁也不知道那些法则会不会发生冲突，以及冲突后衍生出什么奇妙现象……
在和曼蒂战斗后，罗兰便算提前入学了。
叶幽带着他办了手续，然后回了一趟四十二区，把他小公寓的个人物品，塞进9527的肚皮搬了过来。
等过两天参加毕业聚餐时，罗兰还要顺便办理那公寓的退租手续。
接下来一年时间，他都会住在这里，学习、变强、做实验……
可能偶尔还会被“实验”？
但都无所谓了，联盟币会给够的。
把私人物品摆好，又简单布置了一番，空荡荡的宿舍总算成了能住人的样子。
他开始巡视这间一室一厅。
面积大了，口袋也有钱了，还得添置不少东西……
幸福的烦恼呢~
新伊甸分配给他的宿舍，总面积达到八十平，无公摊，一人独享。
基本的家具和电器都齐全。
站在清冷月光洒下的大阳台，眺望辽阔的新伊甸，罗兰回想自己前世念书时的六人间……
现在这环境简直爽翻天！
不限电、不熄灯，万兆WiFi无死角覆盖。
采光、视野、隔音等条件，更是秒杀特区分配给孤儿的十五平米小公寓。
“背靠富萝莉的好处啊……也即将开启新的远征。”
罗兰吹着凉爽的夜风，灌下一听类似地球上雪碧的冰镇碳酸饮料。
透心凉，痛快！
入目所见的风景开阔后，敢做的梦，也比在陋室抬头只见一线天时更大了。
别人能掌控世界，我凭什么不能漫游诸天万界呢？
人在异界，刚上大学。
身怀九州英雄录，被御三家的副院长看好投资。
正面越阶击败了一阶的学长，极限战斗潜能获得导师的高度评价，引发两大人格争抢……
他不禁有点飘。
这英雄大陆的雪碧，怎么还有度数呢？
“现在确实不错，学长憨厚，学姐好看，连导师都精神分裂出了两个……”
“坏消息是黑毛导师揍人很疼，好消息是银毛导师的治疗效果很好，不会疼多久。”
“卖信物和提前入学的奖励……小赚两百万联盟币！”
“彼岸方晶也到帐了，可以把愚七的觉醒度拉起来了。”
罗兰盘点今天提前入学的收获，说干就干。
闲话级的英雄，觉醒度上限是21%，需要的材料并不多。
罗兰早就买好了。
只有最贵的彼岸方晶，一直等着从学院白嫖。
万事俱备，直接把愚七的觉醒度拉满！
【英雄：警神者·愚七】
【品质：闲话】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
【觉醒度：21%】
【属性：体质D，力量D，敏捷E，智力D，感知E，神秘E】
【天赋技能：梦占】
【觉醒者：罗兰】
相比1%觉醒度时，体质和力量都从E变为D。
可以对罗兰的身体增幅，自然也更高。
不过上古大巫这直接的加成，也就这样。
以后最有用的，说不定是可成长的天赋技能“梦占”。
虽然到现在为止，除了用来圆谎，没给罗兰提供什么用价值的信息。
“闲话级的上限就到这了……可惜我的精神力还不足以共鸣秋意断尘剑。”
罗兰轻轻一叹。
觉醒者阶段，共鸣连接新的英雄，每个都会占用一定的精神力上限。
闲话级1点，千古级5点，史诗级25点……以此类推。
也就是说，不考虑英雄信物，一个觉醒者共鸣的英雄数量和质量，跟精神力成正比。
当然实际情况是，不可能不考虑英雄信物。
英雄信物昂贵且珍惜，觉醒者往往精神力够了，可就是找不到可用的英雄信物。
尤其史诗级的英雄信物。
拍卖购买，随便都能飙上千万联盟币，想捡漏更是跟中彩票一样。
绝大部分的觉醒者，从学院毕业时达到10点精神力，运气好的，才能攒出第二个千古级英雄……
反正精神力总是够用的。
可谁叫罗兰有九州英雄录呢？
没过去半个月，他就搞出了第二枚史诗级的英雄信物。
顿时，精神力不足的罕见问题就出现了！
【宿主：罗兰】
【精神力：5.31】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
【历练次数：0/1（每天五点刷新）】
零阶的觉醒者，精神力每个月增长0.2就超越平均水平。
罗兰这半个月不断进行历练，没怎么进行冥想，精神力增长了0.31……
说出去，绝对是让天才也羡慕的速度了。
可他还是觉得不满足。
毕竟对比史诗级英雄需要的25点精神力，这很不够看。
按照这个速度，他得修炼近三年时间，才能共鸣出第一个史诗级英雄？
就在罗兰准备问问万能的网友，有没有迅速提升精神力的捷径时，雷耳兽9527缓缓降到了他的面前。
表情像被夺舍似的那般呆滞，两只琥珀色的大眼睛射出光芒，投影出了银发萝莉特丝蒂：
“小罗兰，果然如我所料，你藏着更好的英雄信物呢，所以才会看不上千古级的信物！”
“是史诗级呢！”
“但你现在肯定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不够用是吧？”
“别怕别怕，导师早就替你想到了。”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不等罗兰有些反应，投影已结束。
9527机械地张开嘴，吐出一堆形状各异、但都异常精致的小盒子。
罗兰一一检查，不禁瞪大了眼睛：
“三途果……异魂花……百世哀骨……这全都是瞬间增长精神力的天材地宝啊！”
这……就是来自富萝莉的投喂吗？
导师，你是我的亲导师！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5章 精神力暴涨
黑曜石高塔内，有间丢满玩偶，配色粉嫩透出幼稚气息的超大卧室……
“曼蒂那个笨蛋，肯定想不到送礼物拉好感度，本院长赢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
银发萝莉穿着小恐龙睡衣，叉腰得意地三段笑。
菲利克斯可以通过雷耳兽监控新生，理论上数据是机密，禁止私人查看……
可菲利克斯都是本院长捏出来的，它敢不给我看？
结果就是特丝蒂意外发现，罗兰手里另有一块史诗级英雄信物。
说实话，她也被惊讶到了。
怪不得小罗兰那么慷慨就把两块信物卖了，半点留恋也没有。
普通的觉醒者，得到新的英雄信物，肯定是要使用各种方法尝试共鸣。
等用尽所有方法依然失败，才会考虑出售。
眼睛也不眨就出手千古级英雄信物，只能是因为……
他手里有更好的！
一块史诗级的英雄信物！
四阶觉醒者不会在乎这级别的东西，但不等于这东西就是大白菜。
罗兰他可才是一个零阶觉醒者啊！
多少研究生拼命给导师当狗，也只为发了高因子的论文，会被奖励一块史诗级信物……
而靠着“捡漏”捡到一块史诗级信物，这说出去，得羡慕得99%的觉醒者当场化身柠檬精。
即便是梦占+捡漏，也绝对不该有这种效率……
小罗兰肯定还有别的秘密！
特丝蒂第一反应，是准备变成狗仔，狠狠吃自家小弟子身上的瓜……
可还没等动身，她就想到了曼蒂。
不行，那个闷葫芦，还要跟自己抢弟子呢！
她立刻放弃挖掘罗兰秘密的打算。
不能急，得跟他耍耍。
特丝蒂担心自己要是逼得太紧，那不是把小罗兰往曼蒂那边推吗？
这波，不仅不能八卦，还得表示导师我啊……
无条件的支持你！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但我不会追究，还会替你一起遮掩……
还会给你帮忙！
然后特丝蒂就想到了，以罗兰成为觉醒者的时间，再天才，这时肯定也不够精神力去共鸣史诗级的英雄信物。
而以他的财力和渠道，也买不到足够增加精神力的天材地宝。
精神力是觉醒者实力的根基，影响共鸣英雄的数量、技能强度、神秘强度、蓝量等许多东西……
所以觉醒者进阶的最直接标准，就是精神力强度。
一阶精神力要10点以上，二阶100点以上，三阶1000点以上……
越是高阶的觉醒者之间，实力差距也会越大。
想增加精神力，除了冥想修炼、随着时间自然成长，还存在天材地宝和幻想武装这两种捷径。
前者百万联盟币起步，大部分时候还买不到。
因为精神力多多益善，觉醒者发现了秘药，随口就吃了……
除非是服用过同类天材地宝，效果衰减，甚至产生了耐药性，才会拿出来卖钱。
幻想武装就更加稀有了。
得经历特殊事件、天地大劫，像英雄一样从神话传说中诞生、经历过幻想补完的传说神兵……
才能叫做幻想武装。
部分幻想武装有增幅精神力的特性。
不过，当前特丝蒂手里没有天材地宝，也没有幻想武装……
..!!!?!!!!.?!!...?!!!..?!!!..?!!!!.?.....?..!!!?..!!!?...!!?
但架不住她认识的人多啊！
卖世界的小女孩，特丝蒂在觉醒者联盟人脉非常广阔。
越是高阶的觉醒者，还有各大势力的领导，越想跟她拉近关系。
想要培养更多觉醒者，培养更强大的觉醒者，就离不开新的英雄信物。
众所周知，开拓新的世界，获取新的文明和神话传说，就是获得英雄信物的最主要途径。
所以，特丝蒂屏蔽曼蒂发了一条朋友圈，表示自己需要提升精神力的物品……
立刻无数大佬踊跃响应，给她发超时空快递，直接送到家门口。
罗兰看到的盒子样式各异，自然是因为它们本就来自不同势力。
各家都有独特的提炼和保存方法。
特丝蒂反复思量自己这波操作，认为在战略上，已遥遥领先曼蒂，又嘚瑟地扭了三分钟。
这才愁眉苦脸地拿起手机，开始敲字依次回复：
“等锁定新的坐标，一定优先给贵方过目！”
“谢谢玛格丽特姐姐，你的信物我一定安排加急推演了！”
“贵实验室的请求经分析，F249世界可能存在解药……”
大佬说这些小玩意儿不要钱，但拿了人家的东西，还是要还人情的……
只是……
“为了S级世界，他值得！”
特丝蒂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
……
新生宿舍楼。
罗兰看着9527吐出一大堆“天材地宝”，上网搜索了相关信息和价格，也不禁琢磨着自家导师的想法……
准确的说，是小导师的想法。
叶幽说他们一般管冷漠的曼蒂叫大导师，话痨的特丝蒂叫小导师。
毕竟不好直呼姓名，两人的姓还一样，只能这么区分了。
“可以增加精神力的天材地宝共二十七件，全部服用，足够我共鸣秋意断尘剑了。”
“价钱先放一边，能在如此短时间收集这么多种类的非卖品，小导师的能量相当恐怖。”
“先排除她馋我身子，那就只能是S级世界的魅力了……”
“以及……两位导师的暗暗较劲？”
回想大竞技场上，两个小萝莉互相敌视的画面，罗兰不禁有些想笑。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的选择是……
我都要！
不管两个导师怎么去争，你们都是我的亲导师，有好处我都收着。
反正一体双魂，分什么彼此？
罗兰盘算清楚了自己的战略价值，不再犹豫……
开吃！
管你价值几何，我先把精神力堆上来再说。
他毕竟也曾站在一世巅峰，不会小家子气到别人给自己送礼，还提心吊胆的。
导师的投资我记在心里。
等我发达了，一定就带你们一起飞！
“嘶……这味道真是千奇百怪……”
很快罗兰便发现，得到的宝物太多，也是幸福的烦恼！
有的甜到想吐，有人苦到肝肠寸断。
有的仿佛经历了百世人生，有的好像灵魂在燃烧……
虽然都是经过联盟确认，单纯提升精神力的宝物，没有副作用。
可是这提升的过程，却不是吃个糖豆就涨属性那么简单。
他从晚上十点多开始吃，一直吃到凌晨三点。
这才把二十七件天材地宝全都吃完。
具体过程完全不想回忆。
但为了变强……
值！
呼唤出九州英雄录，罗兰看到自己的精神力属性大幅度暴涨：
【宿主：罗兰】
【精神力：37.81】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
【历练次数：0/1（每天五点刷新）】
大部分宝物只提升一点，也有少数提升两点。
一夜之间，他的精神力突破一阶限度。
也足可以支撑共鸣秋意断尘剑……
有钱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罗兰平静了一下躁动的心，按照流程，摆出了共鸣的标准动作。
秋意断尘剑自动出鞘，漂浮在半空，声作龙吟。
“回应我吧，另一个我！”
罗兰再次感应到了虚空中的那个宏伟殿堂，一个比愚七强大百倍的意念笼罩了他。
“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我只问……可得长生否？”
浩如烟海、经过了幻想补完的记忆，涌入了罗兰的脑海。
他的第二个英雄，镇佛鬼修·陈抟共鸣成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6章 兵解鬼修，兼修佛道
记忆如潮水几乎要淹没罗兰，恍惚中，他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时何世：
自己少年聪慧，熟读经史百家，过目不忘，以诗成名。
十七岁时，得后唐明宗召见，每日只酣睡，见美酒美色而不为所动。
名落孙山，散尽家财，隐居武当山，又移居华山、少华山石洞当中。
每每酣睡，一百多日不醒，穷尽道家学问。
后又见过两朝皇帝，谈笑各位霸主，应当心重天下，如何能好黄老之术呢？
端拱二年，他留书言自己气数将尽，在张超谷坐化，洞外彩云数月不散。
从此假死遁出世人视线，以不同身份游戏人间，体悟众生百态。
又是几十年过去，发现大限将至，点化二蛇图谋金山寺众僧生机。
却被转世罗汉法海识破，被迫兵解为鬼修。
此后佛门大兴，法海跋扈，道门凋敝。
他又以鬼修之身苦修，指点道门，积蓄力量。
终于等到佛门内乱，率众击杀法海，逼迫其回归西天。
临终之际，传箴言改变道门求长生的风气，享年二百余岁……
我是陈抟，我从历史中回来了——
“放屁，这只是我扮演的一场戏罢了！”
“我是罗兰，万物之逆旅，百代之过客也！”
“陈抟不过是我逆转天命的万千身份之一。”
罗兰睁开眼睛，精光湛湛，斥退了心中最后一点迷茫。
虚空中传来几声心意，似赞叹又似惋惜。
罗兰和那个意识之间的联系，逐步恢复了觉醒者和英雄正常该有的程度。
罗兰这才发觉自己后心都是虚汗……
他刚刚差点被英雄殿中的镇佛鬼修·陈抟反客为主，直接同化了意识……
那样的结果就是他将成为他的化身！
虽然最终版本的白蛇怪谈，陈抟是由自己扮演。
可经历过幻想补完，此前一百多年的经历，可都是历史上的陈抟。
那些记忆，可比自己十年扮演厚重得多。
所以英雄殿里的镇佛鬼修·陈抟，主体记忆自然更偏向真的陈抟。
对长生有最极端的偏执。
罗兰共鸣他时，自然便生出占据身体、重活一世的念头。
不过，罗兰在扮演陈抟时，也讲出了“长生虽好、取之有道”这样的临终箴言。
历史铭记了这句话。
所以镇佛鬼修·陈抟有占据他身体的意图，但也是兴之所至的一种测试。
连接他的人意志孱弱，那就借身子一用。
若能勘破他的记忆、不在其中迷失，那这位镇佛鬼修也就不强求了，只当一次普通的共鸣。
反正英雄殿同样是永生。
“我在时间线里扮演英雄，直接拥有100%的共鸣度；可也因为共鸣度过高，记忆同源，一不小心会迷失自我……”
罗兰暗暗记下刚刚的遭遇，下次定要引以为戒。
英雄大陆可是真发生过觉醒者被共鸣英雄反控，甚至杀死的惨剧。
能成英雄者，实力强大，意志坚定。
尤其经历了幻想补完，经历时间考验，沉淀下来的都是他们璀璨的时刻。
碾压此前只是普通学生的新觉醒者，也不奇怪。
共鸣越高阶的英雄，需要越高的精神力，不止是对觉醒者的限制，同时也是一种保护。
幸好罗兰的经历也同样丰富，及时惊醒，这才没再次被“夺舍”。
缓了片刻，他唤出九州英雄录，查看新多出来的一页：
【英雄：镇佛鬼修·陈抟】
【品质：史诗】
【英雄职阶：兵解鬼修】
【觉醒度：1%】
【属性：体质F，力量F，敏捷D，智力A，感知D，神秘C】
【天赋技能：大威天龙，破罡剑，幻魔千面】
【觉醒者：罗兰】
“好极端的属性，还足足有三个天赋技能！”
罗兰看着这个面板，一时知道该如何评价。
体质和力量拉胯，这应该是鬼修导致。
毕竟根本就没有身体，哪来的体质？
敏捷、感知、神秘，都是史诗级英雄的常规表现……
可高达A的智力，却是直接突破到传说英雄的天花板，甚至要上探一下神明的脚底板？
这是牺牲其他属性，换来操控众生的布局能力吗？
罗兰开始盘算兵解鬼修这个英雄职阶的正确用法。
史诗级英雄的觉醒度，可以培养到最高61%。
中间会经历两次突破，每次属性都会大幅度提升。
以陈抟现在表现出来的特质，很有可能其他属性都不涨，唯有智力突破S……
“兵解鬼修跟上古大巫的高体质、高力量倒是某种互补，可惜我不会融合神技。”
“这幕后黑手曾盗我的身体，最后却是我盗了他的马甲，历史可真是有趣的东西呢！”
“当了十一世的觉心，最后历史铭记、共鸣觉醒的却是陈抟……好像赚了？”
有幻想补完的存在，关联无数传说事迹的陈抟，潜力远远大过觉心。
怀经纶之长策，不谒王侯；蕴将相之奇才，未朝天子。
这是宋太宗对陈抟的评价。
著有《指玄篇》《易龙图》《先天图》《无极图》等等典籍。
真正的道门天才，开宗立派的大佬。
这些细节，投影在英雄殿，都是“镇佛鬼修·陈抟”实力的一部分。
即便许多著作、事迹都是后人托名或者美化……
但幻想补完这东西就是这样神奇：
即便是吹的，只要吹的内容能骗过时间、让世人相信，那就全当真的给你实现！
“第二个英雄职阶到手，找银毛萝莉报销彼岸方晶，她肯定不会拒绝吧？”
罗兰开心地闭上眼。
今天的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
现在是开摆时间！
剩下的就留在睡醒后继续努力吧！
……
……
新的一天。
罗兰熬夜到凌晨四点，但是高体质、高精神力的好处已经逐步显现。
其中一点就是精力充沛，远胜常人。
如果不是镇佛鬼修传输的记忆太过反复，消耗了非常多的精神力去吸收。
熬个三天三夜不睡，他依然有自信锤爆叶幽。
可即便昨天那般消耗，四个小时的睡眠，也足以完全恢复，满血满蓝复活。
罗兰拍拍空掉的肚子，拜托9527帮自己订购一份免费的早餐。
昨天他得知，新伊甸的食堂，向所有学生提供免费、不限量的标准营养餐。
五分钟后，9527便直接吐在了餐桌上……
咳！
并不是阿三特产糊状物，而是从第二个胃里，直接连通食堂送上来摆盘精美、还冒着热气的营养餐。
“非常nice啊！”
忽略到送餐的画面，罗兰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营养均衡、量大管够，味道和花样差不多就是五星酒店的自助餐厅水平吧。
不算多好吃，但食材过关，远远强过他之前天天吃的泡面。
最关键……它不要钱！
还要啥自行车呢？
罗兰吃完，又询问过9527，得知自己最近三天都没有课程和安排。
这是给他适应和熟悉新伊甸的缓冲时间，用来采购生活物品、解决社交问题。
三天后，他大概率要接受两位导师的魔鬼教学、地狱训练。
给了自己真金白银、天材地宝，肯定是要收益的……
除了S级世界，他也得强大起来。
“幸好我还有九州世界，在那里有更长的时间，可以变得强大！”
罗兰看着九州英雄录上已经刷新的历练次数，选择来个挑战消食。
【正在随机匹配时间线……】
【匹配成功！定位信标放置成功！】
【九州·近古时代·聊斋之最后一夜】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罗兰有些惊讶，单看时间线的名字，一脸懵逼……
聊斋有这么一篇吗？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了解的典故，跟实际经历的时间线。
完全没有指导作用，只有误导作用……
他单击任意处继续。
【西部边陲之地，景王治下。因王好促织，百官皆收罗蟋蟀以获嘉奖。】
【官员们各展手段，有县令摊派乡里捕捉蟋蟀，差役趁机敲诈勒索，不少百姓家破人亡。】
【你是一个穷书生的孩子，名为程兰。】
【你父程明多次应考也无功名，被征为里长，捕捉蟋蟀不利，家产近乎赔光。】
【这天你失足落入井中，魂魄出窍却难归，无奈投入一只蟋蟀体内。】
罗兰：？？？
竹简上的字迹滚动，可罗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之前是路人甲也就算了，这次我是……
一只蟋蟀？
这最后一夜到底是个什么鬼啊喂！！！
ps1.昨晚重温聊斋寻找灵感，结果忘了里面还有吓人的，大半夜把我看得不敢睡觉了……
ps2.昂，今晚冲榜，厚脸皮求个票票，急需火力支援……
这本书能写多长，就看各位读者老爷了，最近没有你们的gkd，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故事你们是否满意……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7章 小蟋蟀的自救
罗兰已发现，论整活儿，这个九州英雄录真是没怕过谁。
愚公移山去当愚公的儿子。
白蛇怪谈当法海的徒弟。
都聊斋终夜了，竟然不是搂着狐狸精和女鬼醒来，而是变成一只蟋蟀……
压抑下胸腔内滂湃的一口老槽，罗兰以镇压当世的强者底蕴，稳定了差点裂开的心态。
上条时间线里，已经当过鬼了。
这次当个蟋蟀怎么了嘛？
九州地大物博，谁能保证自己百世轮回，永远只当人呢……
更何况，现在只是魂魄进入蟋蟀，难归本体。
又不是回不去。
自己精通佛道两门的修行法，魂魄修法也研究多年。
肯定有办法解决这小小的困境！
罗兰没有着急继续推动事情，而是把注意力投入竹简，进入蟋蟀的视角。
第一个感觉就是大！
野草，人脚，茅屋，一砖一瓦，看见的一切都好大！
……哦，因为我太小了，那没事了。
第二个反应是吵。
蟋蟀的感知敏锐，远胜普通人类的躯体。
能听见更加细微的声音、感知更加弱小的震动。
人们感觉“清风拂面”，在蟋蟀这等小生灵眼中，就已算狂风大作了。
此时程兰落井被发现，邻里百姓闻声围观，短短时间就聚集了百来口子，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罗兰毕竟当过鬼修，对魂魄的掌控远超真正的程兰，很快便有所发现：
程兰的身体上，有一层能量，阻挡自己的魂魄回去。
似妖气，但没有那种腥臭味道，反而有种香烛味道。
继承镇佛鬼修·陈抟的丰富阅历，罗兰迅速判断出：
这是某只兽类庇护一方，依靠香火信众，成了土地、城隍那路子的“神”……
“这等动物成神，最为爱惜羽毛，轻易不会出手。此时阻挡一个少年回归身体，是捉弄还是意有所图？”
他暂时没有答案，继续试验，发现自己的魂魄还是能离开蟋蟀身躯的。
顺便打量下附身的蟋蟀：
个头不大，黑里透红，须子比身体还长。
卖相不威武，可也不差，颇有精悍之感。
罗兰又往高处升了一段距离，发现离体约莫一丈，魂魄就会迅速衰弱下去……
“太弱了，别说相比我之前转化的鬼修之体，就是普通游魂，也比这少年强了。”
“以我现在的力量，完全无法离体独立存在，更无法对抗那只藏于幕后的动物神。”
“魂魄无法搞事，那就须得保护好蟋蟀和程兰的身体，这是我现在的战斗力来源。”
罗兰认定这“聊斋终夜”，是自己经历过的最艰难开局。
愚七是巫族血脉，身体强悍。
老爹愚公不算绝世强者，可也称得上分区小地图无敌，秒个智叟当玩。
金山寺法海当世强者不说，觉心憋出十里坡圣僧，就是屡屡被算计，可清扫杂鱼也不在话下。
现在他开局一条蟋蟀，浑身的武功和法术半点也用不出来，着实憋屈。
所幸他已习惯了。
逆转天命从来就不是轻松简单的任务，动不动就是一行冰冷无情的【你死了】。
九州英雄录不可能给他安排必输的局面，小蟋蟀肯定也有自己的春天！
罗兰简单分析完毕，魂魄回归蟋蟀身体。
摇晃触须，屈伸六条腿，展动翅膀……
他在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具躯体。
同时思考，这具躯体利用好了，隐匿偷袭，杀人也并非不可能……
毕竟咱也在九州世界反复穿梭了几百年，成就武道宗师，自悟大威天龙。
人体和蟋蟀差异很大，可触类旁通，还是能拉扯的！
不多时，罗兰已适应了昆虫的视角。
蹦蹦跳跳，展翅滑翔，发现倒也自有妙趣……
在他逐步适应自己身体时，有夫妻两人听到消息，抱着程兰嚎啕大哭。
不出意外，那便是这世所穿少年的父母了。
愁眉苦脸的中年人，就是那个被县里差役迫害，被迫成为里长的的倒霉穷书生程明。
罗兰回顾自己的记忆，想起里长是明代的特有职位。
古称里上，110户为一里，跟现代的村长、街道主任类似。
主管户口造册、征粮等事。
乡绅大户担当里长，自然有手段跟县官差役联手，鱼肉乡里，把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可这程明读书不成，性情迂腐，不过是众人推出来的替罪羊。
捕捉蟋蟀不利，程明不到一年，就被折腾得穷途末路。
这会儿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夫妻两个当场崩溃。
“孽种啊，你动那宝贝疙瘩干什么……它没了，你怎么也没了……”
“我滴儿啊，那蟋蟀再贵重，也比不得你一条命啊……”
“我不该骂你，不该打你的啊……”
“你没了……我们该怎么活？”
中年夫妻两个就这么一个儿子，抱着少年被井水浸透的冰凉身子，哭得几乎晕过去。
罗兰听着他们哭嚎，还有周围人的劝慰，大概也知晓了前情：
此县有一座猞猁祠，颇为灵验，当地人尊称猞猁娘娘。
程明被“捉蟋蟀”一事逼得走投无路，前些日子去求了猞猁娘娘。
回家后，梦中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尖耳大猫，指点他去翻找后山某处。
程明将信将疑地寻去，还真成功捕捉到一只又大又精神的上等蟋蟀。
养在家里，准备等限期一到，就上交官府完成任务。
不想儿子程兰今年十四岁，性格顽皮好动，好奇蟋蟀，便打开瓦罐的盖子想偷偷看一眼……
这一看可糟糕了！
上等蟋蟀直接跳出，三蹦两蹦就跑得不见影了。
再程兰寻到时，上等蟋蟀已被疾驰马车压得破肚流肠，怎么也救不活了。
程明一直抓不到好蟋蟀，上面肆意辱骂、罚款、杖责，满身是伤不说，家里都没米下锅了。
本以为猞猁娘娘开恩，指点自己一条活路。
谁知道转眼，儿子就把这最后的活路给堵死了？
夫妻两个对着程兰一顿混合双打。
又连着埋怨和数落，顾影自怜实在命苦，生了这个孽障……
程兰心中愧疚害怕，还有几分不甘心。
便乘着夜色偷跑了出来，准备再抓只上好的蟋蟀，挽救这个家……
魂不守舍，失足坠入井里。
不过程明夫妇倒是认为，儿子是因为打骂，悲愤投井，那自责、哀伤真真切切……
要不是四周邻居拦着，程妻已跟着一起跳井，追随儿子去了。
两人很可怜，可罗兰又看向破草席裹着的程兰，遍体鳞伤。
也知道这夫妻打孩子是真狠。
“还真是吃人的旧社会啊……”
罗兰轻轻一叹。
面前的悲剧，固然因为父亲迂腐、母亲愚昧，完全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
可他们又怎么会真想害死自己孩子？
归根到底，还是兵匪官绅压在头顶，硬生生营造出了蟋蟀比人命还贵重的局面。
“可你们别光顾着哭啊！”
罗兰急得触须不住摇晃。
那少年的心脏还在跳，你们把气管里的水呛出来，我还是能抢救一下的啊！
罗兰想给失了魂的可怜夫妻提醒。
可他现在是只蟋蟀，再着急嘴里也吐不出人言……
蟋蟀的发声，是摩擦腿还是震动翅膀来着？
罗兰经过几番尝试，终于发现自己能靠翅膀互相摩擦，来发出“蛐蛐”的长鸣声。
……这可也没用啊！
自己就是搓个摩斯电码出来，这些古人也不听懂啊！
正发愁间，罗兰发现不少人的目光，已往自己方向看来。
蟋蟀可是这时代的宠儿！
捉到一只品相好、骁勇善战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连死孩子的惨剧，都挡不住这些百姓放光的眼神，私下寻找蟋蟀叫声的来处。
宅男抽出五星老婆时的绝顶兴奋，也不过如此了！
咦？
罗兰心底忽然有了自救的主意。
他的复眼观察分析四周环境，选定路线，从藏身的草丛跳了出来！
【你的身影，吸引了许多百姓的目光，不少人向你扑来。】
【但你灵活的动作躲避了他们，一路七拐八绕，跳到了程兰的脸上。】
【程明夫妻看到了你，绝望的眼里竟然也现出了几分光来。】
【你爬到了程兰的胸口上，程明向下一捉，你已跳到了程兰肚皮上。】
【程明再扑，你再跳。】
【如是反复几次，在程明的惊讶下，程兰肚子里的水被呛出了不少。】
【程兰也终于发现儿子身躯尚有温度，心头狂喜，和老婆抢救儿子。
【你迅速逃开隐匿。】
【程兰恢复了呼吸，可那层能量，依然阻挡着你回归本体。】
罗兰知道，程兰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不过躯体没有魂魄，痴痴呆呆，不会回应外界，跟植物人也没有差别。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回归人身，还得去那猞猁祠查探一番……
不行，缓缓再去！
罗兰心底现出几分惧意。
天天看萌猫视频，他知道老鼠、小鸟、虫子落在猫类爪下，就是玩物。
比一口吃了还惨的！
为了避免如此下场，他准备先等找到破掉香火成神道的方法，再去陪那猞猁娘娘耍耍！
现在……先解了程明一家的困境再说。
他心底已有了个小小的计划。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8章 通灵将军
罗兰看着程明夫妻抱着孩子回了家修养，没有出城去猞猁祠，也没有立刻现身与他们相认。
他仗着自己身子娇小灵活，不惹人注意，开始在乡闲逛偷听，还会县里转了一圈。
饿了，就偷吃别人家里的粮食、菜叶、水果。
这时代的农人工作繁重劳苦，饮食也粗糙。
就蟋蟀的那点饭量，百家饭随便咬两口，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如是三天，罗兰对自己所处的时代，已有了个大体了解：
“此时是大明嘉靖三十年，公元1552年。”
“距离陈抟最后一次现世已过去快五百年。”
“此时的修行界比当年更加凋敝，世间多狐鬼传说，道门佛门反而真传难寻，剑仙也只剩缥缈传说。”
“我尝试了道门、佛门、鬼修之法，皆毫无反应……这不是天姿能解释，而是修行之路已无比艰难、近乎断绝。”
“看来所谓的‘最后一夜’，应该就是末法时代的终结，接下来是属于科技和技术的时代了么？”
基于得到的信息，罗兰对于这条时间线名字的含义，也有所猜测。
修行者掌握超凡力量，固然有堕落者依仗力量作乱。
可更多的修行者，还是在努力守护人族，维护世间秩序，竭力避免妖鬼邪魔侵害普通人。
只是这九州世界不知什么原因，自古至今，神秘都在不断衰退。
世间正修之法，依赖呼吸吐纳、吸收日月精华，都变得越来越艰难。
在唐末宋初那个时代，飞升之路便已断绝。
天才如陈抟，也无法证得大道，才会有后面为了长生不择手段的贪婪。
时至今日，修行者更是近乎绝迹。
反而寿命悠长的妖鬼，依赖此前的积累，还有掠夺他人生机的种种邪法，仍然有能力作乱人间。
如果此世真是“最后一夜”，九州最后的神秘马上就要绝迹……
这天下恐怕会经历一场无比惨烈的大乱！
便如困兽犹斗，那些依赖神秘而生的邪物，马上就要因神秘而死。
最后的疯狂，一定相当恐怖。
更恐怖的是，守护人族的修行者已更先一步凋零……
罗兰对时间线的天命，有着极为悲观的估计。
“不过这跟我小蟋蟀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蟋蟀会有春天，可绝对没能力拯救苍生。”
“先走一步看一步啦，先定个小目标，变回人身！”
“此世天灾未至，人祸已泛滥，等到时机……我自会出手！”
罗兰以蟋蟀之身冷眼旁观这个时代，目之所见皆是黎民艰辛。
心底郁气和怒火在积蓄。
他成长自繁荣的时代，英雄大陆更是强横掠夺诸天。
有不公存在，贫富天壤之别，可百姓基本的生存还能保障。
饿死人、徭役逼出人命这等事，但凡出现，必定舆论哗然，全民声讨。
可在这边陲的小县，近有书生程明即将家破人亡，远有相似遭遇者几十户。
老百姓麻木地服从着命令，相信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布政使轻飘飘一句“捕捉蟋蟀”，立刻被县令、衙役们摆弄成催命符，趁机上下其手，大加摊派。
老百姓本就艰难的生活，顿时被折腾得更加七零八落。
趁机取利、谋夺家产、欺辱女子的事情数不胜数。
前世罗兰为追查道门大能的身份而行走天下，一路所行名为圣僧，实为任侠。
如今不公就在眼前……
自己却因为身躯孱弱，暂时无力解决。
他如何不窝火？
“且留你们一年半载，再作清算！”
罗兰记住那一张张凶神恶煞、为虎作伥的面庞，努力平心静气，依照此前的计划……
低调发育！
他于深夜返回程明家中。
夫妻两人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借月光望着没有呼吸、没有意识的儿子。
神情麻木的宛如活死人。
地上有碎瓦片，应该是原本养蟋蟀的罐子，现在丢在那里没人收拾。
灶里冷冷的，漏风的屋子里翻不出半点吃食。
本来就要倾覆的生活，因为儿子的生死不知，夫妻两人都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寒风吹拂，天外传来鹧鸪的哀啼，仿佛在说：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人间如此污浊丑陋，还不如地狱走一遭！
罗兰看得心头发紧。
这本也是殷实、勤劳、朴实的一家人，犯了何等罪孽，落得如此地步？
“皆因有些人想要的太多了！”
蟋蟀跃上窗棂，摩擦翅膀，发出“蛐蛐”的鸣叫。
这催生出多少悲欢离合的小虫儿声，总算引得程明抬起头来。
他看着似曾相识的小蟋蟀，又看清了它嘴里叼着的一张薄纸。
那赫然是……
一、张、银、票！
“一百两？一百两！”
【程明踉跄着跌倒在地，仍然四肢并用爬向你，想要把银票上的字看得更清些。】
【你松开银票，跃上了床，爬到昏迷的程兰身子前，摇翅鸣叫。】
【程妻与你对视，目光在蟋蟀和儿子间逡巡，呆板的目光忽然有了神采。】
这已几次寻死被拦下的农妇，忽地福至心灵，大叫道：
“孩儿他爹，你看这蟋蟀……它像不像兰儿？它是咱家的兰儿，兰儿变作蟋蟀啦！”
罗兰鸣叫三声，以作回应，跳上了农妇迟疑着向他伸出的手。
程明回头，见蟋蟀如此通人性，任银票飘在地上，大步扑回床边。
他盯紧小蟋蟀，急迫地问：“兰儿，兰儿真的是你吗？”
“蛐儿”的一声。
似是在肯定他的猜测。
顿时，程明夫妻两个因为操劳而早早生出皱纹的脸，挤出不知多久没见过的笑容，连脸上的褶子都深刻了起来。
“是爹没本事，是爹害你变成这幅模样，是爹没本事啊……”
程明一个劲猛扇自己大嘴巴，又哭又笑。
程妻在旁边劝着。
可面对这般难以理解的局面，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只会默默垂泪。
罗兰看着他们已忘掉那银票，不禁也有些动容。
他们没有如程兰原身心里恐惧的那般，被生活压迫得完全绝情、麻木。
便是儿子惹祸在先，也无条件包容着他。
“便是便宜爹娘，也该送他们一个福寿双全的善终。”
罗兰已有决断。
【你在程明家住下，百两银钱买了粮食，又买了栗子粉、蟹肉、虾丸等平日舍不得的吃食，精心喂养你。
【你吸纳食物中的精气，身躯日渐强壮。】
【乡有泼皮养蟋蟀“蟹壳青”，骁勇善战，闻听程明新得蟋蟀，特来赌斗。】
【程明怕你受伤，连番拒绝，泼皮在院外出言侮辱程家先人。】
【你趁泼皮开瓦罐喂食之际，跳入咬伤蟹壳青，众皆惊讶。】
【泼皮欲打你报仇，你跳入鸡群，害泼皮被群鸡乱啄，狼狈逃离。】
【程明担心你出事，匆忙追来，却见你咬着一只大公鸡的鸡冠，平安走出鸡群，如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
【从此“通灵小将军”的名声不胫而走。】
【县令要程明献上蟋蟀，程明不舍，县令大怒。】
【眼看逃不掉一顿毒打，你主动跳上县令手臂。】
【程明夫妻知晓你一片孝心，洒泪送别十里。】
【你住进金丝笼，败尽全县蟋蟀，得名通灵上将军。】
【县令将黑哪吒献于布政使，亲见神异，献于景王。】
【你抵达了景王府。】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39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
和简陋的乡下不同，景王府占地广阔，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
不知道耗费多少民力引水通渠，造江南水乡的婉约精致。
浑然让人忘了，这是缺水的西北边陲。
“这些人贪婪又不知足，享受的民脂民膏，是不知道多少人拼尽血汗换来的。”
“他们挥霍浪费，总在抱怨这里没有京城和秦淮的繁华。”
“人心不知足，做尽恶事，便正好做我修行的材料！”
华丽的金丝笼里，年芳二八的侍女们精心伺候着景王新得的通灵上将军，不敢有半点差错。
却不知这小小的虫儿，馋她们主子的身子。
当此末法时代，神秘消退，呼吸吐纳的正修之路已断绝。
但是已存在的神秘，一时半时并不会消散。
若行邪修之法掠夺他人妖鬼已富极的神秘，集伟力一身，仍然可以强行走出一条修行之路。
只是若是求长生，此路不通。
血气怨气凝聚己身，一不小心就会天降雷劫，还有走火入魔，辛苦努力一朝消散。
可罗兰一介异世旅人，根本无需在此世求长生。
他只求能获得绝顶实力、让自己念头通达！
管他天灾还是人祸，管他天命还是人心……
我皆以力镇之！
恰好陈抟掌握的诸多道法之中，便有采集生灵血气和神秘，炼制为赤心丹的办法。
屠了金山僧众寺，或者淹了杭州城百姓，最后都是为了开一炉此丹。
此丹有诸多净化、祛除心魔、斩灭因果的玄妙法门。
能强行提升修为实力，副作用又降到最低。
可谓陈抟毕生道法、丹鼎之术的集大成之作。
诸多邪修法门里面，也堪称巅峰！
罗兰身怀此法，便有心用景王和那些助纣为虐的狗官与家奴，化一炉赤心丹。
既涨自己的修为，又为西北之地的百姓，移去一座压在肩膀的大山！
双赢呐！
【你已入景王府两天，展现了通灵上将军无与伦比的轻巧灵敏，连败多只名品的蟋蟀。】
【你随着乐曲舞动，引得景王的大喜，盛赞通灵二字，诚不我欺。】
【景王请当世名匠打造新的金丝笼赠与你，每天随身携带。】
【景王将金丝笼取出，向其他熬鹰斗狗的王侯公孙显摆。】
【你作战神勇，咬遍天下无敌嘴，从无蟋蟀在你面前坚持三个回合。】
【你已记下景王府和周边的地形，布置阵法，做好了祭炼赤心丹的准备。】
【你偶然听闻，下个月宁王受邀请要来景王府做客。】
【宁王亦是顶级纨绔，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还偏爱有夫之妇。】
【他曾看上某位御史儿媳，最后竟逼死全府，引得京城哗然，这才被赶至外府。】
【他欲用自己的不败蟋蟀黑哪吒，挑战景王的通灵上将军。】
【你决定暂时等待，来个双王一炉出！】
“天天欺负一堆没有灵智的小虫，也真是无聊，幸好景王的投喂质量越来越高。”
罗兰已经不必亲自下场，只靠程兰挂机操作，就能横扫蟋蟀界。
景王也着实是爱煞了神勇的通灵上将军，发现它会挑药材吃后，便命人收罗有年头的天材地宝、珍稀药材。
九州的神秘在消退，可这些药材早在几百上千年前便已生长，上面积累的神秘很多。
罗兰运使道门秘法将其消化，蟋蟀的体质不断蜕变。
个头变化不大，但是力量和甲壳的强度，已成长到同类无法想象的程度。
差距之大，就像天生体格强健的农夫，和倾国之力培养、训练的羽量级拳皇。
再加上罗兰宗师级的武道境界，只花了几分钟，便熟悉了控制蟋蟀的战斗方式。
随便一个假动作，就能引得普通蟋蟀盲目进攻或者闪避。
再从容出手，胜利唾手可得。
这是智力上的降维打击。
罗兰也不懂，明明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战斗，规则简陋，也没有选种培育的可持续进步。
可偏偏这些公卿子弟乐此不疲。
他们毫不在乎劳民伤财，不惜骚扰百姓正常的耕种，拼了命收罗更好更强的蟋蟀。
地方官员也一个个没有脊梁，从布政使到百户千户，都曲意迎合王爷们的幼稚行为。
【一月之期已到，宁王抵达，景王摆宴迎接。】
【各州府的官员、勋贵子弟多有参与，美食佳酿，西域舞姬，场面多年罕见的盛大。】
【文人墨客盛赞双王风雅，可你只闻见满堂的贪婪极奢，不知雅从何来。】
【众皆期待你与黑哪吒一战，你特意让黑哪吒进攻多个回合，退至角落，这才反击秒杀。】
【景王得意，宁王懊恼，贵胄皆言这是十年来最精彩的促织之战。】
【天色渐晚，美酒流水般的灌进去，醉倒的公子和官员被侍女扶去休息。】
【景王亦在得意中醉倒，姬妾们服侍着休息。】
【他兀自惦记着“本王的上将军”，亲自为金丝笼罩上挡风的丝绒。】
【灯灭了，景王府万籁俱寂，你咬断了金丝笼。】
“这几个姬妾只是无辜的弱女子，只除去乱命的景王便是。”
“宁王该死。”
“他这妃子一家仗着宠爱鱼肉乡里，亦该死。”
“张布政使，到任三年民生凋敝，他的身家却膨胀十倍，全靠买通吏部通过考核……该死。”
“去年边境饥荒，陆千户负责押运赈灾的粮草，十车里有九车被换作稻草，徒增饿殍十万，有人易子而食……该死。”
“司马护卫替景王张罗城北的新园子，破门强拆，把八十老妪乱棍打死在门板上……该死。”
一道细小的黑影，穿梭在华丽的景王府，身后凝聚的血气越来越重。
他没有滥杀无辜。
下手的每个目标都背着人命，或使百姓家破人亡，或使小灾变成大灾。
甚至为了蝇头小利，亲手制造血流满街的人祸！
可纵是权势熏天如双王，依然是一脚踏断颈椎，便再也活不了的普通人。
蟋蟀身躯虽小，却快若子弹，一身怪力超越普通人的想象。
“时无公道，君无法纪。”
“便由我为这些总有几万种办法逃脱审判的衣冠禽兽，送上最终的审判好了！”
这是一个神秘绝迹、不见超凡的时代。
可有侠自修行显圣的年代归来，便是沦落为虫豸……
亦有除暴安良，直面罪恶的任侠之心！
“走水啦，走水啦！”
有景王府的奴仆拼了叫嚷着，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火从四处起，烟雾缭绕中，纵是有人发现平日里需要尽心侍候的大人物已断了声息，也没空多管，只顾着自己逃命。
轰——
女眷、孩童、仆从逃出后，回头发现华丽盖世的景王府坍塌。
不少老人都惊呼，这火实在太快、太猛了。
因为这本也不是普通的火。
罗兰早在王府偷偷进出，连夜准备，刻画布置了法阵。
以天地为熔炉，以锦衣玉食的大人物为底材，以七情六欲为催化剂，生上乘丹火！
大火和烟尘中，谁也没有发现一道小小的黑影快速腾跃在大人物的骨灰间，吞下一枚又一枚若石榴籽大小、红彤彤半透明的丹药。
赤心丹！
烧尽凡生一切杂念，只余纯粹生机和神秘。
吞下赤心丹，小蟋蟀的身体凝练，罗兰的魂魄亦不断被滋养壮大。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没有能力更改时代，没有雄心扫清寰宇。”
“我能做的只是跟目之所见的恶人，尽可能去斗一斗。”
“斗不过的便罢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若恶人只有欺压良善良善的本事，莫要怪我比你们更恶！”
“尔等不当人子，我自当天街踏尽公卿骨！”
蟋蟀的身躯裂开，一只通体血红、半透明如剔透宝玉的更小号蟋蟀振翅而飞，悄然远去。
【双王横死烈火之中，世人只道他们福薄消受不了一世荣华。】
【你归于程家，仔细感知程兰身上的妖气，确定了一个方位。】
【你入山寻找，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旧祠堂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仔细观察祠堂的无头兽身神像。】
【“好有趣的小东西！”】
【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猞猁矫健地自虚空中跃出，碧绿的眼眸亮着新奇与兴奋。】
【你引起了猞猁娘娘的兴趣，你被她标记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0章 吓死猫猫了！
祠堂本就不大，还常年无人打理的衰败样子。
朱红的立柱褪色，匾额在地上摔出裂痕，隐约可认出一个“曦”字。
神座上，并不是美丽的神女。
而是一只揣着手手，农民蹲的大猫。
不过大猫的颈部以上空空如也，头颅不知掉去了哪里。
罗兰本来在端详这给他一种古怪气息的神像：
若说供奉猞猁娘娘的祠堂被毁，可神像上的灵韵仍然活泼。
气运也和本山连接，所以这猞猁娘娘仍然是一方山神。
毕竟不久前，程明还求助猞猁娘娘，程兰的魂魄也是因她之故，才无法回归本体。
可若山神仍在，怎么可能会自己的祠堂破败成这般模样？
以这个时代百姓的愚昧，稍显圣给些好处，造些捕风捉影的神鬼说辞，便能香火鼎盛。
便在罗兰思索该如何揪出山神之际，虚空里，一只雪白的大猫竟自己跳了出来。
那身躯约有一米长，雪白没有半根杂毛，尖耳竖起威武的翎毛。
两腮的胡须长长垂下，侧面说明她不会年轻。
同时这也非是肉身，而是香火功德所化的法躯。
不过这猞猁娘娘仍然保留着猫的习性，两只绿眸灵动，在暗夜里烁烁放光。
饶有兴趣地和罗兰对峙片刻，便如电般扑出。
她行动迅捷又无声，看着凶很凶，可连爪子都没亮……
罗兰不禁被逗乐了。
自己蜕变出的这血玉蟋蟀，半透明，还有法力的光芒流动……
难不成在猫猫眼中，就成了激光笔，她准备玩我？
罗兰后腿一蹬，横向划出好远，便闪过雪白猞猁这一扑。
猫爪在地上轻点，身体无骨似地拧转，继续扑出。
罗兰又是向上跳起，猞猁跟着高高跃出。
闪转腾挪间，食物链顶端的捕猎技巧展现无疑，已把血玉蟋蟀带到死角！
眼瞅着血玉蟋蟀升力到了极限，即将从最高高坠落，雪白猞猁兴奋地挥爪子：
小东西，快乖乖给本宫玩个痛快吧！
可那小小的蟋蟀，却忽地张开了翅膀。
凭空借力，竟又上升出一尺？
他也不飞高，就悬停在那里。
大猫在半空挥爪、拧身、摇头摆毛伸长脖子张嘴欲咬……
可再是灵活敏捷，也始终差上一分，最终无奈坠地。
雪白猞猁落在地上，急得向空一串喵喵喵。
似乎在问，你个蟋蟀凭什么会飞啊？
血玉蟋蟀就嚣张地悬在她头顶，似乎在嘲讽她。
飞翔，这就是罗兰服用赤心丹后，蜕变出的新能力了。
此丹无愧于陈抟布局天下，想要谋求的至宝。
虽是邪修之路，强夺他人的神秘和生机。
但通过种种玄妙的道门手段，尽可能洗去原主人的记忆和特质，只化为纯净的修为或寿命。
若是普通的邪修、妖魔，夺凡人生机好似吸星大法，重量不重质。
修到后期难免力量驳杂，会反噬、疯狂、迷失自我。
赤心丹却把以上这些危害降到了最低。
于是便从吸星大法，变成了北冥神功。
若不露跟脚，冒充二流、三流的道门正法都可以。
修行速度更是远胜于那些功法。
罗兰不需要寿命，把赤心丹通通转化为修为。
感谢双王和一众狗腿子呕心沥血（物理）的付出，他的魂魄直接达到佛门第四识的境界。
无法利用的残余力量，则帮蟋蟀的身体完成了一次洗练、一次蜕变。
此时的血玉蟋蟀，远非普通的小虫可比，可以称为“超小型的通法道躯”，浓缩的都是天材地宝和神秘！
两个指节大小的身子，力量和一名成年人相当。
身躯强度好似精钢，柔韧性、敏感度更是突破人体极限。
小也有小的妙处，血玉蟋蟀只需要爆发速度，不需要任何技巧，仅仅一撞威力便相当于手枪子弹。
在这个末法时代，如此实力，足以戏耍这位猞猁娘娘了。
嗖——
风声起，天空中红芒流荧般消散，猞猁娘娘失去了罗兰的踪迹。
小东西飞哪去了？
她连忙利用自己灵魂上的标记寻找他的位置，却听得蕴含道力的一声怒斥：
“老东西，还敢造次？”
雪白猞猁顿时如遭雷击，罗兰趁机落到她的头顶。
喵！
猞猁娘娘回过神来，哀嚎一声全身的长毛炸飞。
身体变淡，这是准备利用祠堂的玄妙解散法驱、遁入虚空……
咔嚓！
已经晚了。
血玉蟋蟀锯子似的口器，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个血口。
散发着香烛味道的金血沾沾洒落。
立时猞猁娘娘的遁术被破去。
她还感觉自己灵魂一角，被什么东西拉扯住。
辛苦积蓄香火功德，像漏了的水缸，不断流出。
她哪还不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高人。
她前足似人那般跪下，随即又化作一个风韵绰约、国色天香的白发御姐，身着尖尖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
身披绿色宫装长裙，气质媚而不妖，倒也称得上世间绝色。
往日冰山似的俏脸，此时全是惊慌和恭顺乖巧，口吐人言：
“前辈饶命，奴婢受主人所封庇护一方，不曾为恶，今夜顽皮得罪之处，还请念在修行不易给个机会，以后但有差遣，莫敢不从！”
说罢连连叩首，那叫一个利落。
罗兰展现出锁魂、吞噬香火功德的能力，可真是吓坏她了：
正经的道门高人，她自信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现在骑她身上这位，堪称吞天食地的绝世凶人，连猫猫也舍得吃！
这种恶人是绝对不讲道理的，她只有投降保命……
惹上这种人，真是吓死猫猫了！
罗兰见猞猁娘娘跪得如此干脆利落，不禁也有些意外。
他斩妖除魔相当多，论投降的速度，这位绝对能排进前三！
前朝妖魔就是不敌，也会梗着脖子，大喊我今日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便，一百八十年又是一头好云balabala……
结果现在我还没打痛快呢，你就不抵抗了？
世风日下，无趣啊无趣！
罗兰现出魂魄之体，嗤笑道：
“你这没骨气的蠢猫，枉称什么猞猁娘娘，我没瞧见半点娘娘的霸气？”
大猞猁见他少年模样，还有几分眼熟，可一时没敢往程家少年身上想。
她委屈巴巴地解释：“奴婢名叫若曦，主人爱唤我曦娘，此地就题名为曦娘祠，可那是厨娘的娘。
后来山中愚民愚妇见了，牵强附会认为是娘娘，奴婢可没认过，谣言就该止于您这样的智者。”
罗兰见她尾巴轻轻摇晃，便知这段纯属胡扯。
可马屁终究拍得舒服。
自己继续用“娘娘”说事，不就显得自己非是智者了吗？
罗兰停下吞食她的香火功德。
虽然这山神猞猁有几百年的修行，可看这祠堂破败的样子就知道，她性格懒惰、经营不积极。
根本就没有多少香火功德，对现在的罗兰来说就是鸡肋。
得罗兰放过自己，猞猁若曦立刻起身，很有风韵的一礼：
“谢过前辈，奴婢主人姓程，本是书生，我蒙他点化，也知礼节、能为您研磨添香……”
听她娓娓讲述过去，罗兰心思微动，问道：
“你可识得山前村的程明？”
“那人便是奴婢主人的兄长的后人，可惜读书不成，我清醒时，便照顾一二。”
“照顾一二，便是把他的儿子，化作蟋蟀吗？”
“前辈怎知此事？”
“你且细看我是谁？”
罗兰散去护身法力，满脸冷笑，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1章 你再次吓到了猫猫！
【尔曦终于认出你是程明那顽皮儿子的魂魄，惊得差点化出猞猁原身。】
【她向你陈情，程明梦中得启示所捕蟋蟀，是她精心培育，特为程明脱劫所用。】
【程兰顽皮致蟋蟀死，她无奈再次起卦，才做出让程兰魂入蟋蟀之举。】
【等秋天蟋蟀寿命耗尽，程兰之魂将回归本躯，程明献虫有功亦可得荣华富贵云云。】
【你随尔曦查看了她饲养蟋蟀之所。】
【又展示程家先祖所留多本道经，其中有袁天罡亲著作《易镜玄要》，内容精深晦涩。
【你遂信尔曦所言，确认她无故意加害程兰之心。】
可罗兰仍然几分不满地问：
“你的布局虽是为程明脱身，但我往返千里，路上若有意外，或者被其他蟋蟀杀死，你可有补救之法？”
“卦象大吉，必无此可能！”尔曦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第一卦也应为大吉，才会指示程明。”
“前辈所料不差……这……”
本来无比笃定的猞猁娘娘，立时支支付付起来。
如果她的卦准，自然不会有程兰后面一系列麻烦。
可如果她的卦不准，就等于承认她是行冒险之举，把程兰推入火坑。
她本对自己的卜卦之能颇为自信，自认得了主人真传，此时不由生出几分动摇和怀疑。
片刻后，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兀自辩解：
“前辈自景王府平安归来，蟋蟀之躯又已蜕变，想来此行败尽世间蟋蟀，收获巨大，景王自会赏程明一场大富贵，如此好结果，自说明奴婢的卦是灵的！”
罗兰冷笑：
“景王已经死了，赏不了任何人富贵，也赏不了任何人灾难。”
“不可能，景王命中至少还有三十年富贵，绝非早夭之人！”
“哈哈哈哈，那你且算算，景王、宁王、布政使、指挥使，这衮衮诸公，有哪个是福薄短命之人？”
罗兰仰天大笑，给猞猁娘娘报出一个个名字生辰。
片刻之后，尔曦额头冷汗直流，颤声问：
“前辈所言，莫非，这些贵胄皇亲，都已死了？”
“死了，我杀手杀死了，身子都烧成灰了，否则我这身修为如何恢复？”
“前辈此举真是胆大包天，奴婢佩服……”
她言不由衷，不由低下头，眸光闪烁。
猫猫再次表示，真要被这位爷给吓死了！
本来她见罗兰法力高强，想要追随身边，搏一场机缘。
或许她这问题重重的敕封山神，有机会更进一步。
可此时知晓罗兰竟然敢用两位王爷和朝廷大丹开炉炼丹……
等朝廷查清楚了，不得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哎呀呀，本宫不会被当作同伙吧？
哎呀呀呀，本宫知道这等大秘密，不会被前辈灭口吧？
尔曦越想越怕，身躯颤抖，再无半点追随罗兰的胆子。
只想跟他划清界限，就当今晚没见过！
罗兰观察这只猫猫的表情，不由也觉得有趣。
也不知道程家先祖怎么养的，喂出这么一朵欺软怕硬、好吃懒做、胆小如鼠，又仗着卜卦和些许法力成天乱搞的奇葩。
她越是闪躲，他越想逗弄她、欺负她，看着她无可奈何又打不死自己的窘迫。
罗兰故意开始东拉西扯。
程家先祖的生平啦、她这些年的经历啦，宋朝之后修行界都发生过什么大事啦。
表面闲聊，其实就是欣赏娘娘殿下怕得要死，还得小心伺候回答的小可怜模样。
尔曦心底既怕罗兰一个不爽吃了自己，又怕朝廷的修行者们神兵天降。
真是左右为难，内心崩溃，呜呜呜呜，好可怜呐。
不过猞猁知晓得多，罗兰也曾周游天下，两人都是心眼比鬼还多的主儿。
交流见闻，至少场面是非常投机、非常融洽的。
罗兰发现这位猞猁娘娘，意外的博闻广识、能说会道。
说起那些隐秘传闻，眉飞色舞，形象生动。
就差蹦出一句“我无所不知”，从猞猁娘娘升变为猞猁太后。
罗兰也确定这尔曦不是什么有跟脚的。
生于元末，兵荒马乱，有书生山中避祸，一人一猫偶遇，相依为命。
猞猁颇有灵性，被当做陪伴的宠物。
可灵猫命短，等她老之将至，程家先祖不舍，便封敕她为山神，继续陪伴自己。
可惜程家先祖所得，只是几篇典籍，传承散乱残缺。
敕令多有问题，猞猁亦懒散浑噩，修行近三百年无比艰难，进度寥寥。
等到近些年，她才得化为人型。
唯有卜卦之术，情有独钟，亦颇有天赋。
老猞猁前二十年满山乱跑，此后就无法离开这小小祠堂，只能“八卦”天下事。
捕风作影、推演时事，寿命悠长逐年积累，天天以此为乐打发时间，倒还真给她知晓不少隐蔽之事。
程家先祖所得那本《易镜玄要》，可是来自袁天罡。
袁天罡乃唐代的天文学家、命理学家，最出名的事迹，便是跟李淳风联手作出一本连名字都不能随便提的奇书，号称算尽上下五千年。
猞猁娘娘学艺不精，推演未来错漏百出。
可对已发生历史典故、时政要闻，却总能得出点内幕来。
罗兰听得来了性质，便考校她：
“尔曦，你且算算我的跟脚？”
“回前辈，奴婢不敢冒犯前辈。”
“我让你算得，如何能算冒犯？这样，你算得准，我便传你阴魂梦游之法，可在睡梦中离开这曦娘祠，遍览祖国名山大川，如何？”
“前辈可是大人物，不要欺骗奴婢这样的小猫咪才是！”
刚刚还畏首畏尾的猞猁娘娘，顿时生出浓厚的兴趣。
成为山神可不死，却被拘于空间，无法离开本山。
还要诸多复杂的规矩要守。
最近这三十年世道崩坏，尔曦为了避祸，狠心自毁神像，连香火都得不了多少，日子过得好不憋屈。
若能离开这小小的山，哪怕只是梦中得以满世界的玩耍，也是极好的！
道家的阴魂梦游之法很出名，可惜传承散失。
寻遍当世，恐怕也只有罗兰从陈抟那里得过完整传承。
自信指点一只走神道的猫妖学会此法者，更唯他一人。
【尔曦问过你几个问题，然后以自我改进的秘法，起卦推演你的过去。】
【她言你曾与佛有缘，又破戒还俗。】
【她又言你曾蒙巨大冤屈，以死志陈怨，惊动天帝。】
【她见你露出赞许之色，知道自己猜中，愈发卖弄，再起第三卦。】
【卜算未有结果，她忽地两眼流出血泪，法躯变回猞猁本身。】
【你连忙查看，发现她双眸已成血窟窿，疼得满地打滚，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略作沉吟，出祠堂搬来一块圆形青石致于神像顶部，布阵辅助凝聚地气，才使尔曦情况稳定。】
【过得好半天，她双眼才逐渐愈合，恢复人型。】
“想来你还真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罗兰惊讶地看着尔曦。
她目光幽怨，却又不敢跟罗兰算账。
你这前辈，修为吓猫、行为吓猫，连跟脚都这么吓猫！
看一眼，小命差点都没了！
那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更委屈的是，明明是他给自己挖的坑，还得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本宫今晚真是倒霉透顶了！
罗兰带入尔曦视角，也被她这百转千回的心思逗得莞尔，追问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尔曦兀自带着几分后怕，摇头不敢多语。
罗兰知她笃信命数，每每卜卦定吉凶，故而过分谨慎小心，这时生怕泄露天机，再次倒霉。
他便让她画出。
尔曦颇通琴棋书画，用树枝在地上简单够了：
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个男人，头戴荆棘冠。
这是什么……耶稣受难？
九州是华夏系的神话世界，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风格的东西……
罗兰皱眉沉思，忽地灵机一闪，问道：“十字架可是纯白？”
尔曦微不可查地点头。
他顿时悟了……
这是新伊甸的核心高塔，也是银毛萝莉导师的英雄……
圣子基督！
她不知道怎么就窥探到了新伊甸的防火墙，差点被烧死！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2章 何枝可依？
此前的交流，罗兰已确定这位猞猁娘娘，是忽悠能力拉满、撒谎不眨眼的类型。
简而言之，这是一只标准的神棍。
擅长当谜语人，让你觉得她怎么说都是对的。
如果不是自己展露了足够强大的实力，还披了个“吃猫狠人”的设定，她才不会像现在这般乖巧呢。
当然，这不等于说现在的尔曦就很不老实。
罗兰从她的很多话里，都嗅到了谎言的味道。
近三百岁的江湖卦师，一直没翻车被人把祠堂砸了。
这业务能力，可想而知。
作为对她的考验，尔曦点破罗兰经历过觉心一世、愚七一世。
可他没有直接相信，因为她用的，都是卦师们招牌的含糊其辞。
没有细节，大概一讲，有根据已知信息进行猜测的可能。
比如她见罗兰修了道门功法，却还能利用功德，便猜测他曾入佛门。
又比如罗兰连王爷都敢杀，说他身怀冤屈、只有天帝能解，这也算正经脑回路可能有的事情。
就像星座那些说辞，随便怎么理解都对、都能获得代入感。
可第三挂，尔曦卜算到一半遭到反噬，差点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因为看见了耶稣受难……
即便有自己主动提供线索和因缘巧合的因素，但也必须要说：
这只猫猫，有点本事！
他此时确实人在新伊甸，这也算歪打正着。
不过也止步于此。新伊甸推演万界信息，自然也时刻提防被神秘上的联系找上门。
设置了超强大的防火墙，即便只是窥探，也能自行做出反击，导致这蠢猫差点挂掉。
不过，一个卦师会因为泄露天机而受伤，那已说明卦师的水平了。
起码她能看到天机，即便只限于过去的天机。
这是献祭感知未来的能力，单方面的占卜技能呐！
花三百年时间疯狂吃瓜，才练成这严重偏科、但相当实用的技能！
罗兰能让她，根据流传的消息、相关的物品，推演出某个大妖猛鬼的藏身之地。
然后就能方便宰掉炼丹。
天降猛男，防不胜防，大快朵颐！
【你认可了尔曦的能力，履行承诺传授她阴魂梦游之法。】
【可惜此法繁复，又非为山神准备，尔曦无法立即掌握。】
【你承诺会亲自指点，包教包会。】
【尔曦大喜，护送你回到山前村，解开程兰尸身上禁制。】
【你回到了人类身躯。】
【程明夫妇梦中惊醒，见儿子平安醒来，眉目灵动，与常人无异，惊喜大笑又大哭，几个月的担心终于落地。】
【尔曦说她可将你蜕下的血玉蟋蟀，祭炼为绝世宝剑，你同意让她一试。】
【几天后，景王府走水案传遍西北边陲，震动大明朝野。】
【百姓听闻双王并文武官员数百人被活活烧死，先惊后喜。】
【手舞足蹈、家家捞面，庆祝老天爷让失德之人遭此劫难。】
【你漠然等待待朝廷的反应。】
【得知京城已派来新的官员，你让尔曦卜算新布政使的赴任路线。】
【你于驿站做法，夜入新布政使梦中，展露肌肉虬结的形象，自称上古大巫愚七。】
【你言自己会庇护此方，新官上任后若敢效仿前官，必也烤熟吃肉吸髓云云。】
【你重现景王府火灾，新布政使梦中惊醒，身下床褥湿透。】
【新布政使上任后，爱民如子，大力整顿吏治。】
【尔曦算得有被整治的官吏，勾结御史意图诬告新布政使。】
【你查明消息，首恶、骨干并三十九人，摆上城墙火烤成灰，得赤心丹三枚。】
【惨状震慑西北官场，只道魔魂愚七再次作恶，西北官方作风一时清明如许。】
【朝廷密派龙虎山道士和锦衣卫调查此事，遍寻不到凶魂愚七，不了了之。】
【你魂魄凝实，又进一层，奈何再次尝试修行，佛法道经皆无反应。】
【尔曦时常送来野味、美食，指点无主之财让程明捡拾，只为聆听你为其讲道。】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尔曦制蟹酿橙，味美甘甜，食之忘忧。】
【你醉，心生寂寥，命尔曦占卜宋时青白二蛇、青心镇纸的消息。】
【然时隔久远，关联微弱，无所得，你怅然若失。】
【因再无景王好促织，里长之位被乡绅争抢，程明爽快让位。】
【程明屡屡获得外财，购置田产用心经营，家境逐渐殷实。】
【半年后，程明在县城添置宅院。】
【你以修习道法为名，恳请父母允许，留在老宅。】
【程明知你苏醒后，得神人授道法，已非常人，欣然同意，只是脸上不舍难掩，程妻更时常以泪洗面。】
【你派人送上壮阳、调理丹药若干，鼓励夫妻二人努力造人。】
【尔曦习成阴魂梦游之法。】
【她仍时常出入老宅，甘当厨娘，打扫庭院，种植花草，小院日渐温馨。】
罗兰想起这老猞猁初见自己之夜，避之不及，一心只想假装不曾见过。
现在却是改了主意，只把自己家当曦娘祠分祠了？
这日，尔曦又入厨房忙碌，片刻便香味扑鼻。
罗兰平时都在钻研道经，只管稍后开吃。
可今日闻着香味，莫名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起身，隔着厨房好奇询问：
“尔曦，你已学成渴望的阴魂梦游之法，为何还来我这里献殷勤？”
“奴婢此前种了些花花草草，就要开了，怕前辈没那个心思，平白荒废了。”
尔曦不敢与他目光相对，只是剁菜之声愈响，提高音量：
“若前辈吃腻了奴婢的饭菜，嫌弃打扰修行，此后奴婢不来便是！”
罗兰笑答：“尔曦厨娘亲手烹饪的美食，我行遍三界亦觉惊艳，怎么可能吃腻？”
从此两人皆默契再没有提起此事，尔曦光明正大出入程家厨房。
虽然神态依然倨傲，凛然如缥缈山神，只言照顾花草为名，实则体贴细微处比妻子还要尽心。
罗兰专意修行，琢磨神秘当真消退之后，自己该如何应战，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两年后，程明喜得一子】
【他得你信，遂出资号召附近几村农人，各派青壮，重修曦娘祠。】
【尔曦打探方知，此前程明便四处言称，发家便从祭拜猞猁娘娘开始。】
【又有多人散播借宿曦娘祠，此后娘娘保佑事事顺心。】
【众农人又说起近年来西北之地政通人和、风调雨顺，认定猞猁娘娘灵验，庇护一方。】
【农人们尽心尽力扩建曦娘祠，三月乃成，漂亮精美不亚于京城大寺。】
“前辈，我自晦避祸，你为何又让我立于危墙之下？”尔曦找到罗兰质问。
程明老实迂腐的读书人，哪里会懂这些宣传造势的手段？
也只有罗兰人老成精，才会这般捉弄于她。
罗兰答曰：“娘娘送我满园芬芳，我还娘娘一座金身，我们都住得更舒服些。”
他顿一下，傲然道：“至于避祸，且不说你占卜未来灵验过几次，便是真有灾祸，我自会替你化解了，权当这些日子的饭资了。”
他神态自信桀骜，仿佛又见那镇压当世的鬼修。
尔曦看着这愈发丰神俊朗的少年，美眸有片刻的失神。
垂下目光，却是一声自己也不懂的轻叹：
“原来前辈心中，把这些相处，算得这般分明。”
她突然觉得已渐近的关系，又疏远了。
老猞猁山间三百年凄风冷雨，只能不断昏睡打发漫长的寿命。
唯有这两年多侍奉罗兰，虽然执侍女礼，可讲经论命，谈天下风云，终究是快活的。
狗恋窝，猫恋人。
看似普通的相处，她仿佛又回到还未敕封山神的岁月。
心里已认这主人后辈是新主人。
只是那声主人始终没有机会喊出口。
他这般倾世之姿的强者，怕是看不上自己这般修不出名堂的小小山神吧？
她正思量间，忽闻吱呀一声，罗兰的屋门再次打开。
剑眉星目的少年背着小小包袱，腰悬长剑，似要远行。
他对她道：“尔曦，照好庭院的花草，我很喜欢它们。”
尔曦瞬间张大小嘴，能说会道的嘴巴一时讲不出什么讨喜的吉祥话来，只干巴巴地问：
“前辈这次外出，要很久吗？”
“你帮我算了那么多的妖魔恶鬼、悍匪凶徒的位置，就是一剑一个，赶路也要花不少时日的。”
说话间，他已潇潇洒洒走出小院。
行得似缓实快，转眼背影已在小路尽头，要望不见了。
尔曦痴痴看着东去。
是啊，他终究不是那事事瞻前顾后、趋吉避凶的前主人，每每被卜卦结果束缚，有志兼济天下却总说时机未到，最终老死山上。
他是快意任侠、路见不平拔剑斩妖的少年。
世间哪有什么会让他畏难，又有什么会让他放在心间挂念流连？
尔曦低下头，想顾影自怜，才发现自己连影子都没有。
自己当然比不得那方镇纸，那条青蛇了。
她想起，二百八十年前，那个总不得开心颜的书生望着将死的猞猁：
“曦娘，我以敕封之法强留你陪着我，几十年陪伴换无尽寂寞，其实是很自私的，你完全可以拒绝。”
她不解问：“主人，你救我性命，许我长生，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哩，我为什么要拒绝？”
书生叹道：“你不懂，你不懂。”
她山神猫灵之躯陪伴主人，转眼五十年。
他垂垂老矣，她懵懂依旧。
“曦娘，以后只有你一个，莫要恨我呀。”
“曦娘，寂寞的话，就唱歌吧。”
“唱给那月亮，你想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听见的。”
他渐渐没了起身烧饭的力气，他渐渐只能喝粥了，他渐渐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渐渐连体温都没了。
她去河里挖了冰来，可他身上还是传出异味，连脸都模糊不清了。
她终究也只能学着山下的人那般，把他埋于地下。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死。
可她又想起，自己是不会死的。
余生里，大概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所以她宁愿当个游戏人间、憨傻痴顽的猞猁娘娘。
本宫才不要，把任何笨蛋人类记挂在心上咧！
良夜，星月如钩。
山前村的农人，皆在睡梦里隐隐听见如泣如诉的歌声。
婉转动听若九天仙女的轻吟。
绿裙少女立于程家院中，她手植的山花依然灿烂。
可这山，终究又只剩下她了。
“主人，我懂了。”
“可我的心好疼，我不想懂。”
“我想忘了这些领悟，可我忘不掉。”
“你听到我的歌了吗？”
“你说，他能听到我的歌了吗？”
“主人，我想你了。”
“主人，可我已记不清你的脸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娇艳的花瓣上，似朝露更添花娇。
原来时光改变了许多东西。
她怀念的是主人，她想要的又不止是主人。
可终究，她只是拘于无名山上，不入正道的小小山神罢了。
她幽幽地唱：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3章 我演我自己
【嘉靖三十三年，四月初，魔魂愚七现身中原，杀贪官污吏四百余人，于卫所前炼丹。】
【四月下，某庙外现白虎精欲食人，被路过的少年一剑斩杀白虎精并伥鬼三十三。】
【庙中商旅设宴答谢少年，食量颇大，酒到杯干，问及姓名，答曰愚七。】
【商旅惊恐，亡路奔逃，少年长声大笑，饮至中天留金百两潇洒离去。】
【五月初，草原部族进关，劫掠百姓，被魔魂愚七剑斩五千余骑，部落首领落荒逃回草原深处。】
【五月中，有佛寺起火，世人方知僧众买卖人口，侵吞土地，大雄宝殿竟成藏污纳垢之所。】
【有被救幼童，说救人者愚七是也，官府遂严禁议论此事。】
【五月末，锦衣卫围杀愚七于长江楼船上，剑斩四十九名修行者，长笑远遁。】
【六月，愚七斩妖六十，杀悍匪六百，踏碎白莲教法坛。】
【七月，修行者高手六路出击，围杀愚七。愚七逐个击破，于华山之巅设下擂台，迎战各路高手。】
【武者、道门、佛门、萨满车轮战，大多一剑枭首。】
【擂台第十三天，再无人敢登台，愚七寂寞离去。】
【八月，太湖盗匪被连挑三十三座营寨，漕运畅通。】
九月，荒山野寺，阴风阵阵。
罗兰书生打扮，看着面前“兰若寺”三字，想起那部传世的小说和经典的电影，嘴角浮现莫名笑意。
只是不知这座兰若寺有没有聂小倩，与祖贤孰美？
他摇摇头，放弃幻想，缓步踏入已荒凉的寺中。
不论是聊斋还是狐鬼传说，大多是读书人杜撰。
其YY处，未见得就比后世的网络小说高明。
把“狐狸”“女鬼““神仙”改称为系统，立刻就发现，完全是一样的产物，甚至更加荒诞。
此前一事无成的书生，只因对女鬼少看了一眼，从此事事顺遂，金榜题名，妻妾成群，保佑子孙……
可惜，真正的九州从不是这样。
狐鬼确实美貌，可也不会对食物生出食欲之外的半点感情。
普通人被盯上了，根本不用什么诱惑之术，一扑一咬便入了肚。
超凡力量，恐怖如斯！
这兰若寺是尔曦整理、近百年的妖魔传说里，最邪异的一处。
它同时在九州许多地方出现，还会化名其他，诱骗过路人。
入寺之人，十有八九出不来。
侥幸逃脱的，也会在三个月内以各种方法，诱骗亲戚朋友同乡，甚至无辜路人同入兰若寺，从此消失不见。
综合这些传说，罗兰觉得此寺，着实比二蛇布置的百情镇还像怪谈。
起码百情镇不会全国乱飞，到处都是入口。
此行前，他让尔曦起卦兰若寺，可惜以她之能，也算不准确切位置。
只得几种可以进入的方法。
罗兰一路向东，几次尝试，这次终于成功。
寺中无人、安静，莫名让罗兰有种回归金山寺的感觉。
那种禅定之境，是年深日久的古寺，才有的底蕴。
他眸光闪烁，寻觅一间空的禅房，入内休息，默默等待兰若寺的变化。
此世神秘已微不可觉，修行者凋敝稀少。
演了半年的无敌魔魂降维打击，唯有此寺的诡异难测，令他也看不出根源，短时间无法破去。
这不是魔高一丈，而是极精深的佛门幻境。
嘉靖求长生，稍微有些本领的道门高手，都被他的高官厚禄吸引去了京城，替陛下开炉冶炼长生之法。
其鱼龙混杂、真假难辨，可以说是末法时代才会有的滑稽一幕。
佛门更是不知生了什么变故，西方净土没有半点反应。
转世轮回的高僧大德境界依旧，可惜得不到半点的法力回应。
绝望之下，许多僧人为寻回一线超凡之机，便尝试了血腥野蛮的祭祀：
欢喜禅、活人献祭、万人大法事……
修行无门，各种邪法歧路频出，只为引来佛祖垂怜。
如此破寺，罗兰一路不知见了多少，烧了多少。
此世最后的光，反而是各地的城隍、土地、山神之流，还有些香火积蓄，能庇护治下百姓平安。
可那些无神明庇护的乡村偏远之地，就只有自求多福，别被妖魔看上。
罗兰回忆觉心那时，修行显世，正邪斗法，好不精彩。
现在只见妖鬼横行，人心却比鬼还要歹毒。
他以无力一一分辨，只得拔剑：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
那就……
杀杀杀杀杀杀杀！
罗兰假愚七之名，杀妖杀鬼杀官杀匪杀邪修。
只要身上缠绕的血气、怨气超过三条人命以上，皆可杀了炼丹。
不知不觉，他已是当世最出名的邪修。
可谁人知凶魔面下、慈悲心肠呢？
他为正邪所不容，经常面对连场血战，几十、上百人和非人的围堵。
胸中怒意化作三尺青锋上的惊虹，令修行者胆寒，令妖魔鬼怪心惊。
他的剑术在铁与血中不断突破。
同时也是一种尝试。
尔曦起三卦，算出罗兰前身愚七、觉心和九州英雄录之间的联系。
这让罗兰想起自己上个时间线假扮陈抟，最终蚀刻出真正属于陈抟的命运轨迹。
于是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在这条时间线里，假扮愚七，上演个愚七移山第二部之魔魂归来。
经世人口口相传，丰满这个角色，幻想补完后，是会多出一个新的转世愚七。
还是原本的愚七，提升品质呢？
这个思路给了罗兰很大的启发。
如果成功，能解决一个问题：
一遍遍挑战历练，获取不同的英雄信物，共鸣要占据太多的精神力不说，还会导致他的发展没有重点。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拥有的英雄太多，肯定会诞生大把仓库管理员。
那他在时间线里的辛苦心血，不就白废了吗？
在山前村闭关的这两年多，他认真思考了扮演愚七的可能性，以及如何让世人相信，如何宣传造势。
帮助猞猁娘娘扬名，其实不过是练手。
真正的目标，是有天让世人都认识愚七，把故事传播下去。
在如此思路指导下，才会有魔魂愚七震慑新任布政使，以及后续的大开杀戒、华山约战群修。
为的就是——扬名天下！
魔魂愚七从春天杀到秋天，杀得妖魔隐遁，也杀得罗兰心肠愈发冰冷，剑锋愈发锐利。
他甚至会担心，魔魂愚七把天命改得太离谱，九州英雄录不会被自己卡出bug吧？
罗兰躺在禅房冰冷的床上，也没有困意。
甚至还有些馋。
吃惯了老猞猁的手艺，这半年再贵的客栈酒楼，也少了几分用心，只觉难以下咽。
被投喂得嘴刁了啊！
他轻轻一叹，想起那间小院，有些想念了。
“等杀穿这兰若寺，便回山前村休整、等待真正的夜晚降临好了。”
他说的夜晚，自然便是神秘彻底消退。
九州英雄录提示的“最后一夜”，真正的主线和黑暗混沌，也该在那时才展开。
咯吱——
年久失修的窗棂被风吹动，发出难听的声音。
罗兰皱了皱鼻子，精神力凝聚，向摇晃的窗洞看去。
一位绝色佳人的身影正越来越清晰，同时向他飘近。
柳叶弯眉、身姿孱弱，气质温柔若水。
身着繁复的绸裙，金雀钗挽起青丝，满足世人对古典美人、千金小姐的所有幻象。
见这少年目光灼灼地扫过来，绝色佳人却突地愣住，感觉这节奏有些不对。
我还没完全现形呢，他已能看见我？
她正疑虑间，一声玩味地询问已飘来：
“聂小倩？”
“诶……你怎知奴家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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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今天间贴能恢复，单机太寂寞了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4章 五百个聂小倩
“是宁采臣和蒲松龄告诉我哒。”
“他们是谁？”
“哦，看来你还没有遇到他们。”
“……你又是谁？”
“我虽然用剑，但并不是燕赤霞。”
“你以为这很有趣吗？”
聂小倩从懵逼的表情变成凶厉，“受死！”
千金小姐不再温柔，鬼魅之躯自然有鬼魅的速度，直逼罗兰身前，生出尖长的指甲……
瞄准他的心脏！
活人最大的作用，就是变成本姑娘力量的一部分！
这是妖鬼面对普通人，最直接的选择。
可惜，罗兰不是普通人。
他是邪修。
还是当世最强的邪修一个。
他盘坐着，身没动，只是意动。
但已剑作龙吟，横于膝上的长剑出鞘。
白虹匹练似地贯穿斗室，剑身附着精神力。
于是，凡铁也可对鬼躯生效！
顿时，妩媚多姿的美人头与躯体分离。
那指甲在罗兰长袍外溃散成点点飞灰。
聂小倩的头颅和身躯，皆消散不见。
罗兰顿时皱紧眉头：
“假的？”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斩断的“聂小倩”只有鬼力，没有半点灵性……
也就是说，这只是法术凝聚的化身罢了。
而在他击溃这具化身后，整个兰若寺就“变”了。
原来只是安静，现在变成了万籁俱寂。
他似乎已不在原来的时空，禅房之外，一片空寂。
那本应沉寂的神秘，好像重新活跃了起来。
窗外影影绰绰地，有许多盘旋飞舞的幽影在不断接近。
这聂小倩竟然能召唤神秘？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兰若寺，她要深入这里开大招了？
“原著里柔弱可怜、只能被宁生搭救的小倩姑娘，在这个世界却是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的厉鬼。”
“这兰若寺近乎自成一界，保留着修行盛世的诸多规则，连我都布置不出，必是前辈高人……”
“她的修为已是不弱，又得这兰若寺本身的古怪加持。”
“我也得认真起来了，不然真有被破防的可能！”
罗兰眼里闪动着兴奋。
手里的长剑，伴随着他行遍万里、斩妖除魔，也在渴望着更激烈的战斗。
似乎踢到了铁板，可罗兰紧绷的表情，竟然放松了几分。
对，放松。
之前一直都是“我估计快倒霉了”的提心吊胆。
现在，变成了“哈你看我果然倒霉了”的放松。
会出现这种情绪变化，完全是因为……
他被九州黑神话坑得太多了！
弱小时遇到无解的【你死了】也就罢了，修成十里坡圣僧，依然无法避免莫名其妙死亡……
游戏体验非常糟糕！
可此时才是进入“聊斋终夜”的第一周目，横行万里硬有一种横扫神州、天下无敌、马上要通关的错觉……
不，这不是我熟悉的九州英雄录！
我就是来探地图的，多开一米战争迷雾就算赚到，怎么可能看得见最终boss呢？
过于顺利，反而让罗兰惴惴不安，怀疑自己早就跳进了敌人的陷阱而不自知。
所以他表面嚣张，内心高度警惕。
他遇到了聂小倩，她从需要被拯救的公主，变成了恶龙本龙，罗兰顿时放松了下来。
你看，这才是那个我熟悉的九州世界嘛！
它终于开始展露可怕之处。
开始偏离原著，开始肝，开始烧脑！
马上，幕后黑手就要展露他的惊世布局了！
砰——
又一个聂小倩从窗户外飞扑进来。
她已不再是千金小姐的打扮，青丝扎起，穿着皮甲，手中倒提森森白骨打磨的长枪，仿佛战场飒爽的女将军。
“区区剑仙，也敢来兰若寺嚣张？”
聂小倩枪出如龙……
然后枪枪刺空。
罗兰跳下了床，一连串的步伐节奏变化，让聂小倩感觉无比难受。
闪避、进身、举剑……
切她中路！
这个聂小倩便被一剑劈成两半。
感知着半空溃散的鬼力，罗兰抖了个剑花，断声对着屋外盘旋的幽影冷喝：
“别耽误时间，快亮真身，只凭化身你可解决不了我！”
“武道宗师么？有趣……”
一声娇笑传来。
然后是两声、三声……
无数声娇笑，从甜美变成了诡异！
罗兰只觉自己进了精神病院，四处都回荡着神经质的狂笑。
足有几百个聂小倩，密密麻麻挤满了窗户、门口，争先恐后要进来与他厮杀：
“公子说，我们化身这些不行呢……”
“所以我们就多来了几个！”
“五百个够不够呢……”
“先试试吧！”
“公子，你跑什么呀！”
轰——
禅房四面墙全部倒塌。
罗兰立于布满黑雾的空旷广场之上，四面八方，都是白骨长枪和……
提着长枪的聂小倩！
她们俱是一样的美貌，一样的癫狂，气势如龙。
这美也就不再让人觉得美。
罗兰不由瞪大了眼：
剑长三尺，枪长七尺。
这是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啊！
长枪组成密林，任他招式再精妙、身法再高超，也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这不是战场上，枪兵欺负刀兵的无耻招数吗？
好你个聂小倩，不专意等着宁采臣，竟然还看起了兵法？
“看来，剑是没用了。”
罗兰一叹，收剑归鞘。
但并不是投降，而是反手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叠黄纸符箓。
精神力触发！
在长枪即将及身的瞬间，烈焰和雷电覆盖全场！
一道道聂小倩的化身被击碎，笑声变成惨叫连连。
枪林，
瞬间崩塌成白骨堆叠的乱葬岗！
在聂小倩召唤神秘、积蓄大招的时候。
罗兰也因为神秘重新活跃，重新掌握了之前使用不了的道法神通。
爷的青春全回来了！
在这兰若寺里，他不仅仅是剑客，还是一位兼修佛道的……
大修行者！
“你竟然会已失传的原版天师神霄御雷神符！”
一声女子的惊呼，英气中难掩惊讶。
罗兰闻听，立刻展动身形，几步便跨越空间的距离，锁定了声音来处。
迅猛无比的一掌大威天龙打出！
佛门伏魔之力，笼罩身前扇形区域。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面色惨白、发钗凌乱，被迫显露身形。
罗兰在她踉跄之际，已取出一根被符水浸泡过的绳索，缠住了聂小倩的鬼躯，粽子似地摔在地上。
“你……你怎还会佛门秘法？”
聂小倩吃痛娇呼，没再溃散。
亦是眉目灵动，看来这次终于是真身了。
既没有千金小姐的柔弱，也不是那些猖狂枪兵的疯狂。
她五官依然是极美的，可自有一股凛然的英气。
面对罗兰的凛然之威，也无所畏惧，始终恶狠狠地与他对视。
黑黢黢的眼眸清澈，没有通常这级别鬼物会有的阴恶怨毒，只有永不言弃的斗志昂扬。
不过惊讶还是藏不住的。
罗兰不仅强，还是展现了武道修为、道门符箓、佛门秘技的综合之强。
他才几岁啊，怎么可能修成这些顶级传承？
这完全超出聂小倩的理解。
一连串的输出，破去她所有的布置，这才忍不住出声，暴露了自己真身。
啾——
一声凄厉的夜枭长啼响起。
万籁俱寂的佛寺，除了罗兰和聂小倩，终于暴露了第三个活的存在。
聂小倩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娇躯轻颤。
配合罗兰充满艺术气息的捆绑，画面相当的养眼。
罗兰若有所悟：“是不是在它再次啼叫之前，你必须得杀死我？”
“更正确地说，是第三声之前。”
聂小倩眼露讥嘲，“不然，我们就是一起死。”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5章 绽莲经会，再会故人
聂小倩给罗兰解释起这兰若寺的规矩：
“我们姐妹都是归夜叉婆婆管的，如果有人来了，我们就要分别杀死他。”
“魂魄、身体、身上的东西都会成为这里的养料，经过特殊方法维持神秘。”
“夜枭婆婆会时刻监督着我们，如果在第三声鸣叫时，还有入寺的人活着，她就会亲自出手杀死那人。”
“办事不利的女鬼，则要进十八重地狱受刀山油锅、扒皮抽骨的酷刑，一直到死亡。”
“期间诞生的所有情绪，也会成为神秘的养分，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佛所赐予。”
罗兰嘴角不由泛起冷笑：
“你说得这么详细，难不成是希望我配合你，用自己的命，帮你完成杀人的指标？”
聂小倩坦然点头：
“是的，你实力虽强，可也远远没到佛的层次，不可能离开兰若寺了。
不如你去死，我会下来，不断成长。
你放心，我会烧了这寺，斩了那佛，替你报仇！”
罗兰看着聂小倩，明明是“我，秦始皇，打钱”的诈骗短信，可她竟然说得理所当然。
你说我都离不开兰若寺，你个手下败将，还有机会复仇？
“没错，我实力是不如你，更不如佛。可兰若寺已不会再增强，我却能随着猎杀的修行者增加，不断变强……”
聂小倩眼里燃烧着火焰，“三年、十年、百年、千年……鬼是不会死的，但这寺，早晚会被我砸得稀巴烂。
当然，这只是我认为最合理的处置方案。
我没有对你说谎，这是我心中所想，但你否相信、是否同意，都是你的自由。”
她说得咬牙切齿、掷地有声，透出滔天恨意与决绝。
可说完了便不再言语。
罗兰意外看着这个女孩。
恍惚间，仿佛又见到那个移山的倔老头。
她不等待书生带她逃走，不期待剑仙创造奇迹……
一个弱女子，偏偏硬要用自己的力量，摆脱命运？
是不是下一秒，她就要唱着“我们不相信神仙皇帝”，然后变成一只红色幽灵？
罗兰笑着拔出三尺青锋，斩掉了捆绑她的绳索。
他向聂小倩伸出手：
“还有些时间，告诉我你的身世和谋划，我或许可以配合你。”
聂小倩难以置信看着伸到面前的手：
不是因为少年的强大，身兼数派所长。
而是因为……
他好像真的信了自己？
信了自己会反抗这兰若寺？
一个站在此世巅峰的修行者，竟然相信自己这个孤魂野鬼的胡扯？
聂小倩盯着罗兰，无数绝境亦不曾落泪的眼眸突然湿润了。
明明自己在向着一个自不量力、以卵击石的愚蠢目标努力……
他却也温柔和包容地传达一种决然：
只要你敢放手去做，我就敢陪你放手一搏！
她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欠身一福，然后缓缓开口：
“我本名聂小倩，父亲是知州，哥哥从军归来，父母带全家往峨眉山顶的光相寺还愿……”
本该开心的事情，父亲的官场大展拳脚，戍边的哥哥平安归来，还立了不小的功劳。
虔诚信佛的父母，自然要去感谢菩萨保佑。
可香火鼎沸的大寺，在他们进入后便突然被迷雾笼罩。
聂小倩的父母不知所踪，她亦浑浑噩噩间，成为被夜叉婆婆控制、害人食人的绝美女鬼。
罗兰盯着聂小倩绝美面庞、凹凸有致的身材，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神色：
“不对。你一个大家闺秀，骤然遭逢大变，怎么可能成长到如此程度？”
“你的武艺，你的斗志，还有使用的军阵手段……说是你那戍边归来的哥哥，我倒信！”
“其实你是哥哥，化成妹妹的样子，穿上裙子，只为了完成复仇？”
聂小倩捏着拳头，始终凛然的小脸气得涨红，大声驳斥：
“胡说，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会做你说的这种事情，只是……”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只是，家人一直都陪着我。”
兰若寺只要年轻、漂亮、童贞的女鬼。
所以知州一家，只有聂小倩能活。
其他人会成为维持兰若寺神秘的柴薪。
聂小倩舍不得家人，便让他们的意识都藏进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聂小倩，她不是一个人，是全家人同心协力对抗那所谓的佛……
父亲教她他人相处，最大化利用规则壮大自身。
母亲念诵佛经与她，避免她因为杀戮而疯狂。
哥哥教会她战斗，用化身玩出战阵之术。
家人构建的港湾，抵挡着兰若寺的腐蚀，保护着聂小倩没有变成只知杀戮的厉鬼。
“在我的魂魄深处，一家人还能快乐地生活着……”
“如果有天拆了这寺，爸爸妈妈和哥哥，也能顺利投胎转生……
“那时的我，永远下了地狱也心甘情愿……”
罗兰听着她讲述一家四口相处的细节，忍不住同情地望着她：
小倩啊，我反反复复探查了八百多遍，你都只有三魂七魄。
我见过一体双魂，可魂魄里面藏着魂魄，这真的不合理。
就好像用空间袋装空间袋……
难道能获得无限的储物空间吗？
不可能的。
规则存在着互斥，扭曲空间互相影响，只会导致所有空间袋全部破损。
所以罗兰判断，聂小倩是因为受不了兰若寺的折磨，精神分裂了……
那些所谓的“家人”，都是她分裂出的不同人格，以避免承受不了孤独和折磨。
啾啾——
夜枭发出了第二声啼叫。
罗兰知道没时间继续讨论聂小倩的真实状况，直接问道：
“时间不多了，说说你准备怎么毁掉这寺？”
聂小倩犹豫起来。
家人都在劝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复仇的事只能自己去做。
被泄密了，永远也不可能成功了。
你忘了，那些被出卖、被欺骗的姐妹了吗？
这只是一个外人，他随时可能出卖你。
用你换取一线生机，换取为佛效力的可能……
“不，我认为这位公子，是可以相信的人。”
聂小倩斥退了脑海里那些声音，违抗了家人们的建议。
她扬起头，坚定地看向罗兰，坦白道：
“佛每个月，都会举行绽莲经会，而我是侍者之一……”
聂小倩负责在经会的最后，献上一种神秘的饮料，叫大自在水。
名为水，却是鲜红如血的颜色。
佛和他的弟子、信众，都需要大自在水，才能维持修为。
这水味道浓烈，聂小倩觉得有机会在其中下毒……
不过，她还在没有找到，一种足够强大的毒药。
毕竟那可是佛，对佛也生效的毒药，必然要是世间最恐怖、最极端的毒药才可能……
“毒药么？我倒是有一种。”
罗兰取出一个瓷瓶，“毒名红尘，采那些极恶凶魔、无得大妖、贪官污吏等死前最浓烈的怨气炼成，污染高僧的超然心境……应有奇效。”
罗兰曾是走到佛门真法俗世尽头的罗汉境，很清楚佛门重心，人人皆可一念成佛。
可清楚因为这种特质，被积怨成液的毒汁引发心境崩溃，一朝破戒，几世苦修皆成空。
便是佛陀菩萨，罗汉行者，修为愿胜于他……
只怕也会生效。
更何况是这勉强维持的兰若寺，充满邪异的神秘。
他们本已近魔，再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聂小倩只闻了一下，便连忙盖上盖子，喜道：
“此毒必可生效！”
啾啾啾——
窗外已传来第三声夜枭啼叫。
聂小倩脸色周边，罗兰却是淡淡一笑，向她传音作出了最后的布置。
【你取出一个稻草娃娃，割破手腕将血液淋其上。】
【稻草娃娃变成一具被枪尖捅成马蜂窝的残破尸体。】
【你的身形不断缩小，最终变成一根头绳，把聂小倩散乱的青丝扎成了马尾。】
【聂小倩惊叹连连，你的法术竟然模糊了肉体和魂魄的界限。】
【一位生着猫头鹰脑袋、身材佝偻的老妇人，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夜枭婆婆对聂小倩不耐烦地指责：
“杀个人都磨磨唧唧的，我还以为你失手了，害得我白跑一趟！”
聂小倩恭顺低眉：
“回婆婆，奴婢也不想，只是点子颇为扎手……”
“借口，借口，都是借口。”
夜枭婆婆不耐烦地骂着。
难听的嗓音如指甲刮擦玻璃，让人心生烦躁。
可惜她虽然看聂小倩不爽，却也得守这兰若寺的戒律。
聂小倩在自己赶来之前，成功杀死了那名修行者，自己就不能责罚她。
明明已给她分配了最难缠的对手！
夜枭婆婆嫉妒聂小倩的美貌，渴望吃掉她日渐增长的修为。
只是聂小倩小心谨慎不犯错，夜枭婆婆也只能乱骂一通，悻悻然地离开。
【聂小倩把“你的尸体”拖去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
【一条红色的小河，从深坑开始流入兰若寺地下，构成了某种类似阵法的循环。】
【许多百媚千娇的女鬼往来，把一具具尸体推下深坑。】
【聂小倩告诉你，这河水经过复杂的加工、酿造、过滤，便是大自在水。】
【十天后，聂小倩又被夜枭婆婆安排三个目标，都是实力不俗的修行者。】
【但有你暗中相助，聂小倩轻松解决，夜枭婆婆愈发不满。】
【终于，每月一度的绽莲经会开始了。】
【聂小倩将红尘倒入大自在水，与三名最漂亮的女鬼一起，抬进了太阴宝殿，与众修分享。】
宏大的殿堂，佛境的宽宏与欲境的放纵竟同时存在。
美好和疯狂交错，慈悲和恐惧一色，绘成这世间最多彩也最离奇的一页。
参与经会的数百佛修有人、龙、象、白鹿、神鬼。
形象各异，个个实力放出去都能镇压出世。
罗兰还看到一道金山寺里，无比熟悉的故人身影。
“这兰若寺，果然是我预料的最糟糕情况。”
“以大修行者们的偏执和疯狂，如此选择，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依然不可原谅！”
经会抵达所有人期待的结尾：
众佛修分饮大自在水。
最上首金佛讲述的经文愈发艰深，近半与会者痛苦地捂住脑袋，吃力吸收。
忽听一声脆响。
大殿中央半边金色、半边猩红的莲花，突然崩溃。
“大自在水有毒！”
最上首的金佛，怒斥回荡过整个兰若寺。
聂小倩和几名侍女，瞬间跪倒在地，魂体几乎崩溃。
罗兰从头绳化回人身，挡在她们身前，运起法力，以清越的声音打断金佛的震怒：
“佛本说，众生皆苦，一念一轮回，只可自渡。”
“可现在该佛自己进入轮回，却宁可行鬼蜮伎俩，也要滞留人间。”
“痴否？可笑否？尔等如此这般，也配叫大慈大悲，也配叫西天净土？”
“残害世人无数，也不想顺应时代的改变，那今日我只能出手送你们一程了。”
即便战争迷雾后是最为恐怖之景，他没有做足准备，很可能有来无回……
罗兰还是来到了这绽莲经会。
“顽愚的孽障！”
金佛巨掌落下。
直面强大与不朽，罗兰双目有血流下，可还是向前踏步……
拔剑！
来吧，写作兰若寺，读作大雷音寺的陈朽诸佛！

卷一 初入九州 : 上架感言
2020年12月，开了樱岛麻衣那本书。
现在是2022年12月，原来已经用这个账号写了两年书了。
中间写了好多本书，成绩有好有坏，题材更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表面任性、实则无奈。
始终并不清楚自己到底适合什么，始终没有把持住机会写出自己满意大家也满意的东西。
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有感兴趣的内容，便去试一试。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很多时候也很憋闷。
看着身边的人，比自己年轻很多的人纷纷进步，取得自己几倍的成就，也是惶恐难安的。
大抵，因为自己是没天分那种。
骨子里还有股文青，总想写点不一样的。
仅剩的优点可能就是努力了，笔耕不辍写了几百万字，虽然没有真正入门，但也不曾放弃。
这是最后热爱的事情啦！
不夸张，对我来说，写书写嗨了，游戏都不想玩。
虽然，如果把写书看做移山，我就是连蛮力都用不到点子上的笨蛋。
经常搞出越挖越回去的愚蠢操作。
但一天四千六千的移着，其实不考虑很多的话，过程还是快乐的。
我还是愿意讲故事的。
我还是愿意在那些世界战斗、冒险，与不同的人接触，做些现实不敢做的梦。
那便写吧。
一本不行就再一本。
放手一搏，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哦已经没救了，赶快投了再开一盘吧——
每天就是在这么一种我写的真好/我写的什么鬼之间反反复复。
你见过河豚吗？
诶嘿，扑街的我就是。
但跌跌撞撞，还是咬牙撑到了这一刻。
该上架了。
公众期是展示手艺，看看后面的故事是否值得花钱看。
现在，我真的已经尽力展示了，肝和眼泪都呈现了，自觉这个故事应该不差。
虽然猫味不重，妹子少了点。
但不少段落，属于我自己回头看了，大概也想不出更好的。
叉腰，容许我骄傲三秒。
然后就不多说啦，得给上架存稿子去了，争取明天发个万字以上。
求首订、求票票、求各种支持。
如果成绩还过得去，咱可能也会开个悬赏，从“明天万字”变成“每天万字”。
反正，人还活着，还能战斗，就不该放弃战斗。
我已梭哈了，翻页继续开启新篇章——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6章 斗志昂扬，剑战群佛（求首订）
英雄大陆，信念学院副院长、特丝蒂管辖的新伊甸实验室。
围绕着黑曜石高塔而建的新生宿舍楼，罗兰是此时唯一入住的新生。
不过，他现在葛优瘫在沙发上，揉着发胀的眉心，看不出半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终于要死了啊……”
“可我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先吃个午饭！”
“顺便思考怎么尽可能利用这条命，试探出最多的情报！”
此时疑似大雷音寺的兰若寺内，投毒成功的程兰和聂小倩，正在直面金佛巨掌。
可布局这一切的操控者罗兰，已暂停离开了九州英雄录……
因为他饿得要晕过去了！
一条命竟然走到了此刻，迟迟不见冷漠的【你死了】，在第一周目就获取了海量的情报……
这完全超过他的预料！
还以为自己又会点点点，不留神就交出一血，然后等明天重新来过呢！
结果莫名其妙坚挺到了现在，看到了一大堆不该看的。
罗兰也在积极进行思考和总结。
很多关键节点，他都复盘出了效果更好的处理方法，记录了下来。
下一周目时，肯定能打出更完美的战果！
不过，原本分散在多个周目的开荒，一口气搞到现在也没有结束……
副作用就是又饿又累。
从变成蟋蟀开始，就是战斗、战斗、战斗、战斗……
他一直在战斗！
因为这个时代无法正常修炼，想要提升实力，就得刷怪炼丹。
过程看似虐菜，可面对的全新敌人和挑战，罗兰也不敢交给后台挂机。
强大的魔魂愚七，是建立在罗兰的知识、技能、战斗经验上。
如果挂机，战力立刻塌缩成拥有强大体魄，但只会挥王八拳的乡村少年。
没得选，爷还是得亲自下场！
九州世界的时间流速远远大于觉醒大陆，可前后总共三年多的经历，还是小半天过去了。
激烈战斗，大脑会高度活跃。
进而带来体力的加倍消耗，表现就是饿……
罗兰本来觉得，以九州世界的黑暗程度，自己很快就该挂掉了。
再坚持一下，就能安心去吃饭……
结果一直搞到下午二点多。
程兰有尔曦投喂，自然活蹦乱跳，他本人已快饿到昏迷了……
要不直接送金佛算了？
思前想后，还是舍不得。
就是知道胜率无限趋近于零，也想努力一波。
吃完饭，恢复状态，再回来认真操作。
“开饭！”罗兰拍醒9527。
这只痴肥的雷耳兽，已窝在他腿上，睡到打起来小呼噜。
这种魔兽被设定的性格就是温顺、懒惰、粘人。
配上漂浮的特性，时常飘在半空睡着……
9527很快就吐出了足足五份营养套餐。
觉醒者初次共鸣就赠送体质强化。
后面不同英雄职阶，也对身体有不同程度的加持。
低阶的觉醒者，还不能辟谷、靠能量循环就能维生，必然要靠多吃来补充消耗。
觉醒学院里，一顿饭吃下常人十几倍食物的学生随处可见。
罗兰只是比往年的新生，更早一些变成饭桶。
他搜了些对战佛门高手的视频，边看边吃，寻找灵感。
“您有新的包裹，来自伟大的特丝蒂导师~”
伴随着萌哒哒的声音，9527飞在罗兰面前，摇晃飞舞。
那得瑟的小表情，跟银毛萝莉如出一辙……
“小导师也太中二了吧？”
罗兰不禁失笑。
9527此时的设定，就类似地球上某个年代流行的彩铃、QQ秀那类东西。
特丝蒂利用自己的权限，让接收到自己包裹的雷耳兽，都会播放定制语音、定制动作……
以证明院长大人威严满满！
长达三十秒的幼稚动画播放完毕，一张羊皮卷才落入罗兰手里。
展开后，发现是一份刚刚完成的研究资料：
《九州世界年代简明推断》
正反两面，只这一行娟秀的小字。
询问了9527，才知道其他内容，都需要以精神力进行身份验证，通过后才能继续阅读。
这张羊皮卷，是神秘侧的信息存储手段，就像加密的U盘一样。
九州世界的潜力可能是S级，这个推断，目前只限于罗兰和两位导师知晓。
所有相关的资料，在新伊甸实验室都是绝密级别。

暂时禁止通过任何网络渠道传输。
使用实验室内部的空间通道传送加密的物理介质，再配合种种安保和反占卜手段，泄密的概率能降到最低。
“如此小心翼翼，银毛萝莉真的非常重视九州世界呀。”
“原来已经有学长成功共鸣了法海和许仙，难怪进度这么快。”
“小导师应该已确认了我共鸣的第二个英雄，是陈抟……”
“所以才把研究资料同步给我，就是希望我利用陈抟补充更多信息？”
罗兰顿时明白一入校门深似海。
吃了导师家的营养餐，你就得给导师好好干活哒！
不过，特丝蒂送来的年代推断，对他掌握的九州世界情报是个有力补充。
银毛萝莉毕竟是四阶巅峰，研究过无数世界，比罗兰对世界特性的理解深刻多了。
她根据英雄大陆的通用标准和九州世界自身特性，划分出了六个大的时代：
太古、上古、中古、近古、临界、末日。
太古时代，就是罗兰记忆里的洪荒、神话时代。
神话满地走，传说不如狗。
圣人在广阔百倍的九州大陆上，大道争锋。
可惜后来他们打得上头，九州世界破碎，分裂成了九州主世界和一系列小世界。
神秘自然减弱，进入上古时代。
时间跨度从三皇五帝一直到夏商周。
这个时代，人族崛起，天神渐渐隐入幕后。
仙凡两界往来开始变得艰难。
再然后的中古时代，从春秋战国持续到两晋。
这个时代上古的神裔逐渐不再显胜，仙人开始主导时代浪潮。
可成仙的道路，也在逐渐变得艰难。
由五胡乱华开始，一直到唐宋元明清结束，称为近古时代。
仙路近乎彻底断绝，神秘的衰退更加严重。
这也是罗兰经历过，强如陈抟亦无法成仙的年代。
那些强者，轻则跌落境界，重则直接陨落……
绝大多数都无力插手俗世，全力苟活，维持神秘……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神秘衰退的影响，竟然会导致强者直接陨落……”
“也是，环境变化对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影响最大，陨石砸落后是大体型的霸主恐龙最先倒下，”
“那些当前时代的巅峰强者，身上神秘富极，自然也对衰退最敏感。”
“这似乎提醒了我，兰若寺可能没我想得那么糟糕，强者留存肯定比我预想的少，即便活着也是饿了几百年的重度虚弱状态，还有中毒buff……”
“难道，我还真有可能单刷兰若寺？”
罗兰本来已经对连续战斗感觉些许厌烦。
可忽然间，又生出了斗志！
心知必败的尽力局，尽力也只是过去养成的惯性而已……
结果忽然发现对面六神的AD掉线了？
瞬间士气+100，鸡血状态开启！
他又大略扫了下“临界”“末日”两个时代的定义，因为信息不足，特丝蒂也只是模糊的推测。
只是这个推测非常大胆，非常离谱。
完全不同于罗兰此前的判断……
“如果小导师猜对了，那我马上就能见到和我预料完全相反的结果……”
“想太多也无益，我现在就站在这剧变的十字路口。”
“只要杀出兰若寺，今天就有机会看到九州世界的未来走向何方！”
罗兰老战术：
查资料！
背靠英雄大陆，多元宇宙最巅峰的战力，很多世界的不传之秘，在这里就是廉价的信息资源。
通通用起来！
他还发消息给自己剑法启蒙的黄教授。
询问他有什么群战诀窍，来个临场辅导！
又利用自己的权限，查询了信念学院的图书馆。
结合特丝蒂提点的关键信息，重新思考兰若寺的构成，然后思考破局方法……
诶嘿，我好像又行了？
一连忙到了天色彻底黑透，罗兰总算有了几个可行的方案。
虽然成功概率都不高吧……
但赢了血赚，输出就明天重新来过！
谁怕谁啊！
爷能复活！
他又连干了五份营养餐，吃饱喝足，这才坐回沙发上，闭上眼睛。
清空杂绪，调整状态，调动自己所有的感官……
召唤九州英雄录……
以全盛状态，切入程兰的身体！
瞬间，眼前所见从安宁的新伊甸，变成了正上演疯狂和混乱的兰若寺。
因为眼睛受伤，整个视野都蒙着一层血色。
红尘伴随着大自在水，已经开始在佛修们体内发作。
罗汉级别的修行者，体态变得狰狞，眼眸里黑气涌动，破坏的冲动在心头涌动。
他们状若疯魔，直接跟身边人开始了疯狂厮杀。
菩萨级别要好上很多，没有被红尘打破心境。
但是为了不进一步恶化，暂时也不能乱动，盘坐地上调息。
拼命镇压那些心底涌起最极致的情绪。
灵台本是都是尘埃，红尘就是随时可能压垮骆驼的稻草。
唯一立刻对他出手的，就只有最上首的那尊金佛。
原本罗兰认为他是西天净土的开创者，曾经最巅峰的神秘，大雷音寺的主人，释迦牟尼佛。
即，九州世界的如来佛祖！
可重新认识神秘衰退的严重影响，以及兰若寺的艰难维持……
罗兰开始怀疑，这尊金佛虽然坐在佛祖的位置上，但已非是佛祖本尊。
最简单的判断就是……
红尘能让佛祖的力量运转出现问题吗？
估计是不能的。
但金佛巨掌击来的速度，比预料得慢，覆盖的威势也存在漏洞……
当然，金佛本身即是兰若寺的神秘核心，他身上扩散的威严，让刚刚直面他的罗兰付出惨重代价。
现在双眼已因流血过多而暂时失明。
“聂姑娘，为我指路！”
罗兰闭上眼，用道法驱动一块玉佩，吸纳起魂体已近乎崩溃的聂小倩。
“好……左边走，公子！”
这个世界的聂小倩，也算战斗经验丰富。
毫不犹豫指引罗兰向最有可能的逃生方向。
金佛巨掌落下时，罗兰已用剑气破开封锁，避开了攻击的核心区域。
还能顺着掌风再次加速，身体快若闪电！
这些步骤，都是他在九州世界外暂停时，推演谋划了无数遍的，闭着眼睛也能用出来！
夜枭婆婆正在聂小倩指引的方向。
她也是菩萨果位，见罗兰冲来立刻强行起身，双翅挥动，释放一根根翎毛。
如箭雨般笼罩了罗兰。
但成百个聂小倩的化身飞了出来，挡住那些翎毛，
不过夜枭婆婆的修为，远在聂小倩之上，化身一个个破碎，单个抵抗不超过一秒……
但她也只是为了掩护和干扰而已。
在聂小倩被溃散的化身之后，白虹同时从五个方向斩来。
它们在空中交错组合，凝聚某种玄奥的阵法，笼罩了夜枭婆婆：
“镇邪剑阵”
这是一位掌握道门传承的三阶觉醒者开创，需要宗师级剑术和宗师级道法。
恰好罗兰都满足。
虽然熟练度不高，但只是已有掌握上的技巧，群战时比他原本所学效果更好。
镇邪剑阵以剑招进行破防，将类似符箓的法伤送入敌人体内，瞬间爆发！
砰——
夜枭婆婆的身体在空中绽放成了血色烟花，被纵横五芒星的剑气切割十几块，半空跌落。
难听已极的惨叫回荡在整座宝殿之上。
聂小倩每日与夜枭婆婆接触，自然有观察她的弱点。
这些日子早与罗兰讲明，两人配合，一击将其战斗力废去！
因为夜枭婆婆没有死。
兰若寺神秘不灭，她就不会死。
在地上的尸块正在拼命互相靠拢，试图把自己拼合在一起。
而疯狂的罗汉、勉强压制毒力的菩萨，已全向罗兰围来。
还有怒目明王般的金佛，身下血莲飞起，亦追着罗兰而至。
罗兰取出一大叠符箓，丢在自己脚下，同时再次亮起剑阵的光芒。
轰——
“焰流焚山诛邪连阵”
凝聚剑光互相高压碰撞，使地面酥松。
然后直接道法引爆符箓，配合特殊的符文，凝聚为最炽烈最凶猛又蕴含净化之力的烈焰。
破坏地面，同时阻止妖邪近身！
那些疯狂的罗汉，本来就已经要借吞噬修行者的血肉净化才能维持自身。
又被红尘引发魔化，最惧怕的便是这等诛邪净化之焰。
罗兰看到了冲在最前的法海。
他的金身已堕落转化成了黑玉之躯，刀枪不入，单论防御力比以前更胜三分。
可惜，诛邪净化之焰专烧心中欲念。
这大和尚在凡间时便已生偏执，此时为让自身果位战胜时间，堪称贪嗔痴俱全。
银焰沾身，便如附骨之疽，紧紧纠缠着他，痛得他在地上翻滚。
罗兰目光难免有些复杂。
法海毕竟是指点他走上修行路上的师父。
因为理念不合做过一场，逼迫法海提前归于西方净土。
但心里还存有一丝尊重。
谁曾想神秘衰退，净土不净，他最终竟落入此等境地，露出如此丑陋可悲的狼狈样子。
罗兰莫名想起某本科幻小说里的台词，轻叹道：
“给修行以岁月，还是给岁月以修行？”
轰轰轰——
太阴宝殿的地面，已经在焚烧和战斗余波的连番侵蚀下，彻底崩塌，露出下面崩腾的血河。
罗兰毫不犹豫跳入其中。
这就是他规划的逃跑路线哒！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7章 前辈，剑来！
包括金佛在内的所有佛门修者，眼睁睁看着罗兰逃遁。
可没有一个，敢跟着跳进血河追击。
这血河是兰若寺杀死那些无辜者尸骸所化，大自在水的来源……
这些佛修，虽然依赖大自在水维持自身，但绝不敢接触那没有净化的血河水！
只怕他们一瞬间，就会堕落成最狰狞恐怖的地狱饿鬼，再没有半点回头的可能。
“他出不去。”
金佛喊住了弟子和信众，一指血光笼罩了夜枭婆婆。
她还在挣扎想要汇聚的躯体肉块，已瞬间恢复。
“谢过佛祖！”她跪于地上叩首，虔诚叩首。
“普贤，封闭兰若寺，放阿修罗。”
金佛声音如闷雷滚滚，回荡在整个兰若寺，“那孽障身上有道门密法，能吞食他人神秘而不疯狂……”
众佛修听闻，顿时眼露贪念。
纷纷请命把守出口要道，一定会把这个孽障留下云云。
他们在兰若寺进行诸多布置，层层消化人族的血肉，亦无法除净其中七情六欲。
这导致他们饮用大自在水维持修为，每日还要不断念诵佛经消弭其副作用。
定期举办的绽莲经会，已不是增进法力，精研佛法。
而是必须佛祖出手，化解他们内心的执障，才能不堕入恶三道。
这就导致他们几乎没有了自在享乐的时间。
这样的活着，真的还算活着吗？
这些佛修有时也在迷茫。
可让他们放弃兰若寺现在的生活，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听说罗兰身上还有更好的选择，能让他们吞食神秘却不被反噬的道门秘法……
这些佛修疯狂了。
佛修们互相救助，治疗伤势。
搜捕罗兰，布置防线，修复破损的地面，各司其职，很快恢复秩序。
一位位的佛修离去，最后，只有狮头人身、披着袈裟的一位壮汉立于金佛前。
他仰着头，目光似喜似悲，轻声长叹：
“老师，你再不回来，弟子真维持不住这最后的净土了……”
金佛身上光芒渐熄灭，露出刻板的面目。
没有半点威严和生灵之气，仿若泥塑一般，永恒又悲悯地注视着这个世间。
佛祖早已沉睡了五百年。
在神秘无法维持，被迫进入定境寻找突破方法后，便再没有醒来过。
也有人说佛祖已死。
可文殊菩萨是不信的。
兰若寺的布置，寺内的管理，每一次的经会，其实都是狮头壮汉在借佛祖之名，维持这些佛门的大修行者最后的生活，
老师生前最后的预言，是五百年后，消失的神秘会归来。
诸佛显胜的时代必将重新降临。
我们应相信老师的话，耐心等候天明。
现在五百年之期越来越近，老师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神秘没有半点归来的迹象……
反而是这兰若寺已有了崩溃的迹象！
今日还有强大邪修入内，勾结寺内阿修罗，下毒暗害，肆意破坏，他们竟然无力阻止……
曾经强盛一时、挽天庭于既倒的佛门，何日受过这等委屈和羞辱？
狮头壮汉缓缓跪于金佛前，不断念诵佛祖的慈悲。
只专心祈求老师的归来，浑然忘了时间流逝。
……
……
【你步入血河，发觉这里流淌的，乃是他化自在天波旬之血。】
【你手抚岩壁，发现构成这寺基座的，乃燃灯古佛的尸身。】
【你逐渐洞悉整个兰若寺，脱离肉体和魂魄，亦非是完善世界。】
【这里实为释迦牟尼一梦一幻境，为佛门众修构建的一处退路。】
【佛陀菩萨隐遁于此，不择手段，只求苟活。】
【你重化头绳附于聂小倩身上，运功疗伤，两人往无底深坑行去。】
【地下的河道复杂又无比相似、难以辨认。】
【便是聂小倩早就在有意熟悉整个佛寺，也好几次走入死路，被迫退回，浪费了许多时间。】
“公子，我那些姐妹们寻来了。”聂小倩抿唇，声有愧疚。
她是存着死志下毒，可罗兰竟然带着她杀出了绽莲经会，竟然想到了遁入地下、借血河逃生这等妙法。
可惜她没有把握住机会，拐来绕去，还是被兰若寺的爪牙给抓住了。
罗兰轻笑回应：“这不怪你，帮我拖延时间吧。”
“好！”
聂小倩取出白骨长枪，知道罗兰还需要时间恢复伤势，才能战斗。
接下来，就看她在昔日姐妹们的纠缠下，能拖延多少时间了。
【四面八方，皆是美艳女鬼飞来。】
【金佛唤她们阿修罗，实质仍然是害人厉鬼，心中毫无善念，只有疯狂的破坏欲望。】
【但因夜枭婆婆的调教，这些厉鬼既有鬼术，亦有阿修罗的战阵手段，颇为难缠。】
【聂小倩边战边逃，在繁复的血河密道里不断周旋。】
【可女鬼们有夜枭婆婆指引道路，还是围住了你们。】
这些女鬼单论法力，哪个都远远不如聂小倩。
她们往往入寺没有多久，就会被堕落和黑暗的欲望吞噬，再没有自我。
不会主动修炼，也不会借着猎杀壮大自己，将收获的绝大部分都上缴了兰若寺。
唯有聂小倩因为精神分裂因祸得福，始终没有被寺内欲念同化。
又有父亲昔日中饱私囊、上下勾连的手段，暗中吸纳猎杀所得，还不触发兰若寺的戒律，始终在偷偷成长。
夜枭婆婆察觉了这只女鬼有问题，可惜始终抓不住把柄，只能一直盯着。
可惜现在身处血河。
这是化尸为河水的极恶之地，聂小倩脑海里时刻听到重重幻音，不得不分心抵抗。
反而是女鬼们就是纯粹的恶念，被夜枭婆婆驱使着可以发挥全力。
又占据数量优势。
付出三分之一的女鬼魂飞魄散为代价，她们成功把聂小倩围在一处血河交汇之处。
宽阔的河面上，聂小倩持枪奋战，已无阴力使用化身之法。
现在全凭一手枪法在支撑。
可扑上来的美艳女鬼越来越多，一个个面露狰狞，俏目含嗔，散发着浓浓黑气的爪子不断落在聂小倩身上。
聂小倩竭力舞动长枪，可已无法护住周身，黑衣片片破碎。
下面却非肌肤，而是一处处灰白的空洞。
那些灵质的肉，被其他女鬼生生挖掉，吞食掉了。
便是聂小倩艳极群鬼的姣好面庞，此时也全是疤痕血污，再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你好丑，好丑哦！”
“看哪个书生还喜欢你这丑八怪？”
“佛祖也不会让你去经会，该我了，该我了！”
“聂小倩，不听婆婆的话，真的会死哦！”
“吃了你的肉，我定会变得更美！哈哈哈！”
女鬼们围绕着聂小倩盘旋，狞笑，把往日只敢藏在心中的恶毒尽情释放。
她们没有了自我，可仍然有本能的恶念，各种罪欲。
知晓聂小倩比她们美，比她们受欢迎，比她们更聪明有，比她们得到兰若寺那些大人物的宠爱……
便希望她快快死去，被自己撕得魂飞魄散！
聂小倩努力握紧长枪，忍受着身上处处传来的痛楚，可眼眸却愈发明亮。
只是声音带着愧疚：“公子，小倩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她双手持枪，准备使用哥哥所传一手秘术，燃烧自我的所有斗志，冲入女鬼们的包围，给罗兰创造一线逃生的机会。
女鬼们笑得更加猖狂。
身陷兰若寺不知道多少年，这聂小倩还没有放弃希望，存着离开这里的希望吗？
那把让我们……
好好击碎她的希望吧！
便在双方对峙之际，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让冰冷的血河都多出了一点温度：
“聂姑娘，回到玉中，接下来的战斗交给我吧！”
“公子，你不要逞强，我还能战斗！”
“放心吧，你争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聂小倩头绳绷开，青丝散落。
一名持剑的少年剑眉星目，冷眼漠视扑飞落下的女鬼。
聂小倩见他眼中重放那湛湛神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为了避免拖累罗兰，她乖乖解散鬼躯，躲入之前便已呆过的玉中。
“公子，你看我不比那残破的小倩更美么？”
“来呀来呀，少年你生得如此好，我们先快活一番吧~~”
“你这失心疯的，偏要护着那贱婢，给老娘去死！”
飞舞的女鬼宛如黑云围绕着罗兰盘旋。
有的娇声魅惑，有的寒声威胁。
有的当空展露最曼妙的舞姿，有的重现秦淮上最动人的歌喉……
可罗兰完全无视女鬼们的花样百出，只有一剑作答——
如长虹初绽，如朝阳刺破夜幕，如他向死地而行的决心：
“你们污浊的心，只让我觉得想吐！”
黑云荡平，怪笑断绝。
只余滔滔血河依然流淌，吞噬掉不知多少生灵对生的渴望，不舍昼夜地循环着。
鬼力化作一场黑色的雪。
“公子神威，震慑当世。”
聂小倩重新出现，向罗兰盈盈一拜，脸亦现出决然，“请公子允许我吸收这些鬼力，助公子一臂之力。”
她指着那些如黑色雪花般缓缓坠落，覆盖在血河河面上，覆盖她和罗兰的鬼力。
“莫要贪心，你不想离开兰若寺了？”罗兰喝道。
聂小倩吸收鬼力，可以瞬间治好伤势，修为也能提升一大截。
只是女鬼们的恶念深重，她若大量吸收，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的理智。
只怕还没有杀穿佛修们的阻拦，就已被兰若寺同化。
即便重开寺门，她也要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
聂小倩苦笑道：
“以那些佛陀菩萨的狠辣，肯定不会允许公子离开，这时应已守住所有出入口。”
“而这兰若寺空间古怪，只要他们有意支援，便须臾可至，所以不管走哪里，也要面对围攻之局。”
“这次已没有了红尘之毒压制众佛修为，公子再强，也不是上百不死妖物的敌手。”
“我若能变强相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公子放心，聂小倩本就愿意以命毁去兰若寺。”
“公子给我下毒机会、让我能放手一战，已无比感激，若能助公子出寺，我百死无悔！”
她向着罗兰拜倒，俏脸上全是决然的战力，黑眸如火。
罗兰听她讲得动情，也生出几分感动，心知错怪了她，伸手扶起她：
“聂姑娘的决然，我亦敬佩。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本也没想打算直接冲关，你无须冒险，请勿冲动。”
聂小倩大讶：“不冲关，公子难道也不准备离开兰若寺了？”
罗兰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我当然要离开这里，只是离开并不一定要走他们的门，我还可以自己开一道门！”
他俯下身子，捧起血河的水，朗声道：
“我又不是那一心除魔的正道，我是邪修，遍行天下寻找神秘炼丹，强化自身的邪修。”
“可惜修行路断绝，神秘难寻，我想变强都千难万难。”
“现在这兰若寺本体，河水，空气，每一道光，便全是神秘所化……”
“偏偏那些佛陀菩萨罗汉的，又畏惧血河水的腐蚀之力，不敢进入。”
“这不正是贫道开炉炼丹、闭关修炼的大好时机么？”
聂小倩望着自信满满的罗兰，花容失色，大脑当机。
只觉他真是世间最大胆、最疯狂之人了：
 陸林II二叄肆巴⒏事
“公子，此处是敌人老巢，你竟然敢在这里开炉炼丹……还真是我从未设想的道路！”
可细想之下，兰若寺的特殊，佛陀们的畏难，还真给他这番操作成功的可能……
【扫清女鬼围攻后，你和聂小倩行遍地下血河，探明地图，布下封堵，使其运转受阻。】
【你点燃丹火，果然兰若寺的一切皆可为赤心丹，遍地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秘。】
【虽然这些蕴含古佛、魔王意念的赤心丹，极难炼化最纯粹的一点执念。】
【但你和聂小倩都不求长生，吞食得无所畏惧。】
【如是七天，严防死守所有出口的兰若寺佛修，才明白你没想逃跑。】
【又花了七天，他们才想出办法对抗血河水的侵蚀，大举入地下寻你。】
【又花了七天，他们才破去你所布迷阵，找到你和聂小倩。】
【但此时你们修为已至空间所能容纳极限，随时吞服赤心丹恢复法力。】
【你与聂小倩背靠背，鏖战兰若寺佛修，战斗持续三天三夜，不断向下试图挖穿兰若寺。】
【无数佛修死而又生，你们已来到了兰若寺最下层，你们感觉精神无比疲惫。】
【叮的一声，你手里青锋剑承受不住持续战斗的磨损，折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子，你算尽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手上武器太脆弱了吧？”
夜枭婆婆难听的放声大笑。
这些日子，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又被金佛拉起来多少次，早就恨透了罗兰。
她的眉心裂开一只生着个细小眼珠的怪眼，盯死罗兰：
“我会把你拉入无尽的噩梦，吐出所有的秘密，讲出炼化这红红丹药的秘法……让我们兰若寺成为真正的极乐之土！”
罗兰听着她的胜利宣言，目光古怪：
“普贤菩萨，你为什么认为我没有想到？你为什么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准备，没有后手？”
他语音未落，忽听得脚下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封锁被打破了。
一身穿绿裙的猫耳少女，手持血玉般绽放光芒的长剑，有些意外看着探头之后竟然有这么多道强大气息，本能便生出我得快缩回去的念头……
可她转瞬便看到了罗兰。
还有他身边，持枪而立的聂小倩。
那女鬼怎么生得如此讨厌，还跟前辈贴得如此近？
猞猁娘娘瞬间便忘了什么叫害怕。
她跃入兰若寺，面对一众佛修毫无惧色，挺起胸膛，清脆的声音响彻天际：
“前辈，不负所托，剑已成！”
“剑来！”
罗兰举起手。
由血玉蟋蟀残蜕、尔曦三年苦功所炼的血玉启明剑，飞入手中。
ps.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更。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8章 佛祖已死！
在罗兰行遍神州之际，小小的曦娘祠，在重塑金身后也逐渐热闹起来。
猞猁娘娘赐符治病、驱妖捉鬼、指点迷津，都相当灵验。
还收了几名模样俏丽、聪明机敏的孤苦年轻女孩担任庙祝。
女孩打扮得漂漂亮亮，言谈知书有礼，曦娘祠看起来愈发有判头了~
真说起尔曦的占卜之术，给人指点未来，大多时候是不准的。
不过，她擅长忽悠和讲谜语。
含糊其辞、怎么理解都对……
那些神棍发言，在这满村都是九漏鱼的时代，无往不利！
再加上她已习成阴魂梦游之法，就算指点得不灵，也有机会暗中补救……
就好比当初指点程明。
辛苦培养的蟋蟀根本不灵，最后被迫让程兰去做蟋蟀……
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那些走投无路、被迫祈求神佛的村民，总还是愿意信奉猞猁娘娘。
还愿的人越来越多，名声不胫而走，曦娘祠逐渐人声鼎沸起来。
人都是喜欢扎堆的，村民祷告猞猁娘娘，引得大城的善男信女，也专意前来祈福。
不同于大多是杜撰、托名的神庙灵堂，尔曦真实存在，还是有法力有修为的那种。
只要她肯显化操劳，在这蒙昧的时代，混出名声无比容易。
得了香火信力，尔曦的修为和道法，都提升很迅速。
她本就极有天赋。
只是天性顽皮懒散，又得主人点评福缘浅薄、要活得小心谨慎。
这才愈发担小，宁愿自毁神像，也不肯沾染因果。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觉。
神道这条路，不显圣不造势，也就没有香火，自然修为进展缓慢，甚至还会衰退。
现在，尔曦得罗兰许诺会为她挡灾，同时心里也生出一些旁的想法，便开始用心经营起自己的祠堂。
每夜子正，履行完山神的职责后，都会进行一项固定的睡前仪式：
帮前辈开一卦。
如果是吉，自然安心入睡。
如果是凶，自要想办法相助……
结果尔曦盼啊盼，魔魂愚七的名声响彻天下，正邪皆恨不得得而杀之。
卜卦得到的结果，却总是飞龙在天，大喜。
猞猁娘娘那个纠结啊……
既想看前辈继续拳打脚踢臭鱼烂虾，又希望自己能有个美女救英雄的机会……
就这么过了半年多。
在这半年里，香火鼎盛，村民供奉颇多，血玉启明剑提前炼制完成。
只是前辈始终横扫天下，她和剑，都只能在家寂寞的等待前辈归来。
直到一个月前。
尔曦忽在梦中得罗兰传讯，要她把血玉启明剑送入兰若寺。
这可把尔曦急坏了：
自己可是山神，阴魂梦游之法又不能携带物品，该怎么去那万里之外的兰若寺呢？
幸好她占卜未来不灵，八卦已发生的事时，很有几分门道。
结合罗兰陆续提供的信息，充分描述兰若寺的诸多特质，尔曦最终成功确认兰若寺并非在九州世界任意地点。
但只要满足特定条件，她就可以在任意地点进入。
便是这山上也能进入。
里应外合之下，便有了罗兰往下挖地，她突然探头送上血玉启明剑的一幕。
这柄剑以罗兰使用过的血玉蟋蟀为基材，又加入种种稀有材料，综合了道门千年的炼器心得大成。
耗时三年乃成。
本剑轻盈近乎没有半点重量，透明的材质在达到一定速度后，只余淡淡的红晕，近乎隐形。
锋利无匹，可吸取转化敌人法力为己用。
本来夜枭婆婆率领一众佛修，已将罗兰和聂小倩逼入死角。
不过佛修在兰若寺不死不灭，罗兰用赤心丹当补给品，短时间双方谁都搞不定谁……
直到尔曦携血玉启明剑的参战，罗兰攻击方激增，终于改写了战局的平衡。
“我就不该跟这小子废那么多话！”
眼瞅着罗兰就要接住飞来的血玉启明剑，夜枭婆婆飞扑而出。
她决定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罗兰获得强大剑器。
同时疾声下令所有人全力出手，尽快击杀这三个入寺挑衅的恶徒。
“想法很好，可惜你不够硬。”
罗兰手掐剑诀，一念动，血玉启明剑已在空中舞动出玄奥的轨迹。
夜枭婆婆的身体确实挡住了血玉启明剑，可是这剑实在太过锋利。
简单的攻击，便已把她切割成了一片片碎肉，满天洒落……
持续三天三夜的战斗里，夜枭婆婆被切了无数次，罗兰都找到了庖丁解牛的感觉。
夜枭婆婆也掌握了重聚身体的感觉，可她很快便意识到……
这次不一样！
血玉启明剑自带的噬灵特性，在攻击她的身躯时，还附带极热符咒。
看似光滑的创口，直接失血、高热然后通通坏死了！
虽然兰若寺的神秘，总能缓慢修复这些伤势，但这势必大大拖慢她恢复战斗力的时间……
这柄剑，已是相当强大的一件法宝了！
【尔曦现出猞猁法躯，扑击撕咬，瞄准的是佛修们抵御血河侵蚀的护体灵纹关键处。】
【失去灵纹后，罗汉陷入癫狂，菩萨亦要分心抵抗。】
【聂小倩效仿尔曦，不再攻击要害，白骨长枪直挑它们身体上的神纹。】
【配合她二人，你开始逐步接近金佛。】
三天三夜的高强度战斗后，罗兰新学的“符剑三十六阵”已臻大成。
这门由觉醒者创造的剑术，自身难度并不高，威力主要由使用者自身的剑法和符法决定。
而罗兰这两门法诀都已有宗师水平，思路打开后，迅速融合。
在自身修为和血玉启明剑的加持下，群攻效果甚至已在开创者的演示之上。
罗兰以剑阵开路，尔曦和聂小倩从旁分担侧翼压力，不断破坏佛修们资格的防线，逼近金佛。
以慈悲目光俯瞰战场的金佛，是整个兰若寺的神秘来源。
他不死，寺中的佛修便不会死。
而战斗到了此时，罗兰已经对兰若寺的现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神秘不断消退，真正的强者，大多会选择依靠自身之力，对抗陨落的可能。
甚至尝试离开九州去往其他世界。
虽然等待他们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失败和死亡，陨落在时光的长河里。
可没有这点骄傲和追寻，心性上便无法成为顶级强者。
此时兰若寺里的这些佛修，数量是西天净土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
可实际战力……有十分之一都是高看他们了。
这些“佛”，根本不配称为“佛”，只是一群依附于佛祖，想要躺平混日子的有编人士罢了。
他们本来便称不上天才，还在苟延残喘里失去了战天斗地的豪情。
日夜在陨落和疯狂边缘，瑟瑟发抖，惶恐难安，报团取暖……
罗兰的到来，直接击碎了他们沉迷永恒的幻梦。
他终于破开防线，站在金佛前。
血玉启明剑上开始凝聚无匹剑意。
那不断积蓄的锋锐之意，便是身为友军的尔曦和聂小倩都感觉面皮发凉……
“莫要对佛祖无礼！”
狮头人身的肌肉壮汉，从虚空中出现。
可满脸的金毛在轻轻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嘴唇翕动向罗兰传音：
“我们此前的误会，还能商量。施主如有不满，我会尽可能想办法补偿，平安送您们离开兰若寺。”
罗兰如若未闻，目光不屑。
踏步，缓缓举剑。
动作慢得仿佛在托起整个世界那般沉重。
他仰望着保持着慈悲目光的金佛，想起自己还是觉心时，第一次修成意识境，感觉到的光芒。
那是西天净土对他的奖励和回馈。
纯净、美好、包容。
仿佛一切的罪，都可以在佛祖那里得到救赎。
那是无上的智慧，心若琉璃，海纳百川。
照见一切悲苦，容纳一切愤怒，不假万物亦可圆满存在于世界。
可五百年过去了，西天已非净土。
真正慈悲的佛祖亦不在这里。
他可能是迷失于梦里，也可能是超脱于更广阔的世界。
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一具法身。
燃灯古佛的尸体、波旬的血、如来的法躯，西天最顶级的神秘元素组成在一起，最终成为一件可以让懦夫们逃避死亡的避难所。
这是壮观又伟大的创造，可这是佛祖的本心吗？
他以自身的智慧和怜悯写成经文，岂是让这些弟子，掌管草菅人命为柴薪的？
随着罗兰剑锋继续上举，众人发觉他与整个兰若寺都产生了共鸣。
每举高一寸，他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手腕的毛细血管已承受不住压力，爆出细小的血花。
可他的动作仍然那般坚定。
众佛修赖以续命的神秘，积极地回应着他。
罗兰眼望金佛，激越长吟：
“你们忘了佛的初心。”
“你们忘了自己享受的香火和祈求，来自何方。”
“你们忘了修行本是为世间带来秩序和美好。”
“你们忘了自己也曾是命如草芥。”
“你们忘了众生平等，谁也不该掠夺众人血肉魂魄只为续命。”
“佛陀，菩萨，罗汉……再尊贵的名字，行得若是苟且事，便应受到审判！”
“佛祖已死，我便替他清理门户，清理你们这些亵渎他的无能弟子！”
狮头壮汉目眦欲裂，仰天怒吼：
“孽障，休得胡言乱语，佛祖一证永证，庇护此方清净琉璃界……”
“哈哈哈哈，文殊菩萨，若佛祖还庇护你们，你可不要躲！”
罗兰大笑中喝破狮头壮汉的本名，气势凛然，字字如雷。
血玉启明剑如星坠，生出决然剑气，斩向金佛……
以及立于金佛身前的狮头壮汉！
“唉……弟子无能……”
一声轻叹。
狮头壮汉本能地侧开半步，让开了金佛身前。
看似只是小小的半步，却令注视着这一幕的兰若寺佛修都傻了眼。
这不光是气势被罗兰压倒。
更是间接承认，佛祖已不再庇护他。
如若佛祖仍在，怎么可能任外人剑斩自己的得意门生？
可文殊菩萨让开了。
便说明他知道真相，知道庇护着他们的西天至尊、大雷音寺之主，其实已不再这里……
“不，这不可能，佛祖是西天之主啊！”
有佛修当场大哭了起来。
在众人不敢移开目光的注视下，罗兰的剑气已落于金佛头顶。
金佛本能举起手掌，试图抵挡。
可就如刀切豆腐般，手腕被剑光斩断，比罗兰人还高的手掌跌落于地。
紧接着剑光和金光相撞，互相泯灭。
罗兰耗尽精气神，身体无力向前扑倒，尔曦连忙上前扶住前辈。
从他身上摸出一把赤心丹塞进他嘴里。
聂小倩本也要上前扶他的，可尔曦更快，可停了下来。
只是持枪扫视四方，以防有佛修趁机偷袭。
可此刻兰若寺的佛修，哪还有心情去管他们？
他们盯着金佛跌落在地的手掌迅速湮灭光芒，化作几块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风霜的白骨。
他们盯平金佛本体，那护体的金光暗淡了，那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散开了。
他们盯着金佛脸上永恒慈悲和超然的微笑，发现那僵硬得仿佛画上去的一般。
没有了光环笼罩，这佛，直如泥塑一般僵硬！
“佛祖……真的不在了……”
“我们怎么办，大雷音寺怎么办……”
“文殊你个狮子头，骗了我们几百年？”
“佛门完了呀，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我们曾为世间做出那么多的贡献，为何神秘会衰退？”
“这不公平，不合理，九州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哭喊，质问，怀疑，大骂，崩溃……
刚刚还众志成城的佛修们，在目睹佛祖的真实状态后，直接破防。
他们早就忘了罗兰，而是用憎恨和怨毒的目光，看向了狮头壮汉，也就是文殊菩萨。
包括才恢复了身体的夜枭婆婆，也带着一大群的菩萨和罗汉，包围起了文殊：
“师兄，老师变成了这个样子多久了，你为什么没跟我们讲过？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有脸问我为什么？”
文殊菩萨面对这些同道，突然大笑起来，“你们现在的惶恐、畏惧、质问、慌乱，便是为什么，我不敢把真相告诉你们！”
“是，老师早就不在了，你们知道了，你们想得出该怎么办吗？”
“如果没有我安排你们建设兰若寺，就靠你们这些贪婪的虫子，早就自相残杀，陨落在时间长河里了。”
“我是在替老师守护最后一点希望，挨过这漫漫长夜！”
“你们非要问一个为什么，你低头看看自己此时的丑陋愚蠢的样子——竖子不足与谋！”
一众佛修被文殊菩萨骂得面面相觑。
夜枭婆婆嘶声道：“师兄你可真会给自私找理由，你一定是为了独占老师留给你的好处！”
“一定是普贤说得那样！”
其他人也觉得夜枭婆婆说得有理，一众佛修上前，对文殊菩萨饱以老拳，要他交出老师留下的好处。
很快文殊便被打死了，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兰若寺颤动着。
永远晴朗的天空裂开，露出外面的璀璨星空。
尔曦忽地发出一声嗤笑：
“他们的思考、分析和选择，只让我觉得可笑。”
罗兰看着仍然在混战的众佛修，轻轻一叹：
“毕竟，他们刚刚亲手打死了唯一的脑子。”
趁着广场的混乱，他准备带着两女离开。
聂小倩却没动。
她怔怔望着金佛。
金佛僵硬的慈悲面庞，流下两道血泪。
而她的眼中，亦开始流出血泪。
随即娇躯不住颤抖着，一步步走向那金佛。
罗兰脸色骤变。
刚刚和他共鸣过的神秘，构成兰若寺的根基，在以无比恐惧的速度，聂小倩身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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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入九州 : 第49章 未来佛的谋划和馈赠
“喂，你这女鬼疯了么？”
尔曦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拉聂小倩。
文殊菩萨被佛修们打死后，整个兰若寺开始进入崩溃状态，所以才能看见真正的天空。
那些被杀死的怨魂，和为了构建这座恢弘佛寺而毁灭的古老存在，开始反噬寄生在这座佛寺中的所谓佛修。
这些本应慈悲的高僧大德，在由女鬼们供奉的百年里，制造了太多的罪孽。
饮下那些大自在水的影响，可不是假惺惺念诵经文就能弥补罪过。
在神秘消退之际，为了苟活他们放下了佛心，所行与食人恶鬼无异，本质也愈发接近恶鬼。
自然佛法带来的那些玄妙威能就不复存在，连苟延残喘，也不过依赖兰若寺提供的“养料”。
兰若寺毁，这些佛修立刻沦为孤魂野鬼，连理智都没了只剩下本能。
彼此之间的争斗，更加剧了兰若寺的崩溃。
一个在九州流传了数百年的传说，即将不复存在。
这种时候，聂小倩还要走向兰若寺深处的金佛，跟求死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不要碰她。”
罗兰喝住了尔曦，按住了她的肩膀。
上条时间线里熟练掌握的佛经，跟兰若寺中获得的信息交汇，他很快便洞悉聂小倩此时的状态：
“她已应劫未来佛，这是佛祖留下的一道后手。”
“三世佛？想不到她还这般身世。”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浑浑噩噩中历劫而立。”
“好蠢的我，刚刚还想着救她呢……”
猞猁娘娘眼中流过后怕之色。
如果聂小倩是要成佛，自己上前便是阻她成道，怕才是求死的捷径呢……
尔曦走的香火成神道，对世间显化的宗教都有所涉猎。
忽悠愚民愚妇，有历经过时间考验的现成模板，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想新的呢？
所以对那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她学得可认真了！
也有自己的领悟：
佛门中人最尊崇的如来佛祖，在不同量劫间，化身的形象也是不同的：
过去佛燃灯古佛，现在佛释迦牟尼佛，未来佛弥勒佛。
如今，燃灯古佛的尸体已经成为兰若寺的地基。
他们一直面对的金佛，对应的便是释迦牟尼佛。
如此应该想到，整个西天净土把拥有的一切都搬到了兰若寺。
未来佛也不可能出现在别处。
可罗兰此前一直在赶路、战斗和挖土，没空去想这个重大的空缺。
直到聂小倩展露异常，他才意识到，那位佛门至尊可不会那么容易便向天命认输，还留下了最后一手布置。
此时兰若寺的倾塌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程度。
虚假的天地、恢弘的殿堂、深院高墙都开始崩溃。
可那些佛修却如若不见、如若不闻。
他们仍然在因执念，争执着“文殊藏起来的宝物”，开始了惨烈的自相残杀。
第一个喊出这个观点的普贤菩萨，也就是夜枭婆婆，已经被她的同门砸成了肉泥。
还有无数只大脚踩着肉泥继续争斗。
不找到所谓的宝物，他们看彼此都是狼人，必须要杀死才能证明清白。
这些菩萨罗汉，都是发下宏愿、立过大功德的。
因为偏执，才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执念一起，比魔更似魔。
而聂小倩的状况则更为诡异。
她无视那些崩塌，也无视那些争斗，从这些末日般的景象间穿行而过，仿佛身处另一个时空。
她一路踩着根本不存在的台阶，直到与金佛平视！
金佛布满血泪的慈悲面庞，不知何时，浮现一个释然的笑容。
金光彻底熄灭。
面庞、身躯开始寸寸崩溃。
那些碎片没有落到地面，便已化为齑粉。
不知何起的风吹拂，那些粉尘涌向聂小倩，融入她的魂体！
此时兰若寺的地面已无法站人，罗兰带着尔曦浮上半空。
互相厮杀的佛修们扭打翻滚着，落入地面仿佛巨口的裂隙，坠入血河。
被血河之水浸泡，他们的身体会迅速融化，成为最纯粹的神秘……
然后流经无底神坑，汇成一道冲天而起的血色喷泉，涌向聂小倩！
“她这样堆积神秘，难道是想恢复自己昔日的力量？这不可能，那样的强者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长存……”
尔曦面露迷茫，觉得这未来佛的选择难以理解。
聂小倩此时身上威压的恐怖，远远超越此前的金佛，还附加她看不懂的种种玄妙。
但是，强大，并不是单纯堆积神秘便可以了。
在外界环境神秘稀薄的状态下，不管不顾地往自己的身体堆积神秘，后果大概率就像深海鱼突然被拉出水面……
砰！
会爆开得特别灿烂。
罗兰也时刻观察着聂小倩，稍有不对，就立刻带着尔曦离开。
但是因为求稳，便错过证佛这般大场面，也是不可能的。
好消息是，聂小倩并没有对罗兰展现敌意，也没有对对她汇聚的神秘露出抗拒。
这说明两点：
第一，聂小倩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宿命。
第二，“她”允许罗兰和尔曦在这里，作为见证人。
又看了良久，罗兰终于理解了佛祖的意图，感慨道：
“原来她是要破碎虚空，离开这个已经无法容纳她的世界。”
尔曦惊讶：“去往其他世界？那可是太危险了……”
罗兰笑道：“对真正的强者来说，危险中隐藏的一点生机，总比坐以待毙、跟这些恶鬼一起沉沦的好。”
尔曦扁扁嘴……
感觉自己没有强者心态，被嫌弃了啊喂！
虽然关于未来佛的布置、实现、细节，罗兰都无从了解。
但他大概能懂得这位经历过太古时代，不断经历劫难仍然屹立不倒的强者想法：
世不容我，我便不存于这世了！
五百年前，佛祖可能也尝试过破碎虚空。
只是那个时候的九州世界的阻力太强，佛祖牵涉的因果也太多。
他失败了。
所以他陷入了沉眠，还转世为未来佛。
准备等神秘继续衰退到某个临界点，再次尝试离开。
就是不知自己的介入，是提前了佛祖的布局，还是让出现了偏差的轨迹回到了正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聂小倩几乎吸收了兰若寺和众佛修的一切，立于一片虚空之中。
“正如公子所料那般，我要离开这里了。”
聂小倩回过头来，声音空洞超然，绝美的面庞淡然微笑，似永恒喜乐。
可又能让人感觉她心底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她对这个世界不舍，亦为曾经追随自己的弟子和信徒惋惜。
她心怀大爱，否则不会立下宏愿，要普度众生。
可惜最终众生疯魔癫狂，为欲念痴迷沉沦。
最终只剩下她仍然守着佛心。
万年努力，竟没有度成一人？
可笑，可笑，可笑！
可悲，可悲，可悲！
“弟子见过佛祖，请唤我程兰便是。”
罗兰向聂小倩躬身行礼，又拉了下在聂小倩回头后便已进入“吓傻了”状态的尔曦，“这是我的道友，无名山山神尔曦。”
猞猁娘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拜倒行礼：
“尔曦见过佛祖！”
可心里却莫名有点甜，冲淡了直面佛祖的震撼：
前辈他说我是道友耶！
不是侍女，不是宠物，是道友啊……
嘻嘻嘻，这趟兰若寺没白来，那些饭也没白做！
“不必多礼。佛祖是我，可我不是佛祖，我仍是聂小倩，蒙公子点化才有此刻。”
聂小倩声音渐渐柔和，没有那种战意滔滔的锋芒，但也不再是没有情绪的空洞，“可惜我虽然还有些时间，但力量都要留着与天命割裂，不能幻化出诸般美景，与公子好好畅谈了。”
在他们交流时，昔日兰若寺存在的空间像是灯光坏掉的舞厅：
不知道哪里有个闪耀的灯球，一会儿所见都是深蓝色，一会儿又是浅绿色，一会儿又是深紫色。
可若凝神细看，又会认为这里无比广阔，只有无穷无尽的黑。
所有的存在混成一团的那种黑。
只剩下聂小倩还是彩色的，是恒定的、不变的、唯一的真实。
她的魂躯凝实得跟人体也没有什么区别，再不见半点阴森和邪异。
可也不是此前金佛那般堂皇的、不可直视的光。
银白色的光晕，更像是月光那般。
没有温度，可也不会灼伤人，或者让人感觉到冰寒的光辉笼罩着她。
这可能便是未来佛与现在佛的区别。
她舍弃了那些因果，只余下最纯粹的力量，才能与九州世界作别。
罗兰真诚地道：“聂姑娘心似琉璃，愿照今古，与你交流的每一句都令人心旷神怡，可比菩提树下舌绽莲花更美。”
聂小倩展颜一笑：“公子一直是懂我的，兰若寺所留八百僧众，不论果位，皆不如你。”
“可能，是我没有经历过他们的漫长光阴，比较年轻气盛。”
“那我便愿公子超越时间，有战胜那大恐惧的玲珑心，永远年轻气盛呢。”
聂小倩轻笑道，“这次，全赖公子一剑，唤醒了迷失的释迦牟尼。”
她摊开掌心，一道银光映射出许多念头和画面，呈现在罗兰和尔曦面前：
道门修己求长生。
佛祖开创的佛门，脱胎于道门。
却改为集众生愿力于佛祖，再由佛祖反馈力量给佛修。
这就是佛门境界到了，修为便有了的原理。
套用网络时代的说法，那就是云神秘、云计算。
只需要满足条件，佛祖就会赐下对应的力量。
佛祖的初衷，却不希望佛门弟子像道门那般只顾着自身享受，在修行中体悟玄妙，而忘了世人苦楚。
佛祖以功德立愿，希望最终能创下人人成佛的美好时代，三千世界皆成西方净土。
可惜五百年前，神秘衰退，佛祖预感自己的境界将无法维持。
他知道时不我待，便入定境寻找带着整个西天净土超脱九州衰退的方法。
可惜这太难了，他在定境中迷失了。
只算出了五百年后会有一点机缘，便留言给了自己最聪明的弟子文殊。
希望他能替自己约束西方净土，等待他回来，带着大家离开。
文殊虽聪明，但是神秘衰退使那些心有佛性的大能一一消失，独木难支，几乎无法维持西方净土。
最终迫于无奈，只能建兰若寺，等待老师所言的五百年。
至于聂小倩，本身确实是一凡俗女子。
但她聪慧坚定，又恰到好处的精神分裂抵挡了兰若寺的同化。
便有资格成为未来佛的候选。
只是如果没有罗兰的介入，兰若寺会毁于她成长起来之前。
又必须是罗兰那一剑，震散金光，佛祖被佛修们贪嗔痴蒙蔽的本心才会唤醒。
“功德，是想让佛门弟子入世。没想到最后却造就了他们偏执、功利、刻板，为了功德不择手段。
最终，还诞生出了兰若寺这等人间鬼蜮，养出八百食人恶鬼！”
聂小倩眼圈泛红，愤恨依旧：
“我的父母和兄长都死于普贤之手，还有那些姐妹、那些无辜之人，他们大多是崇佛的良善，最终却死于佛门，此皆是我种下的恶因。”
罗兰道：“蝼蚁尚且贪生，这是人的本性，非是佛门之错，亦非佛祖之错。”
聂小倩摇头：“悲剧已在眼前，我怎能视而不见？在下个世界下个时代，我会重新思考普度众生之法。”
“姑娘大宏愿，非我所能及。”
罗兰向聂小倩一拜。
她不是佛祖，可她认同佛祖，还想着继续践行佛祖之宏愿。
经历了弟子和信徒的背叛，经历了无数劫难，仍然认同普度众生……
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大毅力。
兰若寺皆是愚顽，死不足惜。
可他们的死换来佛祖的清醒，重证未来佛，或许对整个宇宙皆是一件幸事。
“该离开了。”聂小倩转过身，看向那片虚空，“公子那一剑，可有名字？”
“感佛祖宏愿，剑意意动，尚未取名。”
“那便名唤初心，公子觉得如何？”
“谢姑娘赠名。”
“那我便带着公子的初心离开了，有朝一日，它将成为新佛门的警心之罚。”
聂小倩忽地回首一笑嫣然，还带着几分我看透你的顽皮：
“我知公子不凡，或许有天在另一个时空，我们还会再见哦！”
她抬起一只纤手，便并指向前轻划，然后向后一仰。
如鱼儿回归大海，泛起空间波纹，她便在消失不见。
再相逢，不知要跨越多少时间、多少世界了。
而在虚空多出的那一块空缺处，有个古老又雄浑的大意志扫来。
罗兰都能感觉到它散逸的无边愤怒。
就像熬了一百年的老汤，被人打翻在地、再也吃不到的那种愤怒。
“便知你会跟来！”
聂小倩的笑声忽地荡漾而起。
虚空中飞出一根白骨长枪，钉着半片紫绸，落在罗兰面前。
愤怒的大意志退去了。
罗兰面前的白骨长枪化尘消散，那半片紫绸，则变作一块玉牌，落在他手里。
“刚刚那大意志，便是天命？”
“而这块玉牌，就是天命已写下的部分轨迹？”
看着此物，罗兰忽然明白这是聂小倩回馈他一剑初心，送上的一份厚礼。
于其他人，玉牌可能意义不大。
但对罗兰这个穿梭时间线的变数来说……
说不定就能多出几篇攻略，提前打出超级逆转的完美结局！
“她这才是真正的与天斗，其乐无穷……”
他生出羡慕，立下一个小目标：
大丈夫当如是！
ps.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更新就是中午12点一章，晚上0点一章。
我尽可能稳着写，暂时就先不开悬赏了。
不知道这个未来佛你们满意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0章 天命玉牌，神京来客
小小的山前村，程家旧宅。
月光照着院中摇椅两把，小桌一张，小菜若干。
一人一猫温酒入喉，各叙分别后的遭遇。
兰若寺崩塌之后，有尔曦引导，倒也省了罗兰赶路的功夫，直接回到了已香火鼎盛的曦娘祠。
佛祖的梦中世界没有时间，真正的九州则是白天。
不过信众自然不会知道，今天猞猁娘娘没在岗，去伺候心里的准主人去了。
洗衣做饭，打扫庭院，任劳任怨，亲自诠释什么叫乖巧。
半点没因为声名显世，便生出怠慢之心。
罗兰倒也真是想念老猞猁的厨艺，吃得无比快乐。
饭后一觉，直睡到月上中天。
兰若寺的战斗不是最激烈的，但是他经历过最漫长最耗神的战斗了。
那些佛修切成肉块也能恢复，真正绞肉机一般的战斗，绞得剑都断了。
可太累人了。
睡醒后，在自家小院一琢磨，罗兰发现他在这条时间线的旅程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这场终夜的最关键变动，还没有真正到来呢：
神秘尚有最后一点余晖。
还得再等一段时间，才是“时代变了”。
那时九州必会有一场浩劫。
不过修行者却不一定绝迹。
特丝蒂的论文，和天命玉牌上记载的一些内容，都在提示罗兰：
神秘消退后的世界，并不是他预想的科技时代。
特丝蒂直接命名为临界时代、末日时代。
天命玉牌揭示的信息也支持这个结论：
在某个时间点神秘彻底消退后，一种不同的神秘，会逐步复苏。
现在的修行道路断绝，但人类自会开辟新的修行道路。
秩序结束，混乱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终夜”可以是末法时代终于结束，也可以是世界终结之夜即将拉开序幕。
但……
这跟我一只小蟋蟀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兰表示自己这真是尽力局了。
他配合着尔曦提供的情报，已经尽可能去解决已知的妖魔鬼怪。
终夜将至，黑暗神秘复苏，真不是他能改变的事情。
神仙佛祖都没有办法。
他自然也只能小手一摊，拭目以待。
所以这次回来，他已经准备摆了。
就在这山前村里研究功法，破译天命玉牌，享受猞猁娘娘的厨艺。
安心等待“千年未有之大变革”的到来。
罗兰把玩着手里的小巧酒杯，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看向尔曦：
“听说你唱歌也很好听？”
他倒不是真能听到月亮反射的思念。
而是回村之后，听不少邻居议论，村里晚上总能听见仙女唱歌。
他一算时间，发现正是从自己出山后开始出现。
便怀疑没有仙女，而是野猫闹春。
“前辈，我可不是勾栏唱曲的那些姑娘，想点就点。”
尔曦红着脸轻啐了一口。
你不在跟前时，希望歌声能传达自己的思念。
可你就在我面前，还唱个什么哟……
罗兰放下酒杯，一脸郑重：
“你这就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勾栏里的姑娘看待？”
“便知前辈不是那轻慢的人……”
“勾栏听曲可是得给钱的，你嘛……”
“前、辈！”
尔曦气呼呼地别过了脸。
还以为是什么好话，结果是说自己连收钱都不配！
“哟，当惯了猞猁娘娘，怎么还染上了财迷的毛病，不给钱都急眼要咬人了？”
“你不知道不是那意思！”
罗兰笑着取出一锭银子，递到尔曦面前：
“娘娘，这够听几曲的？”
“前辈要再这样，以后我再也不踏入此院！”
尔曦幽怨地横了他几眼，跺脚走向院外。
摇椅上的青衫少年也不阻拦，只是慢悠悠地道：
“要不这样，你唱几首那首的让爷满意开心，以后便也喊公子如何？”
“奴婢……真的可以吗？”
尔曦忽地停住脚。
她回转身来，绿色的美眸盯着罗兰，眼里全是喜色。
她对自己的歌喉极有信心。
只是罗兰那般随意的点歌口吻，她就不想让他如愿。
可改称呼，还是极有诱惑的……
兰若寺里聂小倩一口一个公子，证了未来佛也还是那般喊，猞猁娘娘心底骂了两万多声小骚蹄子。
可私下里，又觉得“公子”这个称呼可真是好。
不像“前辈”差着辈分，也不像“主人”尊卑有别。
公子和小姐，听着就是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对佳人……
嘿嘿嘿嘿，我的公子呀~
尔曦想得有些出神，罗兰嫌弃地看着她：
“要唱就快唱，别在这里发癫！”
“你……哼！”
尔曦绿眸波光流转，似嗔似喜地瞟了他一眼。
她其实也没什么可纠结犹豫的，轻轻嗓子，打着拍子。
婉转动听的一曲响起。
罗兰听了片刻，享受地眯起了眼，顺便点燃了一道隔音的符箓。
倒不是他素质高怕扰民。
而是觉得这般动听的歌声，不能继续白给周边的村民听了。
今天爷包场了，独家享受！
……
……
接下来一段时间，罗兰都很是悠闲。
吃得好睡得好，偶尔听个小曲，讲讲自己过去经历过的战斗。
其实那些战斗，尔曦大多都是知晓的。
虽是猫，但生出牵挂之后，便会忍不住做些狗仔的活儿。
占卜吉凶后顺便看些细节，不可以么？
有时还用阴魂神游万里，痴痴望着前辈……
咳，望着公子的背影。
但听罗兰亲口讲述只身转战八千里的豪情，终究另有一番感受。
谁能想到，那让正邪两道瑟瑟发抖的绝世魔魂，是个喜欢吃酥点、喝梅子酒的俊俏少年呢？
罗兰不时也会去曦娘祠逛逛。
毫不意外她能把这里经营得红红火火。
这种大忽悠放到现代，妥妥的女版马斯克，没事放点消息让股市地震趁机收割韭菜。
“这些姑娘的衣服，可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出于对二次元的美好向往，罗兰还画了几套红白巫女服的草稿给猞猁娘娘，让她改进一下庙祝的着装。
尔曦看着这些露胳膊大腿的服装，晕红了脸，还有些嫉妒地道：
“公子可真是会享受呢，让我庙里的姑娘帮你养眼！”
“你要喜欢，也可以给你专门画几套，肯定比她们都要养眼。”
精神力提升，罗兰对自己过去所有的经历，都轻松回忆起来。
又怎么可能记不起老婆们的装束和皮肤呢？
尔曦啥也没听见，满脑子都是变相夸自己好看，还要送衣服给自己，低头应是。
过些日子。
等看到罗兰找裁缝做出来的衣服，尔曦脸更红了。
简而言之，勾栏里的姑娘，都比公子这些衣服穿得严实。
可她又知道罗兰是花了心思的。
为了配出这个时代没有的布料质感、鲜艳颜色，都上了道门独家的炼器手段。
“说好了，我只在这院子里穿，可不穿成这样出去。”尔曦壮怀激烈。
“放心，我也不舍得你穿出去。”
罗兰专门给猫猫挑出一件露肩的白大褂内搭绿色短裙子，刀削般的肩头再贴几块黑色碎钻……
嘿，梦回罗德岛！
……
……
【在你和尔曦的努力下，天命玉牌的信息被完全解读。】
【你知晓了九州大陆将要面临的多场浩劫，以及黑暗神秘复苏等事。】
【不过最近的劫难，也与当下相隔百年，你认为天命不会让自己活到那时候，便将天命玉牌留给尔曦继续钻研。】
【她闲暇无事便以玉牌起卦，对天命的起源生出许多兴趣。】
【嘉靖三十四年，新年，曦娘祠举行了热闹的庙会，你漫步游玩其间。】
【几名衙役恭敬引导着一名青年道士，进入了曦娘祠。】
“山神娘娘，贫道王永宁，奉圣上之命，请您进京一叙，奉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王永宁眉宇间并没有寻常修士的清净无为，反而是贵气逼人。
面如冠玉，身姿笔挺。
道袍和配饰全是量体裁衣、精心搭配，华贵又不显庸俗。
满足普通人对出尘羽士的所有想象。
尔曦已听见祷告，看到了这青年道士，可懒得相见。
她和公子每天舒服自在的，偶尔出手庇护乡里，才不想万里迢迢，进京伺候什么皇帝呢。
王永宁手握明黄色的圣旨，如是恭敬地讲了三遍，没得到半点回音，面色已沉了下去：
“小小猞猁给我听清，贫道乃神霄保国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陶仲文的亲传弟子，奉当今圣山之旨，请你进宫辅佐。
刚刚是念你修行不易恭敬相请，你偏要如此怠慢，休怪贫道不客气，抓你当作炼丹的材料！”
他一手取出桃木剑，一手捏着黄纸，法力含而不发。
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师父乃嘉靖面前的大红人，明代唯一兼领三孤之人，封为恭诚伯。
本就修的是道门正法，又有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当饭吃，修为在同龄人里是妥妥的高手。
王永宁又等了片刻，神像仍然没有半点动静，他桃木剑洞穿黄纸符箓。
符箓无火自燃，飘向神像：
“拘！”
青年道士一声轻叱。
这是准备强行带尔曦进京了。
九州早就没了天庭。
山神、河神等神道职位，全都是帝王和道门敕封。
道门自然也握有约束之法。
这道以圣旨为凭的拘令一出，别说这无名小山，便是有数的名山大川之神，亦得乖乖跟他回京。
只是王永宁那拘字才出口，便感觉有只白皙的手掌拍在自己肩膀。
顿时，他全身的法力如被冰封，半点也调动不起。
那拘符自然是白白燃烧，失了效力。
扑通——
王永宁反应过来，直接跪下了。
他也不敢回头，只盯着自己肩膀那只手，颤声道：
“前、前辈，贫道不知这是您的道场，但有冒犯还请不要追究……”
他这姿态，要是京城修行者见了，怕不是下巴惊掉：
这素日骄傲嚣张嘴脸的恭诚伯高足，怎么能被人吓成这样？
王永宁他也不想的啊！
可这人绕过衙门的差役，悄无声息地近身，然后一掌就禁了自己全身法力……
他师父都做不到！
只有道门的绝顶高人、隐世不出的那几位老隐士才有可能做到。
“咦，现在的小家伙，怎么膝盖都这么软呢？”一个年轻温和的嗓音响起。
一位绿衫明眸的猫耳少女，从猞猁神像中走出，没好气地道：
“公子，你可莫要指桑骂槐。”
她哪里听不出，罗兰这是暗示她当初也投降得这么快。
那王永宁跪在地上，瞬间眼睛都直了。
虽然知道是妖物化形，可这少女，也真是世所罕见的绝顶漂亮。
偌大皇宫，都没有一位妃子能比！
这身衣服搭得也好，黑白相映，裹得严严实实，风格跟这时代的其他女子都不同，可就是让人浮想联翩……
图片:"黑白女仆猫猫头！",位置:"Images/1670682066-100347588-109686292.jpg"
“莫要乱看，否则挖了你的狗眼！”尔曦斥了一声。
她此时穿得衣服自也是罗兰设计的款式。
不暴露，可王永宁那吃人似的目光，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公子的审美和才情，真是专会谋杀这些臭男人的眼球哩！
“尔曦休得对王真人无礼。”
罗兰故作训斥道，“王真人快起来，你和我细细讲来，皇帝老儿是什么意思。”
他抓着王永宁肩膀一提溜，把吓得骨头都软了的青年道士给拉了起来。
青年道士装着胆子抬过头，意外发现制住自己的，并非鹤发童颜的老道。
而是一位穿着磊落青衫的俊朗少年。
虽然面庞隐约有些眼熟，可因为罗兰此刻的气质温和，他半点也没有往魔魂愚七相关的少年身上想。
他久在京城，应酬能力拉满，立刻堆出满脸的笑容：
“老神仙，这事吧……”
“我不是神仙，只是一个个小小的修士。”罗兰打断他。
“哦，老前辈，您这驻颜有术，看起来跟十八岁毫无二致……”
“你才老呢！”罗兰怒瞪他一眼。
爷今年就是十八岁啊……
纯天然的英俊面庞，才不需要驻颜呢。
“是是是，看着这嘴，前辈自是永远十八岁！”王永宁一副拍马讨好的口吻。
尔曦侧过身，双肩抖动。
努力克制自己别笑得太大声，生怕以后被穿小鞋。
“你……算了，直接说事吧。”
罗兰放弃挣扎了，随便他脑补自己多少岁好吧。
王永宁这才细细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猞猁娘娘庇护一方，声名已传入京城。
有官员向嘉靖进言，说这位曦娘有替老寿星祛病消灾、延寿十年的秘方。
据说是得了唐宋道门高人的嫡传本领。
嘉靖闻言大喜，亲笔下旨请曦娘进宫，为自己炼制延寿成仙的丹药。
“事成后，可封猞猁娘娘为泰山神，领袖神道，传名天下，香火绝非这小小祠堂可比。”王永宁拍着胸脯保证。
尔曦噘嘴：“公子，灾来了！”
当今圣上寻仙问药，她就是真有仙药，也不敢给这种祸害吃。
“别急，我自会出手。”
罗兰转头问向王永宁：“她若不去，皇帝可会就此作罢？”
王永宁苦笑：“我跟您说实话，当今那位自诩当世最聪明，也自是认死理。不给他面子，必会请我师父出手，再派大军直接挖了这祠……”
罗兰略作沉吟，便有了决断：
“那我与你一起护送猞猁娘娘进京，去开导陛下好了。”
尔曦尾巴轻摇，只是抿嘴浅笑没有作答。
开导不成，就直接在脑袋开洞了吧？
遇见罗兰前，她自然是谨小慎微。
可现在有公子当靠山，那就是……
走着，进京玩皇帝去了喵~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1章 大明最后的真人
杀穿兰若寺之后，此时的罗兰，完全不觉得皇宫是什么龙潭虎穴。
即便那里住着所谓的真龙天子，嘉靖。
这位皇帝沉迷成仙，自封了“太上大罗天仙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又号“天池钓叟”“雷轩”。
可这个世界，不是名字越长攻击力越高的奇怪设定。
嘉靖这朵寻仙炼丹、言行等同妖道的奇葩皇帝，根本就不曾得过什么正经功法。
退一万步，就算真有哪个为了高官厚禄不要面皮的，给了他正法，在这个末法时代练不出多大的名堂。
……否则天池钓叟早就该出山，大战魔魂愚七了。
连使用云计算的佛门都彻底没了动静，道门弟子都是要修持自身的，就更难了。
大概也只有过去的绝世天才，事倍功半，苦修几十年，能有过去十分之一的成就吧。
程兰这副身躯，道法和佛法天赋都不过中人之资，出了兰若寺，便是有罗兰的精神力加持，也驱动不了大部分道术。
只剩下一些隔音、净尘的微末符箓。
神京里面，就算聚集了龙虎山最后一波天才，那又如何？
不过一剑的事。
这个版本，我们物理系就是爹！
罗兰本来是等着剧情推进，在乡下吃喝听曲，挂机完事。
这时冒出来个天子召山神，感叹号自动往外跳……
那就去看看。
替尔曦答应下来，一方面是怕嘉靖会无限拉扯，准备一劳永逸解决麻烦。
另一方面，也是罗兰对扬名天下这事，有些新的领悟。
此前操蛇之神在背后靠事，抹消了愚七的许多功绩。
那些成就没有流传到后世，就等于不存在，导致他最终只得一个闲话级的品质。
这感觉很憋屈。
就好像是立了再多功劳，领导不给你上报，甚至直接霸占归了自己。
那对这个世界来说，你就是白干。
历史也是如此现实又讽刺，能干的不如会说的。
赢得身前身后名，目前来看，身后更重要。
当世做过什么，不如后人宣传。
只有宣传到位了，幻想补完才能大胆吹，拥有的技能、属性，才才足够强力……
如今的大明，虽然已步入衰落阶段，但毕竟是九州共主。
影响力还是独一档。
如果有自上而下，从皇帝到士大夫阶层的卖力宣传，最终获得的名声可比江湖客口口相传打多了。
还有可能写入史书，哪怕是野史流传，出现各种偏差，那也比被说书先生瞎编更靠谱。
九州的读书人不可能儒道成圣，但文笔作刀，同样能杀人。
基于以上两点考虑，罗兰决定进京一趟，看看朱厚熜身上能薅出多少油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此前他烧死两位王爷，对锦衣卫、龙虎山道士大杀特杀，其实跟朱家有不小过节……
那是魔魂愚七干的，管我山前村程家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这年头可只有画像之类的东西。
那辨识度本来就打个问号。
程兰这时书生打扮，气质温和儒雅，手里拿着折扇而不是青锋宝剑。
谁会想到这样的俊俏少年，会是曾把正道邪道一起乱杀的绝世凶魔呢？
罗兰这边也不用带什么行李，王永宁那边自会准备妥当。
而王永宁就很忙碌了。
他需要开坛做法，把尔曦临时敕封进他随身携带的圣旨当中。
罗兰看过，认为这套仪程的构思颇为精妙。
据说这是他师父陶仲文因地制宜，临时所创。
“这位陶真人可称得上顶尖天才了，可惜生不逢时，注定成就有限。”
罗兰不禁暗暗叹息。
死抱祖宗之法，天天口宣绝不可变的，大多是愚顽之辈。
不变，是为了掩盖自己没有变革的本领。
但凡天才，便是神秘越来越弱，也能利用有限的条件，创造无限的可能。
这陶仲文在嘉靖一朝，独享宠爱几十年，力压一众文臣官领三孤，受封伯爵，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要知道除了明初，明朝文臣封爵，非常罕见。
王阳明平定宁王之乱，才被封了个最低等的伯爵。
这陶仲文不问朝政，寸功未立，就是陪着嘉靖皇帝斋醮和炼丹，也能获封恭诚伯，可见殊荣。
至于独占少师、少傅、少保三孤，这个殊荣，则是整个大明朝独一分。
当然，陶仲文取得如此成就我，罗兰认为主要还是嘉靖修仙修得脑子瓦特了。
我上我也行.jpg
王永宁是陶仲文爱徒，也称得上一代天骄，不过比师父还差了很远。
他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久，才算让尔曦的灵性，暂时跟无名山分离，集中于石像。

然后又用圣旨请封于石像，用大明朝已经越来越晦涩的气运，代为承载尔曦的香火之力。
完成这步后，尔曦就不再被山神之躯所限制，算是庇佑大明气运的祥瑞，神像在大明疆域内自由移动了。
卫所派出的数百名士兵，肩扛手提，把猞猁娘娘的上千斤的石像请出祠堂，一路搬下了山。
这之后，便是送上官道，由大批军士护送着前往神京。
尔曦离开了成长的大山，被拘束于小小的石像里，浑身都不自在：
“这么沉重的石像，我们要是真惹恼了皇帝，想逃跑都不方便。”
“无妨，你已是大明祥瑞，石像是外物，你也可以寄宿于血玉启明剑，逃跑就方便了。”罗兰无所谓地道。
“哎？”
尔曦眨眨眼睛，发现了华点。
她好奇地问：“公子，我现在为什么不能寄宿于血玉启明剑，非得搬运那笨重的石像了吧？”
“我懒！”罗兰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在兰若寺外法力本就有限，血玉启明剑就是神异，把你迁移进来也得花心思布阵。
少不得你家公子还得放血当灵媒。
罢了罢了，看王永宁在那里忙碌表演，失败后内心沮丧，又哭又闹。
偏偏又面子上抹不开，强撑着国师高足的尊严，不想被前辈看轻，就在那里闷头钻研……
年轻人的斗志昂扬，多有趣啊！
尔曦看着罗兰一脸玩味的笑容，怎么还不懂，他就是记仇了：
王永宁说他年年十八，他就故意要看王永宁出个大乐子，还在旁边看着施加心理压力……
“只可怜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位越来越没正经的爷呢？”
尔曦作楚楚可怜状，若得罗兰一阵大笑。
总算答应她回家时会用血玉启明剑载上她，顺道游览之前没去过的名山大川。
【你与王永宁一行起程前往京城。】
【你虽低调，但长相和气质出类拔萃，又有王永宁小心伺候，沿途官员们无比恭敬，竭力招待。】
【听着他们的巴结讨好，你找到了狐假虎威的感觉，也见识到了上流阶层的奢侈。】
【你让尔曦起卦，调查路州府的冤案贪腐。】
【遇罪大恶极之人，便夜晚离开驿站，以暗劲震断心脉，做出睡梦中暴毙的景像。】
【王永宁有所怀疑，但不敢多问，权当巧合。】
【亦因风格差异太大，无人往魔魂愚七身上联想。】
【你进入了神京。】
猞猁娘娘是未见记载于经传的野神，虽然颇有神异，但也不可能直接进入皇宫。
大开城门，神像搬运到了陶仲文所居的“真人府”。
这是嘉靖皇帝下旨，专门为他修建的住所。
出乎罗兰意料，这位堪称位极人臣的当世第一道士，真人府竟意外的简朴。
陶仲文本人中等身材，已现老态。
穿着也是灰扑扑的道袍，完全没有他徒弟的精致暗藏，故意显摆。
倒似是真正清静无为的清虚羽士。
可考虑此处乃是繁华京城，九州权力的中心，这样的道人出现在这里，多少还是有些画风不对。
路上王永宁已经以秘术跟师父交流过多次，陶仲文自然晓得猞猁娘娘背后的程公子，才是这次山神显圣的正主。
他率领平几位弟子，主动向罗兰打了个稽首：
“程公子和娘娘远道而来，请在府中稍事休息，陛下正在沐浴斋戒，七天后会接见两位贵人。”
“真人显名于末法，果然不简单，先与你聊聊倒也有趣。”
罗兰打量着陶仲文，欣然同意。
【你与尔曦暂住真人府，陶仲文夜间独自一人携美酒，作出深谈之意。】
【尔曦施术自城中大户“借”来珍馐佳肴，你陶仲文饮酒论道。】
【不论黄老佛道之流皆可畅谈，陶皆对答如流，你大感痛快。】
【你问及陶仲文如此心境修为，为何不隐世清修，却甘为昏君佞臣。】
“昔日段朝用、龚可佩、蓝道行、王金、胡大顺、蓝田玉之属，咸以烧炼符咒荧惑天子，然不久皆败。”
“唯有贫道圣眷日隆，要诀便是不问朝政，只为陛下修道之辅。”
“贫道今年七十又一，然无德无能，无法匡扶大明复昔日鼎盛。“
“可尽我之力，减少几分祸乱苍生之事，当稳国师，莫让奸人占去，已算尽力。”
陶仲文已有了几分醉意，喟然长叹，“当此世哪有长生超脱之机？大变将至，清修何用？些许虚名，干他鸟用！”
罗兰听着这老道也忍不住骂起来，亦露出几分无奈、几丝敬佩来。
这位陶真人，倒也称得上豁达通透、有几分大智慧的真修行者。
他天资绝顶，奈何赶上末法之世。
他本可世外逍遥，可又有帝好长生之道，易信奸人所言，他索性便作一个最有本事但有底线的奸人。
他虽位极人臣，可日日谨慎，小心不触犯皇帝的禁忌，也不沾因果。
有他在，嘉靖修道是修道，帝王术是帝王术，尚还分得清。
虽然没有真的长生法，至少还算是脑子清醒。
等陶仲文身体不支，还要献还嘉靖历年所获赐的莽玉、金宝、法冠及白金万两。
他从不贪图留恋这些。
只是不想混乱世道，再来个真妖道误国，行邪修异法，那可真要血流成河了。
罗兰举杯，敬陶老道：
“我行此世，交手道门天骄上百，唯道友可称真人！”
陶仲文酒到杯干，来者不拒，也不跟他客气。
他知罗兰亦是真修，一身本领远超此世之限。
至于“交手道门天骄”云云，他也想得到一人，曾闹得大明鸡犬不宁的凶人……
但那重要吗？
那不重要，喝酒论道才重要。
老道士浑浊的眼里，透着某种洒脱的智慧。
继续与罗兰纵酒谈天，却不限于当世。
他们聊起了神秘的衰变，以及那玄之又玄的……
天命！
尔曦侍立在旁，大多时不说话。
但偶尔补充一两句，倒也全在关键点上。
这让陶仲文有些羡慕。
猞猁娘娘虽是妖类，但不说谜语时可称解语花，哪个男人不想养一只？
陶仲文听闻罗兰讲述了兰若寺的见闻，生出几分羡慕，赞叹道：
“西天虽毁，佛祖却破碎虚空而去！”
“可惜我生得晚了，太晚了啊！不得见那修行盛世，亦无机会积累超脱伟力！”
罗兰听得他的悲叹，目露同情。
这番交流，罗兰认为陶仲文的资质，已不亚于陈抟，都是能开宗立派的天才。
可惜他所处的时代，比陈抟还要艰难。
陈抟只是无法飞升为仙，他却是连修行真正的门槛都迈入举步维艰。
空对道经有超人的理解，可一甲子之功，方才进入辟谷之境。
形容完全不似真正养生有成的修士，只是普通的长寿老者……
陶仲文大喊大叫发泄了一通，见罗兰戚戚然，不由抚须大笑：
“公子不必如此，贫道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早看开了。”
“能窥见修行之妙，心生诸般妙用；能追寻先人的智慧，看透世事诸多痴顽，已比那些在欲念里沉浮的人幸福太多。”
“更何况贫道一生顺遂，无灾无难，享受无数。”
“陛下宠信，多子多孙，徒弟聪慧，绝算不上福薄之人。”
“只是这时代如此，纵有劫难，贫道也无力改变。”
“见佛祖之大智慧、大毅力，与天争斗，心向往之罢了。”
陶仲文又细讲，罗兰方知他偶然通过卜算，窥见神秘彻底消退后，九州会有长达的百年黑暗混乱时代。
“那个时候军阀混战、异族入侵，百姓流离失所，偌大神州却被夷狄压制，不知复明之日在何……我辈修士鞭长莫及，徒呼奈何？”
陶仲文遇见了一个大灾之景，却不知道具体时间。
但罗兰听他描述，却是觉得耳熟……
你这老道所说，怕不是从鸦片战争开启的一连串屈辱？
那确实当得上黑暗血腥的百年，九州文明的至暗时刻。
罗兰心思微动，忽地问道：
“真人，你可知倭寇修行手段如何？”
陶仲文沉吟道：
“大多习武道，然也有修行者驱鬼为仆，信番神强身，在短时间内倍增战力，可惜绝非正途。”
“若修行无路，他们这等邪魔外道，自会猖狂吧？”
罗兰冷笑，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哪里还有妖魔可以砍：
遥远的日不落他估计管不到了，但是倭寇能来九州闹事……
他自然也能去蓬莱刷怪吧？
接下来尔曦与陶仲文讨论占卜星象的心得，他就有些插不上话了。
但只是旁听也大有收益。
一连七天，真人府夜论道，终于等来圣旨一道：
“陛下宣猞猁娘娘进宫，陶真人与程公子作陪。”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2章 终夜已至
嘉靖皇帝朱厚熜，此时并没有住在紫禁城，而是常年居于西苑。
这片园林又叫太液池。
坐落在皇宫大内以西，始建于辽代，占地超过一百万平方米。
其中水域面积占一半，涵盖中海和南海。
故而有个罗兰耳熟能详的三字统称……懂得都懂！
虽然并非同一个时空，但走入跟新闻里别无二致的古典建筑物，罗兰心情颇有几分微妙。
身边尔曦跟他小声八卦，讲了嘉靖为什么不住皇宫：
原来嘉靖二十一年，因为命令宫女清晨采集甘露兑服参汁，致使上百名宫女病倒。
再加上他一惯喜怒无常，多疑猜忌，导致宫女们忍无可忍，发起了史所罕见的“壬寅宫变”：
以杨金英为首的宫女，趁着嘉靖熟睡之际，意图用黄绫把他勒死。
可惜没有成功。
嘉靖幸得未死后，认定是自己修道心成得天命保佑。
又对后宫生出了怀疑，从此便移居西苑。
嘉靖早年，还是个合格的皇帝，其人无比聪明。
他利用种种手腕，把朝臣掌控在自己手里。
虽沉迷修道和女色，可起码还是会上朝。
壬寅宫变，算得上他心态转变的一个关键节点。
此事爆发后，嘉靖潜心修道，不理朝政。
导致了严嵩一党专权乱政至今，他就躲在幕后，一心玩平衡：
只要阁老们斗得飞起，他就可以安心修道，不需要担心大权旁落。
便这样，嘉靖已在西苑住了十多年。
仙道进展是个未知数，但是大明北有蒙古，南有倭寇，内有外患，已愈发要烂到根子里去了。

可百姓们的艰辛，跟锦衣玉食的皇帝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参见猞猁娘娘！”
曦娘祠的神像抬进了西苑，嘉靖便主动带着宫人迎了出来，对着神像行了正式的祭拜之礼。
尔曦活了近三百年，经历了元末明初的战乱和盛世。
对比开朝雄主，她看着嘉靖瞎折腾，那是相当嫌弃。
可一国之尊，对自己礼数周全，态度恭敬，她又忍不住抖起“娘娘”的威仪来了……
尔曦现身于神像之上，俯视着嘉靖，内心兴奋得土拨鼠叫。
可外表却是拿捏着超然的声调：
“人皇，你有何事欲求见本宫？”
罗兰别过脸，多亏受过专业训练才没有说出来。
你这只老猞猁，怎么学聂小倩说话？
这神情和腔调，妥妥就是聂小倩刚证未来佛时，还没有彻底适应身份转变时的模样。
你好sao哦！
不过今天的剧本，是他和尔曦一起写的。
尔曦拿捏死了气质，开场就镇住了嘉靖，罗兰也不由期待起后面的发展……
嘉靖见搬来的神像上真浮现一名绝美的少女，身上气息空灵强大，正而不邪，媚而不妖，绝非寻常鬼物可比。
哪还不知，山神一事是真。
她法力深厚，庇护一方也是真！
其人身穿绿裙，姿态出尘，仿佛真应了那天上的神女。
……虽然多出了猫耳和尾巴。
但那说明咱猞猁娘娘不忘出身，牢记使命，绝非修炼不用心，所以做不到掩藏妖身！
嘉靖无比激动，今日既见真神，只觉日思夜想的长生梦近在咫尺。
他激动地再次拜倒：
“回娘娘，朕，大明皇帝朱厚熜，潜心修道三十四年，一日未曾懈怠，便是羡慕仙人逍遥、长生久视，还请娘娘指点！”
“长生之方可不简单哟。”
尔曦面露凝重之色，缓缓沉吟，“上天注定，你只有一甲子的寿数。没有大决心、大毅力，绝难突破此限。”
嘉靖闻言，不由又惊又怒，声音都颤抖了：
“娘娘，您可莫要吓朕！”
此时已是嘉靖三十四年，他虚岁已经五十岁。
甲子即六十年。
一个渴望长生的人，还是对天下生杀予夺的皇帝，差点便要命人砸了这神像。
然后再把献言猞猁娘娘灵验的佞臣，通通砌进神像里！
朕要寿与天齐！
十年够干嘛的？
嘉靖看向陶仲文，这位他最信任的道门真人，露出求证之色。
“猞猁娘娘师承袁天罡一脉，推理命数之精妙，贫道亦不能及。”
有这话，嘉靖将信将疑的态度，便愈发恭敬虔诚：
“还请娘娘救朕！”
尔曦答道：
“本宫有秘方，可为你延寿百年，但需要三样药引。”
“朕富有四海，便是龙肝凤髓，也可取回。”
“倒也没那么麻烦，第一样药引，要亲生父母之骨。”
此言一出，嘉靖面色微变。
儒家礼法看重天地父母，嘉靖早年从内阁手里夺权，靠的就是一手大礼议，讨论自己该如何称呼生身父母和个暴毙的明武宗。
最终他赢了，狠狠压制了那些文臣，靠的就是这属于孝道。
他的生父兴献王已死了近四十年，这时候开坟取骨，还要入药，言官知道了怕不是直接在大殿外跪到地老天荒……
“可！”
嘉靖咬牙道。
他敢二十年不上朝，以帝王术掌控满朝文武，魄力和手腕的自信很足。
尔曦表情没有变化，续道：
“第二样，乃宠臣之心十颗。”
“可！”
这次嘉靖答应得痛快无比。
旁边的陶仲文脸可青了。
嘉靖现在宠信的大臣里，排头号的就是他。
取心十颗，不管怎么排，把严嵩、严世蕃全拉上，他都逃不掉。
“第三样，是黎民十万生魂。”
“可！”
嘉靖答得更加自信。
他聪明绝世，也无比自私。
臣子的命，黎民的命，按照这时代的传统观念，根本就都归属于他。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以臣子的命替君王延寿，朕多出百年享受，那是他们的荣幸！
嘉靖自信可以凑齐这三样药引，并且压制住副作用，自信地一拜：
“猞猁娘娘，请继续指点朕。”
却见那漂浮在中庭半空，如神人般冷漠的猫耳少女骤然忽地一冷，寒声呵斥道：
“人皇你可听清，开父母之棺炼药，这是不孝；无故杀忠臣，这是不义；为一己私欲屠戮百姓，这是不仁！”
“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荒废朝政、纵容奸佞，只为保全己身，可知是何等自私自利、道德败坏的奸邪小人？”
“你这败类有一甲子的荣华，也只有一甲子的荣华！望你好自为之，莫再生贪恋之念！”
尔曦清脆的声音响若洪钟大吕，传遍整个西苑。
不知多少宫人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这山神如此大胆，竟然敢直接斥责陛下？
虽然你说的我们心里都同意吧，但他毕竟是皇帝。
就算你是真神，大军压境，还是有能力拍你那破庙吧？
尔曦态度变化得太突然，嘉靖最初也被搞得有些发怔。
可是随着她连声斥责，句句扎心，这位妖道皇帝已脸色骤变。
再深的帝王心术也忍不住怒火，戟指尔曦，暴喝道：
“你这妖物，故意戏耍朕么？”
尔曦一连串的娇笑。
看着气急败坏的人间帝王，她再也维持不住那高冷的强调，讥嘲道：
“法不轻传，小小的试探你都过不去，也有脸急？难道你觉得我在乎你小小的人间帝王？”
“来人，给我砸了她的神像，砸了那曦娘祠……”
一众侍卫冲了出来。
还没有靠近猞猁神像，便感觉亮前一花，显赫的剑光迸射。
脸上的汗毛懂得发冷。
地上铺的青石裂开，多出了宽二寸、深三尺的一道裂缝。
身着青袍、面容俊朗的少年郎，于神像前长身玉立，手持发出淡淡红光的狭长玉剑，轻笑道：
“过此线者，死。”
陶仲文一声轻叹。
与罗兰和尔曦交谈，他便知道这一人一猫乃不世出的高人。
且不说这位程公子，疑似魔魂愚七的人间体。
就那猞猁娘娘的言谈，也是游戏人间、喜怒随心的任性人物。
他们绝不可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只是嘉靖对长生的半点可能，都拼了命抓住。
陶仲文早知这场见面大概率会不见而散，却不想程公子竟然胆大到如此程度。
他竟敢指使尔曦直接痛骂嘉靖，亦敢直接在天子前面拔剑……
自己竟然不知道，他这剑此前藏在哪里了？
可他也清楚，程公子绝不是冲动的人。
敢这么做，必然有所依仗。
陶仲文不想见西苑血流成河，拼着胆子劝道：
“陛下，程公子和猞猁娘娘隐居，无意……”
“你闭嘴！”
嘉靖暴喝住自己最信任的道士，眼睛灼热地盯着罗兰，快步走到他斩下的那道沟壑前停下：
“公子，你这手绝世的剑法，与那愚七有何关系？”
“愚七即我，我即愚七。”
“朕就知如此！”
嘉靖兴奋地直拍大腿，撩开龙袍，直接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老神仙，您活过千年，功参造化，求您教弟子延寿之术、驻颜之术。”
“实在不行便像这位山神娘娘一般，敕封弟子为这大明护法之神亦可。”
“弟子一定尽力尽力，庇护九州！”
嘉靖帝句句真诚，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有声。
罗兰傻了，尔曦傻了，陶仲文傻了。
西苑的侍卫宫女太监，全都傻了！
陛下，你可是我们大明的陛下啊！
你的雷霆之怒呢，你的九五之尊呢，你的帝王心术呢？
臣等正欲死战，以一腔热血保卫皇家威严不被侵犯……
您怎么就向那愚七跪下了呢？
连刚刚还准备调和矛盾的陶仲文，都被这突然的急转弯给整得懵逼了。
好半天，他才明白过来，自家陛下对长生的渴望到了何等疯狂的地步……
偏偏嘉靖完全不考虑自家侍卫的感觉，还回头教训他们：
“愣着干什么？还不收起武器，拜见老神仙！”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
身前是凶名在外的愚七，身后是已经投降的皇帝，他们再剑拔弩张的，确实尴尬。
仓郎朗——
长刀入鞘，西苑所有人对罗兰跪下行礼：
“拜见老神仙！”
罗兰感觉自己用了洪荒之力，才没让脸上的肌肉抽出起来。
这嘉靖……
可是真舍得得面皮啊！
他摸着自己十八岁的稚嫩脸庞……
合着我这老神仙的人设，就甩不掉了是吧？
【虽然你拒绝收嘉靖为弟子，可他仍然持弟子礼，无比恭敬请你上坐。】
【你将尔曦移入血玉启明剑，留神像于西苑，归入真人府。】
【陶仲文代传嘉靖求教之意，你再次拒绝，直言南下惩治倭寇。】
【是夜，西北方向传来巨震，华州爆发大地震。】
【陶仲文亦惊醒，你与他交流确认，神秘彻底从九州大陆消退了。】
【几日后飞骑进京，报八十三万人丧生，朝野震动。】
突如其来的灾难，连罗兰也震撼。
八十三万这个数字，是如此触目惊心。
可以说是人类发明文字记录历史后，有统计的最严重地震了。
大明朝廷上下，都在张罗救灾和重建之事。
唯有嘉靖仍然想着讨好老神仙，希望能获得垂青。
罗兰也没跟任何告别，直接飘摇西去，带着尔曦去受灾之地探查。
华州因为华山而得知，除此之外便没有太大的著名事件。
不过华州前据华山，后临泾渭，左控潼关，右阻蓝田关。
历为关中军事重地，改变九州几千年神秘走势的重大事件，应在此地，不应该没有原因。
【未及进入华州，已见路上灾民流离失所，饿殍满地。】
【因为死尸太多来不及处理，不少地方有大疫发生。】
【偏有地主豪商囤积居奇，趁机涨价，官吏对救灾物资上下其手。】
【你大开杀戒，以魔魂愚七之名逼迫官吏组织救灾，地主放开粮仓。】
【尔曦指点驱疫药方，你奔波千里，四处搜罗药材。】
【如是忙碌三月，救灾工作稍霁，你才进入华州中心地带。】
【你和尔曦踏遍华州，寻见一处阵基遗迹。】
【你传讯陶仲文，老道士带着弟子和大堆典籍，亲来考察。】
【又和尔曦联手开坛作法，卜问前情，终有所获。】
“程公子，此地应为颛顼绝地天通，更改九州规则的阵基之一。”
陶仲文把一幅九州地图展开，指着自己从文献里还原的信息，“这些阵基以神秘为运转之源，现在神秘已枯竭，结果它再无法承天之重而坍塌。”
他在地图上勾勒了九个点。
罗兰若有所思：“莫非其他八处阵基，很快也会爆发同等规模的灾害？”
陶仲文摇摇头：“公子放心，这处是天地分割、积蓄几千年的应力爆发，才有此灾。这股大势释放后，其他阵基会坍塌，但不会有此灾难。”
“如是便好。”
罗兰松了口气。
他望向恢弘连绵数里，即便以现代化的钢铁机械修建，依然可以称为超级工程的阵基，轻声感慨：
“一个时代结束了。”
这条时间线真正的挑战……
好像却没有到来？
罗兰表情古怪。
自己之前是不是杀得太狠，导致没有boss能跳出来，演示终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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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月，我召唤的英灵，是我自己！》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3章 与天斗其乐无穷！
【你和陶仲文，继续探查位于华州的绝地天通之阵阵基。】
【道门弟子借着阵基之间的联系，又翻阅典籍，确定了余下八处阵基的位置，飞骑查看状态。】
【神秘消退，修行者法力再无寸进，已有的法力用掉之后无法恢复。】
【幸好你早就准备，先一步放弃法力，专精提升人体战斗潜能的开发。】
【此消彼长，你觉得自己又行了。】
【尔曦所收集的香火之力，性质改变，似乎对应着天地间将兴起一种新的神秘。】
【南方倭寇凭神道、鬼怪之力，仍旧掌握超凡力量，愈发猖獗，甚至攻占城市。】
【嘉靖亲至华州，向你请教长生之术，被你骂走。】
“这狗皇帝，真是没有半点廉耻之心，大明朝内忧外患，他却只想着多活上几年？”
尔曦不是人类，都看不上嘉靖这极度自私的表现，对着他离去的背影直撇嘴。
可她有种直觉，这个皇帝即便被骂了也赔着笑脸……
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虽然满满的全是私心，没有半点为国为民。
可他这舔狗的姿态，百折不挠的精神，堪称狗中极品的战狼。
所以猞猁娘娘“狗皇帝”骂得愈发理直气壮。
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狗的人了！
在她的旁边，罗兰只是微笑，陶仲文和他的弟子则装作听不见。
他们是道士，可也是大明的臣子。
骂皇帝没有出声反驳，就已经是因为打不过尔曦，只能忍着。
其实悄悄给她点了个赞。
可他们要在吃这口官家饭，是绝不可能变换阵营，跟着一起快乐输出。
转眼，距离华州大地震，已经过去了半年。
灾民的安置、恢复生产已经告一段落。
整体工作效率和灾民拿到手的物资，超过大明朝同比300%。
前有愚七明火执仗的威胁，后面嘉靖皇帝亲自盯着。
就是首辅的亲信，也不敢上下其手。
虽然灾难没有避难，但有罗兰一行，华州百姓要比原本时间线的幸运一些。
罗兰和陶仲文等诸多修行者，在华州挖掘研究绝地天通之阵的阵基，也收获颇丰。
这处阵基，几乎挖空一座山体，在地下生生挖出一座小型城市。
有道路、房屋、宫殿星罗棋布，按照某种玄奥分布连成一座大阵。
想到这只是更大阵法的一部分……
只能说一句，祖先牛逼！
他们又对刻满几何图形、复杂符文、古老图腾的地面，进行二次挖掘。
发现地下，堆满了无数妖魔鬼怪、甚至天上神明的尸骸。
神墓！
像这样的阵基，九州还有八座……
可想而知，当年人族部落的武德充沛。
这些阵基使用山水、阵法、自身结构等多重手段，将其藏于深山之中。
如果不是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后人几乎都没有发现它们的可能。
完善的保护措施，理论上是避免那些封印于天外的神明、驱逐去其他世界的妖族，归来破坏绝地天通之阵。
在九州，妖怪和妖族是不一样的。
妖怪是动物、草木成精，诞生需要相当天赋，还得百年苦修加足够的机缘，才有可能化出人身。
妖族则是上古大妖、先天之神们，羡慕人族身体的灵活和可塑性，直接改变自家后人，或者掠夺人族进行混血，从而制造出的新种族：
他们出生便拥有人类形态，智力和人族相当。
寿命、体魄、神秘亲合度，都比人族更强加强悍。
可以说是全民皆兵的强战种族。
妖族成长到一定年龄，便能“化形”，现出跟自己祖先大妖相似的妖怪/先天之神形态，释放血脉中的潜能，使战斗力倍增。
简单来说，妖怪是由兽化人，妖族是由半人化兽……
妖族并非完美，它们的缺点是繁育能力远低于人类。
成长期非常漫长，还非常依赖外部环境和资源。
如果发育受到影响，导致先天不足，则会永久性影响成年后的实力。
太古时代，妖族一度非常兴盛，是九州的主宰，先天众神的宠儿。
只是随着一场场大战，妖族先是内斗，紧接又和巫族血拼。
人族这才捡漏崛起。
最终人族把巫族扫进了历史，把妖族赶出了九州。
绝地天通之阵的修成，就如在九州世界边界修建了一座长城。
不光是先天之神再难以踏入九州，那小千世界的妖族，也别想重新回来。
不过嘲讽的是，没有了天神和妖族，九州仍然没有获得和平。
人族不同部落、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之间的战争，同样无比热闹，打得半点也不比昔日的妖族内战含糊。
修行者们有一个说法是，正是因为人族频繁的战争，导致神秘消耗赶不上恢复速度，这才导致了末法时代的到来。
不过这个观点一经提出，便遭到了其他修行者的反驳。
提出者本想号召同辈减少战斗，但从辩论升级到战斗，最后变成几个门派间的世仇……
只能说，人族是战斗种族。
下了树就开始在乱杀中不断进化，和平才是发展史中的异数。
【随着不断挖掘，整个阵基的广阔空间在你面前展露出原貌，你可以想象昔日人族部落的强大。】
【在地下殿堂的最中央，你看见了一块奇特的石碑。】
【这块石碑如泥土一般的黄色，在地下了埋藏了几千年，经历了无数劫难，它仍然微微湿润，表面还是柔软的。】
【石碑上没有字，没有符号，没有图腾，只有一个个的手印。】
【手印大小不一，数量多达十万以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这座石碑，连掌纹都清晰可辨。】
【不少手印手指残缺，甚至光秃秃的只剩小半个掌根。】
“它或许叫做泥碑更合适，里面加入了少量的息壤，以特殊方法浇筑而成。”
“它永远不会干涸，有类似生命的活力，并且随时可以留下新的手印，亿万年不消。”
“这些手印，是参与阵基修建的人族工匠所留。”
“他们从颛顼生活的部落时代，一直持续到商王朝的末期，中间历经千年时光，终于完成了阵基的修建。”
“这可能是人族上古时代最浩瀚的工程，它伟大到修建者都不敢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上面，怕盖过了其他人的光芒。”
“所以他们便选择统一在泥碑上留下手印。”
“地位没有尊卑，贡献不分大小，时代没有先后，大家都是人族的守护者，大阵的建设者。”
“那时的人族，打败了巫族，赶跑了妖族，封印了天神，因为胜利而团结的在一起，强者无数，群雄闪耀……真是美好的时代啊！”
陶仲文仔细检查土黄色石碑，给罗兰和弟子们解说了它的奥秘，神情愈发激动和豪迈。
浑浊老眼甚至泛起晶莹的珠光。
生而为人，我很骄傲！
听着老道士的讲述，道门弟子、参与挖掘的士兵和民夫，甚至罗兰，胸腔都有热血激荡：
原来我们的先祖如此伟大。
几千年前，曾经有一批衣衫褴褛的人，挖掘土地，开掘洞穴，砍伐树木，搬运石头。
他们狩猎最强大的妖怪，甚至斩杀神明。
汇聚九州最珍贵的材料，坚持不懈地推进着，自己认为会为后人构建出一个理想乡的浩瀚工程。
他们忍受了无数的痛苦和苦难。
他们忍受了日晒雨淋，忍受了疾病的侵袭。
他们忍受了他们忍受了地底的寂寞和危险。
他们忍受了历史会忘记他们名字的悲凉……
意志跨越千年，信念贯穿数朝。
终于完成了先祖指引的浩瀚工程，绝地天通之阵！
其后，便是人族被此阵默默守护的两千五百年！
等激动情绪逐渐冷却下来后，罗兰问出一个问题：
“人族祖先筹划千年，穷几十代人之功，付出无数代价，只是为了防止已经打败过的妖族和天神，杀个回马枪吗？”
以修建绝地天通之阵展现的实力，鼎盛时期的人族部落，刚刚完成丰功伟绩，绝不应该只想着防御。
他们应该想着继续进军三千世界，重现九州在太古的辽阔和辉煌才对。
罗兰的问题，让陶仲文等人陷入了沉默和思考。
同为一界之主，九州和英雄大陆的不同选择，让罗兰认为一定有深层次的原因。
也让在场这些修行者，获得了一个新的角度：
他们流传下来的历史和传说，是不是有遗漏，或者故意隐藏的信息？
应该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阻挡着那些强大的先祖，不敢离开九州？
若真的武德充沛，怎么可能只想着防御？
陶仲文抚着白须，沉吟道：
“人族无止境的征战，神秘消退，我预见的黑暗时代……这个世界，确实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引导着什么……”
【陶仲文发贴召集天下修行者，说是找到线索，愿开诚布公，共参末法之秘。】
【已经不能修行的修行者们，携带已经等同废纸的宗门典籍，齐聚华州阵基。】
【有人认出你就是愚七，欲趁机复仇。】
【你剑出半鞘，森然寒意逼停挑战者，那些人灰溜溜离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修行已废，你超越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剑道领悟，便是当之无愧的武道最巅峰。】
【几日后，修行者皆传当世虽无飞升之机，但愚七转世以剑入道，可称陆地神仙！】
【嘉靖闻听，觉此称呼甚妙，命人通传天下，宣扬陆地神仙惩恶扬善、为民伸张正义的丰功伟绩。】
【你与尔曦笑而不语，原来此称呼本就是你暗中命人散播，为后世名声做铺垫。】

【三个月后，众修彻查阵基九处，解出二字。】
“天命。”
陶仲文咳嗽着，虚弱地讲出这两个字。
手握九州英雄录，一直在努力让天命轨迹偏移的罗兰，眼里闪出一丝精芒。
他记起，聂小倩破碎虚空前，也提过天命。
那个大意志，九州英雄录让自己对抗和修改的，让自己觉得头顶亚历山大的……
便都是同一个天命？
“果然公子也知，天命之说非是虚无缥缈。”
陶仲文欣慰地笑了笑，要进一步解释，却又忍不住剧烈地咳起来。
罗兰连忙劝慰他别急。
这段时间，陶仲文主持诸多工作，探寻着绝地天通之阵的奥秘，穷精竭智，心力消耗过度。
他甲子才得辟谷的微末法力，随着神秘消退，此时已荡然无存。
这就导致他本就垂垂老矣的枯朽身体，愈发衰老和虚弱。
偶感一场风寒，病倒后好像就再也好不起来。
罗兰感觉，他的生活就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当朝国师，位列三孤，却显得莫名悲凉。
但陶仲文自觉毫无所觉，他愈发废寝忘食地参悟先人修建绝地天通之阵的真正原因。
他认为，这是关乎以后时代走势的大事。
最终，修行者们从浩如烟海的文山经海里，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串联起一个可能：
修行者推崇的天命，其实并不喜人族。
人族赶走了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强大种族，还把先于自己诞生的先天之神关在九州门外。
如此成就固然威武霸气，却也引起了天命的反感。
人族祖先修建绝地天通之阵，不光是隔绝外源的敌人，规范仙凡之别，其实也是对缥缈的天命进行抵抗之道。
他们不想被天命灭亡，不想被阴谋设计……
可天命还是有着影响力，从根源上消灭了神秘……导致了现在的局势。
陶仲文在病榻上挣扎地爬起来，向罗兰拜了拜：
“还需要烦请公子为贫道护法，贫道已得线索，想再次开法坛，占卜天命真身和图谋！”
罗兰连忙劝道：“我自是无惧勘探天机。可你如今法力尽失，身体虚弱，占卜这等隐秘就是在玩命，不如等调理好身体再说。”
陶仲文朗笑一声：
“道友所言，贫道自是知晓。只是天命已不想留我了，再不玩命，就连玩命的机会都没有喽！”
他躺在华州阵基地宫，地下极深处的临时营帐里。
可他的目光，却仿佛穿过帐顶和厚重山体，和天空之上那双不怀好意的漠然双眼对视：
你可以要了贫道的命，但你堵不住贫道的嘴！
既已知你图谋不轨，贫道何惜这残朽之躯？
罗兰看着体内生机好像重新炽烈起来的老道士，眸光复杂，涌动着莫名的哀伤。
这可以说是回光返照，也可以说是靠着意志力，要完成他自认为的最后使命。
自己穿梭时间线，论实力，陶仲文根本排不上号。
可他的心境、他的决断、他的智慧、他在担当，罗兰不由生出敬佩。
千年接力修建这偌大地宫的人族，或许便也如这位老道士：
我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留给后人。
管敌人是什么玩意儿，先砍一剑再说！
古老雄浑的地宫里，罗兰耳边，仿佛响起一个沧桑豪迈的声音，他在怒吼：
“我们人族，从不信那狗屁的天命，只相信……”
“与天斗其乐无穷！”
罗兰心有所感，向陶仲文九十度鞠躬，亦向他身上那些人族先行者郑重承诺：
“道友有所驱策，吾必尽全力！”
且让我看看那纠缠不断的天命，到底藏着什么坏心思！
ps1.抱歉因为上午在整理大纲，导致中午12点实在来不及写一章。
于是便生出跳过中午那一更的念头……
然后我就摆了。
ps2.不过保证明天双更。
ps3.已完善了好几条时间线，有些骚念头，目前来看都挺有趣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4章 敢为苍生问鬼神！
【华山之巅，一座法坛破土动工。】
【天下修行者同心协力，不分佛道，贡献出宗门千年积累的法器法宝、极品珍材。】
【嘉靖勒令附近州府官员卫所全力配合。】
【四方百姓云集响应，回报修行者地震后的救援。】
【七日后，三层的法坛搭建完毕。】
【你立于法坛正东分坛，抱剑而立，闭目养神，感应着天地的变化。】
【陶仲文身穿一件大红色的道袍，身佩各门派进献的法器和饰品，立于法坛上层。】
【他手持千年桃木剑，脚踏七星罡，念诵起祭奠天地的祷文。】
【陶仲文提前服用了特殊的丹药，动作矫健，声音洪亮，仿佛恢复到了年轻时刻。】
【法坛中层，盘坐着四十九门道门真传弟子，凝聚法力助他完成此次占卜。】
【吟诵毕，十六名力士抬着巨大的阵盘放置在法坛最下层，上面镶嵌着紫檀、獠牙、鲸骨、玛瑙、玉石等神秘之物。】
【华山顶阴云凝聚，下起了细密的雨珠。】
【陶仲文取出一朵鲜红硕大的莲花，祭拜东方，东日隐见旭日升起。】
【陶仲文取出一根绿莹莹的小草，祭拜西方，仿佛看见夕阳余晖万丈。】
【陶仲文取出一块深黑色、刻着细密龙鳞的玉佩，祭拜南方，隐见雷鸣滚滚。】
【陶仲文取出银色的弯刀，向北跪倒，将其刺入自己的心脏，诸多异象隐去，忽见日月隐耀，唯有群星璀璨夺目！】
【片刻后，以法坛中线为界，左边天空星辰闪烁，右边天空雷云翻滚。
【大雨倾盆而落，浇透了陶仲文的半边法袍。】
血玉启明剑里轻轻震鸣，尔曦撑起一把油纸伞，立于罗兰身后，轻声道：
“公子，华山之下，有大东西要出来！”
“你怕了？”
“有公子在，我有何怕？”
罗兰笑，依然抱剑而立。
他也感应到天上地下，都有什么东西在闹腾。
这是遮挡干扰了半边天机，不让陶仲文知道答案。
地下那物，更是跟诡异变化的天空产生共鸣，正从虚空中获得一种对罗兰陌生又熟悉的力量。
“那是我香火中蕴含的新型神秘！”尔曦分辨出来了。
罗兰轻轻摇头：“这可不是什么新型神秘，这是古神秘。”
“公子何为古神秘？”
“绝地天通之阵建成之前，各族血脉自蕴含力量……无需刻意修炼，只需要成熟即可觉醒！”
罗兰冷笑着，已知晓这股力量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是上古的味道！
他原以为，宋和明神秘日渐微薄，才使神秘偏向中正平和。
而在愚七生活的上古时代，神秘更加强大、厚重，也更加野蛮。
他开始以为这只是量的差别，现在才明白，其实本质上就存在着区别！
那是古神秘，也可以说是混沌！
人族修建绝地天通之阵，功能之一便是改变和弱化神秘，消除了蕴含的阴暗。
现在古神秘凝聚，自是因为神秘消退，继续几千年的混沌归来。
也说明有些古代的东西，在企图复活，来到这不属于它的时代搞事……
罗兰眼里生出一丝厉芒：
来吧，我的剑会请你再死一次！
罗兰安静等待着华山脚下的异变。
法坛那边，修行者们虽然法力衰微，可灵魂和感知仍在，他们也能感觉得到天地的异变。
可他们如若无所觉，任风吹起长发和长袍，继续为陶仲文提供法力，或者护持整个法坛的安全。
陶仲文跪于法坛最上层，身上燃起无色的光焰。
那是燃烧身魄的心火。
这是向天明证，自己来自何处、将归于何处，欲寻求人未出生之前，与天地最初的那丝联系。
然后借这丝微弱的联系，窥探历史，洞彻真实！
这不是简单的占卜，这是有去无回、长达数千年的遥远探险！
可陶仲文依然踏上了注定无法回头的旅途。
他高举桃木剑，以神霄五雷正法，凝聚万钧雷霆之力，指向面前以五、三、一堆叠的九口青铜古鼎。
这是效仿禹制九鼎。
先祭拜天地四方，再镇山河！
人敬天地，亦要这天地化为己用！
我泱泱华夏，不养闲神！
雷电落下，鼎身现出裂痕，但终究承载了天地之怒，没有完全裂开。
陶仲文口吐鲜血，直接在半空蒸发，面色苍白如纸。
他脸上的皱纹奇异地抹平了、消失了，恢复了年轻时的样子……
他的儿孙和几名弟子，忍不住面露戚容。
陶仲文的心脏早被洞穿，又燃烧身魂。
现在他的肉体已燃烧殆尽，露出了魂魄中的本来面貌。
年轻的魂魄，证明他的心性超然，境界远超肉体。
是时代拖累了他无法成仙！
但无法成仙，修为浅薄，不等于没有胆量和能力挑起这个时代该有的责任！
“敬问天地……”
陶仲文此刻目光分户看遍整个九州，魂魄游览上下万年，他在时空中肆意溯游，长声道：
“何物窃取天命？天命所谋为何？”
轰——
天落神火，地出凤鸣。
罗兰手中血玉启明剑出鞘，跃向陶仲文头顶，轻吟道：
“尔曦，借我法力！”
容颜绝世的少女丢下油纸伞，张开双臂作出拥抱的动作，虚幻的法躯贴紧罗兰。
无须多言一字，她已将自己掌控的香火信力，尽数开放给自家公子，随便取用。
两人便以这样亲密的姿态，直面天之惊怒，直面大雨中的神火。
血玉启明剑划过长空，惊鸿百丈，直击神火！
波~
没有灿烂画面，只有一声微不可测的轻响。
那自天空坠落、仿佛要焚尽整个华山之巅的神火，便如油灯烛台上的一豆明焰般，被吹灭了。
不知是那剑光太快，瞬间带走了燃烧所需的热量。
还是它已割开了空间，使天之愤怒亦无法改变人间！
这一剑，天惊。
在场目睹这一剑的群修亦惊。
原来，人之孱弱身躯，可以做到这等境界吗？
地底复生出一只巨鸟，形如乌鸦，周身燃烧着黑色火焰，亦散发着恐怖气息。
它亦是惊诧轻啼：
“有趣，末法时代，人族也能有这般强壮的蝼蚁。”
罗兰落于三层法坛前，冷眼看向这头早该死了的巨鸟。
它只是由骸骨拼凑而成，身上没有一点皮肉，胸骨上还有被洞穿的箭孔，眼睛处也是骇人的空洞。
可即便如此，众人仍然能感觉到它的高傲。
是生来就凌驾于人族的超然之物，是流淌着尊贵血脉、这方天地本来的主宰！
有老道福至心灵，惶恐道：
“金乌，这是被后羿射死的金乌之一！”
众修行者这才恍然，同时满脸惊怖之色。
陶仲文的占卜，竟然连这等凶物都给惊动出来了？
他到底触及了什么秘密啊！
罗兰也略感惊讶，意外这堆骨头有如此跟脚。
天上十日，便是金乌顽皮，同时来人间玩耍，带来的灾难。
然后，这些金乌就被后裔射杀了九只。
等到修建绝地天通之阵时，尸体通通被砌进了阵基，充当镇压气运之用。
莫非还是一个阵基一只，一家人整整齐齐？
此时天命意图阻挡陶仲文知晓它的秘密，竟然把这东西都放出来了。
这是准备，让在场无一活口回归俗世吗？
巨鸟虽然只是复活的一具尸骸，可现在这个时代，人族修行者的法力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金乌不是先天之神，可也是帝俊和羲和的亲生孩子。
神二代里面能排得上号，巅峰时大日金炎能影响整个九州。
它虽死，亦能牵动沛然的古神秘。
“可你终究是该死的，黑不溜秋，大号乌鸦罢了。”
罗兰迎着金乌，再次提剑。
既答应为陶仲文护法，他就不会让任何打扰影响他探知真相的决心。
一众修行者皆看到，刚刚斩出惊天一剑的少年，再次高高跃起。
他竟然直冲尸骸金乌，要以近战与这上古巨妖、真神血脉一决胜负？
这是何等胆量，这是何等自信！
没有神秘，没有法力，但我还有这天生地养的肉体凡胎……
何惧一战？
“无礼的蝼蚁！”
尸骸金乌尖声啼叫，愤怒无比。
森森死气和冥火，以自身为中心爆开。
亦挥动翅膀如刀般横斩罗兰。
显赫的剑光再起，人与鸟身影交错。
结果竟然是尸骸金乌断掉一翅。
同时尔曦的身影亦淡去。
她被吸尽榨干了香火信力，被迫暂归血玉启明剑修养。
尸骸金乌不由冷笑：“蝼蚁，现在你的宠物也没了，用不出半点法力，还不速速去死？”
它张开尖喙，黑色火柱瞄准罗兰。
罗兰嘴角冷笑，缓缓举起血玉启明剑。
奇妙的剑势牵引下，那火柱竟然在他身前分开，把周围的地面烧成琉璃一般五颜六色，他却没有半点损伤：
“大乌鸦，我借尔曦法力，是不想打扰祖先安眠。”
“但你不知进退，我便也只有放肆和不敬了！”
“我有一剑，名曰初心，曾替如来醒悟佛心。”
“今日再示初心，欲唤我人族十万工匠，重佑神州，再现镇压万族之勇气和毅力！”
“众将安在？可愿与我并肩斩此凶妖？”
随着血玉启明剑举过头顶，罗兰自身的气势，也升起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
那是人族的初心，那是不变的战意。
我辈起于微弱，没有先天血脉，不为天地所钟……
可绝不低头，屈从你们规定的狗屁天命！
“蝼蚁，你……你怎敢？”
刚刚还藐视着罗兰的尸骸金乌，见黑火皆被剑气驱散。
又感知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啼叫中竟然生出一丝丝恐惧。
它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曾经敢向他张弓的人族，那本应孱弱的蝼蚁……
他们，怎么总是如此不知死活，非要与神灵作对呢？
黑色火柱扩大了十倍，尸骸金乌身上的火都暗淡了。
它亦开始拼命了。
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在九州玩耍了，必须得先杀死这只敢向他举剑的蝼蚁才行！
可此时在它面前挥剑的，是罗兰。
可不止是罗兰！
那些曾经与妖族搏斗，移山填海的人族强者，仿佛也站在他的身后！
初心，这一招真正恐怖之处，便是与环境共鸣。
借力借势，引超越自身百倍的力量集中于一剑之中！
兰若寺中，罗兰相比一众贪枉食人的大和尚，不忘觉心的佛心，便借到了佛祖昔日之力，棒喊金佛。
此时华山之巅，他和绝地天通之阵的阵基共鸣，和那些工匠拥有一样的守护九州，涤荡妖邪之心……
便成功借到了他们日复一日、斩妖除魔、修建阵基的初心！
罗兰一剑斩出，没是显赫光芒，亦无声无息。
却让他逆斩黑色火柱而上，破开尸骸金乌的护身黑火。
眸中的冷然杀意，震慑得它半点也不敢动：
那些修建阵基的工匠，哪个是简单的工匠？
都曾是手撕大妖、渴饮神血的猛人，才有机会参与这人族上古最大工程。
剑起，剑落。
长长的鸟脖子，断为两截！
沉寂千年，复活出来以为能在末法时代玩个痛快的金乌……
死！
“呵，人族虽弱，亦有千般手段，治你这败军之将！”
罗兰冷笑，立于鸟头之上，却没有收剑。
他抬首看天。

轰隆隆——
天空中雷霆滚滚。
那代秉天命的大意志，表现出无尽的愤怒和悲哀。
如林的雷电压向罗兰。
可他借着那些巨大的鸟骨头躲避、遮挡，以剑光消融雷光，重新落于地面时，竟然付出一条右臂的代价。
雷光消散，罗兰重新落于地面，血玉启明剑剑于左手，昂首睥睨向天空半边黑云，扬声道：
“诸位人族先祖，后人不才，只能再打扰你们！”
“天命不公，压制人族，编织阴谋无数。”
“请与我再次并肩，送它一程！”
“亦为陶真人，开天门，窥绝密！”
罗兰再次举剑。
这次却是极速上撩，没有任何蓄势。
因为这次……
他就是要向天斩出！
一道虚影出现在罗兰身后。
随即是两道、三道、十道、百道、千道……
为了抵抗天命劳作了一千年的人族先辈们，早就替罗兰积蓄了满腔怒意。
他们大多穿得朴实无华，身躯都有残损。
可目光坚毅，仰头看着天空，没有丁点惧色。
通天的剑柱起自华山之巅。
这次是天上人不敢高声语，竟然默默移开了视线，消失不见。
混沌已归来，后面时间还长……
剑柱摇动，雷云散去，暴雨骤停！
满天繁星现于天幕之上，闪烁的光芒玄奥又瑰丽，似乎在向人们展现某种隐藏的至理。
可惜无人能解读……
真的无人能解读么？
三层法坛上，一声轻笑传来：
“谢公子护法~贫道心愿已了！”
身影已近乎完全透明的年轻道士，面露微笑，隔空向罗兰拜了三拜，随即一指点向他的眉心。
许多画面和信息流入罗兰心间，他亦生出明悟。
原来窃取天命的是她，怪不得能复活金乌，怪不得对人族、对九州有如此大恨……
“诸位，贫道先行一步！”
重现年轻时丰神俊朗的陶仲文，向四周作揖道别。
这已是最后一面。
有家人放声大哭，有弟子心生敬佩，有道人和僧人全礼拜别。
国师国师，一国护法之师……
今日道门陶仲文，舍命问天，妙法逆光阴，极智测神威，当之无愧！
陶仲文眼前模糊，心神一阵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少年时。
荒村古庙，那游方的老道士破衣烂衫，枯瘦的手按着少年头顶，喝问道：
“你这小子跟了我十天，想学修行，你可知我辈要修的是什么？要行的又是什么？”
“修的是天地正道，行的是问心无愧！”
陶仲文忽地笑了，身影溃散。
在皇宫里演了一辈子戏，陪着那昏庸帝王做着长生的梦。
背负苍生骂名，注定是青史里的佞臣。
可他……
问心无愧！
风雨如磐迎天怒，敢为苍生问鬼神！
“贫道一生所学，化向天一问，不亏！”
风轻轻吹过。
云间高耸的法坛上，再无那慨然当歌、剖心示天的老道人了。
只有一柄千年桃木剑，孤零零立在那里。
却任它东南西北风吹拂而不倒，仿佛人族不曾弯折的脊梁！
罗兰亦恭敬地行道门之礼，向法坛最后拜别。
那个燃烧自己，为人类在长夜里照亮前路的老人，再也回不来了。
连尸体都烧没了，连魂魄都消散了。
如此天纵之才，不得飞升便罢了，连入轮回的机会，可谓凄凉！
“若早生五百年，你前途无量。若早生千年，仙门必在你面前张开。”
“你是真正超然时代之人。”
“愿有天我们还能在时空之外相见。”
罗兰向陶仲文最后一鞠躬。
他很期待，九州英雄录结算时，能否送他一柄千年桃木剑？
尔曦现形在罗兰身边，轻声问道：
“公子，人的心里，都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吗？”
“怎么可能，蝼蚁尚且贪生，谁不想活着？”
“那你，那陶真人……”
“我们这些的逆行者，不少，但也不多。”
猞猁娘娘尾巴摇了摇，有些不解，只是轻声道：
“可我还是觉得，人类壮怀激烈的几十年，比我瞻前顾后的三百年有趣多了。”
“无妨，公子这就送你南下平定倭寇，保证壮怀激烈。”
“我怕被那些阴阳师炼了式神！”尔曦眼眸亮晶晶的，却没有害怕，而是期待，“看来公子又想到了新的去处。”
罗兰知她聪慧：“是也，我会保护你一路敕封富士山，怎么样？”
“富士山？我无所不知，可怎么不知九州还有这么一座山……”
“你这笨猫，那当然是因为它不在九州。”
陶仲文用命换来的信息非常关键。
揭露了天命的真身，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在九州时间线里穿梭的所有行动。
不过对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点明了这被他一通乱杀改写了的终夜里，最大的阴影应劫在何方。
罗兰负手而立，看向东方。
视线仿佛漂洋过海，看到了一处堪比兰若寺的黑暗盘踞之地。
其名曰，高天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5章 羲和与天命
新伊甸，新生宿舍楼。
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某个大一新生艰难地从沙发挪到床上，然后直接瘫倒，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啊……这开荒一周目，怎么好像没完没了了？”
他再次，生出了“我怎么还不死”的疑惑！
本来只是想试试自己全力以赴，能在兰若寺走出多远……
结果一不小心，竟然给杀穿了？
后面跑去京城浪了一圈，准备做个轻松的支线，吃喝玩乐地等着天命对自己下手……
咱要求不高，遇到困难就睡大觉！
结果，天命没对他动手？
反而是他配合着陶仲文，摆了天命一道……
他整理着已解锁的情报，接下来的最终战基本已确定。
衡量自己和敌人的实力，罗兰忍不住生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我该不会是要一命通关这条时间线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这九州黑神话大全，什么时候这么拉胯了？
不，一定还有大坑等着自己。
小心，冷静，睡觉！
明天以最好的状态，再继续战斗！
罗兰召唤出了九州英雄录：
【宿主：罗兰】
【精神力：39.31】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兵解鬼修】
【历练次数：1/1（每天五点刷新）】
这会儿已经早上六点，历练次数都自动刷新恢复了。
因为一直在九州世界开荒，精神高度进展，还几次对抗超越自己层次许多的高位存在，导致精神力足足上涨了两点！
“这英雄大陆跟九州世界，时间流速并非恒定不变，体力和精神消耗也并非恒定……两个世界的关系，真是复杂呢……”
疲惫欲死的罗兰，感觉脑袋越来越转不动。
时间流速什么的，完全不是大一觉醒者该理解的东西！
没多时，便直接睡死了过去。
……
……
“9527，干饭啦！”
罗兰召唤来雷耳兽，命令它吐出自己的早餐。
饱餐一顿后，罗兰回到了九州世界，与尔曦一起分享整理陶仲文以命换来的情报。
那是……藏在时光里的秘密！
他没有喊来其他修行者旁听。
他们的实力，知道这些秘密，只会害了他们。
被天命搞死了那么多次，无法解决的意外身死什么的，失去了法力的修行者根本无法对抗。
在这个末法时代，罗兰越强大，就会感到越孤独。
幸好还有一只老猞猁，有一定的修为和足够的智慧，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还有人可以跟他讨论这世界最深层次的隐秘之一。
诚然聊斋终夜这条时间线，因为神秘衰退，遇到的敌人实力远远不如愚公移山和白蛇怪谈。
可层次却半点不敌。
佛祖和天命，哪怕是金乌。
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神秘退散之夜，原本有强大神通的家伙，也被迫贴身肉搏。
这算是把敌人拉进自己熟悉的领域，然后用自己更丰富的经验，死缠烂打死他们……
这么想倒是捡了大便宜？
也因为这种便宜，获得的情报非常有含金量。
只是也相当复杂。
陶仲文留下的那些信息，一点不比量子力学简单……
超纲了啊喂！
即便是异世界的情报，一旦牵涉到了时间和空间，便不是普通三维生物基于经典力学、宏观世界的正常思维能彻底解释。
这里面存在太多超越当前世界维度的古怪逻辑。
必须得跳出当前的思维惯性，用纯数学、纯物理的方法，进行论证。
九州世界的说法，这叫“参悟”。
丢掉正常人的想法，以修行法重新进行逻辑构建，才能看透。
道可道，非常道。
不一定是那“道”多复杂。
它可能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概念。
只是人类的躯体受困于物质世界的躯体，思维和语言自然也是为了宏观世界而存在。
于是便无法承载“道”。
现在罗兰就面临相似的问题：
陶仲文最后那一指，给他塞进来一大堆的信息。
可惜他并不能完全解读。
其实看到这些的陶仲文自己也无法全盘理解。
这就好像是陶仲文看到了一张无比精致的涩图，迫不及待把自己看见的所有都描述给了罗兰。
他描述的非常认真、非常细致。
可他并不懂绘画技巧，也无法口述每一个像素点的位置和色号。
更不了解某些构图和细节背后的隐喻。
所以这种转述，本来就会丢失大量细节信息。
罗兰也没有时间和陶仲文进行校对，抹除误差。
现在罗兰进行解读，便会因为信息本身存在着偏差，进而产生更大的偏差……
这导致罗兰只能先捡可信度高的内容，和尔曦进行探讨：
“九州世界的天命并不是原生的天道、气运。”
“而是被羲和污染，对整个九州带着莫大恶意、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大意志。”
“羲和作为强大的先天妖神，太阳女神，初代天庭之主帝俊的妻子。”
“也是那十只金乌的母亲，疯狂后，对九州展开了最疯狂的报复。”
罗兰结合着九州世界的史料记载，总结出了一段藏在历史中的隐秘：
羲和在连绵不断的争斗中，失去了孩子、丈夫。
熟悉的大妖也陆续陨落，眼睁睁妖族从天地之主的位子上，被人族拖了下来，她无力改变什么。
还得每天放牧太阳，给人族点亮九州？
日复一日，她便疯了。
疯了的羲和，借助帝俊留给她的河图洛书，化为最纯粹的信念，给天道下达了一个指令。
九州世界只有一个坚定无比的天命：
自毁。
九州世界想要自毁。
不过，毁灭一个世界，不是瞬间的过程，需要满足许多条件。
天命即便可以干涉九州世界最本源的力量，可以不知不觉安排命运，也需要积累足够多的混沌，才能完成自毁。
这种积累引起混沌的非正常流动，被五帝之一的颛顼提前预知。
他在无法净化污染、无法逆转天命的情况下，选择了决定建立绝地天通之阵。
“这阵法，就可以把天命关在九州之外、不受影响吗？”尔曦问道。
罗兰回答：
“并不可以，天命前身可是天道，维持九州延续的自我纠正力量，驱逐天命很可能导致九州的加速毁灭，或许正中了天命的安排。”
“最终选择修建绝地天通之阵，一方面是把天命的爪牙，那些残存的先天神灵和妖族赶出九州，另一方面则是净化混沌为神秘。”
“没有足够多的混沌，天命便无法完成九州的自毁。”
尔曦叫道：“原来这个阵法不是保护人族，而是保护九州世界……可惜，天命肯定还会想办法继续搞事吧？”
“是的，天命被输入了指令，它之后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完成这个指令而进行。”
罗兰叹了口气。
某种程度来说，九州世界这也算遭遇了智械危机。
一个中了羲和病毒的AI，开始发疯，竟然想要自杀。
人族生活在九州，不甘心舍弃这里，进入小千世界，便只能救世，也是自救。
绝地天通之阵延缓了九州的自毁，同时也在想其他可能的方法，逆转天命。
可惜的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天命的影响力。
人族的强者会陨落，可天命不灭，始终在孜孜不倦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最终，连知道天命被污染这个秘密的人，都被天命消灭殆尽了。
它还以巧妙的安排，不断在九州挑起人族的内战，加速消耗神秘。
最终神秘消退、末法时代，直到华州大地震，神秘断绝。
绝地天通之阵也没有了能量支撑，一处阵基崩塌，进而整个失效。
混沌已开始重回九州，这不可避免。
“不过这一切，跟我们要去东瀛，又有什么关系呢？”尔曦好奇问道。
“因为，我之前杀得太过瘾，把这边最适合利用混沌的妖魔鬼怪，给搞绝种了。”
罗兰苦笑一声，“所以天命它启动了备用计划。”
神秘依赖绝地天通之阵净化产生，所以会有越用越少、直到枯竭的问题。
可混沌弥漫在九州之外，整个宇宙无处不在。
绝望、恐惧、疯狂等负面情绪，还有战争中的强者对抗，都会加速吸引混沌进入九州。
当混沌浓度超过某个临界值，天命便能让九州自毁了。
“我的导……咳，一位知识渊博的前辈告诉我，九州世界未来会经历临界时代、末日时代，这说明如果人族不想办法抵抗，天命最终是成功完成它的指令。”
“这应该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吧？公子你不必如此担心。”尔曦安慰道。
罗兰摇头：“在被天命杀死前，我总要做些什么。”
“天命……它要杀死公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早就该作为一只蟋蟀死去了。”
“唔……公子，我那时不是要害你……”
尔曦白皙的双颊飞上一抹红润，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们最初的相遇，便是因为她把程兰的灵魂塞进了蟋蟀。
然后罗兰上门算账。
“与你无关。只是按照天命的理解，这样的我，早就应该是命运里的死人。所以，她随时可以降下必死的随机事件给我。”
罗兰顿了下，“更何况，我还直接出现在它面前，这仇恨拉得稳稳的。”
根据他过去的观察，天命通常是不会直接下杀手。
可一系列小概率事件组合，就很恶心。
在风雪里被冻毙的觉心，因为各种意外不得善终的愚七。
天命无需出手，它只会向小人物演示，什么叫死神来了。
在天命的布局里，兰若寺众僧的堕落，再配合其他妖魔鬼怪，会有一股足够强大的势力，顺利转修混沌，为祸九州，散播恐惧。
九州的人族为了生存，为了复仇，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肯定也会有人不顾副作用，直接利用混沌。
打不过就加入嘛，人之常情。
混沌的使用者增加，他们互相争斗，制造各种恶性事件，还会随着血脉制造能直接利用混沌之人。
这会导致混沌流入九州的速度，不断加快。
自然也使末日加速到来。
不过罗兰的一番乱杀，使九州本土适合修混沌者大幅度减少。
天命也是被逼无奈，启动了它留给未来的一道后手：
天照大御神。
“她是天命仿照羲和培养的伪神，东瀛人的信仰，天生便能利用混沌。”
“原本天照应该在混沌壮大到一定程度，再配合小千世界的妖族们，联合入侵九州。”
“现在天命没有了爪牙散播混沌，只能命令天照提前干预，来到九州散播混沌。”
“而我要做的，就是要阻止天照，甚至……杀死天照！”
“我要为人族的修行者争取时间，希望他们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找到正确混沌的方法，开启新的修行盛世。”
罗兰见尔曦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你别担心，你想要追随我，还是回到山前村，我都不会阻拦。”
“我当然追随公子啦！天涯海角也好、刀山火海也好……本宫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
尔曦嘴上说得豪迈，可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想到海的那边都是敌人……
还有伪神耶……
可她还是想跟随公子。
除非华山问天那样的关键时刻，天命通常不会直接出手。
它是个躲在阴影里，编织阴谋，编织辨认命运轨迹的阴谋家。
这就是许多修行者念叨的……
昭昭天命不可违！
自己修炼《易镜玄要》三百年，又得陶仲文无私指点……
原来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为公子窥破天命！
“臭天命想杀死公子，想毁灭世界……我一定要打破你的！”
尔曦眼眸亮晶晶的，难道不再懒散，而是燃烧起熊熊战意。
猫猫的占卜术，可不光能用来写八卦小报。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公子的！
……
……
【陶仲文死后，嘉靖为他举行了规模庞大的葬礼。】
【嘉靖再次向你询问了长生之法，被你拒绝。】
【你没有向修行者公开天命的奥秘，而是在华州阵基地宫深处，立下一块问心石。】
【唯有当人族有人借混沌，修行至道门真人或者佛门六识通的境界，并通过问心石的考验，方可知晓天命之秘。】
【你和尔曦一路南下，抵达浙省沿海，得到了巡按御史胡宗宪的盛情款待。】
ps.猜到羲和的，我去手动点个赞。
事先声明，我真的没有抄书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6章 暴徒，尽当诛！
【有修行者拦路，质疑你的做法，你向他们解释，这是一种保护。】
【此时人族修行者的实力，无力保护这个秘密，也无力参与你与天命之间的较量。】
【在你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修行宗门抛弃门户之见，开始了合作，钻研混沌之力。】
【你和众门派掌门协商，开创了“论文体系”，鼓励修行者公开自己的所得。】
【你拿出了大量宝物，撰写了许多修行心得，当做发布论文的奖励。】
【华山之巅，陶仲文的占卜天机和你剑斩金乌，被统称为华山问天之战，广泛流传于世间。】
【时人有“智极陶公，武极愚七”的说法，在嘉靖皇帝的暗中推动下，迅速家喻户晓。】
【嘉靖再次向你询问了长生之法，被你拒绝。】
【一个月后，你再一次祭拜了陶仲文的衣冠冢，飘然离开了华山。】
【你一路南下，抵达浙省沿海，得到胡宗宪的热情款待。】
【你拒绝了出席酒宴，入胡府偏院休息。】
夜晚，竹林和古树隔绝了主院的喧嚣热闹，偏院显得颇为冷清。
胡宗宪是力主抗击倭寇的高级文官，但此人也好奢侈享受、好女色，跟严嵩一党有紧密来往。
他在繁华的江南节制兵马，提拔了俞大猷、戚继光等名将，但是借着剿匪，自身也积累了庞大的身价。
对于京城的上官，他想来是金元开道。
罗兰不是官，可他是嘉靖都追捧的老神仙。
当世武极，陆地神仙，最后的修行者。
如此称号抵达江南，胡宗宪自然不敢怠慢。
这人还极为聪明，不直接送礼，而是送了尔曦一大包袱的珠宝首饰。
在禁海的大明，倭寇、海盗和海商很多时候根本分不清。
甚至连大明水师，也少不了进行各种贸易。
这些珠宝首饰极尽精巧之能事，九州、瀛洲、南洋各种风格皆有，把久居内陆的尔曦看花了眼。
猞猁娘娘眉开眼笑，罗兰也不好阻拦。
她做了很多侍女的工作，可他并没有真把他当做侍女。
一路相伴，连番大战，红颜知己的成分更多了些。
不过罗兰没有出席胡宗宪为自己准备的接风宴。
他只要了一座安静的偏院，没有提侍女和其他要求，便住了下来。
此时入夜，罗兰握着一枚长约三寸的大号玉简，凝神细思。
不时露出或喜或惊的神色，为前人的智慧赞叹。
这枚大号玉简，是修行者感谢他做出的一系列贡献，而专门祭炼的一份“礼物”。
其名琅嬛道藏。
琅嬛福地，传说中仙人所居，藏书丰富。
在五千卷的道藏前，加上洞天福地之前，只说明其比正续道藏更加丰富。
这琅嬛道藏内，录有天下宗门功法秘传，近十万卷。
还有修行者们自古流传、搜集乃至掠夺的典籍和史料，不计其数、浩如烟海。
其中不少本是只父传子，宗门核心继承人口口相传的秘密。
假传千百卷，真传一句话。
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为了防止独门功法外泄，或者是把控弟子的忠诚度，都有这种解锁核心内容的口诀。
一本典籍，直接读狗屁不通，得了老师指点，才会有正确解法。
现在这些秘密，都对罗兰敞开，随意他取阅。
枚玉简，还有多位当世炼器宗师，“满是创意”地联手开创了关键字检索功能。
而为了完成琅嬛道藏，不少修行者耗光了自己最后一点法力。
这最终成就的琅嬛道藏，品质相当于一件上品法器，九州版的原始搜索引擎加数据库。
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极方便地调取资料。
为罗兰参照前人的智慧，解决遇到的麻烦，钻研掌握混沌之力，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这也算是修行者们抛弃门户之见，共享功法之事的初步尝试。
他们互相之间不少都是有仇的，华州大地震之前还杀得你死我活。
直接让他们坐下来，公开所有的修行隐秘，然后讨论以后该怎么共同进步……
那可真是太难为了人。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尔曦便提议了一个曲线共享的方法：
大家打造琅嬛尺，先把自家的秘密，交到公子之手。
然后再由他借着探讨的机会，慢慢把这些功法去芜存菁，保留最有用处的部分，分享给其他修行者。
这样有仇的宗门功法共享，也不是直接共享，而是借着罗兰之手完成。
没有直接违背祖宗说的“俺和XX老死不相往来”的誓言。
罗兰在把玩琅嬛道藏时，也发现了有趣的一点：
敌对宗门的功法，往往互补漏洞和弱点，融合起来颇为进境。
大概就像玉女心经和全真剑法双剑合璧，攻守兼备。
只是没有那般神奇，罗兰也不是杨过，只是借以开拓思路。
其实罗兰让东方修行者们建立论文体系，寻找一种共同进步可能的设想，能执行下去也是因为当下身处特殊时代。
首先，神秘彻底消退，许多修行功法已没有实际价值。
其次，则是罗兰现在的实力和威望，远超当代任何一人。
华山问天，他展现了超然实力，也证明了自己守护人类的坚定决心。
打败了复活的金乌，甚至敢于向天拔剑。
这是当世其他修行者做不到，甚至不敢做的壮举。
难免心向往之。
此子虽是邪修，还杀人杀妖都不会眨眼。
可大家都已相信他是个行雷霆手段，展菩萨心肠的好人。
滴~你收到了三千多张好人卡。
修行者们虽然没有被告知天命的秘密，但是他们知道罗兰继承了陶仲文最后的愿望。
他南下，是要去完成一场为他们争取时间的战斗。
魔魂愚七要为九州的修行者，争取掌握混沌之力、重新开启修行盛世的时间。
他着实为人族背负了太多！
修行者们在实力上帮不到罗兰，其他的要求，无不敢尽可能满足。
更何况集众人之智这种事情，是人都知道有好处。
只是以前互相提防。
敝帚自珍，怕被别人骗了自己的秘传。
现在有罗兰担保，一个修行的新时代也算正式开启。
当然，这种团结能存在多久，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果，现在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修行者的论文体系，罗兰只是一手闲棋。
需要太长时间才会有效果，可他被天命惦记着，最缺就是时间。
他要完成的最终一战，还是解决海对面的威胁。
在罗兰阅读玉简时，尔曦就趴在书桌一角。
手里捏着几枚铜钱，不时一把丢出，观察其正反、摆位，皱着小眉头不住思索。
这是她一种简化的卜卦法。
反复求问一个问题，然后观察对比结果，总结出修正自己技能。
顺便说，她这些天求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舔狗嘉靖到底哪天死啊！”
虽然公子从来没有答应过嘉靖的要求，但是已经从最开始的骂走，到现在的直言拒绝了。
小小的改变，大大的进步！
这让尔曦看得颇为不爽。
舔狗必须不得house才行！
重复二十多次占卜，法力消耗得七七八八。
得出完全不同的结果，总结不出任何规律，尔曦不由面露烦躁。
除非肚子饿了要捕猎，否则猫猫总是缺乏耐性的。
贪玩好动才是本性。
她拿过公子随手写下的笔记，准备找些有趣的问题八卦一下。
占卜未来是她的弱项，可是八卦正在发生的事情，窥探过去的隐秘，那就是强项了……
做擅长的事情，总会获得成就感……
可忽地，她又缩回了爪子，把那些笔记放了回去。
小脸上现出一股坚定。
不行，本宫说了要保护公子的！
越是不擅长，越要迎难而上，做一只有用的猫猫！
豁出去了，必须要算准那狗皇帝那天死！
烛火摇曳，照亮了很温馨的一幅画面：
锦衣公子在桌上苦读，绿裙少女也在磨练技能。
山前村中懒散的一人一猫，难得都在努力，应对长夜里可能的黑暗与危险。
咚咚——
轻松地敲门声响起。
外面是胡宗宪穿着一身亮银轻甲，腰悬长刀，刀鞘有洗不干的血迹。
他舍弃了酒宴的觥筹交错，脱去了锦衣官服，作武将打扮，亲自登门求见罗兰。
此人进士出身，骨子里少不了书生的儒雅风流。
可此时也显出执掌兵权、亲历生杀的精悍强硬。
“程公子，深夜打扰，多有得罪。”
他不称下官，抛弃了士子的诸多迂腐，改执武将之礼。
尔曦有些惊叹他气质的变化。
罗兰一见，不由笑了：
“胡将军，我是来您麾下效力，请上座。”
他命尔曦摆上酒菜。
胡宗宪没有让他失望。
他是胸中自有沟壑的真豪杰。
人情练达，是为了有舞台尽展英雄本色，而不是真在那蝇营狗苟里消磨半生。
毕竟这嘉靖一朝风气就是这般。
真如海瑞，恐怕什么工作都推进不下去。
水至清则无鱼，想要马儿跑，想要官员肯干，总有那些不能明说的小窍门。
此前胡宗宪被罗兰冷言拒绝，喝着酒也忍不住心里不踏实。
老神仙从京城到江南，所图为何？
胡御史毕竟当世人杰，很快猜出了罗兰的真实心思。
以陆地神仙之能，嘉靖的疯狂追捧，寻常金银珠宝，绝对入不了他的眼。
那些东西他都不缺。
巴结讨好、女色佳人，那些其他王爷官员就能给他，他也没必要专程找到自己。
所以，老神仙所图，跟其他下江南，只为在繁华脂粉堆里尽情打滚的京官不同。
人家武道能修行到如此地步，岂能是那般俗人？
胡宗宪一番思量，认为自己这里，跟其他州府最不同的，只有一样东西：
倭寇！
恰好这位公子爷乃愚七转世，此前纵横万里，杀尽妖魔鬼怪，杀尽兵匪官绅。
自有一股为民除害的任侠之气。
试问，倭寇是害吗？
当然是大害！
这陆地神仙，就是要为大明百姓，亲手斩东瀛妖人，除此大害！
【你与胡宗宪饮酒聊天，畅谈心中所想。】
【听闻你不仅要驱赶倭寇，甚至准备亲上倭寇老巢，胡宗宪亦心生敬佩。】
【论及铲除倭寇，开海互市，远洋贸易互通有无，你们多有相似理念。】
【酒酣耳热，兄弟相称，豪言壮语间立誓共除倭寇！】
【你取出一道圣旨，命胡宗宪跪下领旨。】
【原来，南下之前，你已向嘉靖举荐胡宗宪，将他升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兼任总督，总制南直隶、浙、福等处军务。】
【此时见胡宗宪可堪大用，方取出圣旨。】
【胡宗宪感激涕零，言必鞠躬尽瘁，以报贤弟知遇之恩。】
其实，并不是罗兰提拔胡宗宪，这就是老胡历史上平定倭寇的升迁路线。
只不过罗兰把他给提前了，在胡宗宪真正立大功前，就把他给升了上去。
嘉靖眼巴巴望着罗兰赐他长生秘方，怕的就是老仙人没事找自己帮忙。
老神仙主动要给一个人升官，别说本就是有本事，就是个废物，嘉靖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自己。
而罗兰这波也茶味拉扯玩到了极限。
你给我干活，我就勉励两句，真正的好处绝不给你。
嘉靖倒也真是舔狗入骨。
罗兰越矜持，他就越觉得老神仙手里有真货，是在考验自己呢！
事情办得愈发妥帖周道，还眼巴巴等着下条命令……
就问你贱不贱吧？
胡宗宪还没有立功，先升官得了大权，意外又感动。
老神仙不是严党，没有向自己索要好处，给自己兵权，自然只是为了铲除倭寇更加方便。
这自然是他平生志向，便请罗兰下令差遣。
罗兰自然是不肯的。
他笑答：
“我一介武夫，不通军略，只会一些微末的杀人技。所以请胡总督当我是一柄剑即可。”
胡宗宪再三询问，确认罗兰果然是如此心思，不由愈发敬佩，更加卖力地筹备起平倭事宜。
其实罗兰就是想偷懒。
指挥打仗这事，部落时代他那种落后条件他都玩得飞起。
但现在又不是无人可用的部落时代。
己方有谋略过人的总督胡宗宪，有勇武当世的俞大猷、戚继光等大将。
自己跟在后面输出就完事了。
你们，上去开团！
【胡宗宪知你可破东瀛武士和阴阳师，当即调集物资，整顿水师，准备出征。】
【然倭寇提前进犯，劫掠闽粤，惨害百姓无数。】
【你主动请战，一人一猫一剑，向倭寇而去。】
闽地，一座血流满地的荒村。
你看着倒塌的残破院墙，看着有折磨和拷打痕迹的尸体，看着死前眼露惊怖不甘的妇人。
抚上稚童圆睁的眼，你缓缓穿村而过，看着辽阔海绵。
“尔曦，可寻寇踪？”
“反掌尔。”
猞猁娘娘俏脸上，亦少见生出杀机。
强者对拼而死，那是豪迈。
对孱弱村民下手，女子孩童都不放过……
如此暴徒，尽当诛！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7章 陆地神仙名震东南
【尔曦起卦，寇在东南，你沿山路寻去。】
【你又路过一座已被劫掠的小村。】
【你追击百里，在某处竹林，忽闻箭鸣。】
【你拔剑，斩箭，四周走出二十余名倭寇】
【他们狞笑着，色眯眯的目光盯着你身侧的尔曦，已围包围之势。】
血腥味，汗臭味，海风的咸味。
还有他们身体已经融合相当浓度的混沌。
这是平均每人要背负十条人命，制造杀孽和绝望积蓄出的修为。
倭寇们普遍个子不高，穿着破烂，头发胡须胡乱地披着，肆无忌惮讲着下流话。
他们大多是战败的武士，或者走投无路的人。
在东瀛也是社会的最底层。
这才会漂洋过海，讨一条生路。
但在有心人的暗中推动下，还有生死之间的环境刺激，他们心底的兽性都在不断放纵。
混沌的黑暗面，不断侵蚀他们的心灵，属于人的一面已不复存在。
共情和怜悯，已从他们身上消失。
反而虐杀、肢解、欺辱女性、霸凌弱小，被他们视为天经地义，做为对荣耀的追求。
毕竟这些做，能获得高天原终身的赏赐，提升他们的力量。
这更刺激着倭寇们疯狂，超越劫掠本身，为强大而疯狂。
他们这条路，便是陶仲文嗤之以鼻的邪修之路：
献祭邪神。
通过这条路，实力可以提升的非常迅速。
但是戾气和疯狂，也在不断堆积。
那毕竟不是他们的力量，只是高天原的赐予。
不修心，往往用不了多少时间，倭寇就会失去理智，成为只会本能行事的野兽。
尤其是神秘消退、混沌复苏，倭寇们的暴虐疯狂更加严重了。
即便物资充沛，也会出来劫掠，只为了取悦号称八百万的神明。
其实按照九州的概念，东瀛的神明大多神鬼难分。
从诞生之初就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伊邪纳岐洗个眼睛挖个鼻子，都能诞生三贵子。
当然这只是传说，那东瀛众神的真实来历跟天命有关，跟妖族有关。
不过这伙倭寇们人族。
他们上岸搜刮，得到的值钱物品并不多。
大多只能得到抹布、粮食、腊肉、鱼干之类的东西。
竹林掩映中，还隐约十几个年轻女子，被绳子捆绑成长串。
这也是“战利品”之一。
倭寇们看到在山间行进的罗兰和尔曦，孤男寡女穿林而行，本能觉得诡异。
可尔曦的姿容气质，实在太美了。
三百年的修为，越来越浓厚的香火供奉，哪里是劳作繁重、饱餐都难的乡村女子可比？
这美让他们失去了理性，忽略了直觉的危险预警，悍然选择主动围杀。
“自投罗网。”
罗兰目光冷峻，嘴角轻扬。
这些倭寇在九州沿海游荡已久，不少都能听懂中文，歪着头露出疑惑之色……
难道，不是我们把你包围了吗？
明明是你自投罗网，撞进我们的包围圈才对！
倭寇们指着这个风一吹就倒的小少年，露出了放荡的笑容：
这小子穿上小裙子，怕也是别有风味呢！
回应他们的只有剑光。
又没有字幕，鬼知道你们在哪里叽叽歪歪个什么？
直接来受死！
罗兰已鬼魅般地，趋至一名倭寇身前。
血玉启明剑带出胡子拉碴儿的人头飞上半空。
曾在神州行万里路，罗兰不滥杀。
可他也不会因杀戮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一击毙命之后，动作没有半点迟疑。
似早就演练百遍那般继续冲向有些发愣的倭寇。
他们还在思考，难道这个少年不是书生，也不是富家公子……
难道还是一位强悍的武士不成？
那快到极处的剑，可不会等待思考出一个结果。
罗兰以人体极限的速度，宗师级的剑法，握着血玉启明剑划过最简洁的直线，串起一条死亡的红线。
属于倭寇的戏谑、讽刺和狂笑突兀断绝。
准备围杀猎物的他们发现，那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才是狭路相逢的猎人？
他身上没有杀气。
因为他们在他眼中，连敌人都算不上……
只是在终夜点亮篝火时，必须要在路上抹除的邪恶阵营杂鱼而已。
没有人性的玩意儿，根本不配被当作人来对待！
一名倭寇才看着同伴捂着喉咙倒下，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痛。
“剑圣……”
他用生硬的中文吐出这两个字。
最后所见的画面，便是那少年白衣染血，漫步跨过他的尸体。
他一个人冲散了倭寇的包围，逼得他们只敢四散奔逃！
其有有一个小个子倭寇，动作机敏，似乎对地形也特别熟悉。
他钻进竹林，又翻了几个山涧，便把其他的同伴都甩在了身后。
这种逃亡时刻，他不需要比敌人跑得快……
只需要比队友跑得更快就足够了！
他还没有得来及得意，忽地瞥见前面有一抹灵动的绿意。
是那个绝色少女？！
她果然不正常！
这小个子倭寇扭头就跑向另一个方向。
可那绝美的绿裙少女就是冲他来的，身体凭虚飘行，始终和他并肩而行，笑吟吟地问：
“你刚刚那眼神不是要吃了我吗？怎么这跑的速度，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小个子倭寇下意识跑得更快了。
那白衣公子一剑一个，没有半点力气浪费，实力超越鬼神。
这个少女美极，却也诡异之极。
这猫戏老鼠般的恶趣味，莫名让他想起了外婆家里养的那只懒猫。
每次抓到老鼠，好像也是这样不吃，先要戏耍个够，赏玩它们惊慌失措。
“加速，继续加速，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果然玩味和期待的声音响起。
“妖、妖怪啊！”
小个子倭寇骇得肝胆欲裂，情急之下更是被逼出了母语。
他的目光，终于舍得从少女白皙的脸蛋、曼妙的身材移开，发现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
这少女，非常不对劲。
恐惧之下，他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脸上身上被地上的砂石擦出许多血痕。
尔曦第一次露出讶异：“你竟是九州人？”
小个子倭寇挣扎着翻身跪倒地上，不断磕头：
“回娘娘，我是九州人，正儿八经的九州人，是倭寇强迫着我给他们带路……我真是迫不得已啊！”
尔曦掩嘴轻笑：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哦！”
“你不比东瀛人少杀人，不比东瀛人少欺凌女性，你身上缠绕的怨念比东瀛人还多……”
“想来，他们有不少坏主意，都是你出的吧？”
尔曦手化利爪，捅穿了她的心脏，挖出一颗还在波动着、凝聚着混沌的心：
“那是我的心，我的心没了……”
小个子倭寇惊恐看着这着这一幕，满脑子不解。
自己怎么没了心脏还有感觉，还能思考……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轻，已飘飞到了身体之上。
“我死了……我就这么死了？成鬼魂了？”
鬼魂迷茫地四下飘飞，却发现自己始终离不开尔曦十步更远。
猞猁娘娘本就掌握简单的控魂之术，否则也不可能把程兰的灵魂塞入蟋蟀。
罗兰提着不断滴血的血玉启明剑，与她汇合。
这小股倭寇共二十六人，他追杀死了二十人，尔曦杀死六人。
最后还留一个会说九州话的，炼为伥鬼，继续为他们带路。
倭寇选定目标，便会分为二三十人的小队行动。
相距不过几里许，如里遇到解决不了的敌人，便会吹响海螺合击。
互相之间还有标识行动方向的暗号。
全是罗兰出手太快太狠，被当作是剑圣，倭寇们硬生生吓破了胆只顾着逃跑，才没有召唤更多同伴。
只能说可惜。
“你乖乖带路，本宫会给你一个痛快。”
尔曦指尖燃起阴火，烧得伥鬼惨叫连连：
“不然，就把你在阴火里灼烧一千年，再在身下立一块碑，写明你给倭寇带路的事，每个路过的乡里乡亲，都会知晓你做过的事情……”
面对明奸，跟他讲民族大义，自然是屁用也没有。
否则也不会加入倭寇，一边带路一边杀自己的同胞，不曾有任何犹豫。
可有趣的是，他竟然还有面子和尊严。
自己做了恶事害怕被人知道，在尔曦的威胁下乖乖听话。
罗兰也乐得猞猁娘娘施展手腕，继续获得情报。
尔曦能把曦娘祠经营得红红火火，当然了解农夫乡人怎么想。
也懂得如何攻心，利用祖宗立法控制他们。
【一连三天，你踏遍数州，辗转千里，连斩倭寇两千余。】
【这里面真正的东瀛人只占一半，剩下一半，竟然全是土生土长的大明子民。】
【看到这些明奸，毫不留情的挥刀砍向自己的同胞，你只觉他们比真正的倭寇还要可恨可憎。】
【俞大猷统帅大明水师抵达增援，倭寇闻风逃窜，闽地危机自解。】
【同时陆地神仙斩倭寇如砍菜，神勇之名震慑东南数道。】
【你与俞大猷汇合。】
【他一路听闻你阵斩倭寇两千，解救州府乡村无数，主动下船相迎。】
【大明将士列队欢迎，皆无比激动和向往，恭迎陆地神仙！】
【有闽地本土士卒，洒泪跪谢你保护了他们的家乡。】
胡宗宪升任总督的消息已经传开到任，节制整个大明南部的水师。
罗兰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程贤弟，还背负着超越陶仲文的圣眷。
这位总督会治军能打仗，也能在严党混得风生水起。
自然提前交代了手下所有将军，见了罗兰千万小心伺候。
千万不要冲撞了这位爷，惹出不必要的是非。
事实证明胡宗宪着实多虑了。
罗兰单人只剑，阵斩两千倭寇。
再骄傲的骄兵悍将，也不得不挑起大拇指，赞一句真神仙也。
大明水师船大、坚固，可架不住倭寇们船只众多，行动灵活。
见势不妙四散而逃。
所以大多时候只能驱散，无法像罗兰如此神速的转战。
除非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很难打出歼灭。
更何况，罗兰还是一人一剑，生生砍出的两千战绩。
时代局限，家卫国的热血儿郎也免不了重男轻女，只把尔曦一介女流只作是陆地神仙的挂件。
ADC带猫，人头都算ADC的，猛也是ADC猛，这不过分吧？
即便尔曦一身法穿，挖了几百颗人心。
不过她也不会抢自家公子风头。
见到当世名将，见了自家公子也无比恭敬无比崇拜，她俏脸发烫，比自己受尊重还开心。
咱是心甘情愿，给公子当辅助哒！
咱就没跟错人！
当晚，罗兰上得旗舰，跟俞大猷和几名副将豪饮畅谈。
说起倭寇之祸，众人皆是义愤填膺。
一群军中男儿自然不会用小酒杯，全是大海碗，喝个痛快。
罗兰在皇宫喝过最上等的御酒，这些军中所备酒质拙劣，自然比不得。
可跟这些汉子吃饭喝酒，快言快语，再劣的酒也喝得痛快。
喝得上头，俞大猷拍桌子站了起来，恨声道：
“这些倭寇横行沿海，有四样宝贝。”
“破船，倭刀，战法，明奸！”
“那明奸着实可恶至极！”
“公子可知，我们这些年杀死的倭寇，真正的倭人只占三成，剩下七成，原本全是大明子民！”
“还有那汪直、徐海，此两贼投靠东瀛大名，为祸沿海，好吃好喝的，全都是自己同胞的血汗！”
“可眼看他们势已坐大，武力难平，总督有意招揽。”
“只恨我姓俞的没有公子神勇，否则一定把这两贼剁了喂鱼！”
对胡宗宪，俞大猷自然很是佩服。
可他的一些决策，也心有不满。
他半辈子都在抗倭，一刀一刀，杀出来的军衔。
俞大猷太了解倭寇都是何等凶残的玩意儿，也知道自己人搞自己人手下也是真的狠。
大明人不骗大明人，就是大明最大的谎言！
他不想跟那些没人性的玩意儿共事，不想跟他们有半点妥协！
奈何这大明为了抗倭，每年开支巨大，已快养不起庞大的水师了。
便是胡宗宪，也得在一定时限内，把麻烦解决。
嘉靖一朝，不止南有倭寇，北部边患也日益严重。
罗兰此前也斩过草原部落几千骑，知道那些人的凶残。
说到底，还是这么个老大帝国，上层不务正业、忙着内斗。
中层拼命了往自己口袋里捞钱。
最终受苦的只有底层百姓。
罗兰干掉一大碗酒，也站了起来：
“俞将军，你船坚兵多，骁勇善战，为何不来个直捣黄龙，先把那两明奸贼子给剁了，生米煮成熟饭？我愿为先锋，斩将夺旗！”
俞大猷和众将知罗兰的战力，也知他一腔除倭热诚，自然大为意动。
可俞大猷很快无奈一叹：
“这两贼人原是一伙，现在分成两家，但都有阴阳师相助的。”
“他们的老巢，为大雾笼罩，还有神风相护，我们的船开不过去。”
“若在以前，龙虎山还有道人可制衡他们。”
“可现在道人们失其术，阴阳师实力却愈发恐怖，否则总督也不会想着招揽他们。”
罗兰不屑一笑：
“阴阳师？无名鼠辈罢了。劳烦将军给我指个方向，我先破了那雾那风，再招呼俞将军，里应外合端了他们的老巢！”
俞大猷担心道：“公子，您一个人，也太冒险了吧？”
罗兰看向尔曦，两人默契自在不言中。
罗兰郑声道：
“只管告诉我，敌人在哪！”
在踏上东瀛杀真倭寇之前，先砍翻假鬼子，那就是双倍的快乐！
月夜，酒酣，战意正浓。
白衣少年乘轻舟渡海而去。
鞘中剑鸣，急饮寇血！
图片:"挖心猞猁",位置:"Images/1671072753-100347588-109704006.jpg"
图片:"常态猞猁",位置:"Images/1671072799-100347588-109704006.jpg"
ps1.昨天初体验了一波ai画图，就把更新给拖了。
ps2.瞎画了一只猫猫，ai抽奖，仅作参考。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8章 寇无退路，月神降临！
胡宗宪此时对倭寇，推行的是剿、抚并重策略。
不是他小视倭寇的危害，而是无可奈何。
神秘消退，道门、佛门修行者隐世。
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受影响不大。
可直面倭寇的大明水师，一下子没有了超凡力量的庇护。
诚然船坚炮利、军心可用。
可对面拥有超凡力量，自己这边没有，这就很难顶。
即便这个时代的混沌才刚刚复苏。
但占据人无我有的优势，就是降维打击，能发挥出许多妙用。
倭寇手下的献祭武士、阴阳师、式神不可能做到单人破军，直接扭转战局。
可海战情况比陆地复杂太多，又广阔太多。
只是骚扰海航、升雾撤退或破袭，就能给大明水师带来无穷尽的困难。
他们可以正面击破倭寇，但是想要将其歼灭，却近乎痴人说梦。
当然，这是罗兰到来之前的情况了。
他在闽地三天，转战千里，斩寇两千余。
这已充分说明陆地神仙的战斗力。
不需要神秘，单纯武力，已是倭寇无法解决的超强单体！
倭寇再是小股作战，罗兰却是单人破军级别的战斗力。
灵活性方面远远胜出。
带猫之后，视野全面压制，阴阳师的手段根本掩藏不了行迹。
这效果，在古代战场上堪称卫星加导弹了。
不过此前的胡宗宪，不知道罗兰的战斗力上限，也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利用这分力量。
他难道不敢命令罗兰去进行危险的攻坚战斗不成？
老神仙有个半点闪失，嘉靖怕是要把他诛九族！
就你个姓胡的，阻拦朕获得长生道果呐？
所以胡宗宪一直是把罗兰奉为定海神针，不到真正强者对决的时候，不肯亮这张底牌。
能不用就不用，老神仙带来圣上的支持，就是万岁万万岁了。
直到罗兰主动请战，横扫闽地沿海。
他剑锋的锋芒，才震慑大明水师的骄兵悍将。
原来，一个人的强大，可以强到这等程度！
此时跟俞大猷聊得举起，罗兰更是轻舟直扑徐海的藏身地。
这是此时倭寇里面，仅次于汪直的第二大集团。
徐海本是徽州人，曾经在杭州虎跑寺当过和尚。
法号普净。
相传，他年少时就不守清规戒律，屡屡出没于嘉兴的勾栏之地。
后来汪直崛起，徐海在叔叔的推荐下，成为汪直手下船团的团长，负责对东瀛的贸易。
因为许多年没有明朝僧人来东瀛了，徐海到达后，一通忽悠，竟然受到了当地人活佛般的尊重。
他利用收来的香火钱造船、招募人手，一步步发展壮大。
其后徐海跟汪直分道扬镳，率领萨摩、大隅、对马、日向、种子岛等地的东瀛人，屡次入寇长江三角洲一带。
徐海以柘林为据点，自号“天差平海大将军”。
召集当地的破产农民与市井无赖加入，人数逐渐壮大到两三万。
不久前，徐海在三里桥与明朝水师大战，击败了胡宗宪部下的游击将军宗礼和他率领的河朔兵。
其后进一步包围了桐乡县城。
其强悍和嚣张可见一斑。
正是徐海的表现，让胡宗宪看到了倭寇的强大，认为难以用武力直接祭拜剿灭。
于是选择了剿、抚并推，先利用计策分化倭寇。
他找来了徐海的同乡罗某，带着重金和礼物贿赂徐海，希望他能接受招安。
这策略有诸多实际考虑，可也令戚继光、俞大猷这些一直痛击倭寇的将领心生不满。
即便徐海曾是大明子民，可他与倭寇同流合污，主动劫掠百姓、攻打城池，。
绝对是倭寇中的倭寇，罪无可恕！
此人就是接受招安，也绝非对大明、对同胞有半点的旧情。
纯纯的全是利益。
【你轻舟突袭】
【俞大猷也乘着夜色，挑选了最大最坚固的几艘战船，手下最精锐的三千水手，组成一支舰队跟在你的轻舟之后。】
【天明时分，你抵达了沈庄岛外围海域。】
【俞大猷部游弋在徐海驻守的平湖城、沈庄岛，隐藏着等待你的信号。】
【大雾弥漫海面，水手无法分辨航路，尔曦代为指明方向。】
【轻舟借着雾气遮掩，从沈庄岛背面登岸。】
【沈庄岛已建有新城，徐海一部倭寇、海盗、商人、家眷数万人，有大阵相护。】
【尔曦怕打草惊蛇，建议先混入城中，打探情报。】
【你在路上等候，目睹有海商暂时驻扎。】
【你打晕一名海商的属下，跟着商队混入徐海所建新城。】
【此城颇为繁华，倭寇海盗白日便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你装作好奇徐大将军，以障眼法变出金银买酒相赠，与倭寇们攀谈。】
【很快你便查清，徐海手下真有一名强大的阴阳师，名叫藤原泽明。】
【此人规划了沈庄岛的城镇、码头、阵法修建，控制岛外的大雾和神风。】
【据说他在准备一场秘密的仪式，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你暗中观察护岛大阵，在城外的小山上找到一处关键枢纽。】
【你发现枢纽有暗哨看守。】
【你施展轻功，瞒过了守卫的视线。】
【你成功进入枢纽，挖出了藤原泽明亲手施法埋下的一个大号陶罐。】
陶罐有一人高，尔曦有神识探查，表情严肃起来：
“这是活祭。”
陶罐里面的皑皑白骨，来自九名十二岁到十四岁的童女。
陶罐再大，女孩再瘦小，正常也装不下十人。
她们是被大力士，以重锤一个个生生砸进去，骨头都已积压变形。
骨断筋摧的小女孩不会立刻死亡。
藤原泽明以秘法维持她们血液的活性，能在密闭的陶罐里活足七天，感受着自己的血肉被阵法侵蚀同化，化成白骨。
最后是痛苦中诞生的怨魂，亦成为护岛大阵的能量。
这样每个祭品都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可以极大增强最终完成的阵法威力。
并且能倍增混沌的威能。
此法，衍生自妖族上古流传的人祭法。
在愚七生活的部落时代，有诸多部落钟爱这等仪式。
因为，天上那些神明，就喜欢这个调调！
越是残忍、邪异、充满想象力的人祭仪式，越能取悦天神。
以藤原泽明玩的花样儿，回到部落时代，至少能做个大祭司。
那个年代，输给愚公部落还能当奴隶。
就是开山辛苦些，可还能吃饱喝足。
要是被其他部落打败，很有可能直接落得当人牲的下场！
人祭的习俗一直持续到商末，直到周朝才彻底废止。
废止的方法不是历法禁止，而是直接删掉相关的记载、记忆、传播……
以防天神恩宠，再次诱惑有人把毒手伸手自己的同胞！
很明显，建立周朝的那些人杰，也认为最好不要考验人性。
“东瀛由天命制造的伪神直接管辖，看来是要大肆利用献祭之力，复兴妖族传统？”
罗兰眼里闪过寒芒，“此阵一共多少枢纽？”
猞猁本是食肉动物，不忌惮杀生。
可看到香香软软可爱的小女孩，被这样虐待，她也忍不住心生涟漪……
这猞猁其实老颜狗了。
遇到好看的信徒，就会多出些力气。
尔曦默默感应着沈庄岛的地脉流动，沉声道：“全岛，共七十二处枢纽。”
“每个枢纽，都有一个这样的陶罐吗？”
“不是。”
罗兰脸色稍微好看那么一点。
尔曦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补充：
“有几个特别的枢纽，埋着三到七个陶罐……”
“徐海枉为人！”
罗兰直接开骂了。
保守估计，为了完成这座能召唤大雾和神风的大阵，要献祭千条人命。
如此沉重的杀戮，徐海身为一岛之主，绝不可能不知情。
换言之，是他鼎力支持手下阴阳师胡作非为。
放任他以最残忍的手段，虐杀同胞，来拱卫自己的安全。
不光是徐海，他手下的团长、头目甚至水手，可能都参与了收集童女的工作。
和这帮人相比，一年才娶一个童女的河伯，温柔得像个良民。
“听说那藤原泽明，还在准备其他的仪式？”
“我是不是可以斗胆一猜，徐海所部为了力量，还进行过许多类似这样的仪式？”
“神秘不复，混沌已至，你们就肆无忌惮了吗？”
罗兰立于山顶，回望沈庄逐步繁华的新城。
那些人喝酒享乐、声色犬马时，可想过自己的脚下，流淌着上千个小女孩的血液？
他们肯定想不到。
但凡还有一点人性，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些倭寇，早就成为了混沌的走狗。
“公子，要毁去这处枢纽吗？”尔曦问道。
毁去护岛大阵，浓雾消散，就是和俞大猷约定攻岛的信号。
“别急，我们先进行一些布置。”
罗兰很快便想好了要如何执行这场战斗。
【你和尔曦潜入岛上的军械库，偷走所有火药。】
【你们把火药埋于几处枢纽，又在上面贴上符箓。】
【只需要尔曦一个念头，符箓便能火药引燃炸开，进而让护道大阵失效。】
【你们在徐海所部的船只底部绑了火药。】
【夜幕降临，你返回沈庄城，感应某个方位有大量混沌之力凝聚。】
【你已确认藤原泽明府邸所在。】
【你直奔藤原泽明府邸而去。】
罗兰所做的布置，为的就是不让徐海所部倭寇四散而逃。
大海太过广阔，这些强盗散开之后即便不抢劫九州，也可以去往东瀛、东南亚等诸岛躲藏。
不消几年时间，就又能拉拢裹挟一大批海盗，带他们重新走上献祭高天原众神的道路。
而罗兰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随时可能被天命杀死。
所以确认徐海及其手下丧心病狂、残忍至极，罗兰便先断去他们的后路。
没有船，面对茫茫大海，不信他们还能奇幻漂流回东瀛！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他才径直走向岛上阴阳师所在。
不管那位藤原泽明，在筹备什么仪式，他都无法成功了……
因为，他必死无疑！
【你走进一座华丽幽深的府邸，混沌的力量涌动，令人心悸。】
【守卫和仆从都陷入某种奇妙的睡眠状态，黑暗与他们共鸣，缓缓改变这些人的心智和身体。】
【尔曦呼唤愿力，护住你们二人，不被混沌侵蚀。】
【你步入府邸正殿，黑暗深邃的气息愈发浓郁。】
【一道超然的目光注视着你。】
【你继续，转过甬道，看到高耸的神像，供奉着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
【由阴阳师主持的仪式正在进行。】
一袭黑衣、发须洁白的老者，面庞和皮肤却是年轻人的状态。
他跪坐在一个诡异阵法的正中央。
此阵由诸多仪轨材料，并一百零八个高约一尺的陶罐围成。
黑衣老者便是此间的主人，阴阳师藤原泽明。
他背对着罗兰，完全无视一人一猫的到来，专心制止对着月读命的神像虔诚念诵着经文。
来自夜之食原的黑暗混沌与他不断共鸣，使其超然于物质世界之外。
这时候罗兰的攻击伤不到他分好。
尔曦好奇看向那一百零个八个陶罐。
只有一个是空着的，其余一百零七个，里面都盛着血一样颜色、但是更加粘稠的液体。
里面浸泡着一百零七个，九个月大的婴孩。
他们都是即将临盆之际，被藤原泽明从母亲身体里挖出来的。
被秘法处理，直接吸死母亲的生机，然后浸泡进了陶罐，陷入了非生非死的奇妙状态。
这些婴孩，不曾出生，便已在迈向死亡。
为的是封存人类未被世界污染，最先天本源的一口精气。
他们是献祭给月读命的活祭品，有男有女，心脏处俱穿着一根中空的银管。
被肉眼看不见的力量牵引，银管不断抽出婴孩的先天精气，与月读命手里托着的一个铜铸圆球相连。
铜球分为多层，结构复杂，互相交错。
随着藤原开始施展仪式，念诵起古老野蛮的经文，夜之食原荒凉的大地，似乎与九州世界重叠。
阴森的风吹过，无数恐怖存在藏于暗影之中，观察着、欣赏着人族的表演。
那些婴孩都哭喊了起来，声音尖锐凄惨。
可藤原泽明嘴角却扬起了笑容。
他站了起来，深得仿佛直通地狱的黑色眼眸精光炯炯。
手指在空中舞动，施展起阴阳道术。
一道强大的能量从天而降，涌入了藤原泽明的身体。
他的身体膨胀，肌肉虬结撑破黑袍，皮肤上隐隐生出鳞片。
那银管一鼓一缩，加速吸收着它们旺盛的先天精气，涌入月读命所托的铜球。
婴孩们哭声渐渐无力……
“只差一个……只差一个！”
藤原泽明扬天发出凄厉的咆哮。
仿佛昂藏巨汉的身躯开始萎缩，又变成消瘦枯槁的老年人模样，嘴里喷出几粒不甘的黑色火星，急得又蹦又跳，像烫了屁股的大马猴。
这时那些婴孩们已停止哭喊，俱都因消耗过度、晕死了过去。
“都怪那个该死的小哑巴，只差一个，只差一个我就能拥不老不死的神赐之躯了！”
藤原泽明发出愤怒的质问，又乱吼了几声，终于舍得转过头。
他的目光，在罗兰和尔曦之间来回逡巡，忽地指着罗兰，大笑起来：
“你，好苗子，应该能诞下最合适的容器。你一定是神明赐下我排除烦恼的礼物！”
他笑得极为畅快，似乎困扰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解决的方法。
只要抓住这少年，跟抢来的适龄女性们配种，总能诞生出第108个，能取悦月神的活祭品……
罗兰看着老阴阳师笑得这么开心，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是我，我是替你排除烦恼的。”
匹练似的剑光划过十步距离，一颗苍老的人头滚落：
“毕竟只要死了，你就不会再生出烦恼了。”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响彻阴阳师的府邸，然后便这么结束了。
那还没有完全隐去的夜之食原，骤减又清晰起来。
一个清冷娇美的女声凭空响起，神像的眼睛亮起红光，似乎活过来一般：
“蝼蚁，你敢动本神的使者？”
“邪魔外道，也配称神？”
剑光再现，直奔那漠然、邪异、俯瞰人世间的神像。
月读命的神像，在剑光之下裂成两半！
浓郁无比、腥臭扑鼻的血浆从神像的裂口疯狂流出，转瞬就布满了整个大厅。
其中绝大部分，都涌入老阴阳师的无头尸体之中。
他再次化成了之前那浑身肌肉、生满银鳞的壮汉模样。
浓郁的混沌之力萦绕着他、强化着他。
单论身躯强度，已超越了罗兰现在所能达到的人类极限。
藤原泽明的脑袋也滚动起来，要回归它的躯体……
罗兰前踏一步……
如西瓜般，把这老东西的脑袋一脚踩爆！
你还想组成头部，来倍增战斗力么？
“蝼蚁，你，死！”
清冷的女声从老阴阳师肚皮里发出尖声怒斥。
银鳞壮汉挥拳直奔罗兰而来，拳头如指虎那般，生起一根根月光构成的尖刺。
现在藤原泽明的尸体，已是月读命的化身。
这银白色的月光尖刺，便是月读命愤怒之下，直接降临的本源神力。
每一击，都能直接对灵魂造成致命打击。
可那前提是……
她真能打得到罗兰！
罗兰迈着零碎又鬼怪的步伐，节奏令人无比难受，诡异地不断变换方位，让月读命始终也打不中他。
可他手中的血玉启明剑，却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突破坚不可摧鳞片的防御缝隙，直接攻击银鳞壮汉的本体！
轰——
神与人的战争，余波散开遍布整个府邸。
无数朱漆圆柱倾倒下去。
巨响和震动，强者对战的恐怖气势，惊醒了整个沈庄岛。
“尔曦——”
罗兰回身喊了一句。
“公子放心。”
尔曦轻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爆炸之声在城内、城外、码头各处响起。
连绵不绝、仿佛末日将至！
无数倭寇连忙扶着墙壁，心底浮现不好的预感。
那保护着沈庄岛的雾气散去，一艘艘大船不断靠近：
“大明水师……是大明水师来了！”
哨塔上的守卫惊慌地吹响了示警的笛声，倭寇们第一时间便准备逃跑……
可当他们赶到码头，看到的，却是一艘艘正在沉没入海的战船！
“跑……跑不掉了吗？”
绝望的倭寇跪在地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59章 此剑无悔！
海洋无比广阔，给了倭寇足够的战略空间，可以疯狂拉扯。
打不过正规军无所谓，只要情况不对，望风而逃便是！
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有船。
哪怕倭寇的船无比简陋，很多时候只能顺风漂流，无法逆风而行。
是的，最底层的倭寇，连攻击目标都不是自己选择的。
到底是劫掠大明还是高句丽，完全看船漂向哪里……
但那也至少还有船。
徐海所部，是南洋最强大的倭寇集团，这些年不断积累，有不少性能卓越的大船。
这也是徐海敢从汪直那里独立，敢直接攻击大明城池的底气所在。
可现在他的底气荡然无存了！
不知道什么人潜入了沈庄岛，悄无声息在他们的船只底部安装了炸药，现在毫不留情地全部炸沉。
结合直扑沈庄岛而来的大明水师……
答案已不言自明：
是大明收买了奸细，破坏了护岛大阵，又炸沉了他们的船。
现在，那个在阴阳师大人府邸进行战斗的强者，便是奸细？
绝望的情绪弥漫在沈庄岛。
一个穿着华贵甲胄的中年人，由一众倭寇簇拥着，抵达了一处隐蔽的码头。
“艹。”
可剥开掩盖的稻草，他们傻眼了。
这里藏起来逃命用的船，也没了……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是谁被胡宗宪那狗东西收买了？”
中年人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无辜的胡总督正和手下商议该怎么招安汪直，没来由来连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好像有人骂我的样子？
是不是俞大猷、戚继光又要整幺蛾子了？
此时沈庄岛岸边着甲的中年人，便是徐海。
他国字脸，五官端正，长得非常大气正派。
即便不复少年时的清秀，人到中年也当得起“帅大叔”的评价。
这家伙单看卖相，半点也不像海盗，还以为会是哪个衙门的青天大老爷呢！
如果不是这副极具迷惑性的长相，他也不会人到东瀛，便骗出活佛的待遇。
想忽悠人，第一印象就得给好。
可徐海这时也很绝望啊！
这处码头，是他给自己、家眷和几名心腹准备的退路。
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当初修建这座小码头的工匠和农夫，都被处死了，以防走漏消息。
结果现在连自己的退路，也被敌人找到了。
他还怎么跑？
再强的海贼王，没有船，那也不可能靠着双臂游回东瀛。
这一行人骂着胡宗宪不当人子，心底充斥着惊恐和疑惑。
这种完全不给机会的风格，不像任何一位已知的大明水师将领。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这是一个新的敌人，却是强大到恐怕的新人！
掌握的超凡力量，超越藤原大人……
徐海回身，望着沈庄城已燃起的战火，还有混沌的震荡，一咬牙道：
“藤原大人还在，我们寻他庇护，找机会夺了大明的船逃跑！”
这是一个很拼命选择。
即便现在是大明水师主动进攻，船上防守力量不足。
但是突围、抢船再成功逃脱……
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可徐海也没有别的选了。
大明水师这么做，就是要把他困死在沈庄岛上。
他不愿意坐以待毙，就得兵行险着。
抢到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将军，我们都跟您拼这一次！”
几名心腹手都点头同意。
他们再次保护着徐海，返回了沈庄城。
【沈庄岛的码头上，大明水师已上岸，冲散倭寇队形，杀死倭寇、逼问徐海的踪迹。】
【明军此战的口号是投降不杀，优待俘虏，无数的商人、被裹挟的良民青壮纳头便拜。】
【连徐海所部倭寇，都有丢掉武器趁乱混入人群着，跟着投降的。】
【俞大猷暂时也无余暇分辨，只是命令部下除去武器，看管降兵，同时感慨陆地神仙之能。】
【一出手，屹立多年、割据一方的徐海，便露出了如此大的破绽。】
【徐海回归城中，组织参与倭寇，与俞大猷所部展开激烈交战，陷入了僵持。】
【徐海心腹率领一支奇兵从密道突围，冲至大明水师的登陆地点地点，准备夺船。】
【他们看到了坐在船首的绿裙少女，猫耳轻轻颤动，得意道：“尔等鼠辈，还想逃脱公子的算计？”】
【尔曦配合守船明军，徐海的奇兵覆没。】
藤原府邸。
罗兰气喘吁吁，看着面前的银鳞壮汉再次借助月光恢复伤势，忍不住骂了一声不要脸。
这不是玩家磨死boss的手段吗？
可惜这里不是兰若寺，那时他有近乎无限的赤心丹。
现在神秘消退，赤心丹全部失效。
反而是天生能利用混沌的月读命化身，虽然打不中他，却能无限续命。
“蝼蚁，你这就要支撑不住了吗？嘻嘻嘻嘻~真是可怜可笑的超快速小蝼蚁呢！”
无头的银鳞壮汉，却偏偏发出如清冷娇媚如少女的声音。
那显得很“天真”的清脆笑声，在这充斥着血浆和黑气的大殿，显得格外诡异。
本来月读命一直打不中罗兰，还被他不断在身上制造伤痕，心底还挺慌的。
降临一次不容易，要是被人砍翻了，那多丢人啊……
可是打着打着，她就发现，罗兰身法无敌，剑术冠绝当世。
然而却有个致命的问题：
没有能秒杀她这具化身的攻击手段！
这只蝼蚁，应该是神秘时代的修行者。
只是不管过去有多少手段，现在还没有掌握混沌，只剩下纯粹的肉体武道。
虽然多项技能修炼成了与年龄不符的宗师级，令纯粹的武道，也能对她产生威胁……
但是也仅仅是威胁而已！
秒不了我的，都只能让我更强大！
意识到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月读命的心情瞬间美好起来。
没了最开始的气急败坏，言辞之间，反而开始了调戏和挑衅。
体力消耗，会让罗兰的步法迟钝。
砰——
罗兰初次被银鳞壮汉的拳头击中。
即便只是擦过，上面萦绕的月光，却是直接灼烧灵魂！
“疼吧？很疼吧？”
“这可是我吃了百万的孩童，才凝聚出来的月怨噬灵！”
“每击中一次，都会有一百万张小嘴在咬你的灵魂，两百万只小手在撕扯你的灵魂……”
“在这种持续不断的痛苦中，在体力即将衰竭的此刻……”
“你的动作变形好严重哦，哎呀，人家不小心又打中了你哦！”
身影交错，罗兰和银鳞壮汉各立于大殿一方。
月读命捧腹娇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可偏偏她现在是一个没有脑袋的壮汉。
这就导致娇笑格外的诡异和恶心！
罗兰看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威武男人，单膝跪在地上，胃忍不住翻涌。
额头也在不断滴落汗水，视线变得模糊……
疲劳，痛苦，无力……
他肩膀和右臂上，有两排被银鳞壮汉拳上尖刺捅穿的圆洞。
这些圆洞深可见骨，却不流血，只有黑雾在其中不断盘旋。
可若仔细看去，那不是黑雾，而是一个个挣扎哀嚎的婴儿灵体。
它们带着来不及享受这世间的死亡怨气，撕扯啃咬着生灵的一切！
痛苦持续不断，如附骨之疽，驱散不掉，让罗兰无法专注在战斗。
再加上疲惫导致状态极剧下滑，罗兰知道已经很难解决月读命的化身了。
这该死的壮汉身、少女心，也是对精神的严重污染！
必须承认，月读命不愧是伪神级别的存在。
即便面前只是一道临时降临的化身。
她这月怨噬灵，直击灵魂。
连身在九州英雄录之外的本体，也感受到了100%的痛苦……
痛到极处，罗兰忍不住想：
其实倒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也不是丢人，对吧？
她无限蓝，自己的法术列表全被ban了。
在这漫长的聊斋终夜，走得已足够远了，收获的信息也足够多了。
改变了很多事情，极大的拖延了天命的布局。
即便倒在地上，最终的结算评价也不会低。
大概率已成功拿到一命通关的成就，到此结束吧……
陆地神仙愚七应该也能完成一次升阶。
我下次肯定不填非常简单！
累了，倦了，摆了，躺了！
只要把注意力抽离九州英雄录，转入自动操作，程兰很快就能结束这痛苦。
也就能结束这漫漫长夜了。
正好还有历练次数和时间，进入下个时间线玩耍。
好疼。
真的好疼啊……
这该死的月怨噬灵，不是现在我能对抗的力量……
可，为什么会如此不甘？
不过是一次失败而已！
月读命伸出一只生着鳞片的手，细细抚过罗兰的脸：
“你，不会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外面好热闹，是你的同伴和战友在战斗吧？”
“他们很有斗志，都是可口的祭品……”
“当然，你别吃醋，他们都比不上你，你的灵魂最美味了。”
月读命像提着一个玩具那般，提起了罗兰，走向庄园外：
“来，让你看着他们被我一个一个吃掉，你的灵魂……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味吧？”
听到她的话，罗兰因为疲惫和痛苦而无力垂下的脑袋，猛地抬起：
“你……你说什么？”
他离开两人破坏严重的战场，眼中映入战火中的沈庄岛。
俞大猷正带着水军在城中厮杀。
那些热血儿郎和凶残的倭寇拼凶在一起。
因为保家卫国的斗志，即便手臂断了，亦会用另一条手，替对手撑着盾牌，继续冲锋！
尔曦正在码头上，截杀试图抢夺船只的倭寇。
本应悄悄当一只隐居山神的小猞猁，今晚也很勇敢呢！
被裹挟上岛的青壮们，趁着没有人管自发组织了起来，营救老弱妇孺，把她们集中起来。
有穷途末路的倭寇，想行最后的疯狂。
被这些青壮直接乱棍打死。
原本是农夫、平民的他们，血溅在脸上，惶恐却又不会退却。
因为他们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小孩。
他们必须比倭寇更勇敢，守住荒僻的建筑，等待大明水师获得胜利……
可，如果月读命这具化身加入战场呢？
月读命会吃掉俞大猷，会吃掉大明水军，会吃掉尔曦……
会吃掉那些难得生出勇气的普通人……
那些因为相信他是陆地神仙，而舍命冒险一战的所有人，都会被吃掉的！
“啊啊啊——”
罗兰想象着那末日般的景象，忍不住仰头怒吼起来。
灵魂很疼，心也很疼。
自己确实可以潇洒地离开这条时间线，现在都是附加题。
可附加题他也不想直接跳过！
银鳞壮汉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了罗兰到不存在的眼睛前，作出仔细观察的动作：
“咦，你真在变得更加美味，只是随便聊聊，就生出这样极端的情绪吗？有趣，我更期待吃掉他们时，你的反应了，蝼蚁……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罗兰的声音很虚弱，带着某种随时可能断掉的飘忽，：
“月读命，你这个眼屎化成的妖怪，可能没听过一句话……”
“反派死于话多！”
“如果你不把想法都讲出来，可能已没人能阻挡你今晚的盛宴。”
“但你唤醒了我……”
“即便旅途已到终点，我也不该是如此窝囊的退场……”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输给你这种仗着血脉，就随便践踏其他人的所谓天神！”
“智慧，勇气，毅力，这些美好的特质，你统统没有……”
“你只是伊邪纳岐的一坨眼屎！”
“已至末路，我又何惜此身？”
罗兰缓缓抬起一只手。
月读命放声大笑：“你现在，连剑都提不起来，还能阻止我吗？”
罗兰冷笑，用出最后的力量……
刺入自己的胸膛，捏爆心脏！
他的身体瞬间死亡，可他的魂魄却飞速离体。
根本不给月读命反应的时候，便融入血玉启明剑。
剑身飞起，声震龙吟。
此剑，乃他和尔曦以蟋蟀遗蜕所炼。
经过无数大战和蕴养，已破具灵性，可称法宝。
这等法宝，尔曦天天寄身其中，自然也能寄托罗兰的魂魄，然后由他像当初控制小蟋蟀那般自由操控。
月读命心中莫名升起某种不安。
她能感觉到混沌向罗兰凝聚，可无法阻止，不由露出无与伦比的惊讶：
“怎么可能，你是修炼的道士和尚，为什么能操控混沌？”
回答他的，是罗兰的放肆大笑：
“因为，我可是比你还要古老、还要更早掌握混沌的存在！”
血玉启明剑放出万丈光芒，仿佛一轮诡异的红日，升起在沈庄岛夜空。
混沌凝聚而出的红光，带着某种来自上古霸主的威严，亦藏着三世不曾改变的决然和坚定。
天命？
我不认你这狗屁天命！
万道血光照下，亦如万柄利刃，洞穿银鳞壮汉的身躯！
“你、是、巫、族？”
月读命声音透出森森寒意。
有浓烈的恨，也有局面在失控的失措。
她是伪神，但是真妖。
太古时代妖族陨落如星，真正下黑手的主力可是巫族。
所以，在月读命的血脉深处，同时藏着对巫族的恨与恐惧，多少年也不概念。
身合血玉启明剑的罗兰笑道：
“我是谁……那已不重要了！”
“得要的是，你该死！”
“此剑既出，胜负必分。”
“官子终局，更见生死。”
“但为苍生，我心无悔！”
“此剑……乃我在此世所创第二剑，便名为无悔！”
血玉启明剑震鸣，万道剑光各自变换，组成罗兰毕生所学的无穷剑式。
剑式彻底封锁了月读命的逃跑路线。
随即，继续收缩，
将她卷入由剑光汇聚的狂乱风暴当中。
血玉启明剑本体亦以一往无前之势落下——
既分胜负，也求共死！
这一剑，无悔！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0章 超越宗师，一剑入道
海滩上，绿裙少女配合着船上明军，化解掉倭寇们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倭寇确实能通过献祭获得力量，提升战力。
可明军与他们交手这么多年，敢专门研发了针对他们的战阵和武器。
这其中以戚家军最为出名。
可实际上，依托大明的生产力和技术实力，每个将军都有绝活，而且积极交流。
只要能高效的砍死这些盗匪，让咱做啥都行！
强盗碰上正规军，失去了灵活和机动性，正面碰刚，基本跟找死没有区别。
哪怕徐海敢进攻城池，也是寻找驻防漏洞，而不是真去强攻坚城。
现在没有逃跑的船，被迫硬碰硬，倭寇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即便平海大将军徐海，也没有盲目自信，反而比别人更清楚自家的斤两。
在“奇兵”超过了应该回报的时限，也没有回来，他就知道那边出了问题。
于是抽调了更多手下尝试夺船。
前面就是逃生的希望，这边分战场的倭寇，发挥得比城里的还要勇猛。
可惜……
没用！
尔曦得嘉靖的御口敕封，此时的实力，依托着大明国运。
坐镇战场，抗击倭寇，正是助长大明国运之举。
所以她是越战越猛，恢复的速度比消耗还高，接连突破修为上限那种。
鬼魅般的身影，完全不受物理规则的限制，挖出一颗又一颗的心脏。
忽地，她动作微顿。
抬起头，看着天空之上，血玉启明剑升上夜空，点亮了一轮红日。
“公子……果然走到了这步吗？”尔曦轻声呢喃。
即便隔了这么远，她也能感觉到罗兰的决然和疯狂。
那是有去无回、放手一搏的最强攻击。
可尔曦没有心疼，脸上反而浮现了莫名的笑意。
“你个臭娘们儿，到底杀不杀老子？”
倭寇破口大骂。
他被尔曦洞穿胸口、捏着心脏，却一直没有挖走。
跑又跑不掉，敌人就捏着自己致命要害还不动手，这不是究极折磨吗？
“哦……”
尔曦挖出他的心脏，俏脸上笑容灿烂：
“杀，都可以杀，你们的心脏对公子很有用。”
这一次，本宫的卦，终于应验了！
……
……
沈庄新城的主干道上，俞大猷所部已杀至徐海的大将军府外。
徐大将军自己所居的府邸，自然是墙高院深。
还请藤原泽明设置了守护阵法。
可是俞大猷也不讲武德：
他直接命手下，拉了两门舰炮下来。
虽然不是真正的攻城大炮，但是徐海府邸也不是真的城墙啊！
几炮下来，那院墙被轰开了个大豁口。
徐海想带领残部据险而守的想法，自然是成为泡影。
“那到底是何人，能在藤原大人手下撑如此之久？”
徐海脸色惨淡地喃喃自语。
语气里充斥着“非战之罪，天亡我”的强烈不甘。
他敢回城夺船的一大依仗，就是阴阳师藤原泽明的强大战斗力。
他无数次看过这位阴阳师，召唤强大的式神，施展玄妙的法术，直接扭转战局！
可是大明那位潜入的奸细，着实太逆天了……
他破坏了护岛大阵，炸毁了他逃跑的船只不说。
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正面战斗力？
竟然让藤原泽明到现在都无法腾出手支援他？
没有了超凡强者的相助，徐海也就没有了最大的一张底牌，对眼下的战局只感到绝望。
忽地，正在城中交战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心悸之感。
徐海下意识抬起头。
只见夜空中，升起一轮血色的红日。
那是混沌力量，可并不是熟悉的感觉，跟平日藤原泽明召唤的不同。
那位阴阳师信奉月读命，力量绝不会出现这种太阳的象征……
这种力量，恐怖得如此真实。
单论直观感受，甚至超越了藤原泽明展现的最强实力。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徐海等倭寇的心底：
难不成……
无敌的藤原大人，要输了么？
他，会输给那位秘密上岛的大明奸细？
……
……
藤原府邸当中，银鳞壮汉，也即是月读命的化身，这时也感觉到了无比惊诧。
一只人族的蝼蚁，竟然突然用出巫族秘法。
他驾驭着海量的混沌之力，用出了她感觉到了恐惧的一剑……
玄奥又疯狂的剑光，万道轨迹纵横交错封死空间，根本就是全力以赴，不留任何后手的极致疯狂。
舍生取义。
为了岛上还在战斗的那些同伴，为了他们对自己的那份信任……
罗兰战胜了月怨噬灵的痛苦和对生的眷恋，魂魄遁入血玉启明剑。
心与剑合，一剑无悔！
这便是我此世的最后一剑，可那又何妨？
我只要你死！
这是放弃自我，追寻极限的一剑。
如果这时有英雄大陆的仪器，实时检测罗兰的精神力，就会发现他的精神力在极致意志的推动下，峰值已完全超越一阶觉醒者该有的水平，进入了超级活跃状态。
生死间的搏杀和挣扎，向来是觉醒者超越自我的最直接道路！
在这种状态下，罗兰的思维高度活跃，所有的记忆都随意调动，每一份力量都那般清晰。
原本剑道上，他有诸多想不明白、琢磨不通透的地方。
现在随着混沌在血玉启明剑上流动，强行寻到了出路……
宗师之限，乃技艺巅峰，术之极限。
局限于世界最基本的物质法则。
不知道多少修行者，被卡在法则之壁前，穷百年千年无从破壁，无从超脱。
此刻，罗兰极致情绪推动战意，撼动法则出现一丝裂隙。
他得以触摸极限之上、创造本不应存在的奇迹……
此即为“入道”！
剑名无悔，舍生取义。
亦可……
超越宗师，一剑入道！
血玉启明剑所发挥的破坏力，自然超越了罗兰现在实力应该有的程度。
万道剑光为铺垫，毕生所学为囚笼……
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必中！
“那又如何，这只是本神的化身，有本事来夜之食原！”
月读命的尖声惊叫响彻罗兰的心底，可他只觉得这挣扎如此可笑——
血玉启明剑以祭炼成功后的最高速，先是直接突破音爆，紧接着便击中银鳞壮汉的断颈。
断颈处亦覆盖着鳞片，此前罗兰只能以巧妙的招式，寻找缝隙进行攻击、制造伤害。
可这次不同，血玉启明剑在速度和混沌之力的加持之下，直接击破、击碎那些鳞片。
紧接着贯穿、撕裂、搅碎银鳞壮汉的身躯！
最巅峰的一点剑意，竟追逐着月读命迅速退去的意识，万千剑光侵入夜之食原……
“这不可能！”
哀嚎从虚空中传来，想来月读命的真身受伤不会轻。
入道，便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她丢下的化身，那强壮得超越人类的躯体内部亮起红光。
一道道剑芒回收向血玉启明剑。
万道剑光以血玉启明剑为轴，旋转着，把银鳞壮汉的躯体分割成肉块、肉馅、肉糜……
最终，是比细胞还要碎小的齑粉。
随着剑风带动的风，飘散到天地四方。
血玉启明剑漂浮在半空，罗兰面前空无一物，冷笑道：
“爷就不信，你这样还能复活？！”
没有回应。
月读命正缩在老巢舔舐伤口，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
可随即，血玉启明剑也开始出现裂痕。
一道、两道……
很快整个剑身出现蛛网似的裂痕，马上就要崩溃的样子。
这柄剑已是法宝，但它也只是一件法宝。
罗兰入道后，强夺场上月读命凝聚出的混沌，剑意纯粹到了极限。
自身所学完全展现，最终推动的破坏力，堪比仙人。
这种层次的力量，已超越血玉启明剑的承载上限。
崩溃也是意料之中。
肉身自杀，剑身崩溃。
罗兰仅余的魂魄消耗过度、无可依存，即将飘散在这条时间线……
可他脸上只有淡淡的、满足的笑意。
斩掉月读命的化身，爷今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这个终夜真是太漫长了。
做了很多很多事，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这些战斗，虽然也是他想打的、他渴望的。
可他也是人，是人就会疲惫。
现在，这场仿佛没有尽头的开荒，终于要结束了……
虽然没有成功杀上高天原，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棒棒的了。
成功守护了沈庄岛上还在战斗的大家，没有让月读命伤害他们。
新领悟的“无悔”一剑，在剑术上成功更进一步，成功入道。
也算多了一张拼命的底牌。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天命，高天原的三贵子，便是三只大妖，超出了他能轻松解决的范畴。
罗兰现在所谓的陆地神仙，横扫九州，真算起来，也就是踩在白蛇怪谈时期的罗汉、真人级别门槛。
全是凭武道弥补没有神秘的缺陷。
他本认为在神秘断绝、所有存在都被迫重新积累混沌的时代，自己超越版本的理解能镇压当世。
结果那天命完全不要脸。
提前给月读命开外挂，让她达到了罗汉巅峰的实力。
也就是法海在人间时的强度，距离仙人也一步之遥。
他只是超版本的理解，对面直接超版本的等级……
现在东瀛同级别的存在，保守估计有三位……
混沌才重开半年，这个实力，绝不可能自然诞生！
只能说，天命给三贵子开后门了。
这相当于有人用测试服里超越版本的满级账号，跑到了正式服里面欺负普通玩家。
大家的等级上限都不一样，我还怎么打嘛？
面对天命耍赖的招数，罗兰只觉心累。
这波是真的尽力局了……
陆地神仙跟月读命一道化身拼到同归于尽，相信九州的修行者们，能获得足够的预警。
东瀛那帮逼有挂，别硬碰硬！
罗兰的思维越来越迟钝，感知也模糊起来。
真的要寄了……
“公子，我来晚了！”
尔曦飞扑而至，踏入血腥满地的仪式现场。
她握住了血玉启明剑破碎后，罗兰仅剩的剑柄。
“你没晚，未来还很长，别……咦，你怎么笑得这么灿烂？”
罗兰本来想安慰尔曦别哭，来个深情道别。
顺便暗示她一下自己还会回来。
你可千万好好活着，到时候我还来找你蹭饭！
可他台词还没有说出口，就发现尔曦的表情不对。
那叫一个眉开眼笑、笑颜如花。
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中了状元那般开心。
喂，你几个意思啊？
你这到底是公子要死了，还是公子娶妻的表情啊喂？
罗兰硬是被老猞猁给整得不会了。
尔曦掌心托起一团浓郁无比的气血精气：
“公子，我之前起卦，算到你的心脏会遭受致命伤。”
“所以每次战斗，我都是杀人取心，就是等着今天帮你以形补形。”
“结果我的卦真的应验了，我能推演未来啦！”
“我说了会保护公子，我就一定能保护公子，现在就由我来救公子了……”
尔曦控制着这团气血精气，注入了程兰那具虽死、可还没有完全凉透的肉身。
同时施展召魂之术，把罗兰即将消散的魂魄，给塞回他的体内。
全程罗兰完全没有能力反抗……
求死而去，自然不留后手。
他是真的没有半点力气了，手指头都没力气动一下。
只能眼睁睁看着尔曦对着自己疯狂操作。
你不要过来哇！
我不要你救哇！
我已经准备开摆了，你别救我，我求求你别救我！
我真的不想去跟挂逼开战啊！
可尔曦最终还是凭借日益增长的修为和提前布局，成功把罗兰一条命给吊住了。
那如画般精致的俏脸上全是得意。
这次公子的伤，真的非常重。
身体战到油尽灯枯，又心脏自爆，天材地宝都治不回来那种。
除非有人未卜先知，能献祭一千武者的心脏，以血祭之法为罗兰凝聚精气，修补心脏……
嘿，这个人就是本宫哒！
我无所不知！
尔曦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见罗兰欲言又止，一脸复杂，伸出纤指按住他的唇，微笑道：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尔曦为公子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罗兰只有白眼以对。
可我一点也不心甘、不情愿啊！
没等他抱怨什么，便见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越靠越近、不断放大。
罗兰陡然瞪圆了眼睛：
你给蠢猫突然凑过来要干什么？
尔曦轻声嘀咕着“反正你也不能反抗““一切都是为了治疗”“小猫咪才没有私心呢”等谁也听不懂的话，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那张平日越来越生冷不忌的俏脸，难得生出几分少女的娇羞。
极近的距离，眉眼间的媚，让罗兰下意识重新审视起默默跟在自己身边的绝色佳人……
哎，老东西也挺好看的……
随即，便是冰冷的触感。
罗兰大脑顿时空白，脑袋里一万个念头，可身体也做不出任何回应。
这冲击力有些大……
确确实实是冲击力。
尔曦真不是占他便宜，而是借唇齿相依的机会，把依托大明国运的一大波愿力，以这样方式“渡”过来。
愿力，里面自然有愿。
这是亿万黎民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
程兰现在肉体凡胎的，哪受得了这个。
愿望太多，信息量爆炸，冲得他脑袋都迷迷糊糊的。
“公子，好好休息吧。”
温柔的声音里，罗兰后脑感觉到极为柔软的触感，整个人都沉入了很温暖的怀抱里。
精血治心，国运养魂，现在他已经性命无忧啦。
【你在尔曦的怀里晕了过去。】
【第二天，俞大猷押着徐海等人，向你道谢。】
【破护岛大阵，断倭寇后路，先斩阴阳师，再斩神明化身，你的强大令所有人震撼，位列此役首功。】
【徐海见你，先是愤然，又是无奈，最后化为深深的恐惧。】
【你押着徐海等倭寇回杭州，满城欢呼，朝堂震动。】
【因你的坚持、俞大猷等将领请命，徐海等人被斩首。】
【陆地神仙之名传出大明，广达四海，倭寇畏缩不敢劫掠。】
【有消息称诸多东瀛武士、阴阳师都被幕府召回，剩下散兵游勇、本地乱民，战力大幅下降。】
【汪直主动联系胡宗宪，自缚接受招安。】
【随着东瀛的收缩，倭寇之患大减。】
总督府。
“公子一剑斩神，使倭寇再不敢登陆九州，为沿海百姓斩出了至少二十年的太平！”
胡宗宪带着手下将领，向罗兰敬酒。
他们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钦佩和激动。
徐海这个敢主动进犯城池的倭寇头子，本来就是最强的海盗集团之一。
这次罗兰和俞大猷取得大胜，直捣黄龙、生擒徐海，虽然算是私自行动……
可只要成功了，谁在乎这点细节？
尤其他们还斩了月读命一具化身。
月读命的地位，比不得东瀛人最尊崇的天照大御神。
可也是三贵子之一，天照的妹妹。
高天原众神中，她的实力绝对排在第一梯队。
对外公开宣称，她损失一具化身。
可之后东瀛召回秘密派出征讨九州的强者，就说明这事没那么简单。
罗兰最后隔空而去的无悔剑意，威力等同仙道手段。
想来给月读命乃至高天原，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也难怪。
三贵子实力超越时代，可毕竟是天命作弊手段堆上去的实力，比不得真正的太古大妖。
高天原不想硬碰罗兰，就准备熬到他老了、病了、提不动剑了，再来进犯。
大明朝臣自然也看得透这个道道，可问题是罗兰还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郎……
至少我们还有二十年可以嚣张！
等那以后的麻烦干什么呢，谁知道那时我在哪？
反正短期内，倭寇和海盗都会忌惮大明的陆地神仙，绝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劫掠了！
众人心事已了，一场酒宴，连酒量很好的胡宗宪都喝醉了。
那些武将，更是早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只有罗兰因为体质强大，目光始终清醒，眼眸越来越亮。
这时，尔曦进来，附耳悄声道：
“公子，你要寻的人，找到了。”
罗兰眼睛微亮。
藤原泽明的仪式，需用108个即将临盆、却没有成功出世的婴孩。
他凑齐了107个，唯独少了一个，没得到神赐之躯。
经过调查，发现是不久前，藤原泽明的一个侍从，带着一个孕妇逃跑了。
这些日子，罗兰便命尔曦和大明水师，帮忙搜寻那两人的下落。
他有种直觉，自己反攻高天原的希望，便应在这个孕妇的身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1章 早已入了天命的局
月明星稀，去往一座小乡村的山路上。
罗兰走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尔曦则飘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她总能找到聊不完的话题，有她在的旅途，就不会无聊。
从修行法，到家国大小事，到不同时代的野史八卦等等。
近期最有趣的八卦，来自嘉靖。
说起来也跟罗兰有关。
血玉启明剑碎成了很多块，罗兰取灵性最强的两块，炼成两块玉佩。
大的一块，是猞猁娘娘暂时的家。
小的一块，则命人送往京城，赠与嘉靖。
功效一是大明国运不衰，玉佩就能保嘉靖无病无灾。
功效二是可以随着嘉靖的灵魂转世轮回，成为只有罗兰能看到的标记。
如果罗兰穿越以后的时间线，有缘遇到嘉靖的转世，会送他一场长生有望的仙缘。
嘉靖收到玉佩，自然欣喜若狂。
自己的舔……呸！
自己的道心坚定，终于得到了老神仙的认可！
虽然老神仙没能答应朕当永生不死的皇帝，但转世便有希望超脱轮回，也算未来可期了。
而且还有功效一呢！
得了陆地神仙的馈赠，嘉靖顿时对其他方士贡献的丹方看不上眼了。
知道以后自己的身体健康，会跟大明国运息息相关，谁喊乐意喝水银啊？
嘉靖苦思一夜，做了个艰难决定……
朕要上朝亲政！
内阁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已经在西苑住了十余年，始终罢朝的辣个男人竟然回来了？
顿时京城已逐步趋于稳定的格局直接打破——
嘉靖是绝顶聪明那种人，之前是以帝王术挂机。
现在他把斋醺炼丹的时间，都拿出来整顿朝纲。
很快看出了，或者说早就清楚自家江山存在的种种问题。
一时间京城鸡飞狗跳，大学士们都麻的，诸多朝臣瑟瑟发抖。
罗兰不用多言，只要不时点头或者笑一笑，她便能兴致勃勃继续讲下去。
他总觉得，若是有天闲着无聊，他们去说相声，自己只需要嗯啊这是，猞猁娘娘也能一个人博得满堂喝彩。
尔曦播报完京城的新闻，还略感不满地抱怨：
“公子您竟然真被狗皇帝烦得受不了，顺了他的心思。”
罗兰摇摇头：“不是顺他的心，而是在做一种尝试。”
他讲出想由嘉靖牵头，支持大明开海和继续追击倭寇。
这个举措，可能改变大明的国运，也可能最终什么也不会变。
浪花总会在他这个变数离开后，被天命抹平。
尔曦听完，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若如公子所说的天命会修正，那你这些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
“公子你好好说话不行，干嘛学那些和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尚？”
她被噎了一下，可又颇感欣慰：
“其实这样也很好。自沈庄岛回来后，总觉得公子比以前开心了许多。”
“因为我悟了！”
“悟……悟道吗？”
“算是吧。”
“吹牛！”
罗兰只是笑。
她这时又想到了新的趣事，继续在他耳边聒噪着。
他半点也不嫌烦，唇线微扬。
只是眸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尔曦说得并不准确，他不是开心了，而是想开了。
沈庄岛一战，罗兰的心态比之前有不小的变化。
以剑入道。
剑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后边的那个“道”字。
寥寥十二画，远非语言所能描绘的博大精深、妙用无穷。
所以那夜，罗兰突破的不止是剑技，还有心境。
在月读命的刺激下，他看清了自己心中一直埋藏着舍弃生命也要坚持的一些东西。
因舍生之志，他才绽放出那超越法则之上的奇迹之剑。
能完成剑式·无悔后，他的心境自然而然也得到了突破。
眼前的风景，也跟过去不同了。
罗兰经历过两条时间线、十几世轮回的历练。
愚七和觉心行事的核心，都是“执”。
无惧困难，无惧枯燥，无惧强敌，敢与天争命。
可罗兰在聊斋终夜这条时间线上，总生出莫名的浮躁。
不时就生出摆了吧，随缘吧，结束吧，听天由命的想法……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疲惫导致。
可在领悟“无悔”的极限状态后，他若有所悟，终于有勇气重新审视自己。
敢于触碰自己心灵最深处的一些东西。
正所谓渡人容易，渡己难。
人这一生太多自欺欺人的假想了。
正经人为什么不写日记？
因为日记里，写得全是假正经的玩意儿。
没几个人敢无限制记录下自己真实的想法？
别不信。
你连自己的手机和电脑，都不敢给别人随便翻。
所以人这种东西，最矫情最麻烦的地方，便是连自己都骗。
这也是修行路上心魔的由来之一。
以为自己看透了，其实根本看不透。
一点微尘落，经修行者庞大的意识和执念放大，也会在灵台变成无比厚实的“障”。
罗兰用十几世时间，学会了怎么面对困难，怎么对抗寂寞。
执，让他拿起了许多东西。
可放不下。
因为害怕失去，他开始本能抵触、抗拒一些东西。
他对自己说，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他对自己说，其实我没得选。
他对自己说，只要不投入感情，面对离别就不会伤心了。
可回头去看，真是傻【哔——】得让自己都想笑。
再是玩家心态，面对出彩的人设和剧情，也会心生感动。
除了某些战犯。
罗兰做不到战犯的境界，他有一颗比普通人更易感的心。
愚公移山他会不忿，白蛇怪谈他为寻找真凶而疯魔。
情之一字，如果能控制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故事了。
聊斋终夜里，自由度高了，整体节奏慢下来。
好像也找不到一个贯穿始终的敌人。
罗兰等待时间流逝，看着时代变动，还得了个美厨娘随侍身边……
不得不说，程公子的小日子，比在兄贵堆里挖土练拳的愚七和觉心，快乐多了！
快乐，就容易让人沉迷。
大难不临头，就会让人心生懈怠。
可理智又告诉他，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个时代。
温柔乡连英雄冢都不是。
你马上还要不断穿梭于不同的时间线，百世千世轮回。
身体不会老，可……
心呢？
在无悔之剑前，罗兰的做法不自觉就开始随波逐流。
任命运推动，我不做选择就不会后悔，该死就死。
简而言之，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我就不用竹篮了。
开摆！
直到悟得无悔之心，他终于有勇气坦然面对一切、接受一切。
世上有诸多因缘际会，也有诸多求不得。
于他这般穿梭光阴的行者来说，困境是劫，顺境亦是劫。
自己一直没死，不是天命没出手。
而是他早已落入天命的布局！
天命知他有毅力也有智慧破局困境，所以这次改了风格，以顺境布局：
老猞猁是个胆小的，闻风而降。
未来佛得你点化，破碎虚空也不忘送你点纪念品。
国师欣赏你，为你铺好了名扬天下的路。
皇帝是个贪生成痴的，任你辱骂。
世人总是弱小的、无助的，赞颂你的丰功伟绩。
敌人总是前倨后恭，拜于你的强大……
在这条时间线，困难和凶险固然存在，罗兰却总能化险为夷。
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
只有回看时，才发现太多事巧合得令人脊背发凉。
相比前两条时间线的黑神话，这一世有太多美好的人和事了。
凡物的眼界局限，面对横向纵向皆超然于九州之上的天命，成为棋子亦不自知。
这个角度，生命有限的众生，被称为蝼蚁也不为过。
天命只需要拨动命运的弦，让相遇的时间、场合发生变化，最终便有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走向。
比如，曦娘祠初见，尔曦对小蟋蟀生出杀意……
罗兰的还击大概直接致命。
复盘全局，罗兰读懂天命给自己布的局，在后世还有个更通俗的叫法：
主角光环。
友方会加倍感知到你的魅力，敌人会倍感恐惧、失去斗志、纳头便拜……
剑剑暴击，拳拳烈火。
做出的决策总能投出大成功。
光环之下，罗兰感受到的，自然是世界如此美好。
在美好里，消磨了愚七和觉心身上的锋芒，不愿主动去追寻更好的结局。
因为追寻便会失去。
离开兰若寺后，罗兰只想窝在家里等到终夜降临，王永宁都会追来送上一场机缘，怕他太无聊。
感觉无望击败月读命时，他开摆的心态愈发明显……
换作愚七和觉心时，他绝不会这般消极，而是抵抗到最后一刻。
由奢入俭难。
他感知过美好，又知道这美好注定不属于自己……
结局已定，为何不躺？
天命也让罗兰感受到，当她的主角有多么的快乐！
躺就完事了。
别思考，顺着我的布局前进，美人、名利、功法，你应有尽有！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令人不知不觉入局，最为凶险。
罗兰必须感谢月读命是个雌小鬼。
实力足够强，说话又足够贱。
自己才会直接堆满怒气槽，然后悟出无悔之剑。
此剑一出，既斩神，也斩断了天命笼罩在他心灵上的迷雾！
已选定了追寻的目标，那就必须做出取舍。
哪怕失去一切，放下天命赐予的美好，我心不改！
所以尔曦会发现沈庄岛后的罗兰，似乎开朗了许多，开始主动破局。
他已放下了对“完美结局”的执着。
十荡十决，大步向前，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
即便失败，也可以总结经验，下一世再战！
面对尔曦的提问，他心底也有答案没说完：
“梦想的可贵，并不只在于完成，还在于追逐梦想时，平凡的我已绽放过去不曾有的光彩。”
“相逢即有缘，一起走过这些时间，已是三生有幸。”
“我曾只是个没有梦想的过客。”
“但是聆听你们的心愿，与你们并肩战斗，化不可能为可能……”
“这本身便是命运馈赠于我的礼物！”
“谢谢你们给我的美好，但我知道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那就由我，这个超然于时间线的不死怪物，穷尽一切手段，把它变成美好的样子吧！”
生出这份领悟，罗兰能感觉到，代表九州英雄录的古朴竹简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它与他的联系似乎变得愈发紧密了。
根据已知的信息，九州英雄录于九州世界，绝对不只是一个金手指那般简单。
它很可能关系到九州创世、天命、直到最终毁灭的深层次原因……
陶仲文窥见的画面很多，可惜罗兰目前只破解了相对可靠、逻辑通顺的部分。
还有很多模糊不清、前后矛盾的内容，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那是九州世界更加深刻、更令他头皮发麻的“真实”。
不过，理解和确认那些信息，不是他现在能做到的。
勘破天命的布局后，罗兰重新确认自己该做的，就是能是历练和成长。
修行功法和技艺，同时也不能忽略“炼心”。
超凡世界的大佬布局，不光是玩阴谋杀人。
还可以悄无声息，直接腐蚀斗志。
九州英雄录这件金手指，只能保证他的身体对抗光阴。
却无法让他的心，也能经历种种世情而不磨损。
心境的问题，罗兰只能自己及时自省、参悟。
一剑无悔，他已在学会放下那份“执”：
会有一次次的相逢。
自然也会有一次次的离别。
这不是他能掌控的。
他能做的就是努力走好每一步。
入局无悔，落子无悔，收官无悔。
抛弃所有幻想，干就完事了！
因为害怕失去就畏手畏脚、裹足不前，那才是个憨批呢！
“尔曦。”他忽地打断了绿裙少女的滔滔不绝。
她回过头，看着他脸色颇为严肃的样子，自觉闭上了嘴，等待下文。
他忽又笑了：
“不管最初和最终是怎么样，能遇见你，都很幸运。”
“哎？公子，我不懂你这话。”
“没关系，这还不重要。”
罗兰指着前方一村有些破败的村庄，“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尔曦看着他岔开话题，又越过自己，进入小乡村，忍不住对那个很装的背影呲出了尖牙，哼道：
“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我喜欢你，喜欢也没用，没用也喜欢。”
她站在那里琢磨着百转千回的小心思，直到因为和那块玉佩相隔太远而一阵虚弱，这才连忙追上罗兰的步伐。
其实，尔曦早就无法和公子无法分开了呀。
能遇见你也是我天大的幸运。
一团乌云遮住半边圆月。
像是少女见了羞人的事，好奇又不敢光明壮大地看，只得遮住了半边眼睛偷看……
ps.天命这局有很多抽象和形而上的东西，一命通关的原因也有所解释。
我用了一章在尽可能解释，希望不会很难理解。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2章 万妖混沌体，踏上东瀛
这是一个远离海边的山间小村，道路崎岖不平，只有三四十户人家。
这时夜已深了，整个村子黑黢黢的，不见烛火。
只有月光和星光照亮泥泞的黄土道。
村子不少房屋屋顶的瓦片都残破不全了，墙壁上也有不少裂开的口子，都用稻草麦秆随便堆堆，便算修补过了。
这里的生活已相当艰难，只能维持生存。
村尾一间最小最破的茅草房外，尔曦寻到罗兰等在门外，奇怪地问：
“公子是在等我一起进去吗？”
罗兰指了指耳朵，示意你自己听。
尔曦尖耳微动，顿时红了脸，幽怨瞪着罗兰。
你故意的吧？
茅草房里，正不断传来一对男女做快乐事的声音。
怪不得公子没进去，上门撞破人家做这种事，那得多尴尬啊……
可你在这门口听着，就合适吗？
还故意不直说，要我也听！
尔曦侧头轻啐道：“真是不知羞耻！”
也不知是在说屋里两人，还是这没正经的公子。
罗兰笑道：“人家在自己屋里，行生命大和谐之礼，有什么不知羞耻的？”
“没三媒六聘就不是夫妻，不是夫妻做这种事就是不知羞耻！”
尔曦一脸你敢反驳，我就咬死你的表情。
不过，她可没有耐心一直听着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的战斗。
指间闪过一道绿光。
屋内的男女好像凉水当头浇下，瞬间清心寡欲，没有半点世俗的想法。
他们连此前在做什么，都忘掉了。
“哑太郎，菱花，出来谈谈！”
尔曦扬声道。
茅草房里顿时半点动静都没有了。
“别装死，等我破门，可就不是谈谈那么简单了。”
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不久，一个身材高大、长手长脚的年轻男子提着木棍走出来。
他色厉内荏地看向门外等着的两人，那故意做出的威胁表情下，是稚嫩不过十五六岁的脸。
只是骨架子是东瀛人少见的高大。
他忽地看清了尔曦的样子，喉咙间发出“赫赫”的吸气声，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扑通一声。
他直接跪下，向着尔曦不断叩头。
这年轻人不是普通的农夫，他是藤原泽明的侍从。
孤儿，没有姓。
藤原泽明为了防止他泄露自己的秘密，很小时就药哑了他，大家便叫他哑太郎。
哑太郎长在藤原身边，耳濡目染，知晓不少超凡的知识。
他看出尔曦是有修为的灵，半点不敢得罪。
还以为他们是主人派来抓自己的，只一个劲求饶。
“不必惊慌，藤原泽明已经被公子一剑砍了脑袋，我们是明人，问你们一些事情。”
尔曦又是一通温言解释。
哑太郎看着罗兰和尔曦的样子，深夜寻来，注定是自己惹不起的高人，只能相信。
他回屋，拉扯着穿着粗布衣服、小腹隆起的娟秀女人出来。
她的容貌比这时代大部分女性俏丽，放在后世，打扮下可以当个小网红了。
尔曦忍不住皱眉呵斥：
“她有身孕，你还敢行那事，不怕伤了孩子？”
哑太郎眼现愧疚，低下头，喉节不断滚动。
“通常来说四个月之后没大碍……咳。”
罗兰打断了尔曦的无知发言。
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知道这互联网时代的无用冷知识，放在这个时代非常毁人设，自觉闭了嘴。
可尔曦看他的目光已带着异样了。
公子，很会玩嘛。
就你小子对孕妇有想法？
罗兰脸色一正，对菱花喝问：
“菱花，你是有丈夫的，却与倭寇私奔不归。老实交代你在沈庄岛上到底都遭遇了什么，若有说谎和隐瞒，怕是少不得猪笼走一遭了！”
菱花此前听他们喝出自己闺名，本就怀疑跟自己的丈夫有关。
此时愈发惶恐难安，瑟缩向哑太郎身后。
她竟对这个倭寇少年颇有依赖之意。
罗兰无意审判家务事，他只是想查清藤原泽明口中的“神赐之躯”，便又说道：
“你若确实有苦衷，我会安排你与哑太郎隐姓埋名的好好生活，不让你丈夫你寻到你。”
菱花目光闪烁，见罗兰生得俊秀，想来应该不是个会骗人的好人，便断断续续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她没读过书，又一直在害怕，说话有些颠三倒四。
但事情也不复杂：
她是渔家女，为了弟弟结婚，嫁给了邻村的班姓人家。
夫妻感情本是极好的，只是年景不好，家里的地被地主算计夺了去。
为了生计，丈夫相应戚大帅的招募，当兵打倭寇去了。
可是没过半年，他们的小渔村遭了倭寇，不少人都被当场杀死了。
菱花因为年轻、有些姿色，被带上了沈庄岛。
然后便是被藤原泽明选中，成为生育“活祭品”的工具。
想要生出合格的活祭品，对男女双方资质都有一定要求。
还要遵循某种规律互相搭配。
专业的容器，就要配合专业的接口……
藤原泽明表示折腾人，他很在行。
反正也不知道他怎么推算的，算出菱花跟自己的哑巴侍从，能诞生出最上等的活祭品。
哑太郎年少，本性善良，不懂男女之事。
他对女人有好奇，可不会主动欺负倭寇们抢来的女人……
所以他最初是拒绝的。
但藤原泽明怎么可能放弃神赐之躯，下药让哑太郎失了理智，再用阴阳术诱导他每晚都和菱花一起成长。
没不久，菱花就怀孕了。
可能是小生命的魔力，也可能是真正的日久生情。
哑太郎竟然突破了藤原泽明给他下的术，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目睹过活祭品的悲惨遭遇，知道母子都难逃一死。
而菱花肚子，可是自己的血脉，他并不想那小家伙死掉……
经过了并不周密的筹备，趁着藤原泽明跟随徐海出海劫掠，哑太郎带着菱花坐着一条小舢板逃出了沈庄岛。
也是运气足够好，他们成功登陆，又拼了命往山里钻。
藤原泽明竟然始终没有抓到他们。
哑太郎晚间会因为术的残余，索取无度，但本质还是个淳朴的少年，白天对菱花颇多尊重和照顾。
以旧社会礼法对女子的要求，菱花其实很多次想过以死明志。
可腹中胎儿已能动，提醒着母亲它的存在。
还有哑太郎悉心照料，期待着儿子生出，她的死志逐渐软化。
反正这里也没有认识自己。
能遇到哑太郎不嫌弃她的命运坎坷，认真想要过好小日子，已是幸运吧？
反正已经回不去了。
菱花便接受了哑太郎，两人的感情越来越融洽。
就这样在山间小村躲了小半年，直到罗兰和尔曦寻来，问起她在沈庄岛上噩梦般的遭遇……
菱花哭得浑身无力，哑太郎抱着她，无比心疼。
又一个劲给罗兰和尔曦磕头，希望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是两个可怜人，虽然不是明媒正娶，可彼此之间竟有真情。
尔曦莫名对他们的嫌弃便散去了，还有不少同情。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却遇到了正确的人。
哑太郎不愿做藤原泽明的工具，敢带着菱花逃跑，也是一种自我救赎……
“只是，你们算过，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几个月了吗？”
尔曦轻叹着，点出两人一直忽略的重要细节。
菱花扣着手指头一算，顿时露出惊慌之色，哀求道：
“仙人，仙子，救救我的孩子！”
哑太郎更是直接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藤原老贼对他们命运的操弄，可没有因为他死了，便结束……
藤原泽明准备的活祭品预产期有先后，但前后不会相差太多。
他会怨恨哑太郎坏他的好事，便说明在他逃跑时，菱花腹中的活祭品已经差不多成熟，马上就能神赐之躯……
可菱花说，他们已在小山村躲了半年……
前后累计，她这时已怀孕，超过十五个月！
却还没有生育的预兆？
菱花便是什么都不懂，也本能察觉出异常。
罗兰一叹，把自己的观察和推测娓娓道来：
“因为月读命的介入，藤原泽明的仪式其实成功了。”
“只不过，神赐之躯没有应在他身上，而是应在这个逃跑的胎儿。”
“菱花，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意识模糊，一发呆几个时辰过去了，还对每晚的欢好，越来越渴求？”
“哑太郎，你是不是感觉到肢体无力，梦中可以看见一钩银月，一望无际的荒原？”
“这都是月读命在向你们注入混沌，培养改造这个胎儿，同时蚕食你们的生命。”
“两年，或者三年，她会吸干你们的所有，然后作为月读命的完美化身诞生！”
这对野鸳鸯都吓傻了。
因为罗兰说的，一样不差……
全中！
【哑太郎和菱花同意跟你离开，由你帮忙提前产下这个孩子，并且交给你抚养。】
【你命人寻到戚家军，暗中安排一位班姓士兵接连拾得银子，渐渐走出丧妻之痛。】
【班姓士兵新娶了位贤惠的妻子。】
【时无汪直、徐海，大明水师全线出击，横扫倭寇，一度成为海上雄主。】
【京城传令开海，远洋贸易展开，大明水师扩建护航，得到大笔军费支持。】
【嘉靖为宣扬你平定倭寇的功绩，亲封你为“玉霄天剑征夷镇国护生弘法上清帝君”。】
【你拒封失败，传名天下。】
【幸好百姓还是更喜欢叫你陆地神仙。】
【你带着菱花来到华州阵基，布法阵，产下一枚女婴。】
【女婴未死，但无灵魂，状如植物人。】
【你引动阵基下埋藏的大妖尸体，凝聚混沌，培养女婴。】
【你和尔曦调理好菱花的身体。】
【你安排哑太郎和菱花在西北某山村隐居。】
【月读命降临女婴，尝试逃跑，你初心一剑共鸣无数人族强者，月读命负伤狼狈遁回夜之食原。】
【你开始不时遭遇各种知名危险，幸有尔曦提醒，总能躲避。】
【你知道天命已转杀局，自己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你定期召集修行者参悟混沌，融合人、巫、妖各族所长。】
【嘉靖亲政成效初显，严嵩一党下狱，各地官场风气逐步整顿。】
【第一名修行混沌、但无明显副作用的人族天才出现。】
【五年过去，你与月读命化身一战的伤势痊愈。】
【女婴已成长为十六岁少女，长相与月读命的神像一模一样。】
【女婴依然没有灵智，但空白的身躯无比强大，天生拥有完美的混沌亲和之力。】
【你将其命名为……万妖混沌体！】
松江府，码头，一艘即将远洋东瀛的商船。
船首，罗兰作书生打扮，手摇折扇，回望这座日渐繁华起来的城市。
在他那个时空，松江府日后会成为九州第二大的城市。
现在已随着远洋贸易，有崛起之姿。
他的身后，尔曦作侍女打扮。
已长成少女模样的万妖混沌体，也作侍女打扮一起上了船。
这名由菱花所生，由藤原泽明和月读命先后插手的女婴，黑发红眸，身姿初成，出落得极为美丽。
只是因为没有灵魂，她不言不语、亦无表情。
身上浓郁混沌之力，让她有种邪异的魅力，可也令人本能心生畏惧。
便是大胆粗鄙的水手，也只敢远远欣赏两女的绝色，绝不敢上前骚扰调戏。
行走江湖，不做任何掩藏、便以绝世姿色公开示人，能活着走到海边，绝对有依仗。
那种见了美色便动不了步，只想着上前调戏的憨批人物……
因为大多活不长，死亡率日积月累不断堆积，其实极难遇见。
尔曦就就总是遗憾，即便自己和公子不公开身份，只作寻常人家打扮，也没有遇见无脑的老虎跳出来，来让自己狠狠打脸。
可惜可叹，行走江湖因此少了许多乐趣。
她看着商船已完成装货，即将起航，绿眸里闪过几丝哀婉。
终于，她壮着胆子问道：
“公子，我们真的非去东瀛不可么？”
“不是我们，是我。”
“那你可以不去吗？”
罗兰侧过头，轻叹道：
“尔曦，你若是不愿，随时可以下船。”
“我自然是愿的，陪在公子身边，刀山火海都是愿的。”
尔曦急急解释，目光微垂，低声道：
“我只是……担心公子啊！”
“公子，你为九州、为大明、为这苍生做得已足够多了。”
“有陆地神仙镇守大明，这些年倭寇完全不敢进犯，宁可绕路高句丽、南洋诸岛。”
“我能替公子化解天命布下的杀局，大明越来越强盛，修行者逐渐成长。”
“公子只需要继续坐镇九州，总有一天，我们能平推东瀛！”
“现在已经和五年前不一样了，不用公子去拼命，才能争取时间了……”
尔曦尾音轻颤，已带着哭腔，抬起头直视着罗兰。
平日里机巧百变、狡猾难测的俏脸，此时只有化不开的哀伤。
那双绿眸里波光潋滟，此刻和罗兰说的这些话，已不知在她心里藏了多久。
诚然，他们这五年的努力，都是为了踏足东瀛、杀上高天原。
可日复一日的相处，临出发时，她突然不舍了。
她知道最终的胜负，终是要公子拼命去一决生死。
不知道要几次动用无悔之剑，才有可能斩落一位神明？
他是英雄。
可她一点也不想他当英雄！
什么天命，什么江山，什么苍生为棋……
那对猫猫都不重要！
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公子活着，好好地活着。
哪怕寂寂无名……
哪怕背负骂名！
被天下人指责为懦夫也无所谓的，只要能一直一直陪着自己身边，看日升月落，看春夏秋冬。
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罗兰见尔曦泫然欲泣的模样，坚定的表情也现出一丝波澜。
他伸出手，挑起她垂下的秀发拢在耳后，柔声道：
“养伤五年，有你相伴身边，诸事发展顺利，我很知足。”
“可是，我本就是过客，蓄势已足，再往后只会日渐衰落，胜机更是缥缈。”
“胜负生死都无需去算，只要我身在局中，总要应劫。”
“抱歉，我注定不能一直陪着你的。”
尔曦伸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目光幽幽，闪烁着不甘：
“每次战斗，你都没想过怎么活下来，对吗？”
“我比你们幸运，因为我即便战败身死，也肯定还有下一世。”
“这为什么我觉得这是诅咒……一定要战斗的诅咒？”
“也许吧，但这就是我的使命。”
“早知今日，沈庄岛上，我就不该替你补心。”
“你，后悔了？”
他自嘲的轻笑，“你有资格后悔。”
尔曦松开他的手，低下头。
眼底的某种期待，一点点熄灭。
自己一只小小猞猁，终究是不可能阻挡他的脚步。
作为山神，她明明该是没有心的，却不知为何，胸口痛得思绪空白。
悠扬有力的船工号子响起。
海风吹动船帆，渐渐驶前岸边。
似有若无的叹息响起，一袭绿裙的少女却如归巢的鸟儿那般，投入他的怀里。
她用力抱紧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颤声道：
“尔曦能与公子多相处一天，便觉幸运，我……无悔，一点也不曾有过后悔。”
他微怔。
感觉有湿意在胸口晕开，迟滞了下，终于还是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斩将杀敌夺宝挖掘遗迹，他有能力满足猫猫很多愿望。
唯独她想要的陪伴和长久，自己给不了她。
商船破开越来越深的海面，不断向前。
一往无前、落子无悔？
话是这么说，但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留恋啊……
【半个月后，你抵达了东瀛，寻到出云国，进入了沧海之源。】
【尔曦控制万妖混沌体，利用和月读命长相一样、气息相似的优势，成功进入沧海之源深处。】
【她挑衅斥责须佐之男不配拥有那些神器，趁他暴怒之机，你偷走了天丛云剑。】
【须佐之男得知后大怒，杀至夜之食原，质问姐姐为什么抢夺自己的武器。】
【月读命迷茫，但嘴臭依旧，指责须佐之男是个连武器都看不住的笨蛋。】
【须佐之男和月读命爆发战斗。】
【你和尔曦趁机进入夜之食原深处，释放了那些信徒给她的祭品和怨灵。】
【于是夜之食原上，百鬼夜行！】
图片:"月读命/万妖混沌体",位置:"Images/1671272007-100347588-109712698.jpg"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3章 姐弟反目，须佐之死
在发现万妖混沌体和月读命长相一样时，罗兰便生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具躯体，不止是当前时代，最能发挥出混沌威力的“容器”。
是不是还能假扮月读命，来东瀛整点活儿？
毕竟从目前的表现和记载来看……
三贵子虽然有超越版本的实力，可自身也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看起来都不大聪明的样子！
先不说月读命那雌小鬼、折磨人取乐的性格怎么来的。
九州世界的这个东瀛整体气氛就很邪异。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五年里，罗兰也在努力获得此世东瀛的情报。
他们的历史、文化、习俗、传说，跟地球上的日本有相似之处。
可也差别巨大。
毕竟这是一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
而且还有诸多超位存在互相干涉。
这就导致很多地方颇为扭曲。
九州的东瀛便是扭曲的极致。
东瀛人族修行的功法、获得力量的方式，都有一种为更存在服务的感觉。
他们就像完美的祭品，速成的食物。
此刻罗兰亲自踏上东瀛的土地，一番调查，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东瀛人族在幕府和大名的统治下，交战不断，等级森然，鼓励生育。
他们为了人口繁衍，到了相当丧心病狂的程度。
女性几乎没有地位。
生孩子的地方就直接作为姓氏。
松岛，井上，高桥，渡边……
同时地域狭窄、资源有限，被上层引导着时刻惦记着广阔的九州，九州人族占据了他们的家园云云……
底层人民既懦弱又狂热，稍微刺激就能变得非常残暴。
幕府又掩盖着种种失踪案件、献祭事件。
一切皆因，东瀛号称的八百万神明……
俱是以人为食的妖族！
天皇、将军都只是摆在台前的木偶、吉祥物。
东瀛真正的主人，从来都是高天原的妖族。
整个东瀛，便是妖族放牧人族的草场！
最古时，伊邪那美每天要吃1000人，又逼迫伊邪纳岐生1500人。
这样，东瀛的人口才逐渐增长。
现在东瀛派出倭寇四海掠夺，除了金银矿产，最重要的即是……
人牲！
高天原的妖族效仿九州曾经的天庭，享受着各种人牲侍奉崇拜，从血腥献祭里汲取力量。
东瀛流传的传说和神话，其实也隐秘点出了“神明”的来历：
高天原的“神明”，都来自伊邪纳岐、伊邪那美。
这两位创世神生下了一系列神明。
一直到伊邪那美生火神时，烧死了自己，落入黄泉。
伊邪纳岐想去黄泉把妻子接回来，可惜发现伊邪那美脓沸虫流，面貌恐怖，伊邪那歧大惊而逃。
伊邪那美感到自己被羞辱，两神便成为了仇人。
从黄泉回来后，伊邪纳岐感觉自己被前妻辣了眼睛，于是便生出了三贵子：
“伊邪那岐命洗御左目，所生之神，天照大御神。
次，洁右御目时，现月读命。
再次，净其御鼻之时，所成神名，建速须佐之男命。”
以上就是东瀛神话里，现世最尊崇的“三贵子”由来。
这传说味道十足，眼屎鼻屎啐过唾沫都是神明。
要说这些是正神，多少有点离谱。
根据罗兰分析，九州世界的东瀛真实来历：
这里本来是一片荒芜的海岛，直到被天命选中，开始了重造妖族的实验：
她最先培育出了两个妖族原体，命令他们不断繁育。
一直到母妖活活累死了，这时天命的实验也差不多完成。
她切下公妖的双眼和鼻子，制造出了最有天赋的三只大妖种子。
这便是“三贵子”：
天照大御神、月读命、须佐之男。
后来从各地迁徙人口，设定妖族隐蔽管理人族的社会结构，形成独特的文化传承……
这便是现在的东瀛。
得天命相助，三贵子又享受着无止境的献祭，早于时代便掌握了混沌。
等终夜降临，绝地天通之阵崩溃，混沌归来。
三贵子直接拥有了超前版本的实力。
本来在兰若寺被罗兰毁掉后，三贵子应当进入九州制造恐怖灾难，加速混沌融合。
结果罗兰一剑无悔，斩断了月读命的化身，竟然导致三贵子裹足不前。
空有超越版本的实力，却没有战斗的勇气。
这三头大妖，准备凭自己悠长的寿命，熬死陆地神仙。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罗兰自己都很茫然……
自己可是拼了命，才斩掉月读命一具化身……
结果反而把三贵子吓到了吗？
她们真就半点风险也不想冒，直接选择了收缩防线？
震撼猫猫一整年.jpg
这似乎也再次证明，强者不止是控制的力量多寡。
还要有相应的心境。
被催熟的，多少都有着点问题。
看月读命粗糙的战斗手段、稚嫩的临场判断，就知道，她们在东瀛所向披靡，几乎没有同等的敌人。
东瀛的妖族只是徒具其型，实际早已失去昔日妖族主宰天地的荣耀和传承。
这不过就是一群寄生虫罢了！
基于这样的判断，罗兰在五年准备后，带着尔曦和万妖混沌体，果断东渡，要再战神明！
被天命靠作弊手段阻挠了五年的最终一战，该开启了！
很可笑的是，三贵子竟然没有完全预料罗兰的到来。
她们依然维持着近乎固化的生活，摆弄着东瀛人族进行着争霸游戏。
自己夜夜笙歌，享受着种种献祭仪式取乐……
须佐之男没有半点防备，尔曦轻松便扮演成了月读命，偷走了他的天丛云剑。
随后也无需挑拨离间，月读命便因为过于嘴臭，激怒了脾气暴躁的须佐之男。
开启了一场姐弟互撕。
也不光两只大妖智力问题，他们原本的关系就不怎么好。
现在事关神器，月读命还句句带刺，须佐之男可忍不了。
看到天空中的战斗，罗兰和尔曦发现比预想的最理想情况还要理想！
短暂的交流后，他们在夜之食原的最深处，释放了月读命镇压在这里的百鬼。
东瀛的鬼，跟神州不一样。
更近似妖怪的概念。
百鬼是东瀛存在千年，因为人族日夜承受妖族压迫，在各种极端情况下枉死、冤屈、失去亲人，便由最极端情绪中诞生。
本质有些像怨魂，但是并非单一魂魄转化，而是一种“集体情绪过多”，最终生出的概念之灵。
东瀛最大的苦难，便是高天原的妖族。
百鬼生成后固然会害人，但最终还是要向妖族复仇。
月读命的掌管黑夜，一大职责就是捕捉和镇压百鬼，研究和掌握它们的力量。
奈何她脑细胞有限，镇压到现在也没有取得什么成查。
反而是百鬼恨透了她。
百鬼应情绪而生，最为执着。
骤得自由，瞄准的就是月读命，不顾生死、不计代价也要报复她。
山童、魃、青女房、轮入道、蜃气楼、百目鬼、飞头蛮……
这些妖怪单论实力自然远远不如月读命，甚至只不过比普通人强上一些。
但是各有诡异能力，而且数量众多。
月读命一时手忙脚乱。
其中，还混着个罗兰，特意扮成了大天狗的样子混在百鬼里。
他用字正腔圆的东瀛语对须佐之男恭敬道：
“主人，树下先回沧海之原，恭候您凯旋！”
然后他就飞速拉着尔曦离开了。
生怕自己专业训练不够，憋不住笑暴露了身份。
百鬼拦住了月读命，根本无法追击他验明大天狗的真身，不由更是气，指着须佐之男怒骂：
“你丢剑根本就是派人混入我这里破坏的借口！”
须佐之男被冤枉，亦是暴怒：
“姐姐你偷剑不认，管理百鬼不力还要怪我，好生讨厌！”
当即他取出十拳剑，跟跑出来的百鬼一起，向着月读命一并发起进攻。
夹击之下，便是自己的主场，月读命也受了伤。
黑色月光所化的羽毛铠甲，被须佐之男击碎了一大片，露出后面白皙的肌肤。
她气极反笑，指着须佐之男：
“臭弟弟，你还真敢动手是吗？”
“有百鬼相助，你就又行了？”
“真以为你斩过一条臭蛇，就能来我的领地撒野了？”
“今天到告诉你，为什么我是姐姐！”
这女人就是被炖熟了，嘴巴也依然是硬的。
她从东瀛本土，召来了一大批阴阳师，还有那些通过献祭成长起来的武士，替自己抵挡百鬼。
纤手上浮现月光指虎，与须佐之男打成一团。
须佐之男被讽刺得哇哇怪叫：
“谁要百鬼相助？你们都不许动手，我要亲自打败这嚣张的臭女人，证明自己的勇武！”
可百鬼哪里会听他的？
它们被月读命镇压了不知道多少年，骤得自由，继续疯狂攻击月读命。
“退下，都给我退下，好可恶啊！”
须佐之男很生气，持着十拳剑开始攻击百鬼。
月读命得了空，再次冷笑嘲讽：
“哟，为了证明你的勇武，还要表演一波挥泪斩马谡吗？”
“我的弟弟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聪明呢！”
“你觉得本神会信你这种拙劣的表演？”
须佐之男闻听，气得又放下百鬼，转头继续打月读命：
“还是你更可恶！”
一时间，整个夜之食原打成了一团。
可因为须佐之男被夹在中间，觉得月读命和百鬼都很可恶，都想教训，场面多少有点乱七八糟。
罗兰和尔曦留在百鬼身上的术法，看着这两姐弟堪称极品的表演，笑得肚子都疼。
他们两个这时已再次回到了沧海之原。
高天原、夜之食原、沧海之原，是三贵子最初的封地。
对应着日神、月神、海神。
虽然早年须佐之男先恋母再恋姐，一直赖在高天原不走，惹出了不少麻烦。
但这三原，始终跟他们本源力量相关。
尔曦控制着万妖混沌体走在最前面，须佐之男的妻子奇稻田姬很疑惑：
“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尔曦学着月读命那目中无人的语气：“本神来弟弟的领地，还需要向你个外人请示？”
奇稻田姬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正想好好跟嚣张的大姑子掰扯掰扯道理，忽地心口一痛。
低头一头，熟悉的剑尖从自己的胸口穿出……
是天丛云剑！
真的是月读命偷了剑！
奇稻田姬领悟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是普通的人族，被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蛇救下，然后嫁给了他。
因为丈夫的地位，得以享受着献祭来的人血精华，这才不老不死。
本质上，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人族。
而人被杀，就会死。
所以被刺穿心脏，奇稻田姬便死了。
“这剑确实是顶级法宝，足以承载我的力量。”
罗兰抖了个剑花，颇为满意地收剑归鞘。
不论是初心，还是无悔，强大的剑招也需要强大的武器承载。
五年时间，没有特殊事件发生，根本不够他祭炼血玉启明剑那级别的法宝。
而自己大概率回不去九州，让那些上古法宝留在东瀛，他觉得不妥。
于是便有了偷剑的计划。
测试一下，这天丛云剑还算顺手。
用东瀛至宝，结果东瀛三贵子，画风应该很统一！
奇稻田姬的死，让整个沧海之原乱了起来。
主人不在，主人的姐姐“月读命”，带着随从杀了自家主母……
还是用从自家抢走的天丛云剑……
侍奉和保护沧海之原的天狗们，感觉自己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都不够用了。
理论上，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杀死月读命。
或者把她擒下，等待须佐之男回来发落……
可他们哪有这个本事？
就在天狗们犹豫之时，“月读命”已回过头，那握着天丛云剑的随从也盯住了他们……
天狗们立刻四散而跑！
【你手持天丛云剑，在沧海之原大开杀戒，一步步走向须佐之男的宫殿最深处。】
【你们找到了此地力量核心，埋入过量的混沌，将其引爆。】
【爆炸之声震动整个东瀛，高天原亦有感知。】
【正在交战的须佐之男突然一阵虚弱，被月读命抓住机会，一拳洞穿了心脏。】
【同级别的混沌之力互相作用，再加上本源受损，须佐之男的伤害没有恢复迹象。】
【他死了。】
【月读命不敢置信看着弟弟的死亡，恐怖的力量降临。】
【天照大御神看着妹妹抱着弟弟的尸体，惊讶、悲伤又愤怒。】
【她愤怒的目光扫过百鬼，百鬼尽皆燃烧、气化，不复存在。】
【月读命被扔出了夜之食原。】
【天亮了，可天上并没有太阳升起。】
【你在山中找到了虚弱的月读命。】
【她看着你手中的天丛云剑，目露骇然，似乎明白了所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4章 榨干月读命的最后价值
“是你，原来都是你……”
月读命小脸上的愧疚变成了愤怒，“不是我杀了我弟弟，是你的阴谋！是你个卑鄙无耻一肚子坏水的小人！”
看到罗兰，她立刻想起自己精心准备、被罗兰抢走了的那具化身。
她逐渐明白这一切！
月读命只是不太聪明，并不是傻。
须佐之男找上门说被自己偷了剑，自己镇压的百鬼突然被人放了出来的。
战斗中须佐之男突然陷入了虚弱状态……
现在想来……
环环相扣，全程都是有人在捣鬼！
真凶就是这位大明的陆地神仙！
从沧海之原到夜之食原，全都是在他带着那只臭猫，在挑拨他们姐弟的感情！
只因为化身跟自己长得一样，那暴躁的弟弟，失去天丛云剑后，怎么可能有耐心分辨真假？
而自己也不屑于解释这种事。
只会加倍看不起他的蠢笨。
最终蝴蝶效应不断累加，导致此刻的悲剧……
便是嘴硬如她，眼中也不禁流露出悔意，以及看透这整个布局之后的惊骇。
这个阴险的家伙，五年不出手。
一出手，就是把她们三贵子，玩弄于鼓掌之下！
姐姐自闭。
自己被放逐、切断了供奉的力量来源。
弟弟直接身死……
这个局面，即便天照大御神的实力已突破了“仙”的级别。
可这位陆地神仙的武力和智力，也是会给姐姐带来危险的……
月读命咬紧红唇，望着罗兰，现出一丝决然：
“我要提醒姐姐……”
她的混沌本源——俗称的内丹涌动。
竟然是拼着自爆，用自己的死来提醒天照……
有敌人从九州来了，超可怕那种！
可是一只小手搭在她的肩膀。
尔曦控制着万妖混沌体，瞬间便抽空了月读命内丹已至临界状态的混沌……
没有了炸药，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爆炸发生了。
尔曦打了一个很轻的饱嗝儿，满意地道：
“不愧是三贵子，这力量比我辛苦积攒的纯净多了。”
月读命震惊得简直要晕过去了。
那是她的化身，整个身躯都是为了承载她的力量而修改，能容纳有她印记的混沌也正常。
可是，正在被自己控制的混沌，竟然也能被中止、被夺走？
难道说，那具化身对混沌的掌控，还在自己之上？
“不可能，不可能，本神才是夜之食原之主，你一个复制品怎么能凌驾于本神之上，掌控我的力量……”
极度惊恐之下，月读命拉着万妖混沌体的衣领站了起来，怒火几如实质。
可眼底的恐慌与无措，半点也藏不住了。
尔曦任她抓着自己，不紧不慢地道：
“很简单啊，因为我有公子指点。”
“也因为我拥有的力量很微小，所以我要认真体会每一份力量。”
“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在和最聪明的修行者交流切磋，殚精竭智。”
“而你呢？只会享受献祭，折磨他人，等着力量自然增长……”
“你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去体会自己拥有的力量，尝试理解它、掌控它！”
尔曦的语气冷漠、从容、超然。
就像是学霸在俯瞰一个学渣，也像是大人在看幼稚的小孩子。
即便这个小孩子含着金汤匙出身，即便这个学霸从零开始……
可追寻、努力、流汗、挣扎，都是后来居上的付出！
我现在有足够的资本瞧不起你，略略略~
月读命狠狠推开了万妖混沌体，泄愤地直跺脚：
“才不是，才不该是这样的！”
“凡人蝼蚁才需要钻研，我是神明，天生的高贵血脉，只需要时间就能迅速成长起来……”
“我才不要像你们这些笨蛋一样，一点一点体悟力量。”
“笨蛋笨蛋笨蛋，全都是笨蛋——”
月读命都要急哭了。
尔曦控制着万妖混沌体向后飘飞，轻松卸去她发泄的攻击力量。
语气愈发居高临下，淡漠地宣称：
“你怎么理解、怎么选择都与我和公子无关，我们只要欣赏你的绝望就够了。”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在月读命当头浇水。
她的所有骄傲、高贵、愤怒、疑惑、不甘、悔恨……
通通都被击破。
已经成为手下败将，再争论虚荣，还有意义吗？
没有。
半点也没有。
已经输了。
甚至连求死都做不到的彻底输了……
月读命刚刚才生出的一点力气，完全散开，颓然坐倒在地。
眼神空洞。
尔曦又飘了回来，伸出小手在脸上轻轻拍打：
“哟，眼屎小姐你遇到这点挫折，就要玉玉了吗？”
“洞穿弟弟心脏的时候，你的动作和神态不都很嚣张吗？”
“怎么现在就要放弃抵抗了呢？”
月读命抬起头，看着跟自己一样的脸，学着自己说话的语气，肆无忌惮地嘲讽着自己，用力咬着唇。
她大声诅咒道：
“你们这些玩弄诡计的蝼蚁，必被黄泉之水浸泡万年，付出你们算计高贵神明的代价……”
尔曦打断了她：
“等等，眼屎小姐，不会因为那些人称呼你是神明，你就忘了自己是妖族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只是天命养的狗，你摆弄凡人做的仪式和实验，在你身上也发生过很多次哦！”
“所谓三贵子，就是有人拿着妖族的骨灰，重新搓了三条土狗，你还真飘起来了？”
“不过最可笑的是，当狗你们都不会当！”
“自作主张、违背主人的命令，现在失去了主人的庇护……”
“你很生气？你想杀死我？可惜，没有天命的庇护，你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汪汪汪汪，好可怜呢！”
论嘴臭，猞猁娘娘火力全开，半点不怵这雌小鬼。
月读命人都傻了。
眼神越来越空洞，也在尔曦的提醒下，想起了很多堪称噩梦的回忆……
她嘴唇动了动，本能想要反驳复制体全都是一派胡言……
可最终，小嘴里只能发出一系列无意义的音节。
她无法反驳尔曦所言。
因为那就是真相。
三贵子就是这那般制造出来的。
原来她们并没有什么高贵，只是因为被天命选中，才享受着这一切……
当天命的庇护消失，
原来就什么也不是了！
“别玩了，可以开始了。”
罗兰的声音适时响起。
月读命这才想起来，自己看到化身后就上了头，竟然忘了主谋的存在……
这时罗兰已在两个长得一样的小姐姐脚底下，布置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阵法。
尔曦点头，脸贴着月读命的脸，轻声道：
“废物，就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吧，我会好好利用这份力量的！”
她拖着月读命来到了阵法中央，然后控制万妖混沌体，疯狂吸收月读命的力量。
这本就是为了承载月读命力量而改造的“容器”，掠夺起本体的力量，不存在任何兼容性的问题。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杀我……”
月读命哀求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罗兰手持天丛云剑洞穿她的心脏，直接把她钉在了地上。
啊——
月读命扬头惨叫，脑袋和四肢因为痛苦向后反张，银色的血液流入阵法。
她体内的混沌妖力，向尔曦转移地更快了。
这是要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
很快，单论力量和气势，万妖混沌体这具化身，已经要比月读命这个本体更像神明了。
尔曦有些担忧地道：
“公子，万妖混沌体现在太强，我已经无法完美驾驭。”
罗兰没有意外，淡然道：“那就用第二方案。”
他蹲到了月读命的身边。
相比尔曦，月读命似乎更加恐惧他，努力地缩着身体，本能就想远离这个主谋。
可她被天丛云剑钉在地上，稍微的移动，剑身便和脊椎骨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
铺天盖地的痛苦，让月读命又瘫倒在地上……
她长这么大，哪里体会过这种痛苦？
眼角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哀求道：
“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当奴婢……当侍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放心，我怎么舍得杀死你呢？”
罗兰用袖子替惨兮兮的月读命擦拭眼角的泪水，“我还想请你亲眼看着天照的死，看着八百万神明的死，看着高天原坠入海底呢！”
“我错了，你别伤害……姐姐和大家，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对，我都会尽力偿还……”
月读命眼泪哭得更加悲凉了。
曾几何时，这都是她高高在上对罗兰讲出的台词。
现在，局势逆转！
无力守护在乎之人的，已变成了她！
“因为你们死了百万、千万的人，你用什么偿还？你也配？”
罗兰表情平静，就如一个屠夫在看待宰的羊羔，声音亦无比平静。
他左手突然一用力，挖出了月读命的右眼。
然后又划开自己的右手手背。
月读命长声哀嚎。
美丽曼妙的娇躯迅速干瘪、萎缩，现出原形。
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雀儿，头顶生着一根漂亮的银色翎毛。
尔曦帮助罗兰，把月读命的右眼眼珠，镶嵌进罗兰的手背。
皮肉组织迅速愈合，又生出血管神经，和那颗眼珠连接了起来。
月读命是伊邪纳岐清洗右眼制造，右眼也即是她的力量本源所上。
罗兰清洗着手背上的伤口，他似乎完全不到痛苦，还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
“接下来就请月读命小姐帮我掌控混沌，用这只手握紧天丛云剑，洞穿你亲爱的姐姐、天照大御神的心脏吧！”
罗兰和尔曦向着高天原行去。
呜咽的哭声围绕着两人。
那是月读命悲伤的哭声。
她无能为力，还被罗兰控制着，成为强化混沌亲和力的饰品，即将去攻击自己的姐姐……
这让她感觉。
似乎是因为自己，才惹来了不该惹的敌人，害了姐姐和弟弟……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是敌人太狡诈，是敌人掌握着超出自己想象的力量……
还有那该死的天命，竟然真就不管她们了……
是他们的错，全都是他们的错……
呜呜呜呜……
月读命哭啊，恨啊，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能改变……
【你抵达了高天原。】
【可此前进入夜之食原、沧海之原的方法，却无法进入高天原。】
【东瀛的太阳已三天没有升起。】
【查阅东瀛的典籍，你了解到天照大御神有自闭的习惯。】
【曾经须佐之男赖在高天原不走，闹得生产紊乱，天照便赌气躲进了天岩窟。】
【此时妹妹和弟弟反目，弟弟陨落，天照再次自闭。】
“公子，天照变了缩头乌龟，倒是不好办呢。”
尔曦又尝试很多方法，可还是进不去高天原，也找不到天岩窟的所在。
月读命见到罗兰和尔曦连门都进不去，也不哭了，发出放肆嘲笑声：
“姐姐以无上神力建造的天岩窟，连我们这亲姐弟都进不去，这下看你怎么办！”
跟真人境巅峰的月读命、须佐之男不同，天照大御神已是真正的仙人层次。
以觉醒者的划分，她已投入三阶，开始触摸法则，一定程度影响法则，构造专属的领域。
她创造的天岩窟，具备反占卜、无法洞察等特性，已经是改变法则的概念之所。
除非罗兰掌握相关的更上位法则，否则就无法直接找到天岩窟。
罗兰以剑入道，是奇迹级别的破坏力，找人搜物方面可没有加成。
他略作思考，露出一丝森然冷笑：
“既然她不出来，那就让她来找我们。”
尔曦猜到了罗兰的做法，耳朵轻颤了下：
“主动出击的公子，果断得真是有些吓人呢！”
【你和尔曦前往京都。】
【太阳不出，东瀛一片黑暗，人族和神明都很惊慌。】
【室町幕府的将军足利义辉，着急了大批强者共商，决定效仿前人，举行盛大的神乐祭，取悦天照大御神。】
【美丽的巫女们舞蹈，强者和神明喝酒唱歌，希望引起天照的注意。】
【你抵达了京都城，守城的士兵看到你明人装扮，手持利刃，拦住了你。】
【你腰斩两名士兵，强行翻入京都城内。】
【你径直走向神乐祭大典的会场，赶来阻拦的士兵皆倒于剑锋之下。】
【有妖族出手，亦死。】
【血色从城门蔓延到会场，长街两侧人族和妖族尸体满地。】
【你白衣尽红，然皆敌血。】

【高台上，足利义辉高声喝问你乃何人，又为何杀人。】
“一介草民程兰，为死去的大明子民讨命，请将军和各位大名……”
罗兰立于台下，怀抱天丛云剑，懒懒的看向高台上衣袍华丽的妖族帮凶，呲牙一笑，
“上路！”
他表情骤然凝聚，匹练似的剑光闪耀，直劈足利义辉所在。
“竖子尔敢？”
一名青年跃出，挥剑硬挡罗兰这道剑光，瞬间脸色微白，已受了暗伤。
可他没有退缩，而是目露兴奋和凶狠，看向罗兰：
“新阴流，柳生宗严，请教大明的陆地神仙！”
“不错，你比那些软脚的妖怪有意思多了。”
“不占你便宜，你且吃饱喝足，再与我交战。”
柳生宗严命令那些士兵退开，留出他和罗兰交战的空间。
“不必了，柳生公子。”罗兰豪迈大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很嚣张！”
柳生宗严愤怒出剑。
罗兰亦拔剑，看着已到面前的剑锋，举剑格挡。
他今天，要做的就是嚣张。
嚣张的杀，杀得东瀛血流成河。
杀得东瀛人族和妖族皆胆寒。
他倒要看看，天照大御神还真能躲在天岩窟里，坐视手下八百万神明、千万黎民死光么？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5章 我在京都全无敌
这时的东瀛正处于战国时代，武田信玄、织田信长这些大名逐渐开始活跃在自己的村庄。
这时的丰臣秀吉还叫木下藤吉郎，刚刚投入织田信长麾下当足轻。
这时也诞生了许多的剑豪。
混沌和献祭之法的存在，使这些剑豪的风采，很多时候甚至会盖过大名。
柳生宗严出身大族，败给上泉信纲的弟子疋田丰五郎后，拜入新阴流。
年纪轻轻，却天赋绝佳。
入门苦修几年时间，便获得了上泉信纲的印可状。
有东瀛最年轻的剑圣之称。
五年前，罗兰入胡宗宪麾下，参与对抗倭寇，斩杀不知多少混入倭寇的东瀛武士，大明陆地神仙之名也传播到了东瀛。
尤其是后来天照大御神借天皇下令，命令倭寇绕开大明，各流派的武士和阴阳师之间，陆地神仙便更是响亮。
大家都传说，那位是神秘消退后的最强人族，拥有令神明都忌惮的实力！
不过，真正骄傲的武士和剑手，却对这样的称呼不以为然。
许多高手都磨砺剑技，期待有天可以挑战大明的陆地神仙，让倭寇重新自由的抢劫……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
谁曾想，不曾他们去大明挑战，这位陆地神仙竟然主动现身东瀛。
以最血腥的姿态，杀入庄严的神乐祭。
还嚣张无比地向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大人出手。
那一剑，虽然被柳生宗严挡了下来，可也削了许多人心中的东瀛神威。
众多武士在劲给柳生宗严叫好，还为他的自信和风度折服：
知道敌人是一路杀过来的，愿意赐饭和休息。
这才是真正的剑圣之姿！
器量和做派，便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可惜罗兰拒绝了，让柳生宗严直接出手，这顿时令东瀛的武士们怒气暴涨一截。
觉得自己被小觑了。
大家都在期待年轻剑圣暴打陆地神仙，场面那是相当地同仇敌忾。
柳生宗严一击不成，迅速变招。
以怒意化战意，千锤百炼的技巧，速度和力量都超越人体上限，划过玄奥的轨迹斩向罗兰的前胸。
他的体内流动着混沌，是已经登堂入室的修行者，技巧已至宗师境界。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保有完整的理智。
这确实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并且爱剑成痴，才有如此实力。
九州也有这般武者，不过他们才失去神秘不久，还在摸索混沌的门路。
技巧有余，发挥出的实力却被卡死了上限。
跟他们交手罗兰总是打不痛快，必须压制实力、只能单纯切磋剑技。
而遭遇神明、妖鬼这些，一个个修为又强出罗兰的太多。
交手必定是全力，以剑技弥补修为不足，不秒了就容易生变数。
现在遇到柳生宗严，精通剑技，身躯强悍。
在罗兰眼中，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对手。
可以跟他多耍耍！
他眼中同样的战意升腾，目光如电，已看破柳生宗严的攻击落点……
小退半步。
却恰到好处的避到了柳生宗严的长刀尽头，手中天丛云剑上撩。
直刺咽喉而去！
柳生宗严面色不变，他清楚罗兰名震四海，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他不退反进，同样以步伐侧身避开直刺。
用到老的剑招，竟然能二次发力，变成下劈直斩罗兰的双腿。
“妙手！”
罗兰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此时的柳生宗严，虽然还没有到宗师的巅峰。
但创造力和求胜之心，已可称当世豪杰！
罗兰没有爆发入道境的绝技，始终是以宗师的目光，闪避，然后还击。
一招一式地跟柳生宗严交换着剑招。
这样的对决里，双方各展巧思，身影不断交错，你来我往、显得特别好看。
不少年轻武士虽然心向柳生宗严，可是见到大明吹上天的陆地神仙，竟然跟一个年轻剑手便打得有来有回，难掩失望之色。
他们更大声地给柳生宗严呐喊助威起来。
在他们的眼中，柳生宗严有好几剑，只要再快一点、再准一点，或者武器再长上一寸，便已赢了。
可惜，现实里没有如果。
打不到就是打不到。
在看客眼中，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可是柳生宗严自己的感知里，却是越来越无力，越来越绝望。
确实有好多次，他看似是棋差一招。
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已是全力以赴，甚至是超越了过往，在超水平发挥。
可他每次突破，敌人好像也进行了突破，始终游刃有余地化解他的一切进攻。
这只说明对方的剑道境界，远在自己之上。
罗兰的反击，每每攻击都是自己招式的最大漏洞。
那种感觉让他难受。
可也激发了柳生宗严最强的好胜心。
他是年轻的天才，思维活跃，每每有神来一笔、破解罗兰的招式。
随即细细回味，总会生出“原来剑是这么用的”的领悟。
在不断的切磋交流里，柳生宗严有很多老师上泉信纲也不能带给自己的全新领悟。
他终是明白，这看似危险的切磋，罗兰其实全程掌控着局势，刻意引导着他突破……
就如棋力高出一个层次以上的棋手，可以跟后辈下指导棋，引导他们学会一些东西。
罗兰把他们的决斗，变成一场“指导战”，帮助柳生宗严进行突破。
这陆地神仙，在剑之一道上，到底走到了何等境界？
柳生宗严看着面前少年人面庞的剑客，染血的红衣在风中回旋轻舞，仿佛看到了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修罗。
论生死搏杀的经验，自己远远不如他。
可他此时的剑招，又可以没有半点杀意，只有最纯粹的剑道追逐。
柳生宗严突然很泄气。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败罗兰，双方的差距便如天渊。
“可惜，你的气势泄了，到极限了吗？”
突然罗兰开口，眼里流露出意兴阑珊，主动向后跳开。
柳生宗严从无畏的挑战者，变成了仰望高山的瞻仰者。
看似还在全力以赴，可是锐气已失。
他从心里已认定不是资产的对手，那自己再怎么引导，也否不可能让他的剑道再上一层楼。
罗兰挥挥手：“下一个！”
这动作很像课堂上，老师在驱赶一个回答不出简单问题的学生。
东瀛的武士们顿时因为罗兰这般散漫的态度，生出了愤慨之情，问候他的全家。
立刻有好几人出列，也是颇负盛名的年轻剑豪，要挑战罗兰。
包括柳生宗严的师兄，曾经打败他的疋田丰五郎。
战斗很快再起。
如果是在战前，柳生宗严被这般小觑，必会同样暴怒。
可此时他心中已将罗兰视为不可打败的对手，生出与自己老师相当的尊重。
老师让他下去回去继续修炼，那是理所应当，自然不会生气。
而是在出神很久，很惭愧地向罗兰鞠躬：
“多谢阁下的指点，是我无法保持剑士之心，辜负了阁下的好意……在下败了。”
他洒然转身，没有失败的沮丧，而是处于某种奇怪的走神状态。
还有点小小的兴奋。
身后的战斗胜负，都跟他没有关系，只在自己的剑道体悟当中。
这家伙……不是受虐狂吧，输了还这么开心？
不少人心生疑惑，只有剑道小有所成的武士才生出羡慕：
柳生宗严这是有所领悟、还在回味的状态。
他已是最年轻的剑圣。
要是还继续进步，那得把自己甩出多远？
有柳生宗严的好友忍不住上前询问：
“那个明人，真的很强么？”
柳生宗严想了下，感慨道：
“他是真正的剑圣，大宗师！”
“与你的老师呢？”
“那超出我的境界太多，我不敢评判。”
此言一出，听见他这评价的武士们，都露出震撼之色。
再看罗兰的目光已带着难以置信。
要知道柳生宗严此时的老师，是上泉信纲。
集“阴流”大成，开创“新阴流”。
周游战国领悟和传播剑道，最终由将军大人赐下“天下第一”的剑圣。
柳生宗严的剑圣之名，是武士们认可他的剑道，给出的称谓。
上泉信纲的剑圣，则是天皇亲封，含金量不可同日而语！
可柳生宗严必然是尊敬自己的老师，绝不可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所以他说无法评判，真实的含义应该是……
老师很可能不是这个明人的对手。
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再看罗兰的目光，已是极为复杂和耐人寻味。
柳生宗严的态度和评价，已说明罗兰不是只会滥杀的疯子。
他的剑道境界深不可测。
此人可比柳生宗严还要年轻。
十六岁横空出世，十八岁扬名四海。
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岁。
便有如此实力，能和上泉信纲相比较了，那岂不是比柳生更恐怖的天才？
那他们练剑这些年，岂不是都练到了狗身上去了？
而且什么时候，那个在他们看来想抢就抢，想走就走的大明，也能诞生如此剑客了？
众人都在震撼和重新评判罗兰的实力，几个上前挑战的年轻剑豪，没有哪个比柳生宗严支撑更久。
他们连临场突破都做不到，交手几招，便被打得被迫放剑，然后认输。
罗兰没有急着杀人。
他知道这场战斗会很漫长。
甚至比兰若寺的战斗还要漫长。
区别只在于这次的敌人是可以杀死的，不会复活。
现在才是预热阶段，大家进行剑道切磋，只分胜负。
等他真正败多了东瀛的高手，那必然就要开始决生死了。
大明拥有超越时代的强者，绝对不是东瀛希望看到的。
他自投罗网，那些大人物，肯定不会希望他活着离开这片土地。
就长眠于此好了！
权贵云集的高台上，刚刚那差点被罗兰劈死的将军足利义辉，观赏完罗兰和柳生宗严一战，神情莫名复杂。
这位号称剑豪将军，自身也有相当强悍的剑道修为。
据说，他曾一人守门三个时辰，杀退暗杀者。
“上泉阁下，您有几分信心击败此子？”足利义辉请教一位穿着黑袍的老者。
“剑锋碰撞之前，谁也无法预料最终的胜者，这便是决斗的含义。”
黑袍老者闭着眼，看起来没有半点强者气势。
平常得就像一位吃饱喝足，因为天色昏暗而犯困的普通老人。
可他便是上泉信纲，新阴流的开创者，东瀛的“天下第一”。
东瀛剑道史上第一次“天览”，也即是在天皇殿前进行御前大比，就是当时号称第一剑客的丸目长惠，挑战上泉信纲。
最后上泉信纲一剑击败丸目长惠，并将其收为弟子。
从此他和新阴流，真正名扬天下，并且影响此后无数剑道高手。
柳生宗严也是在上泉信纲的指点下，实力才突飞猛进，突破剑圣之位。
足利义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道：
“我刚刚只是笼罩在此子剑气之下，便已生不出拔剑的勇气，上泉阁下也不曾给我这般压力。”
这话，已是在暗示在上泉信纲的实力，不如罗兰了。
上泉信纲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生气，而是兴奋。
那双半点也不见浑浊的老眼，就好像蕴藏了多年的宝剑，突然绽放了慑人心魄的锋芒。
他大笑起身：
“那老夫就更渴望与他一战了！”
正好此时罗兰刚刚击败了一位神道流的年轻高手。
上泉信纲跃至面前，怀着某种强大的势，一步一步走向他。
旁边候场、想要继续挑战罗兰的武士，自动给这位“天下第一”的剑圣让开道路。
上泉剑圣，才是真正能面对这位陆地神仙的高手。
上泉信纲双足微分，站在罗兰面前：
“新阴流，上泉信纲，请大明的陆地神仙指教。”
“程兰，请。”
罗兰简简单单报上名字，拔剑。
没有什么啰嗦，战斗便开始。
当世巅峰的剑客，心意是相通的。
剑岂是如此不变之物？
狭路相逢勇者胜便提。
上泉信纲不觉得自己以逸待劳是占便宜。
罗兰连战连胜、杀机旺盛，所积累的气势亦是优势。
他们都有自己坚持和追寻的剑道。
罗兰的实力，真要休息大可抽身而去，择日再战。
他要继续战斗，便是自信。
那便最激烈的碰撞吧！
上泉信纲眼里全是期待。
九州人族和东瀛人族两位最负盛名的剑客，如流星般在场间碰撞。
如果说，罗兰和柳生宗严的对战，是一板一眼的指导战。
精彩、多变、狡诈、智计百出，充满了天才的创意，映出未来剑道可以走出的更多可能。
那么此时他和上泉信纲的对战，就是真正的杀死搏杀。
招式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放手一搏，以命作注。
每一击几乎都达到了人眼分辨的上限，是过去一生积累的爆发……
“这才是……真正的剑圣吗？”
“怪不得柳生宗严那么服气，刚刚的交手就是猫戏老鼠。”
“上泉老剑圣不愧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猛将啊……”
“看说在大明这陆地神仙也是杀神呢！”
武士虽然不愿承认，却也必须承认罗兰的实力。
明明只是人类的躯体挥动剑刃，可人们却生出场上交击的剑气，已锋锐得无法直视之感。
不少人都忘了呼吸，生怕一个失神，便错过了最精彩的片段。
叮——
一声轻鸣，交错盘旋的两道身影分开。
罗兰染血的外袍，胸口处被切开一道尺许的口子。
而上泉信纲手上长剑折断，只剩下半截。
“本应是同归于尽，奈何是我武器上沾了便宜。”罗兰轻叹。
上泉信纲手中是当世有数的名刀，东瀛大师锻造时累到喋血。
可终究比不得他手里的天丛云剑。
双人都爆发全力的情况下，仅剑势相交，名刀已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痕。
最后在交击时直接断为两截。
仅是残余的剑意划伤了罗兰的外袍，却没有伤到他的身体。
“死前得见此等剑法……足矣！”
上泉信纲颈间现出血痕，身体前倾栽倒，脸上却是满足的笑意！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死在以剑入道的大宗师手里，比垂垂老矣在床上等待死之降临，可幸福多了。
这，便是剑客的最终追寻！
“老师！”
柳生宗严等新阴流的弟子冲出，连忙查看上泉信纲的状态。
随即放声大哭。
在场围观的人族和妖族，亦露出惊骇之色：
东瀛的天下第一，也败了？
还是在连场车轮战后，没的？
这大明的陆地神仙，其剑真就如此锋利吗？
当下不少剑豪还要出手挑战，为上泉信纲报仇。
可足利义辉起身，高声道：
“大明鼠辈窃取神器天丛云剑，扰乱神乐祭，令天照大御神愤怒，诸公请合力擒之！”
片刻犹豫后，士兵、武士和阴阳师，结阵把罗兰围在其间。
车轮战只是徒损人手，接下来，该一起把他和东瀛的神剑，一起留下了。
“太好了，你们开始不要脸的话……我终于也能开技能欺负人了！”
罗兰高举起天丛云剑，右手背上亮起一只妖异的红色眼眸。
恐怖的混沌向他汇聚，若有若无的哭声笼罩整个会场……
那是月读命预感到罗兰将制造何等的人间地狱，忍不住再次生出绝望，只有以哭声表达。
毕竟，她已经没有嘴了，实在嘴硬不起来。
“杀！”
不见太阳的正午，一对十万的不公平战争，开始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6章 看好了，月读命是这样用的！
京都一间古旧的庭院里，尔曦操控着万妖混沌体，跪于院里布好的秘阵中。
闭目，静心，凝神。
等待来自公子的呼唤。
这里距离神乐祭并不远，能听见那边的喧嚣。
将军、大名、权贵、武士的惊叹和震怒，此起彼伏。
一场又一场的战斗，让罗兰的实力展露在东瀛人面前。
东瀛人从为自家剑圣震天鼓噪的同仇敌忾，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硬生生，变成了只会倒吸冷气的西北风制造机。
整个会场，安静得像是子时三刻的荒村，能听见飞鸟振翅的声音。
“公子威武呢！”
猞猁娘娘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
小觑陆地神仙者，最后都会被公子强势教做人。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虚空中传来的呼唤。
东瀛人忍不了，开始了围剿。
他们不能再输了。
上泉信纲输了的话，后面即便真靠着车轮战，把罗兰耗到油尽灯枯取得胜利……
东瀛武士面对大明的锐气，也会所剩无几。
谁能保证，
大明不会诞生第二位陆地神仙？
所以足利义辉必须中止擂台战。
以绝对的人数优势，最快速地解决罗兰，证明他只不过是靠着东瀛的神剑打出这般战果……
这已是当下最理想的收场方式。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
主动进行布局的罗兰，和摆烂被动应战的罗兰，挑战难度完全不同！
不管是车轮战还是群殴，都是他的主动选择，全在意料之中。
单人只剑入京都，
便已经做好了一人单挑整个东瀛强者的准备。
手背上的月读命之眼，从虚空中召唤万妖混沌体保存三神级妖力。
直接让罗兰恢复施法能力。
他要亲手给东瀛放出足够的血，逼迫天照大御神离开她的龟壳子。
如果面对这般可以灭国的强者威胁，天照都不出现。
那她靠着神道和祭祀维持的信仰体系，必将全面崩溃……
她超然于时代的仙道实力，也将没有存在的土壤。
实质上，三贵子就是大号山神。
只不过信仰范畴大了点，覆盖整个东瀛。
他们依赖东瀛人的信仰和献祭，获得了超越版本的实力。
如果失去这份信仰……
只能说飞得越高，跌得越狠！
所以罗兰这波是阳谋。
天照大御神绝对无法忽视。
至于多流的血，有无辜之人吗？
有。
但屈指可数。
神乐祭，是东瀛上层的庆典。
而整个东瀛的上层，都是帮助妖族压迫人族的帮凶。
他们身上背负的人命，凝聚的怨念，比罗兰这个一路杀来的邪修也半点不少。
过去那么多年里，肆虐大明沿海的倭寇，以活不下去的底层人为主。
可也有不少天皇和大名派出的刀。
因此而流的大明子民的血，难道就不无辜吗？
某种程度来说，在足利义辉下令围剿那时起，这已从剑道切磋，变成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东瀛从创立那天起，便是天命的试验场，始终为反攻九州积蓄力量。
从罗兰和陶仲文窥见的天命轨迹来看，未来九州面临的多场大战，都与东瀛有关。
还有一场席卷半个九州的巨灾，会有超过两千万人死亡……
过去的仇，未来的恨。
如果能用东瀛人的血洗刷减轻九州的灾，
赌上陆地神仙之名，
哪怕百世唾弃、遗臭万年……
吾亦往矣！
【你剑气如龙，以剑成符烈焰焚烧一百四十四名士兵。】
【你借混沌引雷法，震散式神，阴阳师反噬身亡。】
【月光化为护盾挡住了火铳齐射。】
【你在天丛云剑上施展精力汲取，吸收敌人的生命恢复体力。】
【月读命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力量是这么用的！】
【她哭得更伤心、更悔恨、更绝望了。】
【你杀死了武田信玄。】
【你杀死了松平元康。】
【你杀死了今川义元。】
【你杀死了北条氏康。】
【你杀死了毛利元就。】
【你杀死了上杉谦信。】
东瀛最精锐的士兵结阵，长枪和火铳如林。
可完全无法阻挡罗兰的快速突进。
一人一剑，突破防线，冲入了权贵云集的城楼。
在这场舞蹈和音乐取悦神明的庆典上，许多应该闪耀在未来时代，讴歌出一篇篇辉煌战歌的名字，直接化为剑刃下的亡魂。
再显赫的人物，也跟普通士兵没有多大的区别……
砍掉脑袋、洞穿心脏，或者被符剑之火烧成灰灰，便会死的不能再死。
在东瀛眼里孱弱可欺的大明，突然有人悍然东渡，一剑如仙。
他已天下无敌？
他已天下无敌！
陆地神仙以一敌十万，阵斩破万，枭首大名无数！
城楼上的血，刺痛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武士和阴阳师这些修行者，仿佛看到神秘鼎盛时代，人族强者的实力。
陆地神仙和东瀛最精锐的甲士之间，实力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恐怖天堑，绝不是人数能天平！
死亡之花不断绽放。
本来准备见证陆地神仙末日的大人物们，等来了自己的末日，只能紧急转移，落荒而逃。
无法否认，天皇和将军的亲卫军，士气很高。
即便面对一面倒的屠杀，仍然在向着罗兰猪突猛进。
他才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
我们已经把他包围了，耗也耗死他！
他们的想法很好。
如果是几天前的罗兰，他们真有可能成功。
然而现在，罗兰手背上镶嵌着月读命之眼，掌握了三贵子之一的力量。
这可是天命作弊培养的三大妖。
实力距离仙位，只有一线之隔。
比觉心巅峰时期的战力，还要强出一线。
而罗兰接收了陈抟的记忆，和这一世大小上百战的历练，道法佛法剑法，皆至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境界。
曾经在兰若寺验证过群战效果的符剑三十六阵，再次在终夜闪耀。
东瀛的阴阳师、献祭混沌武士也出手了。
可他们大多还没近身罗兰，便死于近乎无限的术法风暴。
便是侥幸冲破罗兰的多重法术防线，强弩之末，也难以攻破月读命的黑羽盔甲。
要知道，不少阴阳师和献祭武士的力量，源头便是月读命。
这位活跃的夜之食原主人，对手下的赏赐随心所欲，比天照容易讨好多了。
只需要给出稀奇古怪的献祭仪式，五花八门的折磨人族，就能重赏。
这也进一步激发了信奉她的强者，在欺凌弱小这方面，百花齐放，手段不断推陈出新。
堪称恶之源。
可惜她培养出了大批信徒，导致罗兰窃取她的位格后，天然克制这些人……
既见月神，为何不拜？
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一瞬间的迟疑，生死注定。
“这人的体力和法力都是无限，不会疲惫的吗？”
城楼上，足利义辉看着一个人、一把剑，就让庆典会场变作人间地狱，眉头紧皱。
难以置信，不想接受！
不会堂堂室町幕府，统御东瀛千万子民，被一个明人就这么杀光吧？
“将军，我和土御门大师会应战此子。”
一个白胡子老者站了出来。
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斜挎腰间，身上剑道服也诸多污迹，气质上玩世不恭。
他叫冢原卜传，是与上泉信纲齐名的剑圣。
冢原卜传师承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简称神道流，是东瀛武士三大流派之一。
他把神道流发扬光大，开创了鹿岛新当流。
不过他比上泉信纲年长近二十岁，现在近年七十。
对一个武士来，远不止是生涯末期那么简单，而是连行动都困难了。
自然无法与年轻人争锋。
但是此刻，大明的陆地神仙在军阵之中乱杀，他身为东瀛剑圣绝对无法坐视。
所以他同意接受在场另一位强者，土御门有世的帮助。
此人原名安倍有世，是平安时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人。
实力强大，极有政治手腕。
用一生谋划，彻底打败了与安倍明争暗斗了千年的贺茂家族。
从此，他掌握天下所有阴阳师的任免，改姓土御门。
这也算是东瀛人一大特色——
取得重要成就，就要给自己改个名字、改个姓氏。
土御门有世以强大的阴阳术，借鬼神之力，激发冢原卜传的残余生命，让他恢复了身体的巅峰状态。
土御门还担心罗兰手持天丛云剑，自毁十三只式神，凝聚成混沌，强化了冢原卜传的佩刀。
所以足利义辉等人，便看到了一位拥有老年剑圣最巅峰意识，又拥有青年剑圣最巅峰身体的冢原卜传。
手持武器的锋芒，丝毫不亚于东瀛传承千年的神器。
这是正常情况绝不可能出现的强大武者。
亦是冢原卜传的最后一舞。
不论胜败，他的生命都将因为耗尽寿元而终结。
“冢原阁下，您为东瀛付出太多。”足利义辉向他躬身一礼。
“有机会直面如此强手，一生足矣！”
冢原卜传感觉自己身体和气势皆逐步攀升到巅峰状态，豪迈大笑。
能成就剑圣者，天赋必须有，可对剑道的执着追寻也必不可少。
罗兰以十余世、百年光阴领悟的剑法，落在冢原卜传这等最顶尖剑豪眼中，无比遗憾自己生早了。
君生我已老，不能痛快一战，可惜，可叹！
土御门有世给了他一战的机会。
哪怕这一战，要付出剩余生命为代价……
冢原卜传亦愿全力以赴，一试陆地神仙！
他一跃而起，如巨鹰般落至罗兰面前，无声地剑势仿佛劈开了天地，笼罩全场。
无言开场，融入战阵，封死了罗兰所有闪避和退让的可能。
然后集中剑气，向中心绞杀。
“技术活啊！”
罗兰轻声一笑。
老先生，您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啊！
突然出现的这位老者，剑术不亚于上泉信纲。
又更懂得变通，擅长借用环境和大势。
这不是剑道对决，这是大明和东瀛的战争。
所以即便是剑圣，亦不会让士兵退下，与罗兰这位气势正盛的陆地神仙玩单挑。
而是借军阵之势，融入自己的剑势，挥出此生最巅峰的绝杀之剑！
罗兰双手握住天丛云剑，身与剑合，凝聚为一点：
初心！
此地人尽敌国，环境的大势已为冢原卜传所占据。
所以罗兰的初心剑意，借势目标只剩下……
他自己！
那个直面高山、神明和天命，不改初心的自己。
那个穷十世之功，极佛法和武道巅峰的自己。
那个于修行末世，炼妖魔鬼怪为丹，强求一份法力，逆转乾坤、颠倒阴阳的自己！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追寻在剑尖处凝聚。
罗兰似乎只余一片轻鸿，随风流传，与天丛云剑一并向前……
直面仿佛与十万甲士合为一体的冢原卜传！
剑与剑，在空中相击，最锐意的决胜对峙，一时难分胜负。
可恰在此时，罗兰并指，
九霄神雷落！
以混沌驱动道法，凝聚陶仲文最擅长的九霄神雷，直接将冢原卜传和身体方圆百米笼罩。
雷光如此耀眼，甚至改过了两人绝世的剑法光芒。
足利义辉目眦欲裂：
“此子竟然舍剑不用，以妖法偷袭，臭不要脸！”
土御门有世轻轻一叹：
“大人，这是战争。”
战争，就不是规规矩矩的对决，而是穷尽手段杀死对方。
更何况我们这边都直接出动军阵围杀，强求敌人只能用剑……
那才是真正的臭不要脸吧？
足利义辉脸色铁青，没再多言。
他是被罗兰释放的神雷之威震慑住了，才失言的。
这是道门最顶级的传承，发动迅速，又势不可挡。
换作他面对，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雷霆散去。
冢原卜传身边结阵的士兵皆气化，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他那被强化到极限的身体，亦是通体焦黑，不住颤抖、吐血、跌落空中……
老爷子难以置信地抬头，随即又放声大笑：
“剑道有你，吾不孤单了！”
他翻开左手，掌心攥着一把飞镖。
原来，他也是要在交锋最极限时，丢出暗器，奠定胜负。
可是罗兰的九霄神雷比他攻击距离更远，释放速度也更快一步。
结果就是道门雷法先一步强悍地展露獠牙，破开阴阳术的强化，结束了这场交锋。
冢原卜传绝没有对手在作弊的愤怒和遗憾。
在他看来，剑只是一种攻敌手段，为求胜则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年轻人看似强横野蛮，却也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剑道有此传人，才足够有趣啊！
最后一舞，得见剑法道术的奇妙融合，看到宗师之上的境界……
妙啊！
冢原卜传闭上眼睛，含笑逝去。
是日，东瀛战国时代最强两位剑圣陨落。
新阴流和神道流皆败于大明陆地神仙！
冢原卜传的死，成为了这场战斗的一个转折点。
士兵们依然悍不畏死，但是武士、阴阳师都感觉到了无力。
足利义辉轻叹道：“大神官，我同意你的请求了，此子已成邪魔，只有神的力量才能阻止他。”
“父亲大人……”
他身侧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穿着红色和服的可爱萝莉，连忙缩进了母亲怀里。
衣袍华丽的妇人，只是看着足利义辉，不住垂泪，抱紧了女儿。
足利义辉避开了她们的目光。
一个穿着纯白巫女服、带着鬼脸面具的老巫女，伸出枯枝般的手掌，把红衣萝莉拉到自己怀里，用干瘪难听的声音道：
“高贵的祭品，一定会让大神满意。”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7章 奴婢学公子一剑，剑名无悔
红衣萝莉闻着老巫女身上古怪的味道，还被尖长的指甲抠得肩膀生疼，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足利义辉闭上眼，深呼吸。
再睁开眼时，眸光已无比深沉幽邃：
“羽织，你是征夷大将军的女儿，你身上流着足利家的血脉，生来便有守护这个国家的责任。”
小萝莉大哭着哀求：
“父亲大人，我以后好好读书、练剑，这都是守护东瀛呀！”
“嘎嘎，小公主，在我的辅佐下，你会更好的守护东瀛……”
老巫女拖着小萝莉，走下城楼，走向一座早就搭建好的华丽法坛。
高贵妇人冲出去，想要夺回女儿。
“这是为了东瀛！”
足利义辉一巴掌，把妻子扇倒在地。
高贵妇人无声地哭泣着，脸高高肿起，吐出几颗断掉的牙齿。
可东瀛女子地位低下，她完全不敢反抗丈夫。
足利义辉不放言，都没有随从敢去扶起将军夫人。
华丽法坛上，二十八位巫女已在等待。
法坛下面填满了木柴。
她们会以自己和足利羽织的生命，完成一场光荣的献祭。
祈求太阳重新升起在天空，迎来天照大御神的降临！
只是这里面有几个是自愿，还是因为无法拒绝的原因站上必死的法坛……
又有谁知道呢？
又有谁在乎呢？
这些东瀛人，早就习惯了这种人祭。
只是一些女人小孩的死，便来换来东瀛的长治久安，太阳永远照耀天空，多么值得的交易！
死了人，再生就是。
我们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度过重重难关。
我们才是被神明庇护的最伟大民族！
只有不懂事的小萝莉才会大哭。
二十八位巫女俱是被要求带着淡淡的微笑，以示对神明的虔诚。
“真是看多少次，也觉得丑陋无比的画面啊。”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你怎么在这里？”
老巫女猛地回过头，盯紧不知何时，出现在法坛下的罗兰。
士兵们怎么没有拦住他，竟然让他突破到了这边！
大明的陆地神仙，看着东瀛又一次要大搞活祭，英俊的脸上满是讥嘲，吹了声口哨：
“几千年过去了，你们还是只会这些吗？遇到困难，就用他人的生命献祭，祈求那些不是人的玩意儿。”
老巫女尖声呵斥：
“你个粗鄙的明人，根本不会懂得我们对神的崇敬……”
“你要真崇敬，为什么不献祭自己，逼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去死呢？”
“我是大神官，我替神明放牧羔羊，我有权决定谁是祭品……”
“是么？”罗兰笑了，“那我现在就取代你们的神明，决定不要你这只丑陋的老牧羊犬了。”
“便以……月读命之名吧！”
他手背上的眼睛猛地闭上。
似乎在表达，不是我，别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姐姐你不要怪我……
月读命无法改变罗兰的任何控制，还被榨干力量，只能对一切视而不见。
混沌组成一只大手，抓起老巫女干瘪的身体，任她像一只大蟑螂般在半空挣扎，用力一甩。
她就这样腾云驾雾般，被丢上了堆满木柴的法坛。
罗兰出手接住了从老巫女怀里飘落的足利羽织。
小萝莉看着这父亲口中的杀神，大明的邪魔，却发现他的笑容那般温柔和煦。
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别怕。”
好看的大哥哥对她笑了下，足利羽织忍不住也笑了下。
大哥哥身上都是血，可他的身体却那般温暖，让她本能就安心和放松。
罗兰抬起头，看向那些巫女：
“愿意以死侍奉天照大御神的，我不拦你。”
“不想死的，现在跟我杀出去，我会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你们侍奉的神明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心底应该清楚吧？”
“你们也不想糊里糊涂的过一生，如祖辈那样，奉献所有，最后却还是被吃掉吧？”
“跟我走，可能会死，留在这里，一定会死。”
“这可能是你们这一生，通往自由唯一的选择机会哦！”
罗兰玩味的目光一一在二十八位巫女年轻的脸上扫过。
迷茫、恐惧、震撼、无措……
她们发现自己愈发看不懂这大明的陆地神仙了。
他不是见人皆斩，已入修罗道的疯狂邪魔吗？
为什么还会救下足利家的女儿，为什么还会给她们指出一条生路呢？
轰！
一道符剑，点燃了法坛，那些木柴以正常百倍的速度燃烧起来。
罗兰抱着小萝莉，冲向追上来的士兵，向着足利义辉所在的城楼杀了过去。
熊熊烈火散发着致命的高热，阻挡了士兵们。
同时也向巫女们昭示死亡的倒计时。
监督完成献祭的神官，已经先一步被罗兰杀光了。
烈焰临身前，巫女们还是跳下了法坛。
她们怔怔看着彼此，二十八个，一个不差，全跳下来了？
顿时知道大家心底，终究是不愿死的。
蝼蚁尚且贪生。
在致命的危险前，求生的本能会占据上风。
如果有得选，谁愿意献出自己的命？
不是为了大义，不是为了苍生。
只是用自己的命，换那些对自己予取予夺的大老爷们继续锦衣玉食？
可笑！可耻！
谁爱死谁死，反正我不想死！
如果不是被刀指着，谁愿意给他们效力？
巫女们捡起地上散落的刀枪，跟着罗兰身后。
她们都有相当的武技和术法基础，目光逐渐的锐利起来。
吃人的妖怪，还许以善名，不信也罢！
在这一刻，她们只觉得从小到大洗脑，被迫接受的所谓理念，无比恶心。
神道，不值得！
法坛燃烧的烈焰里，只有老巫女挣扎着、哀嚎着，可已无力逃生：
“天照大神啊，看看这个污浊的世界吧，看看那些不尊重你的新一代吧！”
枯枝般的手掌高高举起，指着逃跑的年轻巫女，极尽怨毒。
最终，她被烈焰完全吞噬。
也终因大神官“死谏”，黑暗了三天的东瀛，旭日东升！
天照大御神即便自封于天岩窟自闭，也终于知晓了人间的纷乱。
令人本能生出跪拜憧憬的威严目光，从九重天上俯瞰向人间。
罗兰这时已抱着足利羽织，杀到了内城城楼上。
他直面足利义辉，身后是九位浴血的巫女。
突破重重军阵，还抱着一个小女孩，罗兰也不可能护住所有的巫女。
总有人会倒在逃往自由的路上。
但经此一战，余下的巫女，自会继承她们的意志，不认输地活下去！
罗兰直视着足利义辉，露出一个笑容：
“将军大人，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死一次吧？”
足利义辉看着已经重新升起的太阳，还有白皙脸蛋上挂着晶莹泪珠的女儿，沉默过抱过了女儿。
恭送大神官死得其所！
从罗兰手里接过足利羽织，意味着他答应要尽力保护余下的九位巫女。
不让她们因为今日的逃生被追究。
就是巫女，也是父母生养爱护的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祭品。
即便有人信奉着神明，也只应当自己跳入烈火。
鼓励别人跳进火坑，自己躲得远远的，自己家人躲得远远的……
讲得越是冠冕堂皇，这人越是肮脏。
这是罗兰对生命的尊重。
信仰并不可耻，人心很脆弱，需要有所依靠。
可以信仰为名，剥夺别人的自由、信念和生命的，那一定是罪恶。
征夷大将军表情复杂地问向罗兰：
“阁下，大神已醒，即将临世，我可帮您离开京都。”
“不必，吾将与神明一战，让你们知道人族不需要敬神也能生存！”
罗兰豪迈挥手，转身，跳下城楼。
他直面那轮越升越高的红日，俏丽的身影在京都上空凝聚。
漠然俯瞰着她应当庇护的城市。
扑鼻而来的血腥气……
激起血脉里流淌的那些残忍，眼里兴奋之色一闪而逝，她又恢复了漠然。
天照大御神。
她的五官与月读命有七成相似，头戴金环，颈间坠着八尺琼勾玉，手握八咫镜。
只是气质要温柔和淡漠许多，声音空明灵动：
“原来是你假扮我妹妹，导演了这一切。”
尔曦清脆的回答响起：
“现在该你上路了。”
她释放着万妖混沌体的存在感，直面天照大御神完全移向她的目光。
罗兰：？？？
他先是惊愕，随即面色微变：
“笨蛋猫猫，偏在这种时候不听话！”
他一顿足，庆典会场出现一个大坑，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再现出，已是里许外！
再次重重踏出，以比飞翔更快的速度，向尔曦藏身的院落而去。
这猞猁娘娘，终究还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年，尔曦占卜之能已越发强大，所以罗兰通常只制定大方向，很多细节交由她操持。
这般配合，总让他们的行动更加顺利。
这次进入京都，为了最大化发挥月读命的力量，罗兰选择让尔曦隐藏提供力量，自己一个人去神乐祭吸引仇恨。
这样他不用分心照顾尔曦，可以放手一战，完成本轮历练的退场。
尔曦藏身的庭院，是她自己选的。
当时和罗兰讲的理由，是院子里的枫叶很好看。
现在罗兰已明了，这个地点必然是尔曦早就占卜到，距离天岩窟于现实世界投影最近的一个地点。
当天照大御神被神乐祭上的异变惊醒，先看到的，只会是控制着月读命化身的尔曦。
即便这三贵子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灵魂，拥有着自己妹妹一样的长相，掌握着她的力量……
会想不到月读命杀死须佐之男，背后藏着阴谋？
尔曦还主动切断了月读命之眼和她的联系。
这让罗兰无法借用混沌之力，也让天照大御神暂时根本不会注意到罗兰的存在。

尔曦是要以这种方式，替公子抗下所有！
一根根熊熊燃烧的金色羽毛，出现在天照的脑后，照亮了半边天空。
她的声音愈发无情和漠然，金眸一片空洞：
“月读命她现在哪里？”
“你死了就能看见她了。”
“你已杀了她？”
“没办法，谁让她那么吵呢？”
尔曦耸耸肩。
即便天照性情跟妹妹截然相反，不愿意在世间制造任何不必要的杀戮，也被尔曦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
“卑微蝼蚁，却机关算尽，对神明毫无敬意……罪无可恕！”
她轻轻一指，金色羽毛落如流星，连珠砸向尔曦所在的庭院。
爆炸连绵。
整个京都的地脉都颤抖起来。
以那座庭院为中心，扩散开的巨震让无数房屋倒塌，便是京都的城墙都撕裂了。
焚烧一切的火焰冲天而起。
仙人一怒，天塌地陷！
天照的善良和温柔只是表面，坚持某种希望，想让世界“变好一点”。
可当她想要抹去尔曦的存在，全力出手时，半点也不会顾忌这座城市还住着信奉她的孱弱人族。
一片冰冷的月光从天空洒落，护住了尔曦。
夜之食原的荒凉风景，正在她的身边呈现。
她取出一卷金色的圣旨，龙飞凤舞的朱砂御字，赫然写着：
【敕封猞猁之灵尔曦，为夜之食原之主，庇护万世】
在天照大御神释放的火焰里，那圣旨燃尽。
道门正宗的符箓显现，来自九州的玉玺印，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的金光融入尔曦的身体。
这一刻起，尔曦拥有万妖混沌体、月读命的力量和夜之食原的掌控权……
某种程度来讲，她已是真正的月读命！
罗兰看向自己的手背，月读命之眼迅速枯萎，惨叫声化成一团黑气，飘散空中。
万妖混沌体的容貌开始改变，显出尔曦的本来面貌，还长出猫耳和尾巴。
天照大御神看妹妹留在世间的化身也被篡改，怒不可遏：
“窍神之柄，去死！”
她通体放出毁灭的光芒，便如一个大光球。
烈焰不断扩散，照射之处，整个京都城都开始燃烧。
罗兰已赶至倾塌的庭院，枫叶坠落如叶，却无法落入那永夜的原野，只被天照的光芒点燃。
流火划过半空，落在罗兰的手心，却从尔曦的身边穿过。
无法触摸她，也无法拉她回来。
作为夜之食原的新主人，只要她不愿，罗兰便和她相隔一个世界。
罗兰望着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而离地漂浮的尔曦，她此时的样子，比月读命更有月神的样子。
他目光复杂地道：
“你这是何苦，这明明是我的战争。”
“因为，尔曦想让公子好好活下去呀，想破脑袋，也只想到了这个法子，可替公子应劫。”
“你倒是大聪明了。那道圣旨，你是在九州时，便算准了这一切吗？”
“我才没有那么聪明啦，其实我让狗皇帝写了上百道不同的内容，只有这道用上了。”
尔曦明明尾巴翘到天上，还在那里装谦虚呢，“毕竟我是公子的人，根本不需要任何条件，笔写秃了那条舔狗也愿意干的。”
罗兰轻叹：“你现在，不怕死了吗？”
“不怕，我的心里，也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尔曦深深凝望着他，似乎要记住他的样子。
也是坦然无比向他宣告，那比生命更重要的，便是你呀！
罗兰不禁有几秒的失神。
“公子……如若有来生，尔曦愿永远随侍身侧。”
她俏脸上忽地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小手轻轻一招。
天丛云剑跨过两个世界的壁障，落入她的手中。
随即她决然转过身，看向几如真仙降世、肆无忌惮释放光芒和毁灭的天照大御神。
公子，你的使命无可避免，那我替你消灭完成，让你带着胜利长命百岁！
她一迈步，已从夜之食原，到京都上空与天照平视。
无数道流星和烈火，正轰击着夜之食原。
地面千疮百孔，亦应在尔曦身上，出现无数烧灼的痕迹。
半步仙人，和真正的仙人，实力相差宛如天渊。
哪怕加上尔曦三百年的道行，也不会有什么质变。
天照大御神凝聚着一波又一波的火焰，要活生生烤生这个谋害她两位胞亲的恶毒女人。
昔日胆小如鼠的猫猫，此刻无比勇敢，无比冷静和从容。
她无视身上的痛苦，缓缓举起了天丛云剑：
“奴婢不会用剑，只从公子那里偷来一式……”
“式名无悔……”
“公子请认真看着我吧！”
剑势积蓄到极处，她燃烧起身与魂，并入剑中：
公子救世，我救公子。
舍弃此身，百死无悔！
“以人为食的恶妖天照，放纵胞亲为祸人间，愧为神……”
“其、罪、当、诛！”
凝聚了不知多少思念的月光，成为天丛云剑金色剑尖上最明亮一点银斑，照彻长空。
“无知的蝼蚁。”
天照一声冷哼。
愤怒之下，她本性中的傲然倒是与月读命更像了。
八咫镜横在她身前，不断扩大，阻挡尔曦这一剑所有的进击角度。
这是与天丛云剑同级别的神器，可以轻松挡下它的攻击。
可下一瞬间，天照古井无波、超然物外的小脸上，便现出愕然：
因为天丛云剑赫然洞穿了八咫镜，又突破了她的护身烈焰。
在她胸口正中，开了一个透气的大洞！
“怎么会这样？”
天照大神尖叫起来。
“神器不过死物，我无所不知！”
尔曦得意的笑声回荡长空，
八咫镜，三神器之一，在神话中显露过功效，她便千百次进行推演。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最终算到此神器最薄弱一点。
以天丛云剑配合月华的真实伤害，恰好可以直接洞穿。
这便有了超出天照预料的破防一剑。
三贵子实力冠绝当世，可她们终究是虐菜局打多了，缺少实战经验。
不知道底牌这种东西，暴露过了，越强越会成为别人针对的弱点。
裂痕，从天照胸口的破洞开始出现。
迅速如蜘蛛网向头、向脚、向全身扩散。
日月不应相见，尔曦以自毁夜之食原的方式，疯狂中和天照体内的力量，制造爆炸。
“蝼蚁……荒谬……荒谬的结果……”
天照的表情凝固在这里，然后身躯寸寸破碎！
一只幼年金乌的虚影出现在半空……
随即亦是轰然炸开！
三贵子一家整整齐齐，去黄泉相会了。
天丛云剑承受不住两位大妖的力量对撞，湮灭成齑粉。
头顶生着一从银毛的猫头鹰虚影剑上落出。
尔曦是猞猁，月读命是不知名的雀，这魂体融合最终便是猫头鹰的模样。
罗兰飘到空中，抓住了这小小的虚影。
尔曦本想打个滚，告个别，撒个娇求公子一定要去寻自己的转世。
可却惊觉公子的手掌，没有半点温度，不由惊讶道：
“公子，你怎么变成了鬼？”
罗兰脸一板：
“胡说，我是鬼修，不是鬼。”
“说到底不还是鬼嘛……”
斩杀天照的尔曦都要哭出来了。
自己拼了命，便是希望公子活下去啊。
他变了鬼，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罗兰温柔地亲了猫头鹰一口：
“别哭，不化鬼修，我肉体凡胎的，又怎么能拥抱你？”
这下，尔曦脑袋瞬间空白了，真就忘了哭。
公子宁死，只为抱抱自己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8章 愚七升变，传说级！
罗兰当然没说实话。
他转化鬼修，根本目的是这样才能操控混沌。
否则没办法救下濒死的尔曦。
神秘依赖功法，混沌则更靠血脉。
感应不到就是感应不到，除非有上位存在帮助改变、提纯血脉。
如藤原泽明渴求的神赐之躯仪式。
不然极难入门。
罗兰现在这具身躯神秘天赋都近乎于无，面对混沌更是半点资质也没有。
他必须要借助月读命之眼，才拥有施法能力。
尔曦断掉联系后，立刻退化成没蓝条的物理输出。
不过罗兰掌握的知识里面，还真有一个不需要上位帮助的体质转化仪式，能感应到混沌。
那就是觉心最后一世用过的鬼修转化。
阴属性，仿照万妖混沌体，预期和混沌亲合度极高。
在天照陨落的瞬间，罗兰便立刻自杀，开启鬼修转化仪式。
这才及时接住尔曦，为施治争取到了时间。

不过他半开玩笑的话，平日好奇心极重的尔曦，却没有刨根问底。
她乖乖躺在罗兰的掌心，眼睛亮闪闪看着他，似乎大为感动。
见她没继续追问，罗兰自然也懒得再费心思解释了。
他不知道这般敷衍的玩笑，其实比认真解释一千句效果都好。
女人就是一种很单细胞的听觉动物。
讲的是她们爱听的、想听的，之后便怎么样都好。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啪，一个大耳刮子。
“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一个香吻并且说好呀好呀。
当然，这里有个隐藏条件，是你长得很帅。
罗兰的皮囊不差，又有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露出一点温柔，尔曦便不想挣扎了。
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罗兰带着尔曦一路往西北方向行去。
路上，尔曦终于又忍不住话多的本性，怯生生地问：
“公子，我不听你话擅自行动，你生气吗？”
“开始很生气，现在不生气了。”
“为什么呀？”
“因为天照死了呀。”
“哦，这样啊。”
尔曦心下有点失望。
她以为会听到“被你的深情打动”“理解了你的用心良苦”之类好听的话呢。
结果公子无比实际，只因为你赢了。
没有因为擅自行动就直接白给，省了我一番手脚，所以便原谅了你……
害，所以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罗兰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幽怨，补充了一句：
“虽然那一式无悔用得很菜，但是你能算计死天照，还是很惊喜的。”
“哎呀……人家只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啦！”
这一夸，她又装了起来，心底甜丝丝的。
至少他还能看到我的优点。
【你带着尔曦抵达了富士山。】
【听到了这个名字，她想起你此前的戏言。】
【你从她让嘉靖写的一大堆圣旨里面，找到了敕封富士山的。】
【你重新设计和布置了敕封的仪式。】
【你取出了八尺琼勾玉、破损的八咫镜、破损的十拳剑，置于仪式的天地人三才位。】
尔曦担忧地道：“公子，你这是要我顶替了那三贵子的神职啊，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不这样的话，在我离开后，天命一定会取你小命。”
“我才不怕呢！”
她下意识反驳，才又一惊，害怕又不安地盯住罗兰，小声道，“什么叫……公子离开后？”
罗兰望着她，侧过头，似乎不敢回应她目光里那些情愫，缓缓地道：
“先完成敕封仪式吧，这次真的有点大，你要忍一下。”
“公子，我怎么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很不正经呢？”
尔曦娇嗔。
幸好猫头鹰的脸上都是毛，看不出害羞。
【你驱动敕封仪式，成功让尔曦连接起东瀛地脉，成为富士山神。】
【借三贵子遗留之物，尔曦开始接管高天原，并且吸引着夜之食原、沧海之原的碎片。】
【尔曦失去了意识，你继续敕封的过程。】
【东瀛的香火愿力开始向她汇聚。】
【本地山神、河神察觉，趁机而至，想要夺取你为尔曦准备的神位。】
【你以绝世道法应战，在混沌的加持下，你发挥的实力阻挡那些灵无法靠近尔曦。】
【地脉颤动，高天原变动，惊动了八百万妖族。】
【妖族结阵出战，想要抢夺继承三贵子遗留之物。】
【你与众妖展开鏖战，无数妖族陨落，你亦消耗极剧。】
【战斗持续了一日夜，八百万妖族死伤过半，东瀛大半山川河流的神灵死亡。】
【尔曦成就富士山神，苏醒之际，邪魔退散。】
此时，尔曦魂魄重新凝实。
她得到了整个东瀛的千万信徒，还有三贵子的那些遗产，成为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强大“山神”。
整个东瀛的地脉，都在她的控制之下。
无需阴魂梦游之法，一念之下，便可以任意遨游整个东瀛。
以罗兰替她敕封的神位，超越天照大御神的极限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现在九州不是末法时代，而是“混沌复苏”。
越来越浓郁的混沌，自然可以承载更多、更强大的修行者。
只不过，敕封尔曦的仪式动静太大，引来了太多的妖魔。
为了给她护法，罗兰一身法力耗尽，鬼躯已到了油尽灯枯、行将破碎的边缘。
尔曦恢复了猫耳娘的模样，绿眸望着逐渐透明的少年魂魄，心都要碎了：
“公子，为什么是这样？早知敕封的代价这么大……我才不要当什么富士山神！”
罗兰盘坐于半空，微笑道：
“尔曦，这可不是为你，这是为我自己。”
“我很自私，也很贪心。我不想只与你此世相逢，我还想与你有更多相见的机会。”
“东瀛是天命布局重要一环，只有把你敕封在这里，她才会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动你。”
尔曦咬着唇：“公子，你这是用自己的命，换尔曦不死吗？可我不想当神，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当一只普通的小猫也好。”
罗兰轻叹道：
“可这不是普通的世界，容不下普通和平凡。”
“我也不是普通人，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过客。”
“你放心，不管经历百次、千次、万次的轮回，我都会再回来的。”
“我永远记得这里还有一只可爱的猫猫等着我。”
“感谢你替我做过许多事情，甚至超越自我，杀死天照。”
“我喜欢和你一起度过的时间，那时寻常的一顿夜宵，现在想来都无比美好。”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山前村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能感觉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越来越强。”
“你和我走得太近了，屡次泄露天机，沾染因果，你同样也是驱逐对象。”
“就像你愿意为我不惜性命，我也不想你有任何意外。”
“此前我还在担心，在我拼死天照后，你的下场只怕也不会好。”
“幸好你的自作主张生效了，成功算死了天照，这给了我更多操作空间。”
“不要觉得你欠我什么，我们多相处的每一秒，都是你的努力和智慧争取来的。”
“没有你，我早该死在兰若寺了，早该死在沈庄岛上了，早该死在神乐祭了。”
“如果，我们还能在时间的长河里相逢，那也一定是因为你的聪明。”
他很少在尔曦面前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可想到今日一别，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相见，他忍不住就把自己想的、自己在乎的，自己不舍的所有，一口气全讲了出来。
眼里的眷恋也不再隐藏，痴痴望着她，直到视线模糊，所有的感知都渐渐抽远。
“公子……”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少年的面庞，可他的魂体已完全透明，开始溃散消逝。
纵然已是东瀛的唯一神，亦无法对抗整个世界对他的排斥。
半空中，只余一句难得显出少年顽皮心性的：
“我会回来的！”
“公子！”
她用尽全力大声呼喊。
可樱花盛开的山坡，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再没有主人跟猫猫开玩笑，会突然跳出来吓她一跳。
四月芳菲尽，人间又是至美时。
却没有那一袭白衣仗剑的少年，淡笑着来到她身前，道一声“尔曦备酒”。
连续七天，东瀛细雨缠绵。
富士山周围的居民，梦中听见神女轻声呢喃：
“我的主人，是个算学大成，自称能看见天命的人。”
“他想建功立业，想驱逐鞑虏，可总说着时机未到，总说着明主未出。”
“最后朱元璋都当了皇帝，他还是那么说着，可笑么？”
“然后他就重复着那句时机未到，直到垂垂老矣，直到奄奄一息，直到葬在青山。”
“他比同辈的兄弟朋友活得都长，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
“我是他养大的，有着山神的悠长寿命，我不想死，所以我也畏惧着天命。”
“我怕那些因果找上我，甚至砸了自己的神像。”
“然后我便遇到公子，好像什么也不怕的公子，一剑移山填海的公子。”
“他那般潇洒就出了山，又那般潇洒就渡了海。”
“我问过公子，人的心里，都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东西吗？”
“现在我知道，公子心里有很多很多东西，但也有我一个小角落，我很知足。”
“尔曦相信公子说的，你一定会回来。”
“便是千年万年，我也等你回来。”
“我会好好活着，活得比这个世界还长。”
“你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对吧？”
“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我还要陪着你，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打败所谓的神明，打败该死的天命，去创造你想创造的未来！”
“公子，我已埋好了千钟美酒，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到你的传说呀……”
……
……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500%！】
【聊斋终夜的故事已面目全非，九州人族在终夜的开端没有经历灾难和黑暗，恐惧被扼杀在摇篮。】
【历史和传说都记载一位流星般横空出世的陆地神仙，守护人族平安度过妖魔横行的乱世。】
【一个崭新的故事被你谱写，名为……剑镇九州！】
【上古大巫愚七转世成少年程兰，剑荡世间不平，斩尽九州妖魔。】
【入京华，得嘉靖厚待，华州阵基解上古之秘，为陶仲文护法问天，重续上古混沌奥秘，开启修行新时代。】
【后南下平定倭寇，剑斩神明化身，佑大明四海安宁，寇片板不敢下海。】
【五年后，东渡，神乐祭败尽倭人剑圣，斩伪神月读命、须佐之男，惜死于天照大御神之手。】
【然直到九州修行者掌控混沌，东瀛皆惧于陆地神仙之威，不敢再入大明。】
【九州镇守者·愚七的英雄信物已生成……生成错误！】
【已有英雄信物冲突，九州英雄录重新计算中……计算完毕。】
【升变信标生成完毕。】
【英雄轨迹已蚀刻入时间线，该时间线进入冻结状态。】
【本次历练的额外奖励已发放完成。】
新伊甸，新生宿舍楼。
罗兰躺在沙发上，看着竹简上不断滚动的文字。
明明是很圆满的结果，明明是很丰厚的奖励，明明验证了自己的设想……
可他却感觉提不起劲来。
心口好像空了一大块，连奖励都没有心情查看。
经历了太漫长的一场历练，他的喜怒哀乐都好像留在了九州，现在这边只剩下一具躯壳。
这次的愚七，名传九州，威震四海，以凡人之躯斩杀神明。
已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最夺目的流星。
成就固然霸气，可也投入太多、见证太多。
剑道突破，心境突破。
然而，真正时时刻刻都落子无悔、不觉遗憾吗？
他轻轻一叹。
痴肥的雷耳兽9527发现主人结束了发呆，立刻飞了过来，趴到他腿上，无比自觉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意图睡觉。
罗兰忽地生出一丝好奇：“9527，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雷耳兽大耳朵扬起来，目光里都是迷茫？
公，母？
那是什么？
雷耳兽是从树上结出来哒！
“哦，看来你不会变成兽耳娘喽……要你何用？”
他故作嫌弃地把9527从自己腿上推开。
9527并不能理解嫌弃这种情绪，还以为主角是要跟它玩，便奋力扇动耳朵突破罗兰的防守，往他腿上飞。
罗兰和雷耳兽你来我往地打闹了好半天，终感精疲力竭，往后一躺。
任它趴在自己肚皮上酣睡，轻轻叹息。
宠物这东西，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下次再见到那只猫猫，真不知是几世轮回、多少年后了啊……
他强打起精神，查看起这次的奖励了。
首先因为自己冒名顶替了愚七，所以没有生成新的英雄信物。
而是名为升变信标的东西。
结果就是一小截竹简，跟构成九州英雄录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从识海出现在现实。
罗兰一触碰，竹简便融入了他的身体。
愚七的属性页，自动多出可以切换的一页：
【英雄：九州镇守者·愚七】
【品质：传说】
【英雄职阶：陆地神仙】
【觉醒度：21%】
【属性：体质A，力量A，敏捷A，智力A，感知A，神秘F】
【天赋技能：求卜山神，初心，无悔，问鬼神】
【觉醒者：罗兰】
“传说品质……倒不意外。”
罗兰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当初操蛇之神削减功绩，强压他的品质。
现在，他靠自己的战果，全杀了回来！
而陆地神仙果然是纯物理输出。
五边形的面板，全A，卡在传说级的极限。
但愣是没有一点神秘。
另外，升变相比直接共鸣英雄的好处是……
他不会因为精神力太低，卡着无法共鸣了。
正常共鸣一位传说级的英雄，需要占用125点精神力的上限。
小导师的投喂可一不可再。
就是她有钱，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种类能凭空增加精神力的天材地宝，给罗兰当糖豆嚼，嚼出上百的精神力。
现在愚七从闲话变成传说，不是共鸣，而是通过升变这个英雄大陆没出现过的途径，成功绕过了精神力的限制。
罗兰可以直接使用九州镇守者·愚七，如果需要，也可以切换回上古大巫·愚七。
这就是升变的妙处，一个英雄却拥有两面。
连觉醒度的培养都是共通的。
省了一大批钱。
罗兰又看向愚七现在拥有的四个技能。
【求卜山神：愚七有无名山神庇护，可以趋吉避凶，每天三次。】
这里的山神，并不是美貌如花的猞猁娘娘，而是一位面目模糊的书生形象，他顿时失去了兴趣。
初心、无悔都是他掌握的剑技。
现在固定作为英雄技能发动，都颇为强力，附加了幻想补完的强力伤害。
还多了一式问鬼神。
【问鬼神：不忿之剑，跨越千年时光，无数的自我融合在一起，以凡人之躯斩杀神明的绝技。】
“尔食人族血肉，享受香火供奉，却只为一己之私，凭什么存在世间？”】
“啊这……这又是幻想补完给我脑补出来的技能，还乱加台词！”
罗兰看完，又颇感头疼了。
剑镇九州的传说，因为嘉靖、尔曦和修行者们的传播，绝大部分轨迹都是他的真实经历，没有被太多扭曲。
可时间流转，还是有信息改变。
比如变成蟋蟀、兰若寺这些经历便消失了，没有流传下来。
还有月读命和须佐之男自相残杀，最终流传成了陆地神仙斩杀神明。
这大概就是九州人更愿意相信的版本了。
相信的结果，便是罗兰多出了一式“问鬼神”，专门斩杀神明。
他仔细感应了这式剑技，发觉很类似他和冢原卜传对拼那一剑。
共鸣自我，通过光阴之力增强剑势。
不过幻想补完还给出了更多附加效果，比如对神性单位的特殊伤害加成……
意境上没有突破，但伤害却是倍增。
配得上传说级英雄最终技能。
反正白给的，这波不亏，甚至血赚！
检视过愚七的升变，罗兰继续查看英雄录发放的奖励。
有四五件九州和东瀛英雄的信物。
可惜没有桃木剑，也没有看到猞猁神像。
陶仲文在历史上是骂名，尔曦则顶替了天照的马甲。
注定无法共鸣成为英雄。
罗兰有所预料，可还是颇感怅然。
在几件英雄信物之外，他看到一个眼熟的东西：
【天命玉牌：记载着一些真相的奇物，融入九州英雄录，可解锁新的功能和一段记忆。】
咦？
咱的金手指，原来并不是完全体吗？
竟然还能解锁升级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69章 九州的一线生机
罗兰没有急着立刻融入天命玉牌。
九州英雄录奖励的这块，外表跟他在九州世界得到的那块完全一致。
可一入手温润的触感，他就发现跟九州得到那块有区别。
用精神力探查，果然发现记录的天命轨迹也有细微的差别。
人族的境遇，比自己在九州世界见到的更加惨烈几分。
看似只是很小的不同，可结合罗兰对九州世界的了解，他迅速有了解判断：
“我所经历的聊斋终夜，是在我经历过愚公移山、白蛇怪谈，改变了天命轨迹后产生。”
“虽然我尚不知道更改的人和事，对应九州世界的整个天命，会带来多大的改变。”
“但变了就是变了，很小的变化，经过漫长的时间发酵，引起了天命轨迹的变化。”
“我得到的天命玉牌，和竹简奖励的这块，外表一样，细节上的差异，根源就是原版天命和我干扰的天命的区别。”
“不同世界的时间不同步，在四阶以上的存在眼里，时间也不是线性的。”
“而是和空间一样，能操控遨游的参数。”
“九州英雄录也是同级别的奇物，所以这两块天命玉牌，并不一定是同一时期诞生，甚至都不一定是未来佛证得……”
“哎，九州英雄录和九州世界之间的关系，果然远比我想的更加复杂。”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蕴含怎样的秘密吧！”
罗兰弹出手里的天命玉牌，选择融入九州英雄录。
自己的金手指，解锁和升级，难道还有坏处不成？
除非它是微软的阿三工程师写的，每次升级都是负优化！
天命玉牌在空中化作点点荧光。
罗兰感觉识海内的九州英雄录颤动着，自带的光芒一点点退去……
上面的古朴之意不再，罗兰眼前所见模糊，竟又回到了兰若寺之内。
一身绿裙的猫耳少女坐在窗前小桌上，手持刻刀，专注在一截截新削成的青竹条上，篆刻下娟秀的字迹。
那熟悉的面庞和背影，罗兰下意识叫出来：
“尔曦？”
可那总是会第一时间响应他所有要求的猞猁娘娘，没有任何所觉，依然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罗兰这才想起，这是“一段记忆”，并不是真实的时空。
他无法与她产生交互。
很快，他又发现这个“尔曦”，与随侍他身边的猞猁娘娘气质上有不小的差别：
她的气质要柔弱许多，绿眸中化不开的哀伤和恐惧，还有无可奈何的孤单。
这绝不是他身边那个敢算计天照大御神，用出无悔一剑的尔曦。
他扰动的，可不止是天命！
“原本九州世界的尔曦，没有遇到我的话，怕是会一直在无名山中苟啊苟，苟到混沌复苏，苟到九州毁灭，苟到所有人都死光吧？”
罗兰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初见尔曦时的担小和谨慎，甘愿自毁神像以躲避因果，确实有机会活得很长。
没准真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活得比世界还要久。
罗兰没有实体，但可以调整镜头，去看她已经刻下的内容：
【灭世之际，天魔姐姐醒悟前尘，含恨斩天，得玉牌一块。】
【我方知，此世覆灭乃天定，我们的反抗都在算中。】
【原来大家都误会了城主，他才是始终没有放弃过希望的人。】
【这方九州世界，乃创世者一念演之，相似世界如恒河沙数。】
【我自以为窥知天机，看到的却只是那些存在想让我看到的，误了许多事。】
【亦知以一界之力，想要超脱永恒何其难，故记载无数志士生平，愿有缘人为九州求得一线生机。】
【光阴之外，尔曦于天魔寺绝笔。】
罗兰读到这里，忽然心里一惊。
便如那烂柯棋局，他阅读完竹简上的内容，小小的一间禅房便如经历了千万年风霜，已年久失修、处处漏风。
崭新的青竹条，亦有了古朴和厚重，出现斑驳。
漏风的窗户，能看到外面倾斜的匾额，赫然写着……
天魔寺！
天地变换，光阴流传。
只有那一袭绿裙、容貌仿佛千万年都变过的绝美少女，仍然专心致志篆刻着竹简。
写尽一界波澜壮阔的竹条已堆成小山。
忽一阵大风刮过，罗兰如梦般惊醒，眼前空无一物。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那是一段记忆，也只是一段记忆。
她们的抗争终究输了。
识海中，九州英雄录自动翻开。
初始页面增加了更多信息：
【宿主：罗兰】
【精神力：45.41】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陆地神仙，兵解鬼修】
【定位信标：2枚（每天五点自动刷新）】
【已连接世界：九州】
【时间线总长：10663年】
“九州世界的水果然很深……但好像也没有预料的那么深。”
罗兰整理着刚刚得到的信息，“怪不得陶仲文看到的信息，有诸多矛盾之处，原来九州世界已经毁灭过一次。”
“原本的时间线，和我改变的时间线，交错存在，干扰他看到的信息……”
“不过也无法排除九州已经毁灭了无数次、重启了无数次，我只是介入了其中一条时间线……”
“只是真心想不到，九州世界那么壮阔的历史进程，竟然才一万多年的长度？”
越是强大的世界，越是古老。
古老的体现就是时间漫长，一个闭关就动辄百万年……
但九州世界被认定为S级，这时间线长度不正常！
罗兰想起了什么，在手机上一次记录：
愚七移山，天命轨迹偏移度33%
白蛇怪谈，130%
剑镇九州，500%
他无奈的笑起来。
目前他干扰天命轨迹，总偏转度是663%。
而九州世界时间线总长10663年。
也就是说每改变1%的天命，就是给九州续一年吧？
“虽然不知道九州英雄录怎么算出来的，但感觉我好像在做很伟大的事情呢……”
罗兰为了方便思考和理解，把九州英雄录诞生的、他没有介入的九州时间线，叫做零号线。
而他三次历练、互相干扰形成的新九州，叫一号线。
这自然也就有了零号线尔曦、一号线尔曦这样的区别……
然后整理零号线尔曦留下的信息，罗兰也理解九州世界的时间线过短的原因了：
九州不是自然形成的世界，而是创世者一念所化。
加速时间，简化模型，有限的空间和被限制的破坏力……
就像宅男做不出真的机甲，先做个小号的模型过过瘾。
很多造价高昂的实验也是如此。
做个小型化的模型验证一些理念，通过之后，再造真家伙。
九州世界便是为此诞生。
验证过想法后，创世者便不管了。
所以天道才会有被羲和污染的可能。
因为那根本就是临时版本，甚至自毁就是藏在天道里面的指令。
“但九州世界又怎么会反复重启呢？零号线尔曦她们抗争的结果吗？”
罗兰难免想得头疼起来。
信息量有点大，又涉及了时空的理念……
这完全不是我这种三维虫子应该去考虑的问题好么？
他从入门到放弃。
现在理清九州毛线团般的线索，超出了他的能力。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九州英雄录解锁的新功能上面：
首先，原本每天一次的历练次数，变成了每天刷新一枚的定位信标。
定位信标可以无限累加。
好耶！
这样一来，罗兰再遇到聊斋终夜这样持续几天的历练，也不用担心浪费次数。
而积累下来的信标，就像复活币，可以在遇到短期重复死亡的情况下，连续挑战历练。
总的来说，很人性化的功能改变。
其次，以后在九州世界历练时，罗兰会多出一个状态栏。
状态栏可以实时追踪天命在当前时间线的布局，以及实时查询罗兰造成的偏移度。
最后，则是解释了为什么天命轨迹偏移度超过30%就要冻结时间线。
九州英雄录每次让罗兰进入时间线，都相当于偷渡。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是主角、也不是反派的原因，总是路人开局。
偷渡，自然要低调。
30%是一个会被天命标记的阈值。
单次历练让天命偏移了30%以上，还要再进这条时间线，那就从偷渡变成入侵。
他会遭遇真·死神来了，外加九州世界所有本土生物的敌对。
所以罗兰最理想的攻略模式，还是白蛇怪谈时，反复重开探查情报。
最后一次性整个大活。
“希望这个状态面板足够好用吧！”
罗兰准备开个新的历练，结果手机预设好的闹表响起。
今天是他进入新伊甸的第四天，也是隋之芸定好的班级毕业聚餐的日子。
罗兰还准备聚餐前，回四十二区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
顺便把之前的福利公寓退掉。
结果一轮历练，现在回看这些事情，只觉恍如隔世。
我都九州镇守者了，现实里还得为了开学而奔波，还得自己逛超市……
这是什么日系中学生救世主设定啊喂！
好消息是，英雄大陆可不是什么平凡的高中生日常。
这会成为他的最大靠山。
说不定，是比九州英雄录还粗的金大腿。
从尔曦透露的信息看，有一种可能，整个九州世界都是高阶觉醒者一念所化……
想想这还真是很恐怖的事情。
九州世界是如此真实，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欲望、悲喜、追求。
却说强者随手创造的一个模型？
强者，可真TM的强啊！
算了算时间，罗兰决定照常赴约，出门换换脑子。
正好导师发了联盟币，宜大肆采购……
剁手，男人也同样会快乐的啊！
……
……
第四十二区，一间颇有档次的自助餐厅。
最大的一间帝王包厢，早早就被本地一位富商预定。
据说是顺利女儿晋升成了觉醒者，要请全班同学吃毕业大餐。
大堂经理挺重视的，对厨房、服务员都做出了要求。
绝不会因为都是年轻学生，就有任何怠慢。
觉醒者是英雄大陆的精英阶层，掌控着大量的社会资源。
即便只是刚刚共鸣成功，还没有成为正式的觉醒者，那也是未来惹不起的大人物。
更何况隋父给的服务费很足，赚钱嘛，不不寒碜。
负责帝王包厢的服务员里，有个还残留着学生气质、腼腆清秀的男生。
相比其他员工的漫不经心，他倒是一直认真听经理讲话。
还在随身的本子上记下一些关键点。
他这个态度，让经理很赞赏。
小伙子，有前途，我记住你了！
清秀男生叫周晨曦，刚刚读完高三，趁暑期打工赚点零花钱。
他干活踏实，手脚麻利，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脸皮太薄。
稍微被女顾客调戏一下，脸比女孩子红得还厉害。
这让大家对他留下了“温和无害”的印象。
大家有麻烦找他帮忙，他也不会拒绝，老好人的样子。
可等散会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周晨曦低垂的眼里，闪过疯狂的红芒：
“新晋升的觉醒者……凭什么你们就那么幸运？！”
他眼里的怨毒简直要流出来了，精神力剧烈波动着……
周晨曦是鸣响者，来自另一个大区。
他和罗兰的类似，一个家境普通、没有成功共鸣英雄的鸣响者。
文化大考后，他已错过了成为觉醒者的最后期限。
最后被分配到了土木工程专业。
毕业后，大概率会去觉醒者们开拓下来的世界，修建要塞、道路和桥梁。
便在周晨曦沮丧时，一位神秘人找到了他，给他指了另外一条成为强者的道路。
不需要获得什么认可、进行什么共鸣，还要培养共鸣度、觉醒度这么麻烦。
只需要信奉强大的主，就能开启神赐职阶，比觉醒者更加强大！
“觉醒者设置复杂的门槛，垄断了普通人掌握超凡力量的可能。我们异火教团，便是烧穿这种不公的火！”
神秘人向周晨曦呈现了“普通人不知道的真相”，又展示了自己的强大：
他轻松袭杀了一位二阶的官方觉醒者，然后顺利脱身。
看到神秘人的强大，周晨曦怎么可能拒绝异火教团？
他得到了主赐下的力量，开启了神赐职阶，成为一名烈焰行者。
烈焰行者要完成异火教团的任务，才能晋升。
周晨曦最喜欢的任务，就是猎杀那些新生的觉醒者。
一些自大的幸运儿罢了，却被各种优待。
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必须仰视他们？
我不服！
靠着小白兔般温和无害的外形，周晨曦轻松混入不少场合，接近并杀死了三名新觉醒者。
还有和他们出现在同一场景的近百无辜者。
过程相当轻松。
零阶觉醒者虽然开启英雄职阶，但还在享受暑假……
简直弱小得可笑！
周晨曦战果斐然，获得了异火之神的奖赏……
精神力暴涨，还得到了一件“噩梦殖装”。
他的战斗力，比文化大考前简直判若两人！
觉醒者，他们有可能成长得这么快吗？
周晨曦清秀的面庞，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想到马上又能看到一位新生觉醒者绝望的表情，打碎天之骄子的骄傲，不由充满了期待……
夜晚，快点到来吧！
几个小时后，夜幕降临。
自助餐厅到了用餐高峰，周晨曦负责的大包厢，也热闹起来。
一位位准大学生到来，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庞，洋溢着无忧无虑。
周晨曦锁定了今晚的目标。
一个高挑、单马尾的漂亮女生，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境很好。
隋之芸，觉醒者，富商之女。
自她到场后，同学们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周晨曦也笑了：
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接下来就会有多绝望！
就在他思考行动步骤时，包厢门打开。
又一股精神力扰动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起来也是学生，穿得很普通，但那凝实的精神力……
绝对是觉醒者！
这么一个普通的班级，竟然连出两位觉醒者？
这是什么狗屎运……
周晨曦捏着拳头，化身柠檬精。
可也无比兴奋：
今晚，看我双杀！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0章 英雄们期待的特质
“哇，这雷耳兽也太可爱了，好像要一只！”
“早知道考进信念学院就送……算了，那我也考不上。”
“该给我摸了，你们不要独占它了！”
自助餐厅，帝王包厢，9527成为今晚最大赢家。
被一大群青春靓丽的十八岁少女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蠢萌的家伙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主人哪里会这么用心的帮它做全身按摩？
美少女，我可以！
罗兰本来只是带着它出来采购当背包。
完全没有想到，毛茸茸的萌物对女孩子还有如此特攻效果。
以后带着9527出门，倒不失为一个泡妞杀器……
想想倒也不奇怪。
雷耳兽的外形肯定是特丝蒂选的。
她的第一要求，肯定自己觉得可爱。
实用性会退版本，但可爱是一辈子的！
隋之芸也觉得雷耳兽很可爱，但不至于像其他小女生那般痴迷。
她更感兴趣的目标，只会是罗兰。
在普通人眼里，成为觉醒者的隋之芸会是大腿。
可在隋之芸眼里，进入御三家、还被副院长收为弟子的罗兰，则是更加粗壮的大腿！
“信念学院真辛苦啊，竟然提前了足足一个月开学。”她听说罗兰的近况，有些同情。
人生最放松、最漫长的一个暑假，还没有怎么享受就结束了。
“其他同学也没有开学，我是被导师抓了壮丁。”
罗兰吃着零食，笑容很淡，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成为觉醒者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早些开始总不会吃亏。”
隋之芸听着有些心虚，连忙道：
“我也没有懈怠，一直在尝试和圣克里斯蒂沟通，学习她那个世界的文化知识！”
隋之芸提到了她共鸣的英雄，一个魔法世界的光明修女。
普通的觉醒者，可不像罗兰这般，直接获得英雄的全部记忆。
甚至要担心冲击太大自己的人格被改写。
正常新获得的英雄，共鸣度这个属性是从0%开始。
要花很多时间相处、慢慢培养。
部分英雄还会提出“考验”。
通过了，共鸣度才能继续增加。
基于英雄的性格、时代、习惯不同，如何跟他们打好关系，是非常复杂的一门学问。
这也是觉醒学院存在的意义之一。
全靠年轻人自己碰壁，怕不是每年都有大批觉醒者痛失英雄，甚至搞出刑事案件……
一定级别以上的强大英雄，总有点手段，规避共鸣契约的反噬，干掉看着不爽的觉醒者……
咳，才不是暗示什么闪闪呢！
罗兰则不同。
他共鸣的英雄，都是他自己在时间线里扮演。
直接100%的共鸣度起手……
英雄知道的，他都知道。
英雄不知道的，被幻想补完干掉的细节，他也知道。
当然这是他独属的秘密，自己的导师都不会告诉，自然也不会和隋之芸提起。
他装作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跟隋之芸交流起和英雄们沟通相处的种种技巧。
隋之芸出身商人家庭，情商很高。
奈何罗兰是在时间线里历练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面厚心黑，演技早就是影帝级别。
和不同性别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修行强者，他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光明修女来自西方幻想世界，可同样也在追寻力量，存在不少共通之处。
罗兰给隋之芸出了不少建议，把小富婆听得疯狂点头。
“罗大学霸依然是学霸，以后遇到问题，我可要多多打扰了！”
隋之芸美眸亮晶晶，盯着罗兰，少女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孤僻的学霸，也很帅、很健谈的呢？
这时班主任康铭也来了。
毕业聚餐正式开始，大概就是那几个固定流程：
班主任祝福，班长讲话，然后同学们互相拼酒。
许多来不及讲的暗恋，在这个场合，可能就是最后的摊牌机会。
虽然大多无法修成正果。
但至少等老了回想起来，不会是来不及说出口的遗憾。
许多以前看不开的过节，往往也在这个时候一笑泯恩仇。
反正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见，爱咋咋地了。
罗兰也和不少人喝酒，但平淡如水。
小富婆隋之芸因为家教和情商，是少数会跟他日常问候、有基本交流的人了。
其他同学不能说不熟，只能说形同陌路。
忽地，罗兰感觉到一种被恶意窥探的感觉。
【求卜山神】
罗兰毫不犹豫启动了陆地神仙自带的技能。
每天三次机会，虽然描述上的逼格不如“梦占”的沟通天地。
可胜在主动释放，并且只有次数限制没有消耗。
那不知道在哪个位面存在的山神，让罗兰看到一个画面：
在一间储物间，有个年轻的服务员跪在地上。
他狂热地念诵着咒文，然后地上升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他把手覆盖那蓝色火焰上，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灼烧的疼痛，清秀的脸上只有残忍狰狞的笑容，吐出几个罗兰听不懂的音节。
然后手背上，浮现一个哥特式的城堡，迅速扩大，覆盖了整个自助餐厅……
“9527！”
罗兰起身，把正在女生堆里打滚的雷耳兽给喊了起来。
隋之芸和康铭都听出他语气不对。
“罗大学霸，你什么不好的事么？”隋之芸问道。
“这餐厅已经不安全了，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们，9527已经向导师发出求救信号，支援最多十分钟就到。”
罗兰自然而然就开始发号施令，“你们帮忙布置这个包厢。”
罗兰命令9527吐出一些材料，然后之后同学们把包厢布置成一个独立的、具备相当防御力的空间。
便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逆期学生，也不自觉服从他的指挥。
罗兰的声音里有威严，也有可靠。
便是莫测的意外，他也一定能处理吧？
大家发现了更多的异常：
“坏了，网断了！”
“窗外不是城市，这是什么古堡吗？”
“糟糕，门打不开了！”
罗兰安慰道：“放心，我的阵法还是很可靠的。”
虽敌人召唤的是明显西方系的术法，但是来自东方的驱邪道术，应该是通用吧？
实在不行，咱还有佛法和巫术。
他自觉掌握的对灵体系还是不少的。
他手里捏着一大把彼岸方晶。
这种通用型能量，除了能提升觉醒度，同时也可以当做万能回蓝剂，支撑他使用掌握的任何法术。
不过把增加属性上限的奇物当消耗品……
只有狗大户才会这么奢侈。
普通的觉醒者，更愿意配置自己体系的专门回复品，这样性价比高出许多。
不过罗兰恰好就是被高阶觉醒者包养、能随意挥霍彼岸方晶的狗大户。
“大班长，麻烦你去查看一下外面，遇到危险就回来。”
罗兰用含着佛门金光的一拳，破开了封死包厢门的那股能量。
隋之芸点头答应。
罗兰要保护只是普通人的老师和同学，所以侦查的任务，就落在隋之芸身上。
这家自助餐厅生意很好。
敌人虽然冲着他和隋之芸来的，可那件道具发动后，把整个餐厅的客人都给涵盖了。
所以他需要隋之芸去侦查情况，找到出路，或者通知那些客人来帝王包厢寻求庇护。
结果，不到半分钟，隋之芸就脸色就惨白地回来了，两腿发抖。
完全是扶着墙才没有跌到。
“敌人这么强么？”罗兰皱眉。
他占卜的情况不至于啊！
“外面的路完全变了，我听见阴森森的哭声、哭声……这地方好像在闹鬼！”
隋之芸声音颤抖。
“你……怕鬼？”罗兰皱眉。
拜托，你可是觉醒者啊喂！
怎么可以怕那种只敢吓唬人，而不是直接把你吃了的鬼？
即便刚刚觉醒，你也有人类极限的身体属性，你的英雄职阶还是光明修女……
没看那些普通学生，听见鬼这个词，都没有多少恐怖的神色？
人类的恐惧，大多来自未知。
可英雄大陆把东方、西方、奇葩神话的鬼怪幽灵都研究透彻了。
普通人也知道诸多消灭的方法。
现在身边还有觉醒者，那些学生都认为没什么可害怕的。
隋之芸咬着嘴唇，表情委屈。
可那些东西很脏很恶心，扭来扭去完全不想碰……
有女生替她解释：
“那个，芸哥什么都不怕，但就是从小不敢看鬼片。”
似乎因为班长大人胆怯的样子太罕见，刚刚还紧张得不行的几个女生，这时竟然又有点兴奋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把快要无法直立行走的隋之芸扶到椅子上休息。
还有人偷拍小视频，准备事后勒索……
罗兰又是头大又是好笑。
只能说心魔了。
但英雄大陆，就是普通人都相当镇定。
相信这方世界有觉醒者守护，即便遇到危险，只要不是秒杀自己都有救。
康铭作为成年人，要稳重不少：“听同事说，附近几个大区有放逐者袭击新生觉醒者，我怀疑他们是冲罗兰你和隋之芸你们来的，你们不要乱走。”
放逐者，就是堕落的觉醒者。
他们拒绝执行属于自己的义务，功勋被扣成负数，或者违背规定对普通人进行欺凌、研究禁忌的力量等等。
放逐者大部分会被驱逐到荒凉位面，有些罪孽深重的，联盟则会追杀处死。
大部分的放逐者在下层位面，仗着超凡力量，过着土皇帝一般的放纵生活，也算自得其乐。
但有少部分的极端主义，认为觉醒者联盟是对觉醒者压迫，觉醒者应该拥有更多特权。
他们在各处活动以表达对联盟的抗议。
康铭说的这支异火教团，便是一个制造恐怖袭击、对抗联盟的极端放逐者组织。
罗兰脸色微沉，问道：“异火教团对普通人的态度是什么？”
康铭回忆了一下，表情很难看：“无差别报复。”
“彻底的邪恶混乱啊。”
罗兰不屑地哼了一声。
如果是真正的反抗者，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面对觉醒者联盟这种庞然大物也敢挑战，他或许还会高看一眼。
结果只是仗着掌握超凡力量，就向无辜者宣泄暴力的渣滓罢了。
【求卜山神】
【求卜山神】
罗兰先占卜了这次幕后黑手信息和实力，又占卜了他的位置。
周晨曦，相当于一阶觉醒者后期的实力。
有一件类似幻想武装的装备，制造了这个类似古堡的空间迷宫。
他们逃不出去，支援的抵达也会被拖延。
周晨曦似乎吃定了罗兰和隋之芸没有能力离开迷宫，所以不慌不忙从底层往上推进，不断释放火焰烧死遇到的所有人。
单看他腼腆清秀的面庞，真难以想象是如此凶残的暴徒。
罗兰毫不犹豫，道：
“康老师，9527，你看好大家……我必须阻止那个家伙。”
康铭沉默的点头，抄起一把椅子，雷耳兽用力扇动着翅膀。
他们站到了门口。
隋之芸不甘心的声音响起：
“罗兰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跳过我？我也是觉醒者”
“你站都站不起来……”
“胡说八道！”
隋之芸举起一把叉子，狠狠扎在自己手背上。
不少同学都发出惊叫。
血液瞬间顺着她纤长的手指不断低落。
可因为剧烈的痛苦，她也暂时忘记了对“闹鬼”的恐惧。
隋之芸又站了起来！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门口，努力挺起已颇具规模的胸膛：
“觉醒者，绝不会躲在普通人身后！”
一个温婉又圣洁的虚影出现在她身侧。
光明修女圣克里斯蒂。
不是召唤，则是感应到共鸣者激动的心情，主动现身。
这不是英雄学院的召唤术，能发挥的实力有限。
但这说明，隋之芸与她的共鸣度又有所提升。
罗兰看着一脸坚毅和倔强的小富婆，又看看目光温柔的修女，若有所悟：
觉醒者能获得英雄共鸣，
除了要拥有天赋，还因为他们身上有英雄们认同、期待的特质。
“我相信你能保护好大家。”
罗兰对隋之芸鼓励一笑，走出了包厢。
等他走远了，隋之芸才带着哭腔地道：
“克里斯蒂，你会治疗神术的吧……我的手好疼啊……”
“笨蛋……但终于是勇敢的笨蛋了哦！”
温柔的修女替她拔出了叉子，指间亮起白色的光芒，治愈了她的伤口。
嘴角带着笑容。
虽然不是预料的时刻……
但人生总是这样充满意外和挑战不是么？
小姑娘，有强者为偶像，你终于也要踏上自己的英雄路了~
……
……
欧式城堡的华丽大厅，周晨曦看到了从高层，直接跳到自己面前的罗兰。
他略带惊讶地道：
“哟，你不好好躲着，竟然来主动寻死？”
他站在一片焦尸之间。
此前只是这般场景，足以使新觉醒者失去了冷静。
不是愤怒只会向他疯狂进攻，便是丧失了斗志只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可惜埃琳娜的城堡之影不仅是空间迷宫，还减慢了十倍时间流速，从容处理这些菜鸟。
“希望你始终如此自信。”
罗兰淡淡回答。
比更快的是他的动作。
弓身，踏步，俯冲，挥拳。
闪烁着佛光的拳头，穿透周晨曦身上燃烧起来的异质火焰，瞄准他的脸。
可罗兰打空了，面前的周晨曦突然消失不见了。
“很果断……觉醒者，你杀过人？”
周晨曦从一扇火焰门中走出来，出现在罗兰身后，掌中释放一道巨大的焰柱。
周晨曦赫然发现的罗兰身影破碎。
头顶响起破风声。
“肯定，比你杀得多就是了！”
金光闪烁的拳头，从天而降！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1章 无他，手熟尔
周晨曦这些日子，都是在享受“虐菜”的快乐。
觉醒者背负着每年都有强制任务，从开拓战场、位面贸易到城市治安，死亡率从来不低。
可这都是从觉醒学院毕业后的事。
英雄大陆的城市内，都有五阶觉醒者，施展的“法则压制”：
五阶以下，不论是什么职业、神话体系，都只能发挥出的1%的实力。
只有治安署和官方批准的觉醒者，才不受此限制。
法则压制的存在，让异世界反向入侵英雄大陆，放逐者搞事，或者是居民之间爆发冲突的破坏力，全都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这也是为什么觉醒者也要乘坐交通工具，而不是直接肉身飞度，或者开传送门。
敌人实力被大幅度限制，自家治安人员拥有无限开火权。
这保证了英雄大陆的基础治安。
新生的觉醒者以前也是普通学生，长在这种环境下，就是再有天赋，警觉性也不会很高。
如隋之芸，还在享受自己的暑假。
异火教团这波行动，便是找到了法则压制的漏洞，能短时间解除压制。
周晨曦此前的战斗，就是这种情况，有心算无心的突袭，才屡屡得手。
现在他还多了一件噩梦武装，自然更加自信。
不紧不慢地古堡最底层，猫戏老鼠那般，烧死遇到的每一个人。
不管哀求、哭泣还是怒斥，在他掌握的强大实力之下，都是会制造噪音的飞灰：
“这就是你们所享受的盛世，温暖吗？”

“你们崇拜的、期待的、支持的觉醒者，怎么没有来救你们？”
“哀嚎吧，哭泣吧，你们自愿服从这样的制度……”
“你们都是不公的帮凶，苦难的来源，你们活该有这样的结局！”
“在火焰之下，真正的活着吧！”
周晨曦曾经有多渴望成为觉醒者，现在就有多么憎恨觉醒者。
连带着英雄大陆社会体系下，每一个兢兢业业生活的普通人，也成为他的仇恨目标。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光？
你们为什么在我无助时，听不到我的哭泣？
只有异火之神是伟大的。
只有主给了我希望。
我会在这污浊的人间，传播主的荣光！
在烧死他人的火焰下，周晨曦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自助餐厅在帝王包厢外，还有客人和工作人员近三百人。
短短时间，周晨曦就烧死了五十多人。
幸存者在怨魂的驱赶下，只能往古堡高层跑。
周晨曦希望有足够多的观众，亲眼见证那两个新生觉醒者的无能为力和绝望。
在遇到罗兰之前，周晨曦心底的声音都是：
我是这个世界的王，我在主宰众生的生死！
然后，就是从天而降了一个拳头！
周晨曦在关键时刻，开启了火焰门扉，完成了一次空间跳跃，规避伤害，并且出现在他身后。
可他没有料到的是，罗兰在原地以道法制造了一道幻象。
罗兰趁着周晨曦闪烁丢失视野的瞬间，跃到了房顶。
周晨曦对幻象全力出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
愕然和不妙涌上心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脑壳疼……
脑壳好疼……
脑壳要疼炸了啊——
砰——
比声音更快，他的脑袋被重拳直接砸进了躯干。
血花四射，胸骨穿破衣服，如死亡之莲盛放。
一堆肉糜中他扭曲的脸已不复清秀，鼻子别着自己的冠状动脉。
“敢偷袭你爹？”
烈焰行者展现了顽强的生命力，常人必死的伤，周晨曦竟然还能哀嚎。
他舍弃重伤的躯体，转化成了能量形态。
一个由火焰构成的幽灵，左手是一座城堡的虚影，怨毒地盯着罗兰，恨声道：
“佛道双修？很好，你很好，你让我的猎杀更有趣了！”
他举起了右手，两只手都伸进了虚影城堡中。
罗兰背后凭空出现两只巨大的、阴影组成的手掌。
就像拍蚊子那样，前后夹击准备拍死他。
和阴影巨掌同时出现的，还有成百上千的怨魂。
有好几个，罗兰还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之前餐厅的员工和客人吗？
原来这周晨曦滥杀无辜，是为了喂养自己的装备！
“真是邪魔外道的手段！”
罗兰嗤之以鼻。
可说实话有些羡慕周晨曦拥有的噩梦殖装。
这东西和幻想武装类似，不光要堆积材料，还有非常刁钻和苛刻的生成条件。
有点像是仙侠世界的功德至宝。
必须要影响世界的特殊事件、天地大劫，才能生成。
门槛比英雄殿出现新的共鸣英雄还要高。
周晨曦左手整个切掉，就是为了植入了“埃琳娜的城堡之影”。
别看只是最低级的噩梦殖装，却已展现了构建独立的战斗空间、制造迷宫以及阴影巨手三个特性。
在这个战斗空间，周晨曦无惧法则压制，能发挥全部实力。
当然，对应的是罗兰也不再被法则压制。
面对阴影巨手和漫天怨魂，罗兰不闪不避。
口诵佛门经卷，身上金光大盛，隐隐可见护法天龙之纹！
大威天龙！
经历了聊斋终夜的历练，这一式已经超脱武学。
变成了独属于他自己、源于佛门又融合了道门诸多法术、攻防一体的强大技能。
佛门金光克制邪祟，虽然面前是魔法世界的怨魂，但属性差别不大。
怨魂直接被照射得魂飞魄散。
那道阴影巨掌，也被蚀穿。
“不可能，你是今年才共鸣成功的觉醒者，怎么可能掌握如此强大的技能！”
周晨曦一直自信的表情，突然有了崩溃的迹象。
他开始以为，敌人是一名体修，因为有过格斗经验。
可后来，敌人展露了玄妙的道法幻象，施展速度、发动时机都相当诡异。
紧接着，敌人又施展了他不曾听说过的佛法。
敌人显露一个又一个技能后，周晨曦忽然发现主赐予自己的技能，不够用了？
罗兰听到周晨曦的质问，也有些恍然。
对比自己跟隋之芸的表现，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离谱。
明明还是一个学生，却因为九州英雄录，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压力了。
他莫名轻声一叹：
“强么？拿命换的！”
罗兰身上的佛光，凝聚成一只鳞爪飞扬的金龙，直扑周晨曦而去。
看咱能量波cos的大威天龙！
周晨曦转身就飘向更上层，可金龙速度更快，瞬间连天花板一起洞穿。
他化成的火元素，也被一起撕碎！
“不可能，一个新生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周晨曦眼中有对罗兰实力的无法接受，也有对世界的眷恋不舍。
火星四溅，一个阴影构成的城堡坠落，罗兰本能捡起。
与此同时古堡开始墙倒屋塌，顾客们被迫慌不择路的乱跑。
“我是觉醒者罗兰，现在你们所见的崩塌皆是幻想，所有人停在原地不要动，闭上眼睛，半分钟后幻象便自行解除！”
罗兰沉稳的声音响彻整个城堡。
觉醒者这三个字，在英雄大陆很有号召力。
更何况还有不少人，从门缝里看到罗兰和周晨曦的战斗。
这学生仔看着稚嫩，却已是能单杀放逐者的强者！
不到十秒，失去主人的维持，古堡的幻象就彻底破碎了。
迷宫什么的都不见了，所有人都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只是瞬间，不少人体内冒出火焰，然后就在其他人愕然的注视下，烧成了一片灰烬……
过程很迅速，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其实他们早就死了。
火焰也不会蔓延到衣物、座椅等，就像一段动画，昭示着一个人的死亡。
小小的储物间。
周晨曦跪坐的身体，突然遭受了莫名的巨力打击。
脑袋向下塌陷，沉入了胸腔之中。
而他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发动埃琳娜的城堡之影那个瞬间，狂热又疯狂。
一队五人、穿着治安署制服的觉醒者，踢开了储物间的门。
他们看到周晨曦的尸体，又看到地上的仪式，惊讶又震撼。
“秦署长，已发现异火教团的成员。”队长迅速向上汇报。
“我这边已发现大量平民伤亡，目标手段丧心病狂，授权使用一切武器。”一个清冷的女声回答。
英雄大陆有太多让死人开口说话的办法了。
便是大案要案相关的存在，也不强求抓活的。
“秦署长，在我们抵达前目标已死亡。致命伤是头部中了一拳，同时灵魂遭遇致命正属性能量倾泻……形神俱灭！”
队长控制不住声音颤抖，描述着自己的发现。
“形神俱灭？”
清冷女声重复这四个字，也惊讶了起来：
“我看过困在结界里的受害者名单，没有高阶觉醒者……你控制好现场，我这就和你汇合。”
在救护车的笛声、遇难者家属的哭声此起彼伏下，一个穿着城市作战服、金棕色长发披散，腰间别着一根黑色魔法杖的成熟御姐来到了储物间。
她身材高挑，面庞有着混血儿的立体感，皮肤又不失东方人种的细腻。
外形是极惹眼的美人，只是气质过于凌厉。
秦凌雪，现任治安署副署长，此次异火教团恐袭案的直接负责人。
她检查过周晨曦的尸体，由不由面露惊讶之色：
何等老辣的觉醒者，才如此干净利落地杀死了一名烈火行者？
战斗结束的很快，就是自己，也要用出一成的实力，才能打如此战果！
如果不是这名觉醒者及时出手，这次恐袭的死亡恐怕会上升一个数量级！
异火教团的成员，是由他们信奉的那位“主”，异火之神，直接赐予的超凡力量。
异火之神曾是一位五阶的觉醒者。
后来不认同联盟的理念，又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加入了众神殿。
百年后，成立异火教团。
如周晨曦这般，修炼“神赐职阶”的人，在联盟统称堕落教徒。
堕落教徒在三阶前，实力普遍强于同阶的觉醒者。
觉醒者需要大量资源培养，还需要和英雄搞好关系，学习和领悟他们的技能等等。
堕落教徒则是直接被异神思维注入。
神赐职阶的技能树上，有一大堆的满级技能可供选择。
堕落教徒就像魔法世界里面信仰外神的邪教徒：
为了力量，可以向主奉献自己的一切，成长速度快于自己修炼。
而主也为了自身的阴谋，慷慨赐予了信徒力量。
当然，堕落教徒的最终下场，不能说跟邪教徒一模一样，只能说别无二致：
被异火之神吞噬身心，成为“主”的一部分。
不过神赐职阶的前期强大和成长速度，实在太令人着迷。
再加上异火教团会挑选有天赋、性情偏激的年轻人，进行欺骗和引导。
总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加入这个极端组织。
可现在，一位有着多次谋杀经验、手握噩梦殖装的堕落教徒，被不知名的觉醒者在短时间内暴力轰杀？
秦凌雪等人接到来自新伊甸的报警，五分钟前就已经通过官方的传送装置，抵达了餐厅。
可是他们一直在花时间破开古堡的结界，直到结界从内部自己破开……
才发现是凶手已经被人“抢了人头”！
“秦署长，总部已比对了当前在本区的觉醒者名单，没有使用这种战斗体系的，目标区域24小时内也没有发现未知觉醒者进出。”
治安署总部的超算排除了是路过的好心市民。
“那么，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我就只能认定那两位受害者新人里面，有怪物！”
秦凌雪纤指挠着下巴，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你们维持现场，保持警戒，我去跟小怪物打个招呼。”
……
……
因为罗兰的及时警戒，也因为周晨曦的玩耍心态。
帝王包厢作为压轴大戏，没来得及承受冲击，周晨曦便上西天了。
没有伤亡。
受伤最重的是隋之芸，她给了自己一叉子……
不过圣克里斯蒂已经帮她治好了。
当同学们看到手机恢复信号、外面风景变得正常。
“已经安全了，治安署正在清理现场……我们等会儿再下去。”
罗兰也推门回来，想着下面惨烈的现场，还是不要刺激学生们了。
同学们立刻爆发了欢呼。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罗兰辅助治安署解决了麻烦。
罗兰回答着大家好奇的问题，同时用灵巧的双手拆了一只大闸蟹塞进嘴里。
战斗比预想的轻松，没有动用彼岸方晶。
消耗就纯纯的全是体力了，当然得吃回来。
“一阶的烈焰行者？还有噩梦殖装？你一个人在治安署介入前就解决了？”
康铭听到罗兰简单描述了战况，整个人都傻了。
“没办法，那家伙见人就烧，我没时间等治安署到场。”
“重点是你没有时间等治安署到场吗？重点是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堕落教徒啊！”
隋之芸狂翻白眼，其他同学也用力点头，一脸好奇地看着罗兰。
对啊，你怎么可能打得过？
罗兰想了想，认真地道：
“可能因为我好梦中杀人，无他，手熟尔？”
康铭、隋之芸、众同学：?
什么曹贼卖油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2章 前缘和杀机
很快，治安署的秦凌雪也赶到了帝王包厢。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是对高阶觉醒者的尊重。
秦凌雪看到老师和学生们无一受伤，欣慰之余，并不觉得意外。
那种出手老辣的家伙，肯定是先保护住身边的人，再出手解决敌人。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两位年轻的觉醒者，很快便确认是罗兰击杀的周晨曦。
因为圣克里斯蒂还在场。
她的英雄职阶不可能会使用道法和佛门武功。
秦凌雪看向罗兰。
外表只是个有些小帅、气质温润的高中生。
没有天才共通的恃才傲物，霸气侧漏。
单论外表的人畜无害程度，和周晨曦可以说是不分伯仲？
可秦凌雪想到周晨曦被生生砸起胸腔的脑袋……
只能说最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周晨曦今晚，或许可以定性为自杀。
秦凌雪出示了证件，对罗兰敬礼，公事公办的语气：
“抱歉打扰了，秦凌雪，现任治安署副署长。”
“关于你击杀周晨曦一事，能和我回署里，回答一些问题吗？”
“这对我们后续调查帮助很大，也关系到你的奖励。”
“对了，现场还有一件噩梦殖装遗失，去向我们也要登记。”
很明显秦凌雪分析现场，注意到了有人提前舔包。
但她有意给罗兰示好，暗示你配合治安署，那东西可以算“遗失”，任你带走。
罗兰自然听懂了，礼貌地笑了笑：
“配合治安署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乐意为您效劳，长官。”
罗兰跟着秦凌雪离开才出门，安静的包厢里就好像一枚噪音炸弹突然引爆。
副署长直接找上罗兰，差不多就坐实了罗兰之前所言：
真是他独立解决了今晚恐袭的凶手。
肉身一次，灵魂一次，被迫双杀！
这次隋之芸都无法淡定了。
同新生，汝何秀？
即便不是觉醒者，对觉醒者和经常交手的各类敌人实力强弱，大家心里多少都有杆秤。
哪个中二少年，网盘里没存着几张职业体系天梯图、强度榜？
虽然自己练不成，但不妨碍大家日常撕战力。
年轻人嘛，幻想作品都能撕得乐此不疲。
不同世界的碰撞就摆在面前、每天上演，自然更是热衷此道。
堕落教徒普遍强过觉醒者，这是公认的常识。
否则谁还会冒着发现就被追杀的风险，去当堕落教徒啊？
周晨曦还手握噩梦殖装。
单纯计算纸面实力，越界挑战二阶觉醒者都有胜率。
结果这等凶人，被一个月前才成功共鸣一个闲话级英雄、晋升觉醒者的罗兰给单杀了？
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了！
“你们说，罗大学霸会不会，已经晋升一阶觉醒者了？”有个女生问。
“不，这绝对不可能！”
“再天才的新生觉醒者，精神力也不可能一个月暴涨十点！”
一个虽然不是觉醒者，却是觉醒者忠实粉丝的男生回答。
除了不是觉醒者，但他了解觉醒者一切公开信息。
包括一大批联盟着力宣传的天才、名人，对他们的生平履历如数家珍。
最后他的认知就是，从初次共鸣到一阶，最快纪录也要两个月。
绝不可能一个月！
隋之芸想起了罗兰拿出来的彼岸方晶，幽幽地道：
“自己修炼是不可能，可你忘了，英雄大陆有样东西叫做……天材地宝！”
顿时所有人都想到了，钞能力在整个多元宇宙都通用！
而录取罗兰的信念学院，在御三家里恰好以富有组成。
他还被副院长收为弟子……
这样的背景，之前表现的再普通，现在逐渐展现不凡，也是可以解释的吧？
这波，芜湖起飞！
……
……
暖色的办公室，风格简约，陈设不多。
结合特质的香薰，让人不自然就放松下来。
“秦署长这间办公室，倒是很像心理咨询室。”罗兰略感惊讶。
“我是万界军第四军第205师独立团团长，轮休期间原则上不能参与战斗，所以就在这边挂职了心理医生。”
秦凌雪明艳大方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各取所需的交易。”罗兰秒懂。
她手痒想打架，治安署缺能打的狠人。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表面心理医生，挂个副署长，干些文职工作。
实际上她能自由挑选一切棘手的战斗任务，并参与然中。
“想听姐杀虫的丰功伟绩，可以在你请我吃大餐、喝红酒时慢慢聊。”
秦凌雪抛了个媚眼，“现在是工作时间，请如实描述你和周晨曦的战斗经过。”
罗兰看着气质突然妩媚的秦凌雪，顿时警惕起来。
别瞎说，谁要请你吃大餐啊？
你这女人，别想利用性别优势套我话。
不过……杀虫是在星空战场，屠杀虫族吗？
罗兰暗暗感慨觉醒者里面狠角色真多。
他回想起，自见面已来，秦凌雪已用过多个心理学暗示技巧，在降低他的抗拒心理。
太老辣了！
辅助性质的职业，有英雄和觉醒者几百年的经验累加，无声无息间就开始下套，比战斗职业还诡异难测。
不过秦凌雪没有使用主动技能，只是使用被动的技巧增加好感度，还算不得诱供。
罗兰就是发现她的小动作，也没办法举报她。
心理咨询师在战场上，往往还有另一个职责……
刑讯官！
看来，这是一个喜欢挑战和刺激，极度强势、喜欢掌控局面的女人。
罗兰心里迅速对秦御姐完成了分析，应对她的盘问更加得心应手。
以他的意志力，自然不可能被秦凌雪轻松魅惑了。
反而针对秦凌雪的性格特点，故意示弱，被动地让她通过线索，一步步问出更多内容。
这就是投其所好！
这种自信的女人，不喜欢白给的奖励。
她更喜欢勾心斗角、层层博弈，靠自己找到真相。
罗兰就现场给她编了一个并不复杂的谜题。
谜底自然是他现编的战斗经过。
他把自己的实力，限制在本地大学修炼的近身格斗技巧，和一件拥有破魂能力的佛门道具。
对于联盟，他不可能暴露全部实力，可也没必要过于低调。
把自己设定成一阶实力，拥有敏锐战斗意志的武道天才，没啥大毛病。
自古英雄出少年，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诞生的时代。
年轻的妖孽和天才总是层不出穷。
反正他有一个足够变态的导师。
不好解释的实力来源，就推说是导师投喂的即可。
反正跟周晨曦战斗过程里，罗兰也确实没有暴露太多东西。
毕竟那家伙太轻敌，战斗水平还不如三贵子呢。
秦凌雪完全没发现罗兰在引导她，还很得意自己抓住了小学弟的破绽，得到了许多他不想说的信息呢。
“你拥有可怕的战斗天赋，有没有兴趣毕业后加入万界军？”她目光灼热地看着罗兰，“在姐姐的手下，三年，保证能让你名震诸天。”
罗兰微笑：“短期内，我都得听导师的安排。”
“也是，你还是个学生。”
秦凌雪尴尬一笑。
忘了他早就被人预定了。
即便征战诸天，特丝蒂这种四阶巅峰的觉醒者，也能给他进行更好的安排。
抱歉，打扰了，是我不配！
不过秦御姐心态调整得很快，马上笑道：
“基本情况我已了解完毕，感谢你于危难中挺身而出，挽救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功勋和奖金还要等待上级核定……我会在职责内，为你进行最大限度的申请。”
秦凌雪果然如约没有提那件丢失的噩梦殖装。
没机会招揽罗兰来自己麾下，但打好关系的方针不变。
刚觉醒一个月，就有这般战斗力的小怪物……
虽然现在名声不显，但以后绝对是妖孽级别的人物！
“谢过秦署长了，我能申请查阅一份周晨曦的档案吗？”
罗兰如此配合地来治安署，这也是目的之一。
这等无差别袭击平民的恶徒，他不介意看到一个灭一个。
更关键的是……
从周晨曦的身上，他看到了前身的影子。
封锁的记忆有些松动。
所以他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对比。
“小问题。”
秦凌雪打了个响指。
她把周晨曦和一系列案件的信息，外加异火教团的资料，打包后发到了罗兰的个人邮箱。
……
……
新伊甸，学生宿舍楼。
罗兰阅读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果然周晨曦对世界的认知，其实在很早就受到了外界的干扰。这个干扰，才是他始终无法成功共鸣英雄的真正原因……”
秦凌雪很大方，不止给了治安署那边周晨曦的档案，还有异火教团的许多资料和卷宗。
反正以罗兰现在的人脉，只要想查，轻松就能拿到这些资料。
她便用治安署的资料，做个顺水人情。
根据以上情报，罗兰对前身一些错乱的记忆，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尤其是今晚，他看到圣克里斯蒂和隋之芸的相处，更清晰理解了觉醒者和英雄之间的关系。
想获得英雄的认可，不光要天赋，还要有对应的心性和觉悟。
最初那批觉醒者在规划整个职业体系时，便做出了取舍：
有些力量很强大，但是蕴含太多负面因素，所以宁可不要。
鸣响者最先接触到的通用英雄信物库，没有邪恶阵营的强者。
中立便是下限。
这其实就是对心性的一种隐性筛选。
在这片大陆，只有拥有成为英雄的觉悟，愿意为他人做出奉献和牺牲，才有资格掌握超凡。
从公开资料能看到，通用英雄信物库的信物，其实每年都会进行进行补充和调整。
目的就是覆盖尽可能多的性格和天赋，增加鸣响者的觉醒概率。
鸣响者始终无法共鸣，大概率并不是天赋缺陷，而是觉悟不够。
尤其一个年轻人的思想被侵蚀，抹去了对他人、对社会的善念，这种情况下天赋再高，也不会得到任何英雄的认可。
如周晨曦，便证明了这样的人掌握超凡，对社会有多可怕的危害。
不过他并非天生恶人，而是很早就因为具备相当出色的鸣响者天赋，被异火教团盯上。
可能只是网络上一个特殊的页面，便利店不经意的几句交流，电影屏幕上被篡改的一个符号……
恶念只需要埋下种子，再被生活中的不如意刺激，就能在年轻的心里成长为参天大树。
高阶堕落教徒发展新成员的手段，已达润物细无声的境界。
罗兰这具身体的前主人，也是被异火教团影响，从而思维逐步偏激。
孤傲，清高，偏执，认为世人皆醉我独醒，保持着某种优越感去看待他人。
无法成为觉醒者，不去反思自己，只归咎于资源分配的不平衡……
虽然不平衡确实存在。
无法排除有人是在资源的倾斜下走了狗屎运。
可更多的新生觉醒者，还是在不放弃的追寻里，磨砺了心智，对“英雄”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才共鸣成功。
“只要私有制还存在，就没有绝对公平的制度。”
“觉醒者联盟的上层，已经构建了最理想主义的结构，尽可能保证公平，保证强者对社会的善念和责任，保证基数最大的普通人生活富足……”
“可惜光影相依，太阳尽可能散发光芒，也注定无法照射进入所有的角落。”
“总有黑暗趁虚而入，像异火教团那样找到规则的漏洞，为非作歹……”
罗兰花费三十万联邦币，购买了一批施法材料。
直接传送门快递到家。
他打开九州英雄录，切换到了警神者·愚七，准备主动使用一次梦占。
兽骨，异花，味道奇怪的泥土，不知名的石碑碎片……
罗兰的床上，摆着这些奇怪的物品，躺在其间都仿佛回到了上古时代：
“翻阅被封印的记忆，寻找前身偏激的根源。”
重复三遍祈愿，他没多久，便进入了一种“清醒梦”的状态。
跟随冥冥中的指引，看到了一条向下的楼梯。
楼梯的尽头连接着地下室。
他知道，地下室的门后，就是被锁起来的秘密：
到底是谁种下了他对觉醒者的负面印象！
一阶，两阶，三阶……
梦占仪式的力量，让本来模糊的楼梯清晰了起来，罗兰不断潜入被深藏的记忆。
无数画面浮光掠影般划过。
那是前身自己都已经忘掉的内容。
大脑的记忆能力很强，有无数的内容，都沉淀在潜意识当中。
只是为了保护显意识不会超载，让这些记忆“休眠”。
还有些是过于刺激、显意识不愿意接受的内容。
此刻，罗兰就能感觉到身体传来抗拒。
他以毅力克制着不适，推开了地下室布满灰尘的门。
门后，是一间陌生，但让他本能感觉到温馨的客厅。
他看到小时候的罗兰，三四岁的样子，坐在一个诡异的魔法阵中间。
一对男女被捆绑着，头和头相连，脚和脚相连，摆成了魔法阵最外圈的圆环。
“爸爸，妈妈……”
罗兰的身体认出了两个瞪大眼睛、恐惧得不断尖叫的男女。
一个面目笼罩在黑色火焰后的男人蹲下来，对小罗兰不断重复：
“觉醒者杀了你的父母。”
“觉醒者夺走了你该有的幸福生活。”
“这个世界是如此不公，你必须掌握力量。”
“你将失去所有，孑然一身去体验这个人间的污浊和冰冷，积蓄复仇的力量！”
“当你做好准备，主的力量将在你身上显露。”
“血与火的道路将在你脚下延伸，期待我们在未来并肩而战。”
恶魔般的低语里，火脸男人割开了小罗兰父母的手腕。
血仿佛不会凝固般，不断注入魔法阵，转化为庞大的能量流汇入小罗兰的身体，缓缓强化着他的天赋：
更加聪明，更加敏感，记忆力更强，精神力更高……
这些都能有帮于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鸣响者！
但是心灵深处，又种着对觉醒者对社会的恨意，注定他无法被英雄们认可，成为觉醒者。
这种思维注入无比隐蔽，英雄大陆目前的常规检查无法发现。
除非有秦凌雪那样三阶以上的心理医生，替前身进行检查……
可惜，他没有这种资源。
在以亲生父母之血完成的天赋增强仪式后，火脸男人制造了一场“天然气管道爆炸”。
这家的年轻夫妻“当场死亡”。
小孩子则很幸运的滚入桌下，没有被天花板砸到，只是轻度烧伤。
在医院急救了三天，小孩子顽强地活下来，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然后便是福利院长大，拒绝被领养，十四岁后主动搬出来独居……
十几年养成的偏执，面对人生重大挫折，异火教团只要稍作引导，失去希望的前身肯定会加入他们，如周晨曦一般寻求复仇的力量。
异火教团失算的一点是，前身比他们预料得更加偏执。
看不到希望，直接选择了死亡，换来了罗兰的穿越。
【梦占lv2（24/1000）】
这次梦占获得了大量经验，直接让技能等级提升。
罗兰睁开眼睛，看着外面初升的朝阳，发现枕巾上有点点湿意。
那是身体本能的哀伤和遗憾……
“仪式，洗脑，诅咒，拥有天赋却无法成功，等到失败和绝望时来收割……真是处心积虑的纳新方式啊！”
“说什么人间污浊、并肩作战，异火之神就是下水道里最肮脏的臭泥！”
“相比其他世界的入侵和反噬，这些内部的蛀虫，更加恶心。”
“可惜不知道火脸男人是谁……”
罗兰的眼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机。
那是陆地剑仙之怒，亦是对他人干涉自己命运的深切厌恶。
原来前身不是天生的悲观，不是天生的孤僻和自卑。
而是父母被杀死在眼前，被灌输了错误的认知。
异火教团为了发展，编织了一系列让他走向极端的悲剧！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对抗那般强大的组织，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变强。
不知道凶手也没关系。
就用整个异火教团、那异火之神，来祭奠前身错失的美好吧！
有些垃圾无法原谅，不应原谅……
只能从物理上彻底抹除！
ps.前身自杀的坑终于揭开了，感觉上拖了好久！
之前有埋过伏笔的，不少聪明的读者当时就猜到了有人搞鬼。
异火教团会是英雄大陆这边的主要矛盾之一，觉醒者vs放逐者，英雄殿vs众神殿，也算是大道之争了。
直到最终和九州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3章 一天跑完了导师三个月的备课
此时是早上五点，九州英雄录面板上，自动刷新了一枚定位信标。
总数达到了3枚。
作为一只通关游戏时，总会剩下大把消耗品的仓鼠，罗兰莫名感觉舒心。
终于不用担心每天的挑战次数用不完，会白白浪费掉了！
他对各类游戏的体力设定，可以说得上咬牙切齿了：
前期体力不够用，
中后期每天清零体力都会痛苦面具。
等到了大后期，甚至连清体力都懒得做了。
那时也就基本跟退坑不远了……
所以对罗兰来说，九州英雄录从限制每天一次的历练，变成可以无限累计的复活币（定位信标），这是超级人性化的变化。
以后是一口气打通历练，还是存档明日再战……
全都可以根据自己时间和心情规划了！
感谢金手指升级，治好了我的强迫症。
正因为历练机制的改变，罗兰没有急着开启新的历练。
梦占时大脑高速运转，完全算不得休息。
他把那些已经消耗掉灵性的神秘学材料，收进了垃圾箱，躺回床上，准备美补个回笼觉。
虽说今天开学，但是两位导师都没有通知他什么时候去报道来着……
估计因为是唯一的新生，暂时被遗忘了吧？
那就且躺且珍惜。
就在他准备闭眼上，忽然感觉有股幽冷的目光，笼罩了自己……
罗兰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目光飘来的方向。
他卧室的空处，撕开了一道空间裂隙。
裂隙另一边，大导师曼蒂冷冷看着他。
娇小的黑毛萝莉披着穿着黑色罩袍，背着一柄比她还高的黑色大剑。
身后是罗兰没见过的风景。
荒山野岭、瀑布轰鸣，天空乌云笼罩，几乎压到头顶。
反正肯定不是她的卧室就是对了。
曼蒂的指间闪烁着雷电，似乎在思考，罗兰再不醒来，给他来多少伏特比较合适？
罗兰连忙坐起来：“大导师，早上好，您有什么吩咐吗？”
“晨练。”
黑毛萝莉有些遗憾罗兰竟然自觉醒了过来，转身看着瀑布。
空间裂隙没有消失。
很明显是在等罗兰穿好衣服，跟着她出发晨练。
罗兰内心不禁泪流满面……
怪不得没有通知开学的报到时间。
原来是直接上门叫早……
难道，自己以后要天天见到凌晨五点的新伊甸吗？
可大导师明显不是会尊重别人意见的主。
她的教学风格就是霸道。
算了，就当为铲除异火教团而晨练吧！
罗兰不是那种执行力拉满的人，但有狠人指间闪烁着雷电在那里监督……
他还是会老老实实、多蹦跶几下的。
生平最快速度起床、穿衣服、洗漱。
嘴里还冒着牙膏沫子，便怕曼蒂失去耐心，冲向了空间裂隙。
忽地，罗兰又停下脚步。
他目光扫视房间。
最后，在客厅的沙发底下，一伸出抓起一团胖乎乎的大耳朵魔法生物：
“9527，一起晨练去啦！”
罗兰明明是找人分担痛苦，却满脸苦口婆心的语气，“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小心脂肪肝哦~”
雷耳兽：正在加载粗口词库ing！
……
……
云海之间，一片崇山峻岭。
一矮一高两道身影快速穿梭着。
这里地势险峻，山路回旋蜿蜒，不少地方都要手脚并用的攀爬，或者借助一些特殊技巧翻越。
两道山峰之间，用索道或者云台搭成道路。
反正怎么看都不安全的样子，恐高症的噩梦！
脚下可是真实的岩浆冒泡、翻滚，跟马里奥的高难关卡有得一拼……
当然，这里就是暗中跳出一个库巴，大概也扛不住大导师的一剑。
9527一个陪伴型小可爱，哪里见过这般鬼见愁的地形，怕得都忘了自己该怎么飞。
它全程用小爪子抓着罗兰的衣领，随即发现自己可以搭顺风车……
本来是怕得闭着眼，闭着闭着竟然要睡着了。
罗兰真的想把它甩下岩浆！
说好的一起晨练，你竟然在我身上睡大觉？
不过道路艰难，曼蒂的速度又快。
罗兰在九州世界，花费百年时间打熬的轻功，也只能勉强跟上她的速度。
当然，这是他的常态模式，全靠肉体力量在硬撑，没有开各种体系的增幅法术。
但曼蒂的晨练，练的也就是体能和反应速度。
开法术作弊，怕是会被暴锤。
所以罗兰也没办法分出更多心思，去教训9527。
好在雷耳兽体重无限接近于零，痴肥的身材只会增加些许风阻，倒算不得负担……
罗兰也就放任它给自己当个挂件了。
一个多小时后。
罗兰完全记不得翻了多少座山峰，跨越了多少个峡谷。
曼蒂带着他又转回了最开始相见的瀑布前，终于停了下来。
罗兰一屁股坐倒在地，踹得像一只哈士奇，用冰冷湖水狂往自己头上浇加速散热。
所以他没有发现曼蒂看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和惊奇。
按照以前带个几个弟子的经验来看，跑完地狱山脊三分之一才累趴下，或者失足摔个半死的，都是绝顶天才了。
就是特丝蒂那个懒狗，第一次跑完自己设计的地狱山脊全程，都吐槽自己是个心理变态。
笑话，心理不变态，怎么可能精神分裂？
曼蒂虽然认为罗兰有值得自己亲自调教的天赋，但仍然给了他三个月来适应和成长时间。
三个月内，跟着她一点一点打熬体能，学习移动和躲避技巧。
最后融会贯通，再挑战地狱山脊全程。
今天只是来给他展示一下，接下来的训练难度。
结果，罗兰竟然跟着在她的速度，吃力却始终没有掉队，成功地坚持了一圈全程？
曼蒂看着体力恢复了几分之后，正在主动做放松运动，缓和肌肉状态的罗兰……
怎么感觉，他比三天前，展现的实力和气势强出很多？
是谁给的自信啊，整个人都像经历了磨砺似的，锋芒足了很多。
这时罗兰已做完了恢复运动，看着她一直盯着自己，本能客套道：
“大导师，还有吩咐吗？”
这话的潜台词是，老师您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吃早饭了……
可曼蒂她不是一般人！
她眸光微沉，感觉罗兰在挑衅自己。
他竟然还想要加大训练量？
可你一天跑完了就我三个月的备课计划。
我哪还有什么吩咐能给你的？
难得遇见这么有活力的小家伙，也是头疼呢！
曼蒂想着想着，小手伸向了背着的那柄大剑，扬起剑锋指向罗兰。
小脸上凛然的表情和高涨的气势似乎在说：
真正的修炼唯有实战！
罗兰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生出要狠狠扇自己一个嘴巴的冲动。
我跟她客套干嘛啊？
她能听懂什么叫客套嘛？
奈何已经没有了解释的机会。
曼蒂的执行力拉满，已经对罗兰生出了动手的兴趣。
那不管谁来，也得先打过瘾再说。
幸好罗兰被天命折腾多了，有随时面对任何意外的心理素质。
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大导师，能借我一把剑吗？”
上次曼蒂是用拳头，这次她动用了武器，罗兰自然不敢托大跟她空手对拼。
虽然结果肯定是输，但他也想输得好看一点。
陆地神仙就不要面子的吗？
曼蒂想了下，小手一弹。
罗兰面前出现一个小型空间裂隙，连接着陈列着各种狰狞冷兵器的“武器库”。
其中剑是最多的。
东方西方、仙侠奇幻、古代未来各种风格样式都有。
青铜古剑、无柄飞剑和原力光剑同框，这就是英雄大陆才有的奇景。
罗兰选中了一柄华夏风格的单手剑。
样式和他之前用得最多的血玉启明剑有几分相似。
拔出，剑作秋水，光可照人。
款式和重心都非常舒服。
曼蒂看了眼9527，它立刻飞起来，在空中投放了光幕解说：
剑名“断海”，来自一个A级世界。
传说级英雄建立千年王朝的随身配剑，巅峰时曾一剑使大海空塌、出现旋涡。
锋利，坚韧，可增幅剑气威力。
罗兰同情地看了一眼9527……
得，你成了新的嘴替哈哈哈嗝~
不过一位皇帝的佩剑，出现在曼蒂的武器库里，他有点担心那位皇帝的安全……
飒——
破空声起。
罗兰忽然意识到，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这黑毛萝莉，今天是认真的。
她竟然解锁了足足1%的实力，来揍我！
……
……
早上七点，地狱山脊的瀑布前。
本来都是粗粝石块的山崖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核爆的大坑。
那些仿佛存在了几十万年的巨大岩石，表面多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斩痕……
可想而知，这里曾经爆发了一场多么恐怖的战斗。
睡懒觉的特丝蒂被曼蒂给叫了起来，指间绽放圣光，用大治愈术抢救全身几乎不见一根完整肌肉的罗兰……
“才第一天，你怎么就出手这么狠，不怕把徒弟吓跑？要循序渐进知不知道！”
她碎碎念地埋怨曼蒂。
明明长相身高都一模一样，可因为气质的差异，就颇有种老母亲给叛逆期女儿收拾残局的无可奈何。
多少次了，曼蒂还是改不了收不住手的毛病。
一不注意就打上头，根本不考虑后果。
那是自家徒弟，不是敌人。
教学方法要春风般温柔……
等他彻底投入我门，没有回头路了，再展现秋叶般肃杀，让他直到社会的险恶！
小家伙真要是被打击得失去自信、失去锐气，消极怠工、不思进取起来，头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往日的曼蒂，只会老老实实听特丝蒂唠叨。
反正她们是两个人格共有一个身体。
再多的怨言，最后也得替自己解决问题。
曼蒂才懒得跟她唠叨。
可今天，曼蒂小脸上全是兴奋，黑眸里还带着某种畅快之后的回味之色，极快地低估了一句：
“百分之三。”
她突然开口，可让特丝蒂意外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什么百分之三？”
曼蒂指着罗兰，满足、意味深长地重复：
“对攻，百分之三。”
两人毕竟是一起相伴长大的人格，特丝蒂终于明白曼蒂言简意赅的表达：
罗兰和她比拼剑术，竟然选择了对攻。
然后开了一个类似自爆的技能，把曼蒂逼到动用了百分之三的实力。
这才破坏地图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场面。
同时罗兰自己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曼蒂一脸满意，自然是因为纯在剑术招式上，罗兰一式无悔，让她看到了超越宗师、以剑入道的天份。
掌控的能量，自然远远不如她这个四阶巅峰。
可单纯以剑法招式来论，他已经是这新伊甸里面，少见能给她带来“新鲜感”的存在。
曼蒂不是专精剑术，她是单纯的战斗疯子，想要打得痛快很难得。
跟罗兰交手虽然还要压制力量，但她已经感觉到，以这小家伙的成长速度，或许有天自己可以放手施为。
这难得不值得兴奋、不令人满足吗？
曼蒂小手拉着特丝蒂，轻轻摇晃，满脸催促：
快点治好他，继续跟我打来！
特丝蒂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想得美哦，他还有一大堆课程要学，才不能变成你这种蛮子！”
曼蒂顿时脸一沉：
你说谁蛮子了，来打一架啊！
“给我收。”
特丝蒂往曼蒂脑袋上一按。
玄奥的白光一闪，便把她给关到了自己在精神海新搭建的迷宫里面。
任曼蒂斩出怎么样狂暴的剑气，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来。
高阶觉醒者的战斗，已不光是战斗技巧和天赋，对法则的理解和掌握才是根本。
曼蒂其实走入了过度注重“术”，忘了“道”的歧路。
但这本来也就是她们会分裂成两个人格的原因之一。
反正真遇到强敌，肯定是同仇敌忾。
各有所长其实能打出更奇妙的配合。
地上的罗兰悠悠转醒，看到特丝蒂，倒不意外：
“小导师好，刚刚没忍住用了无悔，把自己给搞残了……麻烦您了。”
“没关系没关系，尽情出手，战斗技巧就是在生死之间磨砺出来的，你就是魂飞魄散，导师也有办法逆转因果再捏一个你。”
特丝蒂一改斥责曼蒂是蛮子的言论，对徒弟采取了鼓励教育。
只是罗兰面色多少有些古怪……
魂飞魄散……您可真是亲生的导师。
他咳了一声，问道：“大导师呢？”
“嗯……她临时有个任务，去支援了。”
曼蒂终究是另一个自己，特丝蒂肯定会给她点面子。
不会直说被自己法则领悟更高，把她给“镇压心魔”了。
她拉着罗兰一起传送到了院长专属餐厅：
“一起吃早餐，讲讲你昨晚跟堕落教徒的交手，等吃完就教你本学院的专属技能，降临！”
特丝蒂聊起罗兰昨晚整出来的新闻，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了。
谁说我信念学院今年没收到的天才？
兰宝就是真正的天才！
只是他的天分无法体现在面板上，璞玉还需要我来打磨~
要不要尽快安排场实战，给他们秀一波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4章 他怎么能完美降临的啊！
早餐的时候，特丝蒂和罗兰深入探讨了昨晚跟周晨曦的战斗。
本来这种低端的战斗，她毫无兴趣。
四阶巅峰的觉醒者，意识投影都可能干扰一个世界的大道走势。
了解这种村口小儿打架的互殴，纯纯浪费时间。
可是，自家弟子靠这场战斗上了热搜呀！
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路人甲入狱踩缝纫机，每天都在发生，你自然毫无兴趣。
但如果是大明星踩缝纫机并且登上热搜……
不少人会忍不住点开正文看看吧？
如果是你认识很久的一个朋友去踩缝纫机了……
你可能不光会看正文，甚至还想问问他缝纫机的脚感如何。
……虽然有绝交的可能，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
特丝蒂只可惜罗兰太低调，选择了做好事不留名。
昨晚在自助餐厅的战斗，当场击毙了重要的通缉犯，还有超过五十人死亡。
自然会登上四十二区和附近多个大区的热搜。
但罗兰要求秦凌雪帮自己保密身份。
所以，他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报道里。
同学们也得到了治安署的叮嘱，不能随便透露罗兰的信息。
整篇报道，只写了“有极具战斗天赋的新人觉醒者配合治安署的行动”。
这是对罗兰的保护，避免被异火教团报复。
当然一般理性而言，异火教团不可能为了一阶教徒惹上信念学院。
除非异火之神想挑起五阶的大战。
反正匿名也不会降低该得的功勋和奖金就是。
一点点虚名，不重要，不重要。
自己又不想直播带货、流量变现。
虽然少了“天才觉醒者薄纱同阶堕落教徒”这个噱头，话题度差了一大截。
但是周晨曦替异火教团执行了不少任务，尤其是袭杀了多位新生的觉醒者。
此前，治安署已经在整个大陆内通缉周晨曦。
遇难者家属也开出了各种悬赏。
占卜等手段早就在用了，要把他挖出来。
奈何异火之神是五阶的放逐者。
周晨曦替组织执行任务，反占卜等保护手段，必定到位。
他此前的出手也算得上谨慎和干脆利落。
只要出手，不论成败，就立刻更换活动区域。
现场也不会留下多少线索。
这就让治安署的破案极有难度。
结果，周晨曦选错了目标，准备对罗兰下手。
罗兰被迫双杀。
这解决了治安署的一大麻烦，也终于对那些遇难者家属有了个交代。
秦凌雪带着现场发现的线索、罗兰提供的信息，还在继续追查周晨曦的下落。
相关报道的热度，其实有四十二区治安署在背后推动。
周晨曦流窜作案，其他大区都束手无策，最后栽在他们四十二区……
这在系统内，绝对是扬眉吐气。
虽然有白捡人头的嫌疑。
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管是四十区的治安署长，特丝蒂也觉得自己运气极好。
堪比欧皇！
本来以为这个弟子只是开启新世界的工具人。
谁知道工具人的潜力无限。
不仅战斗天赋让曼蒂惊叹，运气好像还特别好。
不光能捡漏高质量的英雄信物，还能遇到轻敌的堕落教徒，白蹭热搜……
公开消息里面，不会暴露罗兰的出手。
可不妨碍特丝蒂以后和其他教授聊天时，随口苦恼地提起：
“我那弟子脾气太糙了，高三暑假还没放完，就一拳打死个堕落教徒！”
想到那时满场羡慕的目光……
特丝蒂只想叉着小腰三段笑，狠狠得瑟一会儿！
淡定，淡定，不能凡尔赛。
本导师还要维持淑女的形象！
一起吃完早饭，特丝蒂带着罗兰来到她的一间实验室。
在叶幽等几名研究生的帮助下，帮忙复盘了罗兰和周晨曦的整场战斗。
面对自家导师，罗兰就不用现编战斗过程了。
实话实说，没隐瞒任何细节。
包括他的一些临场思考。
他也期待高阶觉醒者的眼里，自己还有什么进步空间。
特丝蒂认真看完，给出现场指点：
“让本导师教你重做鳞片和毛发的特效……你看，这样金龙是不是更威风了？”
罗兰在风中听得凌乱。
我这是拜入了觉醒学院，还是特效学院啊？
小导师，怎么觉得你教的这些东西，有点华而不实？
叶幽悄悄给罗兰发了消息：
“小导师不擅近战又好面子，你千万别追问。”
罗兰这才秒懂，银毛萝莉这波是典型的长辈：
我虽然没看出什么毛病，但我必须得指出点问题，才能证明我的水平……
怪不得那么眼熟。
每个家庭、每个单位，难免都有几个快退休的老大爷，成天闲着没事就喜欢给别人进行瞎jb指导。
不过罗兰和所有研究生加起来，都打不过特丝蒂。
大家一致的反馈是：
讲的特明白！改的特霸气！
帅才是一辈子的！
银毛萝莉那叫一个得意呀。
心情大好之余，问道：
“小罗兰你捡的那件噩梦殖装呢？想好怎么用了吗？”
“我还没有找到驱动的方法。”
罗兰取出了阴影构成的城堡。
这会儿没有发动，看起来颇为小巧精致，细节丰富。
就好像是一个真的城堡，等比例缩小而成。
他有尝试着使用，可惜不管直接掰扯还是投入精神力，它都没有反应。
不会也得学周晨曦，剁一只手才能用吧？
特丝蒂小手一招，埃琳娜的城堡之影自动飞入她手中，端详着缓缓道：
“这是高阶噩梦殖装的仿制品，一阶强度，没有成长空间。”
“相对你现在的实力，是很不错的装备，能丰富战术储备。”
“不过噩梦殖装，如名字一样是要植入身体才能使用。”
“在灵魂上动手术，会削减精神力上限，为了这么一件仿制品不太值得。”
“我记得你新共鸣的那个英雄是鬼修吧？我回头研究下，帮你植入它的身体好了。”
“当你使用降临时，自然就能获得这件噩梦殖装的特效。”
罗兰听得有些惊讶：“原来英雄还能使用装备的吗？”
特丝蒂笑道：
“普通装备当然不行，但是幻想武装、噩梦殖装，本来就是跟英雄伴生之物，是我们觉醒者觉得好用，抢了英雄的装备。”
罗兰这才恍然，又觉得理所当然。
确实，幻想补完出来的东西，就和时间线给他乱添的技能一样，全是为英雄服务。
或许我也应该考虑，以后在九州历练时，把武器法宝的名声也吹……打出来，整个幻想武装大全套。
用一次无悔碎一把剑，想想这画面就很遗憾呢……
对了，大导师借我的那把剑呢？
还挺顺手的……
在特丝蒂的指导下，罗兰召唤出了陈抟，然后叶幽等研究生帮忙测量陈抟的手部数据。
虽然是英雄殿的投影，但是老东西还是感觉到了不安。
罗兰忍不住心底暗笑。
手术怎么才不会疼？
当然是别人替自己挨刀啊！
这些工作，特丝蒂肯定不会亲自动手。
收学生是吃干饭的吗？
有的调整修改埃琳娜的城堡之影，有的进行手术准备，一个比一个勤快。
全程需要三到七天的时间，今天肯定是搞不完的，所以陈抟还能多保持几天鬼躯的完整。
特丝蒂指挥学生们忙碌，很闲，就找到了好奇和八卦的点：
“我看你这个英雄，跟你长得还有点像呢？”
罗兰直接被她灵活的思路给问得心跳加速。
说好的威严和淑女，你瞎打听什么呢？
他脑子转得很快，故作惊讶地反问：
“那看来，我以后也注定要成为英雄，青史留名了。”
“还没有开始跑，你倒先踹起来了！”
特丝蒂被自家徒弟没理由的自信给闪到了眼睛。
不过她心底对罗兰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以他的实力进阶速度和共鸣的英雄数量，在天才云集的御三家也是少数那10%。
罗兰也是偶然和叶幽闲聊，才知道特丝蒂是本体和主人格。
曼蒂是某一次危险试炼里，她遭遇致命危险，被外界影响分裂出来的。
他其实一直以为，特丝蒂是曼蒂懒得说话，专门分裂出来的嘴替呢……
闲聊了几句，特丝蒂开始了今天的正式教学：
学院技能-降临！
这是信念学院名列御三家的招牌之一。
也是他们这脉觉醒者初期最主要的战斗力来源。
学长学姐不太忙的，也搬着凳子坐到罗兰后面，准备导师蹭听。
他们早就掌握了降临，可四阶巅峰的强者现场授课，说不定就会说些以前没讲到的点呢？
或者有他们以前漏掉、听不懂的细节，现在就豁然开朗了呢？
修行从来不是一步到位。
温故而知新，尤其是强者言传身教，可能每次都会有新的体悟。
特丝蒂一向很随意，有人当气氛组，她更开心。
“自江闲祖师开创了觉醒者体系，迅速结束了原本放英雄互殴的菜鸡时代，觉醒者纷纷探寻借助英雄们的力量，建立全新战斗体系的方法。”
“其中有三种方法迅速脱颖而出，英雄学院的战阵，融合学院的融合，以及我们信念学院的……降临！”
“我也不好说降临就是地表最强，但初代院长自晋升五阶到失踪，与五阶交手从无败绩，这就是实力的证明！”
罗兰好奇地问：“初代院长到底怎么失踪的呢？”
特丝蒂表情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话锋一转：
“好了时间有限，背景介绍到此结束，我现在具体讲降临的原理……”
罗兰忍不住心底大骂这萝莉真狡猾。
这事要是查得到资料，我会在课堂举手问呀？
以他的权限查询，初代院长的失踪原因是一大团被涂黑的乱码。
不过降临这个技能是学院必修，他还是听得非常认真。
降临是用自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多的承载英雄们的力量。
但又不是简单的请神代练。
要做到一加一大于二，自身的实力和英雄技能融合，发挥出超越英雄巅峰的实力。
当然，这很难。
通常要自身实力达到召唤英雄的一半以上，才有可能做到超越巅峰。
低阶的觉醒者使用降临，就是多一个强力的增幅技能……
比如叶幽当初和罗兰对战，先手降临融合剑圣霜雪的力量，能使战力提升五成左右。
相对剑圣霜雪，小叶子只是个挂件而已！
“初阶降临，是要了解你的英雄，对他们的生平了若指掌，领悟他的追求，在共鸣度满足一定要求后，便能成功。”
“但此时只能算加强版的共鸣，单纯提升战斗力。”
“只有在你的英雄追寻道路上继续前进，拥有和他不一样的领悟，你们取长补短，才算得高阶降临。”
“在这之上，还有完美的降临。”
“完美的降临，是在英雄已领悟的道上，开辟出新的道。”
“你们结合，将开创世所未有的奇迹，形成新的法则！”
“那时英雄降临，信念相合，你们共同的追寻可以超越当前的阶位限制，产生质变……”
“这才能叫做完美的降临！”
特丝蒂说着，身后显露出一个十字架的虚影。
她的指尖，现出一点纯白无垢的光芒。
那光没有温度，可所有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现场越是高阶的觉醒者，越本能感觉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不是普通的光亮术，那是创造法则！
她说，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光！
特丝蒂是四阶巅峰，对宇宙间部分法则的掌握，已算做到透彻理解。
但还无法开创法则。
而她共鸣的英雄里，最为世人所知的便是来自西方神话的救世主……
受难的耶稣基督！
她指尖的光，只闪耀了不到0.001秒，便星云流散。
可那瞬间的震撼，却永远留在每一个觉醒者心底。
那即是五阶觉醒者之威！
自家导师凭借降临技能，半只小脚已踏进那个门槛……
“此即为完美降临！”
特丝蒂骄傲的宣称，完成了随堂演示。
她掌心，扣着几块被吸干的彼岸方晶，化成流萤飘散成残渣，通通被她巧妙的直接传送进入排风系统。
那一刹那的光，已经把她榨干了好几轮。
为了装这一波她也算拼了老命。
不过示范的收效很好，让所有听课的学生都若有所悟。
即便早就掌握了降临，可见到特丝蒂亲自示范的“完美降临”，才明白什么叫做差距。
罗兰更是才消化了降临的理论基础，便得到了特丝蒂的完美示范。
觉醒者和英雄在一条路上不断延伸，求索的汗水量变引发质变。
最终创造奇迹、超越位阶之限？
罗兰思索消化着这些信息，精神力越来越活跃。
冥冥中，再次沟通了那虚空中的殿堂。
又想起了早上被曼蒂逼入极限状态时创造的新招，在新伊甸用出无悔瞬间体会到的全新法则……
这些，隐隐让罗兰的剑道境界又有新的松动，也引起了九州镇守者·愚七的回应……
“这便是我们的追寻！”
白衣胜雪、手按长剑的少年虚影，凭空出现在罗兰身后！
一人一影仿佛相连的整体，气势不断上升。
有穿透时间的厚重感萦绕着罗兰。
“学弟竟然一次就学会了降临？”有学长惊呼。
随即，那少年虚影拨出长剑出鞘，声作龙吟。
凛然的剑意，便是特丝蒂心头都生出暂避锋芒的冲动……
“神话级英雄？”叶幽望着那雪亮剑锋上萦绕的七彩光芒，脸上写满了震撼。
“二阶觉醒者的精神力……”有学姐看着仪器上实时监测的数据，睁大了美眸。
“小罗兰，你第一次就做到了完美降临？”
特丝蒂更是在风中凌乱，手舞足蹈着闪烁到罗兰面前。
她的小手举起，似乎能和剑锋虚影交错，感应到了一丝道韵。
此即神话！
惊喜、兴奋、震撼、好奇、不解、自豪……
降临一次成功的妖孽，她见过很多了……
可他怎么能做到完美降临啊！
然而，那种突破位限、超越时间的增幅做不得假。
罗兰此前是催熟的一阶，现在却临时拥有了二阶的精神力。
整个英雄大陆，也唯有“完美降临”可以解释。
原来我的教学水平这么高的吗？
小萝莉叉腰狂笑！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5章 人在三国，前方五丈原
降临这个技能，出了名的难学也难精。
觉醒者和英雄沟通，提升共鸣度，了解其点点滴滴，这可能就要花费几年的功夫。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了解一个普通人，都需要朝夕相处很长时间。
更何况是曾经叱咤一个时代的英雄？
他们内心的隐秘，会战胜无数艰难走上超凡道路的理由。
英雄不只有英明神武，难免也会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想要成功完成降临，这些秘密不能说尽知，起码得了解大概脉络。
任何人对于挖掘面具下的真实自我，都会抵触。
英雄们的性格也不一样。
万一遇上个曼蒂那种性格，光动手不动嘴的……
或者有什么特殊的忌讳，或者是一个满口谎言的表演型人格……
反正那些老东西，个顶个的难缠。
很多信念学院的新生，光在了解英雄这一关，就不知道要碰壁多少次。
在了解英雄的同时，还要逐步调整自身。
身体要适应英雄职阶，灵魂要找到深化共鸣的点，认同英雄做出每一个选择的原因……
满足这一系列条件，才能完成降临。
可也只是初阶降临。
高阶降临，能做到一加一大于二，完美降临能引发质变。
每一步，都是秉持相同信念的执着追寻，对道的不断体悟。
别看是一入学，就向所有新生开放的技能。
真要想用好降临，可能需要半生去钻研。
当然付出是有收获的。
降临的成长空间，独一无二的特质，是信念学院能坐稳御三家的原因之一。
努力的尽头，是创造奇迹。
就好像特丝蒂以四阶巅峰，限时体验到了五阶的感受。
哪怕只是一瞬间……
这都是莫大的优势。
一个游戏，看别人玩了无数遍，都不如自己操作一遍来得深刻。
可五阶不是游戏，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特丝蒂有完美降临的体会，跳起来摘苹果时，便有了一个小板凳。
会比其他四阶突破几率更高。
所以明知千难万难，信念学院的每个学生，都不会放弃钻研降临。
可对罗兰来说，发现释放降临的前置条件……
这技能确定不是专门为了我发明的？
英雄的过去，我亲自经历的。
共鸣度，起手就是拉满的。
英雄的追寻，那不就是我在时间线里的追寻吗？
好嘛，这不就是我演我自己！
降临技能的原理并不复杂，只是复杂十倍的共鸣而已。
恰好罗兰今天，在曼蒂制造的压力之下，剑道有所突破。
因为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以剑入道，体悟法则的法则有诸多差异。
这恰好满足了特丝蒂所言的“开拓”……
觉醒者一大成长捷径，便是游历诸天，交战不同的力量体系。
以宽广的视野，在自己追寻的道上，唯精唯纯，往往能更容易几分。
于是种种因素叠加之后，罗兰根本不需要刻意学习和钻研，降临自动发动。
九州镇守者·愚七降临罗兰在英雄大陆的本体。
理念追寻完全一致，掌握的道已开始生出差异。
取长补短之下，罗兰精神力强化到二阶水平。
愚七也拥有了神话级英雄的一些特性……
此即是，完美降临！
在特丝蒂确认这真的就是“完美降临”后，不少已经步入研究生阶段的学长学姐，莫名生出自己这几年都在干什么的迷茫……
这是今年才入学的大一新生？
这是今天才学习降临技能的小学弟？
别搞笑了，他这时拥有的战斗力，我都没有自信赢过他！
即便信念学院天才辈出，能入特丝蒂名下学习，更是天才里的天才。
但在本科阶段共鸣史诗级英雄，研究生阶段开始寻找和自己匹配的传说级信物……
这已经是世所公认的天才门槛了。
什么时候开始，大一新生也拥有传说级的英雄了？
罢了罢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已经完全没有和他进行任何比较的欲望了呢！
璀璨的光辉只一瞬间，罗兰就被动结束了降临的状态：
因为他没“蓝”了。
降临会持续消耗精神力，以维持英雄在世间的存在。
越高级、越强大的英雄，自然消耗更大。
完美降临，可以说是让英雄和觉醒者互相刺激，纷纷进入爆种状态。
固然强大，可消耗也是加倍的。
这种状态下，罗兰实质才40多点的精神力，就像烧开锅那般迅速蒸发。
不过三秒就难以为继，降临自动结束。
罗兰也自然而然，从那种类似于“顿悟”的玄妙状态脱离出来。
随即他便看到实验室里所有人，从小导师到叶幽等人，全都直愣愣看着自己……
罗兰也回想起来……
好像，装了一波大的？
“呃……我刚刚似乎侥幸，用出了一次降临？”
罗兰努力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迷茫、害羞和腼腆。
可惜纯情如叶幽，都半点不信他的表演。
装，
你接着装！
侥幸个锤子哟！
在场的学生们，即便自身还算不上强者，可他们见过太多强者了。
这个世界的短视频平台，最火的可不是咬打火机、不要笑挑战。
而是强者秀技能，展现各类巅峰技艺。
就是各种硬核操作集锦。
所以大家都很清楚什么是以剑入道。
即便罗兰确实是心有所悟、无意中触发。
可已经“入道”的强者，绝不可能懵懵懂懂。
他们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
对自己下一次能不能重复这个操作，绝对不存在“侥幸”这种说法。
连自己都不了解，根本不可能洞察世界、体悟法则，何谈入道？
“好了，你们都先出去，罗兰留下。”
特丝蒂出声替罗兰化解了尴尬，把一众羡慕嫉妒都要化成实质的弟子给赶出去暂时冷静。
她也确实要跟罗兰好好谈一谈了。
批量获得英雄信物、赢得曼蒂赏识、单杀周晨曦……
这些事情都还可以用天赋和幸运来解释。
可是现在闲话级英雄变成了传说级，还用出了完美降临，这可太超出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水平。
“看来我们之间，还是缺乏信任，你仍然有很多秘密没有向我坦白。”
特丝蒂招出两大杯芋泥波波奶茶，一杯自己开吸，一杯随手递给罗兰。
罗兰看着特丝蒂小脸渐渐严肃，装作低头喝奶茶的样子，迅速回忆自己为实力万一暴露，准备的应急方案……
当前已暴露的信息，适用F-4-249号方案……
“在思考怎么编故事，能瞒过本院长吗？”
岂料特丝蒂吸血的目光看过来，却好像看到了罗兰的灵魂深处。
“导师大人您说笑了，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说谎？”
罗兰声音显得无比真诚，几百年的演技真不是白给的。
“以你的聪明和老练，不会说一句谎话，只需要选择性的表述信息，适当隐瞒，就足够制造出误导性的假象了。”
特丝蒂咬着一个个黑糖团子，“我猜，你就是这么应付秦凌雪的审查吧？”
罗兰只能默认。
平日总是嘻嘻哈哈的小导师，认真起来，给他的压力比杀机四溢的曼蒂还可怕。
这就是距离五阶一步之遥的强者啊……
特丝蒂突然又露出了笑容，压力和审视都散去，恢复了惯常的狡黠和顽皮：
“好啦，别这么紧张。”
“我好奇你身上的小秘密，但你现在不想说，我也不会刨根问底。”
“我提供知识、资源和机会供你成长，庇护你尽管木秀于林，不必担心风必摧之。”
“以上就是我身为导师的义务。”
“至于你有着超越年龄的成长和幸运，中间是否有违法、违规的行为……只要不被我抓到，都不叫事。”
罗兰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特丝蒂。
就这？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他随即醒悟，她再是萝莉外表、再爱扮可爱，那都只是伪装。
这是一个真实年龄不可考、掌控着庞大资源和权力的老怪物。
她现在的态度看似包容和大方，内核则是典型的强者宣言：
你有秘密，但我不在乎。
你在我手下翻不出天，额外的能力，也只会为我所用。
那便……努力成长吧！
“谢谢您的理解和支持。”
罗兰也放松下来，“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一定尽力。”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说很多。
罗兰需要特丝蒂的指导和资源，还需要她的身份来遮掩自己的特殊。
她则需要罗兰以天才之名，争取一些东西。
还有一个可能有双S级潜力的待开发世界。
合作下去，必然就是双赢。
何必因为好奇心，破坏双方的关系呢？
虽然这关系赤果果的全是利益。
可都是千年的狐狸，利益绑定才最为放心。
毕竟才不到一周的师徒，谈感情才是画饼呢。
“聪明的选择，你不会后悔。”
特丝蒂点点头，忽地，又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那就这样吧，以后你的权限等同于一级研究员。”
“所修的课程自由选择，每年满足学院要求的学分就可以了，其他我都可以替你争取最大的自由度。”
“你需要的资源可以向我申请，有疑问直接发邮箱，想学哪个教授的特殊技能我可以替你交换和协调。”
“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成长起来，以及配合我进行一些‘表演’，这不难吧？。”
“最后，我知道你有些不好的过往经历，但我还是要向你讲一句你现在可能无法相信的废话……”
“只要你依然相信光，联盟就永远是你的后盾。”
特丝蒂把喝空的奶茶杯子投进了垃圾桶，然后把罗兰传送出了自己的实验室。
这表示此次谈话结束，也传达一些罗兰没太懂的意味：
这女人突然闹什么小脾气？
“管她呢，女人的想法谁能猜得到。”
罗兰摆烂的耸耸肩。
知道现在寄人篱下，特丝蒂这般态度，已经是极为理想的结果。
他在内部网络上查询了“一级研究员”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信念学院，这是和教授同级别的职称。
每个月有一笔很高的津贴，可查阅的资料大幅度提升。
对学生保密的许多资料，比如放逐者的由来、黑暗战争等等，全部解锁。
可以申请更高级的材料。
可以申请独立的实验室和项目资金。
可以接受更高级别的任务……
此外还有诸多福利。
综合待遇，比地球上大部分科学家都强出一大截……
毕竟，英雄大陆的科学家，很可能比军人还能打。
战斗力和创新能力都是实打实的，利益和地位自然得到保护。
现在罗兰表面身份，仍然是学生，还得修学分拿毕业证。
可他也有了极高的自由度，可以决定自己的成长方向，导师只做答疑解惑。
“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从一级研究员开始，有资格主导对新世界的开拓任务。”
“当然条件很苛刻……但我已有可能把九州世界抓在自己手里。”
“这个级别是小导师设置的，她是忽略了这一点，还是故意给我出了一道题？”
罗兰看着一级研究员诸多权限里面，非常不起眼的一条，露出了深思之色。
觉醒者发现新世界的坐标，有机会主导对该世界的开拓。
这个主导包括但不限于：
决定进入新世界的人员/组织，决定开拓方式，决定对待原住民的态度，优先享有各种资源的开发分成……
这是觉醒者联盟为了鼓励对外扩张，而制定的“开拓者法案”。
距离该法案颁布已有上千年，经过了无数次的迭代和修正，现今各方面的管理和保障无比完善。
发现新世界，造就了诸多强大和富有的觉醒者。
特丝蒂便是开拓展法案的获利者。
否则来句“自然资源皆联盟所有”，她可当不成卖世界的小女孩。
而一级研究员，是可以拥有新世界主导权的最低级别。
在这个级别以下，发现了新世界，联盟默认发现者没有能力完成开拓。
那时会启动“指导开拓”，从而占据大部分利益，开拓方式也由联盟制定。
现在，特丝蒂在寻找定位九州世界的坐标，还知道罗兰和九州在极深的关联性。
偏偏还给了罗兰能竞争九州主导权的权限，高级赌桌的入场券……
这是试探，还是考验？
罗兰一时也猜不透银毛萝莉的心思。
真就……
主不在乎吗？
“但不得不说，她老资本家了！”
虽然和一位四阶巅峰强者竞争，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可掌握主动的可能性出现，这就像悬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让罗兰多了奔跑的几分动力。
比如……打开九州英雄录，来场新的历练！
【正在随机匹配时间线……】
【匹配成功！定位信标放置成功！】
【九州·中古时代·六出祁山】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三国？盲猜一记，我肯定不是诸葛亮！”
罗兰有些期待，又有些失落。
三国，少年时总会向往、英雄辈出的时代。
可六出祁山时，那些他熟知的英雄，大多已陨落。
连诸葛亮都要星落五丈原了，多少有些寂寥……
【建兴十二年春，蜀汉与东吴约定共同伐魏。】
【丞相诸葛亮亲率十万大军出斜谷口，驻扎渭水南岸五丈原。】
【司马懿据城而守，拒绝出战。】
【你在后方得知相父短时间无法返回，又是担忧，又是庆幸。】
【你以担忧前线为名，日日在宫中饮酒作乐。】
“原来……阿斗竟是我自己？”
ps1.苟了二十多天，昨天出门办事，有种一头冲进圈里的感觉……
反正回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抢不到抗原，希望不测就不会有问题吧……
睡得有点多，所以中午那章鸽了。
ps2.顺便说下，我每天两章都是四千字+，日常都是八千到一万。
不过这几天，大概率都是一更……状态好再双更。
ps3.大家圣诞快乐！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6章 铁匠皇帝是怎么炼成的
讲道理，罗兰看到九州英雄录此次安排的身份，真被惊到了。
上条时间线蟋蟀开局。
就是继续不做人，他也能微微一笑。
看我反杀秀操作！
他已理解，九州英雄录在天命眼皮子底下搞事，首要目标是低调保证偷渡成功。
愚七、觉心、程兰这三个身份，相对于整条时间线，都是注定会早逝的路人角色。
真正的起于微末之身，全靠自己努力积蓄实力。
然后一举盖过主角和反派的风采，逆转天命。
结果才解锁更多功能的九州英雄录，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咱竟然成了有名有姓的NPC，不再是路人甲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NPC，穿回古代当皇帝了！
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
六出祁山的剧本里，罗兰这时控制的身体，赫然便是蜀汉后主、刘备之子刘禅！
也就是世人常说“扶不起的阿斗”，里面的那个阿斗。
刘禅的知名度不低，战斗力也不含糊。
才婴儿，就和赵云一起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嘎嘎乱杀！
可惜大未必佳，那就是他此生的巅峰战绩了。
罗兰切换到沉浸模式，发现大白天的，刘禅已在蜀汉皇宫里，开始了皇帝的快乐：
穿着龙袍，喝着小酒，听着丝竹乱耳，看着舞姬小蛮腰……
无需勾栏听曲。
只要朕开摆，还有比这里更自在的勾栏吗？
史书记载，刘禅是在诸葛丞相死后荒废朝政、宠信宦官、日渐堕落。
最终投降司马家，也是个乐不思蜀的小废物。
现在罗兰亲身验证，只要相父不在家……
阿斗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太奢侈了，太腐败了，有这条件谁还装什么抖手快音小破站？”
罗兰狠狠批判着刘禅的不求上进。
互联网时代满屏都是美女，可总有法律法规限制。
而且真正顶级的资源，都被老爷们垄断，不可能放出来在硬盘里给咱当老师。
现在……
朕，就是老爷！

好耶！
这质量没得说，这尺度也没得说……
还有不少低阶的术法配合，舞台视觉效果真不比高科技差了。
领头那位舞姬，身上挂着的小铃铛，都是一件有惑心功能的法宝。
能增强她的魅力，令男人对其垂涎三尺……
可惜意志力和精神力直接挂钩。
罗兰只是略感恍惚，便摆脱了这件法宝的影响。
这个时代的神秘更加浓郁，修行者和他们的造物、事迹，无处不在！
【你推说身体不适，取消了酒宴，回到寝殿歇息。】
【侍中董允担心你身体，进宫探望。】
【董允见你主动翻阅典籍，大惊失色。】
【你留董允于寝殿对策，令他畅所欲言，其言每每切中时弊。】
【你问过军政、民生、时局，言之有物，董允感慨良多，老泪纵横。】
罗兰见这位日后的“蜀汉四相”反应如此大，表情难免有些尴尬。
阿斗啊阿斗，你以前到底是多废啊？
不过是问了几个“国定体”的问题，后世键盘侠及格水平。
竟然把一位侍中给感动哭了。
不过罗兰也意识到，从大众脸到有名字的NPC，自己的行动风格似乎得多加注意。
以前，那些都是没人在乎的边缘角色。
强如法海，略施手腕，就甘愿使用外置大脑，所以也不必想太多。
毕竟年龄小，对于整个世界他就是一张白纸。
可刘禅不一样。
他已经二十七岁，手下又那么多人，大家对他的印象已定型。
性格骤然发生巨变，难免会引发怀疑……
罗兰忽又笑起来：
这可是存在超凡的九州啊。
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么多。
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摊牌，让他们怀疑个彻底！
一个完整的计划已经形成。
罗兰影帝模式开启，拉起董允，作迷茫状：
“董先生，其实朕也很惊讶自己的变化。”
“今日午间小睡，见一白胡子老者倒骑着驴，看见朕便挥起了鞭子。”
“他呵斥朕说愧对先祖，好一顿鞭子，然后又留下三卷竹书，便消失不见。”
“那之后朕就醒了，想事情看问题，忽就透彻了许多。”
“以前觉得恋恋不舍的那些事物，也无什么趣味了。”
董允听着罗兰的描述，不由脸色一板：
“子不语怪力乱神，陛下想必是近日见了道家先祖老子的画像，这才做了此梦。”
他是儒家弟子，性格刚正敢言。
诸葛亮出征，刘禅想搞点奢侈的新玩法，想采纳民女扩大后宫，董允是少数敢阻拦的大臣。
只不过前线开战，事务繁忙，董允没有太多时间约束刘禅，他才能尽享丝滑。
罗兰听了教训，恍然点头：“原来那只是梦……”
就在董允要继续商讨国事之际，罗兰忽又咦了一声：
“不过，那若是梦，可朕的脑海里怎么好像多了许多东西？”
他起身，不安地踱步，同时背诵起陈抟所学的诸多道经。
这些都是道家真传，又不是这个时代的真传。
董允纵是儒家弟子，也听得出微言大义、直指大道。
经文精深巧妙，绝不是罗兰能信口胡编的。
更何况这可是阿斗。
背个诗经都磕磕巴巴。
这上万言、佶屈聱牙的道经，背诵全文竟然没有一点卡壳？
董允看着此刻目光清澈、表情生动的刘禅，忽地大放悲声：
“必是先帝泉下有知，请动了神仙下凡替陛下开窍，又传下道经！”
董允信了罗兰讲的这出“仙人托梦”。
既惊喜欣慰，也心怀愧疚。
愧疚他们这些大臣不给力，没有教好刘禅，让陛下九泉之下，还得担心蜀汉的基业……
“原来是先帝在担心朕么？”
罗兰望着刘备埋葬的惠陵方向，默默垂泪。
良久，罗兰主动开口：
“董先生，朕得仙人托梦之事，暂时不要对外宣扬，只与相父知晓便是。”
董允先是一怔，随即点头称是：
“陛下所言即是，如今曹贼势大，得修行者助力颇多，确实要防宵小手段，等丞相回来再定计！”
他不由愈发喜悦。
这仙人帮忙开窍效果竟然如此之好，陛下思虑比自己还要周全……
【蜀汉皇宫内，依旧夜夜笙歌。】
【你密会董允、蒋琬等大臣，了解蜀汉状况、当世势力格局。】
【诸葛亮密符传书，激赞陛下潜龙腾渊，汉室之幸！】
【经过七天的尝试，你发现自己无法感应神秘，亦毫无武道天赋。】
“真是一个彻底的废物啊！！！”
某陆地神仙一通操作，看着零杠五的负战绩……
还不如做只蟋蟀呢！
不能感应神秘在罗兰意料之中，他在九州世界里就没当过天才。
可习武也不能增强体质，这就离谱了。
刘禅服用天材地宝，就好像投入一个无底洞，不见半点增长……
这个发现让罗兰意识到，刘禅的废，好像并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
就好像存在一道锁，限定死了刘禅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就是有超越时代的眼光，也很难成就霸业。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三国。
而是神秘尚且浓郁、修行显世的超凡时代。
虽然绝地天通之阵已成，修行者实力超过一定限度，就必须飞升成仙，离开九州。
但可在世间行走的修行者实力上限，仍然远远强过近古时代。
在宋朝镇压一世的真人境、罗汉境，在三国只算是小有所成，可充先锋。
比如廖化。
此时九州盛行的修行体系，以内丹术和武道为主。
内丹术有四境，分别是：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简称便是现代仙侠小说常见的：
炼气、化神、还虚、合道。
宋朝的真人，不过化神境。
不过合道境开始，会被绝地天通之阵排斥。
强留九州，每十年都会承受越来越强的雷劫。
所以合道境通常隐世，世间行走的大修行者，以还虚境为主。
武道修行则类似魔门炼体。
这些先天体魄强健之人，无法主动感应神秘、吸纳神秘。
便以杀意磨砺体魄，生死战斗中寻求突破。
最终以力证道，破碎虚空。
每逢乱世，便是武道鼎盛之际。
因为和平年代，没有那么多可以凝聚杀意的机会。
吕布、关羽、张飞、典韦……
这些笑傲一时的名将，便是武道中的佼佼者。
又可称宗师。
可惜浪花淘尽英雄，武道宗师只讲杀伐，不加寿命。
有些功法燃烧气血潜力，甚至比常人还要短命。
此时的九州，小说家言三分天下，实际曹魏已占据绝对优势，大战也日渐减少。
武道宗师的黄金时代结束，内丹修行者开始期待期待乱世早些结束，回归盛世，安心修行。
所以他们大多下码曹魏。
这就是赢家通吃。
九州的北伐，比正史和演义都艰难百倍。
诸葛亮受先帝托孤，矢志不渝，依然出征了。
可刘禅文不成武不就，各方面都是普通人的水平，便没有这份雄心壮志了……
他只想快乐几年，过好自己小日子，开摆！
当罗兰以托梦铺垫了自己的发愤图强，结果真正想发奋时奋不起来……
他终于明白后主为什么是后主了。
刘禅这漏勺一般的体质，就是拿赤心丹当饭吃，都提升不了体质。
更何况单纯的陆地神仙，没有神秘加持，在这个版本也不够看……
于是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罗兰明明以剑入道、术法通玄。
可硬是半点也使不出来！
“这是天命已在干涉，还是有其他原因？”
罗兰敢肯定，刘禅这体质绝对不是自然形成。
不光他分析不出原因，蜀汉一方的修行者这么多年，也没解决不了。
九州的诸葛亮，曾是合道后期的大修行者。
全是因为先帝嘱托，殚精竭智、沾染因果、硬抗雷劫，境界已跌落到了合体初期。
可他依然只能自己努力，半点带不动阿斗。
罗兰正头疼着，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想起九州英雄录解锁功能时，还提示他有个“状态栏”功能。
“状态栏！”
他在心底默默呼唤。
他本体识海里，古朴的竹简闪烁一下，分出几根竹条投入了刘禅的灵魂中。
这样罗兰在沉浸操控刘禅时，也就能随时查看九州英雄录给出的一些信息。
【九州·六出祁山】
【刘禅：未暴露】
【天命探查：0%】
【执行者：？？？】
【偏转度：0%】
罗兰依次查询了这些条目的含义：
未暴露，是指天命还不知道刘禅已经被他占据，偷渡成功！
天命探查，是九州英雄录解锁的新功能，它会帮助罗兰归纳整理天命在当前时间线的真实意图。
以及为了完成这个意图，所授意的执行者。
如操蛇之神、陈抟、三贵子那般居于幕后，或者直接下黑手的，都可以称为执行者。
最后的偏转度，自然就是天命轨迹偏转度。
九州英雄录还额外给出了两条补充注释：
【本时间线混乱度较高，冻结临界值为50%】
【此偏转度为实时评估、仅供参考，以死亡结算数值为最终标准。】
这两条注释，罗兰认真看了好几遍……
相比状态栏上的0%和？？？，这两条注释反而透露的信息量更大一些！
首先，是混乱度这个概念。
解释了他为什么能穿越当皇帝。
因为这时足够混乱，天命注意不过来，九州英雄录的操作空间更大。
此前三条时间线，都是相对和平的时代开局，所以他只能路人开局。
其次，混乱度够高，导致在重开之前的操作上限，就更高了。
理论上，罗兰可以进行一些更加激进的尝试。
最后，则是九州英雄录的制作者绝不止尔曦一人。
就这两条注释的严谨口吻，绝对不是尔曦这个神棍大忽悠会留下的。
零号线里对抗末日的，最后应该形成了一个组织、联合阵线之类的存在。
零号线尔曦只是活得够久，成为了部分信息的记录者。
“以后会不会在时间线里，也真正的制作者交错？”
“不过那是以后的问题了，还是先想好后主的翻盘问题吧……”
“武力单通是不可能的，我方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诸葛亮这位愿意下场、不惧身死道消的合道境，而其他合道境都在藏身幕后……”
“隐藏优势是，刘禅会活得很长，投降后还有好几年的乐不思蜀！”
“所以目前已知的通关方向，便是不计成本……替丞相大人延寿？”
罗兰盘算着手里的牌，总算找到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思路：
“怕是千年后，没人会骂大明有个木匠皇帝了……因为后汉中兴，靠的是铁匠皇帝。”
文不成武不就，那就当个辅助职业！
在下刘禅，炼器大宗师。
小目标，是炼个永不熄灭的七星灯！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7章 沉迷学习，疯狂进步
新伊甸，新生宿舍楼。
晚上十一点，罗兰退出了九州英雄录。
光速洗漱，躺倒床上。
早睡早起，从我做起！
其实也是被逼的。
明天早上五点，还会有个冷面萝莉，拉自己一起去晨练。
在和小导师达成交易后，特丝蒂能帮助罗兰争取最大限度的自由。
可曼蒂，她真管不了。
幸好九州英雄录完成功能升级后，不再是每天刷新挑战次数，而是积累定位信标。
罗兰的强迫症得到治愈，再没必要强求当日事当日毕，可以更合理规划时间……
咳咳，才不是摸鱼呢！
在初步了解“六出祁山”里刘禅面对的困难后，他选择shui大觉。
这条时间线是绝对不可能一命速通的。
九州世界的修行者实力上限，是一个“U”型曲线。
太古时代到近古时代，神秘不断衰退。
直到聊斋终夜的时候神秘归零。
然后混沌复苏。
强者的实力会再次上升，直到神话遍地的末日降临。
最终九州世界爆发黄昏般的一战，毁灭。
这是罗兰综合多方面的信息，最终得出的结论。
可靠性相当高。
结合这条曲线，可知单论战斗难度，聊斋终夜是整个九州时间线最低的。
罗兰掌握宋代的修行体系，在大明就是初中生做小学卷子。
降维打击，镇压时代，天下无敌。
天上神明八百万，见我也须尽低眉！
可惜他的这套到了更加古老的三国，就不好使了。
回到中古，他就像初中生升到了高中，知识还得重新学习和积累。
更何况，刘禅还是个奇怪的漏勺体质，没有半点武镇当代的可能。
综合考虑之下，罗兰选择了跟白蛇怪谈一样的策略：
十里坡剑神。
不过这次积累的是辅助职业！
正好按照历史轨迹，刘禅能一直活到六十多岁。
他即便不去干涉天命，也有三十年以上的操作和布局时间。
再谨慎小心防上几波天命的死神来了，每一世都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更何况他还是皇帝，不是在金山寺闭门苦修的小和尚。
即便不出宫，也能依靠蜀汉的势力探查许多情报。
所以罗兰便决定了，趁着这条时间线的时间充裕，把辅助技能的等级给提升来：
炼器，布阵，炼丹，制符……
当好一个修行者，可不能光会战斗！
以上这些技能，罗兰以前只能照猫画虎，重复前人留下的方法。
他主修的还是各种战斗技能。
我陆地神仙，有一剑破万法，整啥花里胡哨的？
结果现在剑被ban了。
罗兰被迫瞄准了“万法”。
不让我当剑仙，那我就培养剑仙！
九州世界的诸葛丞相，是一位合道境的大修行者。
当然，他不是这个时代强留九州的最强者。
可当世合道境大修行者里面，只有诸葛亮愿意为一方势力鞠躬尽瘁。
在其他修行者眼里，他这是沾染红尘、自损修为。
舍弃飞升道果，只为完成托孤。
值得么？
罗兰以刘禅的视角，也揣摩过相父做出这般选择的心境。
他认为蜀汉和刘禅，都没有值得一位大修行者如此付出的理由。
只能归结于，刘备的魅力和手段，堪称妖孽。
从白帝城托孤，到现在建兴十二年，相父始终不改初心，未凉热血。
可惜按照历史轨迹，这位合道境会在今年星落五丈原。
蜀汉将失去它的战略威慑武器，然后就是一路下坡，直到后主出降。
罗兰尚不清楚，诸葛亮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面遭遇什么。
他只知道，这一周目的刘禅应该没能力改变什么。
学习吧！
明天开始就好好学习，早晚有天拯救相父，匡扶汉室！
退一万步说，割据一方也能无敌。
诸葛亮不光是顶阶强者，他还会精通机关术。
他真造出了木牛流马这类机关傀儡。
这导致罗兰很期待，木牛流马背着rpg和迫击炮，漫山遍野欢迎司马家大军的画面。
以蜀道天险，谁敢打扰我闭关科研？
不过炼器这修行者的科研，终究是个费心费力费时费钱的工作。
幸好阿斗再废，大小也是个皇帝。
五丈原后独掌朝纲，疯狂捞钱砸炼器，应该不难吧？
“可怜董允、蒋琬他们，相信我得仙人托梦传书，期待我会匡扶汉室。
“结果我沉迷的事情，只会比女色更烧钱……”
罗兰想起那些大臣期待的目光，有点心虚。
和坏人玩心眼，他能比坏人还坏。
但辜负了好人没来由的信任，他总觉得不舒服。
可该学的东西，总还是要学的。
不趁着这一世把辅助技能点起来，罗兰担心接下来，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对不起了忠臣们，接下来，你们会看到一个“玩物丧志”的阿斗。
甚至这一玩，就是好几周目……
“但，等朕十里坡出关，带你们乱杀！”
罗兰嘴角微微扬起。
反正时间线重启，你们也不会记得那些憋闷。
只会看到蜀汉射程之内，皆是真理。
……
……
新的一天，从被大导师爆锤开始。
地狱山脊热身一圈开场，然后便是剑道对决。
输乃意料之中。
罗兰现阶段的目标，只是逼出曼蒂使用更强的实力。
曼蒂很高兴他的斗志昂扬。
韧性十足，下次可以出手更狠点。
她许诺罗兰，如果能在10%的实力下坚持三分钟，断浪就送给他。
这柄武器罗兰用着很顺手。
承受他全力爆发也没有半点损毁的迹象。
按照九州的标准，可称为仙器。
不过罗兰此时已没有那么期待……
他现在的目标是自己打造出仙器。
当然，断浪依然是极好的。
有了奖励，他觉得五点起床，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大不了再早睡一个小时，从此做个健康规律作息的年轻人！
早饭过后，他终于开始了大学生最本职的工作：
上课！
不同于地球上的大学，觉醒者们上课并不是在统一的阶梯教室。
而是使用每人配发的“记忆头盔”，进入效果类似虚拟现实技术的“幻境学院”。
幻境学院可以模拟全部已知的物理法则，加载由不同学院教授们精心准备和录制的课程。
并且有刺激记忆力，提示各种细节和信息的插件等等。
还可以自动根据学习者的思维速度、吸收效率，实时调节播放速度、授课内容，以及推荐课程等等。
不时还弹出随堂测验，以问卷、实战、巧妙设计的关卡等形式，提供各种及时正反馈的刺激。
幻境学院，绝不是所谓的网课、多媒体、视频教学那么简单。
以地球的标准，幻境学院就像一款超大型超精致的游戏。
由最顶尖的程序员、艺术家、心理学院、教育专家共同制作完成。
每一个交互的细节，都经过无数次的迭代，耗费了联盟的巨资。
同一门课程，很可能有全大陆、过去到现在的教授们同台竞技，对其进行阐述讲解。
觉醒者可以看到推荐排名，挑选自己喜欢的老师，筛选风格等等。
编排出了精品课程、好评如潮的教学团队，会得到联盟的高额奖金。
并且这是持续收入。
每多一名学员因为你的课程通过测验，都会收到分成费用。
这极大刺激教授们，不断更新完善自己的课程。
联盟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打造幻境学院，最终目的只有一个：
让新生代的觉醒者们快速的掌握、理解、运用新的知识，成长为一代强者。
千年教学积累的数据，人工智能的实时演算，还有觉醒者们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加持，教学效果强过99%的真实课堂。
剩下的1%，只有强者讲道。
无法通过语言文字描述和记录的内容，才是幻境学院无法替代的。
这也是“导师”这一古老职业，始终没有消失的原因。
通常，导师还负责根据新生的资质和天赋，指导安排最初的课表。
不过罗兰是特殊的。
他之前展现的能力，特丝蒂对他采取了放养的策略。
只需要修够学院毕业要求的学分，爱学啥学啥。
她相信罗兰的自觉，也相信他清楚掌握什么，才能最好的提升实力。
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
特丝蒂心底，认为罗兰大概率是某个老怪物历劫转修。
不过她不在乎。
联盟和有个性的强者各取所需，一起征战诸天。
这般模式，不是罗兰一个学生能改变。
其实，特丝蒂的猜测也不能算错。
罗兰在九州世界不断穿梭各条时间线，漫长岁月积累的记忆，远远超过他在地球和英雄大陆的年龄总合。
几百年的经历，生生死死爱恨情仇，对罗兰的性格塑造、意志成长，已超过现实的经历。
这样的他，跟携带强者的前世记忆转生，表现出的结果很类似。
只不过，强者的前世记忆已经固定，罗兰的“前世”还在不断累积，会更多越来越大的加持。
由于罗兰在“六出祁山”里面，已选定要走炼器宗师道路。
所以幻境学院的课程，他选择了一大堆炼器相关的高评分课程：
《诸世界炼器初探和横评》
《幻想武装打造的一百种方法》
《通用材料学和替代路线》
《最少的试错，最强的装备》
《神器锻造你不得不知道的细节》
《2077年装备出货量分析》
《东方世界观下的炼器发展简史》
《导弹还是飞剑，根据目标选择你的装备》
这些课程有些是基础知识，可能要学习上千小时。
有些则是教授的研究成果详解，几节课就都看完。
罗兰现在精神力强大，思维速度、精神力激增。
再加上这些课程都非常火爆，经历了无数次的迭代，学习门槛被大幅度降低，难度曲线非常平滑。
他几乎是以正常教学的128倍速，疯狂吸收英雄大陆的炼器知识，提升自己的眼界和视野。
除了炼器课程，罗兰还选择了一大堆新人觉醒者必修的常识、历史，主流世界战斗体系综述等科目。
既然已经做了持久战的准备，他就准备全方位的提升自己。
觉醒者背靠英雄大陆，最大的优势，就是视野宽度。
远超单一世界成长起来的强者。
这就好像互联网时代的宅男，和古代的老农一样。
单论种地，老农的技能点数肯定远超于宅男。
但是宅男经历过信息时代的冲击，他知道化肥和农药，有选育良种的思维。
虽然手法粗糙了点，但只要肯花心思，秋天的收获，可能要高过老农。
这是正统觉醒者对战大部分世界，拥有的优势：
我单个技能可以拼不过你。
但我有体系优势，可以弯道超车，换个方向碾压你！
罗兰在九州世界历练了很多，还成功走到了以剑入道。
可他不了解魔法师、调查员、基因调整者、机械飞升这些力量体系。
甚至连相近的修仙、玄幻体系下的强者，都知之甚少。
幸好他是一个学生。
在幻境学院的知识海洋自由遨游，他最快速度补上了自己的短板。
不得不说，英雄大陆的底蕴和广阔，远超罗兰最初的设想。
联盟对其他世界的开发，也不是他以为的“殖民”那么简单。
觉醒者这个群体，从建立之初就充斥着理想主义。
他们的寿命可能没有修仙和神灵那么漫长，但是他们在有限生命里绽放的光彩，却强过大多数职业体系。
觉醒者联盟遇到其他世界，只要是能交流的，最终目标不是征服，而是同化。
打破本地上层建筑，废除可能几十万年不变的帝王统治、神族血脉。
让拥有智慧的种族，都拥有“人类”的外貌，使用相同的语言和文字，接触英雄大陆的技术、物品……
超凡世界，阶级固化往往无比严重。
对底层的剥削，比奴隶社会还狠。
在那里，屠龙的勇士真的会变恶龙。
英雄大陆固然打破了原有的势力格局，掠夺了资源和文化传说，让英雄为联盟所用。
那些陨落的皇族、失败的神明，自然恨透了英雄大陆。
如果侥幸逃生，就会用毕生时间来试图报复。
可对底层人民来说，觉醒者联盟的同化改造，大大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开启了原本封闭的上升阶梯。
英雄大陆本世界人口两百亿。
但是已经同化，认可觉醒者联盟，新一代愿意成为觉醒者的世界，人口数量加起来已超过五千亿。
英雄大陆也乐于接纳这些“留学生”。
可惜的是，由于文化遗留原因，他们的开化、自信还需要时间来提升。
同化世界的共鸣成功率，只有英雄大陆本土的十分之一……
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特丝蒂不在乎罗兰拥有“过去”。
相比血脉一致性，觉醒者联盟更看重文化和理念的传承。
“这般的觉醒者联盟，才是真正的大国风范、王者气质！”
罗兰如海绵一般，沉迷学习，疯狂提升脑海的知识。
不知不觉间，也对觉醒者有了更多认同。
他们一直在前进，没有辜负英雄的信任。
他以成为这样一员而骄傲。
如是，一个月时间过去。
现实世界的罗兰、九州世界的刘禅，都有了极大的转变。
ps.69章里，解锁的回忆，不是尔曦在刻竹简吗？
那就是九州英雄录的部分本体啊，可以理解为各条时间线的“模板”。
不过她只是记录者。
ps2.奇怪的敏感词库又扩张了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8章 炼器宗师，魔临盔甲和湮灭炉
【你第五次进入了九州·中古时代·六出祁山的时间线。】
【你以仙人托梦之说，获得了大臣们的信任。】
【你向诸葛亮请教机关术，并提出将其用于生产的诸多法门。】
【诸葛亮惊艳你的理解，虽对仙人托梦存疑，但支持你坐镇后方，独掌朝纲。】
【司马懿养女司马洛水进阶合道境，通玄一剑斩断诸葛亮命数。】
【诸葛亮欲以七星灯续命，失败。】
【诸葛亮寿元耗尽，蜀汉退军。】
【你强势调停杨仪和魏延的矛盾，约束蜀汉文武，顺利退军。】
【蜀汉在你的带领下，经济迅速腾飞，商业空前繁荣】
【你拒绝强军建议，不思北伐，终日沉迷炼器。】
【董允、蒋琬、费祎、姜维等重臣宫殿外哭请北伐，你无动于衷。】
【财政受你所控，文臣武将有心开战，亦无能为力，只能痛斥陛下“玩物丧志”。】
【董允积郁成疾，你送丹药被掷于地，辞官而去。】
【太监黄皓钻研炼器有成，被你提拔重用，引朝臣嫉妒。】
【你炼制的法宝引起了修行者的兴趣，成立天工府。】
【武义宫建成，广募天下散修，共议炼器、炼丹、修行之奥妙。】
成都城外，一座占地广阔、风格奇特的宫殿群已建成多年。
不同于寻常皇家宫殿的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这些宫殿虽然是后主刘禅一力耗费巨资修建，可一点也看不出精致。
也不同于那些修行者喜欢的仙气缥缈。
粗大的钢铁立柱撑起厚重的穹顶，外墙是不经修饰点缀的红砖。
比千年古树还粗还高的烟囱，如一座小山那般，不时冒出五颜六色的云雾。
可想而知宫殿里面，正在进行多么危险、多么不可测的“炼器”。
连主持实验和生产的罗兰，都不知道今天会飘什么颜色的烟~
自从这座超级宫殿群建成之后，成都经常被大雾笼罩。
不少百姓害了咳嗽、眼疾。
天空还会下起腐蚀房顶瓦片的怪雨。
要是有工业时代以后的穿越者，看到了成都城外这片宫殿，一定会惊呼：
你管这叫宫殿？
这红砖的巨大车间，充斥着苏式的厚重和粗狂，难免会令人想起古老的国营大工厂！
物质并不充沛，技术也很原始。
但依靠人们大胆的想象力、创造力，修建出后世也惊叹的宏伟建筑。
这便是罗兰亲自设计、主持修建的武义宫。
那之后，天工府便以此为根据地，罗兰在此流连忘返。
异星工厂全新大型DLC，九州蜀汉！
一壶茶，一杆烟，不知不觉新一天。
策略类的游戏，总有让时间蒸发的魔力。
武义宫的校场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翻滚交错，激战正酣。
劲力交错，地面震荡，寒光逼人。
这是一场武道宗师级别的较量。
校场四周有数百人观战。
修行者神念集中，工匠们控制着各式设备，全面侦测记录这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大概持续了五十多招，身躯沉重、每一步都能在地面抖三抖的昂藏身影主动向后跃开。
刘禅的声音出出来：“伯约兄，测试结束。”
“遵命，陛下。”
身着白甲的俊朗青年长枪立于地面，摘下头盔。
汗水已经把他的头发全部浸透，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他着实不敢相信，陛下竟能凭借一件怪模怪样的装备，和他正面对拼。
这还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吗？
放在如今的时代，至少是独当一面的将军。
白家青年名姜维，字伯约。
其实他年纪已不小，但内丹术有成，容颜衰老自然慢于常人。
他本是魏将，投降后深得诸葛亮信任，全力培养。
诸葛亮病逝，姜维被提拔为右监军辅汉将军，封平襄侯。
在力主北伐的一众将领里，姜维算得上文武双全、能力出众。
如今，姜维得水镜庄一脉衣钵，内丹术已至化神境。
放在宋代可称真人。
武艺娴熟，手段狠辣，不惜以伤换伤、险中取胜。
妥妥有武道宗师级别的战力。
不过这个时代神秘浓郁，武道宗师也不罕见。
真正让武义宫众人惊讶的原因是……
刚刚跟姜维对战的是，是蜀汉当今天子刘禅。
阿斗体质特殊，内丹术和武道都走不通。
陛下不行，这是整个蜀汉上层公开的秘密。
他似乎也因此失去了争霸天下的雄心。
终日和一群修行者、工匠炼丹炼器，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
大臣们根本搞不懂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不过大家能肯定，陛下渴求的，绝不是普通的帝王追寻的长生。
因为收集的材料完全不一样。
直到此刻，姜维才隐约体会出陛下卧薪尝胆、背负骂名，也要完成的是什么：
一种能让普通人，对抗武道宗师的奇特盔甲！
他忍不住开始想象：
如果有一千具这等盔甲，以宗师实力，充当蜀汉大军攻城的先锋……
看司马老贼如何抵挡，看曹贼如何抵挡？
姜维低着头，幻想一片黑甲冲锋的美好画面，一时如痴如醉。
在他对面，后主刘禅正在几名工匠辅助下，脱掉他身上巨大得不正常的盔甲：
整体为黑色，覆盖全身所有肌肤，包括手掌都覆盖着极细极巧的甲片。
它远比普通盔甲更加厚实、沉重。
一米七五的刘禅，穿上这套黑色盔甲后，身高将近两米。
盔甲自重将近六百斤。
虽然九州世界，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真有八十多斤。
但是这不等于刘禅一个普通人，能穿得动如此盔甲。
还能灵巧的步战？
这一切皆因为，盔甲自带动力源。
无需刘禅消耗体力，反而能倍增人力。
钻研炼器四周目，罗兰总算拿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这件“魔临盔甲”。
依后世标准，它叫做外骨骼装甲更合适。
核心能源系统是罗兰仿照彼岸方晶，拙劣的仿制品的“神秘源晶”。
可以支撑他在激活状态，爆发与武道宗师相当的战力。
姜维在衡量魔临装甲战略价值，罗兰则不断跟天工府的炼器师和工匠，反馈在他实战中发现的问题：
“续航太短，反应延迟，手四、膝六关节有概率运转不灵、腰部齿轮组制造精度太低……”
罗兰嘴里说出各种专业术语，显示出极高的炼器水平。
他手下人一个个也能跟上他的思路，显然早就适应陛下的工作风格。
一场实战，罗兰挑出需要改进的地方，多达二百多条。
魔临装甲项目直接负责人黄皓，脑门上冷汗直流。
自以为骄傲的杰作，被陛下批成这样，自己项上人头还保得住吗？
说起来这黄皓也有意思。
他本是想讨陛下欢心，当个宠臣。
结果意外展现了炼器天赋。
罗兰大力培养，硬生生把他逼成了一个项目管理专家。
武义宫诸多项目，都是他统筹生产实施。
罗兰讲完了发现的问题，看到黄皓等人噤若寒蝉的样子，不由一笑：
“别吓成这样，朕挑错，是认可魔临装甲的潜力。你们要带着解决问题的思路，继续投入下一代制造了。”
听到他这么说，黄皓等人终于表情放松下来，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
包括修行者，也在等着罗兰认可他们的成果。
由此可见，后主在整个武义宫的核心地位。
他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可他的才华学识，天马行空的想法，已赢得修行者们的尊重。
这不光是钱的问题。
而是跟着陛下，大家才能看到炼器的更多可能。
安排好后续工作，罗兰这才走向一直等着的姜维。
罗兰当然猜得到这位北伐狂人的心思。
“伯约兄心里怕是在想，以十万魔临装甲，横扫天下？”罗兰半开玩笑地道。
“啊……这等神器，能造出来十万具？”
姜维瞪圆虎目，差点开心得晕过去。
自己屡屡被同僚称为胆大包天，可也只敢想有一千宗师充做核心。
结果陛下一开口，便是十万猛男，天降正义？
“目前造不出来，以武义宫的规模，一年不过百具。”
罗兰不等姜维眼里的光完全熄灭，才缓缓道，
“但如果全力扩充产能，培训流水线工人，半年后就能提升到一月百具的速度。”
扑通一声，姜维跪在地上，恳请道：
“末将恳请请陛下扩充产能，必定全力血战，杀尽曹贼告慰丞相在天之灵！”
“伯约兄别急。”
罗兰扶起了他，脑海里想过前四周目看到的姜维：
在此人心里，诸葛亮给了他信任、给了他施展拳脚的舞台。
地位无比崇高。
如果没有罗兰的干涉，姜维至死，都是在想方设法地完成武侯的遗命。
可惜，他终究不是武侯，没有武侯的能力和地位。
整个蜀汉君臣，也没有合力创造奇迹，完成反杀的筹码。
姜维越执着，便离悲剧越近。
可他仍然义无反顾执行到生命终止那一刻。
所以罗兰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
即便他无数次骂自己昏君，依然是一位可以信任的忠臣。
罗兰不支持姜维北伐，但允许他带兵横扫周边异族。
扩充领地，发展贸易，姜维都完成得相当不错。
同时姜维还是修行者。
罗兰恰好很懂修行。
只要不触碰“北伐”这两个字，伯约兄和陛下就相谈甚欢。
但提到北伐……
咳咳，不提也罢。
此时罗兰便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姜维求战的激情，挥手让姜维退下，淡淡叮嘱道：
“等魔临盔甲改版完成，还请伯约兄再帮忙测试。”
姜维见罗兰又开始装傻，气愤得大步离开武义宫。
你个怂货阿斗，我才不配合你，做任何劳什子测试！
可罗兰轻飘飘一句话钻进了耳朵，姜维的心又火热了起来
“我会命人为你准备一套魔临盔甲，看看修行者和它配合有没有奇效。”
姜维忍不住便想起，自己和穿着魔临装甲的刘禅交手的画面，那充满力量的对撞……
如果自己装备这样的盔甲，力量和速度倍增，自带防御法阵……
嘶！
便是吕温侯复生，自己也敢一战！
姜维一时心无比复杂，只能安慰自己：
陛下这是不满意魔临盔甲现在的战斗力。
他是要准备打造更强的装备，再冲出祁山，完成北伐……
他也说了，别急，别急，时机未到……
可丞相都走了十年，我怎么可能不急？
姜维表情复杂地离开了武义宫。
这也是现在蜀汉文武群臣，看待刘禅这位后主的复杂心情。
刘禅则只看重天工府。
如今的天工府，是凌驾于整个蜀汉的特权机构。
罗兰亲自担任府主，每年吃掉蜀汉七成税赋。
由方士、修行者和大量工匠组成，以所产的法宝和丹药，逐步闻名修行者之中。
看上的人才、资源、地皮，无条件优先征用。
当然，天工府向蜀汉回馈了许多技术：
化肥农药，机关术纺织机，桑蚕选种，灌溉工程……
虽然只是炼器之余，随手而做的副产物。
但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利用修行者的能力造福普通人，这是只有罗兰会做的事情。
同时期的其他君主，想的是如何利用好修行者的实力，成就王朝霸业。
只有罗兰想尽一切办法，让蜀汉的老百姓多赚点钱。
只有老百姓有钱了，自己炼器的经费才能充裕。
虽然有私心，但他以天工府为带动，也让蜀汉的农业、钢铁、纺织产量连年增长。
医疗、药品技术也有了长足进步。
仙器都要炼出来了，量产抗生素很难么？
在诸葛亮去世后的十年里，蜀汉物美价廉的商品，不仅曹魏、东吴越来越依赖，周边的异族也离不开。
正因为贸易逐渐发展，天工府吃的再多，蜀汉的财政都相当健康……
因为整体税赋都在快速增长。
这让蜀汉的忠臣良们，看待刘禅的态度就很复杂。
陛下的赚钱能力，当世第一流。
内政治理也没得挑。
其实就是提供技术，然后无为而治。
可只要不瞎搞，忍住外行指导内行的心，就足以让勤劳的九州人民，焕发前所未有的活力。
董允悄咪咪回来继续当官了。
因为老百姓们对刘禅的评价，那是相当高。
董允在家里说皇帝的坏话，被他妈听见，举着拐杖把他打出了家门。
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的皇帝，不管是否愿意北伐，那就是好皇帝！
这般好皇帝你不帮忙，等什么呢？
汉武是威风，可南征北战几十年，治下户数减半。
不是战死累死饿死，就是逃跑当了山民。
换在那个年代，你妈这老太太早没了。
董允声名在外，旁人不敢得罪。
可亲妈没有顾忌，生生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不回来给刘禅效力，老太太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没办法，董允只能回来。
罗兰也没有刁难，给他官复原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渐渐大家也觉得，有个玩物丧志的皇帝……
好像也不差？
大臣们分析罗兰的想法，只能自我催眠，陛下是在曲线北伐。
先打造一个强大的蜀汉，然后再搞毛衣战，给曹魏和东吴断粮断衣。
再利用积累的财富，组建天下第一强军。
大家心思又活络起来，在罗兰面前大谈北伐，谈起曹魏的仇恨，谈起失去的荆州……
罗兰只是微微听他们讲。
你们先聊着，朕走神想个炼器方子啊……
久而久之，大家也看透了：
哪有什么曲线北伐，你丫就是玩物丧志！
谁见过这样的皇帝啊？
沉迷打铁，连后宫都不去了！
大臣们说起一统中原的奢侈享受，许诺再多好处，也没见把陛下从武义宫拉回北伐大业。
满朝文武那叫一个心累啊！
想着愧对先帝的嘱托，可又看着蜀汉蒸蒸日上……
除了军工发展缓慢，好像我们做得都不差？
可还是不少人午夜梦回，多少觉得惶恐：
他们惦记着北伐，那曹家和孙家，也惦记着分久必合啊！
便在这般君臣合作又离心的气氛里，蜀汉的重臣们看着成都的雾越来越浓，听着武义宫的爆炸声越来越响……
他们越来越看不清，自家这位陛下，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了。
罗兰看似在武义宫闭关。
可实际上他对整个蜀汉的掌控，已经达到知晓每个大臣晚上打了几声呼噜的程度。
天工府有修行者，有打造的各式法宝。
他表面没有发展军工，实际上那种准备的都是战斗、战争利器。
只不过那都是为以后做准备，不是现在要展现的。
他组建了强大的情报部门，效仿汉武帝，重置绣衣使者。
这些绣衣使者是他秘密培训的修行者。
修炼由他亲自优化的速成功法，掌握隐匿的全套装备。
于暗夜中潜伏，散布九州各处打探情报。
十里坡匠神可不光是打铁。
他在为出山，进行各方面的准备。
所以罗兰听到大臣们的非议和迷茫，毫不在乎。
没事，等下个周目重开，你们就会忘掉这些烦恼了。
然后生出更有钱、更迷茫的烦恼……
这么想想蜀汉的大臣们，也挺可怜：
盼了几百年北伐，都没有盼到。
英雄大陆一个月的时间里，罗兰操作刘禅，已经刷完了四周目。
他一次活到六十五岁，另外三次依靠炼丹术活过了百岁。
狠狠在洛阳过了几十年“乐不思蜀”的日子。
平均每一周目都要消耗一周时间。
这是他拥有九州英雄录后最慢速度了。
没办法啊，白天在学习觉醒者的必备知识。
晚上还因为大导师的晨练而早睡。
所以推进的进度真的快不起来。
现在第五周目才刚刚开局，构建天工府，和群臣斗智斗勇，逃避北伐，刷自己的辅助技能……
虽然没有出山搞事，但每一周目都很扎实，都有进步。
他研究透彻了许多东西。
现今辅助职业的等级，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炼器宗师，炼丹宗师，布阵大师，制符大师，占卜小成……
即便他在这些领域，称不上天赋绝顶之辈。
但在不计时间、不计成本的投入下，也刷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就。
罗兰在九州世界，累计历练已超过千年时间。
实力和心态，都越来越往六边形老怪物的方向发展……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每天就是枯燥地重复和试错。
可他没有半点懈怠地努力着。
毅力和执着，他比任何人都多。
更何况发明创造、用心去雕琢一些感兴趣的事物，本来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这几百年里，罗兰以倾国之力，收集到了水镜庄、墨家、鲁班、欧冶子等诸多流派的炼器心得。
并且和当世的炼器大家们，进行过许多交流。
他这个炼器宗师，没有半点水分。
当真是集九州世界的各大炼器流派于大成。
他总结出的独门炼器手法，命名为“大衍千变诀”，已逐渐定型。
再结合英雄大陆带来的广阔视野，他的小目标，已不止于打造永不熄灭的七星灯那么简单。
魔临盔甲只是小试牛刀。
在武义宫外一间秘密的实验室里，有名为“正负神秘湮灭”的现象正在研究。
神秘是由混沌分化而来。
罗兰密令修行者，深入绝地天通之阵的阵基，提取到了分化混沌时的另一半能量，将其命名为“负神秘”。
神秘和负神秘性质相反。
如果二者对撞，并不是还原成混沌。
而是极为剧烈的互相抵消，同时释放堪称天灾的庞大能量。
原理上很像科幻宇宙的反物质武器。
罗兰已完成正负神秘湮灭的武器化几种方法。
同质量正负神秘湮灭武器释放的当量，是地球上聚变弹的三十倍。
罗兰目前正在寻找正负神秘湮灭可控化、稳定释放能量的方法。
如果这个课题完成，制造神秘源晶的速度和成本将大幅度下降。
他觉得，这个课题，就是他辅助职业不断积累，量变引发质变的关键所在。
只要完成，十里坡匠神就能出山！
为了等这个课题完成，罗兰在第五周目，继续沿着原本的天命轨迹前进，争取时间。
【魏军五路伐蜀，你率领蜀汉群臣出降，天工府转入地下。】
【姜维诈降钟会，图谋光复蜀汉，事败身死。】
【你在洛阳乐不思蜀，秘密继续主持天工府的研发工作。】
【正负神秘湮灭可控化反应堆成功。】
【正负神秘湮灭可控小型堆成功。】
【使用小型湮灭炉魔的临盔甲七代完成。】
【你启动预设的机关，炸毁天工府秘密实验室，全员殉葬。】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2%。】
【六出祁山依然是蜀汉命运不可挽回的悲剧。】
【蜀汉人民宣称永远记得你治下的幸福生活，可几代人后，你的丰功伟绩依然淹没于历史。】
【你没有获得英雄信物。】
罗兰看着一条条提示，没有沮丧，嘴角扬起莫名的笑意。
炸毁实验室，是为了防止过于强大的技术流传，产生蝴蝶效应，引起天命的警觉。
现在，积累五周目，该他亲自去做小蝴蝶，扇动翅膀改写天命了！
消耗了一枚定位信标。
【你第六次进入了九州·中古时代·六出祁山的时间线。】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79章 朕带你们杀出祁山
【你自称天师转世，以精深的修行功法，收服五斗米道的部分支脉和大量散修。】
【凭借修行者的战力，你在朝堂话语权大涨，群臣惊惧。】
【诸葛亮同意将工匠交由你管理。】
【你成立了天工府，武义宫在成都郊外动工。】
【你展现炼器天赋，赢得了修行者的狂热崇拜。】
【你按照前几周目的记忆，指点修行者往指定地点搜集天材地宝。】
【一个月后，你成功炼制仙器真七星灯。】
第六周目，罗兰的前期操作，已经优化到了流畅高效、赏心悦目的境界。
最短时间，多线程完成了带飞的准备工作：
收服蜀汉朝臣和修行者宗门。
直接去挖取前几世花大力气找到下落的天材地宝。
包括但不限于其他修行者的私藏。
交易、盗窃、抢夺……怎么快怎么来！
超快速完成第一件仙器的炼制。
快到所有人都不知道罗兰炼这么七盏青铜灯台的意图何在……
此时诸葛亮驻扎五丈原，司马懿闭门不出。
那位天才养女还没有出世呢！
所以大家也就不知道自家的合道境强者会有一场劫难。
最后炼成的真七星灯，坚固，不灭，增加仪轨效果？
然后优点就只剩下花纹精致、非常耐看、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就是想到大气层，大家这时都想不到这东西有什么实际功效。
就是砸人，都因为造型不方便。
不过仙器的品质是毋庸置疑。
真七星灯铸成之日，天降异象，雷劫怪风涌动，一副天劫降临的景象。
罗兰提前布置好阵法，似乎连天劫的套路都在算中，恰到好处的轻松抵御。
无惊无险。
以前被认作废人的阿斗，那慵懒的淡笑，有种深沉如渊的气势。
不管是修行者、工匠，还是观望天工府诸事的蜀汉朝臣，悄然对罗兰生出畏惧之意。
诸葛亮号称算无遗策，可也是给出几个锦囊，分为上中下三策，用if句式要求你临场判断。
但现在咱家这位陛下，令出必有所指。
连天劫都能算准了，各种隐秘的消息也提前知晓……
说是天师转世，怎么感觉还谦虚了？
天师的弟子们都不敢这么吹自家祖师的。
这正是罗兰要达到的效果。
他自身无法修炼，这是最大的短板和漏洞。
即便有完备的图纸，要完成魔临盔甲，也需要五年时间。
那种装备，不是他小作坊能搞定，需要全套的研发和制造体系，一个经济繁荣的国家支持。
所以初中期，罗兰必须要借助帝王心术，大搞神秘学，把修行者牢牢掌控在手里，作为自己的武力基础。
辅助可以不输出，但必须牢牢掌握队伍的指挥权。
前五周目，他都救不了诸葛亮。
可祸兮福所倚，凭借后主身份和财政大权，他在蜀汉说一不二。
这一周目他要出手替诸葛亮续命了。
固然是为己方阵营，增加一位顶级强者。
可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爹”回来。
理论上，自己不再藏拙，武装力量全亮，鼎力支持相父北伐，君臣自然和谐。
可有过千年历练，罗兰知道理论的最大用处，就是被例外打破理论。
人心是世间最不可测的东西。
他敬仰诸葛亮的能力和人品，可也要防备一山容二虎产生的冲突。
所以他大肆在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不凡之处，就是想要塑造自己无所不知的形象。
至于天命是否会察觉……
朕不在乎！
五世积累，为的不就是这一世，可以疯狂操作，最大程度逆转天命吗？
摊牌了，朕就是要跟你苍生为棋，再下一局！
罗兰底牌一张张打出，各方面影响力在稳步提升。
尤其是修行者之间。
蜀地曾有张鲁发展五斗米道，号称天师之孙，第三代天师。
后来张鲁投降了曹魏。
可不是所有的五斗米道传人，都愿意离开蜀地。
这导致蜀国境内，五斗米道是流传最广的修行宗门。
同时蜀地多山，峨眉山自古便是仙家洞天之一，散修也数量繁多。
罗兰能成为天师转世，号令五斗米道传人，可不光是忽悠。
他手里还有一件大杀器：
那就是在聊斋终夜时，九州修行者所赠送的“琅嬛尺”。
这件法宝，他当时并没有太重视，只当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一直当做数据库使用，需要时查查资料。
里面记载的修行功法只能用作参考。
人族在混沌时代的如何修炼，还需要群策群力，重新架构。
不过琅嬛尺的资料，为他炼成万妖混沌体，提供了不少帮助。
现在回到三国时代，罗兰便发现，琅嬛尺记载的诸多功法，赫然就是这时代不少宗门的修行根基、不传之秘……
这乐子可就大了。
在神秘消失、混沌初生的时代，罗兰这个经历过上古时代的大巫转世，一句指点，便可抵得上天才百年参悟。
在当时的修行者看来，神秘已不能复生，那些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功法典籍，自然用处不大了。
所以他们为了报答罗兰守护九州的恩情，也是支持他想要建立的论文体系，公开了自家的典籍。
最终铸成琅嬛尺。
他们又怎么能想到，罗兰能逆着时间线，回到三国，跟他们的老祖宗活跃在同一个时代呢？
明末已经退版本的功法秘籍，在三国，立刻重回版本之子的王座。
即便罗兰自身不能修行，但指点对家如何破去仇人的罩门……
易如反掌！
更别说直接指点修行者们破境破关了。
五斗米道，就是后世天师道、正一教的雏形。
称得上道门最繁盛的一支。
后世又分化出许多流派，功法典籍在琅嬛尺，是数量最多的那几家。
九州世界的实力越古老越强大，根本原因是神秘在消退。
修行功法、术法神通，历代修行者始终在不断钻研精进。

后世不断修正前世功法的疏漏，改变许多弊端。
若有吕祖、陈抟那般开宗立派的天才诞生，智慧闪耀之下，还能推陈出新，整出点划时代的变革。
许多小说里面发现一门古法，便胜过当今所有功法，有个前提是发生过传承中断。
如此才会出现技术进步依赖考古的画面。
可九州世界传承一直没断，后世修行者的困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罗兰胸有道藏万卷，号称天师转世，根本没有任何道门弟子能怀疑得动。
没被陛下指导过修行和炼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代练一般的修行：
瓶颈给我破，境界给我破！
毕竟罗兰是曾经镇压末法时代的强者。
炼虚境、合道境怎么炼他不懂。
但练气和化神，他太懂了！
三国时的修行者，能向上突破，天才不会在低境界停留太久。
后世大道如青天，谁也不许出。
天才升不动境界，被迫把有限的修为玩出花来。
于是罗兰自身不能修行，却指点这些修行者，成为全场最佳辅助！
一人奶全队那种。
他这种人型琅嬛福地，王语嫣见了也只能跪下……
毕竟罗兰遇到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还能暂停九州英雄录，去网上搜索。
实在不行，花钱请专门研究道法的教授……
五斗米道被罗兰彻底折服后，向所有修行者大肆宣扬他的名声。
那些大宗门、传承丰富的，已经下注曹魏阵营，自然不会来投靠偏安的后主。
可有太多功法传承残缺的散修，或者遇到瓶颈、老师都不知道如何解决的小宗门弟子，罗兰这般毫不藏私的指点，便弥足珍贵了。
更何况天工府除了功法，炼器、丹药等各方面的福利，也无比充裕，名声日显。
有前几周目的时间，罗兰太清楚如何打动修行者，以及谁是关键人物，有最明显的带动作用……
很快，随着人手增加，前几周目已经定型的技术，也还原出来，迅速在蜀汉应用。
提升农业，建设水利，大炼钢铁，建设纺织厂。
造纸印刷生产铅笔铅笔普及全民教育，
钢筋混凝土浇筑大量永久防御工事，让蜀道处处岗哨……
在进攻前，他给自己修足了后路。
蜀汉相比曹魏，地盘、人口、强者的积累，远远不如。
只要给曹魏时间，必然是赢家通吃、横扫中原。
罗兰修不成绝世强者，只能当好辅助，给主C们提供资源、装备和拉扯的空间。
只要给他五年时间，把前几周目积累的技术都复现出来，逆风翻盘易如反掌！
【诸葛亮与孙权约定，同时攻魏。】
【五月，蜀军跨过渭水，吴军十万攻魏。】
【吴军不胜，撤回江东，只余蜀军与魏军单方面周旋。】
【八月，司马懿养女司马洛水横空出世，展露合道境修为，通玄一剑斩断诸葛亮命数。】
【你在修行者的护持下，翻越蜀道，秘密抵达五丈原。】
“参见陛下。”
军帐中，听闻消息的诸葛亮一袭布衣，匆忙出迎罗兰。
“相父请起。”
罗兰自然不会让诸葛亮跪下去，扶起了他，君臣互相扶持着进了军帐。
蜀汉文武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担忧全放回了肚子里。
还担心后主身上发生的变化，会令丞相不满呢。
实际上，两个聪明人一对眼，便知道该如何给对方做足面子。
小小表演，轻松稳定手下的士气军心。
当然，这主要是诸葛亮的诉求。
他自觉时日无多。
如果后主能在这时“觉醒”，哪怕只是主政一方的守成之君，他都无愧于先帝了。
说来也无奈，六世君臣，罗兰还是第一次与这个世界的诸葛亮见面。
毕竟他一开局，诸葛亮就已出征，五世都没有活着回来。
借着军帐内的照明阵法，罗兰终于看清了这位被无数影视动漫演绎过、甚至会唱rap的丞相，在九州到底是何等风姿：
面庞依稀还是年轻时的风流名士，可修为不再，须发如雪，几如寻常老人。
诸葛亮操持蜀汉家业，殚精竭智，背负诸多命数反噬。
修为退步、气血衰弱，身体早就存在诸多隐患。
只是仗着其他合道境不下场，才能压制曹魏的修行者。
结果有个比他还莽的新生合道境横空出世。
一剑光华灿烂，彻底斩断了诸葛亮的北伐之梦，使他身体陷入油尽灯枯的境地。
可诸葛亮给人的感觉，仍然智慧、宁静、从容。
似仍有自信，可破世间任何棋局。
罗兰难免心生惋惜：
此时五丈原上秋风萧瑟，诸葛孔明不再是赤壁时舌战群儒的大修行者。
英雄迟暮。
虽然以修行者的标准，五十三岁，应当还能辉煌两百年起。
可诸多幸运和不幸叠加，卧龙即将星落。
罗兰屏退侍者护卫，起身，鞠躬：
“阿斗少时顽劣，亏欠相父良多。”
这是替自己穿越前，那个沉迷声色犬马的后主道歉。
诸葛亮亦是一拜：
“先帝恩重，陛下信任有加，臣自当鞠躬尽瘁。”
顿了一下，可终究忍不住一声轻叹：
“可惜时运不济，北伐未竟，臣无力继续辅佐陛下了。”
罗兰心微微一紧。
原来智如诸葛，亦会感慨神通不及天数。
六出祁山虽是以弱攻强，但每次都有胜机。
然而命运戏人，总出现各种意外。
一次次失败，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可以预见，曹魏地多人多，只会越来越强势，最终形成碾压优势。
便是如今刘禅展露雄主潜质，诸葛亮也不可能走得安心。
“丞相不必沮丧，朕至此，便是要助先生延寿一纪，杀出祁山！”
罗兰诚恳望着诸葛亮，眼里迸射出真正刘禅根本不会有的精光。
诸葛亮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个渴望匡扶汉室、一统天下的先帝又在眼前。
相似的面容，更加年轻、更加锋锐的气质。
天命难违？
自然是难的。
可千万人阻挡，吾亦往矣！
是夜，诸葛亮日渐冷寂的心，又燃起一团火。
而罗兰也亮出了他五世筹备出的几张牌：
【你赐真七星灯，修正仪轨，助诸葛亮解剑仙厄运锁命。】
【你成功以自身帝命，为诸葛亮续命十二载。】
【天工府造东风飞艇百艘，载重三千斤，往返蜀地群山，把后方的粮草、兵器、盔甲等运至五丈原。】
【你以木牛流马为基，造自走火炮，取名昭烈神威炮，兵出斜谷。】
【昭烈神威炮一轮齐射，震碎郿县城墙。】
【魏军闻听巨响，目睹天崩地裂，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诸葛亮果断命令三路压上，杀出祁山。】
【魏延一马当先，冲入郿县。】
ps1.在身体不舒服被迫一更后，便发现一更好轻松……有点上瘾……
ps2.努力下争取明天双更！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0章 我们失去的都会拿回来
魏军本以为，今天又将是任凭蜀军怎么挑衅，依然死守不出的一天。
司马懿在前面几次对局，和诸葛亮拼指挥拼操作，已经彻底失了自信，半点也不想正面战斗。
反正，魏国只要苟住就是胜利。
为了笑到最后，就是穿女装又如何？
更何况他清楚诸葛亮已时日无多。
他的养女司马洛水，是乌桓人作乱时，一个小村庄的幸存者。
她那时不过六七岁，躲进地窖逃过一劫。
士兵赶到时，她正在收殓亲人的尸体，浑身是血，可眼眸冰冷，表情冷漠，没有半点惊慌和悲伤。
司马懿听说后亲去查看，观其心性绝非常人，收为养女，改姓司马。
一年后，有大修行者走下昆仑，收司马洛水为徒。
她果然天资过人，修行过得像仙人转世，不到二十岁，已至合道境。
如今的司马洛水，容貌和气质都愈发出尘，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淡淡的疏离。
正应了那句遗世而独立，如天上星般，让人只能仰望。
她这次在五丈原出手，也不是给司马懿的面子。
而是收到师父的传讯。
但一剑斩断命数，确实解决了司马懿的大麻烦。
只要熬死了那个不可能打败的老东西，蜀汉的北伐就再无半点希望，退军是必然。
那时候趁着对面军心混乱追击，说不定还能立下一场大功呢！
所以魏军从上到下，苟得无比坚决：
不争一时之胜负。
仙人和时间，都站在我们这边！
诸葛亮也被司马懿这铁了心的龟缩不出，整得毫无办法。
只能在前线屯田，天天骂战，寻求战机。
这局面其实挺无奈的。
蜀汉现在的兵力，对抗曹魏只能是拉扯创造战机，根本没有实力强行攻城、围城。
先不说郿县粮草众多，禁得起消耗。
就是真围住了，自己这边失了地利，很快四面八方的曹魏援军赶来，反而是蜀军被瓮中捉鳖。
诸葛亮就是智计无双，对此也很无奈。
给司马懿送女装，纯纯是没招的招。
可惜司马懿也真能隐忍，半点不在乎这点挑衅。
史书早晚是咱胜利者书写哒！
蜀汉和曹魏的实力差距，已经不是计策、指挥能弥补的了。
这其实也是三国前期、后期战斗风格的演变。
在天下大乱的初时，各路诸侯并起，但手底下都是培养的私兵，或者干脆就是一路裹挟强征的民夫。
装备参差不齐，训练水平低。
大部分跟黄巾军并没有质的差别。
所以很容易出现猛将带兵一冲，全线崩盘的场面。
因为训练、经验不足，侦查手段不到位，各种计谋也容易生效，轻松被人制造混乱。
所以三国前期猛将如云，智计百出，各种以弱胜强的奇迹战斗。
可如今距离黄巾起义，已过去了五十年。
大战小战几乎不曾停歇，三足鼎立的格局也已持续很久。
各家手中，早就磨砺出一支支精锐，对彼此的战斗风格也知之甚详，指挥系统愈发成熟。
这就导致个人勇武和计策，对战斗的影响不断下降。
战争已逐渐演变成国力的比拼。
士兵够多，装备够好，训练够足，后勤还得跟得上。
如此才能获得胜利。
这其实是诸葛亮不愿见到的局面。
蜀汉区区一州之地，比国力和战争潜力，如何对抗占据中原和北方的曹魏？
如果有的选，他根本不想联孙抗曹。
那帮目光短浅的鼠辈小人！
奈何不联合东吴，蜀汉无力对抗曹魏。
他坚持的北伐，是一腔孤勇，也是以攻代守，骚扰曹魏、消耗对方国力。
给后方休养生息的发展时间。
可惜司马懿不是诸葛亮这种绝世天才，可也轻松看透这点。
只要拖住，胜利属于曹魏，诸葛村夫也命不久矣……
于是郿县的防备逐渐外紧内松，很多时间巡逻都摆摆样子。
反正对面早晚退军，名为北伐的大戏，要落幕了。
一个属于武将和军师的时代，也要结束了。
便在这普通的一天，晴日里的天边突然响起雷声。
蜀军从斜谷方向，杀出一支奇形怪状的机关傀儡大军。
他们的阵地，冒着火光和硝烟。
死神跨越几里的距离，凭空降临郿县。
诸葛亮为蜀道艰难运输粮草而开发的机关傀儡，此时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攻城利器？
负重量更大的木牛，背上架设着榴弹炮，瞄准了城墙。
只一轮齐射，几次加固的郿县城墙，竟然被直接轰开了一面，有骑兵可以直接冲锋的活口。
更加轻便灵活的流马，两侧挂着迫击炮，以曲线弹道直接把炮弹砸到城墙内。
填充着火药和弹珠的片伤炮弹，在阵地上炸裂开来。
死亡之花盛放，烟尘过后，鲜血和白骨混作一团，便是侥幸还有一口气的士兵也肢体不全。
火炮。
这个未来的战场之神，依托着修行者的炼器实力，和蜀国迅速发展的工业实力，提前千年在九州展露狰狞的獠牙。
别说魏军了，临时培训的蜀军士兵们，都被自己手里这些铁家伙的声势和破坏力而镇住了。
我敲他妈的，对峙了几个月的郿县，就这么破开了？
此时负责指挥炮兵的费祎，面皮涨红，声嘶力竭的大喊：
“继续装弹，给我射，给我TM的射啊！”
一代未来的名相，惊觉手里的神兵利器比陛下说得还好，唯有以脏话表达自己激昂的心情。
我们好像，真的能杀出祁山了？
这木牛流马，可比投石车猛多了！
装填炮弹的速度，也远远快过几百斤的石弹。
诸葛亮可是统率力近乎点满的战争天才。
才第一次体会到火力压制的快乐，但已醒悟到机不可失。
炮战生效后，立刻派出三支兵马，从五丈原大营方向出击。
只习惯性留了最后一支预备队，然后便拿着刘禅给他的“望远镜”，眺望郿县的凄惨现状。
“此物颇为玄妙，堪比侦查之术了。”
以前诸葛亮有修为时，随便神识一扫，便能覆盖十里方圆的战场。
精细操作自然无比细腻。
后来修为不存，少了这种便利。
现在有了望远镜，他又体会到了掌握全局的快乐。
罗兰与丞相并肩，既是观察着战局，也暗中偷师诸葛亮的指挥艺术。
这种顶级的军事指挥家，操作满满的都是细节，命令下达的流畅简直赏心悦目。
火炮开路，全军出击，郿县弹丸之地，根本不可能守住。
这个时候求援也来不及了。
魏延率领一支精骑，风一般从火炮在城墙上轰出来的豁口，冲入郿县县城。
而魏军已彻底乱了。
士兵伤亡惨重，活下来的，也被震得找不到北，阵型全无。
古代交战，步兵不结军阵，没有了城防地利，面对骑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蜀军的手段，完全在魏军上下的意料之外。
司马懿的运气很不好，一枚炮弹正好砸进中军大帐。
这些将领，都有修行者炼制的护身玉符，没有被一炮直接轰死。
可这火炮的攻击模式，跟箭矢之类的区别极大。
爆炸和震荡还是让司马懿耳朵流血，暂时听不到声音。
这种状态自然无法指挥。
亲卫队看着郿县一片混乱的，当机立断，带着统帅先行撤退。
也有魏副尝试接管指挥，恢复秩序。
可哪里结阵，哪里就有炮弹砸到头顶。
再加上魏延进城乱杀，魏军完全拉起来阵型。
“那个诸葛妖道，又能施法了？”
“我的腿，我的腿全没了！”
“妈妈，我要找我妈妈……”
“狗币魏延，等爷爷养好伤再斩你狗头！”
郿县已彻底崩溃了。
兵无战意，将不知应对，决定放弃郿县。
火炮除了直接杀伤，心理威慑、在战场给士兵们造成的恐慌，也是它日后封神的重要原因。
别说这些没见过火炮的古代士兵。
就是现代战场初哥，第一次面对炮火轰鸣、地动山摇，也是懵逼的，只剩下本能。
能把日常训练做出三成，已经是精锐了！
而现在，火炮第一次在九州上轰鸣，郿县的魏军直接崩盘了。
【司马懿所部放弃郿县，度过渭水，退守抚风县。】
【蜀军占据郿县，迅速修补城防，在周边建立要塞。】
【昭烈神威炮震撼曹魏，长安慌乱。】
【曹叡请修行者，商议仿制之事。】
【修行者答曰，短时间可炼数件，但无法形成蜀汉那般规模，更没有足够钢铁，保障弹药供应。】
【曹叡惊叹蜀汉的钢铁产量，无奈派大军支援司马懿。】
【严令他守住渭水，不得让诸葛亮过江。】
此时的诸葛亮将主力驻扎郿县，倒没有急于立刻渡江。
之前打得奔放，其实他们的弹药数量也相当有限，根本无法支撑下一场攻城。
郿县之战，差不多榨干了罗兰种田半年的积累。
而且占了曹魏不知道蜀军手段，心理放松、毫无防备的便宜。
不过也是战果斐然。
蜀军终于杀出了祁山，在渭水之南，占据了一处前沿阵地。
不过后面的战争该如何打，诸葛亮认真和罗兰商讨了起来。
没办法，就是他也算不到，扶不起的阿斗突然站起来了，猛得一批。
虽然他自称只是提供一些装备，辅助丞相作战……
但是有这辅助，真是太舒服了。
此时的郿县，头顶是东风飞艇往来，运送来自后方的设备材料。
身边，修行者指挥工匠、民夫灌装钢筋水泥，以难以想象速度修复郿县城墙。
而且修复之后，强度还丝毫不比石头砖头城墙差了！
这位大修行者，看着自家陛下拿出的诸多新发明，叹服不已：
“修行与匠人巧思合流，陛下之智，真盖世无双也。”
“朕不过站在巨人肩膀上。”罗兰谦虚。
“陛下英明神武，天命加身，必可光复汉室！”
“相父，这话可不能乱说……”
罗兰连忙打断了诸葛亮的溢美之词。
光复汉室可以，天命加身就算了吧。
您是不清楚天命是个什么玩意儿。
被天命加身，真的很容易踩进坑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踩的……
不过这事，罗兰也不能随便跟古人讲。
即便是诸葛亮，也存在着时代局限性，敬畏着天命。
而罗兰此时，还不知道天命在这条时间线里，具体的布局如何。
以常规理性，是扶持司马家上位，建立晋朝。
比如那个天资横溢的司马洛水，就很怪。
修行速度、行事手段，便有几分天命之女的味道。
不过罗兰可不会直接下判断。
因为这次他有状态栏，还没有确认司马洛水便是天命执行者。
【九州·六出祁山】
【刘禅：怀疑】
【天命探查：22%】
【执行者：？？？】
【偏转度：5%】
他花了五个周目，对天命真实意图的探查也才20%。
这波杀出祁山，偏转度达到了5%，同时天命探查也增加了2%。
就像做实验，很多东西不刺激它进行变化，是看不出来规律的。
不过代价则是，他和原本的刘禅差异太大，已经引起了天命的怀疑。
但，
那又如何？
这波朕就是要放手施为！
罗兰和诸葛亮密议起后续的作战方针。
便是有火炮之利，曹魏也不是一天能打赢的。
炮兵只是弥补修行者数量的不足，还无法碾压时代。
罗兰提出了两条策略：
第一，迁都汉中。
此言一出，诸葛亮眸中光彩灿烂。
他仿佛看到了蜀汉光明的未来。
少主敢主动做出如此决策，真是好魄力！
汉高祖在暗藏陈仓之前，便是汉中王。
相比成都，汉中是四战之地，而且是蜀国现在的边境。
好处是此地能快速出兵中原，或者南下荆州。
把发展重心迁往汉中，既是效仿先祖，亦表明少主的雄心：
朕要跟曹家、孙家干到底了！
“陛下效仿高祖，壮怀激烈，老臣自当全力支持。”
诸葛亮同意了，也作出一个决定：
少主一战破城，立志迁都。
至此，他真正认可了罗兰的心性和手腕。
俨然比先帝还要老辣几分。
这是值得我全力辅佐的雄主啊！
蜀汉君臣主次之位已定，丞相认为还政少主、专心军事的条件已成熟。
罗兰第二条策略，更让诸葛亮感觉格局打开：
“对峙曹魏，保持骚扰，实夺荆州！”
趁着火炮之威还没有传到东吴，且那边没有修行者辅佐……
妙啊！
诸葛亮最初的隆中对，便是“跨有荆、益，天下有变，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可后来孙权把荆州夺了。
此时孙权无心北伐，坐看蜀汉和曹魏打出狗脑子的乐子……
就让我们趁其不备，把他打出狗脑子。
我们失去的东西，都会拿回来！
ps.晚上还有更。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1章 造船、变法，渡过白帝城！
九州的三国，虽然有修行者和武者，但是超凡力量高高在上，并没有把自己的智慧，用于提升技术水平。
这也是没有外力作用时，超凡世界最常见的样子。
强大的长生种，自我的修行和突破是第一位。
争夺资源，培养势力，开后宫，为了面皮把大道都磨没了……
多少号称“超然”的存在，论其本心，纯纯的只能看到自私和生物本能。
超凡不会惠及普通人，先强不会带后强。
反而造就了无法打破的阶级固化，仙人之下无革命。
超凡世界几万年、几十万的帝国随处可见，门阀世家垄断修行资源，正教邪教扒开教义都在吃人。
底层从心底就认定自己是牛马，仙人、法师老爷高高在上理所当然。
视野和实力，是完全不相关的两种东西。
所以，诸葛亮才会认为，罗兰打破固有思维，把修行体系融入普通人也能掌握的制造体系，是蜀汉腾飞的根源。
曹魏的修行者看不破这点，再深厚的积累，也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尾气。
山寨和模仿，都抓不到精髓那种。
这还是诸葛亮不知道罗兰前五世的积累，最关键的两张底牌现在还没有翻出来呢。
武侯只是以自己的政治、军事敏感性，看到了罗兰带给蜀汉多么巨大的改变。
在确定声东击西的策略后，诸葛亮在郿县大兴土木，一副长期驻扎对峙的姿态。
不时派兵骚扰，告诉司马懿你别放松，牵动天下人的视线。
这期间，魏延带着遮天蔽日的飞艇，真搞了一出子午谷奇谋。
他飞过漫漫山道，对长安城进行了空中轰炸。
这一手，完全把曹魏文武群臣给干懵逼了。
子午谷奇谋，这是魏延曾经提过的策略。
可赌的成分过高，被诸葛亮给否决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还得敌人给机会……
可那是对地面部队而言。
如果是空军，几百里山路跟平地没有质的区别。
靠着机动性带来突然打击，堪称对这时代地面军队的降维打击。
面对着那些飞艇不断丢下会爆炸的大菠萝，魏军的弓箭和重弩全成了摆设。
城墙修得再高，也防不了几百米高空的空军啊！
幸好，曹魏麾下有足够的修行者。
弓弩射不到的高度，他们还有飞剑和术法，出战跟蜀军争夺制空权。
但罗兰也做了准备，派出了手下一半的修行者随军。
他们的平均境界不高，可装备好，消耗品足够。
丹药和符咒仿佛不要钱一般，上手就是术法一波流大爆发。
生生把曹魏一方的修行者给吓住了。
卧槽，敌人这些修行者，都什么实力啊。
他们施法、吃药不要钱的吗？
等他们反应过来敌人是虚张声势时，飞艇部队已经飘远了。
天工府这波完全就是砸钱，生生把曹魏修行者的反击给震住了。
他们不可能追击太远的，一击不成，后续装模作样的追了几十里，便回去了。
这些修行者又不是曹魏的手下，而是客卿。
只等着一统天下，就当个国师啥的，接收胜利果实的。
协防长安是义务，想命令他们追击，曹叡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可曹叡又离不开他们。
超凡力量可是战略威慑。
最终，魏延空战版的子午谷奇谋，己方坠毁了几艘飞艇，但烧毁了长安城内大片工坊军营。
还有周边区域即将秋收的农田。
破坏效果奇佳。
此次奇袭之后，曹魏便如惊弓之鸟，在西线调派了更多的部队，防止诸葛亮又玩阴招。
不止是地面，天空都从修行者那边求来了各种法器和阵法，严加警戒。
漫山遍野都撒了暗哨，生怕蜀汉继续玩空中突防。
诸葛亮得知后，便派出小股部队，进山专拆曹魏的暗哨。
摆出一个大军马上继续北伐，先打情报战的高压姿态。
于是曹魏的防御重心愈发转移。
东吴孙权见蜀汉和曹魏陷入了持久战，全程跟着乐。
莫非，该渔翁得利了？
东吴密探在蜀汉密探的帮助下，察觉到了曹魏兵力调动，孙权也生出了诸多想法……
于是东吴开始了漫长的准备。
孙权占据长江天险不假，可自家东南方向也有大批异族，不时作乱。
这就要牵扯大量兵力。
北边要防御曹魏渡江，西南要防备蜀汉夺还荆州。
入蜀肯定是不好入的。
他们就琢磨着，趁着曹魏南线兵力空虚，咬他一口肉下来。
孙权给盟友诸葛亮连发了好几封密信。
诸葛亮先是犹豫，后来终于答应，配合东吴出兵。
答应了就两家分魏！
随着天气转冷，建兴十三年的冬天，便在这样的对峙中结束了。
大家都有小心思，都有一种直觉：
等开春必然有场大战！
曹魏也察觉了东吴的小动作，可明显诸葛亮那边的手段更加难顶。
所以曹叡也只能勉励南边的将领：
坚持，顶住，你们能行，你们是最棒的！
朝廷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谁都没有料到，诸葛亮此时的北伐只是做表情。
没办法，蜀汉精锐的兵力、将领，都在五丈原-郿县一线，沿着渭水以南展开。
这个时候，蜀汉怎么可能还有余力两线作战啊？
后方只有一个刘禅，带了个姜维啊。
刘禅是无能的少主，扶不起的阿斗。
姜维这位蜀汉后期的名将，此时还只是一个魏国降将。
受过诸葛亮几年教导，这时名声不显。
但罗兰观察了五世，知道姜维的忠心和能力，可堪大用。
这家伙胆大包天，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那种。
现在陛下表示了他对重用，还展现了一直在积累的水军相关技术。
姜维感激涕零，愿效犬马之劳。
他整个冬天，都在潜心学习罗兰从大明带回来，胡宗宪、戚继光等人编纂的水战操典。
那些战术是基于海战，可毕竟是后世已经成熟的水军技术。
放在当下，即便专业不太对口，可大体方向不会错，具备相当先进性。
姜维也展现了决心，吃住都在船上，日夜熟悉水性，和水军打成一片。
只盼着开春后的战斗，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看到伯约兄如此刻苦，罗兰很想告诉他，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到时候咱家火力远胜大明教材里面的舰船。
你手下还有朕带着天工府的修行者从旁辅助。
尽管放心输出，办法朕来想。
不过属下有上进心，皇帝没有拦着的道理。
他能明白，姜维这货是憋得太久，急于证明自己。
蜀汉杀出祁山后，经历了罗兰本周目的第一次秋收。
经济固然是腾飞之势。
要是有统计局算GDP的话，绝对是一个相当恐怖的增速。
造船、治军、民生建设、开拓贸易，蜀汉还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
史称“武侯变法”。
说实话，罗兰第一次看到诸葛亮送上的“治蜀方略”时，有点蒙圈：
相父，宁也是穿越者？
这套方略，他竟然看到了某苏举国体制、计划经济、宏观调控的雏形？
打破门阀世家，给寒门给多机会，推行义务教育，让人人识字成为可能。
推行科举制度，建立廉政监察机构，严格对待官员举报。
大力进行道路、通讯、水利枢纽等基础建设。
国家投资自然资源、基础建设的官营商行。
和周边国家进行贸易，鼓励民间交易的各种方案。
进行文化宣传，让老百姓明白蜀汉体制的优越性，知道新生活、好生活的来源……
这些方略，有一部分是罗兰在推广技术时，顺手提点过重视教育、强化基础建设之类的。
那完全是因为现代人的思考方式就那样，没过脑子就带出来。
结果诸葛亮见微知著，在此基础上思考，竟然构建了一套向现代化国家迈进的行政体系……
这可是一个没有学过马列，没有学过现代经济学的古人啊……
只能说，什么叫天才啊？
自己只是给了几条线索，诸葛亮的灵魂底色，已经开始染上红色了……
这也和诸葛亮的经历有关。
他真的曾以布衣身份，躬耕陇亩。
这让他看到了许多底层的悲惨，看出了世家的虚伪，认为人的高低贵贱，不应该由血脉和姓氏决定。
能者上，庸者下。
如此才能建设一个强盛的国家。
他心里其实有很多想干的事情。
只是以前刘备是流亡政权，没有一个根基。
入蜀没多久，就是白帝城托孤。
诸葛亮经营蜀汉不崩盘，已经是尽力，哪有时间去思考改变积弊？
现在少主站起来了。
带来了能让汉室复兴的技术，也让诸葛亮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可能性。
在这些技术上，很多他想做的改变，都有执行的基础了。
比如造纸术、印刷术和粮食产量暴涨。
比如比毛笔方便、便宜太多的铅笔和钢笔。
比如机关傀儡代替人力畜力，减轻农业劳动，允许更多人口离开农田，从事第二产业、第三产业。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通行所有时代。
现在蜀汉的经济基础被罗兰带飞了。
诸葛亮的能力，也被陛下给彻底解放了出来。
他在想，复兴汉室，就只为霸业可成吗？
诸葛村夫是蔑称，可他心底，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村夫。
我们出生入死，想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
也许天下姓什么，没有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更重要？
司马懿继续使拖字诀，在等己方修行者们完成防治攻关。
诸葛亮人在前线，也配合地使出拖字诀，在等陛下完成他的技术升级。
【在你的支持下，武侯变法顺利执行。】
【蜀汉开始焕发一种澎湃的朝气，有名士曰盛世将临。】
不要太高看古代的“盛世”。
以那时候的生产力，没有大规模的饿死人，便可以说成是盛世。
大部分年月，老百姓都是全家埋首在田地里，才能完成这个目标。
为什么前几周目，罗兰不北伐，依然得到了民间的好评？
因为对普通的百姓来说，北伐是看不见的。
但家家有余粮是感受得到的。
这一周目虽然火力全开，发展军事。
但军事上的胜利，也更加迅速打开了蜀汉的贸易路线，损失的军费又狠狠赚了回来。
强大军事实力做保障，蜀汉的商队，在外谈生意都更有底气。
蜀地出产的粮食、盐、茶，还有纺织品、陶器、瓷器等等，都是周边异族势力急需的。
东风飞艇极大解决了道路艰难的运输问题。
各方面的约束下，那些部落发现，以前珍惜的物资，蜀汉商人提供的价格足足便宜了一倍。
这引发了疯了一般抢购。
更良心的是，蜀汉商人没有趁机涨价，反而保证供应充足。
这是诸葛亮亲手制定的贸易方针。
“薄利多销”，利用初步形成工业制造力，挤出小农经济下的竞争对手。
等他们都退出市场了，那就是懂得都懂，垄断阶段开启！
不过周边的势力，战斗力彪悍，其实经济上也都是苦哈哈的。
否则也不会冒险劫掠中原了。
他们想买的东西太多，牲畜、兽皮、草药，很快就不够用来交易了。
得了诸葛亮授意的商人们也坏：
允许这些势力，以奴隶、雇佣兵等人力作为支付方式。
这一招，既扩充了蜀汉的兵源，又给这些势力互相动武提供了理由。
又过了一个月，蜀汉商人进化出了“合作开发”这一新的支付方式：
天工府帮忙勘测你们的领地，哪里有煤、铁、铜等矿藏。
我们派出技术专家，帮助你们建设矿场，出售采矿用的机关傀儡。
最后利润三七分成。
虽然你们只占三成，但我们肯定不给你们脸色。
只需要提供人力和维持治安，落地分钱，岂不美哉？
听着这些商人讲得天花乱坠，周边异族的大老粗们，没法不动心。
一边是飞艇里运载的茶叶、盐巴、布料、丝绸。
一边是他们根本开发不了的荒山。
最终，有前期积累的信任，还有不余遗力的忽悠，几乎没有势力能拒绝合作开发。
源源不断运来更加丰富、优质的矿藏，也为罗兰的冶炼、造船大业，提供了更加坚实的基础。
罗兰重算了现在的发展速度：
大约能提前两年量产魔临盔甲。
提前三年完成湮灭反应堆。
那之后小型化湮灭炉也就差不多了，无限巡航的魔临盔甲在手……
这就是被辅助解放能力后，诸葛亮的火力全开的能力吗？
罗兰只想说：
相父他什么都做得到，除了北伐。
“所以，这波南下想不到怎么输！”
姜维任水军都督，罗兰亲任监军，与众将士共饮血酒。
春风吹拂涪陵三峡两岸，长江水波涛滚滚东流。
没有千帆竞发的胜景。
只有肃穆的铁甲舰，伴随着神秘驱动的螺旋桨轰鸣，如离弦之箭顺江而下。
临江、夔关、巴东……
一路冲过白帝城，直指夷陵。
昔日先帝倒下的地方，现在朕来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2章 二天三城，夺回荆州，魏吴联手！
蜀汉船队是以30节的航速在顺江而下。
这相当于五十多公里每小时。
听着不快，可对比同时期的风帆战船，这完全称得上凭借神秘学动力系统，初步完成力大砖飞。
而且这是全舰队的巡航速度。
小型舰艇的机动速度，远不止这个值。
不过，根据罗兰的预计，这都属于性能过剩。
东吴的五层楼船“飞云”“盖海”号称载员三千人。
可它是使用船桨，人力驱动……
那个速度简直不堪入目，只能当水面要塞使用。
可砖石城墙都一炮轰烂了，楼船的木头女墙……
必然要退环境了。
当然，出于男人对巨舰大炮的向往，等夺了出海口，他还是会造战列舰，加入多炮塔神教。
到时候，从渤海登陆给曹魏背后来一刀，应该很有画面感。
不过现在只是在内河水战，考虑到实用性，他没“设计”真正的巨无霸战列舰。
这里的设计指：从英雄大陆买已退役的舰船图纸，然后删掉乱七八糟的系统和额外功能，简化制造。
现在南下的蜀汉舰队，旗舰“卫青号”，长67米，宽15米。
全钢外壳，神秘源晶驱动，全覆盖式防护法阵。
排水量三千吨，最大速度40节。
三层甲板，共有炮位102门，满载船员800人。
需要至少一名化神境、三名炼气境修行者才能发挥出全部性能。

然后是40米长的霍去病级五十艘，20米的李广级一百艘。
另有运兵船、运输船随后，侦查冲锋艇在前。
整支蜀汉水师舰队装备先进、训练充足。
这支舰队有不同于同时代其他水师的一大特点是：
大部分主力舰船，都使用神秘驱动，可以视作半件法器。
必须要修行者以神识辅助操控，才能彻底释放性能。
比传统船舵更好的操控性能、火力校准。
低配、民用的转轮舵版本，功率和速度都要低一个级别。
如此设计，是基于天工府麾下的修行者，跟其他势力的客卿是两个概念。
即便曹魏得到了当世大宗门下注，合道境的强者们指定由曹家结束天下三分的局势。
可那些修行者只会提供必要的帮助，看心情满足一些请求，完成一些交易。
最听话的，要属曹魏世家集团借着修行者关系，帮忙培养的一批自家子弟。
可数量有限、境界有限。
毕竟这个群体很尴尬。
庸才，俗务缠身，境界提升缓慢。
真正的天才，被修行者重视，大力资源投入。
那些宗门自有手段，让这些天才斩断俗缘，只想修行。
这就导致绝大部分修行者，都不可能替曹魏开船。
曹叡多大脸啊，敢使唤咱们仙人老爷？
当然此时除了蜀汉，其他家也没有实力量产钢铁战舰。
天工府从建立之初，就是另一番景象：
罗兰以天师转世的身份，掌控五斗米教。
在让他们心服口服后，开始招收天下散修。
罗兰的身份不仅是蜀汉少主，还相当于一个宗门的创始人，凝聚力的核心。
指点修行，炼器无双，胸有道藏万卷。
他随便讲些修行的秘诀，就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突破。
这是超越世俗金钱、权力和声色享受，修行者无法拒绝的诱惑。
修行者超然众生，淡漠出尘。
可心中往往也有更加执着、更加在乎的东西。
依托罗兰提供的“知识”，天工府内部建立了一套功勋体系。
为蜀汉炼器、征战、执行各类任务，收益极高。
如此才会有飞艇上、战舰上随军的修行者。
还能命令他们接受值班安排，轮流操船当水手，在天工府开生产线。
曹魏的修行者很强，战斗力二百，可只使一成劲。
蜀汉的修行者很拉，战斗力只有二十。
但全力以赴，为府主而战！
再加上天工府的法器、消耗品支持，有军阵和火炮配合……
战斗力可想而知。
如此一方君王，御使修行者充作士兵的画面，在上古时代也出现过。
那是武王伐纣、封神之战！
罗兰五个周目的积累，自身不能修行，却摸透了当世修行者们的心思。
他太知道怎么辅助，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的战略目的服务了。
更何况东吴的修行者数量，远不如曹魏。
巅峰诸葛亮，一人便压制了东吴所有修行者。
虽然现在蜀国没有巅峰诸葛，可是东吴的修行者也老的老、走的走。
当夷陵沿江的岗哨，发现飘扬着蜀汉旗帜的钢铁战舰群时，想点燃烽火都已来不及了……
炮弹先一步砸到他们的头顶。
充做前锋的隐蔽侦查冲锋艇，先一步早就锁定了这些岗哨。
修行者神识笼罩之下，再隐蔽的地堡也无所遁形。
一瞬间，长江沿岸血肉横飞，土石迸射。
东吴苦心经营的防线，被悄无声息的洞穿。
飞一般的钢铁舰队，随江水一路东去。
是夜。
夷陵守将步骘，听到江上传来炮火轰鸣，终于意识到上游蜀国出兵了。
他匆忙摇醒自己儿子步协，父子两个匆忙聚集士兵，准备迎敌。
可当他们赶往码头，看到的已是火光四起。
正准备登船迎敌的士兵和将领，看着江面上，嘴巴都合不上……
船！
我们的船！
东吴积累了几代，修建的楼船、艨艟、斗舟，被炮轰得稀巴烂，在一片火海中化为飞灰。
事实证明，再大的木船，也是时候退版本了，直接扫入下水道。
银灰色的铁甲舰上，刺目的灯柱不断扫来，找出东吴将士们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
三国水师最强、赤壁火烧曹操百万大军的东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现在面对江面上的蜀国舰队，在弓箭射程外向他们倾泻火力。
该怎么办？
步骘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办法。
老将军今年五十八岁，戎马三十余年，已失去了应变能力。
他的儿子步协今年十九岁，倒是聪颖，大胆建议：
“父帅，非战之罪，投了吧！”
步骘面色变了几变，点头应诺：
“蜀国那位后主，不简单啊……”
【步骘、步协父子出降，你占领夷陵。】
【舰队稍作整顿，天明后继续顺江而下。】
【一日间，轰平西陵、当阳、公安等处港口，直抵江陵城下。】
【时大都督陆逊带走一半水师，与孙权本部会师，预备偷袭寿春。】
【城中守将诸葛瑾、孙韶、张承面对铁甲舰和火炮之威，看着倾覆沉没的东吴战船，茫然无措。】
【炮火轰塌城墙，东吴部队再无战心。】
【士兵捉拿诸葛瑾等人，开城门以迎蜀军。】
【江夏丁奉率水师支援江陵，楼船、艨艟横亘江面。】
【然逆流冲锋，航速缓慢，尚未接近姜维前军已尽数毁于炮火之下。】
【丁奉溺水身亡。】
【黄皓带领一支偏军，轻松接收江夏。】
【有降将献上陆逊家人，你思虑再三，将其归还陆逊，言必正面击败陆逊。】
【蜀国水军光复荆州，船坚炮利，震慑东吴及曹魏。】
【孙权亲笔信向曹叡求援。】
【曹魏和东吴组建联军，会师于江夏城下。】
【修行者亦派带着新造火炮百门，然不敌蜀军炮火凶猛。】
【魏吴联军攻城失败。】
【你开始扩建江夏，与魏吴联军隔江对峙。】
两天三城，夺回荆州。
因为补给线过长、两国联手和修行者参战，罗兰没有继续进军。
选择占据江夏，守住荆州，等待下轮交战。
但坐拥独一家的铁甲舰和火炮，蜀国水师此时已无敌于长江。
他如果继续打，肯定还是会赢。
现在的技术代差，已不是人数和船大就能弥补的。
传统的弓箭、火攻、冲锋、跳帮，对于蜀汉的火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除非孙权和曹叡能让修行者，为他们顶着炮火冲锋。
否则，他们连蜀汉的船舷都摸不到。
只不过蜀国的士兵已不足。
继续打下地盘，罗兰手底下也没有那么多士兵占领城池。
魏吴联军号称数量三十万，人多势众，可实际上内心很虚。
水战是要船的。
自家的箭射不穿蜀军的船，蜀军的炮火却能轰烂东吴三代积蓄……
这仗TM要怎么打？
便是公瑾再世，也不知道怎么重复赤壁的辉煌。
看着茫然惊慌的魏吴联军，罗兰心底也有种莫名的凄凉：
“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他指着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江面，喟然长叹。
姜维回想这次南下的交战经过，惊觉自己用心学习的战术手段、水战操典……
几乎就没用上！
保持阵型，大炮轰他娘。
然后等着敌人的投降就是。
打仗什么时候，变成如此简单又枯燥的重复性工作了？
他听着陛下所指，只能无奈点头：
“天工府营造的诸般火器，非武将勇武、军师用智能弥补。
“唯有仙家可与之争锋，奈何仙家……”
“以后，都不会再有如此这般，天下群雄并起的混乱时代了。”
冷兵器时代，个人勇武能带着散兵游勇冲烂正规军。
可以后的正规军，标配火炮。
还有天工府即将量产的步枪、机关枪……
就是项羽、吕布复生，面对火力压制也只能徒呼奈何。
赤兔马都会被金属风暴卷成筛子。
武修这条路被火器克制得死死的。
纵然陆地神仙，也不可能顶着炮火杀入万人军阵。
唯有修行者，还有神秘莫测的手段，有可能背靠天工府的蜀国。
但他们此时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
罗兰的唏嘘有点凡尔赛，蜀汉上下可是见到了光。
现在跨有荆益二州，以后的战略空间、主动性，都大幅度提升。
益州的优势是易守难攻。
缺点则是自己想进攻别人也很难。
真等到天下有变，慢悠悠从成都长途跋涉，黄花菜都凉了。
荆州不论北上还是南下，都占据地理优势，对蜀汉争霸天下无比重要。
东吴孙权此时恨得牙痒痒。
你蜀汉不是和曹魏打得正欢，怎么突然调头痛击盟友？
可刘禅打着为先帝、为二叔报仇的旗号，打荆州永远出师有名。
这个时代，谁能阻止一个孝子报杀父之仇？
难不成孙权把陆逊献出去，让他背上所有锅，平息刘禅的怒火？
他就是想这么做，也不可能真的做。
那会导致自己手下的忠诚度直接崩盘。
打是打不过，骂又没理由。
孙权只能暗戳戳怂恿曹叡趁机攻打郿县。
刘禅这边火力全开，诸葛亮那边肯定内防空虚，是个突破口！
问题是……司马懿不敢主动进攻。
曹叡其实自己也不敢，便使劲用加宫进爵忽悠太尉。
奈何这位宁可女装，也不想跟诸葛亮刚正面。
确实现在蜀汉少主在东吴漏了视野，疑似主力的部队就是飞也不可能立刻回归祁山。
可问题是，诸葛亮这边的力量，真的弱小吗？
不一定，真不一定。
我还是继续苟着，等修行者们救一救吧！
在继续镇守渭水以南，跟诸葛亮做表情时，司马懿已经悄然给养女连寄十二封密信，讲明蜀汉突然发生的变化。
可惜，这些密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个字的回音。
……
……
昆仑山，又称昆仑虚、玉山。
它被称为九州的“万山之祖”，昔日妖族天庭的人间入口，便位于此处。
后来妖族没落，人族兴起。
八景宫、玉虚宫、碧游宫三大宗门，亦都出自昆仑。
不过封神一战，绝地天通之阵最终完成，这三宫都很少在俗世行走。
据说其门人大多已飞升离开九州。
那之后，百家争鸣，内丹术借由方士们传播，天才不断涌现，始成当今修行界的格局：
盛世隐于山林，乱世守护九州。
既求飞升，亦不忘自己来自俗世，肩上有照拂人族的责任。
昆仑山深处，藏于山间的一处洞府。
云雾间，一只白羽黑裳的大鹤冲出，展翅摇翎神骏已极。
不过他的头顶却非寻常仙鹤的赤红，而是生着一支乌黑的怪角。
这黑角鹤飞入洞府深处，落于一间隐秘石室，化为身着道袍的老者。
老者发须皆白，表情阴翳，跪于石柱上一团跃动的火焰之下，恭声道：
“老师，蜀国后主觉醒前世记忆，六出祁山成功，两日间夺还荆州。”
“蜀国现今炼器之术神乎其技，天下间散修归附，有一国独抗曹孙之势。”
“可否请小师妹出手，削其气运？不然贼寇势大难制！”
火焰闪烁了几下，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颇为不悦：
“洛水虽是承运降生，因果比寻常修士少一半，可上次出手的劫数也要十年才可消除。”
老者叩首，哀求道：
“那蜀国来势汹汹，弟子怕十年之后，天下局势难测……”
清冷声音斥道：
“你也是合道境，你也有手！”
火焰猛地大涨，只听得鹤唳凄惨，老者化了原形，跌落洞府之外，满天翎毛纷飞。
空中清冷声音带出勃然怒意：
“要么你自己出手，要么便承认这局输了，不要打扰洛水。”
黑角鹤落于山崖上，形容凄惨，鸟眼里闪过寒光。
干瘦的爪子间现出一叠信件。
灵光闪烁，信件已消失不见。
黑角鹤立于山巅，如是等了七天七夜。
天边一点星光扩散，转瞬化为冷冽无匹的赤色剑虹。
一位仿佛不存于此世的女剑仙，傲立黑角鹤身前。
红唇轻启，淡漠如天问：
“左师兄，那位扰乱命数的蜀国后主，现在何方？”
ps1.这些天疯狂查资料，导致写得很慢。
然后头大了，发现三国后期接两晋南北朝的历史，就是一锅粥，短时间是梳理不明白了……
准备放飞自我……反正已经ooc那么多了！
ps2.异星工厂这个游戏，发售这么多年竟然还能涨价？
有点离谱昂！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3章 朕手中无剑，心可化万剑！
【你任命姜维为荆州刺史，主持本地防务和开拓建设。】
【你返回成都，开始支持往汉中迁都，建设虎威宫。】
【你升郿县为郿郡，扩建为城，杨仪任太守。】
【诸葛亮抵达汉中辅助你进行建设。】
【司马懿保持克制，按兵不动。】
【建兴十三年秋，你派王平、马忠、马岱、张翼各领大军出征，征讨周边异族。】
【商人引路，矿场奴工暴乱，异族部落腹背受敌，难以抵挡，被迫投降。】
【你往西南方向广置郡县，蜀汉领土暴增。】
【吸纳各部族年轻子弟成军。】
【天工府挑选有修行天赋的年轻人，以速成功法，训练为绣衣使者。】
在夺回荆州之后，蜀汉并没有如许多人预料的那般乘胜追击。
既没有横扫东吴，也偿有杀出祁山。
已经准备好配合大军，给罗兰一个教训的修行者们，蓄力很久的一拳全打到空处。
包括秘密离开昆仑的司马洛水，本想等待罗兰出兵进攻，然后趁机斩落这位又给蜀汉续命的少主。
结果，这位少主虽然是年轻人，但是并不气盛。
他在大胜之后，并没有丝毫骄纵。
竟然回归后方又开始了种田？
他还真是稳健，选择了最稳的一种胜利方式。
真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作为敌人，魏吴联军都有些麻。
不管是蜀道还是长江，都称得上天险。
天险配火炮，突出一个易守难攻。
就是修行者上天入地，可蜀汉也不缺修行者。
实力越来越强，消耗品仿佛不要钱，那拼命作战的英雄姿态，半点都不像修行者。
大家下注曹家当天下共主，是想坐享其成，享受大一统后的供奉。

流点汗就够了，可不想真的留血，成就他人的帝业。
结果，对面那些修行者怎么如此拼命？
难道刘禅还真能给他们想要的好处？
从同行的反应判断，不少曹魏阵营的修行者，都人心浮动。
他们渐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天工府的福利待遇，真的那么有吸引力？
要不咱也去转转？
不过他们也只敢想想。
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头顶还有合道境老怪，自有无数手段钳制他们。
就是留在曹魏收益越来越低，所谓的跟风投资变成了鸡肋，他们也没有资格清仓。
其实曹魏背后布局的前辈高人，这时也是麻的。
明明刘禅已经被限制得不能修行了，怎么还能逆风翻盘了？
就一些铁疙瘩和火药，瞎jb堆在一起，就搞得曹魏和东吴的将士都不会打仗了？
合道境们充满疑惑，被迫开始调查天工府的底细，分析罗兰到底都造了什么孽障。
在他们举棋不定之时，司马洛水可不整这乱七八糟的，也懒得重新推演天下大势。
这位最年轻的合道境天资横溢，想法比那些老东西简单直接多了：
此时天下局势的剧变，源头就是那刘禅。
宰了刘禅，就没有变数了。
天下又将恢复即将大一统的正确道路。
至于合道境出手的后果和反噬，她修行的第一天，她就没有在乎过。
她只求结束天下苍生的战乱之苦，愿意背负所有黑暗和罪孽。
这是司马洛水很小很小，目睹父母亲人，死于异族劫掠时便生出的觉悟。
那些温热的血，没有让她恐惧。
反而让她明了自己在世间走一遭，必须要守护这片土地和人民。
弱小的自己改变不了时代，那就修行，那就练剑。
直到不再弱小。
老师说，她是承运而生，前世便背负了因果。
她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什么。
可只知道随着成长，心底的责任感越来越强。
老师说，分久必合，曹魏应一统天下。
她便仗剑下昆仑，让诸葛亮不会成为这棋局的变数。
可卧龙没死，蜀汉还出了一位以妖法扰乱天下的少主。
那她就再出昆仑。
从祁山到江夏，又从江夏到成都。
司马洛水追了罗兰一路，终于找到了他。
此时她在云间，遥望大兴土木的虎威宫，秀眉轻皱。
这蜀汉少主，建的不是皇家园林，也不是仙家洞府。
而是冒着五颜六色浓烟的……
超大号的……
铁匠铺么？
浓郁的烟尘中，诸多修行者和凡人工匠同吃同住、一起做工。
这让司马洛水愈发惊讶。
这些道门弟子那里还有半点高人风范？
她号称谪仙之姿，飞升易如反掌，悟性自然是一等一的。
她不会因为蜀汉是老师所言的失败者，就戴上有色眼镜。
她能感觉到那位蜀汉少主的不凡。
自身虽是不能修炼的废人，却能号令一众眼高于顶的修行者。
修行者在他麾下任劳任怨，如普通百姓一般充当工匠士卒……
这不可思议的御下手段，诸葛亮都做不到。
“可惜，他的天才生错了阵营，只会给世人带来更多的伤害。”
司马洛水心底莫名生出了一丝惋惜。
但很快便消散，只有坚决又锋利的杀机。
她已锁定了罗兰的气机，剑尖直锋汉中太守府。
虎威宫与武义宫一样，仍然是大工厂的风格，并不适合议事。
汉中在罗兰的规划里，只是临时国都，没必要另建宫殿。
大家也觉得这没毛病。
以蜀汉现在的国力，不出五年，夺取长安洛阳便如探囊取物。
要想建立日不落的大汉，或许建邺也可以考虑。
反正九州那么大，都是我们的，到时候随便挑。
自然没必要在汉中耗费太多心力。
诸葛亮一向节俭，陛下作了廉洁的表率，自然鼎力支持。
此时，罗兰、诸葛亮和蜀汉政权的主要大臣，便在太守府正堂仪式。
司马洛水的想法就是通通砍了，干脆利落结束魏国大一统的最后阻碍。
厚重的剑影腾空，显赫的一剑自天际飞来，红光耀眼到刺目。
已是合道境中期的气势，半点不加掩藏，更衬托着绝世剑仙的风采，比五丈原时更加夺目。
这一剑，堂皇霸道、决然狠辣，似乎在说：
毁灭你，与你何干？
司马洛水一剑出，太守府的侍卫们自生感应，绝望之情自心底涌出。
仿佛整个天地，都随这一剑压下，要断绝自己生机一般。
身体僵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
府中保护刘禅的修行者们，更感觉到了境界的差异，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这便是帝道之剑，赤霄。这便是曹魏的剑仙，司马洛水。”
太守府正堂下首，诸葛亮抚须而笑，笑得从容。
睿智的目光仿佛透过屋顶，看到那位遗世而独立的仙人。
他亦笑得满是嘲讽。
曹家挟天子以令诸侯，谋了大汉的江山。
现在还用汉高祖斩白蛇的赤霄神剑，要断蜀汉的气运？
诚然，他受过此剑之威，差点身死陨落。
可那之后，他也把司马家这位女剑仙的底细和手段，洞悉了七七八八。
以他的谨慎，早就与罗兰讨论过抵御手段。
正堂居中而坐的，自然是蜀汉当今天子，亲自执政的少主刘禅。
“剑仙果然气势不凡。”
罗兰一笑，眼底生出熊熊战意。
此时的他，在蜀汉群臣心里，比诸葛亮还神棍。
少主平日看似和蔼可亲，可每有所命，从无错漏。
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渐渐，也就生出深不可测的威严。
似乎他就是昭昭天命，理应一统天下的真龙。
这还真不是罗兰在装。
而是大部分剧情，他都打过了五遍
什么坑没踩过？
诸葛亮也丝毫不辜负工作狂、过劳死之名。
相父从北伐的泥沼里解放出来后，主持内政。
吏治、经济、民生、军事……他都一手抓。
罗兰只需要无脑砸钱、砸技术就够了。
有相父在前面疯狂走位、疯狂输出，他给奶就完事了。
这一周目，看似是蜀汉一家宣战魏吴联军，还抽空把后方的异族部落给横扫了。
可实际上罗兰毫无压力，比此前一心种田时还要轻松。
姜维、费祎、董允他们，也算得上难得的人才。
可跟诸葛亮这种天才相比，绑一块都不够看。
真正的大C，是用一州之地跟曹魏拼操作的。
现在罗兰夺回了荆州，建立了天工府的工业基础，给了诸葛亮足够的发挥空间。
诸葛亮的伤害转化率也着实让他欣慰。
罗兰彻底解放，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炼器大业。
便是敌人的合道境强者不讲道理下场强杀，也没有出乎这对君臣搭档的预料，早就做过准备。
罗兰手中一块亮起玉牌亮起。
隐藏在他身侧的三十六名化神境修行者，布下“拟丹造化阵”。
他们不是攻击或者防御司马洛水。
而是化身人形电池，压榨自身和从神秘源晶汲取的神秘，通通输送给罗兰。
以阵法，模拟修行者毕生苦修的一枚金丹！
阵法加持下，罗兰的身影飞到太守府之上，气势直接超越了前世巅峰水平。
单看气势和能量波动，此时的罗兰，只比合道境中期的司马洛水弱一线。
上次历练陆地神仙镇压九州，可困于时代，修为封顶，只能从技艺上突破。
但在三国时代，神秘还没有开始消退。
此“拟丹造化阵”，参考诸葛亮对合道境的领悟，得罗兰炼器和阵道的天分，放才完成。。
位于阵眼的罗兰，短暂拥有“伪合道境”的修为，直面如流星般突至面前的剑光，毫无惧色。
“朕身无修为，手中无剑，但心可化生万剑！”
罗兰引动神秘，真有万道剑光虚影，在身边凝聚翻转。
万道剑影彼此变换交错，化作符剑之阵三十六座。
旋转成一座森然剑阵，横亘在他和司马洛水之间。
赤霄所化的剑虹，向来无坚不摧。
可这次，司马洛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她明明已经和刘禅相距不过十步。
可这短短十步，却好像变得无穷遥远。
三十六座剑阵化符，或生烈火，或化狂风，或有蔓藤无数。
种种玄妙，随时要震碎她人剑合一的惊鸿。
纵然，剑仙一剑破万法，精妙剑招层出不穷，将三十六座剑阵一一化去。
可她再抬首，发现罗兰手掐剑诀，一声轻笑。
瞬间又是三十六座剑阵在两人之间生成。
符灭符生，如是三次。
整个汉中城的百姓，都看着天空黑暗下来，种种异象仿佛末日。
天工府无数修行者出手形成护罩，避免合道境交锋的威势，会毁掉整个汉中城。
司马洛水这一剑终于力竭，而符阵第四次闪耀。
符阵化剑万道，呈绞杀之势。
司马洛水咦了一声，赤霄护住周身，反冲出了太守府。
她无法再维持人剑合一的状态，持剑茫然立于虚空。
努力半天，自己的距离罗兰，最近依然是十步，不曾缩减过。
这位出尘的仙子，冰山般的玉脸上，罕见地露出震撼和惊讶：
“你这走狗，竟也懂剑？”
“昔日用过几次，让仙子见笑了。”
罗兰也惊讶这位单人只剑深入蜀地的少女。
好胆色，好修为，好剑法！
短短时日，她比相父描述的，修为竟又有所精进？
还真是天命所钟的天之娇女呢！
罗兰在九州世界沉迷炼器，可在英雄大陆，一直被曼蒂逼着每天练剑。
虽然距离10%的奖励目标，还有着相当漫长的距离。
可他的招数精妙、变化无穷，比起聊斋终夜时有了不小进步。
符剑三十六阵，在他手中已到了随心所欲、妙用无穷之境。
又因他对阵道和符法的诸多领悟，两相组合，绝非是单纯剑法可以形容。
此时的他若回到兰若寺，一剑出，可令佛门空荡荡，只余一座金佛。
可面前司马洛水，却能从自己剑下全身而退。
她的剑道境界若再强上五倍，真有可能杀到自己身前，让自己受伤！
不愧是当世剑仙，有点意思！
司马洛水凝眉细思，沉吟道：
“你若是能追出太守府，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你是一个废人。”
“本废人随时恭迎仙子进府杀朕。”罗兰哂笑一声。
他倒不认为她是在嘲讽自己。
这女人性情便如出鞘的剑般不知收敛，只是在陈述事实。
罗兰的伪合道境修为，来自拟丹造化阵。
那三十六名修行者不能移动，他也无法移动。
于是局面就僵持住了。
司马洛水破不了罗兰的符剑三十六阵。
罗兰亦无法出太守府，对司马洛水赶尽杀绝。
司马洛水真诚地道：
“你若退出争霸，跟我回昆仑，我会求师父为你重铸躯体，寻得你可用的修行法，飞升亦可期。”
“飞升？朕不需要你们的施舍。”罗兰冷笑。
区区天命又来这手。
打不过就开始收买吗？
朕固然与周边异族“广结善缘”，可有些东西是不卖的！
司马洛水不善言辞，见罗兰拒绝，便没有再开口，只是轻叹：
“那便等我有所悟，再在剑道上分胜负了。”
她向罗兰遥遥拱手，便洒然离去。
蜀汉的修行者无人敢追。
刚刚罗兰和她交战的声势，已证明了合道境的战力多么可怕。
合道境的高人被规则所限，不能随便出手。
可若有合道境不在乎因果业力，真能以一敌万。
这境界，不是单纯数量能堆死的。
罗兰落回太守府中，手中玉牌破碎。
布阵的三十六名化神境，口吐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罗兰和司马洛水的剑道互拼，余波主要都由他们承受，此时个个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诸葛亮面露忧色：“陛下，这位剑仙是执着之人，怕还会再来。”
罗兰想起司马洛水最后看他的目光，心下了然：
那是他日必破他符剑之阵的自信和决然。
“若这就是朕要面对的天命，尽管来便是。”
罗兰含笑应道。
比毅力么？
我可是移过山的愚七，不管你挑战多少遍，我都不会输给你。
ps.新一年，祝各位读者老爷身体健康，事事顺遂~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4章 谁言蜀中无大将？
【三日后，司马洛水再袭汉中，以新悟剑招攻至你身前九步，被你一剑劈飞。】
【一月后，司马洛水又悟新招，你在城中布下九座拟丹造化阵，将其狼狈追出汉中。】
【七日后，司马洛水又至。】
【是夜，司马洛水去而复返，再度求战。】
【建兴十四年除夕，你大宴群臣，司马洛水又来求战，你被迫揍了她一顿。】
【翌日春节，司马洛水再有所悟，向你求战。】
不知道第多少次看着那道剑虹远去天边，罗兰头皮发麻。
你这剑仙不过年吗？
可朕这蜀汉天子，还是要过年的，还是要跟群臣和百姓搞好关系的！
罗兰很后悔当初跟她说了一句“随时恭迎”。
朕那时是为了表现自信，讽刺司马洛水进不了太守府。
结果那位剑仙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剑道每有领悟，真就来汉中找自己试招。
这女人以结束乱世为己任，偏执到疯魔，在把自己最终大魔王那么反复刷副本……
最狠的时候，她一天连来三次，只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这还不是普通的苍蝇，这是真的天才，剑道进境一日千里那种。
高强度对战下，总能有所突破。
单纯论剑道上的理解，罗兰认为司马洛水已经有自己一半的水平。
超过他在聊斋终夜后期的战力。
再加上她只是脑子很轴，在斩杀蜀汉少主这事上认死理。
其他时候竟也算机变百出。
罗兰设过陷阱，准备阴掉这妨碍自己科研速度的屑女人。
结果她全都识破，或者应变有道。
从夏天到冬天，她杀不掉罗兰，可罗兰也杀不掉她。
刘禅这具废材身体，罗兰自身不能修炼和感应天地，进境自然远远不如真正的天才。
伪合道境毕竟是伪的，罗兰全是在吃老本。
虽然现在老本还够吃。
有些时候，罗兰会觉得司马洛水偏执的模样，似曾相识。
他好像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也见过一个这样认死理的家伙。
或成，或死。
没有放弃可言，千难万阻也会向着目标努力。
只可惜她选了一个错误的目标。
一点点的似曾相识，还不足以让罗兰有半点手软。
朕不想死，所以请你去死。
他在汉中到边境设下重重陷阱。
整个天工府全员出动，试图以人数优势，堆死司马洛水。
连诸葛亮都借助拟丹造化阵，短暂的重回巅峰，配合罗兰。
可最终还是让司马洛水跑了。
就像那些天地主角面对反派的经典桥段，她临阵突破境界，搅到了曹魏一方的修行者出手接应。
罗兰的计划在最后时刻功败垂成。
天命乎？
罗兰看着相父脸上的无奈，知他想起了六出祁山的艰难。
这种棋差一招的感觉，确实很憋闷。
不过，这固然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拉偏架，可也无法否认司马洛水自身的毅力和天赋。
有些人越是面临绝境压迫，越会加倍绽放光彩。
这个时代如果没有自己，她合该碾压当世，以一己之力提前结束天下三分的局面。
“但这丫头的纠缠不休，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罗兰脑海里，古朴的竹简漂浮。
九州英雄录本次历练新解锁的状态栏，终于有了新的提示：
【九州·六出祁山】
【刘禅：已暴露】
【天命探查：50%】
【执行者：左慈，？？？】
【偏转度：40%】
罗兰和司马洛水的战斗不断升级，她背后隐藏的势力终于按捺不住出手。
那些老怪物，既想要天下，又想要飞升，只能忽悠年轻人了。
像她这般天资绝顶，又不在乎因果业力，心怀天下的妖孽级修行者，每个时代都不可能多。
所以，司马洛水便是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
最差也得跟蜀汉少主极限一换一。
罗兰设下必杀的陷阱，司马洛水背后的合道境暗中出手替她化解。
便在这时，升级后的九州英雄录，抓住了罗兰没发现的华点。
一直卡在20%的天命探查，突然暴增到了50%。
它确认了左慈此时所扮演的角色，正如白蛇怪谈那条时间线的陈抟。
是天命选中执行布局的幕后黑手。
罗兰细细思索着状态栏给出的提示，结合绣衣使者遍布天下探查的情报，意识到自己是惯性思维，才没有发现这里面的蹊跷。
他知晓后世的历史，默认三国的天命是司马家一统天下。
下意识便忽略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此时天下的名门正派、自诩“正道”修行者，下注的曹魏姓曹。
他们希望由曹家完成三分归一统的霸业。
即便是司马洛水，支持的也是曹叡，脑袋里半点没有让司马家当皇帝的想法。
连司马懿自己此时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孙子会玩出一波禅让。
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罗兰和正道修行者并不是绝对的敌人。
最终掌权的从曹家变成了司马家，这中间必然有阴谋，是有人在暗中搞事。
如果罗兰没有发觉这点，跟曹魏修行者打出真火，很可能被人渔翁得利。
幸好他的金手指经历过一波升级，提前给出了提示。
没有让他一遍遍以死亡，去验证和追寻暗影的存在。
九州英雄录直接以一些模糊的影像，点出了左慈在天下大局里，顺势布下的小局：
自号乌角先生的左慈，不想看当初满天下追杀自己的曹家好，便忽悠司马师、司马昭的野心。
为此，他不惜违抗师命，暗中传讯司马洛水，让她知晓了蜀汉之变。
这才有剑仙再下昆仑，强杀刘禅。
而左慈本人则躲在幕后，自诩游戏人间、不沾因果，悄无声息的掌控人心，享受编织命运的快乐。
这也是老一辈修行者常玩的手腕了。
好处是我的，锅由你们背好。
司马洛水此次下山，事败会死在蜀汉。
事成则会如诸葛亮一般，轻则修为倒退无缘飞升，重则直接身死道消。
“可惜，他看不到更深一层。”
“他的小小阴谋，不过是天命在为下一步五胡乱华、九州真正的乱世和浩劫做布局。”
罗兰汇总手上所有的信息，总算明白六出祁山这条时间线，对后世更加深远的影响：
因为诸葛亮的北伐，司马懿有机会掌握更多实权，在朝廷军方积累下深厚的资历。
两个儿子也成长了起来。
如果单纯报复曹家，高平陵事变诸葛亮已算成功。
可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也不是世人希望的。
因为司马家坐不稳天下。
曹魏虽是窃国，可也是大战小战，杀出来的天下。
曹操是奸雄，也是能臣。
他在世时没有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说明他不是天子，而是汉臣。
如果曹魏真完成大一统，九州会有较长时间的稳定。
可惜天命可不想看人族好。
它借左慈之手支持司马家，司马家为了自己的野心会在日后再玩禅让。
为了成功，与世家做了太多妥协。
之后又因为心虚，怕臣子不够忠心大肆封王，大一统不到二十年便爆发了八王之乱。
从此中央极度衰弱，无力抵抗异族入侵，很快便如宋那般偏安一隅。
所谓的魏晋风流，不过是一群废物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在那里焚琴煮鹤罢了。
没事吃点这个散喝点那个药的，放现在叫瘾君子。
两晋南北朝的乱世，一直持续了近三百年，直到隋朝才再度大一统。
罗兰无法预知这漫长的时间里，九州发生过多少悲剧。
但结果是，近三百年的乱世，把九州从中古时代，生生打成了近古时代。
仙路断绝，神秘衰退，从此修行者再也无法飞升。
可以说，天命成功让九州走向黄昏，五华乱华是不可忽略的关键一步，影响了这个世界最终结局。
而他来到三国末期，却有机会在时间线的上游，改写这场浩劫……
借由状态栏的提示，罗兰理顺了很多逻辑，忍不住背心发凉：
这帮老阴比，真tm一个比一个阴，一个比一个恶心！
自诩正道的修行者们，下注曹魏不过第一层。
左慈在第二层做局中局，借曹魏一统发展司马家，准备恶心曹操一手。
天命则在第三层。
它要借司马家的得国不正、黯弱无能，铺垫异族入侵，给九州三百年的乱世。
这些老东西没有亲自下场，却一个比一个玩的大，都要以苍生为棋实现自己的图谋。
“朕岂会让你们如愿？”
罗兰一声冷笑。
天命之局着眼千年，一时难以破去。
但是左慈的局却没那么复杂。
最简单直接，便是憋出魔临盔甲和湮灭炉，送司马全家整整齐齐的上路。
不过那种手段还是糙了点。
阴谋家之所以会成为阴谋家，除了自身的恶趣味外，最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见不得光。
所以，他只需要小小操作一下……
【你命令绣衣使者潜伏司马师、司马昭身边，监测他们往来信件。】
【你确认了左慈的行踪。】
【你掌握了左慈挑动司马昭野心的切实证据。】
【你掌握了左慈对曹叡的布局。】
【姜维秘密求见，请赐下赤心丹。】
在罗兰准备让曹魏修行者们内乱之际，姜维竟然悄然回到了汉中，求见罗兰。
“伯约兄，赤心丹确实可助你突破合道境，但亦是妖物精血所炼，服用后便堕入魔道，再想寸进都是千难万难。”
罗兰看着跪在身前的姜维，好言相劝。
他在横扫周边异族时，天工府顺路斩杀了许多妖魔鬼怪。
废物利用一下，他便炼制了许多赤心丹。
大多用于绣衣使者提升修为。
那些使者，本是普通人，服用赤心丹掌握修行者手段，可以使用各种法器、符咒，就是速成的密探。
可姜维本身修行天赋便极佳，否则也不会被诸葛亮收为衣钵传人。
以姜维的天赋，服用赤心丹，相当于自毁前程。
“末将知晓个中厉害，但为报答陛下和丞相，复兴汉室，入魔又何妨？”
姜维叩首哀求，态度决然。
罗兰不擅长劝人，只好去请诸葛亮。
“陛下，伯约他是想出征东吴，还请陛下成全了他罢。”
诸葛亮一眼便看穿了姜维的心思，反而帮着姜维劝起了罗兰。
罗兰见他们互相理解的样子，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他还是低估了古人心中的“忠”。
既食俸禄，便应为君主分忧。
不管是诸葛亮还是姜维，心底都有傲气。
他们不会指望罗兰一个人，就解决曹魏背后大批修行者。
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他们绝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按照原本的计划，此时蜀汉应该在进攻曹魏或东吴的路上了。
偏偏因为那位剑仙不断袭扰，罗兰无法轻出汉中，其他方向也不能肆意进攻。
因为此时的蜀汉阵营，除了罗兰，没人可正面抵挡司马洛水一剑。
那位剑仙初衷是让天下迅速一统，却不知自己成了蜀汉速胜的阻碍。
姜维咽不下这口气。
他接触过绣衣使者，听闻有赤心丹这种辅助修行之物，便想突破修为
自己固然敌不过那位绝世剑仙，可同为合道境，至少能牵制她。
蜀汉兵发东吴，汉中的压力自然大减。
姜维一片丹心，罗兰也只能答应，赐下赤心丹给姜维，命诸葛亮辅助他闭关破境。
令罗兰意想不到的是，姜维的事不胫而走，竟然成了某种榜样作用。
蜀汉麾下的将军和武者，都丝毫不顾及入魔的副作用，愿意为陛下分忧！
魏延、王平、马忠、马岱、廖化……
还有许多史书上不曾留名的将领，皆自请服用赤心丹。
只为蜀汉领土，不被曹魏的修行者随意跨越！
罗兰还没有批复之际，天工府的修行者们也聚集了一大批。
他们也愿意牺牲未来的进境，只换取现在的战斗力，为了府主分忧！
这批修行者，以蜀地本乡本土的五斗米道传人居多。
当初张鲁投降，他们便不愿意背井离乡，显然是对这片土地有深切顾念的。
现在刘禅的治理下，外人看到的是军容鼎盛。
可他们看到了百姓安居乐业。
路无饿殍，安然越冬，普通农民的子弟也能念书识字。
如此的皇帝，何须他人来说正统不正统？
蜀汉家家户户，都希望他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胡闹，你们都是胡闹，区区司马洛水哪用你们做到如此地步？”
罗兰走出虎威宫，一一扶起这些请命和武将和修行者。
嘴上骂着，可他的心里，涌出无法言喻的感动。
自己不过是炼器之余，仿照后世做了些有益于民的事情。
却得到了这些人如此用心的拥护。
“陛下，军心可用，民心可用。”诸葛亮含笑向罗兰一拜。
那已经生出皱纹的眼角，也泛着晶莹。
您的心血不会被辜负。
不管世人是否认可，蜀中军民，已真正心向陛下！
罗兰忽然觉得自己穿梭于一条条时间线，被迫与那些古老存在勾心斗角，忽然也不是那般孤独。
他抬起头，看着突然放晴的天空，突然很想叉腰大笑三声：
谁言蜀中无大将？人人皆敢斩剑仙！
“请诸公与朕一起，逐鹿九州。”
【半月后，天师得密信，诊出曹叡身中慢性奇毒，下毒者与司马氏有关。】
【洛阳震动，司马懿父子被夺去兵权左慈匆匆易容离开。】
【你率天工府众百人，潜入魏国，半路截杀。】
【左慈被困于阵中，现出原身，准备殊死一搏。】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5章 斩杀左慈，一统三国，天命终现！
在三国时代，修行者间约定俗成，化神境可称真人，炼虚境可称真君。
等到了合道境，便可尊称一声……
仙人！
这就是司马洛水剑仙之称的由来。
昔日诸葛亮一人抗起蜀汉十年，司马洛水在五丈原一剑斩命。
似乎都在证明，只有仙人才能对抗仙人，凡人无法参与到这级别的战斗中。
这也是合道境无数年来，在九州努力维持的形象。
箭没有射出时，威慑力最强。
有绝地天通之阵的限制，合道境约定彼此都不出手，一出手必有所得。
这才逐渐有了缥缈的仙人传说。
逐步让世人生出仙人不可匹敌的“常识”。
直到司马洛水连续在世人面前出手，又连续被罗兰化解。
甚至衍生出了废人设局，追杀仙人到国境线的画面……
看似剑仙一直在攻，蜀汉一方只能防守。
可实际上这样的纠缠，已经把仙人压在世人心头的形象，给毁得差不多了。
以前大家都知道仙人很强，可没有一个固定概念，他们便是黑箱里未知的恐惧。
现在仙人依然很强，却是有迹可循，有了量化战力的标准。
以姜维为首的蜀汉群臣主动请战，宁愿服下赤心丹，背负入魔的风险迎战剑仙，一大原因便是罗兰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希望：
原来普通人依靠阵法、装备和布局，也能对抗仙人！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若连尝试都不敢时，那自然也没有胜利可言。
罗兰迎战剑仙不败，虽是僵持，却也迈出了一大步。
他戳破了仙人的神秘面纱，做出了人力胜仙的示范。
正所谓祸福相依，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高高在上的神秘存在，不断下场尝试亲自解决问题，便让凡人抓住了破绽。
司马洛水的执着，激起了蜀汉群臣的战意，也暴露了左慈的存在。
可是，在第一位仙人陨落之前，仙人自身都无法发现时代已经变了。
便如此时的左慈，他完全没有半点防备。
曹叡身上的毒，被提前发现，他只以为是个偶然。
而且是并不致命的偶然。
毕竟那毒只是铺垫，要跟他后面的布局配合，才会致曹叡于死地。
这是一个连环杀局，具体过程会非常离奇和巧妙。
现在才是早期，事情暴露会使司马家陷于险境，失去信任。
但左慈没有暴露。
等风头过去，他完全可以换个身份，继续忽悠其他想当皇帝的野心家。
在乱世，这种人遍地都是，只看他想下注谁。
这也是“仙人”们一贯的风格了。
布一手闲棋，成则获利，败也不会牵扯到自己。
左慈表面无比小心，内心则无比膨胀。
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时代，有目光比自己更长远的存在。
罗兰和九州英雄录，拥有超越当前时代的认知，还对局过跟他手法类似的陈抟。
可以说是趟着自己的尸体过河了。
但结果是好的。
罗兰在左慈的布局发动之前，便提前将其打乱。
又埋伏在左慈回归昆仑的必经之路上。
左慈及到阵法发动，才察觉到了杀机，想再冲出去已不可能。
一剑蓄势已久的显赫剑光，瞬间压至头顶。
左慈是合道境巅峰，反应不可谓不快。
念起，他已与天地法则大道呼应，身体介乎虚与实之间。
【凭虚之遁】
这种玄妙状态，左慈不能攻击。
可也免疫几乎所有合道境以下的攻击。
他正准备以超然的语气，嘲笑那可笑的凡人，竟然敢挑战仙人。
可剑光临身，他喉咙间只发出一声惨叫：
“区区凡人，你怎么能？！”
那显赫的剑光，竟似完全不受他的凭虚之遁伤害减免。
以某种直锁灵魂的巧妙法门，沿着大道的痕迹，斩向他的本体！
左慈的身体被这道剑光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
这剑名唤……
问鬼神！
这即是幻想补完白送给罗兰的剑招，根本不是他所创。
但幻想中的自己掌握了，真正的自己也能掌握。
所以不妨碍他在这一招的基础上，继续钻研领悟，化为一式专门越界挑战的杀招：
尔为神明仙人，受苍生敬仰，却不泽被苍生。
只为一己之私为祸人间，有何面目继续称为仙？
这是愤怒和不忿之剑。
跨越千年时光，凝聚了罗兰数条时间线无数次生灭的自我，拷问世间自诩超然的“仙人”！
左慈越是展现合道境的玄妙，在这一式的笼罩之下，下场便越是悲惨。
这剑不看境界，只讲属性克制。
若左慈用修为硬抗，可能还不至于被直接一剑两断……
不过，借拟丹造化阵斩出“问鬼神”的罗兰，并没有放松。
左慈并没有死。
那躯体仿佛朽木一般，没有半点血流出。
一头头上乌黑的怪角巨鹤，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出现在罗兰面前。
他脚上缠着的一根红绳，碎成齑粉，随风而散。
显然那是一件难得的法宝，替左慈承担了这一剑的大部分伤害。
“刘禅？你怎会在这里？你怎会如此剑招？”
左慈怒吼中，充斥着对凡人挑衅的不满，也对自己损失一件保命道具肉疼。
可这些情绪之下，是局面好像好处超出自己预料的惊慌。
他藏在幕后太久了，这些年也太顺了。
好像只要他想要的事情，都会特别容易。
便是想来千难万难的阴谋，执行起来总会遇见意料之外的好事发生。
直到那位蜀汉少主，突然替诸葛亮续了一波命，他大好的布局骤然打乱。
此前百试百灵的诸多操作，面对罗兰陡然失效。
那家伙，就好像顽童扔到棋盘之上的皮球，完全不受规则约束。
现在他拦住自己道路，更让左慈心底莫名不安。
罗兰能理解左慈盛怒之下的茫然和惊恐，淡声道：
“乌角先生，你是不是感觉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你过去事半功倍的诸多操作，现在好像突然乱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的存在，超出你的掌控？”
“你有没有想过，那根本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成为了他人的棋子？”
罗兰讥嘲又同情地看着左慈。
因为罗兰自己也有过这样的阶段。
被天命选为执行者，会在一段时间内，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结果就是心性越来越贪婪，思维越来越怠惰，承受不了任何一点失败，对其他人的冒犯没有半点容忍。
这其实就是从路人视角，去看很多龙傲天主角的表现。
我杀人夺宝，那是杀伐果断。
人若多看我一眼，我送他全家去死。
“当了几天皇帝，就学会胡说八道了么？”
左慈猛地一振翅，本身直接向罗兰扑来。
他既是被说中心底隐秘的愤怒，也是不愿给罗兰更多时间再凝聚刚刚那招剑光。
可罗兰既然主动布局，自然就算准了他所有的反应。
天工府所属炼虚境十二人，化神境一百零八人，瞬间开启“漩心乱星阵”。
左慈惊惧的发现，自己竟然陷于一座迷阵之内，短时间找不到突破法法。
这阵法不是常见的五行八卦，颠倒阴阳。
而是一片横无际涯的虚空？
只有无数颗闪烁的星辰。
可那些星辰之间相距的距离，却比整个九州还要辽阔。
这阵，不是九州所传，而是罗兰自行参悟。
根据是九州修行者建立的诸多阵法，却融合了科学技术以及英雄大陆诸多知识。
此阵所参照的星辰，不是模仿九州的星辰，而是在模拟地球宇宙的天体。
炼虚境为恒星，化神境为行星。
行星围绕恒星运转，恒星再彼此围绕，仿佛一座小型的银河。
漩心乱星阵内的空间，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最终影响的其实是引力。
因为引力的奇妙感应，给感知上的距离感，最近也是4.2光年的咫尺天涯。
这阵，对九州的天地法则领悟再深，也轻易找不出规律。
因为它的根基是万有引力，是天体物理……
是这个天圆地方的世界，根本没有过的玄妙理论。
左慈再天才再有悟性，也不可能在对战的短短时间，就自悟牛顿三定律。
而只需要短暂的拖延，罗兰掌中又一势剑光凝聚。
漩心乱星阵配合地一变。
左慈感应到的星辰忽然疯狂变动，他被骤然增加的引力锁住，一时动弹不得。
“原来如此，空间是假的，是不连续的……”
左慈心中忽有一道额外的信息灌注，不由惊喜狂叫，已找到挣脱阵法所困的办法。
可“问鬼神”已斩临头顶。
在天命支援的感悟及身的瞬间，那只黑角鹤在狂喜中，再次被斩成两截！
这次，左慈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你斩死左慈，感应到的天命注视已离去。】
【司马洛水赶到，其他合道境修行者赶到，但他们没有立刻出手。】
【左慈不应出现在这里，你从遗物里找到证据，证明他与曹叡身上之毒的关系。】
【众仙人惧于你的斩仙之剑和身为俗世皇帝的身份，没有出手。】
【司马洛水收到了昆仑传讯，暂时离开。】
【你退至郿县。】
【同日，姜维亲率舰队顺江而下，东吴无人可挡。】
左慈身殒，愿意为他报复罗兰的人……
只有一个司马洛水。
可惜在知道司马洛水并不是左慈的弟子，背后还有一个不想让她继续出手的老师之后，诸葛亮便自请前往昆仑山。
水镜庄也颇有跟脚，似乎和当年的三宫有所瓜葛。
从司马洛水的反应来看，诸葛亮应是成功找到了司马洛水的老师，及时回收了这个认死理的剑仙。
她离开，在场其他合道境，更不可能为左慈出手了。
大家都自诩执棋者。
结果你左慈自诩比别人都聪明一截，把我们都当棋子玩是吧？
这家伙本来就独来独往、心高气傲，得了机会会戏耍所有人。
这次的事情更是惹了众怒。
现在他把自己的小命玩进去了……
曹魏的修行者们要不是阵营所限，肯定会大声说“左师傅你死的甚妙呀”。
于是在杀死左慈后，罗兰竟然带着天工府一行，在曹魏修行者们的一路监视下，毫发无伤地退回了蜀汉境内。
一位合道境巅峰的陨落，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而在刘禅悄然潜过渭水之际，姜维也开始了横扫东吴。
有罗兰和诸葛亮的配合，蜀汉的生产力日新月异。
战舰数量、弹药基数都和夺回荆州时不可同日而语。
姜维和水师的配合，也愈发娴熟。
并且吸取此前的教训，扩招了足够数量的步兵，为了完成接管城池之后的占领。
陆逊率领东吴最后的水师精锐，与姜维进行了最后的决战。
楼船上的水手们奋力摇桨，向着卫青号发起冲锋。
奈何速度太慢了。
炮火之下，木船直接被炸穿甲板，燃烧着沉入江水。
陆逊战死。
东吴各级别将领，超过百名死在炮火冲锋的路上。
更多的将领直接自杀，以全忠义，又命令士兵投降，减少死伤。
从头到尾，划桨的木船就没有贴近过蜀汉的铁甲舰。
差距太大了，姜维放海都不够。
在成全忠义的“大决战”之后，孙权出降，归顺蜀汉。
刘禅封孙权为吴王，升姜维做总督，暂管原东吴之地。
半个月时间，雄踞江东的吴氏政权风流云散。
原本的时间线里，魏蜀吴三国里面吴国是最后一个灭亡。
现在因为罗兰的干扰第一个退场。
曹魏沉默，修行者沉默。
面对这种国力的差距，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再讨论什么下注了。
蜀汉也不用他们下注。
接下来只要水陆并进，魏国根本无从抵抗。
除了司马洛水这个死脑筋，顺天知命的修行者们，早就不想跟曹家玩了。
是司马洛水疯魔的进攻，拖住了蜀汉的脚步，他们才在观望。
现在左慈身死，司马洛水回了昆仑杳无音信……
沉默就表明了所有人的态度。
【建兴十五年，魔临盔甲量产完成，五千宗师结成军阵度过渭水。】
【十天连破七关，诸葛亮兵锋直指洛阳。】
【姜维率水师直指寿春，守将闻讯投降。】
【你于洛阳城外再立拟丹造化阵。】
【曹叡出城投降，献上传国玉玺。】
【你接过玉玺，似乎有什么东西自成都地下苏醒。】
罗兰下意识召唤出状态栏。
因为太过顺利，而心底一直隐隐的不安，还真就成了现实。
【九州·六出祁山】
【刘禅：已暴露】
【天命探查：100%】
【执行者：左慈，刘禅】
【偏转度：-3000】
“果然，天命是个两头下注的混蛋……”
ps.肉鸽游戏太可怕了，我的时间都去哪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6章 武义宫翱翔云端，初见玄武
【你急速赶回成都。】
【异变的根源在岷江方向。】
【你下令启动武义宫的正负神秘湮灭反应堆开始供能，武义宫腾空而起，向岷江方向飞去。】
【百姓骇然望着天上的宫殿，向其跪拜。】
【岷江江水生成旋涡，汇入江底一点，水位不断下降，露出生满水草的河底。】
【乌云遮日，水雾蒸腾，民皆骇然，求皇帝庇佑。】
【你感觉天地间的神秘震荡，绝地天通之阵显形，意图压制岷江底的太古存在。】
【绝地天通之阵的封锁被撕裂，黑色的蛇头探出河底，斑驳的龟身从江底水宫中爬出。】
【绝地天通之阵压制不再，你感觉到了虚空中混沌的存在。】
【你可以开始修行上古时代的诸多功法了。】
此时的武义宫，已不是成都外的大工厂，露出了它伪装下的獠牙：
长十里，宽三里的厂区，对比后世兔子动辄几十平方公里的大型钢厂，根本排不上号。
但是现在这个厂区，在正负神秘湮灭的能源下支撑，开启反重力法阵飞上了天空。
那画面顿时不一样：
这是就是一座会飞的钢铁要塞！
固然这是仙人显胜的时代。
可以人之力，造就如此庞大的飞行物，是传说中都很少描述的震撼画面。
世人理解的武义宫，是蜀汉的工业基础。
天工府的修行者们改造武义宫，实际是具有战斗属性的浮空城！
武义宫年前就建好了正负神秘湮灭的原型堆，输出已经稳定在相当可观的水平。
罗兰是计划依托它，对成都完成类似电力革命的改造，让市民们走向新时代。
还没有来得及执行，魏吴两国已经投降了。
蜀汉的科技还在发展，却已经提前获得了军事胜利。
原型堆的能源暂时没有安排，就成为了修行者的“玩具”。
看似淡薄的修行者，如果解锁了炼器或炼丹的属性，一个个跟科学怪人也相差无几。
偏执，疯狂，大胆。
又有着把幻想带进现实，进行改造的能力！
宅男看着自家的猫，只能想想它变成猫娘的样子。
但这群修真者看着自家的猫，却真有能力帮它变成猫娘。
罗兰在前方横扫两国，后方的修行者精力无处发泄，就开始丧心病狂地改造武义宫。
能量过剩，那就造能消耗能量的阵法和大炮，各种大功率的机关傀儡……
如果忽略本身的神秘供能系统，展露战斗属性武义宫，完全就是一座满足多炮塔神教最终幻想的钢铁雄城……
谁能想到这是一群修行者设计出来的？
只能说近朱则赤，他们被罗兰日夜熏陶，一个个已经拥有了钢铁雄心，向往着星辰大海。
本来因为天地剧变而惶恐的百姓，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飞行物，忽然安心了。
它太巨大了，翱翔云端遮挡了太阳，让城市提前进入了黑暗。
可他们只感到安心。
那是他们的皇帝在保护他们。
不管岷江要冒出什么妖怪，陛下他一定能赢下这场战争！
只要皇帝回到他的武义宫，他就是无敌的！
这是一种朴素的美好愿望，因为他们前所未有的美好生活，自然而然生出的愿望。
可武义宫的控制中心，罗兰、诸葛亮、黄皓以及一众修行者，脸色都颇为不好看。
他们面前投影出了侦查傀儡实时拍摄的岷江底部。
一只身长还丈的巨大妖物，带着太古洪荒的古老，让人泛起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人族明显不是第一次和它对抗了，对它的恐惧，已刻入灵魂深处。
巨妖亮着南斗诸星的龟壳之中，共伸出六条巨蛇。
一条巨蛇往前，与巨龟本身的头颅纠缠在一起，疯狂破坏虚空中神秘的枷锁。
也即是人族修建的绝地天通之阵。
四条巨蛇往下，以怪力托起龟身，充做龟足，从江底宫殿支撑龟体爬出。
最后一条巨蛇则是龟尾，向着身后张开血盆大口，拔出一根根刺入龟体的蔓藤。
那些类似一种能量供应装置，是祂能熬过漫长时间，在千年后醒来的原因。
面对亦龟亦蛇的妖物，诸葛亮沉吟道：
“前朝魏伯阳《周易参同契》中有云，雄不独处，雌不孤居。玄武龟蛇，纠盘相扶……”
“此妖，即为玄武。”
“它跨越时光复生，依然能撕裂绝地天通之阵，超越现今修行者的手段。”
“这是真仙级的存在，本应全被杀死、或者驱逐于九州之外……”
“真不知它行何等手段瞒天过海，竟然还滞留人间！”
他毫不留情地道破了在场众人心底，最畏惧那个的可能。
玄武复生，实力几如巅峰。
可人族已无真仙，只剩下一群在幕后蝇营狗苟的“仙人”。
昔日率领人族战胜妖族的英雄，俱往矣。
他们，还能赢吗？
绝望和茫然之情一时充斥着武义宫上空。
“负神秘破仙炮充能，所有副炮装填。”
年轻但沉稳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畔。
那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还有面对强者一如既往的戏谑。
好像命运从来不曾脱离他的掌控。
声音来自他们的皇帝陛下，蜀汉的少主刘禅。
那位天师转世，一己之力建立天工府、带领蜀汉以弱胜强的皇帝陛下。
他身上依然没有半点修为，可整个武义宫却因为他的命令，迅速恢复正常运转。
玄武又如何？
又不是没赢过。
我们现在拥有的能力，也不一定就比真仙弱了。
罗兰靠着他一统天下的不世武功，还有多年令出必中积累的威望，暂时稳住了武义宫的士气。
不过他的把握，并非蜀汉群臣认为的必胜信心。
而是……爷会回来的！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
便是有金手指的提示，他也来不及理解天命一直隐藏的那50%布局，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给卷进去的。
他现在只是看着状态栏给出的-3000%的天命轨迹偏转度……
就知道玄武这时出世，会给后世带来多么可怕的影响。
好消息是，负的天命偏转，并不会让时间线冻结，他还有机会补救。
坏消息是，这个作为实验室存在的九州世界，时间线总共也才一万多年。
还是因为他三次穿梭，才从一万年变成了一万多。
结果现在一下子倒减回去三千年。
根据已知情报，太古时代就要追溯到七千年前。
简单做个加减法，罗兰可以认为九州英雄录的提示在说：
他一统天下，引发的蝴蝶效应，生生把近古、临界、末日三个大时代给卷没了。
九州黄昏，提前上演！
诚然状态栏的提示，不等于结算时的结果，仅供参考。
却能侧面反映玄武的战斗力……
玄武配合天命，有能力在很短时间就毁灭整个九州！
所以罗兰已经做好直接重开下一周目的准备了。
他只希望在这个周目结束前，尽可能多试探出玄武的实力。
司马洛水都有毅力反复刷boss。
朕单算历练的时间，已经是千年老怪，心性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吗？
所以罗兰的笃定，在于他们不需要胜利。
只需要尽可能挖掘出玄武的信息，便能给他下一周目时提供线索。
在他的亲自指挥下，武义宫超过五千门不同口径的火炮、激光炮、导弹发射井，全部瞄准了已经爬上江岸的玄武。
罗兰认为常规火炮都是心理安慰。
他寄予厚望的，是武义宫最前方广场上，一具长度达到百丈的巨炮。
炮身达到几人合抱，上面全是复杂法阵。
可最前方的炮口只有手指粗细。
“负神秘破仙炮”
负神秘这种玄妙的能量，可不光能跟神秘融合湮灭。
碰到其他九州世界的物质，同样会发生极可怕的连锁反应。
再上其本身质量极轻，于是修行者们便想到把负神秘直接用立场加速打出去。
这样便得到比正负神秘湮灭炸弹更灵活、更快速的打击力量。
破坏力差了一个数量级，同时极端耗能，必须依赖湮灭堆才能驱动。
但满功率的一炮，是司马洛水全力一剑的两倍以上。
还有针对神秘的额外破防属性。
所以才有破仙炮之名，这是针对人族仙人的特攻。
玄武也注意到了头顶漂浮的人造物。
过去时代，可没有这般怪东西。
玄武还在打量武义宫，罗兰已断然挥手：
“管它朱雀玄武，替朕传达一下这个时代的热烈欢迎！”
顿时，五千门火炮齐发。
整个武义宫，都因为后坐力震荡，在空中倒退至少五米。
蘑菇云自干涸的岷江中升腾而起，蜀地之外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荡。
本就处于脆弱的地震带，连锁反应下，不少民房当场倒塌。
罗兰感应着烟尘之后的混沌波动，轻轻抿唇。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他是蜀汉之主，玄武又和蜀汉国运联系紧密。
那股缠绕着国运之上的超然气息，虚弱了片刻。
可随即就变本加厉，掠夺着玄妙的气机。
那东西，跟整个九州、九州之外的联系都更加紧密了。
被玄武吞噬的岷江之水，化作一层薄薄的水盾，不断被临身的爆炸蒸发成等离子态。
但这种蒸发，也吸收了武义宫齐射释放的能量，玄武没有受半点伤。
“直接掌握水之大道，以一化生万千妙用，这才是真正的质变……”
罗兰心底已有了判断。
妖族至尊、人族真仙级别的的存在，已经不是借用某道法则的威能。
而是直接掌控一条根本大道，成为道在九州的显化。
除非能斩断祂和大道的联系，否则道不灭，玄武不灭。
合道境只是具备合道的条件，真正想要合道成功，成为真仙，需要时间、领悟和机缘。
这个时代九州的飞升，并非是成为真仙。
而是因为实力到了，便有另一般责任，要在九州之外履行。
这时的仙人，和太古时代的至尊存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玄武此时掌握的，还是五行中的水之大道，九州最本源的法则之一。
这种掌握具备排他性。
也就是说，其他真仙与水行的亲和力再强，实力和悟性再高，也无法超越玄武对水之大道的掌握。
只能是从水行中衍生出冰、云、雾等大道来掌握。
天然便比玄武低一档次。
玄武四脚巨蛇喷云吐雾，飞到了武义宫相同的高度。
那巨大头颅高高扬起，仅圆滚滚的绿瞳就和罗兰一般大了，漠然森冷的眸光带着讥嘲：
“人族已无至尊，要修炼这般奇技淫巧了吗？但不可否认，尔等这宫殿修得不差。”
罗兰正想开口回答，却感觉身体僵硬已不停使唤，身体无一处不痛。
他用余光看到，在场不论修行者还是武者，全在玄武一念间，化成了冰雕。
与玄武纠缠的巨蛇大声嘶叫，不管生前多么勇武和智慧的人族，皆碎作冰晶飘散。
刘禅的躯体亦消散，只灵魂因为精神力强大，短暂停留。
这就是至尊，和祂掌握的根本大道！
没有夺目的特效，只是境界上的完全碾压。
如同释放一道光环般，武义宫上无一活人。
在武义宫上人族全灭之际，武义宫却没有半点损伤……
以水驭冰，无可防御，又妙到癫毫。
罗兰只感到无解，正准备退出九州英雄录，忽然感觉身体一暖。
一道显赫剑光西来。
熊熊火焰暂时隔断了玄武的法则影响，赤霄剑吸纳了罗兰行将飘散的灵魂。
一只纤手用力，把赤霄剑掷向昆仑山。
“去问二姐！”
司马洛水的声音清脆，马上再化剑光，挡住意图吴下赤霄剑的玄武。
“准仙，汝在寻死！”玄武怒吼。
“前方昆仑，妖族止步。”
少女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硬邦邦。
明知境界悬殊，剑出必败，她亦身化块垒分明、古拙呆板的奇怪剑意。
剑招沉重，和司马洛水过去的风格不同，却使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水之大道运转凝滞。
罗兰意识到，这不是剑。
司马洛水这就是在把自己当石头，扔向大海。
石头够大，扔得够快。
海也会暂时断流。
可惜承载罗兰的剑光越来越快，转瞬，他已不见成都。
再清醒时，赤霄剑插在昆仑深处一间石室的地面上。
一团火焰在远处的石上孤独地燃烧着，似已见证无数时光。
成熟的女声有着哀伤：
“小妹欠你一条命，已还你了。”
“我本不知道这世界都这样了，她还赔上自己一条命，有什么用。”
“可她总是这样，不听我们的话，只做她认为对的事情，谁都劝不回来。”
“不过你确实不同，或许，这次她才是对的吧。”
罗兰听着火焰的呢喃，忽地明白，为什么那位剑仙如此偏执，没有半点灵动。
原来竟是她的转世，那痴劲真是半点没变。
ps.关于精卫的问题，是后来我对第一个世界做了修改，愚七和精卫填海有过交集。

毕竟猫窝写书，算是迎合市场吧。
可能有早期追读的读者老爷会有些疑惑精卫从哪里冒出来，在这里做个说明。
吃书是创造者的必备操作，不是嘛（）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7章 高祖斩白蛇之约和第七周目
“又东五十里曰宣山……其上有桑焉，大五十尺，其枝四衢，其叶大尺馀，赤理黄华青柎，名曰帝女之桑。”
——《山海经·中山经》
此时罗兰见到的这团火焰，便是是神农氏的次女。
她在历史里没有名字，修行者通常就直接称她为帝女。
帝女曾拜师赤松子学道，传下诸多道法，是开派祖师级别的存在。
因为史书不曾记载的原因，她点燃桑树自焚而死，此后再无音讯。
要不是司马洛水那句“二姐”，再加上火焰呢喃中透露的信息，罗兰根本无法猜测这团火焰，其实是人族阵营的先贤。
他还以为自己被天命给截了，来一段胜利独白呢。
不过确认司马洛水的前世身份后，他发现很多事情都想得通了。
愚公移山前，尚会先说一句“山不加增”。
精卫填海可不管百川东到海，也不管天会下雨。
不管那个世界，海水都只会被抬高，不可能真正的填平。
所以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认死理，不考虑是不是有结果就出发，真是几辈子都没有变过。
也不怪罗兰想不到她。
愚七那世，全程只见到一只偏执的红脚小鸟。
直到垂死才得女娃托梦作别。
那时他已中操蛇之神的诅咒，感知非常迟钝。
所以对“精卫原本是个人”的印象并不深刻，又经历千年历练，更加模糊了。
这条时间线，第一次听闻司马洛水，她就是斩断诸葛亮命数的绝世剑仙。
在刘禅的视角里，自然是阻挡朕的敌人里面，最强的那几个。
只想着怎么解决她，谁关心敌人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故事啊……
见面也是一次次交手，连交流都是阴阳怪气的——
当然，阴阳的是罗兰。
司马洛水向来只想一剑劈了。
那时的司马洛水，显然也没有想起自己是精卫。
所以她偶尔也会对自己在世间，承的到底是何劫生出迷茫……
“在玄武苏醒后，她才想起了前世么？”
赤霄剑身轻震，罗兰问向那团火焰象征的帝女。
司马洛水以命阻拦玄武，让他有机会来到昆仑，见到帝女……
让要让他死个明白？
他发现即便脱离远在昆仑山，玄武对自己魂魄的伤害依然难以恢复。
即便有赤霄剑保护，他魂飞魄散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帝女以这副模样隐藏在昆仑深处，世间声名完全不显，很显然实力已所剩不多。
虽然不算风中残烛吧，但那小火苗也不是很旺盛的样子。
她既无法阻拦，也无法帮忙司马洛水，想来也没办法替这个状态的罗兰续命。
不过获取情报的话，帝女从上古活到现在，身份和地位又显赫，应该能解答罗兰很多疑惑。
火焰跳跃着，似在思考，也似在遥遥地感应着什么。
也可能是完全没听见。
毕竟火焰又没有五官，又看不到表情，罗兰只能瞎猜。
许久，火焰中才又响起那个孤独和哀伤的声音：
“玄武曾以一道神念化为操蛇之神，算计死了小妹。”
“此后便是她生生世世破不开的劫……”
“不过，现在已彻底结束了。”
罗兰皱眉，感觉帝女这回答方式有点绕。
正常人的回答是这样：
女娃确实与玄武有仇，双方已互撕了许多世。
正是玄武苏醒，她也恢复前世的记忆，没有人能拦住她下场迎战玄武。
顺便救了罗兰一手。
结束，是说司马洛水以合道战真仙，现在已陨落。
而且是连轮回机会都没有的魂飞魄散。
精卫与玄武纠缠的恩怨，在这条时间线已彻底结束，以后也不会再续。
罗兰感慨司马洛水明知必死亦仗剑的执着，但更震惊帝女透露出另一个信息：
操蛇之神是玄武的一道神念？
怪不得罗兰隐隐觉得，玄武身上的气息，有让自己熟悉的地方。
他还以为是因为蜀汉国运的纠缠。
现在才知，原来是昔日在愚公移山的时间线，隔空对峙的那位神明，背后就是玄武。
罗兰向帝女请教起关于玄武的更多信息。
帝女虽然有些谜语人倾向，但她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燃烧了不知多少岁月。
此后也不知道还会燃烧多少时间。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又得小妹告知了罗兰和她之间的一桩因果，因此知无不言。
一团火、一柄剑，便在这古老斑驳的石室里交流了起来。
上古时代，以人族重建天庭，轩辕氏出任天帝为始。
妖皇早已陨落千年，巫族亦被人族彻底抹去，众多大妖纷纷离开前往九州破碎的小世界。
不过也有妖族不愿意离开，譬如玄武。
祂可是掌握着九州的根本大道，离开了这个世界依然是真仙，不少事情却要重新开始。
又因玄武实力强大、地位特殊。
人族才和巫族打完命运之战，急需休养生息，不愿承受杀死玄武的代价。
便允许以玄武为首的一批妖族，以神念化身在天庭担任神明。
既是监控，也是借他们之力，辅助天帝管理和建设。
就这样平安过去了很多年。
上古九州还是混沌时代，强者只需要赐下血脉，便能培育很多强大的“神二代”。
和现在需要修炼一步步成长的修行者不同，这些便是神二代只要顺利长大，天赋杰出者就能拥有真仙级别的实力。
操蛇之神养出了强大的夸娥氏二子，不过他们不大聪明。
害死了女娃，还和愚公一族的命运纠缠。
不过有操蛇之神帮忙遮掩，本应无事。
奈何女娃执念不散，化为精卫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那时人族也遇到了事情，神农氏要离开九州，玄武亲自上门道歉，给了很多赔偿，此时便只能揭过。
神农氏让帝女照拂小妹，帮她再入轮回重新修炼。
可惜精卫执念深重，帝女也一直找不到方法化解。
反而是神农氏离开后，操蛇之神又帮助夸娥氏二子，找到了一个可以彻底杀死精卫的机会。
“本来这是一个无声无息的悲剧，幸有人以血上告天帝，我闻讯得以及时出手，让女娃有机会转世轮回。”
“只是她心底的一点执念始终不散。”
“填海之愿，会以各种形式重现在他她的命运了，最终铸就了现在杀劫极重的剑修。”
“绝地天通，她是狩猎妖族最凶、最不怕死的那个。”
“封神之战，她纵横四海，杀得龙族几乎血脉断绝。”
“百家争鸣，她欲以杀立道，让人族独享九州。”
“秦扫六合，她镇边境不让妖族南下。”
“这样的修行者，与世间因果牵涉过多，是不能飞升的，甚至连善终都没有。”
“我越来越虚弱，却只能看着她一次次重修，似与天命抗争，最终只得到天命的嘲弄。”
“直到此世，我本以为人族内战，她在应一场劫数后，便可以安心修炼，我来替她解开因果。”
“岂料左慈那孽徒，使了手段，让小妹与你纠缠不休……”
罗兰听着帝女的讲述，才知道女娃这一世世，竟如此艰难和惊险。
毕竟她的转世不是穿越，没有记忆。
每一次都从懵懂孩童长起，越是天资横溢，性格里的缺陷就越发明显。
她总会义无反顾，贯彻自己的目标。
哪怕头破血流、身死道消也不会回头。
那是女娃溺海留下的最后执念，是对玄武以及妖族的恨，是她永远走不出的劫难。
便是有帝女的千年守护和引导，也没有化解。
只总在寻找玄武，或一切与之有关的存在杀死。
女娃一次次轮回，一次次修道。
不求长生，不求逍遥，不求飞升……
只为杀死你个老王八！
一如魂化精卫的填海之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只是罗兰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原来司马洛水，是自己扇动蝴蝶翅膀，造就的阻碍。
是自己给亲手给曹魏阵营送上一位剑仙。
罗兰想着女娃一世世的波澜壮阔，感慨良久，这才好奇问道：
“前辈，您可知晓那玄武到底如何苏醒？”
“朕这一世，根本不曾与祂有所接触，祂为何能吞噬朕的国运？”
“朕愿尽毕生之力建立盛世，泽被苍生，实在难料如此局面。”
帝女轻轻一叹：
“我暗中观察你很久，确实不是只为雄图霸业的野心家。”
“诸多奇思妙想，是征战利器，也能有利后世。”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这世姓刘啊……”
罗兰怔了下：“姓刘……有什么忌讳么？”
帝女听到他这个话，忍不住笑了。
似是小妹的悲伤，都盖不住这事的乐趣。
也可能是她寿命太长了，见惯了别离，恢复得足够快。
笑够了，她才缓缓开口：
“有人自称汉室宗亲，骗了天下人，其实并没有半点高祖血脉。”
“可笑他的甘夫人，却与沛县刘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备可为武道宗师。”
“你登基，必定文不成武不就。”
“这是修行者努力了四百年，对刘邦血脉传人做出的限制。”
罗兰沉默片刻，感觉有点荒谬。
刘皇叔其实不是真皇叔？
不过这是九州世界，可能只是某个命运的巧合交错，真实历史谁又知道呢？
帝女做出判断的依据很简单也很铁：
刘备能修炼，他不能修炼。
“修行者限制刘邦后人，因为他得了天命之助吗？”
罗兰问道。
帝女的语气有些许顽皮，带着一种谁都看不上的讥嘲之意：
“你也知道修行者最喜欢打顺风仗，那时项羽形势一片大好，他们肯定不会下注区区亭长。”
“可最终却是刘邦出汉中，胜项羽，扫尽诸侯，一统九州。”
“他又不会造你那些长枪短炮、钢铁战舰。”
“你觉得，是谁在背后支持他，莽穿诸多修行者？”
“他做的事，可不止是得天命之助那么简单，刘邦曾经到过岷江水府。”
“你现在附身的赤霄剑，所斩白蛇便有玄武的血脉，方成就仙器。”
罗兰听完帝女的讲述，也不由长叹一声。
秦末那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最终刘邦得了天下，开启两汉四百年，是世人理所当然的皇室正统。
只是曾经的刘邦，也起于微末，面临和刘禅面对着相似的局面：
项羽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得修行者们支持，只要稳住基本盘就是横扫之局。
他不想被蚕食殆尽，为了获得足够打败项羽和背后仙人的力量，已经没得选了。
刘邦也不知道那是妖族至尊玄武。
他以为自己见的，是古蜀国开明王朝的皇帝鳖灵。
刘邦与鳖灵约定，借给自己和子孙后代，三次统一九州的力量。
如果刘氏成功三兴，鳖灵就应着这股强大的国运之力而苏醒。
刘邦欣然同意。
他觉得，三兴之后，刘家将成为九州普通人眼中不可逆转的天命，皇帝轮流做的思想将被极大动摇。
即便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也会诞生类似东瀛天皇那般万世不易的家族。
那样他的子孙后代即便失败，也会永远得到世人供奉。
其后刘邦称帝，刘秀中兴。
距离鳖灵苏醒只差一次三兴。
连输了两轮的修行者，也在帝女的暗中帮助下，借绝地天通之阵对刘邦的后人做出了限制：
含有刘邦血脉之人，拥有爵位就无法进行任何形势的修炼。
如此再加上他们的站队，刘氏绝对三兴的可能，后来的大一统王朝必然改姓！
哪怕是刘备，同姓不同宗，结束三国都不会导致玄武苏醒。
结果刘禅横空出世，顶着修行者们的压力，逆风翻盘，成就了霸业……
罗兰思考得意识模糊，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时间不多了。
他最后问道：
“前辈，人族有杀玄武之法吗？”
“没有。”
“那些飞升的大能呢？”
“他们有他们的战斗。”
“看来只有我，才能改变这一切么？”
“是啊，只有你了，只是再见面我们都不会认识你。”
【魂魄溃散，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2763%】
【六出祁山的故事没有流传，九州世界在百年后，毁于妖族与人族的决战。】
【失去文明承载，没有英雄信物生成。】
【你的操作令人惊叹，建议以后不要操作了。】
罗兰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宿舍，恍如隔世。
刚刚九州英雄录除了嘲讽，还给他看了一些画面：
绝地天通之阵被玄武破坏后，生活在其他小世界的妖族开始入侵。
九州世界的五胡乱华，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异族，而是妖族在天命的布局下入侵。
罗兰复活玄武，加快了这个进程。
但如果单纯的玄武复活，妖族入侵，人族和妖族的战斗其实会纠缠几千年……
可罗兰还帮人族开启了修行和科技融合的“修真大道”。
表面上，人族的技术，在灭亡压下疯狂突破和进步。
实际上，天命两头下注，一脚油门踩死，不断提升两边战斗强度……
最终九州世界成功在百年里就被打烂了，天命得偿所愿。
“真是一个只要能自爆，自爆方式无所谓的疯婆子……”
罗兰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感觉对“天命”又有了新的理解。
可他眼里前所未有的强烈斗志：
看不起爷的操作？
爷一定会操作回来的！
“消耗一枚定位信标。”
【你第七次进入了九州·中古时代·六出祁山的时间线。】
【你命令黄皓建立天工府，学习炼器。】
【黄皓制成了仿真傀儡，可由你遥控上朝。】
【你查到了司马洛水的行踪，暗中离开成都。】
【你化名俞启，亲笔写下剑道理解十三篇，求见司马洛水。】
ps.精卫的故事就在第1-5章，是修改版的愚公移山故事。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8章 俞启前辈，请教我练剑！
第六周目时，罗兰和司马洛水见面就往死里打，可也把她的性子了解个七七八八。
毕竟一眼看到底，完全半点曲折：
痴！
对心中所愿所执痴，对剑道亦痴。
本质上，从女娃到司马洛水，都是个善良纯粹的小姑娘，还没用成长到能布局玩阴谋诡计的程度。
她只会被别人的布局忽悠。
这种性格确实适合当一个纯粹的剑修。
别整花里胡哨的，先捅上一剑试试！
缺点就是容易把自己给送了。
遇到什么级别的敌人，都敢上去捅一剑试试。
她不怕困难。
练不会的，便练一万遍、十万遍、百万遍……
直到掌握为止。
枯燥不会让她厌烦，穷尽多少轮回，都只为完成一个目标。
这点还挺令人敬佩的。
“她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想砍死朕……”
在等待司马洛水的时候，罗兰内心也颇感唏嘘。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这次一切从头开始，他左慈忽悠得，朕就忽悠不得吗？
罗兰很自信。
自己送上的剑道理解，篇篇都是根据司马洛水剑道缺陷而写。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上一周目，罗兰、诸葛亮、天工府的众多修行者，为了搞死司马洛水，可花了无数心思……
把她的方方面面，都记录建模，进行了详尽无比的分析。
虽然最终也没有成功阴掉这位剑仙。
可现在，这些分析却成为了罗兰求见的敲门砖。
这些司马洛水还没有暴露的缺陷，以及针对性的补救方法，绝对能引起她的主意。
果然，只过了片刻，便听得外面锐鸣破空。
赤红色的剑光落地。
司马洛水仅穿一条简单素雅的白裙，未施粉黛，简单的青玉钗挽起青丝。
素净到随意的打扮，可长相身段无可挑剔，眉宇间英气逼人。
活脱脱满足所有仙侠读者的女剑仙形象……
如果忽略此时过于激动的神情的话。
她急匆匆冲入罗兰暂候的偏厅，目光灼热，主动见礼：
“在下司马洛水，拜见俞启前辈。”
“诸多指点受益匪浅，不知可否一战？”
那压抑不住的求战心切，仿佛下一刻就要唤出赤霄剑，往罗兰头上斩去。
当然这与上一世必杀蜀汉少主的偏执不同。
她只是见猎心喜，渴望剑修之间最直接的交流方式。
罗兰淡笑摇头：
“司马道友，在下此世无法修行，如何与你一战？”
“啊，怎会如此……”
司马洛水顿时惊讶得圆睁美眸，盯紧罗兰。
她此时太过激动，想当然便认为这位上门求见俞启，乃是前辈剑修、神仙一流的人物。
剑修见面，理所当然，得热烈地打一架才行吧？
可此时得了罗兰出言提点，司马洛水才发觉，此人身上竟是半点修为也无。
那瞬间司马洛水真是肝肠寸断。
只觉无与伦比的怅然、震惊和遗憾。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登顶国服的顶尖玩家，终于见到了前代大魔王。
想要一战，却发现大魔王去服兵役，不小心被地雷炸没了双手……
何等无奈，何等悲叹，何等的世事无常！
高手寂寞啊！
司马洛水满腔战意，却有力无处使，只觉比俞启突然展露真仙修为，把她揍进泥里还要难受。
“俞启前辈，你是被何人暗害，修为可有办法恢复？”司马洛水又急急问道。
言外之意自是你有需要帮助的，我会出手！
只要你修为尽复，能与尽情我一战，要求你尽管提。
“道友有心了。”
罗兰淡淡一笑，知道鱼儿上钩了。
古人云一字可为师，他可是替司马洛水指出十三个漏洞，剑道境界碾压展露无遗。
等的便是司马洛水这句话。
他也曾为剑修，知道但凡剑修，必然好战。
踏上东瀛见到那些毕生求剑的剑圣，宁愿压制修为，只以招式剑意决胜负。
遇到天才后辈，还会进行点拨，打出指导战。
便是因为如独孤求败一般的寂寞。
越是顶尖的剑手，越是希望剑道昌盛，世间能诞生更多优秀剑修。
有机会感慨一句“我道不孤”，在有限的生命里见证无限的精彩，何其幸哉？
那种拼了命打压后辈，只为维持自己“无敌”之姿的天下第一。
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没有败尽所有挑战者的豪情，又如何走上剑道巅峰？
罗兰引出了司马洛水的不战之心，得许全力相助，却没有立刻要她变现。
他保持着出尘的老神仙姿态，声音还透出几分看惯秋月春花的沧桑：
“道友莫急，我身上的因果说来话长，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
“倒是你，前途无量，剑道上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这话，明褒暗贬。
要是换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可能当场就急眼了。
你能让我大幅度提升，这意思不就是，我远远不如你个不能修行的废人吗？
可司马洛水却正是直截了当的性格。
看了罗兰给自己的十三篇指点，承认技不如人。
他有指点自己的意思，爱剑成痴的少女只觉大喜过往：
“俞启前辈，还请教我练剑！”
如果不是罗兰拦着，她甚至愿意回昆仑山请示帝女，然后拜罗兰为师。
罗兰心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收徒弟来的。
他化名俞启找上司马洛水，乃一箭三雕的计划：
第一是以剑为诱，让她无暇对诸葛亮出手。
第二是强刷好感度，在玄武苏醒前，为探访岷江水府拉一个强援。
第三自然是借司马洛水，寻出左慈，找机会再杀他一次。
狼人已经亮了身分，那还犹豫什么？
只不过没想到，同样的“以剑交流”，换了一种打开方式，对司马洛水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无法否认，她在不想杀人的时候，是专注得让人动容的求道者。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
至于其身份地位、实力修为，都不在她的考虑中。
“我此身长你几岁，道友相称便是，拜师之说不必再提。”
罗兰把上周目才救过自己一次的恩人当工具人使唤，心里本就有些过意不去。
教导剑术当作谢礼罢了，怎么好意思收徒呢？
司马洛水哪里知道自己心中的绝世剑修，内心老奸巨猾，早就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道他也是纯粹的爱剑之人，当真是想培养可堪一战的对手，这才出世指点。
“道友厚意，我必全力以赴！”
司马洛水承诺。
罗兰心下只觉愕然：
我还没有提出请求呢，你要全力以赴做什么？
当下，两人就着那十三篇剑道理解，展开讨论，并且越来越深入。
司马洛水会是罗兰这周目要辅助的主力大C之一，又有前世那些因果世纠缠。
自信左慈已绝不可能再忽悠得动她之后，罗兰的教导得毫不藏私。
司马洛水听得兴奋异常，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灵感塞满。
她不由愈发遗憾罗兰没有修为，不能当场比划比划。
她偶有所问，切中要害，罗兰亦隐隐有所悟。
所谓教学相长是也。
曼蒂的战斗天赋无双，和她不断进行战斗，罗兰自然受益匪浅。
但她不爱说话终究是一大缺陷。
唯一的教学方式，就是让他在挨打里面自行领悟。
实在太吃天赋了，也太吃恢复物品了。
罗兰的天赋其实一般。
他靠的是千年历练里的修行和实战，靠毅力积累出的技能等级。
跟曼蒂交手，已把他过去领悟，尽数压榨为实战水平。
现在进步速度就慢了下来。
此时教导的司马洛水，却是一个聊着聊着，都能表演一个当场顿悟的天才。
跟他完全是两条道路。
一个脚踏实地，用杀戮喂出来的经验。
一个天马行空，有最华丽最匪夷所思的解法。
道路不同，正好互补。
外加司马洛水人美音甜，态度恭敬。
她不犯轴，并且发自心中尊敬你时，堪称最完美的弟子。
天赋绝伦，又不恃才傲物，真正的修行者。
遇到罗兰这种集后世剑术大成者，便如看到一座宝库，眼神狂热得恨不得把他的心剖开来……
不是病娇，而是只想更快、更多听闻寻找剑之一道的更高山峰。
一连七天，蜀汉少主与曹魏第一剑仙，近乎形影不离。
“可惜你没有修为，还要浪费时间在吃饭睡觉上面。”司马洛水只恨罗兰是个凡人。
“一切皆讲求机缘。”罗兰做出尘高人状。
心底忍不住吐槽，你这是什么女剑仙还是女魔头？
合着连朕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霸占？
这女人可真是太饥渴了——
指对剑道的渴求上。
修行无岁月，转眼两个月偶过去。
罗兰和司马洛水的探讨，已不止于剑道，更深入到了修行和实战思路：
“有些敌人，你用剑怎么都战胜不了的，不妨在剑招后面，藏一手漫天花雨的施符手法。”
司马洛水听得罗兰这种发言，只觉得三观炸裂，差点当场翻脸。
好好的剑道对决，怎么还能在剑术里夹杂着符法呢？
这不是……偷袭吗？
你这是不讲武德！
可听罗兰详细解释，她又有所领悟：
剑，岂是如此不变之物？
若不能打败敌人，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剑哪怕只是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幌子，可只要她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那就可以宣称，自己的剑法天下无敌！
不论符法、阵法、枪法，都只是剑法的一部分。
“一剑破万法只是剑修的第一重境，一剑藏万法才是第二重。”
司马洛水听得小脸涨红，只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兴奋得追问：
“那，还有第三重境吗？”
罗兰思索片刻，缓缓道：
“一剑不出，万法皆破。”
司马洛水惊讶又向往：“这不出剑，该怎么做到呢？”
“我也不知道，我现编的，谁规定非要有第三重境界呢？”
“道友你这般亵渎剑道，是不好的。”
司马洛水听罗兰这般在剑道上也乱开玩笑，再次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她讲求规矩，尊重剑道。
罗兰这般便称得上放肆了。
可她又很好哄。
只要罗兰讲上一句“咦，那招我会破了”，她便自觉探过小脑袋，认真等他细嗦后面的内容。
慢慢的，这不假辞色的女剑仙，也会因为罗兰不时露出的垃圾话，或者以哪位上古大能毫无尊重，露出浅浅又无可奈何的笑意。

反正生气也没有用，他也不会变。
不知不觉中已被影响，这总是不假辞色、为了冥冥中某个目标疯狂前进的女剑仙，似乎开朗了一些：
道友的剑，举重若轻，依然比我更强。
是不是说明我走岔了路呢？
老师说过，大道亦如指间之沙，握得越紧，越易从指间溜走。
所以追寻，亦不可太过偏执的追寻。
这中间的妙处，便是一个“度”。
也可云“清静无为，复返自然”。
以前帝女反复叮咛的那些话，有罗兰做参考，司马洛水终于认真思考了起来。
帝女有最顶级的修行法，可她终究不是剑修。
又已证明自己所追寻的是歧路。
所以，帝女便不忍改变小妹的锐意。
这几千年来，都是顺着女娃的心意，为她铺路，希望她能找到追寻的道。
她讲过很多至理，可惜司马洛水总觉得啰嗦，听不进去。
反倒是罗兰不正经的讲些怪话，却在剑道上强绝，始终碾压她，难得地开始思考。
是夜，司马洛水思量着“度”的妙谛，卡在合道境初期的境界，竟然有所松动。
远在昆仑的帝女亦有所感。
破境终究是修行者最重要的事情，当下司马洛水只能放下手头的事，赶回昆仑。
只来得及罗兰匆匆道别。
“恭喜道友又进一步。”
罗兰诚挚地笑着恭喜，目送司马洛水化剑离去。
嘴角这才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
此时，诸葛亮正带着十万大军，在五丈原结阵与郿县的司马懿对峙。
司马懿守得无比自信。
他知道养女领了仙人之命，要替自己斩断诸葛亮剩余的寿数，演一波星落五丈原。
所以司马懿看着诸葛亮屯田、骂阵，内心都无比宁静。
我在等仙人一剑，你在等什么？
可随着时间流转，司马懿的心态渐渐也有些不稳了。
司马懿：“已经到了约定的日子，洛水怎么还没有出手？”
司马师：“回父帅，小妹在与一位道友论剑。”
司马懿：“已经过了约定的日子七天，洛水怎么还没有出手？”
司马师：“回父帅，小妹在与一位道友论剑。”
司马懿：“已经过了约定的日子一个月，洛水……哦不用问了，她刚说回她昆仑了。”
司马师：“啊？父帅，小妹是不是忘了什么？”
司马懿：“是啊，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奈何司马洛水虽是养女，却已成仙人，司马懿也不可能命令她、质问她。
顿时整个郿县将士，都感觉司马懿对防务的巡查，严格了许多。
秋风萧瑟，诸葛亮屯田已完成收获，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攻。
按理应该打一阵，可他又担心司马懿那位合道境的养女。
剑仙脾气火爆，保不齐便会下场……
“诸葛多谋少决”虽是司马懿赢了之后黑的，可也有些道理。
谨慎过头、想法太多，难免便会错失最好的时机。
便在这时，少主乔装打扮、从曹魏方向归来。
“郿县此时无仙，宜出兵。”
艰难的蜀道上空，东风飞艇越过崇山峻岭，一如前世。
ps.码字状态有所回暖……
感觉快能恢复双更打底的水平了。
现在也不烧也不咳，就是日常的发冷犯困，相信都会好起来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89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一周目罗兰在天工府投入的技术，非常克制。
只以打败曹魏和东吴为目标，大概就保持在普通历史文男主的水平。
坚决不往皮划艇那种科幻修真的赤色大旗党方面转。
这算是吸取了上一周目的教训。
重舰巨炮自己玩的嗨，谁能想到天道玩的更嗨？
一个想要自我毁灭的超级意志，不能给它任何超级武器。
而人族一如既往，一旦掌握超级技术，就失去了控制战争烈度的自制力。
这一周目，没有那些需要罗兰亲自盯着的新技术新项目，又完全解锁了黄皓这个宠臣的正确用法。
所以他完全可以把天工府丢出去放养了，投入更多精力在其他方向的探索上。
比如忽悠司马洛水。
目前来看效果很好，没有她对诸葛亮斩出的那一剑，都不需要炼制仙器真七星灯了。
而诸葛亮也还保持着合道境的修为，并没有跌落。
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司马洛水回昆仑闭关破境之际，渭水河畔的对峙，从双方仙人互相威慑，变成了蜀汉单方面领先。
不过这是司马懿全力封锁的消息，蜀汉方面派出的探子也没有打探到。
直到罗兰亲手带回来这个消息。
诸葛亮面露震撼和难以置信，可回想自家少主到来的方向……
不就是敌国边境吗？
堂堂皇帝，总不会能自家的兵家大事开玩笑吧？
诸葛亮看着从容淡笑的刘禅，怎么觉得自己和他的人设，好像反了过来。
若是有不认识他们两人的山民过来，绝对会认为，刘禅才是某个大智近妖的老怪物。
别看脸，这个世界有修行者，修行者都驻颜有术。
越老越年轻也正常。
就冲他那个气质，绝对是老阴比里面的老阴比！
自诩阳光男孩的罗某人，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诸葛亮认为是老阴比。
不过诸葛亮的疑惑和感慨，只在心底一闪而逝。
这一世的罗兰，开局依然在蜀汉后方搞了天师转世之说。
他的不凡之处完全没有对诸葛亮隐瞒。
此时天工府支援的武器弹药，也全部货真价实。
诸葛亮再多顾虑，也甚至机不可失，当机立断做出了进攻的决定：
“配合火力压制，全军出击！”
诸葛亮军令山摇动，火炮的疯狂输出，再次震撼了没见过市面的魏军。
【炮火撕裂城墙，魏军不知如何抵抗，魏延令骑兵冲入县城。】
【司马懿被震晕了过去，亲兵带着他退向后方。】
【诸葛亮以神识锁定，命令姜维和马岱分两路拦截。】
【司马懿被生擒，司马师伪装成士兵逃脱。】
【蜀军占领了郿县。】
这一周目的诸葛亮，依然是华发如雪的样子。
那是太过于干涉世俗，承受天命反噬的结果。
可他修为仍在，所以脸还是年轻大帅哥，没有皱纹。
神识也能笼罩战场。
固然心态比上一世更加积极。
丞相自身就是超凡战力，又有何惧？
秒速学会如何利用火炮的犀利后，一通微操，竟然把司马懿给生擒了。
这可是上一周目，直到最终决战，才取得的战果。
此前就是蜀汉进攻得胜，司马懿也能保持军阵完整，从容撤退。
完美展现了打败仗后，如何减少损失的天赋。
可这一次，连司马懿也在诸葛亮大优势的操作下没有跑掉。
曹魏大军丢盔弃甲，慌忙撤退到渭水以北，只能意图占据地利而守。
罗兰和诸葛亮都没有继续追击的欲望，他们如上周目那般，再次停在了渭水以南。
这一战，于罗兰而言只是为了验证蜀汉的战斗力。
结果很好。
即便不出魔临盔甲和湮灭堆这等超级底牌，只要蜀汉保持种田态势，世俗方面的胜利唾手可得。
以工业国碾压农业国，横扫曹魏和东吴都只是时间问题。
最次最次，只要诸葛亮不死，蜀汉至少能保住基本盘至少不会输。
五丈原一战后，罗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如前世那般和诸葛亮来了一次深谈。
有过的良好配合，这一次罗兰对诸葛亮少了很多地方，也降低了操作量。
君臣之间的交流畅通无阻。
连诸葛亮都忍不住怀疑，自家这位少主，其实是不是自己某位老友转世。
觉醒的记忆，对自己的了解有些不正常。
聊天时，接梗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不过对诸葛亮来说，现在的少主野心勃勃、思虑周全，是可以带领蜀汉更进一步的霸主。
即便有天他不在了，只靠少主自己，蜀汉也真有希望三兴汉室。
在确立了迁都、夺回荆州等上周目验证过的策略后，罗兰向诸葛亮透露了自己无法修炼的真实原因：
他身上的高祖血脉，以及刘邦和玄武的约定。
至于帝女说刘备没有皇室血脉云云，他就给跳过去了。
首先那完全是小火苗的一家之言，判断的依据相当薄弱。
说不定就是她教给修行者的法术，执行时在哪里出了差错。
其次就是自己身上刘邦血脉到底从何而来，并不重要。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自己不能修炼，蜀汉不能一统天下，否则会有大变。
诸葛亮听完人都傻了。
原来少主文不成武不就，不是他不努力。
而是修行者们出手，诅咒了整个汉室血脉？
而汉室血脉也存在着问题，跟妖族至尊玄武有关。
一旦三兴，整个九州可能都会寄？
那老臣还怎么匡扶汉室啊！
窒息。
心脏骤停。
眼前发黑。
诸葛亮对抗曹魏的人生，才因为少主，看到一点点希望。
还没有开心一柱香，就被少主把那希望给亲手掐灭了。
他放弃飞升，修为倒退，付出无数代价，
只为了完成了先帝的嘱托。
结果就这？
天亡我，非战之罪啊！
“陛下是要为了天下苍生，退出争霸了吗？”诸葛亮颤声问道。
罗兰斜眼反问：
“朕主持天工府，亲身入曹魏险地打探情报，难道会是为了投降？”
“啊……是老臣失言了。”
诸葛亮眼里那熄灭的火焰，终于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陛下还没有放弃，那就是今晚最好的消息了。
其实也是他对过去的刘禅印象太深。
按照正常历史轨迹，少主的巅峰战绩就是长坂坡了。
之后就一路下坡路，遇到困难睡大觉。
可现在的少主，则意志坚韧就如那些古修行者。
面对玄武亦无所畏惧、半步不退。
诸葛亮逐步恢复镇定，那颗玲珑心立刻看出了更多信息，笑问道：
“陛下第一步着手处，便是曹魏剑仙？”
“知我者相父也。”
“老臣这有道友所藏的房中秘术三卷，陛下可适当使用，效果拔群。”
“啊……相父您这就大可不必了，我与司马道友并非您所想那种关系。”
罗兰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连忙摆手解释。
原来诸葛也会无中生友，还研究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只是口上这么说，手上却还是接过了诸葛亮取出的三卷古籍。
朕也是有朋友的，万一他们需要呢……
咳咳！
反正这一世，朕乃绝世剑修，忽悠区区司马洛水，岂用得上这种邪门歪道？
他与诸葛亮更详细讨论起自己和蜀汉面临的困局。
从帝女那里得来的情报，有这等绝世智者不用，自己瞎琢磨，那才是愚蠢至极了。
“只是相父须知，朕要走的路，可是会站在天命、玄武、修行者的对立面，搞不好要天下皆敌。”
罗兰也不是危言耸听，向诸葛亮讲清楚这一局的地狱难度。
诸葛亮细想他的真正图谋，也是一叹：
“如陛下所言，高祖斩白蛇立玄武立约，修行者又和天命缠斗了四百年，才算破了初步天命的局。”
“这是给人族存了一线希望，您以蜀汉之主的身份统一九州，就会导致那些努力白费。”
“您又不可能甘为天命走狗，灭绝人族。”
“单纯从人族存亡的角度考虑，直接投降曹魏，便是最简单的解法。”
“玄武不会复生，修行者也可以保存更多的实力，去应对接下来天命布局的重重劫难。”
“只是这条道路，也让我们一直的努力，像个笑话。”
“孔明与陛下麾下众臣，愿陪陛下死战，亦不愿投降曹魏、投靠天命！”
诸葛亮跪倒在地上，以表决心。
明知前路艰险，也愿意与少主同生死、共进退！
“朕知相父与众爱卿之志矣。”
罗兰扶起他，眼里也燃烧着火。
相比蜀汉的一州之地，刘备留下的一批忠臣良将，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与天斗与妖斗与人斗，自己都不孤单。
只可惜，他们中除了诸葛亮这个被严重限制能力的合道境修行者，其他都是武道和普通读书人。
他不仅感慨：
“真正该承担起守护九州之责的修行者，却只想居于幕后，坐享其成。”
“若他们仍然是不惜身死，力战妖魔，守护九州的人族英雄，朕与他们共谋天下又何妨？”
“可惜，他们的剑早已钝了，连飞升都畏惧了。”
“一群只想苟在九州享受超然和逍遥的老不死。”
“朕辱与他们为伍！”
罗兰听帝女讲述了人族建绝地天通之阵，不光纯化神秘、驱逐妖族，还连人族自身限制合道境也限制的原因。
因为九州这个世界太过脆弱，不堪强者一战。
它本来只是一个临时的实验容器。
为此，那些人族先贤大能，在完成自己的守护之责后，便离开九州，另寻其他世界进行居住。
这就是所谓的“仙界”。
可仙界其实并不由九州飞升者建立的仙庭掌管。
他们要面对相当恐怖的敌人。
低情商的说法，人族仙庭的情况并不是很妙。
相比真实又古老的世界，九州的根基太浅了。
强行进入其他世界，还存在着本界天道排斥的问题。
所以便产生了这个时代，不少本该飞升的合道境巅峰，宁愿在九州做一个被重重限制的囚徒，也不愿前往能晋升更高境界的仙界。
他们在逃避为人族而战的责任，在此世自称仙人，享受着昔日真仙的供奉。
却又不能如真仙那般，保护九州。
对这些人，罗兰没有敬畏，只有无尽的鄙夷和不齿。
诸葛亮弱弱辩解道：
“仙人也有七情六欲，九州情况特殊，也不能全怪他们。”
罗兰一声冷笑，不认同这种所谓人之常情的说法：
“在其位，谋其政。”
“他们有如今境界，也是抢占了他人的机缘，享受了人族提供的资源。”
“每一个合道境巅峰，都是踩着无数修行者的累累尸骨，才能站上那个巅峰。”
“这样的他们不为人族争命，只想苟全于后方，还说九州情况特殊。”
“实属无胆鼠辈，却还要说一句水太凉，夸耀自己是大英雄了？”
“占用了那么多的资源却不做事……”
“朕只能说，如果人族现今的最强者皆如是，人族就是真真亡了也活该！”
诸葛亮沉默着，尴尬着，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心底认同罗兰的说法，也对那些畏首畏尾的老东西颇为不屑。
可他的老师司马徽，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水镜先生，便是一位滞留九州超过百年的合道境巅峰。
他以各种手段抗衡着绝地天通之阵的驱逐，说是还要守护九州五百年。
说到底，不过是畏惧合道境在仙界面临的陨落风险。
可司马徽对诸葛亮帮助良多，有些话罗兰能说，他说了便有欺师灭祖之嫌。
罗兰说这么多抱怨，也是因为上周目那局面实在憋屈。
人族的顶尖修行者若悍不畏死，其实也是有克制玄武的办法。
或者更早就结束这乱世，不给玄武机会。
可人人布局，又人人惜命。
这导致牵涉不断、利益难清。
局势的发展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给了天命疯狂操作的机会。
左慈略施手段，都能干扰那些仙人所布之局。
实在说明这些仙人的水平堪忧。
罗兰认为自己确实该背上大锅。
可抛开事实不谈，就人族强者这种表现，九州糜烂如此，他们就没有1%的责任吗？
对那群仙人，他只能说一句古话：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不过，这也是九州这时代奇特机制，导致的必然结果。
但凡有能力、有追求，也有脸的修行者，到了合道境巅峰，花上一些时间了断尘缘，自会飞升。
最后驻留不走的这些，是什么成分，懂得都懂。
发泄了一番小情绪，见诸葛亮表情尴尬，也明白他不可能跟自己一起痛骂那些老货，便道：
“朕想将江山暂时托付给相父，寻找提前杀死玄武之法。”
诸葛亮想了下，不由笑道：“那不就是恢复从前的样子吗？陛下放手去做，您归来之时，蜀汉只会更加强盛。”
反正他独力支撑蜀汉已十多年了，闭门种田嘛，这个他很在行的。
【你与诸葛亮商定接下来五年的治国范略，表面遥控傀儡处理朝政，暗中将内政军事交还于他。】
【曹魏畏惧火炮之利，在渭水南岸布下坚固防线。】
【诸葛亮开始主持迁都汉中一事。】
【你乔装打扮，以俞启的身份，入洛阳说书，讲些莫欺少年穷、身怀小绿瓶的故事。】
【你的故事新鲜，很快便家喻户晓，引得万人空巷等你书接上回。】
【三月后，司马洛水出关，闻听洛阳俞姓说书人之事，好奇前往。】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0章 同游洛阳，开启忽悠大法
洛阳生意最兴隆的一间茶馆.
罗兰醒目一拍，在一众“断章狗”“短小无力”的叫嚣声中，施施然下了台。
茶馆女掌柜风韵犹存，说着俏皮讨喜的恭维话，亲自送这位风靡半个长安城的说书先生离开。
有他在，自家这营业额，翻着跟头往上涨。
以前跟第二名不分伯仲。
现在，她家的客流量，已是第二到第五名加一起的总和啦。
说到底，都是这位说书人讲的故事太过吸引人。
个人形象又那么好。
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便是不爱听书，也图着看帅哥，点上一茶慢慢喝……
咳，总之，他就是咱家当之无愧的台柱子了。
罗兰出了茶馆后门，正要登上早就等候的马车，忽见白裙素雅的少女倚柱而立。
她带着些许回味地点评道：
“道友你讲这书，主人公可真是胆小。”
“事有不对，便退至众人身后。”
“如此畏首畏尾，如何成仙？”
罗兰所描绘的“凡人修仙”世界光怪陆离，有诸多九州不曾有的奇人异事、遗迹机关、风光妖兽，主角一路行来也曲折动人。
便是司马洛水听来，也觉得心驰神往。
恨不得身入那个雄奇的世界，与众修仙者争锋，战一战那边的仙人。
可这故事固然好，就是那主人关的行事风格，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总觉得少了几分英雄气概，实在太过阴险狡诈。
罗兰闻听故作讶然地反问道：
“韩仙师出身微末，行事谨慎，但遇到该争之事、欲谋之宝，却也不会退让。”
“反观此世之仙，一个个深居简出，藏于幕后。”
“若论胆量，或许还不如韩仙师。”
“他们亦可称仙，我之主人公，有何不可？”
司马洛水秀眉微皱，想替那些平日里待她极好的长辈辩白解释一二……
可她终究不是那善于粉饰太平的御用文人。
找不出洗地的角度，只得闷闷道：
“反正我若在那个世界，决不会似他一般行事！”
言罢，司马洛水挥挥手，似乎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展露一点道韵：
“道友，我如今已是合道境中期，可助你恢复修为了吗？”
她一稳定了境界，便来寻罗兰。
自是渴望与罗兰一战。
嘴上论剑，再花团锦簇，也不如真正战上一场来得痛快。
罗兰轻轻摇头，还是那句司马洛水不知听了多少遍的话：
“机缘未到，机缘未到。”
司马洛水一抬手：
“看来只有等机缘到了，我再报道友指路之恩。”
“咦？”
她如此淡然的态度，反而令罗兰惊讶了。
忍不住重新打量面前的女剑仙，生怕是什么妖魔假扮的。
她以前想做什么事情，真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
总要三番四次的相劝。
什么时候只是问过一嘴，便不再问了？
可面前的少女锋利如昔，眼中依然燃烧着熊熊战意，渴望着更强大的对手。
此世都找不出第二个，如她一般不惜己身的合道境。
必然还是那个精卫转世的司马洛水是也，任谁也学不来她这执拗的性子。
可相比过去，她身上又少了几分“我今天就要把此事做成”的急迫和偏执。
故而也就不再显得那般咄咄逼人。
罗兰忍不住露出老父亲般的欣慰：
“看来道友不止是修为突破，心境也比过去更加精进。”
司马洛水答道：
“还要感谢道友。”
“我日夜孜孜不倦的苦修，却还比不得道友一个安然入睡的闲人。”
“忍不住也想放下剑试试，结果还真突破了。”
罗兰瞥见她眼底难得闪过的一丝狡黠，不由哈哈大笑：
“你还真是不一样了，明着感谢，实际嫌弃我懒惰不是？”
司马洛水不由愣了下。
她此时才发现，自己刚刚不自觉便学了罗兰阴阳怪气的说话风格。
“抱歉，是我失礼了。”她低下头，俏脸飞上一抹羞红。
以她的性格，真想数落罗兰，也是当面骂懒狗。
更何况，她心底敬重罗兰无私指点，断然不会讲这种话的。
可却不想，日夜思考着罗兰的说话行事风格，揣摩着“度”，放下了一些约束。
结果竟然连他的口无遮拦都学来了，没过脑子便皮了一下……
罗兰满不在乎地一笑：
“这算什么失礼？朋友之间开些玩笑、互相嘲讽，才是该有的样子。”
“你之前那般刻板拘束，我都要以为你是教我礼仪的女夫子。”
“与你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唯恐亵渎了天上的仙子。”
司马洛水纵是有所改变，脸皮厚度也比不得他这种长在网络时代的现代人。
脸红得抬不起头来，小声低估：
“我哪有……你又哪有不敢大声过？”
她的抱怨，实在指责罗兰一直很大声的放肆言笑，讲话可没有半点拘束过。
可在她心底，又为“朋友”两个字，即陌生又欣喜。
很感激这种不拘束。
养父养母，还有两个义兄，这些都是她记忆里很重要的人。
可与他们相处，大家心底纵有宠溺和爱护，也尊重她的身世和实力。
骨子里总是恭敬大过亲昵。
她也因为脑海里模模糊糊的记忆，知道自己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又始终忘不掉年幼时全家惨死的画面，故而总把努力修行，当作自己的第一要务。
唯有在罗兰这边，她能放松下来，不做那高高在上的剑仙。
他言行无忌，也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什么剑仙。
道友，可以一起向道而行、百死无悔。
也可以共度茶余饭后的闲暇，赏玩每一处风景。
说些无所谓的无聊话，填充漫长的生命。
背负着太多的女剑仙，琢磨着罗兰传达给她的复杂观感，一些前所未有的想法念头充斥着心间……
一时不由有些痴了。
“痴儿，莫发呆了。”
“上车，我这些日子可找到洛阳城里不少好馆的，比你那将军府的厨子强多了。”
“别想着你那些修行的大道理了，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一袭长衫的说书人，已上了马车，伸出一只手作邀请状。
语气和目光都颇为戏谑。
她想到身上那不知何起的责任感，总会发呆的。
可这世间，也唯有他会直截了当地点出来，加以嘲讽。
便是帝女，也多是同情地感慨，小妹应劫而生，命总是那般坎坷。
但坎坷也是明天的事啦！
司马洛水忽地展颜一笑：
“今天就陪着道友，做半天的闲人。”
以她的本领，上个马车自无需借力。
甚至无需马车。
这小小的洛阳城，她想去哪里，念头一起剑光便至。
可她似乎忘了自己是剑仙，还是握住那只手，轻轻跃上马车。
自马车挑开的小窗户里，重新看这座长大的城市，似有完全不同的心情呢。
【你带着司马洛水品尝美食，游览洛阳的风光，旁观普通百姓的悲欢。】
【夜幕降临，你带司马洛水回到你由茶馆女掌柜安排的小院。】
【你与司马洛水讨论修行感悟，夜深，她便于客房修行。】
【一连多日，你去茶馆说书，司马洛水在堂下旁听。】
【散场后则游玩洛阳及周边，有剑仙为伴，大内皇宫亦随意进出。】
对司马洛水来说，这些日子听书、游玩，畅谈修行，讨论剑道。
只在夜晚才修行几个时辰。
这便荒唐的日子，可也是记忆里难得的轻松。
有俞启道友的陪伴，好像这个对她并不好的世界，都温柔了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知不觉，那“半日”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罗兰和司马洛水，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事，只是说说玩玩，逛吃逛吃。
洛阳玩腻了，还有长安。
九州大滴很呐。
而这时，渭水以北的魏军，还有找不到师妹的左慈，都快急疯了。
我那无比乖巧、特好忽悠，满脑袋都是天下苍生的笨蛋师妹呢？
怎么死活就联系不上了呢？
没有师妹，又有哪个合道境，愿意不怕风险地去测试那揭蜀汉少主的底呢？
这些幕后黑手，突然发现自己手底下重要棋子不见了，自是急得很。
不过他们也挑不出司马洛水的毛病。
闭关破境，断绝跟外界的一切联系，乃是修行者应有之务。
即便她境界突破，已离了昆仑，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替他们对抗蜀汉。
唯一能命令司马洛水的，只有帝女这个老师。
可偏生她最不愿意司马洛水涉足任何劫数。
帝女羁留此间，只为照拂小妹，已不欠世人半分。
所以便是左慈“智计百出”，也必须得和司马洛水说得上话，才能展开忽悠。
修行者之间有方便的远程联络手段，可就和后世手机一样，可以选择开闭神念提醒。
此前司马洛水闭关，自然把神念提醒给关了。
等她境界一突破，便想着自己实力提升，或许可以帮俞启道友重新修行，得到剑道一战的机会。
便急匆匆往洛阳而来。
完全把开启提醒给忘了在了脑后。
帝女似乎也“忘了”提醒。
在她听来，小妹提起的那位“俞启”，有些不靠谱。
她可不知九州曾有这样一位强大剑修。
他所涉及的流派极为驳杂，很多都是她闻所未闻的。
但不可否认，这位俞启的剑道修为，确实超凡脱俗。
几于道矣！
或许巅峰状态，已然入道？
帝女巅峰曾至真仙，眼光还是有的。
这种实力的家伙，如果活跃在九州，绝不可能寂寂无名。
可她真不记得有这样风格的剑仙，甚至怀疑他是其他世界潜入九州的。
可就算如此，帝女竟觉得司马洛水就是真被俞启拐走，也比给那些老东西当棋子的好。
他最多馋她身子，那些人却是要命的！
帝女一番苦心，便放纵罗兰和司马洛水此时逍遥红尘之外，过出了二人世界的感觉。
这种气氛下，罗兰和司马洛水每日谈论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修行与剑道。
诗词歌赋，历史政治，凡人世界的诸多设定等等。
千年老怪的聊天技能也是点满了。
而那只握剑的小手，在稍微放下那种责任后，好像对世间的其他事情，也生出一些兴趣来。
而罗兰化名与这位偏执的女剑仙接触，铺垫许久，终于图穷匕见。
在平日的交流里，开始塞入一些私货观点：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想要过好日子，跟皇帝姓什么没关系，而要要看他的能力和愿望。”
“九州的土地就这么大，每年产出就这么多。”
“有人拿的多了，自然有人就拿的少了。”
“你觉得百姓和诸侯，谁会是吃亏的那个？”
“别太早确定你一生要追寻的目标，别太信别人给你灌输的东西，要知道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
“初心这个东西就是个伪命题。”
“你知道的越多，成长得越多，越会觉得以前的自己纯纯是个傻【哔——】。”
罗兰讲了很多，跟家天下时代截然不同的观点。
甚至可以说得上大逆不道。
不论是对政治的分析，还是人生的追寻，他这个二十一世纪摆烂宅男，都跟大修行者平日言行背道而驰。
如果换个人在司马洛水面前这般“胡言乱语”，她肯定当疯子狂徒，直接拂袖而走。
这种胡话，半个字都不能信！
可罗兰展露了举世无双的剑道水平，对司马洛水有传道之恩。
她是认定一个人或一个事，就全身心相信的那种性格。
罗兰也不是辩论，只是喝胡辣汤吃小笼包时随口聊上那么几句。
说完了，似乎他自己都忘了的样子。
只是司马洛水会记在心里，反反复复思量。
悄然间，诸多放在后世信息爆炸时代，也能引起病毒传播的观点，便被灌输进入了司马洛水的小脑袋瓜里。
老胡看了都会沉默，咪蒙看了都会流泪。
这是何等的精神降维打击？
这便是罗兰大费周章，接近司马洛水要进行的忽悠：
我不跟你扯什么泽被苍生、天下大义。
我只是树立正面的强者形象，然后无意间，在你心里种下反叛这个时代的种子。
他毕竟是当了六世帝王的人。
除了种田技能狂涨，成就炼器宗师，对于人心的把握亦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现在的罗兰，即便没有天工府的武力支撑，没有诸葛亮的辅佐，就是跟嘉靖似的天天炼丹，蜀汉都不可能冒出一个权臣来！
此即为帝王心术。
某种程度来说，罗兰也不是忽悠。
他心底真的相信自己所言的这些观点。
那也是英雄大陆的道德下限。
不是针对谁，而是封建时代的诸侯和修行者，都是垃圾。
这才是他真正想向司马洛水传的道，超越这个时代的进步思想。
【这一日，从听众的议论中，司马洛水听闻司马懿在前线被诸葛亮生擒的消息，大惊失色。】
【司马洛水联系左慈师兄询问情况，不及与你做别，匆匆离去。】
【你在台上看到了她的离开，未做理会。】
【例行讲到断章处，飘然离去。】
城南富商云集之所，一处雅致小院。
“回禀陛下，司马仙师已经往祁山方向而去。”
一名天工府所属，率队暗中保护罗兰的炼虚境修行者汇报道。
“我们也该启程回去，再见面，便是穿着龙袍了。”
罗兰心里莫名也有点忐忑。
即便做了如此多的铺垫和准备，可他实际对抗的，是九州已存在了几千年的天命和忠君思想。
自己那些话，在她那块石头心里，胜过那些自小就灌输的思想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1章 你渴望的机缘，便在此时
【你返回了郿县。】
【你布置好了拟丹造化阵。】
【这日正午，魏军度过渭水，准备攻城。】
【司马洛水于阵前挑战。】
【你身着龙袍，走上城头。】
【蜀军将士山呼万岁，参见陛下。】
【你将出阵，为蜀汉迎战剑仙！】
六月初夏，太阳已颇有温度，普通人站上几分钟便会额头冒汗。
可司马洛水早已是寒暑不侵的修为，在看清城墙上那位蜀汉少年天子的长相之时，心底却泛起凉意。
她不是自欺欺人的小女人，安慰自己只是长得像之类的谎话。
剑修能破万法，自有一双锐利的眼。
罗兰亦不曾掩藏自己便是俞启。
连气质也和前些日子相处时，没有半点分别。
只是身着龙袍，立于蜀汉将士们层层护卫的阵中，多了雍容华贵的气势。
司马洛水性格单纯，容易钻牛角尖。
但脑筋还是转得很快。
瞬间，便想到了蜀汉少主乔装打扮接近自己的原因。
初次相见时，正是诸葛亮带兵驻扎五丈原。
她原本答应左师兄出手助阵，应下劫数。
俞启便在那时出现，自是阻拦自己出手。
而以道友之能，即便自身不能修炼，指点蜀汉修行者修行炼器，逆风翻盘亦不难。
只是……
他指点自己的剑道，给出的那些修行感悟，却也不是假的。
两人实属对立阵营，他那般教导，所图到底为何？
司马洛水一颗芳心越想越乱。
如今的她，倒不会痛斥他卑鄙、欺骗之类。
他早对她说过，剑岂是如此不变之物。
他只求胜利，不求做个圣人。
司马洛水只是凄然一笑：
“此刻，我该称呼道友俞启，还是刘禅？”
“那都是我，也都不是，随你。”
罗兰回答，“便如你也不止是司马洛水。”
“可现在，我只是司马洛水。”
她招出赤霄剑在手，“养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其实司马懿放回给你们也无妨。”
罗兰命人押上司马懿。
虽然清瘦了些，但是并没有拷打、虐待的痕迹。
精神状态意外不错。
他早就听见了养女和刘禅之间的对话，再看司马洛水的神情……
要不是被五花大绑着，一定要和罗兰同归于尽。
你这蜀汉的狗皇帝，竟敢玩弄我女儿的感情！
虽然是养女，虽然她自小就不黏人。
可是老父亲看到亲手养大，越来越漂亮的女儿心里有了别的男人，总是本能的暴躁。
诸葛亮笑而不语。
自觉蜀汉又赢了一场。
罗兰当然不会给司马懿学蔺相如，把今天玩成渑池之会的机会。
他直接命人用吊篮，把司马懿送下了城。
求战的司马洛水，和统帅大军准备决死一战的司马师，一时都无言以对
你这……
这就把人放了？
少主陛下，您这也放得太轻易了吧？
这场面传回洛阳，曹叡怕不都得怀疑司马家通敌！
可罗兰只是笑望司马洛水，问道：
“现在，你还有不得不战的理由了吗？”
司马洛水轻咬红唇。
想起左师兄所言，复述道：
“魏国据有中原和北方，即将一统九州，为苍生开太平。”
“你蜀汉为私仇和争霸出祁山，又延乱世不知何日才止！”
“汉室四百零五年的江山，天命已享完，你刘家该退位了！”
罗兰听罢，不由大笑：
“修行者为证长生，与天争寿，什么时候尊重过天命了？”
“你们逆天而行，该死不死。”
“朕靠自己本领与曹魏争江山，就应退尽退？”
“你们所说的大势、大义，公平吗？”
司马洛水摇头：
“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修行者实力强大，自可规划天下大势，为苍生开太平！”
罗兰问：
“既然实力强大就是道理。”
“那若朕的实力，比你们那些只敢缩在人群之后的修行者更强大呢？”
“那若朕能在两年之内，便比曹叡更快一统天下呢？”
“那若朕治下的国家，比曹家和修行者共治的更美好呢？”
“那若朕横扫蛮荒，为人族开疆拓土，征服四海呢？”
“那到底该谁为苍生开太平？”
听着罗兰连着数问，司马洛水握着赤霄剑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的初心是守护苍生，不想中原再因战乱，被外族欺辱。
可若罗兰能比曹魏做得更好，做得更快。
那自己确实理应支持他。
“空口无凭，你也说过，没有调查便没有发言权。”
司马洛水反驳。
“朕随时欢迎道友来成都做客。”
罗兰笑着回应。
司马洛水看着他自信的样子，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她是一个闭门修行的天才，连曹魏都不曾具体了解过。
只是听老师和左师兄讲过理应这样，只是那些大修行者都做出了如此选择……
这些日子，听罗兰讲凡人修仙，说仙人的修行、论仙人的责任，她也和他一起疯狂吐槽伏地魔行为。
同样的评语，用在当世的大修行者身上，却也半点不差。
自己，真要尽信那种仙人，给自己灌输的内容吗？
她那柄无往不利的剑，已生出了犹豫。
她很快又想，自己会想到这些，不正是因为他耳濡目染，给自己灌输了许多思想吗？
虽然罗兰所言逻辑自洽，要比左师兄他们所讲的宿命、大势更合她心意……
可他是骗子啊，怎么能信他？
司马洛水本不擅长思考。
要是上周目的罗兰跟她讨论这些家国天下的问题，她一定选择拔剑相向。
这周目，罗兰用近一年的时间，教她用剑，也教她思考，教她辩证地看问题。
先进的思想一旦入脑，人本能便不愿再退回落后的版本，只当一个棋子。
不过，眼下罗兰要司马洛水想的问题，类似于“你是谁”“你所求的道到底为何”这种终极问题。
她一时自然是想不明白。
还越想越烦躁，幽怨地看向罗兰：
“你这些问题抛给我，要我出剑都不畅快，就是想为蜀汉扫平天下，减少一个强敌么？”
看着她满脸纠结的样子，罗兰忍不住一笑：
“那便先不想了，这本也不是一天就能有答案的问题。”
罗兰扬手，三十六名修行者启动拟丹造化阵。
锋利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剑意，在他掌中凝聚：
“剑修俞启（愚七），请与司马道友一战！”
司马洛水感觉到罗兰身上的境界不断攀升。
从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直冲相当合道境初期的程度。
她很快便明了，那是罗兰身后阵法带来的效果。
“原来，这便是你说的机缘！”
她心中那属于剑修的熊熊战意，轻松便压过了想不通的天下苍生。
毕竟，罗兰已吊了她一年的胃口。
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这语气，有原谅他这个骗子的倾向。
俏脸又转了下来，冷哼道：
“这便要你知晓修行者的强大！”
赤霄剑化惊鸿，若流星般灿烂坠落郿县城头。
面对当世第一剑仙，罗兰亦没有半点畏惧。
上周目交手了几十次，这周目更是亲手指点，太了解她的深浅了。
依然是万道剑影化生符阵，符阵重重叠叠，横亘在司马洛水霸道无匹的一剑之前。
诚然她已经修正了无数剑道上的漏洞，水平比上周目初见强上太多。
可面前的符阵，偏生是九州世界没有过的第一万零一种道法。
妙处便在纷繁复杂、特效无穷无尽，又随着罗兰一念便能针对她的应对灵活调整。
或攻，或守，或是纯粹的迷阵。
如上周目一般，面对这一招的司马洛水，再次手忙脚乱了起来。
不过，她调整得很快。
剑法应付不过来……
我也有一手漫天花雨！
她背后可是有大堆合道境的仙人。
一个个赖在九州不走，有着极高的辈分。
实力又是此界巅峰。
积累自然无比深厚。
他们要司马洛水当自己的棋子，给自己探路，自会许诺种种好处。
只是以前的司马洛水，认为自己除剑之外，不需要依仗任何外物。
可现在被罗兰教导，一手剑里藏符，符箓质量之高，罗兰一时符阵被连连破去……
这些符箓的质量，简直高得离谱！
许多都是符法宗师的得意之作，更消耗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宝，这才修成。
可称符宝了！
一时整个郿县上空，比炸了烟花厂还要绚烂。
符剑三十六阵本来就是变化无穷。
司马洛水还在剑光之中，爆发了一手漫天花雨，各式各样的符箓被驱动。
光芒万丈，忽冷忽热，暴雨流火，看得凡人目眩神驰、心旌摇曳：
“这便是仙人交手吗？”
“这攻击砸在军阵之中，还有几人能活？
“只是这两位，真的还算剑修吗？”
诸葛亮手中羽扇飞上半空，放出护罩保住郿县的蜀军不会被余波波及，却是苦笑连连。
这两人玩起符法来，场面比剑法还要华丽！
对罗兰，诸葛亮还是有些了解。
知道他炼器、炼丹、符法皆有涉猎。
而且真正战斗起来，只要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荤素不忌。
可怎么曹魏那位剑修，也跟他完全相同的思路？
“这是厮杀么？这根本就是打情骂俏！”
回归魏军大营的司马懿，看着天空中的交手，老脸涨红，怒不可遏。
罗兰和司马洛水两人剑招拆解流畅无比，透出互相熟悉的感觉。
连法术对轰的思路，都如出一辙！
司马懿本来就对女儿的心思有所猜测。
看到这一幕，更是把所有的担忧都坐实了。
完了，完了，自家的剑仙，要被拐到蜀汉了。
以后蜀汉一国双合道，我还怎么苟啊？
看似华丽的交锋里，罗兰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司马洛水那些长辈们给她“随便玩玩”的符箓，全是天工府现在还不能量产的级别。
此世滞留九州的合道境近百，唯有司马洛水愿意下场对蜀汉出手。
那些人自然不好意思只做精神上的支持。
相反出手相当大方。
四舍五入，便是百位合道境的资源，堆在司马洛水一个人身上。
以前她是不屑用、不会用。
这世却得了一位无耻道友的指点。
憋了近一年，才终于得偿所愿的切磋，她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手段尽出。
司马洛水敬重俞启道友，可心底也有傲气的。
被罗兰压制了快一年，虽然有很多收获，可总也有好胜之心。
说什么也得赢过他一场，体验一把在上面的感觉！
让他骗自己，让他给自己出那些烦人的问题……
这一波疯狂爆发，司马洛水瞬间打出近千张顶级符箓。
赤霄剑已递至罗兰身前一尺。
不过罗兰亦是神念爆发，疯狂操作符阵生生灭灭，顶住了这波压力。
司马洛水法力耗尽，被迫脱离了人剑合一的状态。
同时罗兰身后的三十六名修行者，更是被榨干的姿态，接近晕倒在地。
“道友，得罪了！”
司马洛水展开幼年所练的武学，剑招变化难测。
这是准备用武修的手段决胜负，直接劈他一剑。
“你怎知，这不是我更熟悉的领域呢？”
罗兰掌中剑意再无支撑，却擦着赤霄剑锋，欺身而入。
使小擒拿手拿住了司马洛水的雪白皓腕。
另一只手用力，便生生把赤霄剑给夺了过来。
仙法对轰、飞剑对敌，其实罗兰也是到了三国才开始练。
但是三国时代所谓的武学……
不正是后世修行者实力不济，主修的对敌手段吗？
此时在你面前的是，可是大明的陆地剑仙！
在以剑威压九州前，他先练至宗师境界的可是拳脚。
司马洛水可欺其他修行者不屑修行武学，但罗兰可不是。
双方法力耗尽，她直接被罗兰空手入白刃，夺了赤霄剑。
一时间，蜀魏双方超过十万人，目光全落在城头几乎贴面而立的一对男女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华丽的仙法大战，最后竟然以近身缠斗的方式，戛然而止。
司马洛水也一时愕然，回不过神来。
她本以为自己会的更多一些。
却不料对面心机boy，传了她剑法，却藏了更多招式。
“这下，你要宣扬自己的剑法天下第一么？”她揶揄道。
这是嘲讽他只是小擒拿手赢了，剑法可没赢。
罗兰松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赤霄剑：
“这剑归我了，反正你背后那些仙人，总能给你寻到趁手的兵刃。”
他则嘲讽司马洛水亦是借用了外力。
那些符箓，可不是你自己画的吧？
互相嘲讽间，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却荡然无存了。
忽地相视一笑。
“也罢，等我悟得新招，再寻你来战。”
司马洛水转身而去。
“请道友有空来成都看一看，朕治上的百姓可有盛世之姿？”
罗兰朗声道。
司马洛水没有回答，以更快的速度飞回了魏军大营。
她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回一句择日不如撞日，跟着他走了……
那辛苦救回来的养父，怕不是直接在渭水以南吐血身亡。
是日，蜀汉少主两军阵前，大败曹魏剑仙。
废人之说无人再提。
同日，姜维水师夺还荆州。
东吴水师楼船，面对铁甲战舰、重炮轰炸，毫无还手之力。
蜀汉之强，力压两国，初露横扫天下的狰狞。
翌日，司马洛水只身入蜀。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2章 与道友共死，亦快哉
扶风县，渭水以南的小城。
此时却因与郿县隔河相对，扩建为曹魏防备蜀汉北伐的要塞，大军在此驻扎。
司马懿被救回来后，在司马师、司马昭兄弟的支持下，重新成为了扶风大营的最高统帅。
只是此时的魏军将领，心中都有一些迷惘：
郿县攻城战，他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你说赢了吧，可自家剑仙败了，郿县也没有打下来。
你说输了吧，又成功把老大帅给救了回来，达成了战略目的……
这些成功守下五出祁山的精兵悍将，面对六出祁山的蜀汉，突然就看不懂了。
“当然是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蜀汉现今的国力，已不在乎我这把老骨头了，已经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了。”
“现在的天下大势走向，不由世俗战争的胜败决定喽。”
“当然，我们也很难取胜就是了……”
司马懿以自嘲的语气，回答了大家的迷茫。
那种颓丧，众人皆能感觉到。
以前他可是怎么输、怎么被骂，都有最后赢得一定是我的自信。
是什么把太尉打击成这样？
在被囚禁在蜀军大牢时，司马懿目睹的一些东西。
既让他震撼无比，也让他感慨时代变了。
这位在武侯威压衬托下，三国演义里小丑一般的人物，其实也是当之无愧的人杰。
见微知著。
亲自接触过蜀汉基层的贩夫走卒，感觉到他们身上凝聚的幸福感。
司马懿明白现在的蜀汉，已经甩开了同时代所有的国家。
粮食产量，钢铁产量，纺织品产量，每年盖的新房、开垦的农田……
都是强如曹魏亦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他们还横扫了西南的少数部族，以商队贸易开道，用飞艇灵活调兵，开拓了以前大汉也没有染指的疆域。
以一州之地席卷天下，已不是空谈。
更何况现在蜀汉还夺了荆州。
发展潜力、战略主动性，都大大增加。
司马懿和诸葛亮交手半生，可不觉得那位老对手有如此能力。
是那位蜀汉少主，能以废人资质，力败他大魏剑仙的阿斗。
他改变了蜀汉！
司马懿在郿县的大牢里，偷听到士兵们的闲聊，知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位蜀汉少主，其实是天师转世！”
司马懿压低了声音，告知了曹魏将领们一个蜀汉公开的秘密。
司马昭当场笑出了鹅叫：
“父帅，那阿斗给自己脸上贴金，无知百姓胡说，您怎么还真信……”
“想想你小妹。”
司马懿一句话让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是啊，司马洛水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那般修行速度，许多事生而知之，肯定是大能转世。
如今那位蜀汉少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突然如开了窍一般，从一个沉迷后宫享乐的废人，变成了现在威慑两国的雄主……
这变化之大，要说是天师转世了，他们还更好接受一些。
非战之罪，实在是敌人那边神仙太多！
司马师露出担忧之色：“父帅，小妹如今入蜀……”
司马懿叹道：“由她去吧，她本来就不会因为我们改变心意。“
司马师问：“那以后该怎么办？”
司马懿：“等吧，这天下已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颓然老态显于他的脸。
知晓罗兰让蜀汉产生的质变，目睹了自家剑仙的失败，司马懿被迫看开了许多事情。
从古至今，这都是一个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
世俗力量的争霸，最好的结果，便是脱颖而出被仙人注意到，从而获得助力。
仙人一向追涨杀跌，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现在蜀汉展露霸主之姿，怕是立刻会转投阵营吧？
面对如此局面，也难怪司马懿再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直接开摆。
他守着这渭水以北，有一天过一天，只等仙人买定离手。
至于其他的，他改变不了，也不想去改变了。
诸多将领看着老大帅的落寞之意，试图出言相劝，想什么努力总会有回报……
可话到嘴边，想起罗兰和司马洛水的交手。
那满天仙法对轰的华丽画面，仿佛灭世一般溃散的余波……
那般法术，如果砸到自己头顶，没有修行者帮忙还有机会破解？
抱歉，有时候努力和挣扎真的没用。
时代变了……
从仙人亲自下场改变天下走势，时代就变得跟他们无关了呢。
司马师和司马昭两兄弟互相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失望。
父亲没有往上攀爬的动力，他们的操作空间自然也大减。
这个时代，曹叡看重的还不是他们兄弟两个。
随着司马懿归来，扶风的曹魏大军，士气却日渐低落。
将领们饮酒作乐，士兵们茫然不知所措。
唯有司马昭仍然不死心。
他拿出一枚传讯玉符，发给那位指点他诸多妙计的仙人，急迫地道：
“鹤仙人，救救大魏吧！”
这以鹤仙人为名，投资忽悠司马昭帝王野心的，自然不是别人……
正是左慈。
……
……
【你微服私访，与司马洛水同游成都。】
【司马洛水听普通百姓议论，知你在民间评价之高，颇为赞叹。】
【司马洛水到访新建学宫，知不论种族出身家世皆可免费读书启蒙，看你的目光生出异彩。】
【你向司马洛水展现武义宫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浓烟滚滚，再次震撼剑仙。】
【周边异族部落讨论中原的强大，期待蜀国早点解放自己，过上蜀国级别的好日子。】
【岷江边，司马洛水终于承认，此时的蜀汉比曹魏更加强大。】
江流滚滚，青山巍峨。
岸边开垦出一望无际的良田，水渠引来江水灌溉绿油油的禾苗。
一座座比土坯房更加坚固的砖房已修好。
昔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挺直腰杆、欢天喜地搬进了新家。
在天工府的分部里面，年轻的机关师教导农民们驾驶最新的农用型木牛流马。
只需要推动方向盘和几个长杆，就能输出比老黄牛更大的力量，轻松完成开荒耕地等工作。
化肥、农药和选育良种之后，机械化的农业，已在这片土地上初显规模。
再结合天工府的仙师们构建的天气干预阵法，预计蜀汉的农业产量会节节攀升。
如今，在成都等蜀汉的核心腹地，粮价是曹魏的三分之一，钢铁是十分之一，粗布是五分之一……
不少人家的餐桌上，都出现了肉蛋奶的痕迹。
一个个半大小子吃得膀大腰圆，绝对是当兵的好材料。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低价，不是朝廷调控，或者关系户才能拿到的内部价格。
这是近乎无限供应、市场自然调节的结果。
背后是物质的极大丰富。
亲眼看到如今的蜀汉，司马洛水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府之国。
没有搞房地产拉动虚假的繁荣，新开拓的农田也只收取了很低廉的地租，无偿分配给曾经一无所有的农民耕种。
当然，那只是最传统的选择。
思想更开阔的农民，愿意离开土地，去往机关师们开设的工厂，赚取更高更稳定的收入。
这个民族骨子里的勤劳，根本不需要什么贷款和利率以做鞭策。
只需递给他们生产工具，他们就会自发开始疯狂内卷。
卷到市场上每一种商品都过剩，然后向周边国家倾销。
直接卷死其他地区的商人，卷得他们无路可走。
事实上，在工业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稀缺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为制造。
出发点是为了维持商品的价格，维持分配制度、上层建筑的稳固。
简而言之，就是自发结盟、维持暴利。
但罗兰不需要这种手段。
他只是一位过客，没有子孙需要享受万世不易的江山。
也就不需要在打破旧的地主阶级后，再扶持一个新的阶级出来。
他放任各种技术的发展，又摁死了中间商。
让最基础的生产者，能享受到时代发展的红利。
衣食住行等生活必需品，在蜀汉的成本降到了史低水平。
在其他地方需要拼了命，才能在冬天不饿死冻死的老百姓。
在蜀汉稍微努力下，便能满足生存这个目标。
生存无忧，自会期待未来的美好生活。
住进新房，顿顿有肉，儿女读书有成做个机关师。
机关师是现在蜀汉最炙手可热的新兴职业。
随着天工府的各种技术扩散开来，各种机关术造物走进千家万户。
以前的工匠大多便行成了机关师。
技能类似地球上的工程师，随着发展类别越来越丰富。
部分还有工厂主、管理者的属性。
他们以技术作为竞争的手段，是蜀汉各方面技术发展的中坚力量。
有不少机关师，甚至是自知修行无望的低阶修行者。
本身又具有技术狂人属性。
他们看到了普通人从繁重重复的工作中解放出来，爆发出的庞大能量，主动把他们吸纳到技术更新换代的生产序列中来。
以神秘做能源、九州的修行材料为基点，生产力一旦解放，工业的发展速度相当可怕。
蜀汉的经济、技术雪球，已经越滚越快。
罗兰只需要放任这股火拼命燃烧，那些手里有粮有枪有炮的机关师，便会成为蜀汉向外扩张的核心动力。
至少在他有限的历练时间里面，外部都有足够的扩张空间，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这般野蛮生长的蜀汉，在钢铁和黑烟的轰鸣中，自有一股蓬勃的活力迸发出来。
连仙人都要感慨其磅礴。
“道友，你理想中的大汉，便是这般模样？”司马洛水问道。
罗兰不假思索的回答：“还差得远呢。”
见她一脸不肯信，他解释道：
“朕要大汉的子民，个个吃饱穿暖，读书识字。”
“朕要天堑变通衢，万里征程指日可待。”
“朕要官员用心，武将用命，无人敢犯我强汉。”
“朕要他们凌驾百族之上，而不是节衣缩食完成所谓皇图霸业。”
“朕要技术没有限制，资本走向实业。”
“朕要人人皆可移山填海，捉星拿月，富有九州。”
“朕要他们敢把目光，望向九州，自有三千世界！”
司马洛水却是面色越来越古怪，仿佛在听一个遥不可及的疯狂之梦：
“你这些描述太过美好，我又要担心你是个骗子了。”
罗兰心里想得是英雄大陆，笑道：
“实现与不实现，其实并不重要。在蜀汉向着远大目标前进时，我们就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所有国家。”
拥有梦想的人，真的会发光呢！
司马洛水看着这位野心勃勃的蜀汉少主，又问道：
“以蜀汉现今的国力，已可轻取天下，道友为何停在渭水？”
“有一天大难题，拦在前方。”
司马洛水毫不犹豫地道：“我可出力相助。”
罗兰问她：
“你不怕被曹魏骂三姓家奴？”
“反正有你这奸贼一起挨骂。”
“你不怕天下修行者皆视蜀汉为敌？”
“大道争锋，总要做过一场。”
“你不怕挨了骂，挨了打，最后却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身死道消？”
“与道友共死，快哉！”
她明眸盯紧罗兰，没有半点闪躲和转移。
剑修总有侠义豪情。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无需慷慨悲歌，就是日常玩笑般的语气。
却传达出她愿意支持罗兰夺取天下的坚定。
哪怕天下皆敌，哪怕百世骂名。
你敢走下去，我就敢陪到最后一刻。
这是她心底最纯真的善。
也是身为炎帝幼女，从小接受的教导。
不论多少时光多少劫难，都不曾改变。
“那便共死！”
他亦轻笑，同样无惧。
世间又多一人理解自己之梦，他的道路并不孤独……
幸甚至哉！
这一周目的司马洛水，依然固执。
为开启太平盛世，甘愿背负因果罪孽，死亦无惧。
可她也多了份自我思考，在用智慧的目光观察世间。
没有因为分属不同阵营，便先入为主认定曹魏乃天命，蜀汉是逆贼。
她坦然承认自己犯过错。
谁都会犯错。
只有假大义之名、成一己之私者，才怕别人点破他的虚伪。
罗兰转身，指着渭水道：
“岷江之下有一处水府，埋着古蜀国开明王朝的皇帝鳖灵。”
“他曾与刘邦订下斩白蛇之约，助他三夺天下。”
“朕乃刘邦血脉，若蜀国再获帝位，便是汉室三兴。”
“鳖灵之约完成，将复活于世。”
“而这位鳖灵，并非人族。祂曾经另有一个名字，名唤玄武。”
司马洛水顿时了然：
“玄武，那位妖族至尊么？祂若复活确实是场浩劫……道友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罗兰也不隐瞒，叹道：
“我以为，你会想起什么。”
看来司马洛水恢复前世记忆，只是提到玄武还不够。
应该还有更多的隐藏条件。
“我转生于此，是与玄武有关么？”
司马洛水眼里现出些许不满，“好像我的前世是谁，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问你们又不肯说。”
“机……“
“闭嘴！”
司马洛水没好气地打断他。
明明是逆天而行，却天天用“机缘”搪塞。
真当她是小孩那般好骗么？
不过，她望着江水，却是笑道：
“要是真能炖锅王八汤……我心里还真是很开心、很兴奋、很迫不及待呢！”
【你与司马洛水讲清楚了自己血脉背负的因果，她愿意全力相助。】
【你没有允许她即刻探访岷江水府。】
【你让她带你至昆仑，求见帝女，共商斩玄武之策。】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3章 大姨子看妹夫，再开修行路
昆仑深处，名为雨师洞天的仙家洞府。
赤松子，神农时雨师也。
也是帝女的老师。
规模和种种玄奇布置，能看出他的强大，以及宗门的兴盛。
至少能容纳千名修行者在此居住修行。
神秘的浓度，各种宁心静气的阵法，曾经养着锦鲤瑞兽的池子，处处体现出布置者的良苦用心。
那些仙家建筑无尘无垢，不会因为时光流逝而破旧残损。
在仙家手段之下，永远晴日的阳光照耀，依然熠熠生辉，正如它们建成时那般崭新。
可惜，雕栏玉砌犹在，朱颜已改。
仙家洞府风采不减当年，只是空旷寂静，除了罗兰和司马洛水，再无有第三个人。
安静得让人心生悲凉。
整个九州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质，在快速变迁着，人族经历了无数劫难和战争。
再强的修行者，也没能对抗光阴。
“我小时候从不喜欢经过这里，宁可躲在石室里听老师唠叨。”
司马洛水猜到了罗兰的想法，表达了跟他相同的感受。
帝女恐怕也想不到，小妹愿意陪着她，不是因为依恋她。
而是她身边，至少比冷清的华美仙阙多些温度。
很快，两人抵达罗兰上周目挂掉的那间石室之外。
罗兰不禁心生感慨，要是在暗黑系里的游戏里，自己现在应该捡起尸体，继承装备和金币……
咳！
他心里会生出一些有的没的怪话，其实是在缓解司马洛水进去后，自己等在外面的紧张。
一种莫名其妙出现、仿佛要见家长的紧张。
帝女姐姐，我虽然拐走了你的妹妹。
但我是为了天下苍生，你清楚的对吧？
罗兰可不想辛辛苦苦打出来的进度，绞尽脑汁把绝世剑仙拉成了队友，却死于另一个队友的AOE。
司马洛水也有这般顾虑。
她上次闭关前，曾和老师讲述自己下山的遭遇，提起了“俞启道友”。
那时老师保持了沉默。
帝女漫长的记忆里，完全没有此人的印象。
如此强者凭空出现，必有蹊跷。
因此，司马洛水选择先一个人进去，和老师讲清楚此行的所见所闻。
努力证明一下罗兰是个好人。
即便他是老师的布局里，应当覆灭的蜀汉少主。
还在身份之事上，隐瞒和欺骗了自己。
但自己已经原谅了罗兰。
他只是阵营不同，无奈之举，这个还能洗！
可实际上，司马洛水编织的理由，没超过十句话，就被帝女抓到了漏洞。
然后不动声色的步步设问，打探清除了司马洛水和罗兰交往的全部真实经过。
以及罗兰灌输给司马洛水的那些观点。
幸好，罗兰在设计和司马洛水的接触时，便考虑过帝女的存在。
她在自己计划里的战略地位，甚至比司马洛水还要高几分。
帝女关系着绝地天通之阵，这个上古人族留下来的最强阵法。
必须帝女支持自己斩玄武，这事才能成。
帝女曾是真仙，追随赤松子辅佐炎帝。
现在出于一些不曾明说理由，滞留在了九州，晚景很凄凉的样子。
但决不能因此便小觑了她。
要知道多少强大存在，连晚景都没有……
所以，罗兰在忽悠司马洛水时，提出了自我约束准则：
所有步骤，都必须做到用监控拍下来，也能放心给对方的家长复核。
所以他们之间的互动行为，仅限于谈剑论道、体悟红尘。
言论皆于发自本心、言行合一。
便是身份上有所欺瞒，但那也是为了蜀汉破局斩白蛇之约。
绝没有任何加害和利用司马洛水的意思——
你看，司马洛水几次要助我修行，我都没有答应。
这怎么看都是风光霁月、光明磊落、救亡图存自己国家的好皇帝，对吧？
安静的洞府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室的门打开。
司马洛水俏脸微红走出来，对罗兰小声道：
“老师请你进去。”
罗兰见她的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如自己所料，如监控那般把交往的所有经过都和盘托出。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起身走进了石室。
毕竟是面对过一次的boss了，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石门自然关闭，石柱上的火焰突然暴涨。
就好像一只肥猫突然站起来，想要向来人证明自己很厉害那般：
“俞启，愚七……原来是你在搬弄是非，干扰洛水证道！”
帝女一句道破了罗兰化名的由来，冷哼道，“不要以为你前世救过她，便可以利用她，坏她修行。”
罗兰欠身行礼，不卑不亢地道：
“见过帝女仙师。”
“朕与令徒以剑道相识，因苍生相知。”
“她认可蜀汉当兴，这才仗义相助，愿意剑斩玄武。”
“而朕认为对抗玄武应当从长计议，这才来昆仑请教仙师。”
因为时间线重开，这个时候司马洛水还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并不知道老师是自己的姐姐。
罗兰为了不引起怀疑，也就随着司马洛水，用晚辈之礼与帝女相见。
但他这话表面客气，但内里则有威胁之意：
司马洛水已完全认可蜀汉赢夺取天下。
你就是在这里杀了朕，她也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以她的性格，必然会尝试继续支持蜀汉。
朕在，还能劝住她，别立刻去跟玄武拼命。
如果没有朕……
帝女仙师，你也不想彻底失去妹妹吧？
“不愧是敢直面天帝、状告操蛇之神的英雄，果然胆大包天！”
帝女何等聪明，自然听得出罗兰的言外之意。
她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起来，“其实，我也不反对洛水能多些聊得来的朋友。
曾让愚公部落崛起的枭雄，又带领蜀汉逆风翻盘的霸主，果然智谋和手段皆有。
但在帝女看来，这样反而更好。
小妹有这样的队友，不会带着她鲁莽的送人头。
相反她和罗兰接触后，便聪慧、柔和、敏锐了许多。
不再是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
帝女这个姐姐，与女娃一次次转世相伴千年，对她的这些变化感受最清楚。
比司马洛水本人还要清楚。
所以她早就认定罗兰绝对杀不得。
先吓唬一下，吓唬不住就好生聊一聊。
他的出现，或许还是小妹走出千年劫难循环的关键呢！
帝女的态度没有一味强硬。
略作沉吟，便就当今天下局势，与罗兰展开了详细询问。
罗兰知道这是必然要经历的考校，答得无比认真和详细。
这些事情，即便司马洛水记心再好，也不如罗兰讲得清楚细致。
他是蜀汉少主，有超越时代的治国眼光。
还已经六次反复进入这条时间线，知道全部历史走向。
看待事物的眼光，完全超越司马洛水这个才学会辩证法的笨鸟。
在描述这些事物、阐述自己观点时，自然会映射出罗兰的内心真实想法。
帝女发觉，此人所言，跟司马洛水对他的概括，全部对得上。
还真是难得的言行一致。
这位蜀汉少主，固然有聪明和狡诈的手段。
可所行的目标却真是超越世间大部分人的无私。
于是，帝女对他的警惕，逐渐放松下来。
罗兰敏锐察觉到帝女的态度软化，也是暗松一口气。
自己的布局，总算没有白费！
要知道此前罗兰带着司马洛水游玩洛阳，可不是为了刷好感度。
那是要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剑仙，对曹魏的国力水平有个大概标准。
曹叡是个有本领的皇帝。
文治武功，都有祖父和父亲之姿。
诸葛亮北伐，曹叡敢亲镇长安。
这就是魄力的体现。
如果不是他英年早逝，司马家绝不可能有机会谋夺天下。
左慈想抬司马家上位，也要针对曹叡下手，布下连环杀局。
在曹叡治下的洛阳，繁华昌盛，商旅不断，百姓当然称得上安居乐业。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洛阳的繁华，是建立在魏国幅员辽阔，掠夺其他地区的资源，完成的供养。
世家子弟、官员豪商固然纸醉金迷。
可出了洛阳，百姓也就是比兵荒马乱的时候好一些，官员的横征暴敛少一些。
除了不会突然死亡，其他并没有质的改变。
仍然遍地可见面黄肌瘦，在土里佝偻着腰的老农。
但蜀汉不一样。
罗兰超越时代的思想和技术，直接惠及最底层的百姓，开启了封建时代不该有的工业革命。
曹叡做到了蛋糕的更好分配，限制了门阀世家的胃口，给底层百姓留了一口吃的。
在一众封建君主里面，称得上“有为”。
可刘禅现在是直接把蛋糕做大了十倍、百倍。
门阀世家、商人官员固然是获利者，可他们的目光看向了益州之外更广阔的土地……
如此蜀汉，是司马洛水不敢想的美好。
也是帝女不敢想的美好。
现在确认了这份美好的缔造者，当为人族这个时代的英杰。
罗兰的布局，便是借司马洛水之口，与自己所述互相印证，使帝女相信自己。
……其实罗兰是多虑了。
他心头压着玄武这头宿敌，想着利用身边所有资源，将他们全部押上，寻一线破局可能。
便忽略了司马洛水除了是剑仙，还是个女孩子。
朝夕相处，除了学剑、学辩证法，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她跟帝女讲述罗兰时的神态，已暴露了一切。
帝女知晓，别说他是心怀苍生的英雄明主，本来就有吸引某些女人的毒药。
就是一代昏君，司马洛水那认死理的性格，只怕也会在纠结后，选择无条件的支持他。
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其实也是一种无可奈何。
小妹都那般态度了，帝女就是再不喜欢罗兰，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尽可能从他身上挑些优点出来，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吧……
罗兰是用隆中对时诸葛亮的全力面试，应战帝女的考核。
实际上帝女是大姨子看妹夫。
确认这货不会带着妹妹瞎浪，但凡有个优点就认下了。
结果自然是惊喜。
罗兰表现出来智谋无比老辣，可性情却如少年般未凉热血。
他不是那种一味只想苟活于世上的老贼。
明明可以轻松愚弄众生，居于幕后，让自己获得超然众生的地位。
却仍然愿意为九州开拓美好时代。
他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只为与妖族至尊一战。
“怪不得你与洛水聊得来，能与你相识相扶，实乃她的幸运。”
帝女在罗兰的身上，看到了当初带领人族崛起的许多英雄身影。
这样有勇有谋又不失圆滑的人，在这个修行者日渐走偏的时代，被凸显得愈发珍贵。
司马洛水那般性格，没被卖掉还帮人数钱就是胜利。
罗兰却能教她很多，替她考虑谋划很多。
很多道理，帝女教了几万次，司马洛水也听不进去的。
还是罗兰的话更管用。
【帝女认同你的志向，愿意帮助你探访岷江水府。】
【她指点了你几位隐世修行者，与古蜀国有关。】
【她以秘法解开了绝地天通之阵对你的压制。】
【你感应到了神秘。】
【你可以开始修行了。】
“看来我有机会见识到你真正的剑法了。”
司马洛水满脸喜色，知道罗兰能重新修炼，比他自己还要兴奋。
拟丹造化阵能让罗兰拥有相当于合道境的修为，但也有诸多限制。
比如法力的运转，肯定要比自己真正修炼出来的修为迟钝。
可以理解为延迟更高。
在这种情况下，罗兰的剑法施展，自然有了诸多限制。
总是用符剑三十六阵对付司马洛水，也是因为这一招的操作，在把修为打出体外之后。
至于真正的飞剑之术，需要身与剑合、神念瞬息百转千转的那些，延迟之下，罗兰根本无法用来与司马洛水争锋。
若罗兰能重新修炼，自然未来可期，司马洛水便能在剑道上与他放手一搏了。
即便仍然是输的概率更大，可少女仍然想真真正正打上一场。
【你瞬间拥有气感，三天修成炼气境。】
【两个月，你突破化神境。】
【又一年时间，你突破了炼虚境。】
单以修炼速度而言，罗兰自然是远远不如司马洛水。
司马洛水从被帝女收上山算起，练习时长两年半，便成功抵达合道境……
而罗兰才是首次抵达中古时代。
以前身处末法，炼气境巅峰就是真的巅峰了。
后面三个大境界，他都要从头参悟和修炼。
不过他曾以剑入道。
单纯说境界，他早就摸到了合道境的门槛。
只是以前身体拖累，无法积累修为。
而破境这事，最难便提临门一脚，不懂就是不懂。
罗兰现在要做的，只是掌握神秘时代的修行法门，不断积累修为，便能顺利通往更高境界。
中间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瓶颈。
【三年参悟，你感应到了道的存在。】
【你开始了闭关破境。】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4章 左慈布连环劫，罗兰以杀成道
四年又两个月，罗兰从一介不能修行的废人，到现在初次尝试突破合道境。
这是一个让当世修行者羡慕哭了的速度。
身处雨师洞天这等修行宝地。
修行赤松子所传的“冰玉长生诀”。
有一位真仙、一位合道境在旁无私指点。
还有司马洛水用各种手段搞来的天材地宝进行投喂。
如此条件，加上罗兰自身的千年积累，修行速度慢了才奇怪。
原本一根筋的司马洛水，现在已经被罗兰带坏了。
明明已经加入蜀汉一方，却没有对外公布。
依然能从那些合道境手里拿到资源。
明面上的理由，还是为了彻底解决罗兰这位蜀汉少主。
实际上，却用各种天材地宝投喂罗兰……

那些还等待司马洛水入蜀斩昏君的仙人们，最近照镜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头顶，蹭蹭往外冒绿光……
限制罗兰突破境界的唯一瓶颈，就是刘禅这身体，天赋不是什么顶级的修炼体质。
吸纳和提纯神秘的速度，比不得司马洛水这种顶级天才。
但也够用。
随着积累增加，终于来到了这个时代九州最高境界的门外。
冰玉长生诀四重境界，是标准的道家功法。
也是九州人族开创的最原始几部功法之一。
某种程度来说，神秘就是匹配这些功法而设计。
这种匹配，就导致冰玉长生诀同境界，修为要比其他功法深厚三成。
修炼时也更少心魔和反噬。
所有弹药都是标准匹配，严丝合缝，稳得一批。
功法的四重境界，先是炼精化气，吞天地日月的精华。
这一步罗兰重复过几百年，毫无阻碍。
炼气化神，达到常人身体的极限后，修行神念，让灵魂逐步与身体同步。
灵魂上的修行，属于觉醒者最擅长的领域，毫无阻碍。
炼神还虚，消除私心杂念，归入诞生之初如婴儿的状态。
还虚境，对普通修行者会是一个艰难的门槛。
太过敏锐的感知，太过强大的神识，漫长寿命带来了无穷的记忆。
化神境巅峰的修行者，瞬息便能诞生四万八千个念头。
如此强大的意识体，现在却要约束自己回归婴儿般混沌、似有似无、不染凡尘的状态，收束心猿意马。
不知道堵死了多少修行者在门外。
可罗兰曾经修行佛门功法，一看乐了：
这不是最基本的入定功夫吗？
虽然有诸多细节的差异，可体会过心思纯净的状态，还虚境最难的一步对他反而无比简单了。
只需要积累神秘，水到渠成，轻松破境。
最后一境自然便是炼虚合道。
身魂高度协调，又纯净得回归先天状态，自然便可以触摸天地法则。
这是向更高生命本质迈进的一步。
合道境之后的修行者，已经算不上纯粹的生物。
他们的身体，会在破境时依据自我感悟到的法则重新构造，以容纳和驾驭更本源的神秘。
合道境的每一步修炼，便是让自己的身体，与纯粹的法则更加接近。
属于“人”的成分越来越少，更加趋近于能量态为本质的生物。
合道境还会出现腰斩而死这种画面，是因为腰斩合道境的法宝，附加法则层面的伤害。
否则，就只是让合道境失去影响现实世界的凭依，而无法彻底将其杀死。
简而言之，纯粹的物理伤害作用不大。
这一点，罗兰在前世斩杀左慈时已有体会。
“问鬼神”一式自带特效，才是他杀死左慈的关键。
此刻，他自己也来到了合道境的门外，开始闭关寻求突破。
这涉及到了立道之基的选择。
纯从攻击力和熟练度来说，剑道是他上次历练已经刷满了、入道的领域。
凭借伪合道境的取巧方式，都能对抗司马洛水。
等真的以剑入合道，攻击力必有质的提升。
可是，和司马洛水组队刷玄武，自家队伍里已经有一个攻击力无敌的剑仙了。
双剑仙，会不会出现单纯靠攻击力，不能解决的局面？
“还是继续辅助的思路好了。”
“反正我争的又不只是这一世。”
“真出了问题，大不了自杀再战下周目！”
罗兰很快便有了决定。
反正自己输得起。
别人立道纠结犹豫，自己可以实践出真知。
【你以宗师级的炼器体悟为道基，尝试突破合道境。】
【你闭关体悟天地法则，不知时间的流逝，明明中感悟到了法则的震荡。】
【无数神秘的知识向你敞开。】
【你试图抓住这一点机缘，意识却陷入一处幻境之中。】
【黑色的大地上，出现一座九层高塔，无数恐怖狰狞的魔物从中涌出，张牙舞爪地向你扑来。】
【你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
【这不是普通的心魔，而是来自三千世界中的域外天魔。】
【有人趁你破境暗中生事，布下杀劫。】
苍凉的黑色大地，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和尸臭。
头顶的浓厚阴云仿佛永远不会散开。
这不止是在意识中生成的幻境，而是三千世界里面，真实存在这样一个诡异恐怖的世界。
有人以通玄手段布局，在罗兰寻找突破机缘时出手，引魔域投影进入了他的意识。
成道本就会有劫难，这人布局与之重叠，便杀劫危险性倍增！
“看来左慈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朕出手了么？”
罗兰身在雨师洞天中闭关破境。
这里是帝女最后的藏身之所，有赤松子留下的层层禁制。
还有司马洛水这位剑仙在旁守护。
便是域外天魔无形无质，最擅长制造心魔，理论上也不可能入侵得了他。
必然有人做内应，提前在雨师洞天做了布置。
而此世，能自由进出此地者，一只手数得过来。
罗兰瞬间洞察了许多因果，联想曹叡死亡手法，立刻锁定了凶手。
这是左慈很擅长的，从微末处布局，激发连锁反应，最终成就杀劫！
“老东西果然阴险，抓到了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不过，试图以这种手段扰乱朕的心境，还是小瞧了朕。”
“朕选择了辅助类的大道，可不等于好欺负啊！”
罗兰双脚开立，不丁不八，赤霄剑出现在手中。
剑锋扬起：
证道，肯定无法一帆风顺，必然会遇到阻碍。
就便自己的剑，斩破所有阻碍吧！
他早也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种种意外，也有应对意外的手段。
毕竟他若无知无觉，带着蜀汉横冲直撞，那就是天命之子。
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真有神助。
可他现在放下蜀汉不去经营，隐居洞天修道。
立刻便成为了天命弃子。
你个臭小子不去复活玄武，甚至还意图针对祂。
那便早点去死，把天下还给司马家吧！
因此，左慈出手暗算他，就会得到天命加持。
成功概率激增，20点的意志判定也随便过。
因为骰娘在他那一边。
赤霄剑光闪耀，罗兰自体投入剑中，化作了惊天剑虹。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有太阳的天魔之域，亮起了无比刺目的光芒。
这是司马洛水最喜欢的人剑合一。
以前罗兰因为延迟问题用不出来。
现在他已是还虚境巅峰，神秘便在自己体内运转。
终于也可以施展同样的招数了！
狰狞嚎叫、阴森恐怖的天魔，正想品尝散发着香甜道韵的小辅助。
突然发现他变得无比扎嘴。
那凌厉的剑意，霸道无匹。
比电光更快，横穿天际，洞穿了无数天魔庞大以里计的身体。
赤霄剑虹上缠绕着电光烈火，暴雨风刃。
还有最最纯粹，仿佛可以驱散所有黑夜的……
光！
“果然和末法时代的艰难不同，这个时代法力运转真是痛快。”
“便让朕，用你们试试剑吧！”
罗兰的法力不计本钱般注入。
剑虹越来越粗大，横向超过三丈，分裂出一道道可以把天魔撕裂的剑光。
而其主体，更是长达惊人的三丈！
随着他一念起，单体的剑虹变成AOE，横扫魔域。
大地裂开，山峰倾倒。
不知道多少腐尸淤积的沼泽被蒸发。
排山倒海般向他冲锋的几万魔物，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被搅碎成肉泥碎影，再也凝聚不出魔形。
自长夜归来的陆地神仙，以废人之姿，可借阵法抗衡剑仙。
现在他已半步合道。
虽然称不上天赋绝伦，亦选择了辅助的炼器大道。
可那些经历过的杀戮、掌握的战斗技能，全都印在他的灵魂里，永远不会褪色！
他最锋利的战斗手段被压制了七世，只能以取巧的方式与当世强者争锋。
现在，终于经过一系列的铺垫，解锁了修行法，感受着比宋代明代都充沛的法力任自己驱动……
罗兰就好像一个天天用弹弓打鸟的顽童，突然握住了六管的加特林机炮。
天魔，不过如此！
他逐渐理解司马洛水为什么如此喜欢人剑合一。
即便被他破解了无数次，她还是用心钻研这一招。
总想要找个更好的角度把他一剑带走。
因为这招实在……
太痛快了！
这是最能展现赤霄剑霸道无双、无坚不摧特性的方式。
不需要任何花里胡哨。
只需要摧动法力，让神秘在剑中激荡，然后追上敌人那么一卷……
敌人就死光光啦！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斩敌方式。
但一定是，剑修最畅快的斩敌手段。
剑气纵横十万里，一剑光寒三千界！
“卑鄙的蝼蚁，尔敢？！”
这方魔域正中的九层高塔上，显露出一头巨大的魔影之蛇缠绕其上。
头上生出三对巨角，身上缠绕着黑云。
而这似蛇又似龙的魔物，粗大的身体足有百里之处，通体生满金色的鳞片。
每一枚鳞片都有一人之高，光滑如镜的表面竟有穿着暴露的美人，永远不知疲惫的舞动着曼妙的腰肢，做出种种诱人的姿态。
yysy，跳得比小破站的窑子区带劲多了！
而巨蛇之头，亦是一张不断变幻、恰似不知多少美人的面庞。
此时俏脸生嗔，正从九层高塔扭动爬下，向罗兰扑来。
她是这片魔域之主，不知道秉持多少死气而生的天魔蛇王。
本来只是看戏，看那只被人骗进来的小虫子，是如何惨遭自己子孙残忍吞食的。
可结果，那竟然是一个强大无匹的剑修。
一瞬之间，是她的无数子孙惨遭屠戮！
天魔蛇王顿时盘不住了，准备亲自出手结果此獠。
罗兰看到这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魔域之主向自己行来，毫无惧色。

赤霄剑回归手中，同时身后出现一口巨大的青铜鼎。
鼎上鼓荡着某种神秘的道韵。
这是他以炼器入道，感应天地，掌握的法则在意识空间的具现化。
他称之为“大衍千变”。
一堆普普通通的材料，在炼器师手中，千变万化，衍生出种种玄妙之物，绝无定式可言。
虽然可能穷千百、上万次，才得一张可用之方。
但是只要孜孜不倦的寻觅，时间、材料、毅力和智慧叠加，最终总会创造出承载自己毕生所修的得意之物。
他这条炼器大道，暗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至理。
此时尚没完全参悟透，彻底让身体承载道基。
只能在意识中初步显化。
但能显化，便已证明罗兰不再是普通的还虚境能比。
俗一点的讲法就是……
他已半步合道！
大衍千变跟冰玉长生诀，并不冲突。
后者是他此世的修行基础。
但要突破合道境，绝大部分修行者都要根据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所感悟天地法则，调整或自创功法。
正如玄武已经霸占了水行大道的巅峰。
一个宗门的祖师、长老等先行者，也会霸占自家功法所指大道。
就算这个宗门的大道与众不同，没有其他竞争者。
可若所有弟子全沿着祖师划下的大道前进，必然会导致后面的合道境越来越弱……
求变才能变强。
这也是为什么九州世界的功法，并不会存在古必胜今。
因为好强的天才修士，为了法则之下也必须要变。
但变，也意味着风险。
冲击合道境要闭关，不受外界打扰。
便是因为求变的过程中，会反复修改自己这具千锤百炼的身体，以适应天地法则。
这个过程操作不当，是可能身死道消，当场爆炸的。
放科学体系里，修行者的合道，根本就是用自己身体玩生物改造实验。
又因为修行者自身所蕴含的能量巨大，危险性堪比在正在运行的核反应堆上进行施工。
这也是左慈迟迟不出手，选在罗兰闭关突破合道境时出手的原因：
平日里罗兰有神农氏姐妹守护，他也找不到破绽。
身为帝女之徒，左慈太知晓这位二代雨师的手段了。
别看是摇摇欲坠的小火苗，其算计深着呢。
所以左慈一直在隐忍，他就是等罗兰顺风顺水的修炼，然后面对合道之劫……
引动一方魔域，给你加点料！
本就九死一生的合道，老夫让你十死无生！
天魔蛇王的强大，罗兰只能亡命奔逃。
当然他太灵活，天魔蛇王一时抓不死他。
可天魔蛇王也太过巨大，绚烂剑光在她身躯上反复洞穿，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
一片片魔血洒出，和天魔蛇王身周缠绕的浓雾结合，竟然化作一只只奇形怪状的蛊虫，追击着罗兰。
每一只都能口吐人言，几万重奏表达她的愤怒：
“蝼蚁，快给老娘死！”
罗兰可算知道，这魔域里满坑满谷的天魔都哪里来的了。
巨蛇口中吐出一团团毒瘴，便是赤霄剑光亦会被污蚀。
不过此时罗兰的剑虹，只是掩饰。
他真正用心操作的，却是那口青铜鼎。
他把之前斩杀的万魔，还有天魔蛇王放血，全都收入其中。
以天魔蛇王的体型，此时的青铜鼎里可能都接满一个池塘的魔血了。
那些魔血反复凝练、浓缩，却始终鼎底圆润如意的一小团。
缠斗似乎结束了。
赤霄剑扛不住毒瘴，竟然失去灵性、跌落在地。
天魔蛇王俯瞰着罗兰，傲然道：
“蝼蚁，尔的挣扎毫无意义！”
罗兰脸色苍白，周身法力近乎枯竭，目光却无比明亮：
“果然最上等的祭品，只需要最简单的祭炼手法。”
青铜鼎底步那团不知道凝练多少次的魔血，轰然爆开。
一柄三尺长中式长剑缓缓飘到罗兰身前。
两边开刃，仿佛半透明血色琥珀一般，封印着万魔哀嚎。
其样式，与罗兰在上条时间线，曾经用过的血玉启明剑有几分相似。
不过血玉启明剑只是他自身所化小蟋蟀的遗蜕，罗兰和尔曦摸索着瞎搞炼制。
此时这柄魔血成剑，却是魔域里不知道多少强大的天魔尸骨，融于天魔域主之血。
以配合罗兰半步合道的炼器手法，这才祭炼成功！
更加锋利，更加坚固。
磅礴得仿若另一尊魔域之主的存在，普通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神错乱、疯癫而亡。
这是最顶阶的仙器。
只要应过天地大劫，可成功德至宝的胚子！
天魔蛇王大怒：
“蝼蚁，尔竟然敢吾之血炼器？”
罗兰大笑，一跃而起，身合魔血之剑，化为百里惊天剑虹：
“朕今以魔骨、魔魂、魔血成剑，可名万血哀。”
“便请魔域之主，为万血哀的开锋。”
“也请魔域之主用死，贺我合道！”
剑成，
道亦成！
万血哀如一条血色天河，横亘长空。
红彤彤的煊赫剑光，便是魔域也压不住。
永远被阴云笼罩的头顶，竟然因剑光激荡，短暂的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又迅速被血光染红成末日般的夕阳。
七世修行，始破杀劫证合道。
哀嚎着的剑虹，向天魔蛇王斩下！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5章 生擒左慈，学神通以布连环
此时罗兰所处的魔域，是真的魔域，也是他自己的意识世界。
三千世界规则各异，魔域更是跟物质世界差别巨大。
可以从九州通过跨界大挪移，进入魔域。
也可以像左慈这样，让罗兰在修炼中，受到魔域投影的干扰。
这两种方式的魔域，都是真实存在的，是自身特有规则特殊的体现。
天魔的存在，本就是偏向灵魂层面、意识层面。
唯心，不能用普通的物质法则去衡量。
也就是牛顿棺材板压不住的那一类存在。
但这些玄妙的法则，于罗兰而言，也是一个可以肆意发挥的场地。
他本来就不能算作一个普通的还虚境巅峰。
现在又处于半步合道的蜕变期。
一阶觉醒者，以剑入道，一次又一次历练穿梭时间。
千年时光养成的战斗本能。
因为时代的局限、身体的局限，他的修为始终没有达到难以想象的境界。
但只论灵魂强大，技能丰富，意志坚韧。
九州现在那些停滞不前的合道境巅峰，都无法与之匹敌。
只是这些实力也偏向唯心。
在九州世界，受限于天地法则和物理规律，没有修为当做基础，就无法尽数展现出来。
现在意识世界投影魔域，九州的法则被魔域法则扭曲。
魔域之主以为是自己的猎杀场次，却不想这种环境正给了罗兰一个尽情发挥的机会。
他虽然没有以剑道为基。
可是体悟到的法则，不会忘掉。
合道境带来的境界提升，也不是假的。
百里的剑虹，凌厉的锋芒。
在魔域之主的压力之下，他的修行经历了蜕变，成功进阶九州的合道。
原本因为攻击力不足、破坏面积有限，无法对魔域之主、天魔蛇王造成致命打击的缺陷。
也因为万血哀的炼成，得到了补足。
这一刻，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只想简单加个餐的天魔，又想起了被九州人族支配的恐惧……
为什么天魔没有占据九州，而是只能龟缩在小世界里面？
正是因为，以前的人族大修行者太过恐怖、太过残忍、太过狠辣。
把他们天魔，杀得根本不敢在九州继续待了呀！
“给老娘滚！”
天魔蛇王直面罗兰这一剑，没有选择硬抗 ，而是直接利用魔域之主的权限，把罗兰驱逐了出去。
“此刻，你说了不算。”
罗兰立刻意识完全投入万血哀。
这柄仙剑，可是利用天魔蛇王的血，和她的上万天魔子孙祭炼而成。
与她之间存在着不可割舍的联系。
她利用魔域之主的权限，把罗兰给赶出了自己的地盘。
但瞬间罗兰就以剑为引，利用万血哀和天魔蛇王之间隐秘的联系……
破碎虚空，又杀了回来！
天魔蛇王大惊失色。
想不到这剑修才入合道境，竟然对时空已经有如此深刻的理解领域。
血河一般的剑虹，再次砸向天魔蛇王的头顶，百里长躯都显得如此渺小。
一剖两半。
里面却是中空，仿佛只是一层蛇皮。
“好，你不滚，老娘滚！”
天魔蛇王的哀嚎声从虚空中传来，带着浓浓的不甘和畏惧。
就如丧家之犬，消失在罗兰的感知之中。
“无趣，竟然躲入了另一方魔域么？”
罗兰感应了半天，无奈落在了长达百里的蛇蜕之旁。
这天魔蛇王也算知机果断。
不敢硬抗万血哀，又无法驱逐罗兰，果断选择跨界逃跑。
她竟然躲去了另一方魔域。
用其他天魔的气息作为遮掩，混淆万血哀对她的感应。
罗兰毕竟才入合道，没有了万血哀为引，他自身也寻不到敌人，只得作罢。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
蛇确实是不断蜕皮成长，可不是说蜕就蜕，随时都能蜕。
是有周期的。
天魔蛇王现在还不到蜕皮的周期，完全是为了保命才壮士断腕。
留下来的这具蛇蜕，还蕴含着大把生机。
光那些鳞片，就算得上天材地宝级别的材料。
非常坚韧。
还比同体积的金属轻了十倍有余。
拿回去，根本不用花费太多功夫，蜀汉便可以打造一支鳞甲军。
曹魏的冷兵器，完全无法破防那种……
“不过，这属于锦上添花了。”
“世俗的战争，无需这等手段便已成定局。”
“关键还是修行者的选择，与天命和玄武之争。”
“那位布局的鸟人，你还在看么？”
罗兰猛地抬起头。
似乎透过重重时空，在这方魔域的天幕之外，对上一双惊愕、震惊、惶恐的老眼。
那双眼触电一般移开，似乎怕被罗兰虚空跟至，斩至身前。
迅速移开了注意力。
他果断切断了自己跟这方魔域的所有联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废话，魔域之主都吓跑了，不想招惹这杀星。
谁还敢又一名剑修硬碰硬？
但罗兰心中，早就认定了布局者的身份。
左慈。

即便误会了，杀错了人，也无所谓。
朕会亲自动手，不需要证据。
罗兰一时找不到目标，看了眼慌忙躲入九层高塔的天魔余孽，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杀成山也不如这百里蛇蜕更有价值。
就像太阳系里面，太阳占据了99%的质量。
魔域之主也占据了整个魔域九成的价值。
罗兰拖着百里蛇蜕，身影缓缓在魔域消失。
【整个雨师洞天，都被你身上爆发的惊天剑意惊动。】
【滔天魔气扩散开来。】
【司马洛水前来查看，看到百里长的蛇蜕，只遗憾没有遇到这种对手。】
【你向她们讲述了自己在意识中遭遇的连环杀劫、魔域投影。】
【帝女听罢，指点你和司马洛水，把雨师洞天搜查了一遍。】
【你们找到一些原本并不存在的器物。】
这些器物，有的看起来像布置某种仪式的残片。
有的则只是普普通通的食物、材料，还有一些动物的粪便、脚印等等。
以上这些线索，都看不出和魔域的直接联系。
帝女一一检阅后，轻声叹息：
“我百年前，已无法离开昆仑，便点化了一头有灵性的黑角鹤，帮忙带洛水回洞天修行。”
“后来又指点他一些修行法门，安排他帮忙处理一些俗务。”
“他曾偷看我研究天命的一些心得。”
“从中自悟出一门名唤‘连环杀劫’的神通。”
“这门神通，可以让毫无关联的人和事，彼此联系起来。”
“通过一系列的事件使受术者死于非命，左慈却不占半点因果。”
罗兰顿时恍然：“看来曹叡是这般被他算计死的。”
“少主陛下是不是玩不起，魏国皇帝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就咒他。”
司马洛水颇感奇怪地看着他。
罗兰干笑一声。
也不好解释这是他们不干预，未来肯定会发生的事。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左慈的布局。
在罗兰经历的前五个周目里面，曹叡的死都颇为离奇：
先是生了一场并不重的病。
病愈后，为祈福封赏百官，赐予鳏寡孤独无依靠者粮食。
然后便有某农民之妻，自称是梦中感悟仙人，要为圣帝祛灾辟邪。
离谱的是，一向英明的曹叡竟然信了。
喝了农民之妻制作的符水，精神大好，状态神勇，赐予金银珠宝无数，还为她修建宫殿等等。
可没过多久，曹叡又病了，不好好看病只喝农民之妻给的符水。
这一次，他的病情在短时间再度恶化，一怒杀了农民之妻。
没多久曹叡也死了。
死前托付从辽东班师回朝的司马懿辅佐太子……
这时的曹叡，不过三十五岁。
若他没有英年早逝，根本不会有司马炎逼迫曹家禅让的机会。
曹叡的死亡，单看结果只是误信妖人，引发的悲剧事件。
那个农民之妻跟司马家没有半点关系。
整个死亡也是多个偶然事件，似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串联，又似只是巧合。
曹魏背后的修行者调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有心人安排的痕迹。
最后只能定论为：
曹叡福薄，不配当九州之主，天取其命。
罗兰是先知道结果，又得了九州英雄录提示左慈是天命的执行者。
带着结果逆推过程，才在上周目搞到了司马昭给曹叡下毒的一些证据。
不过那个毒只会导致曹叡生一些小病。
即便积累多年，也非常好治。
还可以推脱为上供的礼物药性相冲，本不知道其有害。
总之，司马家应该能脱身，跟曹叡最后的死亡也找不到直接联系。
这中间的具体操作手法，罗兰一直没有调查清楚。
不过……
他也没深入调查就是了。
他不是法官，也不是在玩剧本杀。
没有证据，搞不清手法，不耽误他报复。
包括这次也是。
排除法确认不是帝女和司马洛水在搞自己。
那能进入雨师洞天的，就只剩下左慈了。
证据？
根本就不重要。
不过，听帝女讲解左慈的神通“连环杀劫”，罗兰忽然生出了几分兴趣。
这门神通的效果和成功率，受掌握的信息量，和对未来走势的把握影响。
两者结合得越好，越能神不知鬼不觉达成自己的目的。
却又把自己给摘出去。
这其实是天命很常用的手段。
比如觉心某一世，修行功法到精神错乱，步入大雪中冻毙……
看似无形无迹，其实命中注定。
左慈的“连环杀劫”神通，因为信息量和手段有限，场面上肯定不如天命。
可他能在诸多合道境眼皮子底下搞事不被抓住，这次还能深入雨师洞天……
连环杀劫，效果不凡，确实可称神通。
而且，罗兰觉得这门神通，和自己非常匹配：
论掌握的信息量，
论对未来的走势预判，
反复介入时间线、知道结局的自己，真不一定就比天命差了。
如果自己掌握这门“连环杀劫”。
不光可以用来杀人，一能还可以达成更多的效果……
然后自己还藏在幕后。
不被天命所发觉，不和当世强者起冲突……
嘶~
真的好想抓到左慈，学他的神通啊！
帝女和司马洛水突然背心发凉……
好强的战意！
看来这位蜀汉少主，对被左慈算计，真的很生气。
也是，成道受阻，差点身死道消，换谁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帝女弹出一点火星，没入罗兰的眉心：
“这是左慈刚刚入门时，魂魄在我这里留下的印记。”
“配合我传你一门玄灵感应术，只要左慈还在九州，你就追踪到他的下落。”
“我也没想到这头扁毛畜生修行有成，桀骜自大，什么事情都敢插手。”
“你若见他，但斩无妨！”
罗兰得了帝女给出的信息，自是大喜应诺：
“为老师除害，吾辈荣幸。”
老鸟人，马上你的神通就是朕的了！
司马洛水却目光古怪起来：
“老师，你竟然在自己徒弟身上，暗留这种手段，好阴险啊……”
她显然，她猜到自己也有魂魄印记，握在帝女手中，随时可以追踪自己。
火焰跃动，帝女似乎很是愤然无奈：
“我要没有这般手段，你早就死在千年前了。”
司马洛水顿时不敢哔哔了。
帝女定位左慈的位置，是防他一手叛变。
定位她，纯纯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救她狗命了……
她也知道自己与老师的纠葛，不止这一世。
如果没有老师，自己都不一定还有这一世。
罗兰已见惯这对师徒、姐妹的日常，司马洛水吃瘪乃兵家常事。
罗兰倒不意外帝女会暗留后门。
倒是颇为意外她对辛苦培养的弟子，说杀就杀，毫不容情。
这个女人，好强的掌控欲！
她应该是当过很久的上位者，参与过人族大事的决策走向。
这才养出了这般性情。
感应到了罗兰目光中的审视和思索，帝女感觉自己是被小瞧了。
她傲然冷哼：
“人族称帝者众多，女儿更多，为什么唯有我被称为‘帝女’？”
罗兰认真思考，正声回答：
“莫非是因为神农氏太忙，懒得给女儿起名字？”
司马洛水恍然：“原来是这样！”
帝女勃然大怒：“你俩给我滚出去！”
奸夫淫妇，狼狈为奸，气煞我也，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们在我眼前秀！
【你以玄灵感应秘书，寻到了洛阳，悄无声息抵达左慈的秘密藏身地。】
【左慈正外出调查你的资料，试图再布连环杀劫，帮助司马家一统天下。】
【回到家中，却看到你在桌旁等候，顿时心生警兆，转身就跑。】
【你身合万血哀，剑芒直冲云霄。】
【城中所有百姓梦中惊醒，无数修行者推窗注视。】
【左慈身体被斩断为两截，你追踪其魂魄至天空之上。】
【你锁定左慈魂魄，半式问鬼神将其斩至濒死状态，封印于自炼阴魂木铃中。】
【多位合道境的仙人亦追至云端。】
【他们认出你的面容和身份，大惊失色，无法相信昔日的废人皇帝，现在已是合道境的强者。】
【万血哀的强大更令他们惊恐战栗，不敢妄动。】
【你取出帝女所送令牌，坦明自己是替当代雨师清理门户。】
【众仙想起司马洛水和雨师的关系，顿时目光古怪起来。】
【你没有过多解释，与众仙别过，回到昆仑方向。】
【你审问左慈，得到他的连环杀劫神通的修炼之法。】
【你将阴魂木铃赠与帝女。】
【雨师洞天每天不时便会响起凄厉的鹤鸣。】
“果然越老的女人，越是不能轻易得罪。”
罗兰忍不住轻声感慨，听得心有戚戚然。
在九州，死亡也许是诸多糟糕结局里面，相对没有那么糟糕的一种。
“道友你说老师坏话，我要告诉她，把你也关在石室里火烤一千年。”
司马洛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脸威胁：
“除非，你送我一柄跟万血哀相当的好剑，赔作赤霄剑。”
昔日端庄严谨的剑仙，此时却一脸少女的狡黠，学起了威逼利诱的戏码。
魔域一战，虽然惊走天魔蛇王，得万血哀。
但是罗兰从司马洛水这里抢走的赤霄剑，也被污染失了灵性。
罗兰尝试修复，可惜魔气浸入剑体。
要花上几十年的水磨功夫，才能恢复昔日威能。
那是司马洛水得到的第一柄仙器。
霸道已极的风格，极为契合她的脾气，也影响了她的剑道风格。
现在她手中不缺仙器，可赤霄剑始终是心头好，自然无比惋惜。
又把玩了万血哀，知道罗兰现在炼器水平极高。
便要他也给自己整一把。
罗兰轻笑一声：“放心，适合你的剑已经在炼了，还有半年便可出世。”
组队下副本前，给队友升起一波装备，那不正是炼器师该做的么？
两人又聊了一些修行之事，便升至空中，以剑道相决。
帝女影响感应着气机变化，也暗暗心惊罗兰的深藏不漏。
这剑道修为，真当惊人！
罗兰合道境初期，司马洛水是合道境中期，随时有可能突破后期。
可两人已交手上百次，司马洛水一局没赢过。
尤其后来罗兰以炼器入道的事暴露，两人才知他走的是辅助路线。
这就是不靠自身属性，纯纯操作碾压呗？
司马洛水自然战意更浓，不吃馒头也要争口气，只想赢他一次。
在和罗兰的不断交手下，她最近也是妙悟连连，屡有突破。
好像就是曼蒂风格的暴揍教学。
其实罗兰是在尝试自己的新神通。
他参悟左慈的连环杀劫，认为掌握信息、因果和大势后，借势杀人不过小道。
完全可以不着痕迹的做成更多的事情。
所以在学会“连环杀劫”的基础上，罗兰继续自悟、改造。
最终得到一门新的神通。
名唤，织命化蝶！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6章 以神通窥天命，帝女讲上古之秘
左慈在妖物里面，也算是天资横溢、聪明绝顶的那一类。
又得雨师传承，自悟神通，于是更加骄傲。
他敢插手王朝变更，不把授业恩师放在眼里，连合道境都敢算计。
便是他觉得自己参悟天命，创出“连环杀劫”这桩神通太强了。
隐于暗处，结合星相占卜、周易算学，便可决定他人的生死。
再加上这些年，始终有天命在暗中相助于他，当真屡试屡爽。
于是日渐自大、目中无人起来。
他游戏人间，戏弄曹操。
又欲做局中局，左右帝王之位的归属，疯狂展开操作。
左慈做这些事情，根本不是长生、夺宝之类的目标。
纯粹就是好玩。
他觉得有趣，能证明自己聪明和强大，把别人都当傻子一样玩……
就放手施为了，做一个任性的逍遥神仙。
可惜，左慈不知道的是，他在布局连环杀劫算计别人。
天命却也在把他的命运和选择，全部玩弄于股掌之中，随意揉搓。
建造可比破坏困难多了。
这两者境界高下，左慈身在局中无所觉，还洋洋得意呢。
罗兰却是与天命交缠千年，看得清清楚楚，也体会得无比深刻。
程兰那世，前中期一命通关顺风顺水，关键处便是天命在暗中支持。
相比直截了当的杀机，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腐蚀，更加难以抵挡。
想要布局的难度也更高。
当然如果成功，培养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打手，收益也更高。
正因为见过更多天命的操作，罗兰习得连环杀劫后，才不满足单纯的破坏。
便如炼器带来的快乐，治国带来的满足感。
创造相比破坏，更符合他的心意。
当然，斩断前路的一切阻碍，也是创造之路必不可缺的有机组成部分。
最好的辅助，就是把敌人都鲨掉，我家的大哥就安全了！
罗兰最终修成的神通，便名为织命化蝶。
编织一个命运的茧。
或杀人于无形，绽放死亡的瑰丽。
或助人成道，看最美的蝴蝶飞上天空。
连环杀劫和织命化蝶两个神通形式上很像：
先开枪，再画靶子。
比如，定下一个最终目标，某位真仙死亡。
不需要与目标有任何接触，只需要知道其存在，便可以发动织命化蝶。
这神通不是立刻生效，而是把罗兰欲达成的最终目标，化为一个又一个细微的步骤。
甚至单个行动，表面上跟这个目标毫无关联。
但这都是编织的命运一部分。
在织命化蝶的推演下，所有事件的轨迹，最终都会基于连锁反应，推动目标成立。
织命化蝶的发动可以无视境界差距。
只要目标选得好，又有无穷尽的耐心进行推演和布局，炼气亦可斩真仙！
不过设定这种目标，需要完成的工作量，可能要参考曼哈顿工程。
不可能是设定真仙飞行时带下来摔死。
而是梳理层层因果，形成连锁反应，把那位真仙引入某次天地大劫的中心。
还得不引起他的警兆……
这对信息的精确性，有着极高的要求。
施展这种神通最理想的状态，便是拉普拉斯之妖。
知道的越详细，布置种种变量的时间跨度越长，最终达成可以达成的目标就恐怖……
调查、推演、布置、执行、发动，织命化蝶无比繁琐。
有成功完成一次这种布局的时间和精力，可能天赋好点的修行者，自身都能突破直接斩杀真仙了。
所以唯有左慈这种乐子鹤，才会闲着无聊，琢磨出来连环杀劫。
又有罗兰本来就会在一条时间线里反复穿梭，对情报的掌握不断累积，自己的修行却只能循环……
顿时觉得这种神通，值得投入大量精力，无比适合自己！
“另外还有一个存在，也在使用着类似的神通……”
“那就是天命！”
“在阴谋诡计这方面，左慈也算得上天纵奇才。”
“只参考帝女的笔记，就能悟出连环杀劫。”
“天命纵览整个九州，又有近乎无穷无尽的时光完成布局。”
“她的目光可以无比长远，她的目标只是自杀……”
“怪不得她的每个布局都如此难缠！”
罗兰体悟着织命化蝶的种种细微处，以助“司马洛水安全恢复记忆”为目标进行初次实践。
在执行过程里，他没有如左慈那般生出老子超级大聪明的自满情绪。
而是诚惶诚恐。
他想到天命无时无刻，都以类似的手段，在九州处处编织着众生的命运……
她在九州上下万年的时间里，布下了无数个“茧”。
怪不得，她的自毁如此难以阻止。
九州无数英雄前赴后继，也没有摆脱“黄昏”的终局。
因为他们的目光都局限在一个时代。
你可以赢天命一局。
但无法连赢天命上百局！
“所以，最后那些绝望的反抗者，才做出了九州英雄录，把我也引入局中吗？”
罗兰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对九州来说好像还挺重要的？
九州本土诞生的生灵，有一个算一个，再是天纵奇才，也自出生起，便在天命的注视下。
你的信息已暴露，你的命运已注定。
九州生灵大多逃不过天命的无情。
如织命化蝶一般，编织不需要严丝合缝，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精准。
只需要立下阶段目标。
过程随时可以挑战。
这一阶段的目标被凡人挣脱了，那么下个阶段再调整回来。
把一时之短长，放大到漫长的时间长河里面，九州本土的强者与天命进行对局，自然处处受限。
九州可以长生久视、与天命的存在，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离开或陨落。
当然，天命也有限制。
绝大部分时候，她都无法天降雷劫，或者直接创造一个智力法力皆无比强大的超级执行者。
但超然的视野，对每一个节点的关键存在，进行“织命化蝶”……
即便只是细微处着手，也是很可怕也很绝望的画面。
整个九州的历史，“黄昏”的靶心已经画下来了。
历史就像竹子那般，由天命划定为一节节的时间线。
罗兰在一条时间线里，把走势改得再离谱，也只是做到了延长九州的历史。
甚至会有反向操作，让九州的历史变短。
一切都是因为双方存在着信息差。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九州本应一头撞向毁灭。
罗兰在九州英雄录的帮助下干扰了这个过程。
他偏转的天命轨迹，和天命在他离开后扭转回去的轨迹，把直线打碎成了一段段折线。
不过，天命输得起。
一条时间线的编织出现意外，没关系。
她可以在上下游做手脚，避开那个时代的天骄，调整自己的布局。
最终这根竹子，因为天命与强者的互相角力，生长得七扭八歪，比预料生长了更多的时间。
但只要最后一截竹子，依然戳中那个“靶心”，九州的毁灭结束就依然注定。
又好像是一台失控的车，人族和天命在抢夺方向盘。
车子在公路上开出扭来扭去的路线，跑了更远路程，可只要还会冲出山崖……
天命的目的就算达成！
“即便是我的外部干涉者，想要真正战胜天命，也千难万难。”
“首先天命无法直接斩杀，她身化九州，就是九州的一部分。”
“只有羲和合道，或者黄昏展露之时，才有改写天命的机会。”
“否则我能做的，就只是在单一时间线里操作，延长九州的历史长度。”
“我现在还没能力布局反攻，只在单一时间线上尝试打破天命，给她制造麻烦，就得竭尽全力了。”
罗兰轻轻揉着太阳穴。
他刚刚有尝试用织命化蝶去推演“怎么杀死天命”这个终极目标。
结果是理所当然的：
条件不足，推演失败。
他对天命知道得不够详细，他对时空的理解太过浅薄，他对九州大道的掌握才只冰山一角。
即便是九州的真实历史走向，无数阴谋和布局，他也知之不详……
虽然有外部观察者的优势，但是竹竿有几百节那么长，他每次只能看到一节。
现在是中古时代，力量连续衰落。
合道境是当世最强境界。
不过是从命运的泥沼里深了一下头，有资格看到“牌桌”的存在而已。
如今的他，还没有成为执棋者的资格。
罗兰休息片刻，把那种无力感抛在脑后，找到了帝女。
把自己对天命新的理解和猜测，向这位上古真仙求证。
她活过了一个大的时代，很可能目睹了人族与天命的纠缠，理应知晓更多。
“真是令人意外，你才合道，便察觉了九州天命的问题。”
帝女无比感慨，感应着罗兰的精神状态。
这件事即便是修行者之间，也禁止传播、禁止讨论。
一方世界的自我意识，竟然不是维持天地的运转、平衡阴阳正邪。
而是时刻想带着大家一起自杀……
那么生活在其中的生灵，该是多么绝望啊？
尤其是修行者，想要提升境界，就是体悟天地，感受大道，掌握法则。
现在告诉他们这法则之上的存在，每时每刻都想杀死你……
意志不够坚定的修行者，怕是会直接道心崩溃。
亦走入疯狂，或者当场自杀。
这真不夸张。
反正世界都要毁灭了，还修什么道，证什么长生？
末路狂歌者何其多也。
故而天命欲自毁之事，在上古时代初现端倪之际，便封锁了消息。
只局限于部分真仙知晓。
帝女恰好那少数知晓者之一。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才被迫以一团残火的形态，滞留九州。
她早就看开了，赢不赢天命，都不重要。
护着小妹飞升离开九州，就是她最后之愿。
罗兰提起天命之秘，没有表现悲观负面疯狂，精神状态相当正常。
帝女知他的灵魂特殊，轮回之间另有依仗。
她没有进一步追究，略作沉吟，权当解闷，讲起了自己所知的部分：
“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尧命羿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
帝女先引用了楚辞里的一段记载，这才续道：
“羲和也和玄武一般，是留在九州的妖族至尊之一。”
“她本是很温柔的母亲，只是太宠溺自己的孩子。”
“十日并出，大地上水源近乎枯竭，后羿被迫出手，拯救了那个时代。”
“留下第十只金乌，本是羲和最后一点顾念。”
“可没多久，天帝陨落。”
“第十只金乌也意外身死。”
“太阳疯了。”
“她走出了身合天道、化为天命的那步，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罗兰眉头紧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时天帝之死必然引发混乱，但羲和强大无比，又身负丧子之痛，人族必然会紧密关注。”
“第十日死，她合道，如此举动不可能毫无端倪，以你们之能绝不应事后才知。”
帝女点头：
“没错，那个时代的许多事无比蹊跷，我们反复追查和推演，也一无所获，没有查出幕后黑手。”
罗兰惊叹：“怎么可能？”
那可是上古，人族还没有立下绝地天通之阵，诸多大能也没有离开。
帝女轻叹，倒是非常平静，似乎早就接受这一切：
“我也想不通，大家都想不通。”
“但这些年，我看了很多、想了很多，觉得只有一个解释。”
“看不见手，那就因为没有手。”
“你是不是以为，羲和污染了天道，这才导致了九州的毁灭？”
 气⑵（三）龄司⑼棋⒊（四）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把那些不可思议、超出真仙理解的事情联系起来。”
“我倒觉得，是羲和顺应了天道。”
“这个世界本就有自毁之念，不是她污染了天道，而是天道用诸多事件，污染了她，逼疯了她！”
罗兰听着帝女这个猜测，心里不由掀起惊涛骇浪，背心发凉。
是啊，九州本来就只是实验品。
实验品埋藏着自毁程序，以免污染环境，也是应有之理。
诸多应劫大战打得天地破碎，不就是毁灭的征兆么？
羲和遭遇的诸多不测，是天道要她心甘情愿的成为第一个执行者……
我们却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天命，是罪魁祸首……
是因为修行者本能对天道的敬畏，不愿意生活在一个本就以毁灭为底色的绝望世界吧？
罗兰反驳帝女：“这只是老师一人的推测吧？”
帝女自嘲轻笑：
“这当然只是我的推测。”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那些人也都离开了，还有谁能回去求证不成？”
罗兰默然。
看来真相只有等逆时间线而上，才有可能揭开天命的奥秘。
他心中不由生起另一个念头：
你个九州英雄录，每次所谓的随机匹配时间线……
真TM是随机吗？
你怕不是，在用老子投石问路，一点一点调查天命之秘！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7章 杜宇说旧事，剑成出昆仑
罗兰没有太纠结金手指的问题。
那毕竟是自己介入九州的依仗，也是自己走上超凡之路的起点。
任何事情都得问一个，代价呢？
很明显，获得九州英雄录的代价，就是他要调查天命，扭转九州毁灭的结局。
好消息是，他也认同这个目标。
有被利用的嫌疑，可也心甘情愿。
他想和那些抗争命运的人一起奋斗。
这波啊，这波是双向奔赴。
即便九州英雄录总是沉默的，不能卖萌打趣，透露更多信息，他也能理解。
他们是与天命天道，乃至一念化生九州的大能对抗。
太早讲出真实目的，他只会被吓跑。
所以，暂时只要微笑就好了~
罗兰又问了帝女一些古修行者关于天命的分析，帝女一一告知。
只不过，除了羲和合道的时间点，以及前后一些事件，她知道的也并没比罗兰更多。
羲和很清楚只有不下场才能不败。
所以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神秘性，尽可能少的暴露信息。
从上古到三国，天命展露的行迹，还不如聊斋终夜那个关键时间点多。
罗兰榨干了帝女所知，又问出一个始终想不通的问题：
“为什么当初的人族，应对天命选择打造绝地天通之阵？”
小火苗突然颤动了一下。
她反问道：“你认为，封神之战的起因是什么。”
罗兰答：“为了驱逐真仙、斩灭大妖，以成绝地天通之阵。”
帝女冷笑道：
“那是你们看到的版本。”
“实际上，封神之战是大道之争，人族修行者的两种理念选择。”
“我们当年便已发现，九州世界的来历与普通的大千世界不同。”
“它缺少时间的沉淀，精巧脆弱，改天换地的劫难频繁又紧密。”
“这让九州如烟花般绚烂精彩，可也雷霆易逝。”
“就像把巨兽关进了脆弱的瓷瓶，九州世界的强度，根本无法承载自身所诞生的强者。”
“便如材料的强度和锻造的炉火温度正相关，九州是被人为干涉和修改的。”
“发现了问题，就要解决。”
“那时的人族修行者，以三仙宫为尊，对解决的方法发生分歧。”
“八景宫和玉虚宫认为，应当穷九州之资源，打造封神榜和万里山河图，带走有资质的修行者和足够量的凡人。”
“碧游宫则认为，应当铸造绝地天通之阵，改变混沌的性质，同时限制修行者法力，实力足够维持世界秩序、对抗天命即可。”
“双方从争吵，到各自游说支持者，再到动手……”
“最终，发展成一场牵涉几乎所有修行势力的大战……”
罗兰听着帝女分不清讥嘲还是自嘲的语气，不由苦笑。
人族从历史中唯一吸取的教训，就是不会人族不会吸取教训。
为了避免九州因大战而破碎，所以人族选择大战一场来定胜负。
很显然帝女当年也是上头了的。
最终结果是不分胜负的妥协。
绝地天通之阵还是建成了。
八景宫和玉虚宫也铸成了封神榜，带着一众真仙离开九州，另立仙庭。
“只是现在看来，我们的尝试失败了。”
“我提议的变混沌为神秘，神秘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般，让修行者更加理智、更守秩序。”
“九州依然征战不断，给天命布局提供机会，向着毁灭之路前进。”
“更可悲的是，实力减弱的修行者，丧失了勇气和锐意，开始逃避责任，只想苟活证长生。”
“新一代里面，如你这般敢言斩玄武的修行者，已不多了。”
帝女的喟叹，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是她提议把混沌变成神秘。
换言之，她参与过绝地天通之阵的设计。
地位还相当重要。
她应该算作碧游宫的分支，是当初纣王一方。
也是记载中的失败者。
但罗兰认为，即便是失败者，也是在为九州的延续寻找出路。
虽败犹荣！
封神榜计划不是流浪九州，带不走所有的人。
他们只会带走修行者，以及有潜力成为修行者的少部分凡人。
然后面对未知的命运。
从帝女透露现今合道境的恐惧便知，仙庭的现状相当不妙。
而九州最后的结局里，也不再有仙庭的消息可知……
人族的两条道路都失败了。
远征的九州仙庭，没有留下自己的道统。
留守的九州人族，没有让九州万古长存。
不过，从帝女所言，罗兰却看到了另一个的可能。
“老师，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你重新构建绝地天通之阵，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修改？”
帝女长叹：
“那可就太多了，不过现在的九州，可没有资源和人才，再对它做出修补了。”
孤独燃烧的几千年里，帝女在昆仑最深处，遥望着九州的分分合合，荣辱兴衰。
除了思考还能干啥？
想过许多补救和强化方案，可她也无力改变什么。
绝地天通之阵，这个她与赤松子、颛顼等强者穷尽所学和心血的得意之作。
现在看来，只取得了预期成效的十之二三。
“反正长夜漫漫，老师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
罗兰轻声淡笑，“那些想法压在心底，也不会舒服吧？”
他目光坦然。
似乎只是一位好奇的炼器师，想探究堪称人族上古最大工程。
修建的奥秘、改进的可能，交流一下寻找触类旁通的可能。
只是帝女总觉得他那求知的目光之后，有某些蕴藏着的深意。
不过罗兰也确实说中了一点。
帝女对于绝地天通之阵的那些思考，积压在心底，非常沉重。
可以交流的强者或离开或陨落。
唯一与她生生世世接触的，唯有小妹。
可司马洛水只有“大剑向妖魔的头上砍去”这一条脑回路。
指望她与自己讨论阵法奥秘……
与跟石头聊天，有什么区别？
至少石头还不会睡着呢。
罗兰以炼器入道，亦是阵法宗师，确实是可以交流……
“反正长夜漫漫呀……”
帝女也是一声轻笑，默然片刻，打开了话匣子。
虽然已是无用功，但聊一聊，交流一番总有启发后人之用。
只是这一聊，便刹不住车了。
她这些年闲着无私思索所得，参悟天地化生出的妙用，天马行空的想法，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昔日，她也是站在人族巅峰的真仙，天赋无双的强者啊！
没有改天换日之志，如何立得下绝地天通之阵？
罗兰用心记下，努力跟上帝女的思路。
也以自己的修行所得，与帝女互相探讨，对诸多设想提出自己的思考和理解。
偶尔还会暂停下来，在觉醒大陆上搜索一番。
甚至花钱雇佣那些专门搞阵法研究的教授，得了他们的智慧结晶，再与帝女讨论。
他们修行和成长的时代和环境相差极大。
一个是上古阵道大家，一个是背靠诸天学者的挂逼……
这讨论越来越深入，几次已经触碰到阵法本源。
“你若在立阵之际合道，便好了。”帝女不禁生出这般遗憾。
若那时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位不断提出古怪思路、奇特解法的阵道宗师。
绝地天通之阵至少能比现在强出三成……
不，说不定五成、翻倍都有可能！
罗兰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那个时代我也悠然神往，只想亲自参与如此宏伟工程……”
这个时代她的遗憾、人族的遗憾。
总会机会自己穿梭回那个时代，代她进行弥补吧？
九州英雄录，你个伪随机的屑听到了吗？
给朕安排上！
【你搜寻材料，炼制各类法器、布阵材料，为探岷江水府所用。】
【你和司马洛水探寻上古洞府，寻到古蜀国血脉后裔所在。】
【你得到了杜宇的消息。】
【与山民交谈，你寻到了杜宇亡魂最后现世所在。】
罗兰布置凝灵阴阵，重聚杜宇形将消散的亡魂。
一个杜鹃形态的魂体出现在他们面前，伴随着永远不会停歇的哭声。
这杜宇曾为古蜀国国王，参与了武王伐纣的战争，并且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之后，他回归蜀地，号称望帝，治民有方。
晚年时，蜀国洪水为患，有一具尸体逆流而上，复活为鳖灵。
鳖灵擅长治水，杜宇拜鳖灵为相，水患平息，国泰民安。
杜宇年老，又感其大恩，禅让帝位于鳖灵。
告老归田的杜宇，却听闻流言，杜宇曾在鳖灵治水时，入其家中欺辱其妻。
他是心中有愧才让位。
杜宇百口莫辩，气急攻心吐血而亡。
死后化为鹃鸟，昼夜鸣叫、声音凄切。
蜀地百姓没有忘记昔日的明君，于是开始把这种鸟叫做杜鹃。
后世也就有了杜鹃啼血的传说，形容怨魂遭遇冤屈悲鸣不已。
只是悲鸣再多，依然无力逆转生死。
如今杜宇魂魄行将彻底消散，借山谷阴气休养，保持着将散未散的弥留状态。
“这位望帝冤屈而死，死后化鸟悲鸣，令人同情……”
司马洛水看着那只杜鹃，心中忽有所感，心生戚戚之情。
罗兰暗暗扫了她一眼，知道织命化蝶已在生效。
寻找古蜀国后裔调查岷江水府，杜宇并非唯一的选择。
但是罗兰希望司马洛水觉醒前世的记忆，这是推演出的关键步骤。
大概是想让两个鸟人见面，交流一下飞翔的经验吧（不是）。
在凝灵阴阵的帮助下，此地的规则渐渐与冥府相通。
杜鹃混沌的亡魂又得以滋养壮大起来，恢复了几分灵性。
他的目光从迷茫渐渐清醒，看着两位穿着与他那个时代完全不同的修行者，猜到了时间应该过去很久。
但是罗兰身传来一种熟悉的气息，却让他愤怒翻涌，恨声质问：
“你身上有鳖灵的气息，你是要替他彻底除去我这个老家伙吗？”
罗兰向杜宇一拜：
“朕乃刘禅，当代蜀地之主。”
“今日叨扰望帝，绝非甘为鳖灵爪牙。”
“相反，朕欲从陛下这里得到岷江水府的信息，以彻底铲除那头妖物。”
他讲得情真意切，与望帝讲述了鳖灵实为玄武，并且与刘邦立下了三兴之约。
杜宇信了。
罗兰和司马洛水乃合道境的实力，他不信也没其他选择。
他现在不过一缕禽鸟的残魂，连普通人都比不得。
再等上二三十年，无需任何人出手，他也会自行消散。
如果不是探听为了前尘往事，两位合道境的大修行者，没必要千里迢迢寻他踪迹。
又布此阵法只为交流。
“原来那鳖灵乃妖族至尊，自太古时代活到现在的大妖，怪不得他治水易如反掌。”
“怕是当年水患，都是他图谋蜀国国运，特意安排……”
“那岷江水府，也是他治水时耗费大量民力财力而修建。”
“说是为了讨好水中龙王，以平复水患。”
“原来，竟是为他自己复活而设的寝陵！”
“我岂能让他如愿！？”
杜宇结合罗兰所言，参照自己的经历，想明白了许多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对鳖灵，他自然是恨之入骨。
否则也不会化为杜鹃昼夜啼血悲鸣。
本以为敌人已老死。
谁知道他竟然乃太古大妖。
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复活。
现在这两位大修行者，要彻底解决玄武，也即是鳖灵的真身，杜宇自然知无不言。
唯愿他们能顺利。
当年修建岷江水府的细节，鳖灵告知他的一些隐秘。
以及还有哪里能找到修建岷江水府的更多信息，他拼了命的回忆。
生怕罗兰漏了某些信息，铲除失败。
身为亲历其事的帝王，曾为水患奔走许久，自然提供了相当多的有效情报。
有杜宇给的线索，罗兰和帝女合力，再反复探查推演。
逐步了解岷江水府的内部构造，以及玄武养魂以待天命的诸般手段。
探查岷江水府、提前除去玄武的具体策略，也有了眉目。
而随着玄武的信息被挖掘出来，呈现在司马洛水面前，命机开始牵动。
结合织命化蝶的步骤，司马洛水的前世记忆，先于玄武苏醒逐渐恢复。
“原来我曾是女娃，身为精卫……”
“原来我与天命对抗几十世，始终大道不得出。”
“而这一切，都是玄武的错！”
司马洛水眼眸通红，恨不得立刻赶至岷江，拆了水府，剁了玄武。
“道友，你为何阻我？”
她没有立刻行动的原因，不是冷静，而是罗兰提前立下了阵法，把她封印于雨师洞天。
罗兰劝慰：
“道友，磨刀不误砍柴工，我还欠你一把剑呢。”
司马洛水见他自信的样子，掐紧的剑诀渐渐放松。
没有强行破阵，咬牙道：
“希望你的剑不会让我失望。”
当下闭目修行，等着罗兰的剑。
帝女发出苦涩的叹息。
自己劝了几十世都劝不住，原来换个男人来就好使了？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女娃。
【三月后，你为司马洛水所炼仙剑将成。】
【集三山五岳之地气，炼昆仑四十九峰，辅以无数天材地宝乃成。】
【剑出之时，昆仑山颤动，所有山峰矮下百丈有余。】
【那是地脉被抽取，助仙剑出世！】
【剑成，你取名凝山重剑。】
罗兰一点裂山而出的厚重古拙的巨剑，缓缓飞向司马洛水，问道：
“道友觉得此剑如何？
司马洛水扬手，凝山重剑握在手中，压抑三月的剑意冲霄：
“天命不仁，我司马洛水，唯有一剑。”
“可搬山，可降妖，可镇魔，可摧城，可开天……”
“亦可填海！”
是日，剑出昆仑，罗兰为护，直指岷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8章 截江化魔域，万山倒为倾！
阴阳五行之说，乃九州天地法则的最根基的一环。
土克水。
面对玄武这位水行最巅峰的存在，自是应当凝练一柄土属性的仙剑为宜。
结合精卫填海的过去，她在上周目抵挡玄武所用的剑法……
分明就是丢石头。
既然你擅长丢石头，那朕就帮你雕一块大些的石头。
最终所成的凝山重剑，长五尺，粗粝，厚重，宽阔。
无锋亦无铭纹装点，就如一根剑型的粗长木桩。
没有半分凌厉之感，颜色也黄不拉几、土里土气。
给人的感觉就如路边的淤泥，随便丢模具里面，晾干了出来一个大概的剑形。
哄弄小孩子都会被嫌弃的类型。
这么说也没错，罗兰祭炼凝山重剑的过程，确实也就是这么简单：
开模，加土。
就是土加的有亿点点多。
他向帝女打探绝地天通之阵的奥秘，得知整个九州的地脉走势。
寻名山大川的地脉运势起点，于万山之祖的昆仑山中就地取材。
把四十九山峰为原料，反复凝练压缩成剑！
最终还把整个昆仑山的地气，抽取了一大堆以成剑。
九州世界万事万物皆有灵。
山亦有灵，有生有死，有起有落。
长势好的山，越长越高，草木繁盛。
甚至诞生懵懂混沌的山灵，可以守护一方。
有些山则迈入死寂，高度不再加增，飞禽走兽在山中都感觉到死意。
昆仑山作为万山之祖，生命力悠久而顽强，自然不会死。
只不过作为诸多修行者所居，它也没有机会诞生山灵。
稍有成灵之机，便会被有缘人抓去当自己洞府的天猫精灵……
咳，阵灵。
罗兰则更狠一点。
他砍了昆仑山源头的四十九山峰变成裂谷，还狠狠吸了一波昆仑山的地气。
都没等昆仑山有成形的灵性，直接抽在了大动脉上。
接下来几百年间，昆仑山都不会再长高半寸。
甚至还得萎缩一截。
但是凝山重剑，却量变引发质变。
诚然，这就是土堆，没有别的功能和妙用。
很多很多的土，很重很重的石头。
没有半点剑的灵动和锋芒。
可它就是为精卫而设计的剑。
足够简单霸道。
当她把足够多的土丢出去，大海亦可生山隔断成湖。
然后再由他想办法焚湖为陆。
【你与司马洛水抵达岷江，诸葛亮已在江边等待。】
【天工府三百修士与五万民夫，严阵以待。】
【你一声令下，神秘为源的机械开动。】
【钢铁洪流配合仙法截留岷江，另挖一条河道，重修堤坝，绕过岷江水府所在河道。】
【岷江水府所在被烈焰灼烧，露出了龟裂的河床。】
【无数修行者领取你分配的装备，寻找深藏河底的岷江水府入口。】
诸葛亮驾着云头，与罗兰和司马洛水汇合。
看到罗兰的造型，忍不住打趣：
“陛下的打扮，只能说充满个性。”
“咳，此行凶险，朕多做了一点点的准备而已。”罗兰侧过脸，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此时的罗兰修行有成，可称当世仙人。
龙袍自然也做了重新设计，宽袍大袖，显得更加飘逸潇洒。
又为此行准备的法宝法器众多，即便是加大号的储物戒指、须弥手环，也不能一个全部携带。
所以此时十指都戴满了戒指，左右手腕还各有三个手环。
这“多宝仙人”的造型，算是拿捏足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小时候看电视剧，丐帮又身上麻袋数量决定等级……
以此类推，他一看就身份超然。
十戒六环，至尊大皇帝……
什么乱七八糟啊喂！
朕以后穿梭时间线，一定要记着先炼出一只超大号的储物仙器装法宝，不再受格子限制丢这个人！
罗兰此时还挺想跟相处了几辈子的属下们去打个招呼，聊聊家长里短。
可诸葛亮建议他非必要不落地。
虽然没有说什么仙凡两隔。
但为了保持神秘威仪，罗兰最好就全程在天上拿捏仙人的姿态。
便是要指挥施工，也请在云端之上，使用蜀汉最新设计的对讲机。
这样有助于蜀汉的江山稳固。
即便少主这次又要花上几年功夫，甚至一去不复返，几十年内也不用担心蜀汉有变。
仙人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
罗兰听得诸葛亮的劝说，只觉哭笑不得。
相父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即便自己实力超群、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依然未虑胜先虑败，在思考自己寄了该怎么稳定蜀汉……
想着这一世的属下，其实也没跟自己多久，他也就没折腾。
三日后，岷江的改造竣工。
他们成功找到了一处埋在河床淤泥里的石碑。
按照杜宇所传的方法，准备了十六种特殊事物，按照特定方位举行仪式。
随即成功开启了岷江水府的入口。
“移山填海，人力胜天。”
司马洛水看着无需自己出手，只是蜀汉国民行动起来，就成功把岷江水府给挖了出来，不由露出深深的震撼之色。
什么时候，这些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也能掌握如此恐怖的力量了？
借助机械移山填海，改变大地成为自己发展需要的模样，建成出一座座堪称仙迹的建筑。
这便是现在蜀汉拥有的技术实力。
罗兰这周目很克制，没有向蜀汉传授太过分的技术。
比如魔临盔甲和正反神秘湮灭反应堆。
这是能引发普通人与修行者强弱易主的技术。
但仅仅是神秘为能源，由天工府和机关师的强势崛起，推广机械化的工农业革命，就已经很可怕了。
在罗兰闭关修道的近五年时间里，诸葛亮的种田炒鸡快乐。
农药、化肥和机械化耕田，吃饱喝足后开启工业革命。
他还亲自统领全局，推动了经济体系、行政体系、户籍制度等的改革，配套为各产业的服务……
最终成功打造出了一个实力雄厚的蜀汉工业大帝国。
如果不是因为高祖的三兴之约，诸葛亮此时已经七出祁山，完成北伐大业。
魏吴联军，应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不过，蜀汉无法北伐，却可以南下。
他们已经成功出海了！
粮食，钢铁，各类化工品的产量连年翻番，与周边国家和实力的“贸易”也非常顺利。
连探子都不用派，蜀汉工业品的廉价倾销，价格战没有任何一个农业小国能扛得住诱惑。
贸易打开国门，货运飞艇空中遥绘地图。
蜀汉的将军们手中兵强马壮，却不能和宿敌一决胜负，精力无处发泄，最后全冲向了周边的异族。
便这样一路向南，再向南。
蜀汉拿到了位于印度洋的出海口。
然后自然就是钢铁战舰大肆建造。
蜀汉不能完整九州的统一，但在九州之外，国土面积已经无比广阔……
只可惜天圆地方的世界，日月统一时间升起不存在时差。
蜀汉的殖民面积再广阔，罗兰也拿不到“日不落帝国”这个成就了。
不过此时，像后世扶桑、东南亚之类的土地，根本太大的征服价值。
人口素质很糟糕，智力和注意力问题导致读书识字都很难。
那些土地的神秘浓度，也只有九州的五分之一。
明明是许久没有开发的土地，修行者需要的各类天材地宝却非常稀少。
好在基础的民用、工业矿藏相对丰富。
这些九州之外的土地，明显给罗兰一种敷衍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游戏，九州是进行了详细设定、已经完工的主地图。
但是周边放了许多卫星，只随机生成了一堆数据。
真正有用的内容还没有加载设定呢。
不过，诸葛亮一身布衣，汇报蜀汉的远洋殖民大业……
这画风多少还是有些抽象。
“相父国之良相，百废俱兴，开疆拓土，乃大汉的栋梁！”
罗兰向诸葛亮九十度鞠躬。
只能说有些人，手牌只要不是烂到家，都敢把把抢地主，然后还把把赢。
罗兰把后方丢给诸葛亮，托管的成果，比自己手动操作还要优秀……
哪说理去？
“是陛下打的基础搭建得太好了，老臣接手后，再没有以前如履薄冰之感。”
诸葛亮再是托大，也不敢受罗兰这一拜，连忙侧身让过，然后把他扶了起来。
其实诸葛亮也深觉扬眉吐气。
这五年里内政军事，都无比痛快。
心心念的北伐停滞了，可司马懿的折磨也延长了，全程痛苦面具。
现在如履薄冰的，是曹魏和东吴的君臣。
不时就听说蜀汉又下水了万吨巨轮，征服了某某蛮夷所在的大岛……
其国土面积横跨海陆，已经不是区区九州可以衡量的了。
曹叡和孙权，其实都在琢磨。
刘禅你丫到底什么时候才给我们一个痛快！
我们都已经被包围是不是？
魏吴两国依然走上了联盟抗蜀的路线，可联合之后，连一次主动出击都不敢。
打，完全没有胜算。
但要他们不打就直接投，又觉得不甘心。
要知道现在可是连仙人们，都不站在曹魏的身后了！
洛阳城，罗兰生擒左慈之战，按照帝女给的感应法门，完全可以一波偷袭，悄无声息的带走左慈。
可他故意闹得满城皆知。
就是要让世人皆知蜀汉当今天子，已是合道境。
那之后，所谓的下注曹魏，再没有人提起。
普通人不知道帝女的存在，可那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仙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是司马洛水的师父，从上古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之前他们借绝地天通之阵压制刘邦血脉，让刘氏后人无法修炼，实际就是帝女的指点。
结果现在帝女，又给刘禅开了后门，说不定亲自还指点了他修炼……
遭遇背刺的痛苦面具，也戴在了众仙人的脸上：
帝女大人，您玩我们呢？
您到底是支持哪一边的啊，有没有个准信？
可惜帝女当年的杀威仍在，现在还剩下多少实力仍然是个未知数。
这些本就怂到家的仙人，也不敢真去雨师洞天逼逼赖赖。
于是他们就默认帝女站到了罗兰身后。
而帝女换了阵营，便等于司马洛水也加入蜀汉。
加上诸葛亮……
好家伙，四位合道境及以上，出现在蜀汉！
而且不是简单的站台，都是不惜亲自出手那种疯子。
仙人们本来就只是想捡便宜，哪里还肯继续死守在曹魏阵营。
没有司马洛水带头冲锋，他们都是直接投的。
自那之后，九州的主流修行势力，或是主动向天工府发出了结盟邀约。
或是就此隐遁，不再过问天下的归属……
蜀汉这边，自然是在等罗兰解决玄武。
【你在水府周边，布下了断水之阵、魔域投影之阵。】
【在魔域的规则影响之下，水行的法则被降低到了最低。】
【你和司马洛水两人进入了岷江水府，感觉到了整座水府的敌意。】
【你取出护符屏蔽敌意干扰，继续引魔域投影深入侵蚀岷江水府，干扰其自成领域的规则。】
【按照此前探讨所得，你在一步步拆除了岷江水府的大阵运转。】
【有众妖生，阻挡你们前进。】
【你没让司马洛水出手，命她继续藏剑。】
【你出手解决敌人，以万血哀污染魔物。】
【魔物和妖物交战，水府破坏严重。】
【地下最深层有巨妖被迫苏醒。】
【地面裂开，龟蛇相缠的玄武出现在你们面前。】
罗兰此时所见的玄武，与上周目所见区别极大。
身躯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的大小，体表没有皮和鳞片。
看起来就似是白骨上挂着一根根肌肉和血管的医学模型。
在玄武身后，还插着千百根异种水草所化的蔓藤，深深刺到骨髓之中。
蔓藤，与蜀地的地脉相连，是玄武维持不死、等待复活的手段。
封神之战后期，玄武曾为周武王一方斩杀。
而他早已一道神念化鳖灵，于古蜀国修建岷江水府，以备复活。
若蜀地的地脉凌驾于九州，成为大一统王朝的龙兴之地，玄武就可以借运复生。
一兴活骨。
二兴生鳞。
三兴附皮，重回至尊。
但罗兰于时间线中穿梭，提前知晓了玄武的布局，一直卡着三兴的进度。
还提前开启岷江水府，截断它的营养供应，又以魔域干扰水府的法则运转。
玄武此时身上依然有至尊巅峰的法则掌握，可祂自身虚弱。
还不能从魔域一般的环境中，借用天地大势。
“蝼蚁，尔等算计吾？”玄武怒吼。
目光扫过，试图直接冻结罗兰和司马洛水。
可一道由帝女亲手引天火，布置的防冻结界被激发。
显然罗兰早就有预防他这一手法则压制。
趁机，司马洛水已祭出凝山重剑。
万重山峰倒影重重叠叠，九州地脉于岷江水府重现，三山五岳与昆仑的重量压在玄武之上。
“玄武，你算计人族千百次，被算计不也是应有之劫么？”
玄武终于认出了她：
“精卫，当年汝便冥顽不灵，坏吾大计，今日又来送死？”
司马洛水俏脸紧绷，剑势已成。
如倾山倒岳般沉重，缓缓向玄武推出。
轰！
水府之顶承受不住压力，直接崩塌，仿佛万山坠入水府。
这一刻，她是东海之上飞行的红脚小鸟，是狩猎妖族悍不畏死的杀神。
是封神时斩龙破万的狠人，是秦扫六合的镇国剑神……
凝聚百世之恨，压抑三月锋芒，推动九州的山川化为厚重得根本不像剑招的剑招：
“你我之仇，百死不休。”
“此剑名……初心。”
“今日司马洛水，请至尊上路！”
她这一剑，自是罗兰亲传的初心剑势。
相比他三世修行镇压明末，曾经百世轮回、誓要填平东海的女娃，与这剑势却更加匹配。
论志之坚，论百死无悔，论心念纯粹，罗兰都是比不得她。
怕是自古至今，无论哪一族，都少有比得过这痴丫头的。
尤其这一剑现世，司马洛水便已觉醒前世记忆，却被罗兰压制，三月不得出剑复仇。
得了凝山重剑，依然不得出手。
从昆仑山到岷江水府，都是罗兰或者蜀汉的军民在扫清障碍。
司马洛水早就要憋疯了。
剑仙的一腔怒火，愤百世之余烈，此刻终于得以半点不减的斩向玄武。
或者说，砸向玄武！
五行之中，土克水，乃九州世界真仙也不能改变的底层法则。
玄武亦如是。
当然，相克只是相对的，并非恒常不变。
若水势汹涌冲散土堤，亦可打破克制所限。
可此时玄武所处的战场，已不是祂苦心经营的岷江水府。
早就被罗兰以阵改成了魔域一般。
玄武上周目完成三兴之约，还炼化了整条岷江为法力之愿，这才有那般真仙巅峰的无敌之姿。
现在他的恢复过程被打断，岷江断流，天地之势被隔绝到近乎感应不到。
玄武空有一身至尊的体悟，掌握水行至高无上的根本法则。
可是他身边却无水可用！
空有核弹发射井，却没有核弹，老王八你惊喜吗？
“不应如此，不应如此，不应如此！”
万山倾倒之下，玄武愤怒嘶鸣不甘如泣，仰头似在质问某方存在。
可惜天亦无言。
司马洛水更是有股蛮劲，一剑有效，便不管不顾，连续不断地反复斩出：
初心。
初心。
初心。
初心。
……
连续十七剑，她自身近乎油尽灯枯。
可眼眸却愈发明亮。
我要填海，我要镇杀玄武。
百次千次万次亿次，粉身碎骨，也会来到你面前。
凝山重剑已在连续的攻击之下粉碎。
可司马洛水强行提气，以自身为剑意，便欲推出第十八剑。
罗兰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
“道友，不急，且看。”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99章 七出祁山和罗兰的实验室
岷江水府本是深入地底的一方小天地。
此刻，司马洛水填海十七剑出，却平地生出超越蜀地群山的第一高峰。
不知不觉她在俯瞰茫茫云海。
便是玄武一身千锤百炼的龟甲，承受不知道多少天地大劫，头顶压着三山五岳、昆仑群峰，亦会折断、粉碎。
毕竟现在祂还在虚弱状态，又没有法力来源，属于趁你病、要你命的一波偷袭。
又是针对性的属性杀伤，司马洛水千年的笨功夫，真就笨出了一点名堂。
紫薇星垣以北，七宿白日大亮。
却迅速被漫漫黄尘遮挡，晦暗如灭。
挣扎闪烁千百次后，终于是彻底熄灭了，覆盖于黄土之下。
“我终于杀了……祂？！”
司马洛水轻声呢喃。
那横亘在胸口千年的执念散掉，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渐渐归于平静。
她再也维持不住凌虚之姿，就在从半空坠落。
幸好罗兰早一步预料到，伸手把她揽到了怀里。
“多谢道友。”
司马洛水对上他关切的眼，脸上一点笑意渐渐浮现，然后从俏脸上绽放开来。
那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激。
秋水冷面化春华，粉面泛红，状态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失败了几十次的战斗，已经是以绝望之姿在本能出剑的决然，却在他的谋算之下终于成功了。
付出的代价，只是几年不眠不休的准备……
和取得的战果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合道斩真仙，法则亦可为我所用，借天地之势成无限杀机！
自昔日东海溺水而起的劫难，终于彻底在命中扫去。
缠绕千年的宿命，终于结束了。
一点真灵明悟自我。
她身上道韵越发深沉，停滞在合道境中期的修为，正在无限趋近于后期。
“道友先回昆仑，朕还要解决一些俗事。”
罗兰以万血哀护送司马洛水回雨师洞天稳固境界。
与上周目相似的一幕，剑虹横跨天际。
只那时玄武正盛，罗兰是狼狈逃窜，现在司马洛水却是洒然离去。
罗兰回过头，亦感应到缠绕在蜀汉国运上的阴霾散去，忍不住放声大笑：
“相父，众将士，玄武已除，随朕七出祁山！”
“遵旨！”
诸葛亮带领蜀汉众将齐声应诺。
他们不知道讨论了多少次的北伐战略，积蓄的兵马和弹药，终于可以向渭水以北的曹魏关城倾泻了。
……
……
新伊甸，新生宿舍。
罗兰暂时退出了九州英雄录，坐在电脑椅上，脑袋来因为消耗过度有些眩晕之感。
又是整夜未睡。
就是觉醒者的体质，都得立刻大吃一顿，才能避免低血糖。
斩杀玄武一战结束，他没有急着北伐。
过程看似轻松、顺利。
但所有的布局和筹备，都是他亲力亲为。
以织命化蝶不断推演、随时调整。
有太多功夫花在战斗之前。
他面前的个人终端，投影出大段大段的学术文献、参考资料。
足足开着上百个窗口。
还有他做的繁多笔记，写下的便签等等。
字字句句，都是不知道与多少领域的大佬，一起讨论的智慧凝聚。
九州世界里面，罗兰全力调查情报，进行分析，进行了炼器、阵法，以及防护手段的准备。
很多思路都来自英雄大陆的技术支持。
除了在扮演好刘禅的角色，他还在努力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觉醒者。
然后利用好觉醒者背后便捷的资源。
以织命化蝶算计玄武，只靠九州大陆的手段是不够的。
罗兰完成推演的数据库支撑，英雄大陆的超凡体系，做出了至少九成的贡献。
这也算是对他近期学习成果的检验，实践比修学分的结课考试难上太多。
罗兰正式入学信念学院后，如海绵一般，迅速了解和熟悉觉醒者的诸般手段、战斗风格。
他不断更新自己的习惯，体会那种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感觉。
一个正常的觉醒者，在征服诸天时遇到阻碍，通常不会自己头铁重复千百次。
最常规的做法，其实是呼朋唤友、求助联盟。
走，一起去揍死那帮土著！
因为九州的特殊性，以及借助金手指进行灵魂穿梭的模式，罗兰现在还没能力拉人去九州群殴天命。
但知识却可以超越时空的限制。
联盟有一种商业服务公司，叫做战斗咨询。
业务范畴包括专门给觉醒者做情报支持，帮助他们规划超高难度的战斗，解决复杂难缠的敌人。
可以理解为一种收费的攻略组。
只不过刷的不是游戏，而是真实的世界。
这类咨询公司，往往由战斗经验丰富的高阶觉醒者成立。
背靠着各大学府的教授学者，还有深厚的人脉关系。
除了合理规划战斗方案，完成战前准备。
还能提供许多特殊的资源、装备，乃至召唤大腿级代练下场……
觉醒者们解决各种世界里面，不死的强大存在，经验可谓是无比丰富。
理所当然收费很贵。
罗兰回顾屏幕上己整理的诸多资料，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玄武的不甘质问。
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只要你敢亮血条，就是神也杀给你看！
从玄武的死状来看，这服务物有所值！
其实，在司马洛水不断挥剑的最后时刻，玄武也做出了许多手段。
可不管是肉身强突，还是灵魂层面尝试夺舍。
都没有超出罗兰和他背后的战斗咨询专家团队的预计。
他带满一身的须弥戒指、储物手环，里面就全是应变方案。
物理强突有防御阵，灵魂夺舍有守护咒。
玄武最后关头用出的手段，妖族至尊的困兽犹斗，太过于常规，自然完全没有取得该有的战果。
罗兰尽到了一个辅助应有的义务。
他让司马洛水可以尽情输出，把敌人的反抗提前摁死在摇篮里。
所以最终，玄武被镇杀于平地升起的山峰之上。
从此，蜀地都将多出一座仙人留下的奇景，告诉后人先辈创造的奇迹……
而撑着确认玄武的死亡，把司马洛水送回昆仑，罗兰也被迫选择了下线休息。
面对真仙巅峰的敌人，随时都要担心翻车，怕玄武掏出一张法则之上的底牌，让自己前功尽弃。
操作看似只是见招拆招，但心理层面的博弈，压力山大。
“解决了玄武，蜀汉顺利完成一统，接下来就是要防备天命安排朕英年早逝了。”
“以蜀汉现在的技术底蕴、工业潜力，五胡乱华的入侵难度将呈指数提升。”
“对了，我还可以埋些‘遗产’，让三国之后的时间线变轻松……”
“这最后的收尾工作，也很多事情呢……”
“掌握织命化蝶，才算与天命正是对弈啊！”
“嗯，顺便给咨询公司一个五星好评！”
罗兰总结着这一战的得失，觉得得给英雄大陆的专家们点赞。
他们是自己成为辅核的重要智囊。
没有他们的学识支援，自己可能要摸索很久，才能总结出现在的战斗思路。
正是他们提供的知识，形成一个足够强大的数据库，才让织命化蝶有更充分的发挥空间。
为他服务的这些，可是真的专家，全身心投入某种领域研究的大佬。
毕生心血，可能只为推动某个理论进步那种。
绝不是只会建议买房、买房和买房的利益代言人。
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专家已经被污名化。
网友对他们最大的期待，就是别在建议了。
可英雄大陆，专业的学者依然是象牙塔里面的智者。
他们不是靠骗人相信某个理论来赚钱，而是技术水平过硬，有实打实有战绩。
良好的学术气氛，自然可以在感兴趣的领域尽情研究。
不用担心被上层的外行，随意指点揉搓，安排各种不切实际的zz正确……
毕竟英雄大陆，统治阶层可是觉醒者，不存在溜须拍马上位的废物。
天赋、寿命、思维速度，决定了他们恐怖的学习效率。
很可能比专家还要内行，比专家还要执着……
英雄，可不光是战胜黑暗的敌人。
他们还曾打破前路上的未知，带领族人走出蒙昧，建立文明，照亮黑暗！
有觉醒者在，专家就不可能联合起来形成学阀。
然后圈地自萌，越来越烂。
虚报课题、学术造假的，不出24小时，就会被查个彻底，直接开除永不录用。
再加上英雄大陆物质丰富，风气也不是只有成功和逐利。
成功的标准很多元，笑贫不笑娼只是极少数。
学识丰富，生活清贫，在英雄大陆也会受到尊重。
从文明形态来说，这是理想化的未来世界。
梦想主导人生，而非资本主导命运抉择。
如此基调，才有英雄大陆不断绽放的新技术、新体系。
同时知识和技能公开化、专业化。
英雄大陆花上几百联盟币就能查看的论文，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神明的毕生感悟。
普通教徒要献上忠诚，立下不世功勋，才能了解一二……
可在这里，专家还怕觉醒者太长不看，贴心的安排出简明扼要的摘要，按需查阅！
……
……
美美的一觉睡醒，罗兰看到了特丝蒂的留言。
【来我实验室一趟。】
金主相召，他自不敢怠慢。
简单洗漱，便穿戴整齐来到了特丝蒂正在的实验室。
“我们已定位到了九州世界的平行时空。”
特丝蒂也不废话，正和一群研究员，分析投影上蔚蓝的星球。
罗兰悚然一惊，这不是地球吗？
随即他便发现，这只是看起来像地球。
大陆板块结构并不是他熟悉的样子。
“这个世界，并没有超凡体系的存在？”
罗兰拿到了特丝蒂他们的分析。
一种长相跟恐龙有七成相似的大蜥蜴，成为了这个蓝星的霸主，发展到了冷兵器时代。
纯纯的肌肉力量。
这与其说是九州大陆的平行世界，莫非是地球的平行世界吧？
“没错，没有超凡力量。”
“但这是我们分析九州世界的构成，定位到的新世界。”
“能明显看到他们系出同源。”
“根据现有的资料，可以初步断定它的形成时间要比九州更加古老。”
“我怀疑是有人或者势力，制造的这些世界。”
“嘿，你的心率超级稳定，说明早就知道这个令人惊叹的情报。”
特丝蒂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做出了真相只有一个的拽拽表情。
不少研究员和学长学姐的目光，都复杂的看向罗兰。
九州世界是由罗兰首先发现。
而且他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比普通觉醒者和英雄来源更加复杂。
这在新伊甸都是可公开情报。
他们只是不知道九州世界有SS评级而已。
罗兰也感觉自己露馅了，连忙做出了惊讶的道：
“原、原来是人造世界！抱歉我昨晚睡得太晚，现在脑袋转得有点慢……”
特丝蒂转过小脸。
好拙劣的演技。
看来你是真没休息好，连表演都大失水准。
特丝蒂召唤出了菲利克斯的投影，在上面点了几下：
“既然你已经学完了基础的空间定位课程，这里就可以交给你了。”
叮的一声轻响。
罗兰的个人终端上，收到了一条任命确认通知。
他的一级研究员权限，原本空白的在管项目栏目，现在多了个“九州定位小组”。
“啊，小导师，您这？”
罗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望着特丝蒂。
九州定位小组，包括他现在所处的这间实验室，这里的研究员和那些学长学姐，以后都归自己管理？
还有几台专门复杂模拟推演九州世界的超算，以及各类观测设备，以后也由他全权控制。
他知道这段时间，九州定位小组一直在扩招，投入越来越大。
发展快得就像是跟谁抢跑。
他以为特丝蒂是想快些拿出成果。
想不到她这么做，竟然是在帮自己铺路。
之前给的一线研究员权限，用处现在也揭晓谜底。
只等他学完对应课程，直接掌管一个小组？
似乎很享受罗兰的表情管理失败，特丝蒂得意地哼了一声，摇着小手：
“我理解你有苦衷，宽恕你的算计，允许你有所隐瞒。”
“作为回报，我只希望你相信，我与你不是对立，联盟也不是你的敌人。”
“好啦别整什么煽情的，尽快拿出点成果来。”
“还有，要在开学典礼上好好表现哦。”
她都懒得听罗兰的回答，便酷酷地传送离开。
“谢谢小导师。”
不管她是否还看得见，罗兰都向特丝蒂小时的方向鞠了一躬。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和两位导师交流多次，这次是他对高阶觉醒者的眼界和胸襟，感受最深刻的一次。
枉自己还百般提防，都被人家看在眼里。
但是特丝蒂没有追究，还引导他学了相关的课程，然后给出对应的资源和权限。
分明就是，有才华你就尽管展露，愿你飞得更高。
本院长才不会嫉贤妒能。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心态啊。”
罗兰轻轻一叹。
他还是被原本世界上位者的丑陋姿态，给局限了啊。
自己需要成长的路还很长。
很开心，自己走在有先行者开拓引领的道路上。
这个世界不是纯粹的光明，但已是理想者最美好的时代。
并且，还会更加美好。
ps.主世界的情节，是因为不少读者都反应校园情节俗套，所以在人为限制。
但主世界也不可能不写，在我的架构里，九州是华夏系的神话传说故事。
通过英雄大陆则能进入到西方、克系、科幻等不同的世界。
就、就尽可能加快主世界的节奏吧，多整点“衣锦还乡”类的情节，这还是喜闻乐见的对吧。
以及……翅膀们如何在一个场景相遇然后修罗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0章 今夜九州会为你闪烁
九州定位小组所属的研究员、学生，对于自己被导师丢给了一个大一新生，并没有什么抗拒。
很平静，也很自然地过来跟新组长罗兰打招呼。
气氛相当融洽。
他们不会质疑特丝蒂的决策。
也没有上演看不起新人、故意刁难学弟的戏码。
即便真有人对罗兰能力持观望态度，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这边实验室做不出来成果，申请换组、换实验室就是了。
新伊甸这边工作岗位有的是。
每年有数不清的觉醒者，委托他们帮忙定位新世界。
而且觉醒者从来不考虑年龄和资历，只看能力。
老东西能力不行，就滚下去。
社会福利很高，不会让人觉得老前辈被亏待。
年轻的妖孽上位，也不会被人质疑。
天赋出众的，运气极好的，和英雄属性特别匹配的。
这些这是年轻一飞冲天的机会。
摆脸色得罪一位前途无量的潜力新人？
那得是多么鼠目寸光的家伙，才会做得出的行为。
以英雄大陆的一般概念而论，这不属于智力正常的人类会做的事情。
而且罗兰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他们。
此前配合特丝蒂，多次在本小组，回答关于九州的历史细节，世界特点。
这些都是帮助他们完成定位工作的必要步骤。
同是共鸣九州世国的英雄，罗兰回答的详尽，描述的生动，甚至还在几个研究生之上。
这至少能反应一个能力，那就是跟英雄的亲和度高。
能在短时间内，挖掘出共鸣英雄的秘密。
战斗力姑且不论，仅这一项能力，就关系到“降临”这个技能的效果。
更何况，罗兰的战斗力也得到过验证啊。
大导师的认可，还有曾经“完美降临”。
这都是潜力的证明。
除非脑袋被异火教团给远程遥控了，否则绝对没有人会公开挑战罗兰担任组长的权威性。
罗兰也在通过菲利克斯，了解这个实验组的详细信息。
九州定位小组，简称九州小组。
现有各级别研究员、助理四十六人。
各类定位世界的先进研究设备齐全，可以申请调动新伊甸现有所有大型观测系统。
账面上还有五千万左右的研究经费，组长写个申请就能自由分配。
很明显，那是特丝蒂留意罗兰发挥的。
卖世界的小女孩把她的财大气粗，显露无疑。
带领罗兰全面认识九州小组的，是副组长白福磊。
这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一级研究员，看起来白白胖胖。
眼睛很小，一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白的那种标准眯眯眼。
保温杯里泡枸杞，带着与世无争的笑容，热情地给罗兰介绍和交接。
交谈中得知，白副组长是年轻时执行任务，受过灵魂方面的损伤。
所以实力始终停滞在一阶觉醒者。
不过他很淡然，战斗方面没前途了，就进行搞研究呗。
这种经验丰富又没有野心的副手，应该也是特丝蒂专门替罗兰挑选的。
能快速带他适应研究者的身份，又不会添麻烦。
在获得一级研究员权限，有资格争夺世界开发主导权后，罗兰就选修了这方面的课程。
特丝蒂肯定也是看到这一点。
等他学有所成，便立刻当起了甩手掌柜。
反正你是在新伊甸完成的研究，本院长最差也是通讯作者的待遇。
说不定，相比自己亲自发现SS世界，培养的天才学生都能发现新世界了……
对“卖世界”这门生意，还有正面的广告效应呢。
罗兰感动于导师的开明，导师笑他不懂韭菜。
交接顺利完成。
罗兰了解到九州小组现在的定位工作进度：
除了那个类似无魔地球的平行世界，目前还在定位九州的早期阶段。
而且进度已经停滞一段时间了。
以新伊甸现在平均半个月便可定位一个新世界的效率而言，九州小组拿了高投入，却没有对应产出。
严重拖了后腿。
大家心底都憋着一口气，想拿出成绩。
白福磊具体讲述了定位九州世界遇到的麻烦：
“九州的世界标签，总是出现不可思议的变化。”
“我们认为是九州世界存在大能，或者附近有干扰源。”
“我们正在尝试通过算法寻找变化的规律，排除这种干扰。”
“等排除干扰后，重新建立标签，再遥测整个宇宙，才算是完成前期准备工作……”
罗兰听得很认真，目光逐渐古怪起来。
好像，自己有点自我感动了？
定位工作停顿没有进展，这才是特丝蒂把九州小组交给他的真实原因吧？
呐，你带回来的烫手山芋，你自己解决吧！
罗兰眼前，英明神武、宽宏大量的特丝蒂片片破碎、崩塌。
变成了一个遇到困难就摆烂的粉色眼毛球，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停，停下来！
我的导师才不是那种笨蛋呢！
罗兰把脑海里的“有端联想”掐断。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白福磊他们遇到的困难，审视实验记录……
然后还真有所发现！
世界标签，是新伊甸这边进行世界定位的专业术语。
在无尽广阔的宇宙海洋当中，想要精准定位一个世界，技术难度跟大海捞针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二致。
往往是先偶然得到某个新世界的英雄信物。
然后根据它与已知世界的位置关系、交汇信息等，进行间接定位。
像九州世界这样，并没有和已知世界有交集，而是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英雄信物。
这种情况下，定位的难度就呈指数型激增。
面对这类世界，新伊甸的常用手段，就是建立模型，找出这根“针”跟其他世界的差别。
然后根据这个差别，测量它对特定探查手段、定位手段的特征反馈。
这个特征反馈如果得到一个差异性足够的数值，就被称为世界标签。
有了标签，就能从茫茫多的图库里面，排除不符合条件的。
再对比匹配自己需要的那一根针，就会容易很多。
最后再想办法，锁定后完成定位……
这本来是新伊甸很擅长的手段，已有成熟的流程。
有多种独家的探测手段，能打出更精准、高效的标签。
这也是新伊甸在世界定位领域的优势所在，漫长时间沉淀下来的技术和经验。
可现在这些技术和经验，遇到九州世界，全部哑火。
根据模型建立的九州世界特征反馈值一直在变。
也就是标签并不稳定。
小组成员连续更换了许多探测手段，包括依托特丝蒂能力进行的强行观察。
可得出的标签，也只是短期内有效，保质期不超过一周，就又会发生变动。
这根本不够定位到九州世界。
标签的无效化，连带着此前搜索过的范围，也显得不可靠起来。
这也是九州小组一直卡住的进度问题。
没有世界标签，就无法展开后续的检索。
连检索也完成不了，还怎么定位？
一个个世界进行对比，那是有生之年也完成不了的工作。
在小组成员反复努力，设定各种巧妙的标签规范，试图创造新的标签法。
可九州世界总还是会打破他们的规范。
在九州小组成员看来，九州世界，简直就是一个测不准的魔鬼！
有毒！
幸好大家也有直面恐惧、百折不挠的科研精神。
还没有放弃，还在想尽办法，找到九州真正的特征反馈值。
部分研究员，甚至是越挫越勇，进入了上头状态……
有时会失败比成功更让人成瘾。
了解完情况，罗兰眼睛微眯：
“这个问题嘛……我倒是有点思路……”
他对照着那些标签失效的时间节点，赫然发现……
哎，这不就是我每次从九州死回来，或者打通一个时间线的节点吗？
所以，并不是他们测不准。
而是九州世界一直在因我改变？
从这个角度来说，九州小组的研究员们，辛辛苦苦找到了针的标签，其实是正确的。
至少，在测算标签的那个时间是正确的。
只是罗兰变成了九州的时间线，导致大家的努力无效化……
因为变化，导致他们不再信任那些数据。
大家嘴里深恶痛绝、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干扰源……
就是他。
九州小组在建大坝，而他在改河道。
九州小组的大坝终于建好了，罗兰也开心延长了九州总的历史长度，从此流入一条新的命运河流……
如果让九州小组的大家知道真相……
罗兰脑袋上，浮现一个红色的“危”。
会被拉出去流星瀑三十分钟吧？
白福磊没看出罗兰是心虚，还当是年轻人的谦虚，不好意思命令他们一群前辈。
他鼓励道：
“罗组长，你现在是我们的领导，有任何好的思路都可以讲，就是不确定，也可以大家先行讨论嘛。”
其他研究员也纷纷点头，也有些好奇：
这位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到底要怎么烧呢？
要论对九州的了解，他确实是新伊甸第一人。
英雄不问出处，凭借这种了解，他或许可以真替大家另辟蹊径。
罗兰迅速整理好了思路。
不能暴露他和九州世界的真正关系。
但体现出他对九州世界的深刻理解，倒是完全没问题。
特丝蒂把他摆在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至于紧张和谦虚，那纯属白福磊多虑了。
他面前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大一新生。
而是已经经历过千年时间，来自诸葛亮认可的老阴比。
刚刚坑死一只太古大妖。
他已无数次，领导天工府一大堆比他年长几百上千岁的修行者，一起攻坚科研项目。
把他们使唤得跟孙子似的。
朕只要结果！
不过在英雄大陆，他还是得谦虚点，重新树立威信。
罗兰开口，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从容和笃定：
“各位不必因为失败而沮丧。”
“我看了你们的建模、测绘、推理的过程，总体是严谨的、有效的、准确的。”
“我认为，有问题的不是你们。”
“有问题的是九州。”
“这个疑似人造的世界，有跟其他世界不同的许多特征。”
“最棘手的一点便是，它的历史仍在变动、并没有最终确定。”
一名研究员立刻反驳道：
“可按照我们的观察结果，九州世界并不是与我们同步存在的世界。”
“它的起源和结局都已经确定下来。”
“可以说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世界。”
“神秘浓度呈现两端高、中间低的葫芦型。”
“这种类型的世界，尚没有观察到会有发生变动的个例存在。”
一些学霸也立刻举出了很多论点、事例，支持这位研究员的分析。
当然，也有部分年轻人觉得罗兰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思路。
应该在此基础上进行拓展尝试……
罗兰微微笑着，耐心听着他们的争吵。
他不是霸道的性格，在他统领下的天工府，也经常发生这种争论。
大家摆事实、讲道理，理性进行分析，是推动研究进展必须要有的过程。
建军需要一言堂，但是研究领域决不能让领导拍脑门。
要多听不同方面的意见。
不过这次，罗兰倒是清楚自己是对的，打断了讨论：
“根据你们举的案例进行理论推导，也不能否认九州仍在变动这一事实。”
“虽然概率很小。”
“但世界海洋无比广阔，宇宙没有尽头，为什么九州就不能是一个特例呢？”
“它已经展现许多新的特征了。”
“你们可以假设，那个世界大部分人的命运轨迹已注定，但有些存在超然于时间之外，仍然没有放弃。”
“他们的抗争在逐步生效，改变着九州的细节。”
“这些活动影响了我们建立的世界标签。”
“此前的失败，就可以视为我这个理论的证据。”
“已经失败了这么多次，值得换个方向。”
“这样，我以小组组长的身份，建议依照我的理论，按照已经用过的F243法，进行一次分时代标签测定。”
“今晚，我认为九州会发生部分标签的变化。”
罗兰用强力的发言，压服了所有的争论。
小组成员对视之后，行动起来。
罗兰已拿出了组长的身份，表示承担浪费时间和经费的责任。
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与他争？
而且他提的要求也相当苛刻。
今晚九州就会变动？
笑死，九州的变化没有半点规律，你个组长可命令不到它。
有乐子人憋着一口气，只等标签不变，打罗兰的脸。
见工作顺利展开，白富磊拉着罗兰到实验室外，有些担心地道：
“罗组长，你很有魄力，想法也好。”
“就是有些话说得太满了。”
“九州确实一直在变，但这变动，目前还没有发现规律。”
“如果今晚没变，怕是不少组员会觉得跟您没有希望，退出小组。”
“那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喽。”
罗兰知道他这是老成之言，是出于好意。
他很客气、但也很很自信的回应：
“白老师你请放心，我别的都不擅长，但对九州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了解。”
“请期待，今晚，九州会为你们闪烁。”
因为，今晚我会结束这一周目进行结算。
你们看不懂九州变动的规律，
可那规律，就是我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1章 禅让终结家天下，终局惊现！
罗兰离开了九州小组，在新伊甸优美如画、又经常诡异变化的风景里散步。
一边久违地呼吸室外新鲜空气，一边通过思考今天特丝蒂赠送的“礼物”。
手里多了一个实验室，掌握五千万联盟币的自由流动……
罗兰现在已彻底摆脱穷学生的标签。
以后再也不能，在海鲜市场里要求别人在盒子里给自己塞现金了……
咳咳，他才没有干过这种离谱的事呢。
不管特丝蒂是包容也好，摆烂也好，对他都是好事。
自己亲自发现九州世界的坐标，然后主导开发，绝对是最符合他利益的选项。
即便他知道英雄大陆的殖民，对于落后的世界，也是带来曙光。
商品倾销，强迫土著种族使用人族外形，人族同源同种的汉语，用超凡力量消除阻碍进步的固化阶级……
这一套改造下来，绝大部分底层人民，都会形成对觉醒者的自发认同。
诚然，觉醒者在这个过程里，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源、文化，让英雄殿又丰富了几分。
可也消除了那些黑暗和混乱的源头。
会对英雄大陆怀恨在心，持续进行报复的，往往都是那些世界的统治阶级。
觉醒者的理想主义，断了他们继续进行压迫的梦。
事物都有两面性。
站在落后一方，固然是平静生活被打破。
但站在后世才能评判，打破平静之后是发展还是倒退。
侵略还是传火，只在一念之间。
现在身处先进的一方，罗兰认为九州世界若变成英雄大陆的样子，简直是理想的结局。
只不过定位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完成。
即便他清楚自己就是九州的变化根源。
可是找到了扰动源，也不一定能立刻建立标签。
后面还有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作量，才能召唤第四天灾暴揍天命……
所以这是一个长期工作。
大概率自己的本科、硕士、博士论文，都要通过九州小组的研究成果搞定。
短时间内，自己在九州仍然是孤军奋战……
不对，谁说情报和战术支持，不是一种无价的宝藏呢？
特丝蒂给了他九州小组，就是悬在驴子面前一根胡萝卜。
拼命奔跑吧，骡宝！
特·资本家·丝蒂很清楚怎么激发学生最大限度的努力。
为他搭建这样一个平台，她再对罗兰有其他的要求，罗兰也很难拒绝。
比如，特丝蒂说的在开学典礼上好好表现。
罗兰还专门去搜索了一下，这个开学典礼是什么东西。
看完之后，嘴巴有点合不上：
这放在地球上，不是春晚，也算得上跨年晚会的阵容了吧？
他经历过的开学典礼：
校长讲话，学生代表讲话，吹嘘一下学校的历史，呆板又无聊。
可信念学院的开学典礼：
请联盟副总统，或者军方元帅现场致辞。
当红明星、顶流偶像、老艺术家进行精彩的演出。
优秀毕业生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给学校捐个半位面什么的。
从老师到学生，在读的和毕业的，都很看重这个开学典礼。
他们视为一种传承。
信念学院，毕竟是整个英雄大陆上，最强大的御三家之一。
又依靠技术优势，有钱到花不完的那种。
每一年的新生数量，不过两千到三千人之间。
可这不到三千人，是从两百亿人口基数里面，精挑细选的优秀人才。
他们从鸣响者，完成了觉醒者的蜕变。
从此步入人生的新阶段。
以后会成为联盟的重要基石，受到联盟的重视，理所应当。
再加上御三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学典礼便成了互相攀比的项目之一。
规模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隆重。
要的就是震撼新生。
让他们生出自己得拼了命的努力，才配得上自家考上这所学院的觉悟，自觉发愤图强……
“所以，我这个提前开学报道的好亏啊……”
罗兰看完了节目单，酸溜溜的发了一条朋友圈。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时代那些大明星。
但是看到其他学院学生的羡慕留言，便知道一个个咖位都很顶级。
同为信念学院的新生，别人是在全社会的关注下，欢呼着开启人生新阶段。
自己则是被曼蒂从家里开了个传送门，拉壮丁一般拎到了新伊甸……
一个人住进了孤零零的新生宿舍。
秋分萧瑟，一人我饮可乐醉……
虽然名义上，他倒还算一个粉嫩的新生。
可少了这个热血激励的流程，没有感受到学院给自己的自豪感……
哎！
已经修完了本科直接毕业的学分的我，哪里还能找回一个新生的心态？
罗兰朋友圈的配图，不是节目单，而是他已修得学分的截图。
“你的文字很悲伤，你的配图很欠打！”隋之芸一针见血的回复，气不打一处来。
“大二刚挂了三门课的我……”老实人叶幽也忍不了了，有立刻拉黑罗兰的冲动。
这个混蛋，哪里是在说错过开学典礼的遗憾。
根本就是想晒，他已经修完了足够毕业的学分吧？
靠，以前挺老实的一个学霸，怎能变得如此凡尔赛？
在信念学院这堆里面之中，一个月修完四年课程的，其实也不在少数。
每个人的基础属性差距太大，有的英雄职阶自带高额的智力加成。
学习速度已经超越了普通碳基生物的范畴，只能往硅基生物里面找参照物。
只是罗兰这波装得如此有迷惑性，点开配图前还想安慰他一下呢……
对于爱徒这手，特丝蒂高调点了一个自带特效的赞。
有些人不需要给压力，给自由反而会跑得更快，嘻嘻。
今年的最佳导师非我莫属！
罗兰在湖边搞了一波队友心态，起身回了宿舍。
他已知道，开学典礼上的名人讲话、盛大的演出对他来说，皆是过眼云烟。
特丝蒂对他的期待，是典礼最后，会有个老生欢迎新生的生存挑战赛。
每年，信念学院为了证明自己的教学成果。
也为了验证一下新生们的潜力。
都会安排一场特殊的老对新生存挑战赛。
十名信念学院的已毕业学生，和所有新生丢进一个大岛上，看谁活到最后吃鸡！
最后都是毕业生组杀出重围。
虽然新生里面不乏天才，但天才在学院的引导下，才能完全绽放光芒。
信念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往往可以达到二阶、三阶的实力层次。
这个时候的阶位差，早不是数量可以弥补。
信念学院开创这个生存挑战赛的初代院长，是希望用这种直观的战斗，让大家努力学习，信任本学院的教学。
但结果往往是新生被打击道心，知道什么叫绝望……
然后等自己毕业那年，有幸被选中参加生存挑战赛的话……
嘿嘿，学弟学妹们，感受什么叫做绝望吧！
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场开学典礼的生存挑战赛，已经成为了毕业生的实力秀……
那些昔日的天才，会暗中较劲谁送出局的新生更多。
偏偏信念学院的教授们，还觉得这样更好。
新生挨揍越狠，学习就会越认真。
特丝蒂叮嘱罗兰好好发挥，真止的目标，便是生存挑战赛。
她倒不是想纠正不良风气，让新生扬眉吐气什么的。
就是单纯觉得这个舞台足够大。
只要罗兰发挥他被曼蒂特训过的战斗力，阴掉一两个毕业生不在话下。
到时候自己身为她的导师……
叉腰！
全场目光向我看齐！
……
……
下午，罗兰在完成每天的课程后，再一次登录九州英雄录。
相比于此前如履薄冰的操作，对战魏吴联军压力……
近乎没有。
真心是托管也能赢的那种难度。
【你率领蜀汉大军渡过渭水，火炮阵地一轮齐射，轰塌了强化加固的城墙。】
【司马懿投降。】
【诸葛亮率军继续向洛阳进军。】
【姜维率领水师直抵建邺，与东吴水师进行最后的决战。】
【孙权投降。】
【曹叡投降，献上传国玉玺。】
【你接过玉玺，等待大地的剧变。】
【许久都没有传来，这才松下一口气。】
【你迁都建邺，祭祀先祖，建立大一统的第三大汉王朝。】
不到一个月，连战连败曹魏和东吴，主公纷纷出城投降。
蜀汉东汉末年的战乱，最终以大汉三兴划上了句号。
刘禅和诸葛亮，大概率会在后世的史书中，成为周武王、姜子牙那样的君臣典范。
互相信任，互相支持。
最终成就千秋一统的大业，开启编辑史书模式……
那当然是怎么牛逼怎么吹啦！
想当英雄，肯定离不开后世的脑补。
罗兰的内心倒是风平浪静。
毕竟上周目他已经拿到了曹叡的第一滴血。
只不过那时他刚投降，玄武就复活了。
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这次接过传国玉玺，罗兰还提防了很久，才放下心来。
魏吴两国的相继投降，蜀汉群臣相拥而泣，为他们拥有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而感动。
罗兰下令迁都建邺，而不是洛阳，自然是为了三汉帝国的海上霸权。
【九州大一统的一年后，民生恢复，工业生产全面铺开。】
【你禅让帝位于诸葛亮。】
罗兰以自己修仙有成、只求飞升为理由，把帝位传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起初坚决不肯接受，反复声明自己对刘家忠心耿耿。
他若有称帝之心，在刘禅还是个废物的阶段，有太多可以操作的机会。
罗兰哭笑不得，只得反复解释，自己并不是试探他的忠诚度。
自己才不像刘备那般虚伪呢。
他是真的希望诸葛亮接受禅让。
提前一千多年，终结九州的家天下，避免刘姓神化，出现真正固化的阶层。
某一家某一姓神化，成为另一种天命，不是他所愿。
罗兰恳切的解释，终于让诸葛亮明白了少主的一片苦心。
这是为了天下百姓啊！
三汉群臣自然也不同意禅让，在大殿外哭求了三天三夜。
相父虽然功高盖世。
但少主引导技术变革，亲斩玄武，大家和百姓也是真心拥护啊。
可架不住罗兰的功勋和威望，是说一不二的真龙天子。
合道境的修为不是假的。
没有人能强留他在人间为君。
那是阻断他的仙途，仙人一怒，把他们全剁了也有理由……
于是群臣只能改求少主快点生个太子出来。
罗兰依然不愿。
便这般折腾了一个月。
罗兰才终于择吉日，在众人眼泪巴巴、依依不舍中，把帝位禅让了出去。
诸葛亮称帝，国号依然为汉。
同时向世人承诺，他只坐二十年天下。
二十年后，会将帝位禅让给非诸葛氏的贤人，自去修道。
有此连续两位帝王示范，百姓虽然有迷茫，但小日子蒸蒸日上，越过越红火，并没有什么天降灾害……
也就接受了皇帝轮流坐的事实。
这天下，有能者居之。
并非有谁生下来，就该做皇帝。
如果刘邦泉下有知，大概会气得一拳砸飞棺材板，怒斥罗兰是个败家子。
刘家花了几百年，塑造出真龙血脉、天人感应。
最终，竟然是被完成三兴的血脉传人，给亲手砸了个稀巴烂……
可罗兰是现代人，他眼里家天下就是时代前进的阻碍，迟早要消失于历史。
由自己迈出关键一步，把他提前了又何妨？
他也想看看大踏步，天命会如何操作自己留下来的命运。
【你修炼寄星诀小有所成，思维速度愈发敏锐。】
【你开始以织命化蝶推演后世时间线，在特定地点埋下法器、丹药、耗材，以备以后的历练使用。】
虽然不再为帝，但是罗兰仍然能调动三汉的资源为自己办事。
他又从帝女处，寻来了一门能增强思维速度、一心多用的功法。
为的是配合织命化蝶。
越用这门神通，他就越觉得它像AI。
投喂的数据越多，计算的步骤越精细，最终结果的成功率就越高。
区别就在于：
AI费显卡，织命化蝶费自己的脑子……
即便是合道境的神念和灵魂强度，也无法支撑织命化蝶的全力运转。
稍微复杂、困难一些的目标，推演时就有种灵魂要被撑爆的隐痛。
为此，罗兰多方寻访对比，最终选择了“寄星诀”。
这是一门辅助功法。
消耗大量天材地宝和时间，可祭炼出名为“星魂”的特殊魂体。
这魂体没有攻防能力，唯一功能就是配合本体进行思考和计算。
同样的问题，可以让消耗的时间缩短一倍。
而且还可以祭炼复数的星魂。
只是每个星魂，构造复杂度、消耗的材料都会比上一个翻倍。
收益却减半。
罗兰炼到第三个星魂，材料消耗便承担不起了。
他不再修炼，开始借织命化蝶，为以后再穿梭九州做准备。
闲暇时，也会和帝女、司马洛水比剑论道，游山玩水。
淡然等待天命给他安排的死亡。
【如是二十年过去，天下太平。】
【诸葛亮禅让帝位于姜维。】
【你的修为突破合道境中期。】
司马洛水更是来到了合道境后期。
再有一年半载，便可抵达合道境巅峰，尝试飞升。
可天命依然没有半点安排罗兰死亡的意思。
每天活蹦乱跳，吃好喝好。
【这日，帝女感觉到了杀意，命令你和司马洛水退至石室。】
【防御法阵开启。】
【防御法阵破损。】
“刘家后人，你让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哦……”
阴恻恻的声音一共六道，在石室的不同方位传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2章 帝女化残阳，九州续千年
晚上十点，九州小组。
【末日时代的坐标输出完成！】
随着白福磊的屏幕上出现这么一行字，实验室里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按照罗兰布置的要求，他们把九州按照此前的分析，划分为了六个时代。
然后给每个时代确定了坐标。
这套分时代联动的世界标签算法，他们此前也用过。
不过也是没撑多久，九州世界又发现了不同的细节，证明他们的计算存在错漏。
直到罗兰给了他们提供的新理论，是九州世界在变动。
而且，今晚还会再变动一次。
三分之二的小组成员，都觉得新组长有些急功近利。
就算他真的很懂九州，理论也有正确可能。
但怎么可能今晚，他说变就变？
这可是特丝蒂院长短时间都搞不定的项目。
他才领导小组第一天，就能做出此前谁也搞不定的重大突破不成？
“还有两个小时，今晚就要结束了呢……”
研一的苏海燕看着时间，小声嘀咕道。
她是支持罗兰的少数派。
没有太多理由，就是觉得他的语气很可靠，他的颜值很舒心。
没错，这就是一条三观跟着五官走的颜狗。
因为实验室的新组长很养眼，所以希望他能继续领导自己的研究……
这样就是枯燥的实验，也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时间一分一秒流动。
划分到九州小组管理的几台超算，都全功率对着天空扫描，寻找符合当前世界标签的信息源。
“这种扫描功率，每分钟都是上万的经费呢……”
白福磊看着账面上的经费变动，有些心疼。
两个小时，那就是上百万……
虽然他们小组不差钱吧。
但是明知道无法持久、注定无效的方向，还要坚持寻找。
还是有些冲动了。
竟然真信了那个小子的忽悠，说什么九州会为了他们闪烁……
“错误，近古时代标签失效。”
“错误，临界时代标签失效。”
“错误，末日时代标签失效。”
“错误，中古时代标签失效。”
忽然连续的警报声响起，吸引了正在走神的白福磊。
几乎瞬间，所有的小组成员，都扑回自己的个人终端前，对才验算出来的世界标签进行复核。
“真的变动了……”
“他先我们一步，已经掌握了九州变动的规律？”
“难道说这真是一个还没有彻底死亡的世界？”
“我有一个预感，我直博的机会就在此刻。”
“区区直博？牵涉到一个世界多个时代的变动，只能说明……”
“这个世界，诞生过复数以上的神明级强者。”
“他们进行着大道之争，深刻改变了整个世界，即便可能很短暂，但这九州……“
“这九州……是S级以上的潜力！”
能加入这个小组的，再年轻，也是有着相当天赋和经验的优秀人才。
此前他们便察觉，特丝蒂对于九州世界，有些太过重视了。
重视得超出这个世界目前表现出来的英雄品质。
现在，透过罗兰给他们现场演示的九州变动。
还有他那套理论要成立在诸多要素，这些聪明人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导师会骗人，数据不会。
她一直隐藏着部分关键消息。
现在，我们自己看到了！
透过数据的变化，九州小组的成员们，开始意识到自己在触碰一个什么级别的项目。
“导师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准啊……”
有人忍不住感慨着。
“我这就是请示组长下一步工作。”
白福磊老夫聊发少年狂，心底突然焕发了无穷斗志。
如果定位到一个S级世界，即便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恢复实力，只能停留在一阶……
他也可以躺在功劳簿上，醉生梦死了！
而这一切激情的根源，都是那个才成为组长的大一新生。
现在的新人，都是怪物哦！
所有小组成员都没有离开，紧张看着白福磊联络罗兰。
不管此前怎么争论、什么观点。
此刻罗兰的预判正确，理论成立。
足够说明他能带领他们，完成定位九州这一疑难课题！
等了片刻，白福磊激动地道：
“组、组长，九州它真的闪烁了，就在刚刚，为我们闪烁了……”
“嗯，我知道的。”
通讯器里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有一点冷漠。
丝毫没有半点自己迈出一小步、九州小组前进一大步的兴奋。
只有化不开的疲惫，和隐藏在平静之后的……
淡淡伤感。
不对呀，
明明他们这边取得了很喜人的突破啊！
白福磊心里忐忑，硬着头皮请示：“组长，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好么？”
“你们？哦，没有，跟你们无关。”
罗兰顿了一下，笑了笑，“大家今晚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根据两个未变动的世界标签，进行搜寻了。”
白福磊问道：“这两个标签，偏向上游，会得到许多重复结果，然后花费大量时间排除错误。”
罗兰回答：“没有办法。九州世界很特殊，只能用笨办法了。我向你们保证，这次你们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我不会去匹配上古和太古时代的时间线，它们自然不会发生变化。
通讯就此结束。
罗兰没有解释原理，只下达命令。
但九州小组也没有成员，会对新组长的判断提出质疑。
他近乎神迹的预判，已经让大家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真的没人比他更懂九州！
有如此项目负责人，所有成员只会感觉到庆幸：
成果，名声，财富，学术地位……
都在向他们招手！
至于组长的伤感……
那种超越一定级数的天才，早就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了！
……
……
新伊甸，新生宿舍。
罗兰和白福磊结束通讯，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
九州会发生剧烈变动，自然是因为他刚刚结束历练，进行了结算。
他把六出祁山玩成了七出祁山，成功杀死了玄武，还给天命挖了几个大坑。
他这条时间线的英雄轨迹，辐射接下来四个时代。
这次是正向影响，没有再让天命如愿。
所以时间线已冻结。
这次的历练，直接让九州世界存续的时间增加了千年。
天命种下的那根竹子，要多拐一个大弯，才能回到原本轨迹。
顺便还在九州小组成员心中，初步建立起威信。
只是以上种种收获，都令罗兰开心不起来。
因为这次历练的落幕方式，还是走向了九州的黑神话，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意难平。
诸多布局，万般智慧。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罗兰眼前回现不久前，他在九州的最后遭遇：
那时自己在雨师洞天，收到帝女的示警。
外来力量入侵，他们做下的所有防范失效。
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胸腔，长出了翠绿的蔓藤。
从皮肉里钻出，吞噬他的血肉和灵魂。
真仙出手了。
真仙与合道，只差一个境界。
但已不是量变，而是质变的境界差距。
罗兰这周目修道三十年，在法则之上的存在面前，依然跟此前废人皇帝没有什么差别。
就如玄武吹出的冰风，罗兰此时，也毫无反制手段。
只能任自己身上长出的那些蔓藤越来越茂盛。
甚至绽放了七彩的美丽花朵。
那都是蚕食他的修为，以一位合道境中期强者的毕生精华，成就无与伦比的瑰丽奇葩。
同一时间，司马洛水也变成了跟他一样的大号花篮。
剑仙锐利的眼眸中，有迷茫、有惊叹，亦有同样的无可奈何。
合道境后期和合道境中期，都是合道境。
都是案板上的肉，不会有任何改变。
此时，他们在世间多存在的每一秒，都是敌人不想让他们立刻死亡。
想要多享受一下胜利的感觉，欣赏他们的死亡。
从而，给出的“仁慈”。
罗兰再一次体会到了境界、法则层面的压制。
这是真仙境界对法则的掌握能力。
即便他日防夜防，准备了许多防备的手段。
可当真仙现世的时候，全像一个笑话。
真仙之下，皆为蝼蚁。
罗兰不怕死。
通过九州英雄录穿梭九州的他，又不是真的刘禅。
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条时间线再次落子的机会。
他只惋惜司马洛水会魂飞魄散。
这次，明明已走到飞升边缘。
却突然冒出了无解的真仙。
他已经提防着玄武死灰复燃。
难道在绝地天通之阵的保护下，还有其他真仙隐藏？
昔日人族的最终防御手段，怎么像个筛子？
“堂堂妖族至尊，竟然找人族传承道统么？”
便在他做最后思考之时，石室之中火光大盛，刺目的光芒明亮整间石室。
帝女不再只是一团小火苗。
火势大涨，无比炽烈地熊熊燃烧了起来。
比巴掌还大的桑叶不住飘落，焚于火中成灰。
眷恋又凄婉。
一直安静燃烧，旁观世事变迁的帝女，于此时显出了她原本的面貌。
身姿曼妙、以焰作裙的女子虚立于烈焰之上，红发怒张，在脑后纷舞如天女的冠冕。
摇曳的裙摆之下，隐约可见白生生的赤足，轻轻颤抖。
由不知道多少洪荒异兽骨骼串成的细细锁链，散发着浓郁的妖气，缠绕着她的四肢……
亦直接缠绕于灵魂之上！
这是不知何等强大存在留下的诅咒，两千多年了也不曾减弱。
使一位真仙被迫滞留九州，亦只能以残焰的形势苟延残喘。
她是美的，强大的，也是冷漠的。
既有傲然于世的超然，亦有怜悯众生的愁苦。
她的火焰，亦是真仙境界，太阳真火一般的法则具现。
压制了木行大道在石室的扩张，将偷袭的敌人逼迫得显形。
“帝女？你现在这般模样，也好意思笑我们么？”
六道人影被火光照了出来。
有男有女，长相年龄各异。
俱是真仙的境界。
身在石室的不同方位，隐隐布成一种阵势。
这六位皆是人族，不是妖。
只是身上有妖族功法的气息，还有和玄武一脉相承的道韵。
这应也是他们能在这个时代修至真仙境界的原因。
他们是玄武在岷江水府失败后，启动的搞事后手！
帝女放声大笑：
“我再凄惨，依然是我。”
“而你这般苟延残喘，魂魄已不存，还能维持多久的自我？”
“烂泥之中长出六坨大便，便算是妖族的新分支，屎精开天么？”
她纤手轻轻挥动，火焰开始在石室之中扩张，高温成为这狭小空间的主旋律。
六位真仙的计划里，可没有想到昆仑深处藏着帝女。
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帝女，依然能发挥出这般威能。
“姐姐……”
可司马洛水却情不自禁流露出哀伤。
她知道姐姐的状况有多么糟糕。
在九州滞留千年，已近油尽灯枯。
现在帝女是在燃烧阳神，用自己在世间最后拥有的东西，做燃烧强行对抗真仙！
以无穷无尽的寿元为赌注，化为瞬间的灿烂烈焰！
“你俩速速兵解入轮回！”
帝女的声音带着决然与不舍，火焰再次暴涨。
她忍受着痛楚，挥舞着身上缠绕的骨链为鞭，向着六位人族真仙展开了疯狂暴雨的攻击。
太阳真火的法则成为石室的主宰。
罗兰和司马洛水暂时摆脱了蔓藤的舒服，恢复了行动能力。
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帝女强胜已极的压制背后，是灵魂迅速衰落……
此身不全，诅咒千年未消。
但为保护妹妹，照亮后人继续前进的路……
我以残躯化残阳，请继续前路的旅途吧！
帝女回眸，望向已经走到飞升边缘的妹妹，以及给了她莫大帮助的罗兰。
以后的路，只能由你们自己走了……
有你照顾她，我其实挺不放心。
但，也挺放心的……
司马洛水抿唇，横剑自刎，兵解入轮回。
罗兰唤出万血哀，却不是兵解。
“老师，我与你们不同，该为这个时代做出更多事情。”
无悔剑出。
剑意锐利无双的爆发，融合他对真仙手段的一些理解。
这完全不是罗兰能够掌控的级别。
人间仿佛化为魔域，无差别攻击。
罗兰自己的身体，先在诸多规则的对撞中被碾压成粉。
但剑意已经爆发。
本来在帝女决死之下，只能艰难抵抗的六道真仙，仓皇中还要对抗剑意，失去了那种同步的感觉。
怒斥着、哀嚎着、诅咒着。
只能各展手段进行抵抗。
目睹罗兰的选择和消散，帝女惊叹，却也有遗憾：
“你选了辅助的道，没有失去剑客的心。”
“永别了，道友。”
“死在冲锋场上，我这一生……足矣！”
最后一刻，因为罗兰展现的战意，帝女这位上古大能，亦认可了他可为共证大道之友。
可惜，只有这么一次并肩作战的机会，完全不过瘾呢！
火行法则成为这一方天地的唯一主宰。
张扬、放肆、霸道的爆发。
没有顾忌，没有收敛，没有后手。
只是肆无忌惮，绽放自己的光芒。
这是她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年轻时代的疯狂。
焰中生巨桑，由纯粹的火焰构成。
瞬间便如世界树般接天连地，一叶百丈。
雨师洞天再坚固，也承受不住如此巨物，瞬间炸裂崩塌。
昆仑山连绵八百里的山峰融化。
九州以西升起一轮新的太阳。
有一瞬间，她的光芒盖过了天空中真正的太阳。
残阳晚照，亦可无比绚烂！
我帝女只愿如烟花般炸裂，亦不要籍籍无名的无声消灭！
合道境以上的修行者，同时感觉到一股哀伤：
一位上古大能在世间最后的痕迹，被抹去了。
可他们心中同时升起一点明悟、一点勇气：
勇敢前进吧，人族的故事没有结束，还将由你们谱写！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3章 魔帝刘禅，特别奖励生成
【法则对撞的洪流中，你形神俱灭。】
【本次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1200%。】
【英雄轨迹已蚀刻入时间线，该时间线进入冻结状态。】
在帝女照耀九州的同时，罗兰也因为死亡结束了历练。
他看着竹简上滚动的字幕，知道自己短期内已无法再涉足那个时代，难免产生怅然的情绪。
结果自然是好的。
毁灭的时间再度被推迟，九州的历史成功延长了上千年。
人族有时间培养更多强者，尝试更多的方法，打破既定的天命。
九州时代的变动，连英雄大陆的九州小组都感到震撼，初步树立了罗兰的威信。
只是，想到帝女等了千年，也没等到妹妹的飞升便以身护道，他还是难受。
帝女展露的实力、手腕、果断，都超越当世绝大部分的修行者。
当下所谓的仙人，跟上古真仙相比，那就是弟弟。
面对玄武灯下黑的后手，帝女也给司马洛水争取到了再次转世的机会。
只是，下一世的女娃活得再开心，再精彩，都将与帝女无关。
唯有罗兰在往更早的时间线里，才有机会与帝女相逢。
这是可以扭转的悲剧，可看到他们的陨落，遗憾和失落仍然会产生，在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我所修行的，并非出世的无情道。”
“世间种种，都会在我心中留下痕迹，有其重量。”
“但这些压在心中的重量，不一定就是坏事。”
“它们也可以是为之战斗的理由。”
“它们也可以是不愿放弃希望的原因。”
“穿梭百世，续九州生机，我求的是十荡十决、百死无悔的入世！”
罗兰先是苦笑，随即释然。
修道亦是修心。
这是帝女早跟他讲过的修行根本问题，也是司马洛水始终悟不透的问题。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身历千年心无尘埃。
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也把自己想简单了。
世间有太多求不得。
虽然尽力后应该无悔，可无奈仍然会横亘在胸间，成为解不开的线。
只是他也不会再如聊斋终夜那般消极逃避。
遗憾和悲剧，也得面对。
记住这些悲剧，化不可能为可能。
终要带着他们的期待，写出一篇圆满的喜剧来。
他眼前又浮现了那团盖过真正太阳的烈火，握紧了拳头。
你都会安排的吧，九州英雄录？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金手指了，该学会自己也布置圆满结局了！
罗兰对着自己脑袋里的竹简一通碎碎念，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许久，悲伤的情绪暂且搁置，他继续点击空白处，领取历练的奖励了！
再创佳绩续命千年，爷这么牛逼，应该被好好表扬的吧？
字幕继续滚动，开始总结他本次历练：
【七出祁山的故事流传千年，成为锲而不舍、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
【你和诸葛亮的君臣搭档，成为历史上堪比周武王和姜子牙的存在，粉和黑屡屡爆发辩论。】
【只是正史记载，魔帝刘禅与他麾下一统中原后，迅速堕落，一世而亡。】
【天工府在黄皓的经营下，成长为九州最强大的宗门之一。】
【其后千年，传承未曾断绝，弟子永远忠于汉室，意图四兴。】
【天工府引导和支持诸多叛乱。】
【亦守护着九州，为人族而战，不畏惧飞升，亦不畏惧妖魔。】
【天工府的存在，导致你之后的统治集团，必须提升自己的治国水平、推动技术发展，使国富民强。】
【你成为了起义军领袖最喜欢的精神图腾。】
【无数起义者自称魔帝转世，以光复大汉招募兵勇。】
【历朝历代对你的抹黑、删改不计其数。】
【但修行者一直没让真相消失。】
【魔帝·刘禅的英雄信物已生成。】
【额外英雄信物奖励已生成。】
【特别奖励已生成。】
似乎因为罗兰这次在九州的历练特别成功，他面前堆出了十多件物品。
获得九州英雄录后，奖励最丰盛的一次结算。
置于所有奖励物品最中央，是一枚红色的令牌。
纹路精致复杂，又有诸多需要神识探查验证的手段。
仅是打造此物，便需要宗师级别的炼器水平。
背面刻着“既见此令、如朕亲临”八个篆字。
又沾着斑驳暗沉的血迹，似乎经历过无数的沧桑，被不知道多少人抢夺。
【天工府令：魔帝刘禅调动天工府庞大势力的令牌，后世成为天工府主的信物。几代府主交替时，引发腥风血雨，天下人争抢，故而血迹斑斑。】
“啊这……”
“以朕的修为和帅气，哪里需要令牌来证明身份？”
“看气质就知道是朕了。”
“还有，他们不知道朕在位时，已经在推行简体字了吗？”
“这一看就是假的啊！”
罗兰看到这枚令牌，便清楚大概率又是幻想补完搞出来的鬼东西。
只要满足后人的喜好，以获得更广的传播度，便可以胡乱编排。
小概率则是天工府那些修行者，为了证明自己传承的合法性，打造了这枚天工府令。
但不管怎么说，经历了千年的流传，这枚天工府令现在就是象征魔帝·刘禅的英雄信物……
罗兰想拒绝也做不到。
他暂时也无法立刻共鸣。
魔帝·刘禅，开创了大一统的王朝，发明无数。
虽然王朝很短暂，发明也被后面西晋的皇帝司马炎给销毁。
但是本身的战绩和功勋，再加上后面无数人以四兴汉室之名起义，给他编排了一堆酷炫的典故……
就是官方想打压他魔帝的名头，也依然被抬到了传说级的层次。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共鸣一位传说级的英雄，需要125点未分配的精神力。
精神力不足的问题，再次出现在罗兰面前。
【宿主：罗兰】
【精神力：89.42】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陆地神仙，兵解鬼修】
【定位信标：49枚（每天五点自动刷新一枚）】
【已连接世界：九州】
【时间线总长：11863年】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学习和历练，再加上曼蒂的高压战斗训练，他的精神力几乎翻倍。
距离二阶觉醒者的门槛已经不远了。
这是新生里面，几乎不应该存在的强横精神力了。
说出去，谁信他还没有正式开学啊？
可这个精神力增长的速度，依然赶不上罗兰获得英雄信物的速度。
似乎……
条件允许还是走升变的路，我演我自己更划算？
罗兰把天工府令用心地收了起来。
魔帝·刘禅走的是炼器之道，幻想补完的技能加持，基本在辅助技能方面。
对他正面战斗的提升不大。
而炼器、炼丹之类的技能，需要时没有英雄职阶也能使用。
请陛下暂时去看仓库！
他继续查看起自己的奖励：
一柄鹅毛羽扇，蜀汉太师·诸葛亮的英雄信物。
一枚罗盘，江南总督·姜维的英雄信物。
一本满是复杂设计图的手稿，是天工府主·黄皓的英雄信物……
“离谱，一个宠臣沉迷炼器，竟然也能成为英雄！”
罗兰总感觉黄皓的人生轨迹充满了戏剧性。
黄皓净身入宫，本是想躺平的。
结果被罗兰生拉硬拽着，被迫学习数理化，帮忙管理诸多研发项目……
不学不要紧，一学发现他还挺有这方面的天赋……
刘禅死于昆仑后，诸葛亮在修行者的干涉下，被迫禅让于司马氏，告老归田。
姜维不甘心，选择诈降，想伺机光复大汉，死于乱军。
最后竟然是黄皓带领天工府，韬光养晦，留下了千年道统……
时刻谨记四兴大汉，维护主子刘禅的名声……
倒也算是忠诚。
世事难料，莫过于此。
除此蜀汉的大臣，还有包括曹叡、孙权等人的英雄信物。
共计十五块。
大概是因为罗兰这次对九州历史的变动太大。
直接导致三国时期的人物，对影响力的后世也大幅度增加。
在老罗写出演义之前，各种故事传说就流传不止，被老百姓津津乐道。
再加上罗兰这次再创佳绩，九州英雄录必须得给够奖励。
结果就是把三国后期的出名人物，差不多一锅全出了。
品质还都不低。
传说级有罗兰一位。
诸葛亮和黄皓是史诗级。
余下皆是千古级到闲话级不等。
略作考虑，罗兰把这些英雄信物也收了起来。
他肯定只会共鸣自己，这些英雄信物只能卖掉。
可他目前，好像也不需要拍卖英雄信物养活自己……
所以只能麻烦相父他们，一起去看仓库了。
若以后九州小组那边遇到瓶颈，再拿出几块合适的信物，找小组成员共鸣了，帮忙提供信息。
这样，朕就可以继续当甩手组长，安心摸鱼……
咳咳咳，咱是忙于学业哒！
检阅了所有的英雄信物，罗兰面前还剩下两件物品。
这就是九州英雄录专门提到的“特别奖励”。
基于他这次的优良发挥，以及三国时代接触到的信息，而专门生成。
和此前奖励甩到脸上不同，这特别奖励，竟然是装在两个宝箱里面，等着他去抽取。
或许里面的东西早就注定，全是假盲盒、假福袋。
但总是多了一些神秘感、仪式感……
“你怎么越来越像逼氪手游，净升级这不实用的功能？”
罗兰吐槽着打开了第一个宝箱。
里面是一柄黑色的勺子。
非铁非石，材质看起来非常高级。
看起来相当沉重的样子。
拿起来也确实相当沉，摸起来手感相当不错。
最让罗兰觉得离谱的是，九州英雄录给它标的名字：
【时光拓影：封神榜残片】
【继续收集其他组件，历练可匹配到五劫大陆。】
罗兰看着这个名字愣了半天。
封神榜。
他第一反应是那部演义小说里的，仙侠版死亡笔记……
签上谁的名字，谁就该死了。
勺子……
跟“榜”没有半点关系吧？
他查询了这块残片的详细介绍，他才发现自己先入为主了。
帝女有提到过，封神之战的真正原因，是修行者为了延续九州，观点无法统一，分裂成了流浪派和封印派。
前者要带着道统和足够的人口，离开九州。
后者则想建立绝地天通之阵，让九州的超凡力量被控制在安全值以下。
封神榜，实际上就是流浪派寻找其他大千世界的“司南”。
不过是神器级别，非常复杂和智能的导航系统。
九州真仙的强大，是建立在掌握九州世界的法则上。
离开了九州，他们最强大的手段，就被限制了。
上古时代的九州仙人，已没有真正纵横宇宙的神明级别。
所以他们已很少离开九州。
迁徙往新的世界，难免会和本土势力起冲突。
路上必须节约能量和体力，避免走入过强的世界。
一个足够靠谱的导航系统，就成为了必须。
为了完成封神榜，当时的流浪派，真的炼了不少敌对的修行者、妖族魂魄。
这些可怜的材料，在封神榜里充当器灵，没日没夜的进行计算。
说是上天庭当苦力，也没啥错……
后世以讹传讹，幻想补完，便有了类似现行版本的封神演义的传说。
毕竟普通观众听闻一群神仙大道相争，屠杀无数，只为了做个导航软件……
难免会无法理解，兴趣大减。
反而九州世界自身脆弱，在上古时代破碎虚空、跨界大挪移，对真仙根本算不上难度。
有方向后，离开很方便。
罗兰前面这把勺子，是九州英雄录根据帝女所透露的信息，从时空中挖掘出的信息复刻而成。
并不是真品，而是相关信息被具现化了。
功能也只有那一个：
和其他残片确定方向后，可以进入五劫大陆历练。
“看起来，那就是流浪派修行者最后选择的世界。”
“看这个名字，感觉他们精挑细选，却把自己给选了一个大坑？”
“不过，也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被迫选择了那里。”
“信息不足，只能等匹配到之后亲眼去看了。”
“不过，九州英雄录竟然还能穿梭其他世界……这算是开新地图了吗？”
“还好DLC不额外收钱。”
罗兰把玩着黑色勺子，结合九州英雄录给出的物品说明，分析出了金手指的思路。
九州上古时代的大能，从玄武和帝女表现出的强度来说，比三国时的所谓仙人强出百倍。
深厚的时光积累，也不是他短暂历练的模式，能够比拟的。
连他们都搞不定五劫大陆，后期已杳无音信，大概率已团灭或者被土著同化了。
那罗兰就是有机会通过飞升进入五劫大陆，也不过是多一个炮灰。
而且，这样每周目的剧情线也会变得非常长。
所以九州英雄录安排他直接匹配进入五劫大陆。
直接把存档点，开在敌人的家门口，反复刷他！
布局，积累，调查，织命化蝶，拯救流浪派！
有那些仙人作为生力军，回来辅佐他对抗天命，必是一批足够强大的打手。
罗兰已经看穿了九州英雄录的不足。
它诞生于时间线的下游，无法完全掌握整个九州世界的历史。
对自己诞生之前，太古、上古时代的恩怨，一知半解。
还得靠罗兰获得上游时间线的信息后，九州英雄录才陆续解锁和增加功能……
“因为起步太低，所以发育空间显得格外巨大……”
“算了，至少九州英雄录在变得越来越好用。”
“没拖过后腿就是了。”
罗兰对比自己看过的众多网络小说，感觉自己获得的金手指有点奇葩。
超然，又没有完全超然。
无敌，又不是完全无敌。
堂堂金手指，不能全心全意服务宿主，竟然是摸着宿主过河。
习惯性用宿主投石问路，不管死活。
用他拿命换来的情报，整理加工后再奖励他……
这就是掌握先进生产力后，对落后一方的压制吗？
暴风哭泣！
不可否认的是，在很多时候，九州英雄录都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比如它的提示，让罗兰及时醒悟了左慈的存在。
少走了很多弯路。
收集封神榜的残片应该是支线。
不过是很复杂很麻烦的支线，一看就会牵涉到很多条时间线，才能最终完成。
典型的“战未来”。
罗兰决定随缘完成，如果有遇到相关线索，就追查一下……
他打开了第二个宝箱。
一段类似老虎机开出大奖的浮夸特效，还自带全损音质的BGM。
罗兰忍不住捂着耳朵，眯起眼睛。
你怎么越来越皮？
但他能感叹到，一些简朴只用文字装深沉的九州英雄录，突然搞个特效……
估计是在得瑟吧。
宿主，看我给你找到的大宝贝！
忍受过寨味十足的特效，罗兰终于看清楚了宝箱里的物品：
眼熟，相当眼熟。
这不是我自己的东西么？
【时光拓影：琅嬛尺】
“你用我挖掘的情报当奖励就算了，现在直接用我的东西发回来当奖励？”
“你怎么不发个妹子给我？”
罗兰被英雄录的迷惑操作给气乐了。
但拿起来再看介绍，他发现是自己莽撞了。
这东西只是因为九州英雄录懒惰了，拿来主义使用了琅嬛尺的建模。
但记载的内容区别甚大！
【琅嬛尺：记载九州的历史变更。】
这些信息，正是罗兰现在最缺乏的。
九州世界遍地黑神话，跟他所了解的历史传说区别甚大。
现在，琅嬛尺总算是给了他对时间线原始剧情的参考。
不过最妙的，则是那两个字：
“变更”。
这个变更，不是时间纵向的变更。
而是时间线因为他穿梭产生的变更，横向对比……
“这东西真的很妙。”
握紧琅嬛尺，探查里面的信息，罗兰认可了这个奖励……
确实值得九州英雄录得瑟一首歌的时间。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4章 朕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这波结算奖励，英雄信物暂时都用不上。
封神榜残片，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收集起的卫星。
但琅嬛尺，确实是罗兰现在就能用上。
而且是他破局急需的一件宝物！
外形和主要功能，都跟明末修行者送他的那根没什么区别。
就是用神念查看信息。
自带检索数据库，关键字索引等功能。
重要的是里面记载的信息。
只有九州英雄录这般，以超越时间的目光，持续观察九州世界，才能记录到时间线的持续变化轨迹。
小小类似“战斗记录”的功能，对现在的罗兰来说，却是里程碑式的提升。
他可以从更多角度，回看自己在时间线上的历练。
哪些操作对了，哪些值得商榷。
最重要的是，自己历练对九州世界后续造成的影响，他也能做到心里有数。
这是想要进步不能省略的步骤。
试问哪个职业选手，不看自己的录像，不看别人的比赛录像，以总结错误、提升自己？
哪怕只看录像、不打rank，都能诞生世界冠军！
温故知新，修正错误。
和学习新的知识一样重要。
学生时代可能会忽略这个过程，只是闷头往前莽。
但走上金字塔顶端，真正可能一世也只有能参与的高端对局。
任何小小的缺点、不足，被别人抓住了，都会被拼命地锤。
以前罗兰只能通过自己的记忆总结。
记忆会有滤镜，还局限于自己的视角，无法探查历史全局。
尤其无法看到自己历练之外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九州英雄录给出了答案。
宿主你想知道的那些，我已尽可能替你总结了。
而且是尽可能全面的记录，知道你一点一滴的成长。
祝愿你能顺利找到，细节里面藏着的那些魔鬼！
琅嬛尺中，凡是已经蚀刻的时间线，都会对比原本的历史资料，生成罗兰造成影响的新版本。
“愚公移山”词条下，就有最初零号时间线上，愚公一家的悲剧。
也有罗兰干涉后，愚七移山、禀告天帝的故事。
而在时间线下游，近古时代如聊斋终夜，涉及它的如明史等记载，更是有生成了四个变种！
零号版本略过不提。
一号，出现了愚七移山的传说，很多人告状时都效仿愚七以表决心。
二号，白蛇怪谈也变了，鬼修陈抟抑佛扬道，修行者风气之为改变。
三号，更是陆地神仙剑镇九州，老猞猁富士山封神，直接改变那个时代了。
而现在最新还有一个四号版本。
魔帝刘禅影响了九州千年，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大明朝比原本多出一百多年！
好几任皇帝在位了更长时间。
华县地震比原来晚了。
绝地天通之阵的效果更好了一些。
还有更多细节上看似微小的变化。
却能在时空的叠加下，带来多达百年的发育时间！
这说明了，罗兰这只小蝴蝶扇动翅膀，真真正正在改变着九州的历史。
虽然天命依然掌控九州，如竹子那般一节节地，按照她的规划生长。
头和尾，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先打枪再画靶子。
中间过程出现的偏差，她都以万年布局的伟力，进行了修正。
但细节上的改变，证明了天命只能掌控大势。
不可能具体到安排每一个人的命运轨迹。
“如智子一样，天命只是纸老虎！”
“我是你的破壁人！”
某人忍不住叉腰大笑。
这些细节上保留的区别，就是天命也无力掌控的内容。
也会是罗兰以后的操作重点！
“以我掌握的织命化蝶，找到这些细节改变的规律，就是以后与天命对弈的资本。”
“总有一天，微小的变化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水滴石穿……”
“就会九州挣脱天命的掌控，万世长存！”
罗兰看着琅嬛尺的记载，嘴角不禁扬起自信的笑容。
不怕变化微小，就怕毫无变化。
只要命运没有被彻底锁死，就说明他的努力有意义！
剩下的，就是毅力和智力的比拼了。
历经千载，从懵懂少年变成了老怪物。
他现在还怕缺乏恒心的对局吗？
罗兰又看向琅嬛尺中的其他记载。
重点自然是刚刚经历的三国，以及后面的西晋。
他发现，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年代和时间线，会记载的会更多、更详细。
虽然都是文字。
但是他穿梭过的时间阶段，有正史、野史，还有当时人的笔记日记、书信往来，互相对照印证。
细节非常充沛。
他尚未踏足的时间线，就很简略。
只有一些官方记载的正史资料，民间最广为流传的传说故事。
三国以前的历史，更是简略到连正史都不全，只有凡人的大事纪。
修行者之间的事迹，有许多断层。
只围绕帝女讲述的诸多隐秘，还算清晰了点。
“这也没办法，九州英雄录是时间下游的强者制造。”
“制作者也有他自己的视角、情报限制。”
“如果是潜心修道的大能，更是无意关注外界的变化……”
“毕竟哪有强者，会像尔曦那般沉迷八卦？”
“呃……或许我家小导师也会？”
罗兰刚想替强者们洗一波。
突然发现强者之林里面，还有一颗老鼠屎。
说不定自己现在结算奖励，她就在暗中观察，一起偷着乐呢！
弟子每天都在自发的茁壮成长，导师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能收获同行的羡慕目光……
咦，你这个导师怎么当得如此轻松？
罗兰笑着摇头，没太纠结这段有端联想。
毕竟，小导师已经给过自己钱了。
很多很多钱。
有奶的就是娘，给钱的就是爷。
她付的钱、给的资源，足够换来自己的成长给他贴金。
人家已经做大成平台了，自己还需要在树下乘凉。
各取所需。
罗兰开始具体分析总结，自己这个魔帝对后世的影响。
通过琅嬛尺记载的时间线变动，对比里面的差异，能进一步挖掘出他为九州续命千年的具体原因。
这些原因、操作如果可以复刻……
战胜天命一定会变得更加轻松！
罗兰首先分析出，想要靠传播的文化知识和技术改变时代，影响几乎没有。
就如他在部落时代，愚七完成的冶铁、火药等等。
神秘为源的动力系统、超越时代的机关术，化工化学知识，都被司马炎给封存了。
后续的人族，虽然宣称魔帝·刘禅是个大发明家。
但他具体发明了什么，大多只剩下一个名字。
还被“魔化”了。
司马家的宣传，说他利用了来自天魔的力量。
如果后人效仿就会给自己、家人、九州招来巨大的灾难。
被炸没了一半的昆仑山，就是明证。
魔帝的“魔”，八成便是因为他的那些发明。
这个说法是魔帝粉也洗不动的，毕竟昆仑山真的没了一半。
封印技术，下手的是司马炎。
司马家为了江山稳固，肯定要避免三汉崛起的故事重现。
但背后则是天命不想民智开启，给她的灭世增加难度。
更深层次原因，还有那些理论太超前于时代。
不是科学技术的自然发展，而是他强行灌输，生生拔高的技术。
不符合时代的发展规律，又有形有质，天命很容易给操作回去。
对比传播技术的人为封存、无效化。
三汉建立的直接影响，却辐射了西晋，还有随后的五胡乱华。
二十年治世，生产力爆炸。
九州人口增长，粮食产量和钢铁产量都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司马炎也不是纯粹的阴谋家。
前中期为了脱颖而出，必然要展现能力，合纵连横。
后期更是横扫了三汉以诸葛亮、姜维为首的统治集团。
加上真仙级别的修行者出手，这才完成了统一大业。
他身边也涌现出了更多人才，一大批开国良将围绕在他身边。
他自身的性格和能力，也得到了锻炼和沉淀。
更重要的是，因为三汉已是禅让制而非家天下。
司马炎又是曹魏之臣，他继位的正统性增强了不少，黑点变少了很多。
三汉又把世家子弟、传统的儒家读书人给扫进了垃圾堆，选用人才不问出身……
这让司马家不需要做出多少退让和妥协。
只要比三汉仁慈一点点，就能得到原本的世家、地主、士大夫阶级的支持。
宝剑锋从磨砺出，西晋的建立更艰难，但也更加强大。
又有三汉的家底，海外贸易带来的额外财政收入。
最终不是昙花一现，而是维持了一百五十年的大一统。
只是随着造船厂封存、铁甲舰老化，海外收入断绝。
内部统治阶层腐化，中央权力衰弱，这才爆发了八王之乱。
同时异族开始入侵。
这一入侵足足花了五十年，才成功入关。
总体上，五华乱华要比原定时间晚上两百年才开启。
“我234年出五丈原入曹魏，花了六年时间修炼到合道。”
“一年建国禅让，然后等了二十多年……”
“六位真仙现身昆仑，正是263年！”
“原本历史上，刘禅投降邓艾，去当安乐公的年份……”
“折腾半天，竟然还是回到了天命的掌握之中，被她给强行安排了回去。”
“不过，朕治下大汉的强盛，海外领地的收益，还是给了西晋二百年的强盛。”
“这感觉，有点像秦于汉，隋于唐？”
“所以九州的后世，对朕究竟是周武王，还是秦二世和隋炀帝，始终争论不休。”
“但于人族而言，朕终究为九州续命二百年。”
“这说明强大统一的人族世俗政权，有助于对抗天命。”
“但更为离谱的是，以朕之名造反，竟然能给九州续命了一千年？”
“这算是……思想解放，文化胜利？”
罗兰这波七出岐山，天命轨迹偏转度1200%，也就是给九州续命了一千两百年。
其中两百年是因为西晋没有迅速拉胯。
而真正占大头的一千年，竟然是因为后世以朕之名，反贼频出！
五胡乱华，南北朝，之后九州依然分分合合。
脉络走势在天命的操控下，与原本无异。
就是很多过程因为许多细节的变化，被延长了。
各朝各代零七碎八的，总共增加了千年之久！
因为罗兰还没有亲身穿梭，大部分时代只有简略的正史。
但也能看到许多史学家的分析。
魔帝刘禅短暂推行的仁治、强盛的三汉，让老百姓对统治者的要求，提高了好几个级数。
由奢入俭难。
尝过了好日子是什么样子，自然就难以继续忍受艰难的生活。
原来只需要官员们少拿一点，我们也可能吃饱穿暖。
原来那些东西不是他们理所应当被他们占有。
原来不存在什么天人感应，只是因为他们强大而已。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陈涉吴广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他们终究没有做到天下之主。
刘禅完成了汉室三兴，本可把刘家变成天命的代言人。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而是选择禅让，终结了家天下，让有德者居之。
虽然如同流星一般短暂，却永远铭记于老百姓的心中。
又有天工府暗中资助各路反贼。
内忧外患，后世的统治集团头顶总是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你若不仁，刘家必取之！
真正的刘家消失了，但是传承他们精神的人族志士，永远不会消失！
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体系里，硬生生多出了一群监管者。
堕落腐败、贪赃枉法之事，自然做得没有原本历史中那么明目张胆。
某种层面上，这也算是三权分治了……
即便技术被封存，九州百姓在其后大多数朝代，生活水平也比原本历史上好了那么一丢丢。
自然而然，王朝周期律就比原本来得更晚一些。
天道搞事需要因势利导。
九州自身不乱，她想插手搞出异族入侵、妖族复兴，便艰难了许多。
就这样多方势力纠缠，近古时代的封建王朝加起来，生生给多续了一千年时间。
魔帝之名也因此，成了一种精神图腾。
罗兰看到自己对后世的影响，心中难免也生出不小的感慨：
以前他只能通过九州英雄录给出的偏转度，判断自己是否做对了。
被陈抟夺舍，让玄武复活，都让九州爆发了更大的劫难。
所以他总有点心里没底。
现在变更的史书，肯定了他的行为。
尽管去做，你的行为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了解过九州的历史变化，他对于对抗天命这件事，生出不少灵感。
而琅嬛尺上记录的信息，不仅能了解后世走向。
对已经历时代更多角度的详细记载，还能帮助他找到忽略的线索，解答心中的疑惑。
比如，那六位继承玄武道统的真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以及他们在帝女身化烈日后的结局。
ps.今天双更，后面还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5章 玄武暗度人族，新时间线确定
那时偷袭雨师洞天的六位真仙，并不是玄武的转世，或者神念分体之类的。
普通的手段，罗兰自然有所提防。
当然，这六位人族真仙，确实跟玄武脱不开关系。
他们是在执行玄武的备用复活计划的备用计划。
岷江水府一战，玄武确确实实的陨落了。
它空出的水之大道至尊之位，南斗六星熄灭，都是强有力的证据。
玄武经历了无数战斗，自然也会想到：
能破坏自己岷江水府复活手段的存在，必然也有追踪他转世下落的能力。
所以他的后手，与自身的魂魄或肉体，都没有直接联系。
祂把自己单纯的记忆信息，通过各种手段散布在九州各处，足足保存了上百份。
那只是玄武的“著作”，不是玄武自身。
便是有易学大师反复推演，也找不到下落。
玄武的安排是，只有岷江水府事败，这些记忆才会激活。
然后自动寻觅附近修炼天赋最高的人族，把记忆灌输给他们。
这样便制造了拥有玄武传承的“道种”。
这些道种看来，自己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了上古大妖死后的遗产。
强大力量本身就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就是有人心生警惕，在确认玄武已死的消息传遍天下，看到蜀地第一高峰“镇龟山”，也会放下许多戒备。
搏一把吧！
放在志怪传说里，妥妥的主角级待遇。
得到绝世强者之魂，原地开挂，飞升有望！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因为有天赋才会被选中。
修行速度自是相当恐怖。
哪怕是修行宗门全力培养的天才，也比不过这些山里钻出来的道种。
一是他们有玄武毕生感悟，瓶颈说破就破。
二是那功法真就专为人族写的功法，相当强力，也没有后门。
只是，每份记忆里，保存的修行功法都不完整。
各有各的残缺。
但又各有其他道种所得功法所缺的部分……
多出来的这部分，一旦找到是谁所缺，便可成为瞬间制敌的命门。
这一手就很绝。
道种们入了门，享受惯了超快的修行速度。
还隐隐有主角级的气运加护。
现在修炼到了化神境，突然发现功法残缺不能寸进。
身为主角能忍吗？
那自然是不能忍的。
给自己找了理由，做足心理建设，喊着天道机缘有德者居之……
道种之间的互相杀戮开始了。
修行是世间最自私的道路之一。
把生命求生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正是长生！
自己的成道之机，自己的功法和宝物机缘，岂能分润给他人？
在玄武死后的二十多年时间，上百个道种低调发育，潜心修行。
又在暗中进行着最残酷的猎杀。
道种越来越少，实力也越来越强。
最终，有六个道种，前后脚突破到了合道境巅峰。
当然也可以说，没来得及进入这个境界的道种……
都已被这六个“同门”给杀掉了。
他们本来应当进行最终的对决，如养蛊一般，只有最后一个道种活下来。
然后突破真仙，成就新的至尊之位……
不得不说，玄武备用复活计划的备用计划，相当隐蔽。
在道种们主动现身前，极难察觉。
毕竟他们是纯纯的人族。
堂堂妖族至尊，竟然没有转世成妖族。
而是在人族里面寻找天才传承道统。
这这一手就是灯下黑。
罗兰和帝女都没有提防到玄武还有这么一手。
强者总有底线，有些事不屑为之吧？
结果玄武真就足够屑。
为了活下来，无所不为！
便是帝女与玄武交手过无数次，也是在真正交手时，面对面才察觉道种们与玄武的联系。
毕竟，他们只是脑袋里多了一些记忆而已。
九州大地上转世重修的大能何其多？
生而知之的天才，每个时代都有很多。
着实是罗兰他们误会了玄武，错误判断了他的目的。
祂编织阴谋，搞风搞雨，并非为了让妖族死灰复燃，压过人族。
纯纯是为了自己寻求与天地同存，进阶更高的境界……
只要能长生，生而为人，老龟也认了！
不过玄武这个计划隐蔽性近乎完美，环环相扣，设计精妙……
但越精妙的事物，越容易因为意外而损毁。
玄武便是祖师爷级别的阴谋家，也改变不了这种天然存在的缺陷。
祂的备用计划，最终还是少算了一个漏洞：
低估了人性的复杂。
道种们得了玄武的传承，可毕竟是人族。
三汉正当盛世，自己在世俗的亲人朋友生活都越来越好。
这时的刘禅还不是魔帝，而是南征北战、治国有方的三兴大帝。
又在春秋鼎盛之际，急流勇退，禅让修道，把天下让给了更合适的人……
大家不理解，但更增他个人的传奇色彩。
大帝一定有他的理由，是我们凡人不能理解的！
如此舆论环境下，这些道种对罗兰的认同，其实还超越玄武这位强横已极的妖族至尊、授业恩师……
认同之外则是恐惧。
这也怪玄武自己。
祂在功法里面，吹自己只得太狠。
只有一个问题，祂死了。
死于罗兰的布局，死于罗兰的算计。
他用自己的强大，反衬出了罗兰“更强大”。
于是这些道种心里买下了恐惧的种子：
实力强大，老谋深算，还掌握一国之力。
罗兰成为他们心底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在大魔王的积威之下，道种们在立道之基这步时，不约而同没一个敢去触碰水行领域。
生怕引发罗兰的警惕。
一个把玄武视为生死大敌的帝王，肯定会留下了诸多防范手段，防止玄武的死灰复燃。
本来合道境就不会有多少。
水行领域的大道，绝对会被处处监控。
如此一分析，道种们纷纷选择其他领域的天地法则。
这六位人族真仙，分别掌握着金、木、火、土、剑、毒六个领域的天地法则。
唯独没有水。
大道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只要不惊动那个大魔王，慢就慢了。
结果很巧的是，他们这般也避开了玄武给他们留下的最大陷阱！
玄武确实没有夺舍，只留下了单纯的记忆。
除了要互相厮杀，补完功法之外，没有任何害处。
留下的宝藏也货真价实。
但问题是，玄武几千年的记忆厚度，远远大于道种们几十年的人生经历。
开始修行后无数个日夜，修炼和战斗，他们都会不断翻阅玄武的记忆，反复体悟那些细节。
于是他们不知不觉间，就会越来越像玄武。
处事手段，战斗风格，三观价值。
乃至最为根本的……
人格。
过量的信息，即便没有恶意，也是一种精神污染。
隐秘又难以察觉，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心灵。
玄武虽死，但曾为水神。
道种一旦融合水之大道，就会发现修炼无比顺利，使其陶醉。
但那时开始便不是自己在，则是玄武的记忆开始占据主导，最终消灭原本的人格……
某种意义上，玄武将以这样的方式复活。
可惜，玄武死亡，塑造大魔王一般的罗兰。
罗兰又好巧不巧，一统九州，成为当今天子。
没有道种去碰水行大道！
其实，玄武也做过手段预防。
比如，他的记忆里面，有许多人族做过的恶事，意图丑化人族，在洗脑道种：
妖族强大又正义，被阴险的人族偷袭，这才失败。
曾经美好的九州世界遍地都是牛奶，人人吃饱穿暖，每天自由自在不用耕田……
奈何人族领导无妨，上层贪婪无比，你们才过着艰苦的生活balabala……
四舍五入，就是后世灯塔文化输出那一套。
换九州任何一个封建时代，玄武这套三观输出，都能忽悠几个傻子。
然后高呼着“消灭人族暴政，九州属于妖族”，走上与人族对抗的道路。
尤其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山中少年少女接触的信息有限。
忽悠难度，也就是用一支牙膏换走老祖宗壁画佛经那种程度。
奈何，这些道种生活的时代，是大汉第三帝国。
玄武描述的美好生活，只要努力一下，大部分普通老百姓也能达到。
罗兰和诸葛亮的治下，底层人民看到希望，士大夫咬牙切齿。
这是中古时代最美好的年代，顶风作案丑化人族……
只能说，玄武时运不济，天命都帮不回来那种。
洗脑失败，六位道种没有选择水之大道，在最后还保留有足够的聪明和理智。
没有继续互相猎杀，他们选择他坐下来，试探商谈和交换功法：
玄武的安排其实不怀好意。
我们继续争夺下去，好处没有那么多。
还有可能惊动大魔王注意到我们。
收手吧，道友！
因为玄武丑化人族失败，自然也会对他灌输的其他思想理念，持怀疑态度……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生根发芽，否定一切。
道种们交流中，发现大家的心灵深处，都在受玄武记忆影响。
有些恐怖的东西，强在悄无声息的渗透！
一旦被发现就不难解决。
六位道种彻底搁置争议，联手寻找解决办法。
他们也确实是天才，成功冻结了玄武记忆的进一步影响。
还利用这同源的记忆，开发出了一套玄妙的阵法。
配合的同步率，远超普通的修士的合击之术。
他们利用这套阵法，心神相通，功法同源，成功感悟到妖族至尊的境界。
硬是在绝地天通之阵的压制之下，发挥出真仙境界的法则掌握。
这算是把玄武白嫖到底了。
在依次参悟透六大领域的法则后，他们全部在这个时代，进阶真仙。
这个时候，六位道种也确认玄武记忆的影响力挥之不去，关键在于玄武复仇的执念。
复仇的目标，自然是罗兰和司马洛水。
这两位直接在岷江水府出手的合道境，至今仍然是合道境。
于是便有了六位真仙偷袭雨师洞天的一战。
“玄武的布局无比精巧，利用了我和帝女只盯着妖族、妖怪异动的思维盲区。”
“这六位真仙的天赋，也称得上当世人杰。”
“看似机缘巧合，实际上，却也是性格使然。”
“玄武不忠于妖族只图存。”
“他在三观暴露在自己的道统中体现，六张白纸被他涂抹后，同样也不会愚忠于他。”
“自保占了所有行动的底层动机，自然让玄武的复活图谋，成为了镜花水月。”
罗兰又从之后的记载里面，看到了那一战的最终结果：
“六位真仙在帝女和我的反击下，陨落了三位。”
“剩下三位，养好伤后，在五胡乱华中出手，还为唐朝的建立出了力。”
“之后他们竟然假三清之名显世，自立天庭，统领道门。”
“极盛时九州只有道门。”
“所以才有佛祖点化石猴，一路西行取经，与天庭隔空斗法……”
“嘶~这是九州自身历史就有的西游，说明这三位真仙本来就有了？”
“也是，原本的刘禅，可没有本事三兴汉室，玄武岷江水府之约必败。”
“道种诞生，互相厮杀，最终剩三人成就真仙……”
“若其有一位是玄武复活，或者都是，重建天庭也有可能！”
“莫非这六位真仙陨落三位，是天命借我与帝女之手，在完成她的布局？”
罗兰分析着九州的历史变迁，忍不住背心发凉。
玄武这手复活的备用计划，天命这手编织命运，他都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了……
打不过便加入！
等我学会了你们的操作手法，就打死你们！
“答应了九州小组，暂时不碰太古时代和上古时代，让他们搜寻世界坐标。”
“总和这些老怪物级别的东西斗法，也着实心累。”
“正好这次历练技能刷的不少，又给后世留了不少‘方便’。”
“谁能想到，魔帝刘禅的108座疑冢，每一座里面都真的有宝贝呢？”
“盗了我自己的墓，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后世，一命通关很稳的吧？”
罗兰手中现出一块大红盖头。
【次生信标：定位信标的衍生物，应宿主强烈情绪生成。消耗一次历练次数，可进入冻结时间线最近的非干涉时间点。耐久度1/1】
这是他在白蛇怪谈里留下的遗憾，与一位故人的约定。
虽然感知上已过去几百年，但有些妖和事，他却始终记在心头。
“等开学典礼后，就去宋朝历练一番吧。”
罗兰收起了大红盖头，走出了宿舍。
随着掌管九州小组，还有一些其他工作也分配了下来，罗兰的日程表也开始变满。
能力越大，屁事越多。
比如被特丝蒂叫着和叶幽一起去接新生。
比如九州小组有事情必须组长决断。
比如新生们要集体聚餐，漂亮同学相邀……
咳咳，他才不是缠人家身子。
只是人的神经啊，不该一直紧绷着。
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回归正常的大一新生该有的快乐生活，不是么？
反正小青同学已经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天不是么？
我跟你说，有个人叫荒坂华子……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6章 boss竟是我自己？
清晨，地狱山脊。
罗兰照例被曼蒂拉着晨练，竞速一般，完成五十公里的热身跑。
然后，是每天挨揍的山谷。
罗兰持剑进攻，本能的招式用出。
却发现曼蒂今天的还击下降，偶尔，才给出一招虚弱无比的还击。
这风格，跟平日的凌厉到狂暴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
罗兰主动停手，向后跳开一步，关切地询问：
“大导师，你今天……”
曼蒂似乎因为束手束脚很烦躁，挤出两个字：
“模仿。”
她冷冷看向挂在不远处树枝上，塑料袋一般随风飘荡的雷耳兽9527。
这痴肥的玩意儿，训练成果就是学会了随时随地、无视环境呼呼大睡。
反正自带反重力，体重秤也不会显示它胖没胖……
9527惊醒了过来，本能躲到了罗兰身后。
罗兰无奈地把它抱到了身前。
大导师真要想吃掉你，我也保不住。
只能帮忙递调料，然后申请一只勤快的雷耳兽。
面对曼蒂冰冷的目光，9527立刻领会她的意图，大耳朵摇了摇，播放了特丝蒂留存的一段视频：
“开学典礼上的生存挑战赛，罗兰你也需要做些准备。”
“本次会出战的毕业生里面，还有另外两位副院长的学生。”
“曼蒂会帮你了解自己的对手。”
罗兰也理解：“辛苦大导师了，我会全力以赴。”
看来两位导师相当重视这个生存挑战赛。
这是要给他演示敌人的战斗风格，提前熟悉，增加胜率。
他不会让两位导师失望！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他在新伊甸可是又拿又吃来着……
曼蒂听到罗兰战意凛然的话，小脸一板，严肃地看着他。
9527立刻心领神会，播放下一段：
“小罗兰你误会了，本院长要表达的是，你得清楚毕业生应该有的水平。”
“别出手太狠，把他们的道心给打碎了。”
“普通学生就算了，那可是副院长的宝贝疙瘩。”
“曼蒂配合你了解他们的战斗风格，请你千万不要出全力，棋胜一招就够了。”
罗兰眼睛睁大：“啊这？”
这是要求我一个可怜的新生，让着毕业生？
你们这是认真的吗？
信念学院挑选出来的优秀毕业生，就这，就这？
曼蒂摆出了进攻的姿态，用目光提醒着罗兰一定要小心谨慎：
控制好自己的出力，别把那些小家伙玩坏了……
见曼蒂认真的样子，罗兰表情也古怪起来。
大导师你竟然也认同她的分析？
这副提防我会搞出开学典礼杀人事件的姿态是什么样子啊！
难道你们连天真无邪的弟子都怀疑，误会我是什么藏招的老怪物不成？
原来，你们眼里的，boss竟是我自己？
“那……我这次先用五成实力？”罗兰妥协问道。
曼蒂想了下，伸出了三根手指。
然后又犹豫了下，又缩回了一根。
很明显就是，你先用两成力，试试另两位副院长高徒的成色。
罗兰忽然觉得……
卧虎藏龙的英雄大陆……
好像水也没有那么深？
难不成我在同辈的学生里，已走得太超前了？
嘿嘿，嘿嘿，嘿嘿嘿，这么一想还有点小骄傲呢！
……
……
“多个世界因为属性相近或者位置相近，可以构成‘宇宙’‘晶壁系’等等概念。”
“而所有宇宙的集合，便是世界海洋。”
“并不是说世界真的浸泡在水里。”
“而是世界之间的关系，从四维的高度来看，就是一片富饶又混沌的海洋……”
讲台上，学者模样的中年觉醒者侃侃而谈，忽地大手一挥。
似真似幻的画面，经过特殊处理，以罗兰可以理解的形式，出现在他的眼前：
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色块中，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更高维度视角中，无数世界和宇宙交错。
有如贝壳、珍珠四处散落于海底的世界。
有如海草不断摇曳的带状宇宙。
有如鲨鱼凶残霸道，吞噬其他世界的世界。
有如大陆架一般从海中凸起，隔断海洋不同区域的世界……
世界有大有小，千奇百怪。
他们的组成和结构，真就如海洋复杂的成分，完全不能用单一物质概括和描述。
“眼界决定思维方式，他的很多思路，都超越了我的常规理解。”
“这就是四阶觉醒者眼中，世界的组成方式么……”
“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亲眼见证更高维度。”
“而不是只能看这种经过处理的视频画面……”
罗兰一边欣赏着这片四维海洋的瑰丽雄奇，广阔无垠。
一边感慨高阶觉醒者的强大。
一边遗憾自己成长的道路还很漫长。
今天，是开学典礼的正日子，曼蒂特意没有打扰他。
不过庆典还没有正式开始，罗兰珍惜时间，便戴上记忆头盔，多学点新知识。
反正备战……
都是反向准备。
幻境学园里，罗兰以两百倍速，学习一门叫做《远洋导论》的课程。
异世界定位的知识，他已经学得七七八八。
现在还在九州小组进行着实践，每天都有新的理解。
定位完成后，当然是要想办法如何抵达定位到的异世界。
这在英雄大陆，叫做开辟航路。
在世界海洋里面航行嘛！
只不过因为世界位置关系的复杂，开辟航路可不光是造大船那么简单。
要想办法跨越很多障碍，要稳定追踪那种不断变换位置的世界。
还要避开路上其他位面的干扰。
总之，很复杂。
绝不可能上几节课，就达到亲身开辟航路的水平。
九州定位完成后，新伊甸这边会有专门负责开辟航路的团队接手。
如果他们也搞不定，特丝蒂自会找学院其他教授。
术业有专攻。
罗兰学习这门课，只是要对开辟、建设、维护航路的基础原理，有一定了解。
现在正在上的这门《远洋导论》，就是这个领域最出名、最基础的课程。
主讲者中年谢顶，但是一位四阶中期的觉醒者，隶属融合学院。
他主导设计了多条稳定的航路，亲身参与过S级世界航路建设，是理论融合实践的专家级学者。
这门课程，他也耗费相当多的精力进行维护。
一位四阶觉醒者的课程，都不是单纯为了赚钱。
而是传道。
这位觉醒者的初心，是希望能吸引更多年轻觉醒者，加入开辟新世界的航路规划和建设专业。
毕竟，即便联盟拼了命宣传，觉醒者不是纯粹的战斗职业。
但简单粗暴的战斗，还是最吸引年轻人。
军团，觉醒，融合三大学院，归根到底都是战斗方式……
普通觉醒者想到开辟新世界，第一反应都是……
打爆那些土著！
给异世界送上全新的社会结构和生产力革命！！
战斗领域过于火爆，导致航路规划和建设专业，成为一个相当冷门的专业。
首先专业门槛很高，要对空间和时间领域都有所理解，必然是天才的级别。
又要沉得下心来，有耐心完成极其复杂的计算，日复一日的工程……
劳心劳力地搞了一通，最广为世人津津乐道的，会是通过自己建设的航路，在异世界大放异彩的战斗军团……
堪称背黑锅戴绿帽看别人打炮的苦逼专业了。
即便开辟新世界永远火热，会选择专精航路规划和建设的觉醒者，依然是极少数……
所以四阶大佬坐不住了，希望用精品课程，引起更多人的兴趣。
必须要承认，这位四阶讲得很有水平。
从最基础的世界海洋概念讲起，理论知识结合各种实例，妙趣横生。
跨越世界进行建设，有很多在英雄大陆听不到的有趣案例。
四阶大佬还会亲身示范，他们眼里的世界海洋是什么样子。
费心费力使用特殊技术手段，让学生们提前一窥更高维度的世界……
质量高，讲得有趣。
他的这门课订阅人数非常高，号称开辟伟大航路的最佳入门教材。
但仅此而已。
年轻人有所了解，有所体会，看到建设伟大航路是这么有趣……
可又有几个人，会因为动物世界纪录片拍的好看，就真去非洲蹲守狮子、海底跟踪抹香鲸呢？
大佬讲得太好了，自然也把建设一条航路的复杂和辛苦，呈现得清清楚楚。
世界海洋太复杂了。
不均匀的介质，遥远的距离，交错的世界关系，时间和空间的混乱……
这是一门比星际旅行还要复杂的工程。
星际旅行只是空间上的大尺度。
涉及时间变化的，那就属于星际迷航事故了。
可世界海洋的航路开辟，本身就是时空定位、解决诸多时间谜题。
超越正常三维世界的思考角度，融合了最前沿的物理学，高维视角……
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大部分人从入门到放弃。
然而，那些不一般的人，通常会有更好的专业选择……
所以最终，这还是一个只有真爱党会选择的冷门专业。
大佬的传道不能说没有效果，但只能说聊胜于无。
就如罗兰，对自己定位很清晰，未来也有规划：
拥有九州英雄录，他相比其他觉醒者，会更加容易接触到新世界的信息。
那家伙已经不满足于区区一个九州，还盯上了五劫大陆。
由此可见，他以后的主要工作，会是主导和管理新世界的开发。
这种管理岗，根本不需要事事亲为，深入了解某一专业。
更需要知识广度。
就好像生了病，需要知道挂哪个科的专家号。
遇到问题，也得知道找什么样的专业人才解决。
要学会花钱，要舍得花钱！
还要知道怎么花钱最合适，最快最好地解决麻烦……
这也是特丝蒂一直在给学生们传达的思想。
反正咱实验室有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何必亲自动手？
我们只做好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就够了，不要想着通吃。
既然不是专业性的深入学习，罗兰的学习效率才会达到两百倍的高速。
这是多种因素叠加的结果：
觉醒者的超高精神力。
镇佛鬼修·陈抟这个英雄职阶，自带智力加成。
寄星诀修成后，作用于灵魂，在英雄大陆也能起到思维加速的效果。
记忆头盔自身也有思维加速效果、轻微的扭曲时间。
新伊甸也会给潜力学员，不限量的免费供应强化学习药剂。
最终罗兰的单位时间利用效率，才达到了如此可怕的超高比例。
正常超过一千小时的课程，普通人一天学两个小时，就会因为知识量冲击而头晕脑胀。
在普通的学院，《远洋导论》通常是两个学年的课程。
罗兰只需要五个小时就能学完。
再花两个小时整理笔记、消化知识点。
便能顺利通过结课考试拿到基础学分。
当然，不是所有的觉醒者，都能达到这般效率。
可即便再弱的觉醒者，也拥有普通人不敢想象的学习、工作效率。
双方的差距，在开启超凡之后，只会越来越大。
不过，觉醒者们规划的社会结构里面，努力上进的普通人，依然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开拓诸天获得的资源，也会按劳分配。
承担死亡风险的觉醒者，拿得是自己应得的部分。
脚踏实地、从事基础工作、维持整个社会基础运转的普通人，也没有被谁抢走了自己的劳动果实。
底层衣食无忧，上层在世界海洋遨游。
这是一个各自有梦的时代，持续焕发着自己的活力。
随着闹表响起。
罗兰退出了幻境学园，跟着已经喝过小酒的新生们，一起走出了宿舍楼。
他们的目标是信念学院的主校区。
和新伊甸一样，主校区也是独立于英雄大陆的一个“世界”。
要比新伊甸更加广阔，更加完整。
它是信念学院的初代院长，一位真正的五阶强者的造物。
名为“心之界”。
这里基于现实的物理法则，又额外强化了心灵力量。
只要足够强大的愿望，总能得到世界的回应。
心想事成。
前提是你的“心”足够强大且坚定。
对普通学生，日常看不出什么区别。
只是那些满足初代院长期许的学生，会得到一些小惊喜，作为修行路上的鼓励。
基于心之界的特性，导致它布置庆典活动的会场特别方便。
只要有想法，就可以做出各种华丽的效果。
一念间万丈高楼平地起。
各种幻想级别的特效也手到擒来。
罗兰还是第一次来到主校区，看到的既是童话般美丽的学园都市。
也有相当疯狂放飞自我的“艺术”。
觉醒者里也有艺术系。
这些人放飞自我后……
难免会有一些，受奇怪的世界风格影响，普通人的审美相当难以理解。
他们真的去过地府采风。
新生和家长倒是兴致满满，游览着校园，看着很多英雄大陆没见过的风光。
随着指引走进庆典主会场。
烟花绽放，盛大的演出开场。
开场，是今年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少女组合：
觉醒丝芭！
由48位共鸣音律、舞蹈相关英雄的美少女觉醒者组成。
舞台效果极度炸裂。
歌声激昂，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摇摆……
“这世间，还有这么不务正业的英雄吗？”
罗兰忍不住抚过。
觉醒者用魅惑人类去打榜，普通人明星真就只能当分母了。
“英雄纵酒高歌，自是因为世间美好，不再需要他们抛洒热血。”
特丝蒂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微笑着看向会场外，高耸入云的初代院长雕像：
“盛世如老师所愿呢。”
ps.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更。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7章 这里真是地狱
开学庆典，对特丝蒂来说也是值得开心的特殊日子。
她当年可是正经开学的。
从这一天进入觉醒学院，见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然后逐步崭露头角，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四阶巅峰。
五阶……不可说不可说。
此刻听着青春活力洋溢的歌曲，小脚轻轻点着拍子，感受着年轻人的活力四射。
好像自己也再次年轻了起来呢！
罗兰却从她不经意透露的那句话，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特丝蒂是初代院长的弟子？
可那位，一千多年前就失踪了啊……
即便是失踪同年，才收下的特丝蒂。
那她的实际年龄，现在保守估计也有一千多岁了。
好耶，是合法萝莉！
罗兰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果然强者的年龄，不小心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觉醒者通常不会刻意追寻长生。
但力量层次的提升，想要延寿和驻颜，对他们并不困难。
从不同世界搜刮各类天材地宝，苟个几千上万年，不是难号。
咬咬牙转化一下生命形态，把寿命变成“∞”也不难。
他们头顶还没有天道、天命这种东西压着。
一千岁的萝莉，只是基操。
这个世界遍地都是看起来很年轻的老怪物。
当然也有喜欢以老怪物形象出现的真老怪物。
庆典后续的演出同样精彩纷呈。
有很多觉醒者参与演出。
对他们来说，这是副业、业余爱好。
可超凡的天赋，往往轻松就能取得极高的成就和声名。
这类表演不光是视听享受，更是在短短几分钟，浓缩了他们所修的术和道。
其精彩和巧妙，不亚于一场最顶尖的对决。
普通人看到热闹和炫技。
觉醒者自会心生感悟。
便是罗兰，也有受益匪浅、没浪费导师给准备的前三排好位置。
特丝蒂余光瞥见弟子的表情，便知道他已洞察这场庆典的关窍。
果然天资无双呢！
她的注意力没有一直放在罗兰身上。
今年她新收的新弟子，都在附近。
以现在的网络技术，已经能做到不需要面对面，也能洞察诸多信息。
高阶强者自有手段跨界感应。
但是面对面亲眼确认，仍然是人族强者习惯的方式。
尤其是激烈变动的环境，机缘往往藏在表演深处。
有悟性的学生自然会在这时有所领悟。
欠点火候的，则需要想办法点拨，履行导师的责任。
特丝蒂看起来没个正型，但她其实很有耐心。
不会放弃那些并非特别天才的学员。
反而以解放他们的天赋为兴趣。
曼蒂反而是更骄傲、更随性的那个。
只兴之所至，引导自己觉得有趣的学生。
当然话说回来，她的教学方法，也不适应于所有人。
天赋不够，心性不够，可能没几天就会被“玩坏掉”。
在演出中场，万界军十大元帅之一的斯蒂芬妮·安东尼现身致辞。
穿着笔挺的联盟军服，腰悬装饰性的长剑，五官精致，集美丽和强气于一身。
无可挑剔的造型。
只是……
个子好像也不太高的样子？
大概没有一米五。
又是一只萝莉么……
罗兰目测了另位两位院长的身高，其中有一只没到一米五……
再加上这位信念学院走出去的万界军元帅。
这信念学院的高层，萝莉占比有点离谱啊？
考虑她们大概率是同辈，大概率和那位初代院长有关……
老院长，您的xp暴露啦！
斯蒂芬妮的出场，让现场氛围达到了开场以来的巅峰。
比几个天王级的明星登场都热烈。
英雄大陆征战诸天，万界军是联盟的主力军团。
开拓强大的新世界，维持已有位面的统治，巡防大陆的边界……
参军，是年轻觉醒者逃不过去的一段人生经历。
也是赚取功勋最快的途径。
能从上百万联盟军人中脱颖而出，获封元帅头衔。
自然是对战力和能力都极为突出的存在。
又辣么好看！
试问哪个年轻人，能拒绝一个又美丽又骄傲的女元帅，对你挥手致意呢？
那一身戎装，不知道是多少制服控的终极梦想……
这个制服控正不正经，暂且不表。
且说斯蒂芬妮不久前，才平定了S级世界混沌星海的叛乱。
把那位已经晋升神明级别的战帅乱枪打死。
身上还有残存的血腥气息，更是刺激年轻人的神经。
“吾辈觉醒者，自当恒心如山，知识如海，锐意如剑。”
“在努力向前时，亦不可夺匹夫之志。”
“愿你们在信念学院的四年，都能找到自己的梦想，然后将它实现。”
她的演讲不长，也无甚新意。
只是重新阐释了觉醒者联盟成立的初衷。
但慷锵有力。
有些人上天垂怜，只需要几个表情，都能让年轻人热血沸腾呢。
想好好学习，想加入万界军，想当斯蒂芬妮的狗……
咳咳！
总之，不少新生眼里都涌动着这样的光芒。
罗兰倒没太受影响。
蜀汉少主，也曾这么忽悠群臣来着……
他察觉到斯蒂芬妮身上隐隐闪烁的金光。
那是悄然施展她英雄的能力，以激发年轻人的斗志。
不过这种手段也可以理解。
联盟有现在积极向上的气氛，可不是靠人之初性本善。
文明是后天的，兽性才是先天的。
人族脚踩其他种族，成为世界之主，靠的正是最野蛮最暴力的战斗能力。
可不是喊几句环保口号，就能让剑齿虎不吃人了……
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就是诸天最底层的规则。
说什么保护……
个人爱好没问题，把强迫别人也一起保护当成爱好，只能说是吃饱了撑的。
英雄大陆这边没有多闲得蛋疼的。
但维护整个社会的思维纯净性，仍然是一个系统化的浩瀚工程。
教育和精神引导，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时代年轻人成长的过程，都接受过无数次微弱的精神引导。
还会得到提醒，在自知思维不稳定时，要及时向心理医生求助。
实在不行就整个思维钢印，封印脑袋里奇怪的念头。
这不是强权，修行者也有“斩三尸”的说法。
抛弃心底不良的情绪和思维，以更进一步。
有诸般神通不用，任凭年轻人长歪，或者被放逐者勾引堕落？
那是有病。
堕落才是更轻松，能更快获得个人伟力的道路。
为了让新一代觉醒者的思维能稳定秩序侧，老一辈可谓是用心良苦。
开学庆典，美丽的少年少女进行表演，魅力无穷的中高层领导……
罗兰若有所悟。
为了对抗黑暗以各种诱惑引人堕落，光明一方，准备了更加美味的糖果呢~
他暗暗记下了联盟的很多操作手法。
怕是有一天，自己应该也用得到……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演出，唯一的男性副院长走上舞台。
乔世聪，外表是一位儒雅形象的翩翩公子，更有一种贵族般的雍容气度。
比地球上那什么“少爷”，看起来更像少爷。
四阶中期的实力。
他简单对新生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便图穷匕见：
“大家也知道，信念学院欢迎新生，有个没变的保留节目。”
“觉醒者的成长，从来不是一片坦途，我们是在世界丛林的战场中幸存者。”
“你们是背负英雄之名的继承者，应该已经准备好，应对任何挑战了吧？”
略带几分挑衅的语气，立刻激起很多新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回应：
“时刻准备着！”
乔世聪打了个响指：
“那便请即将进入学院的你们，和即将离开学院的他们，共入地狱！”
“生存挑战赛，不限手段，没有规则。”
“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活到最后！”
十名毕业生出现在舞台上。
都是全副武装、气场强大。
罗兰看到了在新伊甸见过的西尔维娅学姐。
依然骄傲冷冽的脸上，带着熊熊战意，也向了他……
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罗兰一挑眉。
自家学姐好凶！
怎么好像对我意见很大的样子？
他隐约听说过，曼蒂一直拒绝西尔维娅的挑战……
“小丫头斗志很强，可惜还搞不清楚谁是猎物。”
特丝蒂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她，不用留手。”曼蒂对罗兰提出了要求。
西尔维娅在同龄人中是出类拔萃的强大。
但真正的战斗，可不光看纸面数据。
既然对我有意见，就好好体会我拒绝你的原因吧。
“说起来，今年的场地经费很充裕呢！”
特丝蒂捅了捅曼蒂，没让她继续吐槽自家侄女。
乔世聪已经演示和介绍今年生存挑战赛的场地。
真就如同地狱。
遍地熔岩，有深不见底的裂谷和陷阱。
地形的复杂和危险，对恐高症极端不友好。
还有狰狞恐怖的鬼物，森冷阴险的白骨妖怪遍布其间。
有成群出现的，也有隐身暗处偷袭的类型。
不少家长脸色都有些白，拉着自家孩子，有些不舍得让他们进去。
这学院这么狠的吗？
还没有正式入学，就把学生们扔进这种环境，美名其曰锻炼？
我们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很明显，这个场地不光是新生和毕业生的对抗。
那些憎恨一切生灵的怪物，也是不可忽略的威胁。
特丝蒂说的“经费充裕”，自然是因为今年的怪物数量，比每年都要多。
这可不是幻象。
而是需要培养或者捕捉的真实怪物，经费在燃烧！
虽然训练场地肯定有安保措施，避免珍贵的新觉醒者折损在这里。
但是，就是以联盟的强大，也不敢保证这些措施万无一失。
随着乔世聪一声“出发”，每个新生的面前，都出现一道传送门。
舞台上，十名毕业生的身前，一扇更加巨大的传送门。
十名毕业生立刻进入，光芒闪耀，表示他们已经进入战场的随机地点。
没得太久，一个个新生陆续走入了传送门。
其实生存挑战赛是自愿参加，完全不影响他们的入学资格。
但，所有新生无一例外，都选择进入了传送门。
地狱的环境， 父母的担忧，令他们心中产生一丝犹豫。
但最终毅然向前。
正如乔世聪所言，他们是背负英雄之名的继承者。
如果连老一辈安排的虚拟战场都惧怕，
又如何有胆量征战诸天万界，面对真正的危险？
能成为觉醒者，心志其实已先通过了英雄们的筛选。
自有把一切困难踩在脚下的觉悟。
“这就是觉醒者啊，果然朝气蓬勃……”
罗兰老气横秋的感慨。
莫名想起那个明明怕鬼怕得不行，却以痛苦掩盖恐惧的班长。
这些同学现在可能还显得稚嫩。
但迟早，会成为诸天战场上，闪耀的新星！
他微笑着跨入面前的传送门。
……
……
炽烈、充斥硫磺和腐朽腥臭味道的风。
红色的山岩泛着火光，走在上面却是滑腻温润，给人一种不好的联想……
好像这山，竟然是活的？
突然一百道身影，降临在山顶。
“好压抑……”
有女生握着小腹，感觉胃在一阵阵痉挛。
“这够味道，好像尸臭啊。”
一个爆炸头男生吐槽。
“你TM别说出来啊！”
他旁边的精致男生本来一脸淡定，闻言终于无法再自我欺骗。
冲到山崖边，往下大吐特吐。
他不是胆小，只是洁癖。
这般肮脏的作战环境，踩着地面就很难受了，还怎么战斗？
他旁边不少人没吐，可也表情难堪。
大家也曾进行过艰苦卓绝的训练，面对过强者的威压。
成长环境不一定多么豪华，但至少干净整洁啊……
这破战场，就是明知道是人造的，也感觉到恶心至极好么！？
这些面无惧色进入战场的新生，还没有遇到敌人，便遇到了当头棒喝。
所谓地狱，不止是看起来恐怖。
嗅觉、视觉、听觉叠加，堪称精神污染。
不需要遇到敌人，光这个环境就能让不少人心理防线崩溃，战斗力大减。
“啧啧啧，你们这种状态还能剩多少战斗力……真是未知数呢。”
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我可不要被你们拖后腿。”
声音主人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少女，说完身影便模糊，迅速离开了这块山崖。
她的行为，让不少觉醒者若有所思：
这是生存挑战赛，他们新生是同一阵营。
但不等于一定要背靠集体活下去。
让弱小者吸引怪物和毕业生，自己只需要藏好，说不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友情提示，没到一阶的，不要单独行动。”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话音未来，便听到一声惨叫——
然后戛然而止。
正是黑衣少女离开的方向！
虽然没有死亡提示，但大家已意识到……
她遭到了不知道是怪物还是毕业生的袭击，大概率已出局了。
心悸浮现在新生心底……
这是……真的是地狱！
一点都不友好，没有半点过渡期！
“兄弟，你说怎么办，我跟你混！”爆炸头男生看向了刚刚出声提醒的少年。
他判断如此精准，应该是条大腿！
“你么……跟不上我的。”那人一笑。
神情平静从容，颜值有点小帅，正是罗兰。
说罢，他选择了黑衣少女离开的方向，带着些许好奇之色，以更快的速度出发。
“所以……他是已经一阶了么？”
一众新生面面相觑。
罗兰提醒他们抱团，又选择单独离开……
很明显说明了他的实力层次。
“不是一阶又怎么了？我们合作起来，互相配合。”
那个洁癖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
他用手背抹下嘴角的食物残渣，随便在身上抹了抹，咬牙道，
“就是地狱，老子也要在这个恶心的世界活到最后！”
打破心魔之后，他反而比其他人更快认清现实。
这世上，谁还不是个天才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8章 我的胜算绝不可能是九成八！
看台前排，一众信念学院的教授学者，不断切换着分屏，关心着地狱赛场里面新老学生的发挥。
既希望自己新收的学生表现好一点，也在观察老对手们今年的眼光怎么样：
“今年的小家伙们不错哦，已经发现好几个突破了一阶的呢。”
“战胜心魔，知耻而后勇，这小子竟然能打破洁癖，心性相当可以！”
“毕业生要接战了，场面依然一面倒！”
“三位副院长的弟子都很生猛啊。”
“老规矩，要不要赌一波今年谁是修罗？”
修罗，即是毕业生里面，淘汰新生最多的K头王。
本来是分阵营的生存挑战赛，但四年的差距，不是数量就能弥补的。
所以押阵营开盘，从来没有悬念。
想搏个彩头，就只能是看哪个毕业生最为心狠手辣，成为学弟学妹们的噩梦。
这既要看眼光，也关乎运气。
生存挑战赛的会场通常很大，十名毕业生是单人传送在随机地点。
新生则是百人一组，随机传送在指定开局地点。
通常毕业生的附近，会有比较危险的怪兽和陷阱，给他们寻找猎物制造阻碍。
新生附近则会有补给点，能得到一些临时性的装备、道具、祝福等等。
所以毕业生们暗中较劲人头数量，不仅要实力，也要看运气：
自己附近，最好菜鸡多一些、近一些。
这样杀起来效率比较高。
一间舒适的包厢，万界军第四军的元帅斯蒂芬妮，演讲后并没有直接离开。
她也在看生存挑战赛的赛场。
在她旁边，信念学院三位副院长全都在列：
特丝蒂、曼蒂、乔世聪，还有另一个黑发萝莉长孙永花。
三大院长有四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对吧？
别看都是四阶的觉醒者，超越时间和空间限制，算得上高维生物。
可实际上他们此时的讨论话题，会外面的教授、普通观众，也没有太大差异。
不外乎新生很有潜力，毕业生依然生猛，顺便开盘下注……
当一个强者出现在你面前，自然是端起架子。
当一堆强者聚在一起，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担忧，就会比普通人还要八卦……
“特丝蒂你那弟子不错，有修罗之姿。”
斯蒂芬妮赞叹着，看中了毕业生中唯一达到三阶的西尔维娅。
“学姐是不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时我才初入学院，被你一剑捅得至今都能回忆那种痛苦呢……”
特丝蒂露出追忆之色。
“所以你就痛得一分为二，靠围殴赢了回来呗？”
斯蒂芬妮哪里听不出她的嘲讽，也反嘲了回去。
她当年正是因为竞争副院长失败，这才专心在万界军发展。
自己也没有预料到，战场很适合自己。
最初只是发泄远走他乡的闷气，谁知道杀着杀着，竟然杀到了元帅之位……
但特丝蒂给她的初印象，终究还是那个在生存挑战赛时，被自己随便乱杀的小学妹。
最终却在几年后抢走了心仪的位置，堪称她的一生之耻了。
特丝蒂掩嘴轻笑，没有说话。
曼蒂的反应则简单直极：“单挑。”
她眼中燃烧着战意，显然对星海战场归来的斯蒂芬妮很感兴趣。
顿时斯蒂芬妮的笑容僵在脸上。
忘了这边还有一个疯子呢！
“你们先别急，看完这一年才一次的挑战赛再说。”
在场另一位副院长长孙永花笑吟吟地打起了圆场。
她虽然也是萝莉的身高，但身材凹凸有致，又带着阅遍世间风景的温婉笑意。
显得要比三个快打起来的笨蛋成熟不少。
手里转着一杆没比她矮多少的长杆烟枪，深深嘬了一口：
“听这意思，特丝蒂你不看好自己的弟子么？”
特丝蒂故意做出神秘莫测的样子：
“我已确定了人选，不过我可以让你们先选。”
“我押一次全力出手的机会，有人跟么？”
听到这个赌注，斯蒂芬妮和两名副院长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她的挑衅。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普通的金钱和装备，意义已不大。
闲着没事图个乐，卖弄一下眼光，通常也就是欠个人情之类。
“全力出手”的含义可不一样。
四阶的战力完全展露，放在任何战场都无法忽略。
那是能改变战局平衡的存在……
“我还是相信那个这小丫头。”斯蒂芬妮决定跟了，依然下注西尔维娅。
她有个一直搁置的作战计划。
如果能得到特丝蒂和曼蒂相助，或许可以重启了……
另外两位副院长则有点犹豫。
这波特丝蒂把赌注有点大，小赌怡情，要拼命则有点没必要。
但斯蒂芬妮已经跟了，他们认怂，好像怕了危似的。
那可不是觉醒者的作风！
“有人想当牛马，我也不会错过。”
“一次赚俩打手，我永远不亏！”
这两位副院长最终也确定了人选……
毫不意外，都是自家弟子。
似乎有“秘密武器”给他们，自信可以胜过已经三阶的西尔维娅。
“好了别卖关子，快说你支持哪个毕业生？”乔世聪问向特丝蒂。
特丝蒂很享受这种世界聚焦于自己的感觉。
她清清嗓子，慢悠悠地道：
“我的修罗人选是，空缺！”
斯蒂芬妮皱眉：“空缺是什么鬼，想作弊是不是？”
长孙永花纤指轻敲烟枪，思忖道：
“不是作弊，她的意思应该是，今年没有修罗产生。”
“那就不止是平局了，而是毕业生都输了……”
“所以，你认为会有新生生存到最后？”
乔世聪立刻大笑起来：“这太离谱了，信念学院建校以来，都没有那么怪物诞生。”
“别急，别急，反正赌空缺不是作弊，对吧？”
特丝蒂笑嘻嘻地一摊小手。
“但新生阵营取胜……有点不可思议啊！”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最终缓缓点头。
承认了特丝蒂这个冒险的堵住有效。
曼蒂见他们商量完了，看向了斯蒂芬妮：
“走，单挑？”
长孙永花捂脸。
得，这小姑奶奶还记着打架呢，就等我们买定离手是吧？
你就不关心自己的下注么？
还是说……
她和特丝蒂知道额外的信息，无比自信根本不会输？
……
……
地狱赛场。
崎岖的山路曲折又布满陷阱，火焰闪烁，白骨埋藏。
两侧都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新生们走在路上，都是战战兢兢、小心无比。
一道人影却飞奔而来。
再艰难复杂的地形，在他脚下也如履平地。
这些道路的难度，比每天的晨练还差上那么一丢~
罗兰的感觉，就像一个负重训练的运动员，习惯了身上两百公斤的压力。
现在变成了一百公斤，普通人可能还是受不了。
他却找到了飞一般的感觉！
在和那群新生分开后，罗兰向着黑衣少女惨叫的方向寻去。
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没有尸体，也没有看到偷袭的人或怪物。
甚至连战斗痕迹都已经被刷新掉了。
他当时有感应到，黑衣少女的生命波动消失了的。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应就是学院布置赛场，特意搞出来的效果了。”
“不呈现同伴的凄惨死状，并不是降低压力，而是制造压力。”
“未知才是恐惧，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消失，尸骨无存。”
“效果比精心布置的凄惨画面更好。”
“这也是在鼓励进攻。”
“非直接目击，赛场会自动隐藏战斗讯息。”
“这对很多暴露后战斗力大降的刺客型职业非常友好。”
“如此看来，情报，也是这个赛场上重要的资源了。”
罗兰开始从有限的信息里面，抽丝剥茧，还原今年生存挑战赛的规则和难点。
这自然是为了……
如何基于规则，找出最稳最高效的获胜方法！
别看地狱赛场整的花里胡哨，说到底，这就是一场千人大吃鸡。
只不过，是十个boss，在吃三千只小鸡仔。
他自己则算是这三千只小鸡仔里面，较为强壮的那只。
只要发挥得当，主导新生阵营取胜，创造信念学院建校以来的奇迹……
也不是没有可能！
“按照之前舞台上匆匆一瞥的印象，不考虑毕业生藏有底牌的情况下，单对单我应该都有一战之力。”
“若被五人以上围殴，则有暴毙出局的风险。”
“考虑他们也是天才中的天才，名师指点，三千名毕业生里挑出来的十名精英。”
“保守一点，我应该避免被三人以上合围的局面出现。”
“好消息是，毕业生现在是分开行动以保证杀戮效率，竞争修罗的归属。”
“而地狱赛场不公布死亡信息，甚至会自动隐藏战斗痕迹……”
“看似利好毕业生，其实是利好所有猎人……”
“我可以不暴露自己是新生阵营，伪装自己是地图上的强壮怪物……”
“在那种威胁下，毕业生第一选择是加强警惕，然后加速清理新生。”
“而不是抱团取暖，去杀没有任何收益的怪物！”
“综上……我的胜算竟然高达九成八？”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轻松的对局？”
“肯定是我的情报来源有哪里出了差错。”
“世界很大，敌人很阴险。”
“我决不能放松，在这种小阴沟里翻了车！”
罗兰拍着自己的脸。
提醒自己不要被浮于表面的“优势在我”冲晕头脑。
在九州世界被阴多了，他已经习惯性站在敌人角度“多想几层”。
为了稳胜率，他为这场生存挑战赛，制定了接下来的行动策略：
第一，猎杀怪物，研究他们的出手方式，伪装成怪物阵营偷袭毕业生。
第二，就地取材，用大衍千变炼制白骨傀儡，散布出去探查情报，点亮地图。
第三，布置一道阵法，制作传送符，遭遇敌人爆种躲入阵法争取时间重新布局。
第四，尾随抱团的新生，守株待兔偷袭出手的毕业生。
第五，遇到新生能帮就帮，如果老生真抱团杀怪，我就混入新生队伍伺机而动！
第六，如果毕业生里硬骨头，拖延时间收集情报，发动织命化蝶……
寄星诀运转到极限，罗兰针对当前形势可能发生的变数，制定了上百种应对方案。
他有自信，就算是大导师亲自下场……
“也只能让她发型乱掉！”
罗兰露出无奈苦笑。
觉醒者这种共鸣古代英雄、会迅速成长为老怪物的职业，算计起来还真是麻烦呢！
忽地他耳朵动了动。
听到了什么动静，选择隐藏身型。
两分钟后。
之前和他分开的那一队新生，结成一个简单的阵势，警惕万分的摸了过来。
“这些小家伙很聪明啊，竟然能想到白嫖我？”
罗兰秒懂他们为什么也选了这条路。
虽然黑衣少女在这边遭遇了致死的危险。
但是罗兰也选了这个方向。
所以大概率危险，会被罗兰排除。
大家传送方位是随机的，四周方向都是未知。
跟随罗兰离开的方向，即便知道有致死危险，但结阵而守，靠着各自英雄千奇百怪的能力，总能找到化解方法吧？
这是生存挑战赛，不是毕业生刷怪秀。
学院理论上不会太过分，在新生没遇到毕业生前，就先被怪物和陷阱给搞得全灭了。
罗兰隐匿在一旁，看着新生们好像失去了他的踪迹，停在原地商量了片刻。
很快便选定一个方向继续探索，寻找可能存在的补给。
他为他们的果断点了个赞。
不愧是英雄们认可的年轻人！
而最令他意外的是，这队新生做出最终决策的指挥者，竟然是此前那个大吐特吐的精致男生……
这会儿他的衣服被自己涂抹得脏兮兮的，大概象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少年的中二之气扑面而来。
可短短时间做到这步，这心态很不错了……
“就由你们当我的第一个诱饵吧，希望我们之间能拥有不错的默契。”
罗兰决定，就游弋在这队新人周围。
一边收集材料炼制白骨傀儡，一边等待毕业生自己撞上来。
他们人数够多，对争人头的毕业生来说是大蛋糕。
充满斗志的新生战团，抵挡的时候，也会给他提供更好的出手时机……
……
……
塔瓦雷·豪尔并不是英雄大陆的原住民。
他来自一个科技相当发达的星际时代。
祖上无法承受高额赋税，被迫流浪于星海。
藏着小行星带里，抵抗税务官统帅的帝国海军舰队。
后来，觉醒者抵达了这个世界。
一战打碎了掌握超级科技的帝国皇家海军，改造了无数星球。
贵族、平民和流浪者享受着平等的待遇，接受新的文化和教育……
塔瓦雷成为了鸣响者，最终成功共鸣了自己文化传说里，一代大名鼎鼎的星际侠盗。
两把高斯手枪，就敢潜入海军舰队，猎杀税务官然后全身而退。
随后又地被信念学院选中。
开学时很不起眼，但四年后，他以勤补拙，成为了今年最优秀的十名毕业生之一。
“终于杀出来了……”
山头上，这个身高近两米的肌肉壮汉，赤裸着上身，手持两管金属风暴，沾染着无数怪物的骨粉立于山头上。
“看来，俺还是比不了那几个妖孽。”
“但好不容易来了，也不能太丢人。”
“定个小目标，杀够一百个新生就拖时间。”
“咦……这年代，还有抱团取暖的传统新生吗？”
塔瓦雷看着雷达上的信号，咧开大嘴，摸着下巴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对猎人来说，这集中在一起的靶子……
就是羊群。
金属风暴暂时收起，塔瓦雷从储物戒里，架起一门舰用激光炮。
目睹新生结阵走入攻击范围，他眯着眼，扣动发射按钮：
“欢迎来到地狱！”
ps.除夕快乐！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09章 那怪物可不是我们投放的
罗兰早就发现了塔瓦雷。
塔瓦雷杀出怪群，又随即游荡撞上这支新生战阵，用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
而这一个小时间的时间，精致男生带领新生结阵，杀退了三波怪群，又挖掘出了两处补给点。
得到了不少临时的武器和装备。
罗兰也听到并记住了这个男生的名字。
纪元通。
掌握的英雄职阶似乎精通风水，有寻龙点穴、追踪等技巧。
他本人在克服洁癖这个缺点后，指挥也相当有水平，亲和力不错。
遇到危险时也有担当，敢冲在最前。
连续的收获，让他迅速积累了不错的威望。
他也带动了其他新生。
在适应环境和战斗配合后，逐步恢复了天才的自信。
该有的潜力开始展现。
大家的交流明显了多了起来，成长道路的骄傲被打破后不该是自暴自弃，而是迎难而上。
英雄职阶带来的凡人极限的身体素质，只要小心冷静，克服地形上的障碍不算困难。
再合理利用和搭配自身的能力，这支新生小队，其实也能爆发出相当不错的战力。
当然，他们能如此顺利成长，也有罗兰游弋在他们四周，提前解决怪群里的精英怪有关。
学院不会让怪物把新生团灭。
但损失不可能避免。
必然会维持相当压力，让他们恐惧、不安、惊慌失措。
在这种环境中逐步暴露本性。
所以怪群里面总有几个特殊的存在。
会让新生即便抱团，也难免承受损失，甚至会怀疑彼此。
没有几道超纲题，让他们惶惶不安，那还叫考验吗？
结果罗兰悄无声息，就替他们把超纲题都给解决了。
几波战斗有惊无险，大家的自信增加，配合默契增加，技能衔接愈发流畅。
毕竟是优中选优的觉醒者。
跟着大部队勇敢输出嘛，都完成得相当之好！
还有收获两处补给点，增强了即战力。
当然，利用纪元通小队吸引怪物注意力，罗兰已完成了更多的布置：
他发现了五处补给点，搜刮了大量的材料。
利用大衍千变炼制了一百架白骨傀儡，有走兽也有飞鸟，向着地狱赛场的不同方向点亮地图。
完成了猎杀和研究地狱鬼怪的支线任务，掌握了伪装成这些怪物的要点。
他的白骨傀儡就地取材，拥有和怪物相同的气息，并不会被怪物攻击。
同时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新生。
处于怪物和对抗压力来的学生们，一般也不会闲着没事，攻击这种游荡的“中立小怪”。
因为地狱赛场足够广阔，他这边始终没有高烈度的大战。
而其他方向，已经有不少毕业生和新生中的佼佼者在硬碰硬，斗智斗勇，吸引着教授和观众的目光。
暂时除了特丝蒂，还没人发现一个老阴比，竟然在把整个战场都变成自己的陷阱，然后慢慢收网……
他甚至还有余暇，控制着同学们接触的战斗强度，以帮助他们“循序渐进”的成长？
就很离谱。
此刻，罗兰依靠视野优势，提前一步锁定了塔瓦雷。
在他发现纪元通小队之前，就已摸到了他的身后。
不过罗兰没有急着出手。
表面看来，这是一个习惯使用高科技武器，利用火力和射程优势，歼敌于千里之外的星际海盗。
暂时还没有暴露保命底牌。
之前遭遇怪物群也是用进攻当防御。
身上只有初次共鸣成功赠送的普通人上限体质。
“伪装成把所有的资源都用来堆攻击的玻璃大炮吗？”
罗兰分析着这位毕业生。
似乎要从那张粗豪的、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找到阴谋的气息。
明明才二十多岁，却已经长得这么老了，肯定是心思阴沉之辈！
总不可能是单纯的、长得着急？
即便他有单人成军的火力加成。
但这种被人近身一摸就死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生存到最后？
不会有人只攻不守，选择这么极端的成长方式吧？
所以这个毕业生肯定还有底牌。
罗兰认为自己应该再等一等，让他出手试试。
这也是给那些被自己保护的同学们，制造一点压力。
于是激光炮的光芒，照耀了地狱的一角。
“散开，散开！”
纪元通身边一个始终闭着眼睛的女生，似乎有危机预知类的能力，立刻尖叫了起来。
可声音的传播，终究不如光快。
新生们的反应已经是极限速度了，尽可能四散而开。
可宽达一米的红光压到头顶，上万度的高温，在地面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制造了上百米的伤痕。
途经的人体，直接蒸发。
这倒不是塔瓦雷的攻击如此之强。
而是地狱赛场的保护机制在生效。
在学生遭遇即死攻击前几个微秒，判定出局然后传送离开。
这种舰载激光炮，如果不是觉醒者的超凡手段，根本不是单兵施展。
自然一旦施展，也不是单兵可以防御的。
“敌人有火力阵地隐藏在山峰上。”
“法师和炮手火力压制，刺客和忍者隐身寻敌！”
“不要慌，这不是怪物是毕业生，他们都是单独行动！”
纪元通连声提醒。
他的威望已初步形成，有人当主心骨，新生们也有条不紊的尝试着反击。
“很棒的反应啊……未来可期！”
塔瓦雷收起舰载激光炮，手里亮出两把高斯手枪，露出一丝得色，“就是战斗经验少了点。”
他那一炮，就是故意要新生们散开搜寻他。
这种复杂地形，炮击的真实杀伤力，远不如看上去那么可怕。
他也不是真正的炮手。
他的英雄职阶是星际游侠！
擅长中短距离收割、复杂地形火力压制。
同时他的防御力有限，不是正面硬刚战阵的类型。
所以新生们为了防备炮击，放弃维持的阵型。
正是塔瓦雷逐个击破的大好时机……
可是他才迈开脚步，突然感觉这座山头陷了下去，自己正在不断下沉。
整个山峰变成了熔岩，他即将被活活烧死！
塔瓦雷腰间的助推器瞬间启动，获得了低空滑翔能力。
可一发火球，精准命中腰间助推器。
单爆爆炸，他再次向熔岩中坠落。
一头眼睛闪烁着阴险红光的地狱火魔，盯着他，吟唱晦涩难懂的、不知道哪个世界的地狱语。
瞬间，上百发大火球，占据了塔瓦雷的全部视野。
“这些怪物，什么时候也会玩黄雀在后的把戏了？”
在难以置信的懊悔里……
塔瓦雷·豪尔，出局！
……
……
地狱赛场内没有死亡播报。
但在演出的主会场，则是导播各种精选的战斗片段，以及专业的赛事解说妙语连珠。
不少本来担心自己孩子的家长，很快便被这种直接刺激的战斗表现力给吸引了。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娃已经是觉醒者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帮不上忙了……
先看看其他同学的精彩发挥吧！
这一招打的好啊！
如果不喜欢“官方精选画面”，还可以通过个人终端，持续追踪特定选手的生存画面。
陆续出局的新生，经过了简单的诊疗，确认身体没有大碍，也回到了看台上。
表情有茫然，但也有决然。
在学院期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四年后，在这片赛场一雪前耻！
在播放精选战斗画面的诸多屏幕中，有一块副屏上，不断滚动着蓝色的提示信息。
阵营对抗，也以不同颜色进行了标识。
新生被击杀是蓝字，毕业生则是红字。
只不过，因为这是一场新老对抗，一直是蓝字不断滚动，红字不曾出现。
忽地，正津津有味欣赏着新生们底力爆发的教授们，听到了一声不同的提示音：
【塔瓦雷·豪尔出局。】
一行红字出现在副屏一堆蓝字的中间，显得那般刺目。
虽然红字很快就被滚动的蓝字淹没，但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豁，有毕业生被搞出局了？
这可是十多年没有见过的史诗级新鲜事了。
不管是新生里出了妖孽，还是毕业生自己失误，都值得关注一下！
尤其是塔瓦雷的导师。
他只是一位副教授，能培养出塔瓦雷入选十人名单，是相性相合加上共同努力。
他很清楚，自家弟子的潜力比不上第一梯队那些妖孽。
所以，他要他走的是最极端的纯攻击路线。
“我们这种资源有限的庸人，想脱颖而出，不疯魔不成活。”
他一向这么教导塔瓦雷。
出自星际流浪者的塔瓦雷，也明白有限的资源，要用在刀刃上，容不得半点浪费。
他很信任导师的培养方向。
在知道今天的比赛会有斯蒂芬妮在场后，塔瓦雷更进行了加倍的特训。
他希望毕业后能加入第四军。
征战跨海战场，亲手消灭更多的星际古老帝国！
导师认为，塔瓦雷虽然偏科，但依靠火力和走位，野兽一般的直觉，普通敌人近不到身。
强大敌人则会躲着走。
不过……
地狱赛场上，怎么可能会有强大的敌人？
乐。
苟到生存挑战赛结束，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结果，他怎么这么快就出局了？
没有太多思考，此时想知道答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
“希儿，回放塔瓦雷的战斗记录！”
作为人造世界，心之界也有一个掌控诸多功能的核心ai，叫做希儿。
往往以少女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狱赛场，她派驻了一个次生体亲自操控，各种功能都非常完备。
很快塔瓦雷的战斗画面，就被汇总剪辑，播放在众教授面前：
传送结束后，靠着火力强行冲出怪群。
发现了新生踪迹，在山头上建立狙击阵地。
激光炮的威力成功让新生们分散，塔瓦雷准备逐个击破。
这一系列应对环环相扣，都是标准的游侠战术，相当老练。
便在这时，异变横生！
一头地狱火魔，趁着塔瓦雷换武器的空挡，发动了偷袭。
布置好的流沙陷阱，吟唱完毕的火球雨……
本就纯攻击路线的塔瓦雷，直接被系统判定无法防御，传送出局！
“这……今年投放的怪物这么聪明吗？”
“不仅是智力，施法技巧也太精准了，能准确命中高速机动的助推器？”
“我们看的是新老对抗，这种怪物喧宾夺主了吧？”
“确实属于战力失衡，建议院方立刻调整！”
一群教授对于怪物的表现，发起了抗议。
尤其是还有弟子在地狱赛场的那几个。
他们直接把抗议发给了今年的新生挑战赛负责人、副院长乔世聪。
很快，乔世聪的解释便发来了：
“经复查，你们看到的地狱火魔，并非我们准备的怪物品种。”
“本次地狱赛场投放的怪物种类、数量，只会制造障碍，不会干扰新老对抗的主基调。”
“附件《地狱赛场怪物图鉴》。”
看到这个复查结果，一群教授直接傻眼。
那怪物……
不是你们准备的？
难不成，是新生召唤出来的不成？
这时塔瓦雷也经过了治疗。
除了“情绪低落、请多沟通交流谨防抑郁倾向”外没有大碍。
回到自己导师身边，他垂头丧气，肌肉硬汉竟是要哭出来的语气：
“导师，我给你丢人了，竟然被怪物偷袭了……”
他的导师这时已了然前因后果，拍着他的肩膀：
“别多想，这只是一个小意外，而且不会只有你出意外！”
这个相对平凡、但也算经历丰富的普通副教授。
以过来人的姿态对自家爱徒挤眉弄眼。
表达的意思是……
丢人的绝不会只有你一个。
还有和你一起参赛的那些妖孽！
要是那个怪物真和新生有关，那么更加看不起新生的他们……
就会栽比你更狠的跟头！
……
……
地狱赛场。
纪元通小队的众人，都感应了山顶爆发的烈焰风暴。
高温，混乱，疯狂，死亡……
那是和他们之前交手怪物，同源的气息。
“那个炮手……死了！”
第一个感应到激光炮危险的少女，感觉到如附骨之疽缠绕的窥探感消失了。
换句话说，那个以他们为目标的毕业生，死了！
“怪物搞死了毕业生？”
“御三家好危险，我想回农村……”
“太超纲了，这种怪物我们要遇见了该怎么办？”
新生们都感觉到了沮丧。
“怂什么？真遇到了就凉拌！”
纪元通狠狠啐了一口：
“反正，我们谁也打不过，那就多活一秒是一秒。”
“我是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死！”
“就是必死，我也要倒在冲锋的路上！”
“够胆子的就向我靠拢，我们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往下一个补给点！”
少年稚嫩的脸上，已经有硝烟的气息、老兵的味道。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即便在这里结束，也不是真的死亡……
那我总有一天，会杀回来的！
“很有士气嘛……一定会有强者被你们吸引而来。”
罗兰站在山头上，看着纪元通召集了剩余的七十多名新生继续向前，露出了一个笑容。
也许不需要我，新生们自己就要给那些老油条一个足够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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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0章 诱饵也需要联合
一群少年绝境之中爆发更强的士气，便是罗兰，也惊讶于他们的成长速度。
这状况，在九州世界很少见。
只有最精锐的军团，才有做到明知道必死，也要打出风采的决然。
能做到如此地步，跟他们受到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密不可分。
本就是天之骄子。
打破一时的颓唐和迷茫，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淡然以对。
不就是拼命和血性吗？
作为觉醒者，害怕这些？
他们和英雄的共鸣度，正在迅速增加。
向死而生。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都是英雄渴望看到的特质。
哪怕只是一场虚拟的战斗，先行者设下的考验。
但面对恶劣的环境、强大的对手，连续不断的压力下仍然展现韧性，仍然可以称得上蜕变。
当然，这样的蜕变，在天才遍地的地狱赛场上，随处可见。
可能他们难逃一死。
但仍然敢于向毕业生亮剑，拼尽全力，只想在对方身上留点记号。
毕业生不会小瞧这些年轻人。
这些都是天生适合战场的好苗子。
只需要给他们成长时间，很快就能跟自己并肩作战。
所以作为尊重，毕业生自然是向这些勇敢的新生……
展现全力一击，更狠的把他们扫出战场：
就如我们当年遭遇的。
弱者滚出去吧！
请在拥有与你们勇气匹配的实力后，再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觉醒者从来不应成长在温室里。
再妖孽的天才，也总会遇到更加妖孽的，明白自己前方还有一座座要翻越的山。
山再高，只要不放弃，就可以征服。
但在这场老人向新人展现现实残酷的地狱课堂里，悄然混进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星际侠盗塔瓦雷·豪尔出局！
这只是第一个出局的毕业生。
他的沮丧没有持续多久。
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着2073级箭法第一的某个天才，也结束了治疗，垂头丧气地来找自己导师了……
他也是发现了纪元通小队这块大肥肉，准备咬上一口。
然后把牙给崩了。
藏在暗处的怪物，把他给猎杀了！
塔瓦雷忽然感觉这个世界的空气，重新变得新鲜起来！
人就有一种奇怪的心态。
我把事情搞砸了，很沮丧……
但是发现也有人跟自己一样倒霉，就会升起新的期待……
会不会有更多倒霉蛋诞生啊？
那个新生，请继续把比赛带向不可思议的方向吧！
……
……
斯蒂芬妮的包厢。
两位毕业生的出局，还是倒在同样的偷袭套路之下，已经引起了一位元帅、两位副院长的注意。
尤其是今年布置战场的乔世聪。
他摸着下巴，反复回放地狱火魔两次出手的画面：
“竟然伪装成我培养的怪物……太卑鄙了，太无耻了！”
虽然都是贬义词。
可他那明显是表扬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期待地看向曼蒂：
“把这个弟子让给我怎么样？你那风格，会浪费他这布局的能力……呃我开玩笑的，坐下，坐下。”
见曼蒂站起来，指向外面，又要丢出那句堪称招牌的“单挑”，乔世聪连忙摆手。
开玩笑，连斯蒂芬妮都不敢跟这个疯子正面对战。
自己可才四阶中期！
四阶巅峰欺负四阶中期，还有没有天理啊？
“布局可以弥补实力不足，但对真正的强者，是没用的。”
斯蒂芬妮冷冷地表达了不同意见。
这种布局和算计，可以以弱胜强。
可是，如果遇到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只能说……
没什么卵用！
绝对强横的实力，就是碾压算计布局而过。
别说西尔维娅已经步入三阶。
就是另两位副院长的弟子，也有足够的底牌，应对这种伪装成怪物的偷袭。
“呃，你觉得他实力不足吗？”
特丝蒂重复斯蒂芬妮的话，嘴角微扬，眼里闪过古怪的光芒。
她着实也没有想到罗兰会玩弄这些手段。
其他教授和观众，都是在罗兰杀死塔瓦雷后，才发现这个伪装成怪物的新生。
而特丝蒂则是一直暗中关注着罗兰。
看着他调查怪兽、炼制傀儡、布置阵法……
她都没有想到一个暑假的时间，这小家伙，竟然学会了这么多的技能！
而且看炼器的熟练度，丝毫不比剑法差了……
嘶！
这是生而知之，还是有她也不了解的成长手段啊？
特丝蒂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给他的发育空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他要是一直保持这种发育速度，不同的入道级技能产生化学反应……
自己不会有天在弟子面前，都维持不住强者形象了吧？
这怎么可以，本院长就是要做最闪亮的那个！
见到了罗兰应对生存挑战赛的重重手段，一向习惯以力压人的特丝蒂，也清楚他这是在提防敌人的底牌和爆发……
但你这也太小心了吧？
你的对面只是一群正常的毕业生，没有你这种老怪物！
现在是你在炸鱼，不是毕业生在虐菜好么？
特丝蒂忍不住看了曼蒂一眼。
难道是这铁憨憨，给罗兰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他是不是对觉醒者的正常实力，少了点B数？
可如果是真正的战场上，谨慎是好习惯，为虑胜先虑败也是优秀的品质……
谁也不能预料敌人突然会从裤裆里掏出什么大家伙。
所以她也没法批评罗兰什么。
总不能说你是我的弟子，以后要莽一点、大胆一点……
这要害了他怎么办？
所以特丝蒂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今年的毕业生祈祷……
不是你们不够强，也不是你们不努力。
而是你们的对手里面有个怪物。
他不仅想赢。
还赢的不给一点机会。
真tm是把机械降神的可能，都给算计进去了……
“所以，他难道是败给过机械降神的敌人？”
特丝蒂眼睛微微眯起，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
本来应当前途无量、开朗阳光的天才弟子。
却变成了这么一副顾虑重重、瞻前顾后的样子。
她觉得这是超越时间线的发育。
而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会变成这副模样，肯定有原因。
吃过亏，而且不止一次，才会形成相应的应激反应。
谨慎无大错，但是总跟空气这么斗智斗勇，活着也很累啊！
作为导师，除了要提供资源，也要指点成长方向。
帮弟子解决成长路上的一些烦恼，也是应有的义务……
更关键的一点是。
她这种已经接触高维的存在，心有所感，便会看到更多东西。
在特丝蒂心念翻涌之际，依附于英雄大陆，诸多强者制造的独立空间，就好像蒲公英的种子那般挂载世界本体。
若即若离，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尽皆飘散。
新伊甸也是这些独立空间中的一个。
黑白两色的能量围绕它缓慢流传，构成了最外围的防御手段。
忽然那白色部分好像活跃起来，化作一只银色巨眼。
以三维之上的目光，从更高维度，看向英雄大陆。
时间空间都没有了意义。
所有四阶以下的命运，都化作纷繁复杂、色彩斑驳的轨迹或者色块。
纷乱的信息里面，银色巨眼盯住了不起眼的一条线。
它往已经流逝的时间里注入了一点能量。
“异火教团……竟然敢暗算我的弟子！”
“牵扯到五阶，这下可是真的麻烦……”
“且，尽力一试吧！”
银色巨眼转而望向虚空，举目远眺。
只是一瞬，比一毫秒还要短暂的一瞬间。
银色巨眼消散。
现实世界正在发呆出神的特丝蒂，瞬间露出无比疲惫的神情。
曼蒂的身影更是直接消失。
长孙永花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她。
轻轻一叹，递过一颗丹药：
“五阶可急不得。”
“随便试试嘛。”
特丝蒂故作轻松地道。
服下丹药，疲惫之色稍缓，她这才低下头，张开小手。
掌心捏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总算，不虚此行！
……
……
地狱赛场。
“第四位。”
此时罗兰已经用纪元通小队，钓鱼解决了第四位毕业生。
但这招已经难以为继了。
首先面对超越他们层次的强者碰撞，即便罗兰出手很快，他们也减员到二十人以下。
其次是剩下的六名毕业生，已经有所警觉。
虽然赛场特殊，死亡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但毕业生一方要竞争“修罗”的归属，有约定好的联系手段，定时报人头数。
现在四个人一直沉默。
不需要死亡提示，也知道是遭遇了意外。
他们已经小心了很多。
尤其在出手前，会清除附近游荡、主动靠近一段距离的怪物。
而不是之前那般怪物不表现出攻击性，就坐视不理。
很显然，有毕业生掌握着类似占卜、时空回溯的技能。
主动探查到了那些静默的毕业生，是怪物导致的出局。
“果然觉醒者不好对付，但我这边的情报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在毕业生察觉了怪物的异常时，罗兰已经完成了整个地狱赛场的地形勘察。
对剩下六位毕业生的英雄职阶、作战手段，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生存挑战赛开启三个小时，整个地狱赛场上，还剩下新生两百余人，毕业生六人。
已经有超过两千五百名新生被学长学姐抬出赛场。
平均每分钟十四人，每个毕业生一分钟都要猎杀一个多的小可爱……
相当可怕的效率，相当巨大的实力差距。
但……
这已经超过了正常新生挑战赛的时长。
通常毕业生会在三个小时以内，扫荡所有新生回观众席。
结果现在因为罗兰干掉了四名毕业生，敌对阵营的效率下降而一大截。
但剩下来的也更难解决。
“浅见同学，又见面了。”
罗兰选择了主动现身，引领着纪元通和另一支苟到现在的新生小队汇合。
同时把自己一路扫荡补给点，收集到的材料，还有纪元通他们收集的额外材料全都拿了出来。
“罗兰君，你们这是打劫了什么宝库吗？”
浅见奈美，拥有一头柔顺黑色长发的文静少女。
她看到罗兰他们堆出的材料山，美眸里异彩连连，满是难以置信。
这是特丝蒂今年收的新生之一，罗兰前两天还跟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吃过饭。
她共鸣的是一头妖怪，但一直以来的理想是建筑学。
两相结合，莫名其妙当升了相当不俗的阵法天赋。
之前罗兰和她聊的相当愉快。
不过她靠着阵法和几个不错的队友，苟到了此刻，还是挺意外的。
但熟人也有好处，罗兰临时决定，让纪元通小队和浅见奈美汇合，把新生残余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现在我们的敌人，还有六位毕业生。”
“你们可以尽可能猜测那四位是怎么出局的，反正我不会详细描述过程。”
“我不会直接指挥你们，只建议你们配合浅见奈美，结阵而守。”
“或许，今年我们能创造一个建校以来没出现过的奇迹。”
纪元通皱眉，看着罗兰：“你是要我们当诱饵，然后伺机偷袭？”
顿时，不少人对罗兰怒目而视。
看不出你竟然居心险恶！
“是的，你们就是我计划中的诱饵。”
罗兰坦荡的承认。
反正即便没有诱饵，他也有足够的胜算。
他们愿意配合，自己就轻松点，给他们一些参与感。
如果他们不配合，自己也还有备用计划。
“大家别激动，我只是想问，如何更好的履行诱饵之责。”
纪元通连忙消除误会：
“绝大部分新生已经出局，现在这点残兵败将，只是拖延时间。”
“如果你有任何手段，我们都会配合。”
“大家也是死里逃生，应当很清楚不当诱饵，就有办法从毕业生手里活下来吗？”
纪元通把刚刚对罗兰怒目而视的新生给问沉默了。
是啊，不当诱饵，就是白死……
不如配合这位神秘莫测的独行侠，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
直接四位毕业生的死亡，恐怕都和他有分不开的关系！
两队新生迅速做出了决定。
罗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记住这一张张脸，然后自去进行他的战备。
如果以后需要队友，这些都是潜力股，可以优先考虑。
尤其是纪元通，足够清醒足够冷静。
现在快一步，以后可能就要比其他人快百步。
很快，乌压压一大片的怪物，向这边不断靠近。
新生们忽然明白罗兰为什么建议他们布阵了……
有一位毕业生，竟然能放牧怪物，构造出漫山遍野的怪潮！
同时也说明，罗兰对整个地狱赛场的掌握…
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ps条件所限，手机码的，先更后改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1章 指东打西，他怎么能如此阴险？
随着地狱赛场剩下的选手越来越少，大量观众和教授的视角，都汇聚向正在布阵的新生。
出局的毕业生也在迷茫后，明白自己不是被怪物阴了。
而是今年的新生里面……
有怪物一般的存在！
那家伙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卑鄙无耻、不讲武德……
竟然舍得用自己的同伴当诱饵，暗算他们！
不过，生存挑战赛不是擂台赛。
学院希望的是尽可能塑造出真正的战场气氛。
战场，会有规则存在吗？
各种计谋和布局都在允许范畴内。
智力方面被碾压，也是技不如人的一种。
尤其是当纪元通说出“不当诱饵也是死”这样的观点。
这些毕业生也逐渐反应过来……
换成四年前的他们，连当诱饵的机会都没有！
“好惨啊，当年我们是毕业生的背景板，现在是新生的背景板……”
“史上最惨一届！”
有毕业生简直要哭了。
苦修四年，只是为了在生存挑战赛上，让新人感受到自己当年的绝望。
结果反而是自己阴沟里翻船，被一群小崽子给上了课。
主频道的三位解说，这时正在讨论的，自然也是罗兰。
这个新人的发挥太亮眼了，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普通观众看不懂怎么回事，正是他们解说大展拳脚的机会。
回放罗兰的备战和战斗视频素材，解说你一言我一语，点评分析起这位新生：
“每年暑假里精神力迅速成长，突破一阶的新生总会有那么几个。”
“但一阶的精神力，是新生罗兰布局能成功的基础，却不是他能打出这般战果的关键。”
“天时地利人和，战场规则带来的信息差，对整个地图的掌握……”
“导播刚刚也剪辑了，罗兰从进入地狱赛场到现在，进行的诸多准备。”
“他绝并不只有伪装怪物这张底牌！”
“这是近五十年新生里面，最特殊的一个。”
“而此刻，我们看到他已经获得了幸存新生们的支持。”
“但是，更强大的对手也发现了他们。”
“在此前谁也不知道，池若虹同学会共鸣到那位英雄……”
“但在地狱赛场，她可谓是如鱼得水，占尽了优势！”
“新生们也做足了准备，但面对十倍的怪物海洋，恐怕不会支撑很久。”
“通过表情可以确认，毕业生们已知晓战场上存在能杀死他们的‘怪物’后，都表现得更加警惕……”
“那位新生，还有机会继续创造奇迹吗？”
“雨叟老师你怎么看？”
“新生们的发挥足够抢眼，不可否认他们创造了阵营最佳战绩。”
“但我个人，还是更看好绝对的实力……”
解说们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觉醒者，对场上形势的阅读也是相当精准和老辣。
新生们创造了奇迹。
但这届毕业生的实力，同样有超出大家预料的高水平。
更有无比契合这个赛场的英雄职阶出现。
无法用计策弥补的实力差距面前，便是再期待新生们继续创造奇迹，也只能对事实感到无奈。
不过，赛场的魅力便在于莫测。
胜率再低，在真正碰撞前，结果依然没有确定。
所以新生们战意昂扬，准备给毕业生上眼色的士气，仍然令观赛者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特写给到了新生们正在面对的那位毕业生。
池若虹，副院长长孙永花的爱徒。
入校以来就牢牢占据同年级的前三，四年来力压不知多少天才无法出头。
她此时在赛场上展现着类似召唤师的能力，一直靠着庞大的怪群维持惊人的“刷新生”效率。
但被她支配过的老生都知道，这女人最擅长的英雄职阶，其实是刺客类型……
这种刀尖上舔血的高敏职业，自身就擅长偷袭和刺杀，可以说是最不怕偷袭的。
又有怪物海洋掩护自己。
便是新生们做出了充足的准备，依然是很难……
“希望会有奇迹！”
四位已出局的毕业生齐声祈祷。
他们，竟然是此时最迫切希望新生们能获胜的……
那虔诚的那一批。
……
……
特殊包厢，画面对准了漫山遍野、缓步向前推进的怪物群。
乔世聪的脸色有点古怪，看向长孙永花：
“你不是会给自己徒弟透题了吧？”
他今年负责的赛场布置。
先是有新生伪装成怪物偷袭毕业生，他遭到了抗议。
现在又冒出来了毕业生控制怪物碾压新生，还他还是遭到了抗议！
大家都在质疑他的怪物设置，是不是影响平衡，是不是欠缺考虑……
乔世聪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遭遇这种质疑，心情自然不会美丽。
长孙永花从容地吐出一个烟圈：
“两年前小池就共鸣了黑无常，那时你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布置赛场吗？”
乔世聪摊手，那自然是不知道的。
看来这事只能说是巧合了。
他发誓，有生之年再布置生存挑战赛，对一切地狱妖鬼品系说不。
后门太多，弱点太多，被利用的概率太高……
……
……
地狱赛场。
浅见奈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自己布置好的阵法，秀丽的小脸闪过一丝得意：
材料品质非常高，近百位觉醒者配合，还有罗兰君的指点……
这堪称她有生之年，布下的最强阵法了！
不过，她的得意只有一瞬间。
很快心底就生出疑惑：
罗兰君随口的指点，展现的阵法造诣完全不是她可以理解的境界。
他有如此阵法造诣，为什么不亲自布置。
而是要由自己这个菜鸟指挥大家布阵呢？
也许……他是在隐藏什么？
还没等浅见奈美想明白，便听见纪元通的招呼：
“浅见小姐，怪物前锋已至，请配合我们变阵！”
“啊……好、好的！”
浅见奈美连忙答应下来。
很快，雾林阵全力运转起来。
此阵以浓郁的雾气，包裹起防守者的身形。
同时在需要时，还能化雾为林，提供一定的防护。
布下此阵，为的就是让新生们在怪物们如潮水一般的冲击下，可以肆无忌惮的输出。
不光是实际带来的效果。
没有后顾之忧，很多新生的战斗力也能更好的展现。
打破心魔！
大家发现此前追得他们无比狼狈的怪物，现在有了阵法和同伴的互相配合。
好像，也没有以为的那么可怕？
“是罗兰君给了大家的勇气……”
浅见奈美控制着阵法，纵览全局，更清楚新生们的变化根源所在。
便在新生和怪物僵持之际，一股可怕的能量波动，在阵法一角爆发。
瞬间，驻防那个方向的几名新生，就失去了生命反应。
是控制怪物群的那位毕业生出手了！
纤细的身形，应该是一位学姐。
瞬间爆发的杀伤力没有任何新生可以阻挡，闯入雾林阵左冲右突。
必须得把她隔绝在阵法之外！
浅见奈美抿着嘴，握着阵法核心做出数次变化。
总算把学姐给裹进了浓浓的雾气里面，然后又指挥众新生变换位置。
这算是为新生们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
“成长起来的觉醒者……可比怪物可怕多了！”
“同样的招数，下次可不会生效了。”
“我已经被盯上了……”
浅见奈美后背已经都是冷汗。
雾林阵已经被穷尽了变化，还被学姐找到了她这个布阵者……
那杀机四溢的目光看过来时，她有种被食肉野兽给盯上的无力感……
很明显，那位学姐已把她列为下次出手的必杀目标。
有人主持的阵法，和被动运转的阵法，威力自然完全不同。
而此时，纪元通他们被怪物浪潮缠住了，根本抽不开身帮助她。
新生的数量正在缓慢减少。
浅见奈美没有责怪同伴，大家都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按照最严苛的标准，他们都是优秀新生的表现了……
该说罗兰君表现得，太不像一名新生才对！
他们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变数，他们新生能支撑到现在的真正原因……
从头到尾，其实都只有罗兰君！
只希望他快点收网，带领大家走更远……
乃至，
创造奇迹！
……
……
在可以遥望雾林阵和怪物浪潮对撞的一座山崖上。
西尔维娅和一名白衣公子打扮的青年互相警戒，遥望下面的战斗。
“看来我已经没有机会和你们竞争了。”
白衣公子找了块大石坐下，展开折扇轻轻扇动，“我懒得再去满地图的找那些小老鼠了，你呢？”
他叫蒲良能，是乔世聪的学生。
从外形到风格，都在模仿导师。
平日里以智者自诩。
这场生存挑战赛，他、西尔维娅、池若虹三名副院长的弟子，就是修罗之名的最有力竞争者。
不过，地狱赛场这张地图有点大。
西尔维娅已是三阶，池若虹能牧鬼而行。
只有他即便用上隐藏手段，也提升不了清怪效率。
所以从开局，人头数就落后这两个女人。
到现在新生还有不到两百人。
近一百人，在下面雾林阵中被池若虹缓慢收割。
他们互相约定，谁发现的猎物，除非逃出攻击距离，否则其他人不能出手抢人头。
下面池若虹控制的怪物太多，这攻击距离有些不讲道理。
但约定就是约定，现在除非那些新生长出翅膀，否则蒲良能和西尔维娅，就只能另寻目标……
比如，那些分散地图各处，拼命躲藏的独行新生。
所以蒲良能一算，就发现哪怕他揪出所有的老鼠，也追不上池若虹的人头数……
索性摆烂。
西尔维娅倒是和池若虹差距不大。
本来，西尔维娅还领先一些。
可池若虹若顺利收割下面这群新生，西尔维娅就不会追回来了。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西尔维娅斩钉截铁的回答。
锋芒毕露的声音，就像利器在摩擦。
她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种本能的心悸占据了她的心房。
瞬间十三道灿烂已极的剑光从脚下升起，汇聚成一道剑阵。
输出，浮空，加上恢复功能……
抵抗了本应致命的伤势。
一头狰狞的地狱火魔被切割成肉块，落到了地上。
而旁边的蒲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已经准备摆烂了，心态上相当放松。
看着池若虹的战斗，还在盘算着两个悍妞之间的竞争结果……
他除了人还在地狱赛场，就差拿出瓜子可乐小板凳，当一个吃瓜群众……
便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道锐利的剑光，无声无息，穿胸而过。
生命在迅速的流逝。
蒲良能第一反应，是西尔维娅自觉胜利无望，背刺自己来发泄。
结果很快他就发现，刺穿自己心脏的是东方风格的青锋剑，不是西尔维娅的刺剑。
上面附加着持续不断吞噬生命力的诅咒，也不是西尔维娅会用的手段……
再就是，一旁的西尔维娅也被偷袭，陷入了苦战。
他的对手有一张年轻的陌生面孔，不是十名毕业生里的任何一人。
难道说，是今年的新生？
一个新生，跟三阶的西尔维娅打得有来有回？
“该死，大意了呢……”
“原来下面那群新生只个诱饵……”
“更严格的说，他们加上池若虹，才是完整的诱饵……”
“这算计的不是池若虹，而是我们路过吃瓜的无辜群众？”
“指东打西，这新生还能更阴险吗？”
“但，今年的信念学院，总算不是只有悍妞争锋的野蛮格局了……”
“我们男人又站起来了！”
蒲良能吐出一口鲜血。
眼中却酝酿着莫名的笑意。
在被希儿判定遭受致死的伤，传送离开了赛场。
【蒲良能出局。】
正在关注着新生们和池若虹斗智斗勇的观战者，看到突然刷出来的一行红字……
意外、震惊、不解，还莫名其妙！
且不说那可是副院长的高足，今年毕业生里的佼佼者。
现在池若虹打的正精彩，你蒲良能抢什么风头？
蒲良能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死了还被埋怨，哪说理去？
“白痴，在战场上吃瓜看戏？”
乔世聪愤怒地拍案而起。
他不是接受不了失败。
但是自己弟子在失去斗志的情况下，被新生一剑给秒了……
丢人！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老乔，别对年轻人太苛责，我才发现那个新生……一直在隐藏实力。”
斯蒂芬妮正盯着罗兰和西尔维娅实时战斗的画面，秀眉紧锁。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自己说罗兰实力不足时……
特丝蒂会是那般古怪的表情了。
这小子根本不存在实力不足的问题！
他能和西尔维娅正面对战，而且剑道理解竟然碾压她。
她一边急得要发狂，一边不断落于下风！
这小子纯纯是恶趣味，在猫戏老鼠！
长孙永花自然也看出了罗兰的真实战力，饶有趣味地道：
“因为导师没脑子，所以弟子就长出了两倍的脑子吗？”
她看出来罗兰的战斗风格，有被曼蒂调教的痕迹。
只不过，他滴水不漏的布局，绝不是曼蒂能做到的程度。
特丝蒂是早知结果、心情最好的那个。
看着屏幕上西尔维娅一战即将分出结果，其他的毕业生已不足为虑，得意轻笑：
“各位，准备一起见证历史吧！”
“属于新生的奇迹……”
“一个传奇的名字……”
“即将闪耀在信念学院！”
ps终于回家了……
昨天在炮声里，凌晨四点才睡着，七点又被爸妈拽起来……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仙气，比罗兰还浓……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2章 他竟然带着新生追猎毕业生！
“学弟，你已有如此实力，为什么不肯与我全力以赴地一战？”
“我的偷袭，也是全力以赴啊！”
“无耻……真不知道大导师看重你什么。”
“因为，我更加理解战斗的意义吧？”
迅捷如电的一剑，破开西尔维娅让人眼花缭乱巧妙身法。
直斩她纤细的脖颈。
不过，在剑光即将接触她皮肤的一瞬间，好像是空间一般坚硬的壁障出现，强行使罗兰的剑停了下来。
而西尔维娅的身影则在迅速消失。
这不是西尔维娅的能力，而是地狱赛场的主控AI希儿判定她已遭受致命伤。
出局！
人已经离开赛场，出现在校医室的西尔维娅，仍然在思考罗兰最后那句话。
眼里一直熊熊燃烧的怒火，逐渐冷却了下去……
【我更加理解战斗的意义吧？】
他理解的……战斗？
大导师理解的……战斗？
她就是再鲁莽直接的剑士，也分辨得出：
这不是学弟在炫耀。
他是在认真解释，为什么他能获得大导师的特训。
而她，连交手的机会都得不到……
因为她理解的战斗……太幼稚了吗？
追求“公平公正”“堂堂正正”“全力以赴”的切磋。
其实只是擂台赛，只是过家家。
真正的战斗应当如今日罗兰今日所获得的胜利。
是不择手段、是全力以赴、
是不顾一切、是处心积虑。
是把自己拥有的所有筹码，智慧、荣誉、勇气、毕生经验、不断重复和苦修，凝聚为一剑……
哪怕是偷袭的一剑！
哪怕在一开场，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封印她的降临技能。
西尔维娅出身劳伦特家族，祖祖辈辈盛产剑圣、剑姬。
其中自有得到英雄殿认可的绝世强者。
西尔维娅家族的鸣响者，并不需要四处苦寻英雄信物。
只需要展现足够的天赋和努力，去祠堂得到祖宗认可，便有希望成为觉醒者。
他们自身，即是英雄血脉！
随着成长，还有机会得到更加古老、更加强大的祖宗认可。
因为血脉上的联系，以及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培养，劳伦特家族的后人跟祖宗的共鸣度天然便非常高。
西尔维娅是劳伦特家族这一代最杰出的后辈，已经和一位史诗级老祖宗的满共鸣。
降临状态的她，才能体现她真正的水平……
可罗兰偷袭的时候，剑上便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毒药。
并不致命，但却干扰西尔维娅的精神状态。
让她始终无法使用降临。
然后才有后面的一面倒的压制，让西尔维娅愤然出局……
诚然，罗兰以剑入道，剑道上的修为和理解，确实强过自己。
可连自己最得意的技能都没有用出来，她理所当然的憋屈和愤怒！
我大都没开出来！
你说这谁能输得甘心？
可罗兰又提到了对“战斗”的理解。
西尔维娅终于若有所悟。
只要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过程，其实并不重要吗？
想要用出降临，那机会得自己争取。
构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战场，也是战斗的一部分啊！
战斗固然有乐趣。
但本质上，它就是你死我活、解决纷争的最终手段。
耍手段不是亵渎战斗。
讲规矩，限定什么堂堂正正的手段，才是对战斗战斗的亵渎！
“西尔维娅小姐，你身体的伤势已经都处理好了，要不要做一个精神鉴定？”
女校医担忧地看着西尔维娅。
觉得她这发呆和出神，是遭受过大打击、道心即将崩溃的征兆。
“不用的！。”
西尔维娅回过神，礼貌的一笑。
银色的美眸里闪烁着夺目的光：“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
“看这样子，是想通了？”女校医问道。
西尔维娅用力点头。
见到手中的病人恢复了斗志昂扬的样子，女校医松了口气。
但还是笑着叮嘱道：
“如果有任何想不通、或者不良反应，请及时来校医处进行复查……”
旁边早一步回来的蒲良能，正在西尔维娅旁边的床位上，由一个治疗法阵恢复状态。
西尔维娅是被希儿判定即死伤势，直接免疫最后一击传送出局，其实伤势并不重。
蒲良能却是一剑后遭受诅咒，持续掉血到濒死。
身体上的损伤，远比西尔维娅沉重得多。
虽然英雄大陆有足够的治疗手段，让他恢复如常。
但花上几个小时还是需要的。
而且，他知道自己这次出局的姿态，多少有点不雅……
所以也心虚不敢去见自家导师……
宁可在校医这里耗时间。
但是，同样都是伤员，女校医对西尔维娅循循善诱。
他这个伤得更重的，却被冷面对待，丢了一个治疗阵法就不管了。
这让蒲良能忍不住发出抗议：
“医生，我才是真正需要关心的病人，我感觉自己的心理压力也很大的，眼前已出现了幻觉……”
女校医回过头，赏了他一眼白眼，笃定无比地道：
“濒死了还在调侃我胸围的学弟，一定不会有心理问题！”
此言一出，连西尔维娅都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忍不住嘴角扬起：
还真是蒲同学一贯的风格呢……
“爱美之心有什么错！”
蒲良能更大声的抗议。
……
……
生存挑战赛的解说席。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罗兰展露自己的真实剑道修为，蒲良能和西尔维娅连续出局……
让正在激情吹嘘毕业生实力的三位解说，脸上有点挂不住。
好家伙，我们刚刚才说，毕业生里第一梯队的三位和已经出局的四位，实力不在一个档次。
结果副院长的高足们就出去了两个？
“那个……雨叟老师你怎么看现在这个发展？”
女解说把球传给了刚刚“更好看绝对的实力”的那位解说。
他是用自己坚定的态度，把解说的立场，悄然转向支持毕业生的始作俑者……
雨叟是一位娃娃脸的白发老者，带着眼镜，看起来就特别学术的样子。
他也是老解说了，见过赛场上各种打脸的名场面，毫不犹豫地接下话茬儿：
“果然，就如我所说的，绝对的实力是取胜的必要。”
“我们的罗兰小同学，用自己的剑道修为，对战斗的深刻理解，成功的指东打西，又送走了两位毕业生。”
女解说：“啊，原来雨叟老师口中的绝对实力，是指罗兰同学吗？”
两位解说内心的os都是：
卧槽，老东西你还能这么圆回来？
太不要脸了吧！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雨叟脸上露出一个我早就知道如此的笑容，用力点头：
“我早就看出来，罗兰小同学之前的所有布局，都是为了迷惑对手，以掩藏他绝对的实力……”
“他作战如此从容，不仅是对布局能力的自信，也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应对战斗的所有变数！”
“布局是为了更高的胜率，实力，则是为这个胜率兜底……”
雨叟开始了马后炮似的侃侃而谈，分析罗兰的实力。
毕竟他之前，只说自己相信绝对的实力。
可没有说是名字。
是你们两位误会了，认为毕业生是实力更强的一方。
但我早就看透了一切哒！
如此，在普通的观战者眼里，雨叟老师充满智慧的形象就树立了起来。
另一位男解说知道自己只能唱对立的台本了，只得道：
“不过罗兰的惊人战绩，仍然是建立在布局和偷袭之上。”
“蒲良能和西尔维娅，都没有顺利释放出降临技能。”
“现在池若虹为了破阵，可是已经进入了降临状态。”
“这种状况，罗兰偷袭的效果会大打折扣吧？”
雨叟老师露出微微一笑：
“没错，降临是我们信念学院，所有学生最强的临战技能。”
“效果非凡，战力强大。”
“只要和英雄的共鸣度足够高，就可以带来属性的全面增幅。”
“很多学生，开降临和没开降临，战斗力完全判若两人。”
“不过，我这里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副院长提供的独家消息……”
“罗兰因为一些不能透露的原因，提前开学……”
“已经学会了降临哦！”
女解说惊讶的“哇”了一声。
阴险的雨叟，你竟然打探内幕！
她吐槽道：
“那位副院长，是不是银色头发呢……”
顿时教授们露出会心的微笑。
副院长总共就三位。
罗兰是谁的学生，大家都已经知道。
知晓他提前开学，并且传授降临的那位，还在这里玩不愿透露姓名……
你藏得住吗？
但降临对降临……
大家都最终的决战，愈发期待了。
……
……
地狱赛场，抵抗愈发艰难的雾林阵内。
浅见奈美腹部包扎着绷带，已经虚弱得只能坐在地上，尽可能推动雾林阵的变化。
刚刚，池若虹再一次依靠速度优势，冲入阵内，瞄准她展开了突袭。
幸好最好关头，一名新生把自己的防御力强化到了极限，然后挡在浅见奈美身前，抗下了池若虹狂暴的攻击……
虽然他毫无悬念的出局了。
却用自己的牺牲，给浅见奈美争取了时间。
再一次变动阵法，把池若虹给隔绝了出去。
“阵法师什么的真是烦死了呢！”
池若虹也是面露无奈之色，手持短剑。
有怪群围剿，再加上她施展降临的刺客能力，本应该顺利收割这群新生。
然后顺利拿下本场比赛的修罗。
但是这群学生却布下了阵法，在雾气里面输出不太聪明的怪物，硬生生的拖时间。
连带着阵法变化，她的突袭几次被打断。
她是一击即走的刺客，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再去研究阵法什么的东西……
觉醒者的真正战斗，是组队行动，互相补充，各展所长。
她就是暴力输出，短时间内能和战士刚正面的双刀刺客。
这些花里胡哨的辅助技能，真的不擅长！
进攻不顺利，战斗时间被无限拉长，烦躁在池若虹的不断堆积。
觉醒者是会创造奇迹的一群人。
刺客的优势是突袭。
但是这种结阵而守，让她的战斗方式已经暴露得七七八八。
反而是那群小家伙们逐渐适应了战斗的节奏。
虽然人数越来越少，龟缩不出的防御阵势摇摇欲坠……
但是池若虹能感觉到：
他们的配合越来越精妙。
也逐渐领悟了该如何战斗。
属于过去的战斗经验，突然对自己发起了无情攻击呢！
池若虹心中一叹。
现在剩下的新生数量有限，就是硬骨头，也不得不吃……
她不得不再一次，冲入了雾气中，捕捉着新生的方位，然后猎杀……
就在没有尽头的雾气里迷茫追寻时，她感应到自己控制的怪物，正在被迅速蚕食。
躲藏在雾气中的新生中，突然多了一道凛然的剑光。
光芒绽放处，怪物如雪遇骄阳，迅速死亡。
“这精湛的剑招，锋利的剑意……”
“西尔维娅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今年的新生？”
“新生里还藏着这种怪物？”
“卧槽……他明明有和我正面一战的实力，竟然还据阵而守？”
“坏了，我被包围了！”
池若虹本来是深入雾林阵，寻找新生的方位，进行猎杀和围剿。
这个操作，她之前已经重复了五次。
这些新生在她和怪物群制造的压力之下，只能被动防御，勉强支撑……
但是现在新生里面多了一个强大的剑客，独当一面，不断清剿他召唤的怪物。
那些新生便腾地出手了！
于是，她本来是“深入雾中猎杀小可爱”。
顿时变成了“身陷敌阵，四面八方的雾中藏着致命杀机”。
“阵法师什么的真是烦死了呢！”
一声充满不甘的怒吼。
池若虹，出局！
浅见奈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还有些迷茫……
赢了？
这就赢了？
竟然是她们这些新生，围剿了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学姐？
而随着池若虹死亡，那些她控制的怪物，这时也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新生们配合和罗兰，轻松便清理了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怪物。
“罗哥，我们继续当诱饵，再搞他一波？”
纪元通和新生们，一脸兴奋和恭敬地围了上来。
学姐的血，激活了他们心中的战意。
原来只要每个人找准自己的位置，毕业生也没有不坏金身的！
“剩下三只摆烂的老鼠……我们去把他们搜出来！”
罗兰淡淡一笑，把自己点亮的地图共享出来，“纪元通，继续你来指挥。”
如果是半个小时前，罗兰这种命令他们一定会觉得不可能完成……
新生主动去追猎毕业生？
但是现在池若虹的不甘怒吼犹在耳畔，这些年轻人心底热血沸腾……
一群新生杀出雾林阵。
外面观战的所有人，都沸腾了。
这个人自己变态就算了……
他竟然带着今年的新生，去追猎毕业生了？
难道变态还能传染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开个悬赏吧
虽然有点晚了，但也凑个热闹吧。
从现在开始到一月结束，无上限悬赏。
满足以下条件之一，都在每天四千字一章的基础，加更两千字：
5000打赏
50刀片
5000推荐票
以上条件都是无上限的
不过因为手里没有存稿，所以估计要在二月才能还完
图片:"基础数据",位置:"Images/1674446695-100347588-109862835.jpg"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3章 挑战赛落幕，开创校史的一幕！
“雨叟老师，现在这幅画面，也在你的预料之内吗？”
“呃……必须要说，这就是赛场的魅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好吧，好吧，雨叟老师您的高度一直有的。”
“还是请您来点评一下刚刚的战斗吧……”
解说台上，两个解说疯狂挤兑，便是捏着智者人设的雨叟，也只能坦白承认，…
这场生存挑战赛，走出了他完全看不懂的、预想不到的发展方向。
整理了一下思路，雨叟认真地道：
“这些小家伙，创造了让我也感到惊喜的场面！”
“确实，信念学院举办生存挑战赛以来，毕业生的出局并不是首次。”
“但是在战斗已经要结束的时候，出现新生主动追猎老生的画面……至少我记忆里还是首次。”
“一群新生士气高昂无比，要去追猎毕业生。”
“通常只有战斗早期，以为人数优势就是优势的无知者无畏……”
“他们往往很快就会被毕业生教做人。”
“可此刻，猛虎下山的年轻人们，却是已经和毕业生交手不止一次，知道双方实力差距。”
“但他们仍然选择了主动出击。”
“只能说勇气是会传染的。”
“那位天才新生个人实力，可以称为同龄人的奇迹。”
“他的领导能力也是奇迹，有种超凡的带动力，让身边的人发挥出了120%的实力！”
“这不是一名妖孽新生的奇迹。”
“这是属于整个年轻一代的朝气。”
“我想创立生存挑战赛欢迎新生的初代院长，他最期待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吧？”
“新生们见过了战斗的残酷，敌人的强大……”
“仍然敢于直面战斗，成为这片赛场上的猎人！”
“这或许，正是我们成为觉醒者，继承英雄之名该有的样子！”
雨叟越来越激动的即时点评，配合着画面上，新生不断接近毕业生藏身点。
不少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心中不息的热血，不知不觉就燃烧了起来。
出局的新生，忽然感觉一次失败而已，完全不值得沮丧。
他们和胜利之间，只差了一个罗兰！
如果自己幸运一点，出生点和他近一点，
说不定，此时也在那支队伍里面，追猎毕业生呢！
但……
未来还很长！
总有一起组队的机会！
不少新生激动地站起来，大声给还在奋战的同学加油。
教授们、家长们，充当志愿者为学生庆典服务的大二、大三志愿者们。
关注着学院发展、回学院凑热闹的校友们……
这场生存挑战赛的观赛者，看着朝气无限、勇气无限的年轻人们。
看着他们尚显稚嫩的面庞染着血污，衣服尽皆残破，却逐渐有了英武之气。
已经被现实逐渐磨平一些东西，也被触动了。
这是建校以来仅有的奇迹……
可觉醒者和英雄，本就是为了创造奇迹而存在！
四年学习带来的实力差距，并不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即便大部分人，并没有罗兰那种天赋和奇怪的实力来源。
但是，这些年轻人只要找准适合自己的位置，一样可以创造绝地翻盘的奇迹！
便是已经出局的毕业生，看着赛场的变化，此时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幸好……我出局的早！
我们虽死，却是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剩下的三个倒霉蛋，做梦也想不到……
一群新生正在试图找到他们，然后暴揍他们！
被新生追猎，才是真丢人哈哈哈哈哈嗝~
……
……
菲利亚·博格思，今年被选中参加生存挑战赛的十位毕业生之一。
也是最后三位幸存的毕业生之一。
她的英雄职阶很有意思，叫做“炼铁术士”。
掌握着不稳定炼器的手段，能把炼金术施展成炼铁术而得名。
炼器于她，就如开箱。
材料丢下去，出现什么全凭运气，没有一点技术可言……
运气好，就会开出一些效果不错，但也有副作用的道具。
运气不好，识地开出全是副作用的道具。
这次新生挑战赛里，毕业生们互相联络用的即时通讯道具，就是菲利亚炼制的“猫言石板”。
不限范围，没有消耗，能保存聊天记录。
可以说是相当简单好用。
只有两个轻微的副作用：
第一，不能说谎。
发送假消息的人嘴里会被塞入一只死老鼠。
第二，每发送三条消息，至少要包含一个喵字。
否则手背会被狠狠挠出血。
菲利亚说到底其实是一个辅助职业。
前中期灵活运用组合道具效果，乱杀新生。
后来材料和道具消耗得七七八八了，自然也就开始疲软。
作为一名优秀、但又没那么优秀的毕业生，她的心态其实和塔瓦雷相差无几：
杀够一百个小可爱，证明自己的战斗力，我就收手！
修罗之名，不是她能争取到的。
真正的大佬自会出手。
而比塔瓦雷幸运的是，她没有过早遇上罗兰，成功完成自己的小目标。
之后坦然收手。
在安全位置，等待生存挑战赛结束。
剩下的两名毕业生，想法也是跟她差不多。
在目之所见的范围内，没有新生，也不可能追上第一梯队的人头数后……
摆烂，随缘。
有新生就杀，没有就挂机等待比赛结束。
虽然有消极游戏的嫌疑。
但没有自己也稳赢的比赛，何必去成为影响大佬胜负的不确定因素呢？
万一那俩悍妞认为自己抢人头，没拿到修罗之位，然后被记仇……
女人的小心眼，可不会因为变强，就突然心胸开阔起来。
又因为地狱赛场存在着类似“毕业生聚在一起会增加吸引强大怪物的概率”这样的规则。
所以菲利亚等三名毕业生，是躲在赛场的不同方位，等待挑战赛的结束。
过往毕业生们重复千百次的胜利，让他们忽略了那千分之一的奇迹，正在上演。
一群如狼似虎的新生，正在罗兰的鼓动下，向他们不断靠近。
菲利亚握着自己手里的猫言石板，心底泛起本能的不安。
大家就是在激情追猎，这个状态也有点过于安静了吧？
这场挑战赛的时间，实在有点太长了。
西尔维娅和池若虹，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吧？
更神奇的是，那个话痨蒲良能，已经足足二十分钟没说骚话了。
该不会，连他也出意外了吧？
菲利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离谱。
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
实力和进取心，也远远不如西尔维娅和池若虹。
但稳坐四年老三，这也是实力的体现！
至少，菲利亚想不出办法怎么阴死他。
菲利亚虽然不安，但是并不知道赛场真正情报，所以完全没往“有新生炸鱼”这个方向思考。
怎么可能嘛？
新生不是用来刷分的吗？
她还认为是大家之前的分析，今年投放的怪物里面有精英怪，秒了几个毕业生出局。
不过既然是怪物，菲利亚便不担心了。
她能安心挂机，是因为开出了一件很不错的保命道具！
一把雨伞，名字叫做“我也是蘑菇”。
效果是撑着雨伞蹲下后，会被除医生之外的所有生物，认为是一颗大号且无用的蘑菇。
从而没有半点攻击欲望的路过她。
缺点是不能移动。
一颗会动的蘑菇，会因为稀有的特性，引来十倍的怪物。
菲利亚面前已路过几百只不同级别的怪物，都完全无视她。
所以她选择了继续等待。
所以她就在等待里被秒了！
有个新生共鸣了驯兽师，兼职兽医，看穿了这颗蘑菇有问题。
然后便是新生们生疏但灿烂且多样的攻击配合。
菲利亚毕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辅助……
菲利亚·博格思，出局！
……
……
半个小时后，生存挑战赛结束。
以一种开始前，谁也没有预料的方式结束！
在会场外重新集合的十位毕业生，面面相觑。
再也没有最开始站上舞台的意气风发，满脸都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好了，大家想开点。”
“我们也没费多少力气，就成为校史留名的人物了！”
蒲良能试图安慰自己的战友。
可他成功让不少人的表情更难看了。
西尔维娅倒还好。
领悟了“战斗就是胜利”后，她很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觉得这次失败也算收获巨大。
可池若虹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想要把蒲良能的舌头一寸一寸割下来……
挺好的一个帅哥，可惜长了嘴。
你不说话会死么？
她想到自己会作为一个奇迹的背景板，被人津津乐道很久：
信念学院第一届新生取胜的生存挑战赛……
那位传奇级别的觉醒者罗兰，那些潜力无穷的年轻人……
当年打败的就是他们十个倒霉蛋！
尤其池若虹，开了降临，冲进新人的雾林阵里，然后就被集火干掉了……
次奥！
池若虹心态炸裂！
输就输了，她承认技不如人。
可是，想到会被人讨论很久自己的失败……
她都考虑改名字了。
光芒闪烁。
罗兰、纪元通、浅见奈美……
一共二十七位成功活到生存挑战赛最后的新生，回到了主会场！
他们已经经过了治疗，换上了崭新的校服。
除了罗兰，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兴奋。
只是一场五个小时的战斗。
可不少人的气质，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现出了锋芒，显得非常稳重。
看到他们，整个会场的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掌声无比热烈。
这是他们应得的欢迎。
尤其是那些被淘汰的新生，虽然没有参与到最后胜利的围剿。
但是他们也是同一阵营，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至少，也消耗了池若虹的精神力、消耗了菲利亚的道具……
想到这一点，一个个拼命鼓掌，手都要拍肿了，以获得更多的参与感。
“好了好了年轻人们，给我简单说几句。”
乔世聪重新走上了舞台。
他先肯定了新生和毕业生的努力。
尤其是饱含深意的目光，几次扫过罗兰……
以及于罗兰都怀疑，
这位副院长是不是有点盖里盖气？
“我想很多年后，依然会有许多人记得这样一场比赛。”
“毕业生锋芒毕露，但新生的锋芒更加耀眼！”
“信念学院不是培养莽夫。”
“但人类的延续，联盟在无数世界的威名，正需要你们这样的新鲜血液，以无所畏惧的姿态传承！”
“当然，这也只是一片虚拟的战场。”
“希望四年的学习后，你们会有更大的勇气走上真正的战场，或者其他艰难的领域，开拓进取，不畏困难……”
“继续创造属于你们的奇迹！”
他倒没有那种三个大点八个小点的展开论述，简单的肯定之后，便是发奖。
既然是比赛，赢了肯定会有奖品。
阵营胜利的基础奖励，十学分。
坚持过三小时的，彼岸方晶若干。
坚持过四小时的，一件精良品质的随机道具。
最后存活的二十七人，一件史诗品质的随机道具。
做出关键贡献、处于战术战略核心地位的罗兰……
“这个奖品由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位副院长亲自发放……毕竟你的一系列操作，让我们举办比赛的经费大幅超标了。”
乔世聪苦着脸，引起了一片嘘声。
虽然得奖励的人，从十名毕业生，变成了近三千新生。
可信念学院家大业大，开学庆典更是经费充足，谁信他会缺钱？
“这老不正经的狗东西……真是无聊！”
特丝蒂哼了一声。
她知道，他就是想玩解说们刚刚玩过的梗。
人类的本质不过是复、读、机！
……
……
深夜，新伊甸。
罗兰和围着他说个不停的新生们一起，回到了宿舍楼外。
刚刚新生们就在学院的宴会厅，吃了入学第一场自助餐。
空间自然因为心之界的优势，无限广阔。
食物的档次和口味也极高。
罗兰获得了明星一般的待遇，加了无数个新生的联系方式。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的“罗哥”。
但莫名其妙，他就成为了2077级所有新生的哥。
好友申请是统一的“罗哥，有机会并肩站队”。
他都担心这些新生，鸡血过头，一个个成为战斗狂……
不过，这是他们导师要头疼的事情。
至于自家同学，那更不用担心了……
把热爱战斗的，丢给曼蒂的调理一下身体，保证半天后就只想弃武从文了……
同学们都进了宿舍楼，见罗兰停在门口向他们挥手，然后走向新伊甸最中央的高塔，不由露出羡慕之色……
罗哥这是领取独属于他的那份奖励去了啊！
看这样子，得明天才有机会知道是什么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4章 四阶幻想武装：大梦君冕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新生们欢天喜地的时候，作为背景板的毕业生们，乃至今年刚刚升上大四的学长，都感觉到压力来到了自己这边。
奇迹很美好。
可身为必然要应劫的当事人，肯定不希望新生炸鱼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以想象，明年的新生会戴上痛苦面具：
学长们如此强大却过度谨慎！
“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输得最丢人的一个。”
乔世聪看着自己的爱徒蒲良能，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以前他觉得这小子很像自己。
聪明，早熟，知机，话多。
最关键是很帅……
谁知道他过度知机，提前就长成了圆滑。
有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老干部气质。
明明有更进一步的实力，却早早的开始了摆烂。
然后被偷袭，诅咒到死。
如果不是太放松，他完全可以扑腾几下的！
最让乔世聪生气的是，蒲良能后面的表现，明显没把失败放在心上……
乔世聪训斥自家弟子，自然是滔滔不绝、妙语连珠、骚话不断。
被喊来旁听弟子一起吸取教训的弟子们满脸憋笑。
蒲良能也低着头，脸憋得通红，乖乖听着……
当然，他不是羞愧的脸红，也不是不想辩解。
而是乔世聪以四阶对规则的掌握，封印了他的“沟通能力”。
这个封印，不止是说不出话。
连写字、打手势、肢体语言、意念交流等一切形式，通通封印！
就算蒲良能做出一个表情，也不会正确传达自己想传达的意思。
因为灵魂对肌肉控制的混淆，很可能哭变成了笑，笑成了肌肉抽搐。
诸如此类。
反正，他不可能传达出半点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就是规则掌握。
蒲良能被封印的是“沟通能力”。
他能跑能跳能吃山珍海味，就是一切和外界沟通的手段，都行不通了。
这对一个话痨，可是比镇压五行山底还残忍的折磨了。
蒲良能才被封印半个小时，就要被憋坏了。
听着老师劈头盖脸的教训，脑海里闪过很多精妙的吐槽和包袱，却翻不出来……
太难受了。
果然话痨最知道怎么折磨话痨！
“就这样吧，我也不给你硬性规定解封时间，就随便打赢池若虹或者西尔维娅一次吧！”
乔世聪在蒲良能脑袋上拍了下。
算是把封印的能量，给补充得足足的。
什么，你要我去打败那两个悍妞？
那瞬间，蒲良能心里升腾起浓浓的战意。
为了解除禁言，区区悍妞，我也斩给你看！
……
……
新伊甸。
曼蒂看了一天比赛，竟然一次单挑都没有打成，百无聊赖的走向卧室。
太无趣了，那些笨蛋的手就不痒痒吗？
正要拉开房门，忽然感觉到一点威胁。
她背后如生出眼睛一般，精准地挡住了无数道剑芒。
剑芒熄灭，一柄华丽的刺剑被曼蒂用两根手指头精准捏住。
自然暴露了偷袭的……
西尔维娅。
曼蒂缓缓转过身，严肃地盯着这个没脑子的侄女。
在等待她偷袭自己的理由和解释。
她应该清楚，以双方的实力差距，就是偷袭成功也不可能伤到自己。
一到三阶的觉醒者，某些妖孽可以做到越阶杀敌。
境界足够的话，一阶胜三阶也有操作空间。
可一旦抵达四阶，那就是低维在面对高维的敌人。
四阶在英雄大陆呈现的还是人类的躯体、人类的样子。
但根本的存在已经身处高维空间之中，是规则的具现化。
前面三阶都是量的积累。
唯有四阶是生命本质的升华。
西尔维娅并不意外自己的攻击落空，眼里却依然燃烧着战意：
“我自小就敬佩大导师您的辉煌战绩，入学以来，便希望与您一战。”
“可您屡屡拒绝我的要求，我此为苦闷很久，甚至嫉妒起了无关的人。”
“直到今天罗兰学弟一语点醒了我，原来是我对战斗的领悟那般浅薄。”
“既然我渴望战斗，就不能只等别人的赐予。”
“我可以自己构造战场，寻找战斗的机会，创造有利于我的环境……”
“只要我出手，大导师，您不可能白白挨打吧？”
曼蒂双指捏着的刺剑突然消失。
西尔维娅与曼蒂之间，剑芒再次绽放，仿佛群星闪烁。
那是西尔维娅二十多年的积累。
降临开启，西尔维娅的目光锐利，似乎看到了规则的流动。
此即是劳伦斯家族先祖传承不知道多少代的剑术奥义：
无双神剑，神亦低眉！
名字很狂，效果也对得起名字。
劳伦特先祖对剑术一代代精研，信奉剑锋之下，即便是神灵亦存在破绽。
他们一代代记录自己的敌人，将其信息进行归纳汇总，变成了厚重繁复的典籍。
每一位修行劳伦特家传剑术的后人，都要背下如同辞海一般的敌人数据库。
从路边普通常见的怪物，到诸世巅峰的强者。
以及与他们交锋的不同场景、不同状态……
这一式奥义，不止有对剑道的理解，还有苦功。
一个家族无数天才，穷尽漫长时光，真的曾经斩杀过神明！
最终才有此无双一剑。
剑在手，神亦暴露破绽，低眉伏首！
西尔维娅因为敬佩，几乎收集到了曼蒂所有的公开对战资料，反复观看。
结合家中与四阶觉醒者交手的丰富记录，瞬间在曼蒂身上标出了二十八处破绽！
西尔维娅蓄势待发，剑芒出手向着曼蒂身上的破绽戳去……
但是，
就在剑芒即将命中之际，西尔维娅发现曼蒂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贪了。”
一只小手出现在西尔维娅的颈后，把她提了起来。
触电似的感觉传来。
西尔维娅瞬间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结了，任何动作都做不出来。
咣当。
手中刺剑落在地上，随即她人也被丢到在地上。
正如曼蒂点评的那样，西尔维娅贪了。
曼蒂确实暴露了破绽，而且不止一处。
可在西尔维娅进行标记时，曼蒂就以自己远超她的速度，不断移动，进入她的视角死角。
然后一招制住了西尔维娅。
其实，标记一次破绽，和标记二十八处破绽，相差不过几毫秒。
但高手过招，就这几毫秒的差距，已足够决定胜负。
只是一个下意识反应，西尔维娅准备了许久、想向曼蒂证明自己的奥义……
毫无效果！
其实，失败也在西尔维娅的意料之中。
真正让她心碎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曼蒂打着哈欠，跨过她，继续之前的动作拉开了卧室门——
小萝莉困倦的表情极为可爱。
但是落在倒在地上的西尔维娅眼中，却直接令她破防了……
原来，在大姨妈眼中，跟自己交手是这般的乏善可陈。
只会让她感觉到无聊和犯困。
吱呀——
卧室门又被推开。
曼蒂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把一个小巧的红色卷轴丢在了西尔维娅面前。
砰。
门又关上了。
这次，好像是彻底去休息了。
西尔维娅爬起来，拿起红色卷轴，感觉到上面萦绕不散的邪恶气息，很快便认出来：
“这是……血战位面的传送卷轴？”
她可是曼蒂的狂热粉丝。
自然记得，曼蒂的战斗天赋为联盟所知，便是在血战位面完成了从三阶到三阶巅峰的积累。
这可是普通觉醒者绝不敢选的历练道路。
在地狱和深渊之间，有一处名为血战的位面。
恶魔和魔鬼为了消耗过剩的人口，进行着永恒不休的战争。
战争的烈度，超过大多数世界的想象。
相比生存挑战赛的战场，血战位面，才是真真正正的地狱！
强如觉醒者踏入其间，一不小心也会成为炮灰。
现在，曼蒂把血战世界的传送卷轴丢给西尔维娅，算得上一种认可，也算是一种考验：
你比以前有进步。
但还不够！
想挑战我，就先通过我的试炼吧！
想着那个世界的恐怖，西尔维娅知道现在的自己，到了那里很大可能陨落……
她的眼中也不由露出犹豫……
但很快，便化作无与伦比的坚定：
等我从地狱杀回来，再来挑战你！
卧室门后，曼蒂其实根本没有去睡觉。
她直到传送波动出现，才露出很浅很浅的笑意。
一面仿佛由恶鬼之血凝聚成的水晶，漂浮在她面前，时刻播放着西尔维娅的战斗轨迹。
冷面如她，也不是全不负责，真把弟子丢去血战……
真遇到危险，她自会出手。
……
……
同一时间，罗兰也来到了特丝蒂的冥想室。
令她意外的是，这里不止是有小导师，还有另一位尊贵的访客：
那位白天令全校学生疯狂的万界军第四军元帅，斯蒂芬妮·安东尼。
金发萝莉和银发萝莉，俱都是无可挑剔的美丽容颜。
斯蒂芬妮的气场霸道热烈，特丝蒂则是神秘慵懒。
此时她们正在下棋。
象棋，但不是正常的象棋。
小小的棋盘上，每枚棋子都相当的离谱：
我这“车”是泥头车，直接创飞你的一排棋子。
我这“炮”是狙击炮，隔着五个子也能打到棋盘的另一端。
我这“士”计谋无双，可以布下传送阵，直接偷家……
两个萝莉就如精神病人，下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口胡走法……
但罗兰很快便意识到：
这根本不是下棋。
这分明是以棋子为载体，进行规则掌握的较量！
不管是特丝蒂还是斯蒂芬妮，每一个口胡出来的规则，都是打破对方在棋盘上的层层阻碍，才能生效。
法则变换飞快，罗兰看得无比专注。
逐渐便沉迷于那些绚烂的规则变化之中。
大概一百四十手之后走，最后特丝蒂险胜一招。
她的老将献祭了最后仅剩的四枚棋子，晋升为三星老将，在战场上召唤圣光领域，破碎了斯蒂芬妮剩下的所有棋子。
斯蒂芬妮盯着那爆发之后、逐渐淡去的领域，怔怔出神。
许久，才轻声一叹：
“你终究是比我快了一步，摸到了那个境界。”
“承让承让。”
特丝蒂又赢了一局，笑得像偷了葡萄的小狐狸，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斯蒂芬妮是特丝蒂的“学姐”，自然不是萝莉外形的年龄。
四位数的人生里，见过无数曲折震撼的画面。
再次被后辈跑到了自己前面，有一丝沮丧，但也仅那一丝而已。
自己也在坚定不移的前进着。
不怕慢，只要坚持总能寻到自己认同的大道。
她很快便恢复正常，看到了在一旁陷入思索状态的罗兰，露出一丝了然：
“你这弟子的境界果然不是表现出来的一阶……他已经开始接触法则了。”
特丝蒂一摊手：“所以你们输得一点不冤。”
“呵，你完全可以直接安排他毕业，来我第四军。”
“想得美，说好四年后，没有提前的可能。”
斯蒂芬妮看着尾巴都要翘上天的特丝蒂，突然无比烦闷。
怎么感觉好事都让她占了去呢？
她把一枚银色的头环放在桌子上，挥手离开：
“等我那边布置好了，会通知你。”
说罢毫不停留，身影淡去。
似乎生怕特丝蒂继续得瑟，直接传送离开了英雄大陆，回到了第四军的驻地。
特丝蒂没在乎斯蒂芬妮的离开，只要交易完成就够了。
她见罗兰还没有结束类似“顿悟”的状态，自然不会打扰。
让自己的雷耳兽传送来了一杯奶茶，坐在凳子上吸着，两只小脚悠闲的晃着，略微出神地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兰终于清醒过来。
看到面前只剩下特丝蒂，面前奶茶都摆了五杯，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已在这里站了不少时间。
而她和斯蒂芬妮都没有打扰自己，任凭自己在这里领悟。
“谢过小导师了。”罗兰感激地行礼。
“你见我们下棋有所领悟，那是你自己的天赋、自己的积累，不必谢我。”
特丝蒂难得的正经了三秒，然后又恢复了那没正经的表情：
“嘻嘻，小家伙今天表现得很不错，累不累啊？”
“呃，倒是不累，我其实还没有发力……”
“可惜了，还说给你揉揉肩膀呢……赏你一件幻想武装。”
然后似乎很随意地，特丝蒂把斯蒂芬妮留下的那枚银色头环，交到了罗兰手里。
附带着还有它的属性信息，也直接都映入了罗兰的意识之中：
【大梦君冕】
“幻想武装，四阶！？”
罗兰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件幻想武装的唯一特效，叫做“永梦琉璃境”。
它有很多妙用，但此时对罗兰最实用的用法就是：
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敌人，把他拉入永梦琉璃境。
然后呼叫导师，先火力轰炸五小时！
ps1.算了下，才欠下区区七八章的样子，压力不大。
ps2.明天去新时间线，今天已把细纲做好。
青子，久等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5章 风波亭后，鹏王归来
幻想武装的力量，也来自于时间和幻想补完。
不同于神话传说故事里，对英雄描写的详细，性格迥异，爱憎分明。
它们的武器大部分都是被一语带过。
所以真正能被觉醒者召唤出的幻想武装，数量远比英雄要少。
另外还有一个相当关键的原因：
英雄有自己的意识，可以同时回应复数的觉醒者，赐予他们英雄职阶。
但幻想武装是被召唤使用，所以有且只有一件。
这其实也是觉醒者能在混乱年代，战胜传统御主，成为大陆主宰的重要原因之一。
御主召唤的英灵，初始属性可强过觉醒者太多。
只是存在着唯一性问题，御主不可能人手一只金闪闪。
这就限制了御主的成长。
觉醒者则是继承英雄的记忆，把自己修成英雄的小号。
这条路的优势在于，可以复制无数份。
即便不考虑后期有机会成长到超越英雄的层次，光靠数量优势，也能取代御主……
不过这一招，对幻想武装就没用了。
觉醒者不能指着一把剑，告诉它你是一把成熟的剑了，该自己学习轩辕剑的那些属性了……
在联盟的绝密资料库里，真有觉醒者这么做过。
只不过下场很惨。
他没有成功复制幻想武装，而是培养出了幻想武装模样的“怪谈”……
死的相当折磨。
总之，种种限制，导致幻想武装强大，但数量稀少。
是所有觉醒者都渴望的完美装备。
“小导师，这个奖励是不是太高了？”
所以罗兰看完了大梦君冕的位阶和功能，感觉手里的银色头环有点烫手。
生存挑战赛，说到底只是开学典礼后，附带的一场娱乐性质比赛。
再有历史意义的战绩，奖励一件四阶幻想武装，也超模太多了。
幻想武装的位阶划分，跟觉醒者的位阶划分一致。
一到三阶，只是效果强弱的区别。
第四阶的幻想武装，必然涉及到规则方面的修改。
打个不太正确的比喻，幻想武装对战力的增幅效果，可以视作多出一位对应位阶的觉醒者队友，24小时贴心陪伴。
低阶觉醒者拿着高阶的幻想武装，就是大腿带躺的效果。
罗兰觉得，自己在生存挑战赛上经历的战斗强度，绝对不值这种奖励。
所以，导师她不会是……
有点别的想法吧？
“本院长给你的，自有深意！”
特丝蒂见罗兰竟然想要退货，顿时急了，狠狠瞪着他，“你以为你在赛场上的表现，我看不到吗？”
罗兰被她说得有点担心：“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
“呃……别改进了，你已经够不给机会了，再改进，西尔维娅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特丝蒂翻了个白眼，“我想说的是，你表现出的谨慎，根本不像考入信念学院的天之骄子。”
“世人皆赞叹你超越年龄的强大，可我觉得……”
“拥有这种强大，必然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人不轻狂枉少年，唯有切肤之痛，才会把谨慎刻进骨髓里。”
“作为导师，我应当帮你缓解面对的压力。”
“可你这小家伙又什么都不说，考虑你经历的独特性，想来是有自己的苦衷。”
“想来想去，也只有大梦君冕附带的永梦琉璃境最合适。”
“呐，它召唤的梦域是什么模样由你自己决定，我可不稀罕窥探你的小秘密。”
“你只需要把解决不了的敌人拉进来，我和那个笨蛋，自会帮你料理！”
特丝蒂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语气很有些“你是个问题儿童”的抱怨。
可那种站在罗兰角度为他考虑的关切，他还是感觉到了。
普通人，只关心他飞得真高。
但特丝蒂在关心他飞得累不累。
大梦君冕是四阶幻想武装，此时他看到的银色头环，只是他在物质世界的投影。
这是一件规则道具，可以和灵魂绑定。
换言之，罗兰可以在探索九州时，也使用大梦君冕。
最核心的玩法，就是开启永梦琉璃境，把敌人拉进来，再呼叫两位导师群殴他。
实际上，特丝蒂能给他罗兰提供支援的方法有很多。
大梦君冕不是最简单的，也不是最便宜的。
还很麻烦。
毕竟摇人是大梦君冕附带的一种玩法而已。
同时，特丝蒂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给斯蒂芬妮。
把自己今天赢的都给了她，还搭上了自己一次全力出手。
但她还是选择了大梦君冕。
只是因为永梦琉璃境可以由罗兰随便安排，不暴露九州的信息。
而特丝蒂这级别的存在，见微知著。
根据一点信息展开推演，直接掌控整个九州都有可能。
这也是罗兰对她的提防。
她摆出这般姿态便是要说明：
我才不贪你的东西，我只是不想……
我的弟子出门在外被人欺负！
如此煞费苦心的回护之意，罗兰忽然对“导师”两个字，刷新了很多认识，生出了更多的亲近。
他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我只是觉得享受了很多资源，不想太过麻烦您，您要想知道什么也可以回答的……”
“我不想知道什么。”
特丝蒂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没让罗兰继续说下去。
这个总是没正经、看不出强者威严的四阶巅峰，用手指在罗兰脑门上戳了下：
“我只想你知道，你背后有人，放手去做就是了。”
他被传送出了办公室。
大梦君冕自然是没有机会退回去了。
特丝蒂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全都是要让他放心收下大梦君冕。
我不图你什么，也没有留后门。
我只是在履行一位导师的责任。
罗兰明白了她的殷殷期待，终是也没再拒绝。
他突然觉得，背后有人，还这般不讲道理的维护自己……
这感觉超棒啊！
“导师……”
他走在新伊甸，只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
他虽然被磨砺成了社恐，但骨子里还是有社恐的一面。
但凡自己钻研后能解决的，哪怕花再多时间，也不想开口求人。
求人的话，优先选能花钱的、能利益交换的。
这要比单纯消耗人情更舒服。
像特丝蒂这种超然的存在，罗兰觉得她给自己的资源、机会，已经是自己无法回报的了。
自然也不会再烦她，替自己解决九州遇到的麻烦。
这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思维习惯。
即便走了很多弯路，他也并没有觉得辛苦。
他很难做到去无条件依赖谁。
只是特丝蒂看到罗兰谨小慎微的样子，却觉得他应该活得更轻松。
觉醒者联盟培养年轻一代，固然是希望他们战力卓绝，笑傲诸天。
可也不希望小小年纪，就活成了老阴比、伏地魔，为了一点微茫的胜利机会绞尽脑汁。
困难请交给我们这些老东西解决。
等我们有一天彻底战不动了，才轮到你们顶上。
这是罗兰从特丝蒂，乃至更多前辈觉醒者身上感觉到精神。
“所以……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
“不就是只能胜不能败么？”
“没必要再拖延了，此时的我，应该有足够的手段化解那个时代遭遇的难题！”
“虽然在九州只是庸才，不如那些老怪物可怕。”
“但是在同龄人里，我还是不差的那一类吧？”
“甚至，天之骄子……”
罗兰回到房间后，取出了那块大红盖头。
想着特丝蒂对自己的“肯定”，他心底被陈抟、八百万神明、玄武和天命快磨没了的自信，又恢复了不少。
生存挑战赛确实对他来说没什么压力。
那么多手段还没有用上，毕业生就被干穿了。
多少，有点意犹未尽。
也觉得他们有些名不副实……
你们这也能毕业？
所谓的御三家天才学生就这？就这？
不过这么一场战斗，也侧面说明了很多问题。
至少自己反复穿梭时间的千年历练，还是学到了一些拥有的东西。
不再是那个被操蛇之神随便揉搓的小透明了。
宋以后，化神境就是巅峰。
自己有合道境的修炼经验，优势相当巨大。
虽然境界不等于修为。
但有过境界体悟，合理的环境下，就能发挥出超越修为的战斗力。
他还有织命化蝶。
他还有魔帝刘禅疑冢里面的宝藏。
他还有天工府这支势力可以调动。
他还有大梦君冕可以摇人。
如此的自己，在近古时代，直面天命也不应该畏难才对。
现在，开学典礼也结束了！
再没有理由，逃避欠小青的这次历练了。
虽然两个世界的时间流动不一致，但是他总有种自己让小青等了很久的莫名心虚。
“这波，就算不带猫辅助，我也肯定能一命通关！”
他握紧那块大红盖头。
这来自一次虚假婚礼的信物，缓缓淡去，最终化于无形。
似乎也在说明，他这次……
没有退路可言！
脑海里竹简开始翻动，厚重的文字，又以相当现代的游戏化形式呈现在眼前：
【宿主已启动次生信标，锚定主时间线对应时间线……】
【锚定成功！次生信标当前耐久度0/1。】
【九州·近古时代·风波亭后】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重要提示，因为使用非正常手段进入九州，本次历练放弃后无法再次开启。】
“上次是五丈原前，这是风波亭后……”
“我是命犯大佬，总在错过最精彩的时代？”
“相父还能抢救一下，但大帅就不给机会了？”
“不过，这应该也是偷渡客的无奈了。”
“九州英雄录再多神通，也是在天命眼皮子底下偷偷搞事。”
“肯定是天命得手后，稍微放松的时代可以更轻松的介入……”
“想要迎头痛击的天命，或许还得我帮金手指解锁更多功能才可以？”
罗兰默默分析着次生信标匹配的时代。
白蛇怪谈是北宋，风波亭后是南宋。
按照原本的记载相差不过百年。
不过，他已经多次介入这条时间线之前的时代，为近古时代延长了千年。
所以现在九州的唐宋元明清，每个朝代都比真实历史更加漫长。
也就代表小青会等得更久……
罗兰翻阅起琅嬛尺中的史料记载。
发现这个时期，只写了世俗王朝的战争更迭。
对超凡之事语焉不详，帮助不大。
“就希望我不是赵构那个狗东西吧！”
完成了一番思考，罗兰祈祷着，继续点击九州英雄录。
【绍兴十三年，宋金东以淮水，西以大散关为界，南北对峙。】
【虽已议合，但金人时常入境劫掠，来去如风。】
【边军视而不见，百姓苦不堪言。】
【苦难百姓怀念岳大帅在世之日。】
【只是岳飞奇冤未香，世人只敢称“鹏王祠”，希望岳大帅转世归来，横扫金境。】
【你即是鹏王。】
“我是岳飞的残魂么？”
罗兰把意识投入九州英雄录。
他感应到了镇上和野山共有十几处的“鹏王祠”，百姓对自己的虔诚祈祷。
只想，平安的活下去，不被金人铁蹄践踏。
他很快也发现了，自己并非岳飞残魂。
而是……更加曲折的来历。
九州存在着超凡力量，便是世俗的战争，也少不得修行者参与，改写战争的进程。
罗兰在三国时代已深有体会。
宋金的战争亦是如此。
九州的岳飞，真实身份是一位天赋无双的武道宗师。
二十年修行，便能与化神境的大修行者争锋。
再加上治军有方、用兵如神。
这才有多次北伐的胜利。
奈何赵构只想偏安，有此良将不知珍惜。
十二道金牌，是他命秦桧联合道门，炼制的专门克制他的法宝。
风波亭后，岳飞身死。
而且在修行者出手这下，死得魂飞魄散，不得入轮回。
那些修行者又为了防止他另在手段复活，做了诸多布置。
在预知无法阻止民间为岳飞立祠祭祀香火的情况下，索性便默许“鹏王祠”的建设。
只是，他们另行敕封了一个无名死者的灵魂，占据“鹏王”之名，夺走香火供奉，阻挡岳飞苏生的半点可能。
这本是一条妙计。
那无名死者只是普通百姓，浑浑噩噩，先天孱弱。
得了天师之助，才享受香火残留人间。
绝不可能翻出什么水花。
可赵构、秦桧、龙虎山都失算了。
在九州英雄录的帮助之下，罗兰替代了那位无名死者，成为了鹏王。
消化掉身体里的记忆，罗兰不由冷笑起来：
“赵构不思进取，秦桧作恶多端，修行者助纣为虐。”
“防备岳飞的诸多神通手段，可称绝户计。”
“幸好我略懂香火修行。”
“不过有些麻烦的是，我食岳飞香火，以鹏王之名入汴梁去寻小青……”
“怕是会被金国修行者集体针对。”
“我不是岳飞。”
“可这世，承岳飞之名，只要效他北伐，才能踏入金境！”
“或许，在那之前，我还应当……”
“此去泉台招旧部，十万旌旗踏临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6章 封天斩命箓，我集众生之愿！
此时罗兰所化的鹏王，相当弱小。
比初见时的尔曦，自毁神像、只想苟命的状态还要弱小。
这个弱小是两方面造成的：
一是先天孱弱，本就是魂魄不全的孤魂野鬼。
二是修行者留下了诸多禁制，以防无名之魂真的复苏，成长起来搞事。
尔曦那位主人，间歇性壮志凌云，习惯性等待机会。
最终也没有出山，蹉跎一生。
可确实是得到了道家正统传承。
敕封尔曦时也毫不藏私。
他认真教会了猫主子把有限的香火，开发出种种妙用。
无名之魂，怎么能跟当亲女儿养的猞猁娘娘比？
天师府只是用他来卡bug，以免那个令他们恐惧的男人回来。
就像是把亿万资产继承给了一个傻子。
傻子却连ATM机都不会用。
当世百姓对岳飞的崇敬和怀念，可比后世浓烈多了。
键盘侠吹着空调大谈共荣，当世百姓却知道金兵的刀砍在身上是真的疼。
秦相说了议和，是大宋不会抗金。
但是大金私下越关，败盟再战，那可不止一次。
赵构一次次派使者抗议、严正抗议、请拭目以待。
可百姓也看得清楚：
你这反击力度，跟岳大帅的北伐怎么比？
正因为切身之痛，百姓又知岳大帅承受了多少的冤屈，鹏王祠始终香火鼎盛。
老百姓淳朴的期待，岳大帅可以归来，带领他们再来一次北伐。
可惜鹏王不是他们期待的真鹏王。
他听着那些声泪俱下、痛斥金国的祈祷。
夹杂着愚民愚妇家长里短、乱七八糟的信息。
他愈发混乱了。
就如一台可以被收起博物馆的老电脑，硬要他运行最新的3A大作。
猪脑过载，尝试超频。
超频失败，直接死机。
不仅信众的祈祷没有回应。
在过量信息的冲刷下，无名之魂连自我都要泯灭了。
我是谁？我在哪？
那些人都在说什么？
求求你们能闭嘴吗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我什么也做不到啊！
要不还是让我去死吧？
无名之魂的思维就卡在了这个状态。
香火不断积蓄。
对初期的香火成神道修者，绝对是一笔巨大财富。
奈何他不会用。
天师府没有传授他半点修行法门。
这正是秦桧、龙虎山一脉刻意营造的局面。
不需要无名之魂做出什么操作。
只需要半点机会都不给岳飞就行了。
武道宗师又如何？
还是我们修行者的手段更加丰富！
是，我们打不过金国那位大萨满。
但背刺自己人的动作，总是那么熟练。
正是这么一位身居“要位”，但是什么也做不到的鹏王。
成为了罗兰被九州英雄录安排的“新身体”。
没有实质性的身体，自由度比孤魂野鬼还要低，不能离开各地鹏王祠超过一箭之地。
不过这个载体，足以承载他的意志，执行本次历练。
“这个开局……彻底的不当人了啊！”
“比起小蟋蟀，我现在可谓身家百万，开局自带新手大礼包。”
“那个被卷入此局的无辜者，就如身怀内力却不会利用的段誉。”
“可我不一样！”
“有这些香火，有源源不断的香火……”
“我还是能操作的！”
“不过，香火成神道，注定被修行者克制，我得变上一变……”
罗兰分析着自己的处境，优势和劣势皆在心间。
这一世，他没有任何前路可参考。
他得开创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这点，他倒无惧。
曾读遍道藏万卷，曾为鬼修镇压当世，曾修至合道境触摸天地法则。
千年历练，百重劫难。
就是一介庸人，不断求索，也终将有所收获。
更何况罗兰不笨。
在英雄大陆，也当得起一声天才。
不曾开宗立派……
可能只是无需开宗立派？
他现在便是要融会贯通，利用过往的经验和见闻，走出一条不被修行者克制的香火神修行路。
于是罗兰穿梭后，没有急着进行任何操作，仍然如无名之魂那般无知无觉间。
他一边听着众生祈祷，百姓之愿。
一边体悟香火，寻找它与神秘和混沌的不同……
同过去一样，遇到疑难时，罗兰还可以暂时脱离九州英雄录。
打开搜索引擎，在线悬赏提问……
不管是东方世界的香火神，还是西方的信仰神。
统统都有许多奇思妙想可以借鉴！
在找到可能的方向后，还可以打开庞大的论文数据库支撑他细化每一步修行……
账单都走九州小组！
【你积累香火，洗涤自身杂念，明晰过往因果，坚定本心所愿。】
【你尝试掌控驾驭香火，而非被众生所执迷惑。】
【你以帝王心境，立太平之愿，创“封天斩命箓”，传于信众日夜诵读。】
【信众虔信你传之法者，可感应自身不凡。】
【香火凝聚信仰之力反馈于你，你亦传下力量改变信众身躯，可承载你的力量。】
【你触摸了诸神的领域。】
【你选定了领域……战争！】
一年后，凤州某县，鹏王祠。
因为此时岳飞尚未平反，所以百姓不敢立其人身神像。
他字“鹏举”，故取金翅大鹏形象，立于祠中，以寄百姓之愿。
这鹏王祠没有得到过官方许可，屡次遭到官军摘下匾额、砸掉神像等等破坏。
可后续总有百姓会自发集资，重立神像，修缮如新。
他们生活艰难，修祠的经费，其实掏得很艰难。
史书上总说大宋虽然积弱，但经济文化发达，海运更是通往全球，是历朝历代最为富庶的。
可事实上，这种富庶跟底层的农民和百姓，没有半点关系。
商人富庶，朝廷富庶。
奈何百姓依然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为了冬天不饿死要拼了命在地里耕作，如黄老牛一般压弯了腰。
士大夫说，那些辛苦的百姓可以把闲置的农田租出去，把多余的耕牛租出去。
那不就有钱了吗？
老百姓只求士大夫们别说了。
同样的土地，没有良种、农药、化肥改变产量，
还要供养那么脱产的食利阶层，
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因为皇帝换个姓，就过上了好日子？
但百姓其实也习惯了。
骨子里的逆来顺受，只要日子过得去，大抵便让那些苦难忘掉了。
可眼下的问题是……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江南好风景他们不知道。
但是金国败盟，每年来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边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费不足、没有上令，也不敢随便出关阻拦。
他们其实也憋着一口气。
只是朝不保夕的日子，百姓已不敢相信朝廷。
宁可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收入，给一位已经故去的元帅。
我们要北伐抗金，我们不要严正抗议！
在岳大帅在的日子，金人不敢随便进犯。
可现在岳大帅被自己人搞死了。
议和派权势滔天，净天不干人事。
百姓的愤怒和哀伤只能在鹏王祠寄托。
起初，鹏王无言，默默注视着人间，从来不曾回应。
人死如灯灭。
百姓也不求岳大帅真能做什么，只期望有一点点念想而已。
秦桧也是知道百姓需要一个发泄口，这才没有彻底拆掉鹏王祠。
可后来，来鹏王祭拜的信众听到一个温厚的男声：
他告诉他们，黑夜再长也会结束。
他告诉他们，人做错事自会被清算。
他告诉他们，念诵鹏王之名吧！
我一定会回来。
带领你们拿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那个男声温厚，可也坚定无比，隐含杀伐之威。
仿佛，他执掌过千军万马，斩杀过内奸外敌。
鹏王祠的神像总会被砸掉。
温厚的男声，也会被修行者的法力扭曲变形。
可他从来不曾消失、不曾断绝。
他总会再响起。
直到有一天，他在信众的梦中，念诵起一篇祭文：
名为“封天斩命箓”！
天无仁心，我自封天。
命不由我，我即斩命！
这篇祭文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大逆无道。
封建时代，维持皇帝威严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思想。
皇帝“天人感应”，都要封禅敬天。
你一个老百姓，圣君牧下之民，却敢言斩天，意图斩命……
你TM这不是明摆着，想造反嘛？！
可这篇祭文，是鹏王所传。
又因昔日有一位魔帝，自断三兴大业，传帝位于外姓。
早就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天人感应并不靠谱！
圣君当政，吾等自拥立圣君。
但民不聊生，昏庸无道、懦弱无能之辈……
何敢称圣？
封天斩命箓不是单纯的祭文。
罗兰把人族与万族争锋、不认天命，一步步成为九州的历史典故都写了进去。
就像是小儿启蒙的三字经、千字文。
朗朗上口、好记好背。
罗兰花了大价钱，请英雄大陆的文学家做了润色。
力求简单直白，幼童也能读懂。
只不过和那些启蒙读物相比，这《封天斩命箓》不是儒家思想做内核。
而是从那些故事里面，强调人族的抗争精神。
我堂堂九州，不养闲神，不养昏君！
我们想要的生活，应当自己争取！
同时，这篇祭文还是一部简单的教典。
超凡存世，官兵强盛，百姓弱小。
那便信奉鹏王，鹏王给你们力量，带领你们封天斩命！
在九州修行者先立道的影响下，香火成神始终是颇为尴尬的存在。
所谓神位，由修行者敕封，辅助管理山河风雨。
这就像官与吏的区别。
小吏可以鱼肉百姓。
但是修行者有太多手段留在神道修行的法门里，香火神绝对不可能反杀修行者。
除非是末法时代，修行者失去了神秘。
香火神才有可能依靠特性存世更久一些，若曦也曾嚣张过一段时日……
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此世修行者尚可化神，能成罗汉金身。
罗兰以香火成神道起手，就是修行到了极处，也会处处受制于人。
更何况本身就是棋子，体内有重重禁制。
防止他变成辣个男人归来，再高高举起抗金大旗……
只是秦桧和当代天师都预料不到，辣个男人没有归来，却来了个更狠的。
岳大帅智勇双全，绝世名将。
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忠于大宋、忠于赵家。
有此一点，他能做的事便处处掣肘。
但罗兰，可对始终没有完成过大一统的赵家，毫无半点忠诚可言。
他要在这条时间线里入汴梁寻小青。
白蛇怪谈时的大宋都城，现在却是金国领地。
而金国……
自然不会欢迎象征辣个男人的鹏王入境。
哪怕他说，我只是借路，进你们天牢看一块石头。
你猜金人敢不敢信吧？
所以摆在罗兰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
杀入金境！
可惜，他的敌人不止是金国，还有大宋议和派。
他想打进金境，先得过议和派这一关。
修行者在他身上埋下了重重枷锁，便注定了站到了罗兰的对立面。
所以，他罗兰这一世，效仿西方信仰之神，覆盖了香火愿力，改为由自己掌控的神力。
这是一项创举。
对九州天地法则有深刻体悟。
又集道门、佛教乃至神职的修行法门所长，才最终完成封天斩命箓。
在这篇祭文定下的规则里，鹏王并不是神。
他只是相信众生之力，借用众生之力的使者。
这已足够。
只要集众生之愿于一身，便足以破除修行者的自私自利！
而从这篇祭文的名字就知道，罗兰瞄准的最终目标……
始终还是天命。
【封天斩命箓在暗中悄然传播，已有二十万信众每日诵读，虔诚期待鹏王归来。】
【你尝试凝聚法驱，却为身上禁制阻挠。】
【你知自己的修行瓶颈已至，已无法继续暗中积累。】
【你开始谋求更多香火。】
【你以积累的神通，于山中显胜，虎妖口中救下受伤的猎人，运至鹏王祠庇护。】
【你托梦于猎人的妻子，她拜托族人入山寻找失踪的丈夫，果有所获。】
【猎人险死还生后，自言曾见金翅大鹏，世人皆称乃鹏王显胜。】
【你祠中香火愈发鼎盛。】
【你于多地显胜，驱逐害人妖怪鬼物，所受祭拜更多。】
【有信众自愿充当庙祝，专门打理鹏王祠，发展鹏王信众。】
【鹏王信众突破百万，已有修行者察觉异教传播，暗中商议。】
【你向所有庙祝同时托梦，将于七月十五中元节，举行祭祀。】
【七月十五当夜，各地百姓闭门不出。】
【唯有鹏王祠外信众集结，齐诵封天斩命箓。】
【杀伐之意冲天而起，百万信力并此日旺盛阴力，冲破你身上禁制。】
【你凝聚身躯显于各地。】
【庙祝、信众，乃至观望的百姓、过客皆出门拜倒，哭请岳大帅归来。】
【你不敢冒认元帅威名，只称鹏王。】
【你拒绝了百姓请求，未立鹏王军，只立乡勇队。】
【你向周边郡县，传授蜀汉早期的种植、纺织、冶炼技术。】
【你以神力回馈庙祝，使其拥有超凡之力，治疗百姓伤病。】
【你以神力模糊探查的修行者记忆，让其斩妖，回报异教已解。】
【当年秋，金兵再犯。】
【你暗中集结乡勇队，诱敌深入。】
ps.大宋，大宋，我说的都是大宋！
九州的大宋，不要带入现实。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7章 鹏王在乎
此时距离罗兰初抵鹏王祠，已过去了三年时光。
似乎因为是白蛇怪谈这条时间线的次生时间线，这时代的天命非常安静：
【九州·风波亭后】
【无名之魂：未暴露】
【天命探查：未开启】
【执行者：无】
【偏转度：0%】
在上条时间线里，起到了相当重要作用的状态栏。
此时直接摆烂，认为天命暂时没有目标。
罗兰倒不意外。
他掌握着织命化蝶，已初步了解天命运转的诸多规律。
九州英雄录此前选择让他进入的时间线，可能不是历史上最精彩的。
但往往都是天命最活跃的。
进行布局，酝酿杀机。
或者某个阴谋的关键收尾阶段。
现在他进入的风波亭后，不是正常关卡，而是自己凭优秀表现，兑换出来的奖励关。
天命暂时心满意足，休养生息。
九州现在的主旋律，是世俗王朝的对峙和争霸，酝酿着下一波阴谋或者浩劫。
换言之，罗兰在这条时间线里，是没有强制主线的。
他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去见小青。
更准确说确认那块青石镇纸的恢复状况。
只不过，因为初始身份太特殊，导致他进入汴梁要比任何人都麻烦。
大宋恐惧着辣个男人。
大金何尝不是？
此时岳飞在金国的那位宿敌，金兀术，也叫做完颜宗弼，正位极人臣。
绍兴和议后，完颜宗弼便以功拜进太傅。
其后担任太师，令三省事，都元帅。
这官职放在大宋，就相当于同时担任了文官和武将之首。
一人独掌军政大权。
虽然军事上，完颜宗弼败给了岳飞。
但政治上，他赢了太多。
秦桧为防岳飞复活做的那些手段，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完颜宗弼的影子。
在金国境内，为了防止岳飞变成鬼也要搞事，自然也有诸多布置。
九州的金国崛起，跟女真人的修行者强盛也不无关系。
主要是萨满教一脉。
那位大萨满汉名俞舟，此时执掌钦天监，坐镇汴梁。
乃金国最强修行者。
岳飞死后，他就是号称当世第一修行者，暂时也没人敢提意见。
反正大宋这边，佛道两门所谓的大修行者，都没有赢过那位大萨满的记录。
这也是金国如此嚣张的原因之一。
不过，完颜宗弼在绍兴议和之后，倒是坚持“南北和好”政策。
这并非因为他真心议和，而是因为完颜宗弼主张时机成熟后，再一举扫平南宋。
在宋国百姓眼里，完颜宗弼自然是凶极恶的大boss。
可放在金国，相对那些摆脱部落时代没多久的金国贵族，他已算得上进步人士。
有远见、有能力，愿意吸收汉家文化。
重视汉臣，努力收服占领之地的汉家百姓。
完颜宗弼可以称得上一句文韬武略，金国崛起的股肱之臣。
他占据中原的心始终不绝，可那也是他身为金国贵族的必然野望。
只说能力，罗兰认为一个完颜宗弼，顶得上半个临安城的士大夫。
不过完颜宗弼也不是万能的。
他在金国内部也有敌人，比如女真贵族的诸多传统和坏毛病。
那些骄兵悍将，胜仗打得多了，根本没把宋人当人。
金国中央的意思是不要打。
金国地方的意思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今天大家喝得尽兴，去对面偷点粮食、抢点女人回来！
小股骑兵作乱，大宋边关将领拦不住，也不敢拦。
打不过还好。
万一打赢了，伤到了金兵，那场面可不好看。
保不齐临安就下一道“破坏议和”的圣旨，怕是全族都没有好下场。
就这样金国约束不住，南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霉的只有老百姓。
那些金兵，来得比马贼还勤快，下手比马贼还狠辣。
表面上，自然是宋金友好，边境安康。
陛下圣明，秦相圣明，我们大宋赢麻了呀！
实际上，宋人已成为金人杀人取乐的玩具。
而人性中恶的一面，开始放纵就会不断扩大。
金兵屡屡越境无人管，自然愈发嚣张。
今年秋天，金人听说凤州获得了大丰收，有位将军提议，各带五百骑兵，准备来场比试：
看谁从汉人手里，抢回来最多的粮食，抢到了最漂亮的女人！
如此完全没有人性的举动，竟然得到另外三位将军的赞成。
于是两千骑兵过境。
可把南宋一方的守将给吓到了。
金人打来了！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对面只有骑兵，没有步兵，没有辎重。
宋境守将顿时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骑兵可以打胜仗，但没有办法完成占领。
“这些鞑子就是来溜溜马。”
他安慰自己，安抚手下。
手下齐声高呼大帅英明。
可大家心里都清楚，金人过境怎么可能只是溜溜马？
那是杀神。
虽然不会来碰要塞、城池。
但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怕是要过一道筛子了。
将领们心中难安，士兵面生愧疚。
可他们也没有颁发。
现在看守边关的士兵，大多只是厢军。
俸禄少不说，平日里也只做些修墙补路的劳役。
军事训练无比有限。
武器装备也早就几十年没有更新。
指望他们去对抗魔王降世一般的金兵，那是决计不可能。
便这样，最终金兵大队过境的事情，欺上瞒下，只当做无事发生。
有来边关求救的村民，全被“安置”进大牢，防止出去乱嚼舌根子。
你怎么能污蔑大金的友军呢？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求救呢，还是质疑秦相定下的议和路线？
果然居心险恶，拖出去斩首示众！
便在这样无比荒谬的风气下，金兵长驱直入，跟回到自家一般自在。
甚至比在自家还要放肆、还要疯狂。
寻到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镇，肆意发泄自己心中的兽性。
“好多人，如果不是庙祝大人施法，我们怕是都没有地方逃。”
“也不知这些畜生看到了什么，怎么一个个都脱下了裤子？”
“麻蛋，老子忍不了了，抽刀砍死他们！”
最后终止所有争论的，是一位身着黑袍，只剩独眼的矮个年轻人：
“鹏王有令，继续等待。”
我们没有战马追不上他们，别让他们有了警惕。”
“等所有的金兵都进了梦境再说。”
矮个年轻人叫单英琦，是鹏王祠的庙祝之一。
不过，普通的庙祝负责经营香火、操持祭祀。
单英琦和一群有亲人死于金兵之手的孤儿，由鹏王亲自传授修行法门，学习文化、军事、政治知识。
仍然名为庙祝，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于西方教廷手下的“牧师”。
正经神明手下的牧师，可不是穿着镂空长袍，豆芽菜一般的漂亮小姐姐，魔法版的护士。
真正的牧师不仅熟读教典，还自小接受文化和军事训练。
文能管理农桑，武能上马冲锋。
掌握着基础的医术，有军事组织和管理能力。
牧师，从来不是柔弱的辅助。
他们是一群狠人。
穿着铠甲，只等神明一声令下，立刻抄起重武器向异教徒脑袋上砸去。
罗兰自创的封天斩命箓，还没有完整的神术体系。
但已经能初步把香火凝成的“神力”，能向虔诚信奉鹏王的庙祝回馈。
单英琦猎户出身，自小便跟在父母身后玩弓玩扎枪，身手很好。
后来父母和哥哥姐姐，都死于进犯的金兵。
他年幼，没被当做威胁，趁乱捅死了那个连姐姐尸体都不放过的金兵队长。
但他也永远的失去了一只眼睛。
后来鹏王显胜，单英琦愿意献上自己的所有，只求再来一次北伐！
罗兰考察其天赋和性情后，将其收为弟子之一，倾心培养。
单英琦自身天赋不俗，又有对女真人的刻骨仇恨，无比努力。
他与神力的共鸣特别强烈，身体素质蹭蹭往上涨。
现在战力堪比三十年修为的武者，或是炼气境中期。
知识和文化水平也不错，再加上自身性格勇敢、冷静、狠辣，罗兰就把这次前线指挥的任务交给了他。
相比刘禅开局坐拥蜀汉，罗兰现在真是从零开始。
将领得自己培养，兵也少得可怜。
各个村镇的乡勇队集结起来，不过八百人。
让青壮年脱产接受军事训练，相当耗费粮食的。
严格的训练下，人就很能吃。
宋代农民的负担，除了各种苛捐杂税，还有沉重的徭役。
又因为徭役沉重，就又有为了免除徭役的新税……
临安自然无比繁华。
可出了那都城去看，这偏安一隅的小朝廷，民生多艰。
如果当良民就能过好日子，谁TM会上梁山啊？
可总有人只知道“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浪漫。
鹏王祠越是香火鼎盛的区域，金兵来犯越频繁。
本来就贫穷，人烟还越来越稀少。
但凡有得选的，早就搬走了。
如果不是罗兰传播蜀汉多次完善的耕作技术，门槛很低。
庙祝们又初掌超凡力量，可以辅佐生产。
真连这八百乡勇也养不起。
现在，他们初战，就被单英琦统帅着，准备对抗金国四位将军率领的两千骑兵。
正常人都觉得他们疯了。
可他们依然士气正盛。
因为他们认为，带领他们的是岳大帅。
如果不是皇帝糊涂，奸臣当道，岳大帅早就杀穿金国了呢！
对此罗兰也很无奈。
解释了一千遍，人们还是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但对此时的情况来说，这样倒也不差？
【四支金国拐子马轻骑兵共两千人，散入乡里，大肆劫掠。】
【乡勇队提前布下你赐的信物，使他们必经之路出现永梦琉璃境的入口。】
【四名将军和部下陆续进入永梦琉璃境。】
【梦中有此世不敢想象的富饶和美好，现代社会出产的美食美酒美女随意取用。】
【金兵沉溺于无边的美梦。】
【乡勇队趁机上前，对其滞留人间的肉身痛下杀手。】
“狗鞑子，我砍死你个狗鞑子，啊啊啊啊啊——”
全程冷静的单英琦，此刻终于控制不了情绪，一刀又一刀砍在一名金国将领的身上。
那将领早已死了。
可他依然没减半点力气，状若疯虎。
怒吼之下深藏的是恐惧。
是年纪幼小，被异族踏破家门的恐惧。
是目睹亲人横死，死后亦不得安宁的屈辱。
是挥之不去的梦魇，那是无数年来萦绕在心头的阴影。
他是鹏王座下庙祝，他已入超凡。
可当看到这些鞑子，他立刻又被那段充斥着血色的记忆笼罩——
那些金兵又来了，又越境欺辱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了。
区别在于，他现在长大了，向鹏王学成文武艺，可以提刀杀死狗鞑子了！
“庙祝大人，庙祝大人，我们真的赢了——”
遥远得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呼喊，让单英琦梦魇似的恐惧渐渐散去。
他的思维逐渐恢复了运转。
他不是那个在山林中仓皇逃窜的猎人之子了。
他是鹏王麾下的庙祝，是统帅众乡勇队的总队长。
和他相似遭遇的队员很多，同样在发泄恐惧和怨恨的很多。
他自有责任，把这些好汉子都拉回正常的世界——
人不能因为被狗咬过，就变成跟狗一样的疯狂。
单英琦面无表情的收刀入鞘，起身。
没多看一眼那被砍得血肉模糊、辨不清本来面目的尸身。
他冷峻地传令：
“收队，集合，各哨卡加强警戒，有任何异动都及时向我汇报！”
“庙祝大人，您是怕金人报复？”
“不，我是怕朝廷报复。”
“我们杀了那么多的鞑子，这该是大功一件吧？”
单英琦想着鹏王的教导，风波亭和那句“莫须有”，沉声道：
“这是我们的第一场胜利，但绝不是最后一场。”
“鹏王殿下说了，会带领我们拿回失去的东西。”
“以后的战斗不会这么轻松，鞑子肯定会有所防备。”
“我们也不一定只有鞑子这一伙敌人。”
“总之，没有到休息的时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疾言厉色地传下一条条命令。
鹏王的名号，胜利的功勋，杀人的煞气。
都让这位年轻人的命令，比平日更有说服力。
乡勇队开始轮番休息。
同时保持着警戒和巡逻，观察各方动向，保卫家园。
他们这些老百姓，很可能是孤立无援、不被任何大人物在乎的。
他们的生死，可能连谈判桌上的筹码都不算。
但没关系，鹏王在乎。
鹏王殿下自会带领他们，挺直腰杆，在这片天地间重新夺回人的尊严。
以及人该拥有的一切！
……
……
鹏王祠。
罗兰通过信众的观感，目睹了这场堪称降维打击的胜利。
超凡力量打击对一群骄傲自大的畜生。
沉溺于梦境、不会还手的金兵，直接变成活靶子。
无奈而是，就这样，最开始还是有许多乡勇队的士兵，不敢攻击那些身材高大、面目狰狞的金兵。
直到有人上前动刀，直到鲜血刺激他们的神经。
这才终于让所有士兵都见了血。
八百胜两千。
虽然是罗兰帮忙作弊的战绩，但也算乡勇队开了个好头。
罗兰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训练他们，也没有蜀汉的国力支撑科技碾压。
只能让他们在战争中成长了。
而此战，罗兰也有巨大收获。
感应着魂魄最深处，正放出刺目光芒的银白色华丽冠冕。
还有那跟真实无限接近的永恒梦境，他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寂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永梦琉璃境，终于又迎来了两千多名梦仆。
四阶幻想武装的诸多妙用，他在慢慢体会，慢慢解锁。
ps1.这段尝试了不少展开方式，写了删、删了写，最终还是觉得侧写战争。
更新少了，明天应该能补回来。
ps2.说起来我还没看满江红呢。
风波亭后是算时间，本来就要这个时候开的时间线，没想到春节档也有一个讲类似故事的电影。
值得取材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8章 赵构：刁民，不该赢！
一件四阶的幻想武装，功能当然不只是摇人那么简单。
摇人只是特丝蒂认为当前罗兰最需要的用法，特意做了介绍。
剩下的特效，都得罗兰自己悟。
幸好这次在九州世界，罗兰头顶暂时没有悬着天命，时间很充裕。
封天斩命箓的修为，并不看自己多勤勉。
修行速度只在于有多少信众，他们又有多虔诚。
每个信众的贡献都微乎其微。
这导致罗兰的修行速度很慢。
跟昔日在雨师洞天里迅速破境，一日千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也急不得。
这条道路必须要发展出足够多的信众，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方才能显出优势来。
这也是魔法世界的诸神，会争抢信徒、彼此征战不休的原因。
要足够数量的信仰基础，他们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随着对魔法神明的道路体悟越来越深，罗兰足以确认大梦君冕就是一位神明的遗物。
它是某个世界，虚幻与永恒之神的护身宝物。
甚至可能就是神格本身。
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觉醒者从神话里带了出来。
永梦琉璃境自身具备相当完善的规则。
执掌大梦君冕后，罗兰就相当于永梦琉璃境的造物主。
可以自由改造那个世界，化生地水火风与众生万物。
那是庄生一梦的世界，他的想象力飞扬，便能以某种形势映射出来。
真正做到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首先映射的便是自己，在永梦琉璃境又可称为“梦我”。
这个梦我最基础的功能，是能作为一种寄托，把修炼来的实力暂存其中。
平日里面压制修为，在关键时刻再临场爆发。
罗兰非常喜欢这个贴心的功能。
他认为依托梦我，可以设计更多底牌，让敌人错误判断自己的实力。
其次，是映射梦仆，也就是把他人纳入永梦琉璃境。
罗兰直接观想创造的生灵，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摆设一般的死物。
而梦仆，则是被梦境扭曲意识的真正生灵。
他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执行着罗兰灌输的使命。
如金兵那些凡人，进入永梦琉璃境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梦中。
还如现实一般放纵自我。
直到他们的肉身已死，但魂魄却永远留在了永梦琉璃境。
他们会在瑰丽奇妙的世界里执行罗兰的任务，开拓建设这个世界，绽放自己的想象力。
经过培训后，还可以作为辅助，替罗兰一起思考和计算那些复杂庞大的问题。
这跟寄星诀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单个梦仆，计算能力远远不如一颗寄星。
但是寄星修炼艰难，提升的上限极难突破。
梦仆却可以不断吸收魂魄，无上限提升。
至少目前，罗兰还无法窥探出永梦琉璃境的承载极限。
四阶的精神世界，理论上可以无穷广阔。
因为它本身就是规则，不需要遵循物理定律。
“怎么感觉自己跟个资本家一样……”
罗兰把梦仆安排得明明白白，下意识觉得他们挺辛苦的。
既要当土木狗，按照自己的规划，开拓和丰富永梦琉璃境。
需要的时候还要化身人型处理器，缓解自己的演算压力。
为罗兰继续测试和改进封天斩命箓，完善配套的教典和修行法门。
为更好的执行织命化蝶，日夜不停的推演着信息和命数。
论辛苦程度，996的社畜见了都得流泪。
但梦仆被他这个大梦之主消除了休息的概念，自身是完全不会觉得辛苦。
只会为了主人效劳而快乐，沉浸在永恒的忙碌之中。
就如神国之中的祈并者。
只需要有能量供应，梦仆们就能无休止的计算下去，直到得出结果。
然后载入罗兰需要的下一个计算。
说实话，此时此景，让罗兰觉得有点魔幻。
修炼靠信众，推演靠梦仆，打仗有庙祝。
遇到了强敌还可以呼叫导师轰炸。
自己的地基搭好了，好像只要躺着和等待，接下来所有的麻烦都会自行消失？
以前的时间线里，他一个人带动科技发展，一个人砍爆所有怪物，一个人完成布局……
淦，突然懂什么会有天才觉醒者，变成放逐者了！
那种生活好累！
他感应着自己心态的悄然变化，悚然一惊。
放逐者，大部分是畏惧战斗，不想承担责任，自甘堕落的弱者。
但也有少部分，是天资出众的觉醒者。
联盟分配的任务，对他们来说轻轻松松，毫无压力。
但还是选择了放逐者的道路。
更准确的说，是成神之路。
如异火教团信奉的那位异火之神，以前就是一件天才级别的觉醒者。
但是他选择了信仰成神。
加入了和英雄殿对应的万神殿。
成神，便可以不用像觉醒者一般游历诸天万界，在战斗和生死之间，寻找一线突破的机缘。
只需要发展信徒，掠夺资源。
用时间不断积累，总有一天可以突破到更高境界。
当然这条路也有诸多弊端。
最为觉醒者所诟病的，自然是对信徒的精神侵蚀和改造。
便是善良守序侧的狂信徒，其实也是没有自我的工具。
这和觉醒者“不夺匹夫之志”相违背。
所以信仰成神之路，被视为堕落、禁忌的道路。
即便这条路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轻松。
罗兰也只是在九州尝试了香火转神力的道路。
严格说来，他属于紧急避险。
被修行者克制到死，实在没有办法，才踏上了成神之路。
等回到英雄大陆，他肯定还是老老实实走觉醒者的道路，绝对不敢谈封神。
当然他也不想。
虽然只是刚刚开启，鹏王法身的修为不过炼气境巅峰。
但是罗兰的境界最高抵达过合道境，已经触摸过法则。
他已感觉到成神之路的一些弊端。
比如对信仰的过度依赖，进而被信徒裹挟。
强大的神明走到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步入某种极端。
那是因为听到的声音太多，承受的极端欲念太多。
自身已是完全依托于信仰的规则造物，脱离了躯体，思想就会逐步与普通生灵差异越来越大。
相比九州世界的修行者追逐的“仙”，魔法神明固然有诸多伟力，甚至可以支配多个世界。
但这不是超脱之路。
只是极端欲念的集合体。
信徒没了，神就会死亡，最终会变成不断饮鸩止渴的力量囚徒。
罗兰还是更喜欢仙人求长生的逍遥。
更上一层，还有万法由心的觉醒者道路。
只要灵魂强大，便可以在诸天的修行法门之间自由切换。
自己的精神力，自己的技能，自己的法则体悟……
这是实力的唯一基础！
知识可以来自英雄，但力量都需要来自自我。
为我认同，为我掌控。
这是信念学院最核心的追求，也是生而为人的骄傲。
此思想也导致了罗兰在英雄大陆的境界，和修为不匹配现象。
他因为在九州世界的历练，已经触摸到了天地法则。
只论境界，可以算作三阶巅峰。
四阶觉醒者，则对应九州的真仙、魔法世界的正神。
但是，罗兰在英雄大陆的修炼时间尚短，精神力不足。
卡在一阶后期，二阶未满。
这就造成了境界高于修为。
这不是多糟糕的情况。
如果反过来，修为高于境界，就要时刻提防能量暴走。
自己“砰”的一声，变成烟花。
而境界够高，罗兰在合适的条件下，越界挑战已经三阶的西尔维娅也不是叫。
他要真是急于提升战力，可以用彼岸方晶转换为神秘。
短时间，便可以拥有合道境的修为。
修为好堆，境界难升。
这是诸多世界通用的法则。
不过，现在有了大梦君冕的梦我，可以存储修为。
估计罗兰会在“一阶后期”停留更久……
谨慎无大错，不是么？
特丝蒂正在和其他两位副院长，商量御三家、乃至更多觉醒学院，搞一次联谊。
那两位院长非常支持。
他们很期待，其他院长的得意弟子，被自家大一新生打败时的表情呢……
微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我的脸上！
扯远了。
喜好归喜好，道路的取舍也得分情况。
现在走上成神之路，罗兰也没得选，只能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了。
毕竟，鹏王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止是金国。
【金国两千拐子马有去无回，边关将领韩常无法，只得上报。】
【完颜宗弼大怒，当中鞭笞了御下不严的韩常。】
【但也知道他身为汉将，无力约束女真贵族，没有剥夺官职。】
【金国使者质问临安，赵构震怒，秦桧震怒。】
【朝会上，赵构连声叹息“不该赢”，痛斥凤州皆刁民。】
【随后下旨，枢密院编修林一飞为钦差，并天师之子张俊清，领两万禁军，剿灭袭击金国商队的凤州贼寇。】
消息传来，凤州乡里愕然。
不少乡勇队士兵憋闷得要疯掉。
胸中无名火起，却又无处发泄。
这就是自己生活的大宋吗？
都被金国骑在头上了，还有脸讨伐自己呢？
鹏王祠中，庙祝与信众默然无语，抬眼看天。
苍天无眼啊！
单英琦早得罗兰分析过形势，可亲眼看着浩浩荡荡向凤州开来的钦差大军，也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朝廷竟然说，那支入境劫掠的金兵是商队。
人家都要零元购了，也能叫商队吗？
朝廷竟然还说，守护家园的乡勇队是作乱贼寇。
原来他们就不该反抗，活该被金人砍死。
单英琦作为此战指挥者，在南宋朝廷的通报里，自然成为了山大王。
还是信奉邪魔外道、愚弄百姓的邪教头子。
平日里，抵抗金国入侵看不见的禁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老爷，
现在竟然屈尊降贵，为了给金国老爷讨回公道，亲自出手！
身为大宋子民，单英琦和诸多乡亲，只觉得这世道无比荒谬。
他们忽然不想以宋人自居了。
总觉得这两个字，包含着浓浓的屈辱味道。
鹏王神像的金瞳之中，也涌动着无名火光：
“……幸好我不是真的岳飞，也不对大宋有任何归属感。”
“否则真得被那些窝囊废给气死。”
对于赵构的操作，他真是被惊到了。
这狗皇帝不换，就是把秦桧换成诸葛亮，也不可能翻盘。
刘禅再废物，也知道信任相父。
这赵构……
TMD就不是正常人的脑子。
凤州百姓自训乡勇队，没用朝廷半个子。
如此也能建立了一支有战斗力的地方防御力量。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全歼了入侵的金国正轨骑兵。
一个正常的皇帝，遇到这种天降美事，做梦都得笑醒。
不说礼贤下士、三顾茅庐。
请如此良将入朝为官、操练士兵、强国强军，这是基本操作吧？
可你看看人家赵构！
不奖励，不挖掘有功之臣。
听闻金国震怒，面对完颜宗弼的质问，立刻派出钦差和禁军。
调查是哪个地方的刁民，竟然敢对金人老爷动手？
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议和，还有没有大局？
刁民，通通都是刁民！
罗兰仿佛听见了临安皇宫之中的骂声。
此来的宋军，真是准备大开杀戒，好好教训这些刁民的。
朕倒要叫大宋子民，个个安分守己，对金大人逆来顺受。
抢劫，也得让金大人们抢劫舒服了，绝对不能还手打痛人家，知道吗？
明为南宋皇帝，实为金人养的一条看门狗！
“老师，朝廷来势汹汹，我们是否舍弃乡里，占山为王？”
单英琦愤怒过后，眼里流露出不甘。
他们苦心经营着凤州，刚刚才收获丰收，打退了来犯的贼寇。
便又遇到了一伙更大的贼寇！
乡勇队根本无力抵抗来势汹汹的两万禁军。
就是庙祝们能借用鹏王神力也无效。
因为这次对方营中也有修行者。
想再靠全图控制技能然后捡人头，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单英琦认为此时唯一能做的，唯有舍弃根据地。
保存有生力量、进山躲避。
虽然确实如朝廷所言，成为了贼寇。
但是我们有鹏王！
假以时日，一定会拉出一支北伐大军！
“莫慌，本王已拿到了前世的遗宝。”
罗兰镇定无比，请出近期执行另一个任务的弟子。
龚正熙。
和单英琦一样，也是他收拢的青年才俊，被悉心培养的真庙祝。
这里区别鹏王祠的正常庙祝，便称呼他们为暗行庙祝好了。
龚正熙奉罗兰之命，打开了最近的一处魔帝疑冢。
取出了刘禅那世留下的部分遗产。
我盗我自己的墓，这也是只有罗兰敢去做的事情。
九州绝大部分百姓和修行者，都对魔帝有着发自内心的尊重。
拿到了自己的遗产，便是越阶挑战、以一破万，罗兰也有了足够的底气。
这次应该还不用打导师牌！
“就让本王看看只敢窝里横的大宋修行者，还剩下几斤几两吧！”
罗兰命令乡勇队的力士背着特质的越野型神像，出凤州边界，主动阻击林一飞军团！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19章 有些人活该会输
林一飞，字升卿。
以父荫补官，现任枢密院编修。
京中有流言，林一飞乃是秦桧早年，与别人家奴婢所生的私生子，寄养林家。
但此事真假不知，始终没有实锤。
毕竟那个年代没有DNA检测。
不会因为干部作风问题，就把丞相给下马了。
此时秦桧权倾朝野，林一飞深受信任，觉得称得上秦党的核心成员。
这林一飞倒不会领兵打仗。
但两万禁军出动，对付一群刁民山贼，还真的需要领兵打仗不成？
林一飞当钦差，全是因为秦桧被“鹏王”两个词触动了心思。
虽然进行了完全的布置，但万一呢？
自然，需要派出信得过的人查个明白。
而天师府派出亲儿子张俊清，也是相似的想法。
以无名之魂占据鹏王祠的香火，乃当代天师亲自出手。
可以说是为了防止岳飞复活，做出了万全准备。
武道宗师固然战力强横，但终究只有战力强横。
其他手段，相比修行者就少了很多。
岳飞此前表现的性格，也不该是那种准备无数手段，以策万全的苟道中人……
他可是友军都撤了，仍然敢孤军深入，孤注一掷，然后打出奇迹战役的绝世猛将。
结果大家无数布置，现在还是冒出个鹏王在搞事。
一搞就是大事，杀了两千位大金上国的士兵。
这可真影响到了临安君臣，享受偏安一隅的小美好。
自然而然，赵构、秦桧、当代天师，都觉得鹏王该死。
与他相关的所有刁民都该死。
其实天师也疑惑，自己留下的禁制，没有半点示警。
如果无名之魂真的反水，他理应有所警觉。
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有人冒用鹏王的名头搞事。
可是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严重。
金国很生气，赵构被完颜宗弼的使者狠狠斥责了一通。
于是赵构斥责了一通秦桧。
秦桧斥责了一通天师。
天师再没有人可以甩锅，只能大骂凤州皆刁民，一群泥腿子不老实，净给老爷们们添乱。
为了查清此事，他需要一位足够强大、足够信任的修行者，查清楚凤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真的岳鹏举复活，还是有人冒名顶替……
他们都得让这人再死一次。
否则无法平息宋皇之怒，无法平息金国之怒。
便这样两万禁军，浩浩荡荡，直奔凤州而来。
沿途官员自然是热情款待、极尽巴结。
不管百姓有多苦，上流社会的享受，都不会差。
尤其这次的钦差可是秦相的儿子。
地方官就是刮地三尺，也得给这位爷，留下一个顶好的印象。
这样他们才有前途，才有未来。
林一飞能深得秦桧的信任，别的能力没有。
可吃拿卡要的手段，无师自通，直接拉满。
他以大军进山剿匪，开战需要更多军饷为由，要求地方官员加征“太平税”。
突出一个不要脸、喂不饱。
有官员据理力争，觉得自家给的服务，已经够高了。
林一飞胃口实在太大，他们也很难做。
“身为南宋之官，不为朝廷服务，你的忠诚很值得怀疑啊！”
林一飞直接“鹏王内应”的大帽子扣下来，官员撤下，换二把手顶上。
至于说证据……
莫须有！
他这手，绝非赵构和秦桧的本意。
可利用这二人对岳飞的恐惧，林一飞的请求上报，临安也不会否决。
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为的就是赏罚分明。
南宋从根子就是烂的。
等到“莫须有”害死岳飞，体系内的公平公正已经荡然无存。
完全成为皇帝和丞相个人好恶的一言堂……
林一飞平日里伺候你秦桧，为的不就是多捞点？
离开了临安，这小子可真是肆无忌惮、恬不知耻、放飞自我。
把难缠的小鬼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捞钱方面，小林子重拳出击！
雷厉风行地搞定了几个“刺头”后，剩下的官员自然乖乖配合他榨干百姓身上最后几滴油水。
只能说此时为南宋朝廷效力的，真正有心气的也不剩下几个。
都是得过且过，或者依附秦相集团牟利的。
林钦差想要更多，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苦一苦百姓啦！
沿途要敛财，禁军的前进速度难免慢了许多。
罗兰等在凤州入关要道，等啊等，等得都疑惑人生了。
正所谓兵贵神速，朝廷已放出话要入凤州剿匪。
结果剿匪的大军到哪了？
无奈，罗兰意识投入临近州府的鹏王祠，一路向南打探。
总算依靠其他州府的庙祝和信众，打探到了林一飞的骚操作……
他整个人都傻了！
如果说金兵是自大轻敌，骄兵必败。
现在林一飞的剿匪大军，就是彻底的目中无人。
完全没把他们这伙刁民放在眼里！
只能说，有些人当官的本心就是为了捞钱。
捞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雪花银，就是靠山怪罪下来，也大不了直接跑路！
“我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傲慢，什么叫做末路狂歌。”
“本来就是得了遗宝，也会有一场苦战、一场血战。”
“毕竟实力差距和人数差距摆在这里”
“结果钦差不知所谓，武将人微言轻，修行者作壁上观……”
“嘿嘿，本王便从容布置，好好为你们一座大阵吧。”
林一飞不急，罗兰守着凤州要道，慢慢种田，那就更不着急了。
时间在他这一边。
他在等信众增加，他在等生产力进阶，他在等越来越多民众觉醒，他在等新的部队成型……
林大人，你在等什么？
本来他都准备好了游击战拖延时间。
结果白花花的银子，就给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大宋，连天命都懒得出手。
根本不需要布局，一群垃圾，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玩没了！
……
……
在林一飞极尽享受、沿路搜刮之际，天师之子张俊清本也是跟着一起享受。
这位道门的天才，不过五十岁，如今已经是化神境的巅峰。
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大修行者之一。
人物其名，当真称得上“陌生人如玉”。
俊逸、出尘、超然、冷漠的形象，满足少女对修行者的所有期待。
不知亡国恨的商女见了他，一个个是兴奋无比，不要钱也张开了腿。
便是官家的千金大小姐，很多也会抛却矜持，渴望金风玉露一相逢。
张俊清修的不是纯阳一脉，积极体会世间百态，乐于赏玩人间更多风景，自诩为“入世仙”。
可这般享受着，却忽然心血来潮，闪烁着浓烈的不安。
世俗的这些享受突然间就索然无味了。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面前的如花美眷，突然如冢中枯骨。
他一把推开佳人，披上衣服，推窗望向西北。
他也知道现在的进军速度太慢。
可他本来就是配合调查，排除父亲心底的担忧。
没有明确的理由，根本不可能妨碍钦差大人。
他只得连续起卦，想要窥探天机。
最终却一无所得。
所有的结果都告诉他，岳飞没有半点复活的可能。
跟龙虎山上的占卜结果一模一样。
“想来岳鹏举不过一介武夫，就算变作了鬼，也不可能比活着时更强……”
“必定是有别的事情，我还是四下打探一番为宜。”
张俊清虽然占卜到了“吉”卦，但依然愁眉不展。
修行者心有所感，便是上天的某种指引，实在无法忽略。
他密会了不少修行者，询问凤州以及周边地区有什么异常发生。
其实，此前龙虎山已委托不少修行者，去调查鹏王祠的崛起。
只不过那些修行者都回复说，根本没有鹏王祠，只是妖魔鬼怪哄骗无知百姓。
龙虎山也没有太在意。
可现在张俊清心有所感，不仅是询问这些修行者，还使用了一些手段。
这下，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这些修行者的记忆，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错乱。
他们说自己斩妖除魔，已经解决了鹏王祠的始作俑者。
可详细问斩的什么妖，除的什么魔，战斗的经过……
全是空白！
张俊清怎么说也是道门天才，下代天师的继任者。
虽然没把这次的任务放在心上，可现在有预料之外的异常，他还是收起玩乐之心，认真了起来。
他招来更多当地的修行者询问。
在互相启发和提醒下，大家都发现了自己的记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错乱。
大家好像会刻意忽略跟鹏王祠有关的事情。
即便那些庙祝已经掌握了超凡，他们也不会跟别人提起和商量。
有些邪道修士胡作非为，会被庙祝斩杀。
甚至正派修士有欺负百姓的行为，也会被驱逐和惩戒。
可那些屈辱和苦难的记忆，他们很快就会忘掉，根本不放在心里……
心底下，好像鹏王祠自古以来就是那个样子……
可那明明是在岳飞死后，民间才自发兴建的一系列祠堂！
这些修行者，不少是睚眦必报，你多看我一眼我杀你全家的性格……
他们怎么可能忘掉被赶走的屈辱呢？
“此般手段，几于道矣！”
张俊清明白鹏王祠的所作所为，只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恐惧。
在场的修行者，最高已是化神境中期。
在这个时代，称得上一声“真人”。
结果，这些修行者的记忆都被大规模影响，在互相印证前竟然毫无所觉。
这般手段，就是他的父亲，当代天师张明彦也做不到。
恐怕只有上古修行者，才有如此手段。
“我的警兆，莫非不是那岳鹏举，而是有什么老怪物出土了？”
“不过，也许并不需要过分担心。”
“要是巅峰期的上古大能，恐怕早就杀出了凤州，横扫天下了。”
“也不会藏头露尾，借用区区一名武夫之名。”
“想来，他身上必然有极大的限制。”
“虽然有些玄妙手段，却也只有这些玄妙手段，并不能肆意妄为。”
“稳妥起见，我还是向父亲求援为宜……”
张俊清此人倒也真是聪慧异常。
一番分析下来，根据已知的情况，竟然把罗兰的处境给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忽略他是借用九州英雄录的力量，直接顶替了无名之魂。
某种程度来说，倒也真能算作从三国时代出土的老怪物。
只不过，张俊清要向父亲求援，集合天师府再入凤州。
可林一飞却突然开始指挥大军，向着凤州全速前进。
“林大人，我感知凤州的情况有些不对，可否等上七日？”
“等不了，第二批金使已到，当堂质问圣上什么时候解决凤州匪患，我们得尽快进山给个结果。”
林一飞目光古怪，“张仙人，你不会怕了区区草寇吧？”
一句话，问得张俊清俊脸涨红，再不肯说等待支援之事。
他可是出尘的仙人，下一任天师。
怎么可能在自己看不上眼的凡人贪官面前露怯？
自是剿匪大军直指凤州。
只能说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这林一飞如果不起贪心，神兵天降攻打凤州，罗兰的胜率只有剩下九成八。
留一线生机，给天命突然插手。
后来张俊清发现了异常。
如果林一飞不激起这位天师之子的傲气，汇合了龙虎山的支援，也算是有取胜的可能。
奈何，林一飞在该快的时候慢慢敛财。
该慢的时候又因为金国的施压疯狂加速……
【你在凤州边境等候月余，布下层层隐蔽的阵法，将此地规则暗中与永梦琉璃境的融合。】
【剿匪大军悄无声息步入陷阱之中。】
【夜晚安营之际，阵起，林一飞与两万禁军当场昏睡入梦。】
【张俊清咬破舌尖，强撑清醒，看到单英琦带领八百乡勇，推着一人高的大鹏木雕至阵前。】
张俊清头戴法冠，身上无数护身符箓燃烧，手持千年桃木剑，足蹬七星靴——
竟然始终没有睡下休息，全副武装守夜来着。
他看向那大鹏木雕，感应其中蕴含的妖异波动，一声冷哼：
“装神弄鬼的妖物，休得猖狂，且待道爷带齐援手再与你交战！”
他以无与伦比的气势摞下狠话，他火速向着东南方向逃去。
“有趣的年轻人。”
罗兰一声轻笑。
木雕之中，妖力涌动。
鹏翼，鱼首，龙尾……
赫然是罗兰融合上古大妖精血，所得鲲鹏法相！
百丈的鹏翼张开，电射向飞逃的张俊清。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0章 本王只想低调发育
罗兰还在上学时，沉迷于一款经典游戏，叫做《魔兽争霸》。
不死族有个兵种，叫做黑曜石雕像。
常规状态就是一块石雕，推到战场上给周边的部队回血回蓝。
需要时可以飞上天空，变成名为“毁灭者”的大鸟。
他此时寄托于木雕之上，又释放了鲲鹏法相，莫名就想到了这个兵种。
不能说完全一致，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能怪我吗？一切都是九州英雄录的安排！”
“这一世，就把不做人贯彻到底吧！”
轻轻振翼，鲲鹏法相已经飞出百里。
那张俊清做足了逃跑的准备，激发了拥有的全部符箓、法宝。
又咬破舌尖，本命精血不要钱一般的吐，催动法宝加速，不惜损耗修为和寿元。
奈何后面追击的大妖，本身就会飞。
呼吸之间已追至身后。
眼瞅着逃跑无望，这名道门天才，展现出了自己出色的应变能力：
他一收法力，降落于地。
身上所有道法的光芒熄灭。
俊脸低垂，两腿一弯，扑通跪在地上，用力连连叩头，口中大声疾呼：
“老祖，弟子张俊清乃龙虎山传人，五斗米道分支，千年之家咱是一家，弟子愿为老祖效犬马之劳！”
鲲鹏法相翅膀一收，悬停在张俊清面前。
看着他完全不用半点法力护体，细皮嫩肉的额头在粗糙的地面上已磕出血来。
倒是浓浓的诚意？
“你这小子别乱认亲，本王乃是妖物，并非你家老祖？”
如闷雷滚滚的声音传来，震慑得张俊清身躯摇晃。
可惶恐惊惧之中，他又生出些许希冀：
老祖这话里还有一丝调侃和戏谑，杀意并不浓。
是是是，我很小丑。
顺风妖物，逆风老祖。
但老祖此时的态度，好像说明杀不杀自己根本不重要？
张俊清化神期巅峰的神念电转，瞬间权衡无数利弊。
他把求饶的话语进行了横向对比，终于选定了最符合当下局势的：
“老祖您所行的法相之法，有五斗米教的一些法门……当然，您老融会贯通，只是进行了一点点的借鉴。”
“但您前辈大能，弟子喊一声老祖是应用的礼貌，您若不认，弟子也不敢怪罪。”
“弟子也算聪明、有点人脉。”
“老祖若想收服天师府、统领道门，弟子都能帮得上忙。”
“绝对比老祖吃掉弟子所化那点法力要有用百倍、千倍！”
张俊清再次叩头如捣蒜。
罗兰略略疑惑，自己还用上了五斗米教的法门吗？
他真是记不清了。
当年九州修行者铸造琅嬛尺，天下功法尽存其中。
罗兰肆意阅读，胸中早没有门户之见。
有用就用，管你来处。
可能，还真用了一些五斗米教的行功路子吧？
毕竟那正一道，也是道门正统，最兴盛的宗门。
不过在三国时，他天工府第一批收服的就是五斗米教残支，确实算有些渊源。
他见此子聪明，知机，关键时刻还能冷静思考，权衡利弊，滔滔不绝讲出这么多理由，于是做出了判断：
“心机太沉，想法太多，还是吃掉罢！”
“老祖且慢，老祖饶命，弟子真的很有用的，也是真心想要侍奉老祖啊——”
鲲鹏法相张口大嘴，轻轻一吸，便把张俊清囫囵吞下了肚。
片刻，这山林中便安静了下来，只有饱餐一顿的鲲鹏法相腹部烁烁发光。
单论实力，罗兰是炼气境巅峰，张俊清是化神境巅峰。
修为上相差一个大境界。
可张俊清就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
上古大妖的凶威，香火转化神力的玄妙，都令他直觉自己打不过。
他的直觉是对的。
鲲鹏实力远远不及玄武，苟命手段也不如那位多，太古时代便陨落了。
但也算得上资本雄厚。
它有一桩本命神通，名为吞天噬地。
很简单，就是吃啥都能消化成修为。
这一神通发动时，天地气机都会锁定，猎物的所有功法运转都会受影响停滞，只等着被鲲鹏鲸吞而下。
当然，修为的差距，吞天噬地也不应让张俊清全无反抗之力。
奈何罗兰太了解五斗米道的修行功法了。
看过源代码，所有的后门都了解，自然能把吞天噬地的震慑特效，发挥到了极致。
张俊清再高的境界，面对这鲲鹏发俩也连个小手指头都动不了。
所以张俊清只想求饶，只想证明自己有价值……
可惜，有人不想冒风险。
这张俊清的表现，算得上相当优秀的修行者了。
感应天机执行调查，用错误的条件得到正确的条件。
又全程警戒，明白差距果断逃跑……
逃不掉就嘴遁。
这本事，已经有几分玄幻仙侠小说主角谈谈果实的水准。
冷静，聪明，判断精准，投降都投降得那么果断。
又出身天师府，长得比自己还帅。
这种修行者，如何能留？
罗兰不是那些小说里面的正常老怪物。
因为主角的一点小小用处，说得动听，就留他一命。
罗兰可是知道这种人多能搞事。
看起来确实能力不错，也能成为接触大宋修行者的契机。
然后呢？
那些老怪物可是在驱使主角的过程里，被找到机会杀人夺宝，功法洞天后宫都尽送人手。
到时候人送绰号九州运输大队长？
抱歉，我拒绝！
人家今年才十八岁，高考完毕，刚刚开学，最喜欢的事情是发育。
才不是什么老祖呢！
张俊清很聪明，奈何罗兰这一路成长的环境，参与的大能争斗，从来都是能下死手就绝不留手半分。
自己培养单英琦、龚正熙这些有天分、信得过的弟子，不香么？
留你一个三姓家奴、没骨头的天师之子，养虎为患吗？
这种聪明人驾驭起来太花心思。
自然是吃了最省心。
以上就是张俊清死不瞑目、至死也想不明白的罗某人心理活动。
一个没有被降智光环覆盖的真老怪物，只要能掌控局面，就不会给他一点机会。
罗兰从来不想玩什么合纵连横的速胜。
他打策略游戏，都是不开外交面板，哪怕所有势力满值敌对也不在乎。
他心中最理想的画面，是苟起来发育五百年，然后连天命都碾压而过……
可惜天命太阴险，也不给他机会。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这些历练，都属于被迫的富贵险中求，胜率只有九成八……
约末一炷香之后。
嗝~
鲲鹏法相睁开眼睛，张俊清已被彻底消化。
修为有小小提升，但不多。
聊胜于无罢！
“但这消化能力确实生猛，异源的修为，竟然感觉不到丝毫运转迟滞。”
“真正的鲲鹏神通，可比传说中的北冥神功效果好上太多。”
“这些昔日的大妖，相比一切神通都要自己苦修的人族，先天资本雄厚得令人嫉妒……”
“幸好它们不够团结！”
遥想那个妖族当世的年代，一头头大妖掌握强横的本命神通。
这些家伙如果铁板一块，人族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这片试验场，给了妖族强大，也给了他们桀骜不驯的性格。
谁也不会彻底服谁……
最终尽数陨落。
有吞天噬地的鲲鹏，只剩下雨师洞天保存的几滴精血。
然后成为罗兰试验新技能的素材。
他这一世，已走封神之路。
就准备把不做人的道路，都试一试。
凤州又跟保存鲲鹏精血的疑冢最近。
当时以为情况紧急，就命弟子取了精血，炼为法相。
罗兰最初的计划，是靠一手吞天噬地以战养战，游击骚扰，跟宋军拖延时间。
结果宋军不愧是宋军。
一路敛财，耽误了最佳时机，等赶到战场罗兰已布置好了一切。
他们扎营时就直接送了。
“这一战还不算完，临安不会忽略鹏王，天师也应该还想救儿子吧？”
“嗯，应该会救的吧？”
“再加个当代天师、门人弟子，差不多这具法相就可以进阶化神了。”
“可不能让他跑了。”
张俊清的那柄千年桃木剑，被鲲鹏法相吐了出来。
上面还沾着没有干涸的本命精血。
这东西，倒不是吞天噬地消化不了。
而是罗兰准备以此剑，告诉当代天师你儿子在我手里。
他还能救一救，你快过来吧。
罗兰以子推父，认为张俊清如此“机灵”，老子应该也不差。
只怕这小子一死，当代天师也不报仇了。
儿子嘛，死了如灯灭，饱含悲痛的再生一个吧！
罗兰默默期待着这一桌好菜，心底透出贪婪之意。
吃吃吃，好想大开吃戒啊！
他忽地警醒：
这不是我的想法，这是鲲鹏的本能意识！
他毫不犹豫立刻解除了鲲鹏法相，细察自己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看过玄武是如何操控道统传承者，他怕自己也被操控了。
幸好，除了贪吃的念头，心底并没有残留下其他非自我产生的念头。
他大概可以确认，这并非鲲鹏主动布置的后手。
而是鲲鹏精血太过强横。
即便本体已经陨落了几千年，依然还存留着一丝本能，会影响着后来人。
一路吃下去，鲲鹏不会复活。
但他会变成一个无脑吃货。
只一心在九州大陆，寻找还没有吃过的新物种……
九州英雄录变成九州点评录……
“以法相之法得的妖族神通固然强大，可也会受其本能影响。”
“便如点燃神火，被信仰影响一般。”
“这些外源之力，可以当捷径，却非证道的根本法门。”
罗兰心有所悟。
相比自己修炼来的技能和神通，吞天噬地的杀伐效果，强出好几个级别。
发挥得当，越界杀敌易如反掌。
这是正常修行者简直无法拒绝的诱惑。
只是不管成神之路，还是大妖法相，这些修行法门的强大之余，皆埋下了更加可怕的心魔隐患。
现在只是初行，争斗也不凶残。
种种念头影响便已在干扰罗兰的思维判断。
如果没有他的千年历练，一上手就走这种路子，习惯了轻松的感觉，等真正察觉时怕已不是自己了。
“不管再强的修行法门，也应以我为准。”
“而不是为了证法，却失了本心。”
罗兰暗暗警惕，把这条印在心底，以防重蹈覆辙。
他随手给永梦琉璃境的梦仆们，又下达了新的法相修行优化更新方向：
降低本能影响，强化发动速度，增加法力输出限制……
任务单写好。
梦仆们继续快乐地为造物主奉献，积极完成着新的KPI。
【三日后，凤州官员上报鹏王祠所控地带，信众生产生活有序如旧。】
【结合林一飞率领剿匪大军入凤州再无音信，大宋朝廷震动！】
【剿匪大军已失败！】
【你以鹏王之名，派使者送出千年桃木剑，赵构和秦桧惊惧无眠。】
【当代天师张明彦率领弟子加速赶往凤州。】
【秦桧请出清河郡王张俊担任枢密使，带领十万禁军增援凤州。】
【金国增兵边境，伺机而动。】
罗兰此时已回归鹏王祠休整。
那越野型的木雕轻便，可以翻山越岭。
可终究材质有限。
庙祝们的炼器手法，还得练。
那木雕，只能说勉强承载他庞大的神念。
就如大脚穿了小鞋，大象腿塞进了嗨丝，终究是不舒服的。
他不禁有点怀念自己上条时间线里，天工府的机关师来了。
那些机关师，半个月就能给他敲出一尊“魔帝巨像”。
自带反重力，直接让他巡游九州，目光所至激光灼烧……
可惜，时代变了！
此时跟三国一样，都是“一州之地”开局。
但两汉三国的州足足有一个省辣么大。
到了宋代，那叫“路”。
州和府是平级的，只相当于以前的郡。
宋全称时期，号称八百州。
现在大概也就只剩下三百个州府。
鹏王祠现今已经达到了百余座。
以凤州为核心，辐射周边，影响力达到四十多个州府。
不过只有凤州罗兰亲自坐镇，信众已经架空了当地的行政官员，实现了自治。
其他地区，都还处于暗中积累信众的阶段。
……不过就是信众有点多，总是暗不住。
所以那些发现异常的修行者，才会被罗兰修改记忆。
现在信众不断增加，全歼入境金兵二千骑。
又有官二代林一飞、天师二代张俊清人间蒸发。
两万禁军凭空消失。
这回，鹏王所属势力，算是彻底曝光于天下人眼前。
罗兰感觉自己低调不了几天了。
等打赢了天师和张俊，怕是周边州府的信众，也不会允许他低调。
“虽然这一州之地太小，可现在的发展速度，却有点失控的样子……”
“哎，说了三千遍我真的不是岳飞，可他们还是想让我建鹏王军！”
“等天师和张俊都输了……怕是赵构仅剩的半壁江山，还得再次减半，要归顺于我……”
“赵构啊赵构，你TM到底会不会当皇帝啊？”
“你这样摆烂弄得我压力好大！”
发现自己发育过快的鹏王怨念深重。
罗兰和弟子们商议着形势，发现好得简直不像话。
暗中有上百个州府的信众派人主动与他们接洽，要归顺小小的凤州之地。
还有官员乡绅的请命……
啊对对对，我们知道您鹏王殿下不是岳元帅。
所以要不跳过流程，直接当鹏皇，带领我们横扫宋金吧！
罗兰第一次知道，这世上不仅有官逼民反，还有民逼民反……
“老师，凤州连日暴雨，水位上涨，怕是要闹洪灾！”
龚正熙求见。
罗兰略作推演，便知那位天师已出手了。
你绑架了我儿子，我便绑架凤州百姓，逼你这鹏王现身！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1章 纵妖鬼为恶，我自无惧这阳谋
黑沉沉的天仿佛漏了一般，大雨倾盆而落。
不止是凤州，鹏王信众已经发展壮大的周边十几个州府，全都是这般暴雨不止。
河水上涨，江面浑浊，不时有浪头卷出堤坝。
眼瞅着一场水灾即将到来。
不少百姓已经自发往高处避难。
可凤州地接西北，原本是干旱少雨的气候。
这雨下得大了，山石松动，随时有泥石流的风险
许多地方百姓乡绅号召，带领大家都举行了祭祀河神、江神的仪式。
希望求得保佑，大雨尽快停止。
“这雨……非是自然形成。”
罗兰的意识，在各地的鹏王祠之间穿梭。
他感应得到，暴雨的背后，是诸多与自己相似的存在在掌控云气风势。
同样走香火成神道的……
香火之神！
这些存在新仇旧恨，此时在拼了命操控天象。
灾难之势已成，便是罗兰全力出手，也无法将其于此时彻底消弭。
“好一招驱虎吞狼！”
“鹏王香火鼎盛，自然就抢了早年敕封的河神、山神香火。”
“它们忌惮我的道门手段，平日里敢怒不敢言。”
“现在有了天师撑腰，联合起来，要彰显自己存在感，把香火夺回来？”
罗兰看到了天灾背后的鱼精水怪，蛟龙走水。
顿时明白了当代天师张明彦设下的局。
这是阳谋，也是成神之路发展信众，早晚要面对 的信仰之战。
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
即便鹏王不是一神教，但普通百姓在艰难求存之余，信奉了鹏王，自然便会轻慢了其他神灵。
修行者敕封动物精魂，或者有跟脚的妖怪为香火之神，本意是为一地守护。
在天象变化的基础下，辅助操控和管理，让一地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遇到闹事的妖鬼，也可以出手以示恩泽，抬高自己的身份。
九州大地不养闲神，这条不曾明说的规矩，始终存在。
普通人享受香火之神的庇护，这些精怪也得以修行，积攒神通。
另有修行者作为监督，防止香火之神作乱，为祸人间。
鹏王出世，迅速成为凤州及周边的最大信仰，香火鼎盛。
其他香火之神混得惨的，直接少了九成收入。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鹏王是正当竞争，靠的是本事，自身实力深不可测。
一众香火之神自然不敢上门讨说法，被迫隐忍。
终于，它们等来了张明彦救子心切，给这些香火之神开了一个口子：
你们可以立威夺回香火！
为百姓做贡献，收土有功，以来换得香火，这是施恩换香火。
这条路可持续发展，但也需要漫长时间和勤勉。
以这些动物精怪的本性，其实是没这般耐心的。
是历代修行者，揍出来的耐心。
结果，九州道门之首，当代天师却直接告诉它们：
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一股更大的邪恶势力正在出现。
你们可以用些激烈的手段，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香火了！
所谓的立威，不外乎就是制造异象，生成天灾……
乃至直接杀人、吃人，让百姓恐惧。
不敬神者，死！
这是获得香火最原始的手段。
也是短时间内最直接最、高效的手段。
暴雨倾盆下了几天，很多百姓已经反应过来，这些日子光惦记着鹏王，怠慢了龙王。
那些门庭冷清的河神、山神庙宇祠堂，重新热闹了起来。
然而，这并不算完。
香火之神们饿了好几年，肚子里空空如也，可不是这么好满足的。
它们继续兴风作浪，操弄风雨，制造各种事件……
要给这些随便改信野神的愚民愚妇，一个深入骨髓的教训：
你们应当敬神，敬我们这些天师老爷敕封的正神！
而非是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鹏王！
你们的行为，要付出代价！
得了天师背书，这些妖怪精鬼本性中的暴虐，释放得非常肆无忌惮。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香火之神，都会操控云雨。
它们只会用敕封前，最古老的手段。
车前村。
肩高有两丈的斑斓巨虎跃至村里，一巴掌扒死老黄牛，一尾巴抽飞守山犬。
如霹雳一声的吼叫吓得村里人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瑟瑟发抖。
他们好像都闻见了虎口中喷薄而出的腥臭恶风。
“吾要三对童男童女，否则，全村死！”
巨虎留下警告，村长脑海里指明了自己庙宇所在，又跑向下一个村落。
鹅镇。
脑袋上光秃秃的，好像地中海的白毛老猿，站在镇上首富马员外的院墙上。
他一手提着个大箱子，一手抱着一个纤细的妙龄少女，早已哭得没有力气了。
秃头老猿怪笑道：
“岳父大人，你的嫁妆多给点，俺还想重修一下那小庙！”
“妖孽、妖孽啊！”
马员外气得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荒山。
供奉着一匹黑狼的祠堂里，几支商队因为雨势过大，只能借脚歇息。
篝火轻燃的爆响里，辛苦赶路的一群汉子睡着了。
梦里，他们看见一匹比马还大的黑狼，用诱惑的声音道：
“如今你们是神的使者，不必再四处辛苦行商。”
“这山便是你们的领地。”
“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应当用自己的勇武夺回来！”
商人们依次醒来，眼里泛着凶恶红光，身躯也变得粗大有力起来，犬齿变长……
京西南路，府城之中。
龙虎山当代天师的张明彦，已与张俊所率领的十万大军汇合。
“天师，事可成了？”张俊急急问道。
“法旨已传达，香火之神们已在行动，接下来便看这鹏王所图到底是何了。”
法台上，手持桃木剑的中年人身穿道袍，白面有须，双目如电。
只看外形倒是满脸的浩然正气，有德高修的形象。
这是张明彦。
他纵容香火之神为祸人间，把老一辈修行者费尽心思手段，才限制住那些妖怪的残忍野性，又给释放出来……
后世倒有一人在花园口，做过相似之事。
那张俊闻听，却是大喜过望：
“不管那鹏王是何等居心，至今他违抗圣意、自取灭亡，已惹了众怒，必定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张明彦走下法坛，淡淡道：
“我还有事要做，非鹏王上门求死，莫要相烦。”
他自回自己临时府邸，张开一道隔绝探查的阵法。
谁也不知道他在其间做什么。
张俊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这位当代天师，一些不好的传闻。
他是大宋境内的最强修行者，对朝廷差遣恭敬有加，颇为得力。
可那之外，他喜怒不形于色，日常离群索居，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有传言说，当代天师喜欢与动物精怪为伍，有人在他的住所外发现过死状恐怖的“尸体”……
但很快流言便被天师府终结了。
张俊此人，是与岳飞、韩世忠并称的南宋三大将，很早便追随了还是康王的赵构。
贪婪好财，谁给钱就跟谁干，逐渐成为了赵构和秦桧手里一把好刀、快刀。
削岳飞和韩世忠的兵权，促成风波亭事件，张俊都曾亲身参与其中。
之后他封了郡王，还了兵权，专心大肆敛财兼并土地。
如此势利小人，反而得到赵构的礼遇优厚，亲上其家拜访，以示尊崇。
此次鹏王事出，赵构缺少手下得力干将，这才请出张俊。
张俊本不愿意再沾惹上这等是非。
但是……
九爷给的太多了！
此时到了前线，得知林一飞和两万禁军近乎人间蒸发、再无音信，张俊也头皮发麻。
幸好天师驾到。
张天师驱遣香火之神为先锋，试探鹏王虚实，他们再伺机而动。
可此时结合张天师的传闻，张俊那武将的直觉，感到了几分异样：
莫非这老东西试探鹏王是假，其实是在故意纵容那些香火之神？
他不会，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不在乎吧？
张俊心底有了些想法，可他只是普通人，不敢说出口。
面对此时已转为修行者争锋的局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张明彦了……
……
……
凤州，鹏王祠。
罗兰听自己培养的暗行庙祝共四十余人，汇报各州府面临的形势。
多地水位已超过警戒线，仍然暴雨不止。
今晚，最迟明晚，至少有十余个州府会被洪灾波及。
与此同时，各地的香火之神、山河精怪，跟解除了封印一般，疯狂出来生事害人。
“各地百姓无力反抗，只能屈服于那些妖鬼的淫威。”
“有鹏王祠直接被疾风骤雨摧毁的，但我们已集中信众，正在重修。”
“结阵防守，再加老师的神力相护，便是香火之神集体讨伐，也有一战之力。”
“那位张天师，还是低估了我们。”
龚正熙总结了情况，给出了固守待命的建议。
此人长相平凡，天赋也相当平凡，是位已经年近三十的落榜书生。
但老成持重，见识不凡，颇有经营的手腕。
他的分析得到了大部分庙祝的认可，唯有单英琦反驳道：
“只守着祠堂倒是简单，可其他百姓呢？”
“他们是无辜的，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妖怪欺辱、压榨甚至虐杀？”
“龚正熙，你是不是太过自私和胆小了？”
龚正熙面不改色，坦荡道：
“我所言皆为公心，这是最符合鹏王利益的策略。”
“香火之神生事，背后可是天师和朝廷。”
“龙虎山一脉率修行者虎视眈眈，十万大军列阵灾区之外，他们为何不救？”
“鹏王尽力庇护信众，已是恩泽。”
“余下百姓不知鹏王天恩，随便转信妖鬼，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只要灾后鹏王犹在，传扬张天师暴行，天下百姓定皆归心老师！”
单英琦只是猎户，口才自然不及龚正熙，被问得无言以对。
他低下头捏紧了拳头，忽地转身拜倒于神像之下：
“老师，我请求出战除妖赈灾，绝不愿困守一祠之地！”
龚正熙呵斥道：“单英琦，我们本就是缺少人手，你还要分散力量吗？”
单英琦朗声答道：
“我自去便是，不请求兵马，还请老师批准。”
金翅大鹏的威严神像之上，传来一个宁淡的声音：
“不必吵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做你们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好。”
“谢老师。”
单英琦起身走出鹏王祠。
“且慢。”
龚正熙叫道。
“你还有何吩咐？”
单英琦回身冷冷道。
却见龚正熙快步追来，取出厚厚一大叠符咒，强行塞入他的手中。
单英琦惊愕望着这位方才与自己争执的同门。
他知道龚正熙擅长符箓之道，平日里总与老师请教。
他这些年得到的奖励、收集的材料，大多化为种种符咒。
结果，就这么全塞给了自己？
“龚师兄，你这……这是何意？”
“别光想着救人，留得有用之身，才是为天下苍生负责。”
龚正熙言罢，转身回了鹏王祠，“我还防务要布置，不与你这愣子多说了。”
为公心，他为鹏王谋百年基业。
为私心，他亦不忍苍生受苦。
他们选择的路不同。
但都受老师悉心教导，看着这世间炎凉，想让世间变得更加美好……
单英琦忽有所悟，向龚正熙一拜，提刀行入风雨中。
风雨势大，雷霆不歇。
那闪电照得人的背影都有些模糊了呢。
鹏王祠中，高高在上的神像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到庙祝与信众奔走应劫，以种种法术、阵法以策万全，庇护一方。
他看到百姓徒劳的祭祀祈求，希望灾厄消减几分。
他看到地方官员闭门不出，妖鬼亦不骚扰，想必早有约定。
他看到修行者与朝廷大军作壁上观，只等他踏入这阳谋。
明明该是偏安之世，明明没到民不聊生，明明没有金兵打来。
却怎么大宋土地里，已生出如此荒唐的灾难？
没有天灾。
因为有人，把人祸酝酿为天灾！
不惜赔上治民下姓万万条性命，养肥非我族类的妖魔鬼怪、香火之神……
只为逼他现身么？
还是，另有所图？
龚正熙暂时忍耐的建议很好。
只等熬过至暗之夜，他们有口能言，把真相公之于众，南宋朝廷自失人心。
“可……苍生是无辜的啊！”
罗兰轻轻一叹。
那些百姓不信鹏王，但他们也是人。
他们的哭喊祈求没有父母官怜悯，没有圣君庇护，没有神明回应……
那我便来做他们的神明！
鲲鹏法相现于风雨之中，迎风直上九万里，直视云后躲藏的水族精怪。
法相摩天接地，巨吻张开。
海鲜河鲜，吞吞吸入腹中……
“今日风雨大作，宜开吃！”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2章 最意外的重逢
龚正熙看透了张天师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那他们最好就别下场，别给收，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敌人摆弄这些手段，已经证明了心虚。
所以只要心中无道德，自然就不会被绑架。
这场布局，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
所以龚正熙说，张明彦低估了鹏王。
可实际上，龚正熙也没有真的了解自家老师。
依然低估了他。
没办法，罗兰此次历练摸索神道，发展信众，教导弟子，没有多少展现武力的机会。
他是以智者形象，引领信众获得超越时间线的发育，一步步增强实力、迈向胜利。
全歼金国骑兵和林一飞的剿匪大军，也算是巧计。
无声无息，化解敌人于无形，轻松获得胜利。
这难免让龚正熙，包括大部分弟子误会……
鹏王不擅长正面战斗。
他是军事家，是政治家，是以智慧带领他们通往胜利的老师。
其实张明彦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鹏王一直低调发育，隐藏在信众之后，想必是自身虚弱。
不管他是岳飞，是无名之魂，还是什么冒名顶替的玩意儿……
他最大的优势都是藏得极深。
只要敢冒头，我们王师一定能把他的狗头都打烂！
却不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鹏王没有展现战斗力，并非因为他战斗力堪忧。
而是他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充分验证。
在新的时间线，他需要尝试更多本不擅长的手段，体悟没有走过的道路。
这样，才能在以后面对更加复杂的情况、更加艰难的敌人时，有新的底牌可用。
面对强敌，自然是全力以赴，用自己最擅长、最自信的手段，直接把他干趴下。
若敌人就那么回事儿，不趁机实验些新东西，更待何时？
当龚正熙选择忍耐，单英琦孤身入风雨之时，默然俯瞰人间的鹏王也坐不住了。
九州英雄录用千年历练，给了他谨慎和耐心。
却从不曾磨灭他的热血。
发育是为了更好的战斗，战斗是为了让世间变得美好。
他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为了信仰可以忽视信徒和凡人的生死。
以苍生为棋，不等于为了目的，就可以随意抛弃棋子。
成神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在这般心态下，面对敌人毫无底线的残忍手段，罗兰果断放弃实验战术……
你们想逼我现身一战？
那我便与现身与你们一战！
鹏王已出战，但龚正熙等信众并不知晓。
他们依然在按部就班，迎接着灾难的降临。
在那些香火之神的威胁之下，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与人族为敌。
那些只是普通人的信众，被龚正熙等庙祝就近聚集至各地鹏王祠。
开启了他们不断修善的防御阵法。
夜深，无星无月，唯有灯火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样子。
流过凤州等地的暮春江，江神乃是一头千年蛟龙，后来被修行者收服镇压，始终守护着此地。
压抑了千年的凶性，一朝得到释放，只会更加疯狂。
生食人肉已不解恨，这头蛟龙最喜欢的就是“全家福”。
当着丈夫的面吃掉妻子，当着母亲的面吃掉儿女。
还要肥的瘦的细细分开，延长失去骨肉至亲绝望和痛苦，它才觉得过瘾。
而此时江水暴涨，冲出河道，漫过凤州本城，冲垮城墙淹没一切。
积蓄多日的洪灾，终于还是来了。
蛟龙顺着江水，已盯上了前方人气旺盛的所在……
鹏王祠！
“你们知道这千年来为你们这些愚蠢的蝼蚁服务，我有多憋屈吗？”
“如此，你们这些蝼蚁还要改信他人，真真该死！”
“当然落在爷爷手里，你们想死也不是那般简单……”
看到鹏王祠庇护的上千信众，拖家带口，老蛟龙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
龚正熙冷漠望着江水漫过，手握阵符催动：
只见鹏王祠及周边土地，亮起一道血红色的结界，江水遇到结界后自动分开。
那蛟龙一头撞上结界，也觉得脑袋几乎要裂了开来。
而鹏王祠和庇护的信众，却是半点影响也没有，继续念诵着“封天斩命箓”。
“鹏王领地，妖邪止步。”
龚正熙轻蔑一指那蛟龙，“你不知死活，我便替老师收了你的神通！”
神力激荡着赐福龚正熙等三位暗行庙祝，他们站定天地人三才位，控制着血红色结界生出一道道能量剑光，激射向蛟龙。
“啊，阴险鼠辈，就敢毁我道行！”
蛟龙竭力躲避，可那血色剑光根本不需要命中，靠近后爆炸便会消融它辛苦积攒的香火，使其修为极速衰退。
这却是神力融合道门功法，罗兰亲为各地鹏王祠布下的阵法。
本是防止发展信众时，有本地神明上门挑事。
却不想他们一个个怂得很，所以这般手段直到此时才曝光。
蛟龙感觉这鹏王祠里都是硬点子，也顾不得短短时间便失了五百年道行，一拧身直接逃跑。
灾民遍地都是，没必要在这庙跟前死磕！
它已隐约感觉到，鹏王跟他们这些受封的香火之神不一样，他已站到更高的境界。
根本不受道门制约，虽然不知道跟脚，但手底下信众已能克制它们本体……
这家伙根本招惹不得！
想驱逐鹏王已不可能，蛟龙按照传讯关系近的几位山神、河神邻居，告诉他们鹏王不好惹。
如果不是化不开的仇，建议躲着走！
眼瞅着气势汹汹的蛟龙狼狈而逃，一直低头念诵着经文的信众，终于欢呼了起来。
信鹏王果然没错！
那么大那么凶那么吓人的老龙， 都入侵不得半步。
龚正熙的表情却没有放松。
他依然开启着阵法，抵抗着不断的洪水冲击，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色。
诚然他们打得千年蛟龙落荒而逃，但那都是在消耗鹏王的神力。
各地鹏王祠上百座，山神河神更不知有多少。
鹏王再强，终究根基浅薄，他有多少力量禁得起这般消耗呢？
龚正熙不禁替老师捏了把汗……
这个难捱的夜，不知要流多少血，才能雨过天晴，拨云见日呢？
……
……
一个小镇，二层楼的医馆门口，白发老者长枪闪烁，怒斥试图冲进大门的一行歹人：
“看你们打扮都是商人，怎么行此山贼盗匪之事？”
可那一行人只是提着刀剑，不断砍杀。
没有什么章法，只是力大无穷，加上完全不知道防守的疯狂进攻，把武道修为颇深的老者逼得步步倒退。
咔嚓！
一名商人面对刺向自己胸膛的长枪，竟然不闪不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用自己的肋骨卡住了长枪，其他人自然趁机一拥而上，逼迫得老者被迫撒手放枪。
失了武器，顿时老者再难抵挡，手中数道，踉踉跄跄退回医馆。
“沈老，放他们进来吧。”
一名看起来娇俏的少女出现在二楼，招呼着白发老者后退，直面这些商人：
“你们趁着天灾劫掠，不管是为了钱财还是女色，我都可以配合，但还请放了楼中修养的病人。”
原来，这娇俏少女才是这医馆的主人，从父亲手里医馆，名声却越来越响，有医仙之称。
只是这医仙不会武功，不修仙法，只是心怀善心、懂些岐黄之术的平凡女子罢了。
此时已有舍身之意。
那白发老者是她救的江湖客，为报救命恩情，一直护在身周。
一众商人走进来医馆，也不回答，只是见人便砍。
却是早就中了妖怪的法术，失了心智。
那之前被刺穿胸口的，伤口也迅速愈合，依然生龙活虎。
失了智的好处，便是获得了神佑之力，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势都可以恢复。
白发老者苦笑：“小姐，老夫还要搏命之力，可保你离开。”
“我走了，那些病人只怕……”女医仙苦笑摇头。
“他们走得走不动，此刻不死于贼子之手，也是死于洪灾，或者死于妖魔鬼怪……这个世道，还真有神仙能救他们不成？”
却忽然剑声呼啸。
一柄细剑在空中翻转腾挪，没有人手操控，所以能击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
击中人体还有爆发效果，瞬间便炸得这一行商人胸口出现大洞。
心脏都直接炸没了，这是妥妥的致命伤了。
之前老者全力也解决不了的妖化半人，瞬间全灭！
“难道，世间真有剑仙？”沈老只觉得打脸来得太快。
“只是鹏王麾下一小卒而已。”
一名矮个子的独眼青年走了医馆，招来那小剑，向蒙面女子一拜：
“小子当年被金兵追杀，幸得小胡大夫医治，今日特来相护。”
正是单身离开鹏王祠，四处救人的单英琦。
“我记得你，你是那单小子……十四岁便砍死了金兵十夫长的，现在学得一身好本事。”
女医仙咦了一声，无比惊讶。
想不到几年之间，这少年郎，却比习武一辈子老一辈高手还要生猛。
“此地不宜久留，怕是控制这些商人的妖物很快便会寻来，二位可与我去鹏王祠躲避。”
女医仙摇头：“我这医馆里，还有十几位病重无法行走的病人……”
“你这性子……幸好我多想了一步。”
单英琦哈哈大笑着向外吼了几嗓子。
“胡大夫，生病的兄弟就交给我们吧。”
许多渔民划着小舟，到了医馆门口。
女医仙医术高超，给穷人看病，知道付不起药费还经常倒贴药材，不少人都受过的照顾。
平日里渔船划不进来，但现在洪水已至，这些小舟在他们的高超的驾船技术下，却是极方便的交通工具。
单英琦朗笑一声：“我与你们开路！”
他点亮一张照明符箓，丢出窗外，随即飞剑刺出。
正中一个巨大的黑色狼头，大眼珠子比牛眼还大，翠绿翠绿吓人得紧。
单英琦与黑狼缠斗着，故意引走了它。
余下他沿路救下的百姓则搬运病人，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单家公子他不一起走吗？”女医仙问道。
她虽然年长一岁，可单英琦如此身手，她倒不好再叫单小子了。
“单大侠他自然是要去救更多的人……这时受灾的，可不光我们一个州府啊……”
渔夫们感慨着，“这波大灾，所有寺庙和道观，这时都闭门不出，唯有鹏王爷的祠堂，还肯接收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
“那鹏王……难不成真是那位元帅转世？”
女医仙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她有家规，不信鬼神。
可若是这般的神明，不求其庇佑亦得庇佑，到底该怎么算呢……
……
……
天空之上，黑云翻腾，却是有不少妖物行云布雨，催动着这场劫难。
它们感觉到面前这只大鸟，跟香火相似又相异的某种波动，有些奇怪的问：
“你哪山哪河的，也是得天师传唤，要搞死那金毛鸟人吗？”
因为鲲鹏法相与金翅大鹏的形象差异较大，这些人还以为罗兰也是同伙。
罗兰目光扫过这些香火之神，一个个狰狞可布，已完全显路出妖魔鬼怪的本色。
他也懒得回答，毕竟自己无山无河。
只张开巨吻，吞天噬地神通发动，锁定面前一个个近日吃饱了香火的妖怪。
连妖怪带天上浓郁的云水气息，全部鲸吞入腹，开始消化。
有那跑得快的，挣脱了神通。
还有得与那吸力抗衡，暂时僵持的，惊慌中忍不住质问：
“你你你你这蛮子，坏了天师大事，不怕天师怪罪吗？”
“别吃我，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
“兄弟你什么来路，我们不是一起搞那鹏王吗？”
听着这些妖物在耳边的聒噪，罗兰忍不住大笑：
“活该你们给人当炮灰……连敌人都不认得！”
“莫非……你就是那鹏王？”
众妖看着这又像鱼又像鸟的玩意儿，终于恍然大悟。
可惜这领悟着实太迟了。
除了几个有特殊逃命神通的，其余皆葬身吞天噬地的腹中。
消化着这些小神的香火，转化为神力回馈给各地与妖物和天灾作战的信徒，罗兰目光微凝。
“天师既然来了，不必藏了吧？”
罗兰朗声问道。
“不愧是鹏王，确实好神通，好手段。”
张明彦显出身来。
他在身后，亦有一位穿着兽皮、脸上涂着五颜六色油彩的巨汉现身。
他的气势固然强大，甚至更胜当代天师几分。
可真正让罗兰注视的，却是他的身后，立着一位青衫仗剑的女子。
没有表情，看着被吃得干干净净的战场，似乎没什么能让她提起兴趣。
罗兰差点维持不住法相，跌下云间。
“金国大萨满？”
他看着那巨汉，若有所悟，“你们酿此灾祸，实是助她修行？”
这局势，突然看不懂起来……
爷爷辛苦种的葫芦，所有养料给的足足，最后却被妖怪给孵化了？
然后，她好像还认错主了！
巨汉转身，向青衫女子躬身：
“师叔，阵已成，他跑不掉了。”
“可以开吃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3章 杀到尽头自会相见
【你的法相逃脱失败，葬身蛇腹。】
【你失去了鲲鹏精血。】
【你回归了自己的神像，开始推演已知的一切。】
“本想大开吃戒，谁曾想遇到一个比我更能吃的，反而把我吃了。”
“但三个化神期围殴我一个小神，也真是过分了。”
“这个时代，好像并没有我预料的那么简单。”
“小青竟然成了金国第一人的师叔，金国大萨满和南宋天师都在为她成道奔走。”
“她何德何能……嗯，果然背后还是有因果……”
“不过她没有认出我……不过我那是法相，跟觉心区别甚大。”
“这次天命不在家，可九州的水，依然很深……”
意料之外的重逢，见到了再入九州想见的人。
却对面不识，以自己被吃掉为结局。
当然，是物理意义上的吃，并不是那种美好的“吃”……
损失一具法相和鲲鹏精血。
不过鹏王的神力还很雄厚，手段神通还有很多。
再者魔帝疑冢还有七十一处，炸鱼手段还有很多，撑死她丫的……
算了算了，我才一个炼气境巅峰的小神。
还是暂避锋芒、尽可能救下无辜百姓就好。
不过，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他忽然有些看不清了。
出杀招之前，他还有些事情得查个明白……
遇事不决，先开卦！
他的占卜神通，没到尔曦那种“猫在庙中坐，吃瓜全九州”的水平。
但有神力加成，也能模糊看到一些脉络：
那满脸纹身的巨汉，还真是金国此时最强修行者，镇压当世的萨满教首席。
金名很复杂就懒得编了，此去略去。
汉名叫做俞舟。
那青衫仗剑的少女，与罗兰记忆中的小青一样，也有那方青石镇纸的灵性。
只是距离自己上次穿梭，经过了两百多年。
所以她的年龄，可能不是看上去那么年轻。
青石复原后具体经历过什么，罗兰还推演不出。
但明显混得不差，地位辈分都是有的。
竟然还在那位号称当世第一的修行者俞舟之上。
他见她，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师叔。
此时正在发生的天灾，也是俞舟和天师张明彦联下为她所布。
是针对鹏王，也是针对那些积累了百年千年的香火之神……
准备来一波收割，用无数香火，助长小青的道行。
“俞舟管小青喊师叔，那自然，还会有一位师父。”
“能复原萨满之术，又指点小青上古流传的妖修法，不是当世妖怪们自悟的断简残篇。”
“有这资历和见识，必然是位古老的存在！”
“这位古老存在隐藏幕后，养个徒弟已是天下第一，必不是省油的灯！”
“如陈抟和玄武一流，与佛、道、陨落的伪仙庭都有纠葛，绝对不容小觑……”
罗兰尝试理解着卦象，随手丢出一系列推演目标进了永梦琉璃境。
此时永梦琉璃境可不光有两千金兵，还有林一飞等秦党加上两万禁军。
现在他们再没有尊卑之分，都是为鹏王全心全意服务的梦仆。
有这些手段，罗兰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有蛮力的小和尚，调查情报还得肉身开团。
他有诸多手段，探查敌我虚实。
亦有织命化蝶神通，可编织命运，达成自己的目的。
便是藏得再深的老怪物……
他也有办法揪出来，获得最终的胜利。
“不过当下，还要想办法知道小青还剩下多少记忆，也得知晓那位古老存在，所图到底为何。”
凤州经过重修扩建的鹏王祠中，千支不灭的烛火疯狂摇曳。
火光凝聚，最终在祠堂中间化为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
这是罗兰自己的相貌，也是觉心那世的长相。
罗兰这般模样走出鹏王正殿，顿时引得在外面院子里休息聊天的庙祝和信众惊呼。
他们还沉浸在打退蛟龙的兴奋当中，一边聊天，一边检查修补阵法，往消耗大处填充灵石，等待下一场战斗。
结果突然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们之间。
难不成已有妖怪入侵进来了不成？
龚正熙看向这化为青年的罗兰，感应到鹏王的神力流动，立刻地躬身行礼，唤道：
“老师，您亲身下凡，有何吩咐？”
“借剑一把，出去走走。”
众人听龚正熙这么一说，也瞬间反应过来：
那可是鹏王神像所在的大堂。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自然只能是鹏王本王！
就是，怎么跟画像上的岳将军年轻时不像呢？
但听说鹏王借剑，立刻有十多人上前，呈上自己的佩剑供罗兰挑选。
罗兰看了一圈，随手拿起一柄狭长轻灵的普通铁剑，便行出了鹏王祠。
众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老师有老师的使命，我们有我们的责任，不要放松！”
龚正熙呼和着让众人继续工作，只是自己却也忍不住看向罗兰飘然而去的方向。
鹏王下凡，仗剑夜行，那剑自然是要见血的。
老师杀得越多，我们应该也就越安全吧？
看来，自己低估了老师啊……
……
……
黑云之上。
一条百丈长短、遍生青鳞的庞然巨蟒，在雷电间翻滚穿行，不断吞食所见山精水怪。
这些妖怪，如果老老实实的修行和造福一方，自然杀之不吉。
但现在冒头出来的，全是天师一道法旨，便出来害人吃人的。
身上缠绕的诸多罪孽怨念，那就是杀之有功！
只是张明彦这一手，根本就是在钓鱼执法，同时害了不少无辜百姓。
山精水怪们也觉得委屈。
是天师您让我们立威，不吝啬手段的呀。
结果反而成了罪过！
不过，这世道强就是道理。
张明彦和俞舟联手布局，是神通也是手腕。
韭菜养肥了就是要嘎的，怎么可能生出半点愧疚来？
黑云滚滚中，那人前威严的张天师认真看着青蟒吞妖，却欢喜得手舞足蹈：
“想不到那鹏王竟然有上古鲲鹏精血，青姑娘得了这大妖的神通，可以更快蜕变成青龙不灭体了。”
“等她功成，大金气运得以镇压，何惧下一时代的天命之子！”
“到时候俞道友便可放下这无聊的世俗，与我一起专心修行大道了。”
那连脸上都是纹身的昂藏巨汉，却始终表情严肃：
“此地香火之神虽有道行，却都被道门正法所克。”
“唯有那鹏王比想象中更加恐怖。”
“横扫群妖所用的，不过是一具可有可无的法相。”
“我门流传自上古，所知庞杂，却看不出真切他的功法来路。”
“杂糅了有道门、佛门、上古方士的影子，还有许多似不是此方世界的诀窍……”
“他不是岳飞，但是比岳飞更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
“你我应当谨慎为师叔护法，防止他杀个回马枪。”
这位当世第一人，外表粗豪，性情反而是谨慎细致。
相比他，张明彦的表现只像个开出金光的宅男，只在傻乐呵小青的属性暴涨。
“那鹏王……确实不简单。”
张明彦也渐渐冷静下来，打了一个寒战。
在当世修行高人看到了，罗兰也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学通正邪，借体还魂。
平日里隐藏在信徒身后，对敌只用他妖精血所化的法相……
这必然是一个足够谨慎足够小心，有无数复活手段，时刻等着卷土重来的老怪物。
张明彦虽是谨慎，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吃味地道：
“俞道友对那缕残魂，可真是忠心呢……”
“非是忠心，而是天命昭昭，神通无用，唯有老师才有一线胜机……”
俞舟眼里流露出钦佩，“老师自上古，轮回百世，依然愿与天争命，神通手段、毅力心性，皆为修行者楷模。”
……
……
荒凉野山，暴雨也冲不散血腥气的破败祠堂。
“你这老猿，还真有几分本事！”
“竖子坏我好事，爷爷要把筋抽皮，下油锅炸酥脆了！”
地中海的老白猿气得哇呀呀怪叫，遍体鳞伤。
但它是最后站着的那个。
上前一脚踩断了单英琦的腿骨，看着他梗着脖子，一声不坑，不由更加来气：
“骨头挺硬啊？好，我就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老白猿手段尽出，在满地的白骨中间，折磨得冒雨救人的修行者骨头不知碎了多少根。
却说单英琦辞别了女医仙一行，遇上了寻找女儿的马员外。
听闻他的遭遇，毫不犹豫直奔马员外梦中所知的白猿山神庙。
一通大战，他制造机会让马家小姐逃跑。
只是自己连番大战，消耗过剧，却不敌老白猿的手段。
飞剑被夺，法术无效。
龚正熙所送的符箓一路也用光了……
可面对自己即将遭遇的凄惨结局，单英琦半点不惧，放声大笑：
“老子一个普通猎户，杀过金兵，杀过妖孽，杀过不爱人之神。”
“虽然还有不平之事想去平，还有想杀之人想去杀。”
“但有老师、有师兄们在，他们一定会比我做过更好！”
“人死不过鸟朝天，来啊，等十八年后，老子还做鹏王麾下一条好汉，再斩你个孽畜！”
老白猿精通八十八般酷刑，用在单英琦身上，却见这小子骂得越来越气劲，忍不住直接抓着他的舌头，生生给揪断：
“聒噪死了！”
“你既然想死，那就送你去死好了！”
紧接着长毛大手握住单英琦脑袋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
单英琦已如破布娃娃一般的尸体软倒在地上。
魂魄离体，却还是被秃头老白猿一把抄在手上：
“死，爷爷手段才能更加放肆！”
老白猿桀桀怪笑，眼中冒出绿火，灼烧着单英琦的魂魄。
这个男人只身入风雨，救下无数陌生人，虽死，却依然咬着牙，忍着痛，对老白猿怒目而视。
只是因为死前被揪断了舌头，无法再儒雅随和地进行反击。
这不免是一种遗憾……
山神庙外，听得一声幽幽叹息：
“本王终究来晚了一步。”
却见剑光快速流行，凡铁洞穿老白猿的心脏。
相对于老白猿的庞大身躯，区区一柄剑根本算不得致命伤。
致命的是这剑上泛起的血色神光。
“战争领域，以血祭魂，以愿凝魄，入我梦境，忘却前尘！”
血色神光笼罩之下，老白猿躯体消融，一身苦苦积攒的香火，皆化为纯粹的能量被青年吸入体内。
连魂魄，也入了永梦琉璃境，化为不断工作的梦仆，偿还他这一生无尽的罪孽。
只余一具千锤百炼的强悍肉身，摇晃着坠倒，还带着无比的遗憾：
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我还没有享用到，只等着良辰吉日。
如果有来生，决不能拖沓……
洪灾之夜，青色巨蟒于天上吞食妖鬼，白袍公子于地上斩杀神明。
所有趁机扰乱人间的野蛮凶残，皆诛于两尊强得不似这时代的怪物手中。
只是杀伐太过，罗兰走出鹏王祠时一身白袍，早就被鲜血浸透，看不出本来颜色。
后世只传红衣狂侠，剑光所过，妖孽毙命。
单英琦认出这是老师化身，连忙跪倒地半空。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郑重感谢解脱之恩，又愧疚不能好好回报老师的教导。
罗兰望着这个弟子，难免面露黯然。
他喜欢龚正熙的思虑周全、公私分明。
但更喜欢单英琦的一腔热血、以杀止杀。
总觉得此子身上，有自己程兰那世斩尽世间不平事的影子。
可惜他终究实力比自己弱了不少。
连战之下缺乏恢复手段，一只山神白猿便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罗兰这一路行来，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知道许多事情早就因性情注定，扭转不来。
更何况他又有让悲剧逆转的手段。
只听罗兰一声轻喝，传入单英琦已渐渐混沌、要消散归去冥土的魂魄之中：
“单英琦听真，你面前现在有两条路。”
“举起左手，投入轮回，本王保你一世荣华、三生富贵，以奖你为苍生而战。”
“举起右手，身化鬼将，继续与本王征战世间，激荡百年，再无轮回！”
那单英琦魂魄闻听，忽地如遭雷击，只觉不舍和无奈之中，又生出一线转机。
他举起右手，混沌的眼中恢复清明，射出无穷的战意。
显然是愿与老师并肩再战，死亦不休！
荣华富贵，轮回转世，与我何干？
我只想今生杀个痛痛快快！
罗兰手指点出，血色光芒注入单英琦魂魄，以神力为他凝聚一具鬼修之躯。
又收入永梦琉璃境暂作休养。
与那些梦仆不同，单英琦是更高一级别、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他只是在永梦琉璃境暂时安歇，是独立的存在，可以随时脱离这片空间。
如果按照魔法世界的称呼，那些梦仆就是祈并者，单英琦则是圣徒或者天使一般的存在。
有朝一日泉台招旧部，他可为先锋，斩将夺旗！
处理好单英琦的后事，罗兰以储物戒收起老白猿尸身，继续向风雨深处行去。
还有诸多为祸苍生的神明，等着自己那一剑。
小青在吃妖，自己在杀神。
随着妖怪和香火之神越来越稀少，这夜的尽头，他们必然会在某个地方碰面。
是敌是友……
那时候，当面问便是了。
ps啊，上章结尾留得不好，引遐想了。
没有什么反派控制和失忆，这卷的主题从一开始定的就是成长。
只不过成长的不是主角，也不是小青……
而是有个蛮子，朝夕相处，也学会了主角的行事风格……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4章 不打正面的苟货烦死了！
【你沿嘉陵江一路向南，斩神救人，染红江面。】
【超凡作乱之时，普通百姓如蝼蚁，生死皆在修行者一心。】
【因为你的带动，更多鹏王庙祝和信众加入战场。】
【你斩杀受伤的千年蛟龙，吸尽香火转化神力。】
【鹏王信众人数激增，你突破弱等神力。】
【你能赐予信徒更多神术，听到更多声音。】
收益向来与风险成正比。
鹏王祠发展到边患不重的南宋其他路，信众增加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没有迫在眉睫的金兵威胁，岳飞之名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夺回失去的土地，跟升斗小民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续的发展，主要还是靠庙祝得到了罗兰反馈的神力。
掌握超凡力量后，可以切实地帮助老百姓解决更多问题，这才传播得快了起来。
这也算是九州风格的“务实”。
信仰更像是一种交易。
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已经搞得满头包了。
哪里还需要拜神来寄托空虚的心灵？
抱歉，焦头烂额，过于充实，一点都不空虚呢。
此刻天灾洪灾泛滥，妖孽横行。
在祭拜香火之神，依然惨遭迫害的情况下，鹏王祠是此次人祸中最活跃的超凡势力。
即便不是信众，也感觉到了鹏王临世的强大，是黑夜之中唯一的光。
这信众传播的速度自然成倍增加。
再加上香火之神积累，这些日子竭泽而渔般的压榨，全都便宜了罗兰。
使得他的神力迎来了一次突破，从微弱神力到了弱等神力。
换作九州修行者的体系，相当于化神境。
这个时代，正常情况下能修行的最高境界了。
不过罗兰能感觉到，神路却没有这般限制。
只要信徒足够多，便能冲破绝地天通之阵的限制，冲击更高境界。
毕竟这是完全不同的修行体系。
就像N95和KN95，都是很高的过滤标准。
但根本设计目的不同。
用错了场合，很可能效果就差强人意，最终只是心理安慰……
在绝大部分世界，收集信仰成神，都可以成为无路可选之下，以力证道的笨方法。
耗时间，需要信徒数量庞大，一旦踏上就必须抵抗无穷无尽的意志扭曲……
就像英雄殿的幻想补完，经历和面貌都会改变。
信仰神即便活着，如果意志力不够坚定，同样会被自己的信徒影响。
这条路唯一能取巧的地方，大概就是神职领域的选择。
选的巧妙，就能避开跟其他神的冲突，还拥有更多的信徒……
选了个冷门领域，可能这辈子都发展有限。
选了个热门领域，那大概余生都有无穷无尽的神战。
不过，这些对当下的罗兰都没有太大意义。
他每条时间线的历练，都不会超过百年。
即便选择了成长最迅速的“战争”作为神职，百年时间也很能更进一步成长到中等神力。
不过，以他的境界，突破弱等神力也够了。
化神境只要操作得当，以一胜多也不是问题。
越阶挑战也只是压力大点。
“今晚的月色很美……”
罗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一直笼罩不去的乌云终于散开。
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明月朗星，密布在黑色锦缎般的夜空之上。
中间是那条密密麻麻的银河。
现代人除非去很偏院的地方旅游，否则已太久没见过银河了。
这意味着，他已杀出洪灾笼罩的范畴。
也意味着，兴风作浪的香火之神数量已不足以维持天象的变化。
也意味着，同样杀妖以提升实力的那头青蟒，若还在进行她的杀戮，也差不多该碰面了。
停在一处山谷之间，罗兰轻扣储物戒。
妖魔鬼怪的尸堆成了一座小山，浓郁刺鼻的血腥气迅速扩散开来。
他只取香火，没有炼化这些妖身。
一是失了鲲鹏的吞天噬地，效果不大。
二是给今晚的客人准备一份盛宴。
片刻之后。
天上云雾翻腾，那已吃嗨了的青蟒果然闻着妖尸散发的浓郁血腥气寻了过来。
庞大的尸山，百年与千年的大妖没有区别，只是一具具满怀不甘的残骸。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谨慎地保持高度。
找了一圈，才发现了有个小红点于尸山前盘坐。
罗兰缓缓抬起头，与青蟒四目相对。
鹏王？
她赫然发现，鹏王此时这具化身的容貌，与两百年前一位故人颇为相似……
那个小和尚如果长出头发，大概就是这般样子吧？
她这般想着，化作人形，向罗兰遥遥一拜：
“鹏王殿下，这些是故意留给我的？”
“你需要精血，我需要香火，正好各取所需。”
罗兰一指面前的尸山，“想来你那功法进阶也不远了吧？”
“是也，吞掉这堆烂肉，青龙不灭体倒该大成了，谢道友成全。”
她说着降下高度，便要于今夜毕全功。
那张俏脸神情很淡，自有一股随性和潇洒，没有半点扭捏和客气。
可也没有多少即将成功的兴奋。
仿佛修行，证道，杀戮，都是可有无不可的之事。
只是应该做，便做了。
并非什么执着的追求。
她这般态度让罗兰有些惊讶，却没有细问，而是喝道：
“且慢。”
一道雪亮的剑光虚劈于半空，他起身，拦在了小青与尸山之间。
“鹏王，你这是何意？”小青皱眉。
“在享用之前，还请姑娘回答我一句话。”
罗兰眉锋轻扬，带上了神力增威，“请问张明彦传法旨让香火之神大开杀戒，可随意针对无辜百姓，你可知晓？”
“哦？”
小青目露疑惑之色，随即恍然，“原来这场群魔乱舞，是他们刻意布置，我说怎会这般巧来着……”
罗兰皱眉：“只是巧不巧么？”
“不然呢？”
“他二人为引香火之神异动助你修行，徒增成千上万的死伤，你对此事没有半点愧疚和愤怒吗？”
“你要不想给我吃，直说别吃，罗里吧嗦的问这问那有意思么？”
小青下巴微扬，生出不耐烦之色，“你虽然进阶了，我这边人却还是要多一些。”
却是俞舟和张明彦一直追在小青身后，此时已及时赶到。
“我既等在此处，当然无惧合围。”
罗兰傲然面对三人。
粗豪大汉俞舟似乎是被他气势所慑，也可能是一惯的谨慎，劝道：
“师叔，这鹏王在此只是一位化身，想要彻底杀死他，得铲除世间上百座鹏王祠，这等麻烦事还是留给宋人吧。”
“也罢。”
小青一挥衣袖，转身便腾身而起，没再看那尸山一眼，却又忍不住多看了罗兰一眼。
确实跟那个小和尚很像很像。
可惜，他已被陈抟和法海害死，等了两百年，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想来那等大能出手，为了自身名声，肯定是魂飞魄散、不留一点后患的。
所以，终究只是像而已。
此时罗兰却是一颗心渐渐下沉。
他能判断出，此时的小青没有被控制的痕迹。
之前所讲不是谎话。
事先不知情。
可事后知道了，也没有愧疚，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很明显，她不觉得牵扯无辜之人用来练功，便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他印象里的小青。
那个百情镇里善恶分明的女子，也不会舍命送他逃生的女子……
但很可能，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情。
做了便是做了，杀了便是杀了。
他与她终究只是那匆匆相逢，百情镇中引出陈抟，共抗法海。
假结婚而已，非是真姻缘。
张明彦看着有些出神的罗兰，轻叹道：
“你这杀胚，我那孽子想来是没得救了，唉……”
他叹气归叹气，难过之情却不多，更没有半点出手的样子。
与俞舟警戒着罗兰出手，倒退着飞远。
但罗兰忽地回过神来，自然是会出手的。
一道剑光断住二人去路，他沉声道：
“不管你二人所属何方，不管你二人背后站着谁，今日枉死百姓的帐，你二人都逃不掉。”
小青的事情暂时有些算不明白。
但这两个始作俑者，为了献媚讨好便安排这一场天灾人祸，砍了还是没错的。
“鹏王，不要欺人太甚！”
天空中一声娇喝，小青去而复返。
一片树林生出，隔断了罗兰的出剑路径，护着俞舟和张明彦退至她的身侧。
罗兰面沉似水：“青蛇，你要包庇此二人？”
“你这口吻……倒与他真像啊。”
小青面露感慨。
下一秒，她又恢复了那淡然、了无趣味的模样：
“是的，此二人对我有所欺瞒，擅自安排，我自会惩戒。”
“但那与你无关。”
“我是妖，俞舟是金人……至于这位张天师，咳，他的立场我也不是很懂。”
“反正，你想杀人，先得过我这关。”
“还有，你刚刚问我，对今晚死亡的无辜之人，是否有愧疚和愤怒吗？”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了。”
“如果洪水冲来一百头死猪，肉没有坏，炖熟了非常非常香……”
“你会吃吗？吃的时候，会对那些因为洪水枉死的猪，有愧疚和愤怒吗？”
罗兰沉声问道：“人和猪怎么能相提并论？”
“在妖的眼里，区别不大，有缘汴梁再会啦。”
她趁着罗兰发怔之际，与俞、张二人迅速远遁。
那遁光极快。
罗兰此时正面对敌不虚，此化身却没有专门修过遁术。
他觉得自己一个初入化神境的菜鸡，在那三人眼里应该就是白给的猎物。
要么话聊解决，要是起冲突，也只该是自己逃命才对。
谁想这三个家伙谈懒得谈，打也不打，竟然是没吃完就跑了。
他追赶已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远方。
目光不由古怪起来。
打多了敌人无比猖狂大意的顺风仗。
突然遇到三个又有实力又苟的家伙，还真有不适应。
只达成目的，就丝毫不节外生枝是吧？
杀子之恨也能随意放下？
“他们背后那人……是不是有点谨慎的过头了？怎么指点的手下这么难缠？”
罗兰算是以敌人的视角，体会到了自己给别人带来的感受。
但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小青此前的回答。
你会吃枉死的猪肉吗？
她始终是妖，跟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也许她不是那么刻意的追求修为。
但白捡的修为捡了，也不会后悔。
更在意的还是两个手下，欺瞒自己做出安排。
“当初，她无比排斥陈抟的操控，还把我送出了百情镇……“
“努力劝说着白蛇不要伤及无辜……”
“可如果白蛇一心求她帮忙，她实际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这人，不，这妖，怎么没有半点立场的样子？”
罗兰忽然觉得此行索然无味起来。
不想再见了。
再见甚至可能会直接拔剑。
自己辛苦谋划准备了这么久，就这？就这？
他连表明身份的心情都没有。
“说到底都是大宋的错，要不是它太弱，至于首都被人夺了去吗？”
“要不是汴梁被金人夺去，我现在会有这堆麻烦事？”
“这就成立鹏王军，杀上临安！”
罗兰决定暂时转移仇恨，给自己找点事做。
再盘算这问题自己心态会炸裂。
路上，再慢慢算账……
以后再去汴梁，把那隐身幕后搞事老怪物的骨灰都给扬了！
……
……
金境，汴梁。
其深不知几百丈处，暗中修筑了一座辉煌的地宫。
俞舟和张明彦被倒吊在半空，脑袋一下一下浸入烧开的油锅，痛得龇牙咧嘴。
普通人可能早就炸得外焦里嫩了。
但对化神境修行者来说，只是无穷无尽的皮肉之苦。
小青双手抱臂：
“这次的事儿肯定是琴姐姐的谋划，你二人只是从犯，但依然要罚。”
“先炸个一百天吧。”
说罢，她转身离开，进入了一间密室。
书案上放着一尾烧焦的五弦古琴。
可穿着红裙的英武女子，没有抚琴，而是正轻轻擦拭一柄骨剑。
见小青进来，她停下动作，抬头笑道：
“看来你知晓了经过，来兴师问罪了？”
“本是要跟你算账的，但是见了一个人，让我想起了天命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青幽幽一叹，“虽然是假夫妻，但也是半个寡妇。我本事不济，报仇用点非常手段，还是等事成了再一起算总账吧。”
“你总是比我豁达，我是输了几千年，这才想明白，赢才是最重要的，手段……我们配多想吗？”
红裙女子轻轻一叹。
她又详细问了小青的修行进度。
正说着话，小青忽地问道：
“琴姐姐，你说魂飞魄散的人，还有机会转世吗？”
“按说是没有的，可世间总有奇迹……”
红裙女子忽地露出会议之色。
她想起一个被操蛇之神断了轮回的人。
又重新出现在三国之时，还当了皇帝……
只不过，那已是一千五百年的事情了。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轮回。
这似乎又说明奇迹……
有，但是不多。
ps.预防性解释，因为主角的行为导致时间线变长，所以三国和宋的间隔也会变长。
自然精卫等待的时间也会更久，不是计算出错bug。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5章 踏碎临安，生擒赵构
黑云散去，朝阳升起。
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
各处哭声此起彼伏，哀伤在凤州及周边的大地上蔓延。
席卷十几个州府的大洪水，再加上深山老林中的妖魔鬼怪趁机作乱，普通百姓生死由天。
虽然鹏王亲自出手，始作俑者也在天上收割韭菜。
可灾难还是在极短时间迅速蔓延。
直接死亡超过三千，失踪、受伤者的上万。
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的百姓达到数十万。
此前闭门不出的当地官员们，此时汇合本地乡绅。
不是去救人，而是派兵守住城门和粮仓。
他们要防暴民饿极了进城强抢。
相比受灾严重的百姓，某个阶层以上，受到的影响非常小。
这毕竟是南宋天师亲手释放的灾难。
他传下的法旨中隐晦提醒过那些香火之神，官府和大户人家，要尽可能避开。
反正香火之神，要的是数量，不是质量。
一个人身无分文，还是家财万贯，能给出的香火大差不差。
这黑暗一夜过去，不管直接灾害还是次生灾害，最惨的总还是底层。
天灾人祸、王朝更迭，除非发生特殊情况，上层和中间层往往受到的波及要小很多。
财富地位最直接的作用，便是有更多手段规避风险。
比如那传承了几千年的儒圣后人，号称华夏第一世家的孔府。
传承千年是人均战神吗？
乐。
靠的是哪族皇帝来了，他们都跪得干脆利落。
祖宗的影响力，归顺的态度，使当权者也不在乎养一窝小废物。
跪出了的千年传承。
于是这片土地上的士大夫、乡绅大多都是这般模样。
对下极度凶狠，恨不得敲骨吸髓。
对上极度谄媚，恨不得献上妻子。
当灾难来时他们不见人。
当灾难过去他们想尽手段扩张自己的财富和阶级。
至于底层的生死？
太平盛世享不得福，兵荒马乱第一个倒霉。
趁此大灾，靠手里的粮，通过借粮借贷的种种手段，岂不是占田欺女的天赐良机？
灾难只是底层人的灾难。
罗兰一把火点了那座尸山，化身直接散去，归入鹏王祠。
然后便是看到了不同阶层的不同反应。
胸中积蓄的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曾质问一个妖，把无辜人族当做可以任意取用的资源，是否愧疚。
可是现在看到人族自己内部，他也想问问那些锦衣玉食的统治阶层：
你们有把留着一样血的底层人民，当做同胞吗？
苦难非自洪水滔天开始，也没有因一次灾难便结束。
人与人之间，都已生出一层厚障壁了。
他还要妖学会爱人吗？
“百姓有此一劫，大宋朝廷也是帮凶。”
“缺位的、不敢出战的修行者也是帮凶。”
“拿了资源却没有担起相应责任者，那些冷漠旁观的人上人……可能比妖怪还丑陋！”
【你允许庙祝分发粮食和武器给信众。】
【以你培养的暗行庙祝为核心，以年轻虔诚信众为骨干，你赐下战争相关的法术。】
【你的领域炽热，反馈的信仰如潮。】
【你建立鹏王军，口号是“君有道则守护一方，君无道则再立新天”。】
【鹏王军得凤州、西和州、兴州、利州、巴州、均州百姓热烈响应。】
【鹏王军夺下当地官方粮仓，分发更多百姓。】
【庙祝施法治病、提炼抗生素，避免了灾后瘟疫蔓延。】
【各地鹏王军会师京西南路，在襄阳府外与张俊所领大军对峙。】
……
……
在张明彦逃向金国的时候，张俊还带着大军驻扎在灾区之外。
只等一个信号就出兵，平定鹏王逆贼。
不管这鹏王是真的逆贼，还是一群盲信的愚民，
反正这次出征，人头肯定得给赵老爷砍够了。
否则保不住自己名将之威，也辜负了官家的信任。
然而张俊等啊等，等到了雨过天晴，等到了洪水退去。
等到了多路鹏王军，漫野遍野的冲出来，把他给包围了。
“这鹏王，真真是要造反了！”
张俊大惊失色，忽然意识到……
比岳飞复活更麻烦的事情出现了！
这鹏王军人多势众，自己负责后勤粮草武装，对赵家已没有一点忠诚。
还忽悠着那些随便揉搓的百姓，也多了一股狠性！
眼瞅着形势危急，张俊一咬牙，一跺脚：
他换上了普通士兵的军服，趁着夜色，走出了十万禁军的大营。
他孤身一人，来到鹏王军中，高声道：
“鹏王殿下，张俊愿降，愿信奉香火，为马前卒给王师带路，踏碎临安！”
张俊也是无奈。
如果不是鹏王军都是当地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堵死了他的去路。
阵中还有那些掌握超凡力量的庙祝。
他堂堂清河郡王，南宋名将，也不会想着投降啊。
……这不是没得选么？
他也想过抹脖子自尽的。
可刀太疼了，他下不去手。
张俊来降的事情层层上报，谁也不敢处理。
很快便送到了龚正熙的面前。
龚正熙验明正身，发现还真是对面的十万禁军统帅，不由目光复杂起来：
“以前百姓骂你是赵构手下的走狗，为了一块骨头什么事都肯干。”
“现在我觉得他们错了，那是侮辱了狗。”
“狗至少还知道忠诚。”
张俊低着头，不解释，不反驳。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生死操之人手，说什么也没用。
龚正熙也不敢直接发落此人，祭拜随军的二代越野型神像，向老师请示。
罗兰一直留着神念关注着前线，自然早就知道张俊投降。
他的神谕没有半点犹豫：
【杀】
顺手赐下一道冰封灵符改良版。
这是专门给张俊的尸身防腐，只降温不结霜，保证音容笑貌宛如蜡像。
他准备把张俊的尸身一路挂到临安，让天下百姓都乐呵乐呵。
这次，他有机会让张俊真身在岳飞墓前跪着，而不是雕信像完事。
不过在罗兰看来，原本跪着的五个人都不是关键。
给岳飞平反，最关键的首犯，宋孝宗完全不敢提。
【主帅投降，襄阳府外禁军再无战意，纷纷向鹏王军投降。】
【副帅投降，襄阳知府等人出城来降。】
【你审视其颇有政绩，命令三日内百姓可伸冤重审错案。】
【得知与知府无关，放他一家归乡。】
【鹏王军得禁军士兵和装备，陆续整合各地投奔青壮，加紧操练。】
【临安震动。】
【鹏王军抓捕向金军求救的使节，随身携带襄阳府等边关详细军事地图。】
“真就是宁与外邦，不与家奴？”
罗兰目睹临安君臣的反应，只觉得无比荒诞。
估计完颜构心里觉得，自己回了大金也是人上人。
但落在一群泥腿子手上，注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宁可让金国破了襄阳，横扫鹏王军。
然后不过是自家底盘再小一圈，依然可以夜夜笙歌。
江山如何，王朝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这些苟活的皇帝官员，在乎的只是自己身家性命，财富几多。
鹏王军把宋使向金求援、身带地图之事，向世人公开。
一时间，百姓激愤。
鹏王军所称“君有道则守护一方，君无道则再立新天”的口号，愈发深入人心。
这话愈发切中不少普通百姓的念头：
如果有得选，谁也不想当刁民造反。
遇到圣君，我们只是守护乡土，做些查漏补缺的杂活。
但是你大宋君臣不把我们当人看。
守土无责，加税无限……
那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一时间各地皆有百姓加入鹏王信众，自建鹏王军，开仓放粮，杀死为恶的兵匪官绅，然后向着襄阳府汇合。
哪里需要张俊领路？
那对赵家已经彻底失望的普通百姓，自会送上最相近的地图。
临安方向的布防再没有半点秘密。
更讽刺的是，此时临安手里也没有多少兵马可用。
宋是对武官防得最紧的朝代。
打完仗，将领的精兵马上就会被控制。
南宋号称巨富，可禁军数量也是有限的。
先前林一飞送了两万禁军，紧接着张俊手里又是十万禁军直接投降了。
去掉这十二万真实存在的禁军，剩下的禁军……
大多是秦党一伙，吃空饷吃出来的虚空大军。
反正陛下只想偏安一隅，还真能打硬仗不成？
结果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赵构发现手底下根本无精兵可用，只剩下厢军……
厢军名义上也是正规军。
可实际上，只是徭役换了个名字。
让他们修桥补路、营造城墙还行。
让他们去打仗，而且对面敌人一张口还是老乡……
你大宋给我几百文，值得我去拼命啊？
在出征临安前，鹏王军又做出了一件震惊大宋百姓的惊世之举：
主动出关，打下金国控制的颍州，斩杀金兵三千余首。
虽然之后便据城而守，没再出兵，而是把重心放在重审岳飞一案。
但是对外释放的信号已经很明显：
我鹏王军能战、敢战、愿战！
守护大好河山的最好方式，就是把目之所及的敌人，都杀掉！
不需要外交，不需要议和，不需要妥协接受地方势力的投降。
我们就是一群暴民、刁民。
但我们有能力管理好自己的生活，守护自己的家园！
鹏王军用切实行动，证明了自己能力。
随后又拿出了一个吸引底层百试百灵的成熟套路：
打土豪分田地！
当然在进行这一行动时，同时反复重申的还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鹏王军的纪律严明，跟很容易贼寇化的农民起义军，严格区分了开来。
绝对不会出现大军过境、寸草不生的情况。
看林一飞的操作就知道，此时的大宋官军都做不到这点。
贼寇凶残，还有杀富济贫的呢。
可如果宋将不当人，那些兵痞就会比贼寇还凶残。
罗兰虽然没有祭出马老，但是鹏王军依然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民智的开启需要文化基础，需要漫长时间验证，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证明。
但是终结过灾难的鹏王，手下庙祝掌握着超凡之力，愿意用这份超凡之力为百姓服务。
确确实实让大家的日子变好了。
虚无缥缈的神，尚且能忽悠得愚民疯狂。
香火之神只要香火，可他们手底下的和尚道士，图的可是供奉，老百姓的香油钱。
所以富人总有优待。
更别说在神像之下，欺男霸女、田庄连绵的龌龊事了。
可如今鹏王行走世间，说的便是做的，切切实实把好处与世人公平分享。
鹏王的庙祝们也不是图一时之利。
他们都是罗兰收养培养的孤儿、良家子弟。
不止看天赋，还挑选过品行。
再加上严明军纪，信众之间人人平等。
于是鹏王军非常得人心，数量扩张得非常迅速。
但大多数只留在地方，充做护军乡勇队。
真正的鹏王军，只有两万人左右。
但战斗力相当可观，配合乡勇队完成占领，战绩斐然。
很快便出现了城中百姓翘首以盼鹏王军的到来，主动打开城门相迎。
【鹏王军出襄阳，过鄂州、池州、徽州，战战皆胜。】
【绍兴府前，赵家集结兵力，摆出死守之势。】
【你以神力引导天雷正法，攻击从天而降，劈死守将与护法百人。】
【守军士气崩溃。】
【大军过绍兴，冲入临安城下。】
【秦桧之子秦禧亲自布防。】
【是夜，守城士兵哗变，杀死秦禧，开城门。】
【百姓举着火把，涌上街头喜迎鹏王军，护送着大军直入临安皇宫。】
【赵构于宫中与妃嫔厮混，纵酒享乐，不知日夜。】
赵构身上不着片缕，看到当先冲入寝宫的龚正熙和鹏王军，竟然没有半点羞愧和恐惧。
他站起身来，朗声大笑：
“赐御酒，朕与诸君共饮啊！”
可他的妃子、宫女、侍卫们或是跑了，或是吓得不敢动弹。
明明没有人起身，赵构眼前却好像出现了繁华盛宴，举起并不存在的酒杯，对着龚正熙一拜：
“岳将军上书说那黄潜善、汪伯彦不堪大用，其实朕也是同意的呀。明日朕就许你统帅六军北渡，今日且喝个痛快！”
说罢仰头，一杯又一杯，表情愈发恣意欢愉。
龚正熙看赵构沉浸在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impart之中，还喊自己岳将军，终于醒悟这位陛下已疯了。
他怕岳飞真的还魂索命，所以宁愿回到刚刚即位那年。
那时他想避战南渡，时年25岁的岳飞上书求战。
赵构批了“小臣越职，非所宜言”，把岳飞革除军职、军籍，逐出军营。
此后赵构和岳飞的君臣关系，其实就是无数次的轮回：
有事“岳爱卿”，无事“非所言”。
金兵南侵，张俊不敢打。
赵构亲切地急召岳飞救驾。
金兵被打败了，岳飞要趁乘追击。
赵构连忙把他撤下来。
此时鹏王军势不可挡，张俊投降被悬尸阵前当了军旗。
宋将是没人再几个愿意投降的，可也没人能阻挡鹏王军。
当此时，赵构不由怀念起岳飞来。
如果那个孤军深入敌方腹地，也能打出奇迹般胜利的岳飞还在，鹏王军应该就不会如此猖狂了吧？
面对死亡的威胁，他在疯癫中回归往日。
只是现实没有后悔药，莫须有的冤狱已发生，赵构永远是宋君之耻。
【鹏王军捉拿赵构、秦桧等人入狱。】
【你昭告天下，将在临安城公开重审岳飞一案。】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6章 尔等皆当诛
重审岳飞案的消息传出，不光大宋的百姓欢呼雀跃。
连金国都表示密切关注。
重审“莫须有”的冤狱，宰相秦桧，监察御史万俟卨、罗汝楫等人自然在堂下候审。
最令世人兴奋的，历史上也都罕见的，还在于排在第一位的那位……
九五之尊、南宋的建立者，
曾经掌控临安的大宋皇帝赵构！
当然，此时的他这个皇帝身份，得另一个“前”字。
可他毕竟是皇帝，本来应当一直尊崇到死的至高存在。
却在鹏王军攻破临安后，沦为了阶下囚，即将审判他在位十几年的功过是非。
以及最重要的，在岳飞案中扮演的角色。
在后世，一位下了台的前首相向世人敞开心服，都能引发全球热议。
现在一位真正的皇帝，正当朝呢被人给锤了下来，公开审理。
谁不想看追踪报道呢？
金国完颜宗弼对此事表示严正抗议。
鹏王军不予回应。
要么你大军打过来救走赵构，帮他们父子兄弟团聚。
否则我们懒得回应苍蝇的噪音！
金国愤怒归愤怒，可真让他们出兵干涉、经济制裁，那是万万不肯的。
因为此时临安的主事人，已不是赵家，不能随便欺负了。
颍州这时还在焦灼对峙呢！
完颜宗弼再次表示抗议，同时觉得自己对赵构也算仁至义尽。
为救你，我努力过了。
【因为秦党销毁、篡改了大量史料卷宗，你只得寻访当事人，整理经办者的口述，并以卜卦推演辅助，还原事实经过。】
【你治愈了赵构的疯癫之症。】
【你提取了赵构的大量记忆。】
【岳家后人被接回临安。】
【隗顺献上岳飞尸体真正的埋藏处。】
【普安郡王赵瑗毛遂自荐加入鹏王军，你点他为主审官。】
【赵瑗同意了。】
这下大宋的百姓，突然有种要遭的感觉。
他们本来沉浸在岳大帅沉冤得雪的欢乐海洋中。
现在突然得知，最终选定的主审官，是赵家人？
这怕不是要罚酒三杯了吧？
赵瑗，赵匡胤的第七世孙。
五岁起被便赵构抱进宫中抚养。
现在已封为普安郡王，出宫居住。
赵构原有一子，不到三岁便夭折了。
此后他再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只能从宗室子弟里面找继承人。
但昔日汴京被破，金国掳走了大宋三千宗室，赵构是因为身在外地才逃过一劫。
这就导致宋太宗赵匡义的后代基本没了，只能还朝于赵匡胤的后代了……
这位赵瑗，后来改名赵眘（shèn），即是宋高宗。
他颇有能力，开启了“乾淳之治”，算得上南宋诸帝之首。
不过这种未来历史上的信息，自然只有罗兰知晓。
就是鹏王的许多信众，都觉得这事很蹊跷。
鹏王选了他当主审官，这不是让赵家人自己审自己吗？
那能审出真相吗？
还是说，鹏王军的实际掌控力不足。
为了加强对南宋的掌控，所以跟南宋旧朝达成了某种妥协？
可看着一位位下狱的官员，一个个被瓜分的田亩，一桩桩被平反的冤案……
他们一边有所期待，一边又很慌。
官官相护已是常态，流水的江山铁打的世家。
任何制度、条文和诺言都不可靠。
只有实际行动才可信。
不是鹏王做得不够好，而是他们实在失望太多次。
着实不敢有更多的期待。
可很快，随着岳飞案重审的进程不断推进，许多细节公开，信众们的担心又放回肚里。
不是鹏王妥协了。
而是赵家中有人，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时年二十岁的赵瑗，本应在十几年后，即位后推动为岳飞平反。
但他这时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接过这个任务。
赵瑗确实是很胆大，去鹏王军来了波毛遂自荐。
但他志愿加入，只为参加北伐。
他是一直作为皇位继承人培养的。
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也极有能力。
可鹏王军入城，赵构下狱。
意味着他与帝位无缘了。
赵瑗失望甚至绝望。
莫非自己准备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的努力，最后只是一场空？
他不是赵构那种被吓破了胆的怂人。
他有雄心与金人一战，推动北伐拿回失去的尊严。
只等着赵构一死，他就要清扫议和派，然后大展拳脚。
可现在，他的规划全失去了基础。
鹏王军无可匹敌，摆烂的赵构统治集团根本就是一碰就碎。
赵瑗以为自己难逃一死。
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一杯毒酒，有幸留个全尸。
可鹏王军在审理并且取证后，认为赵瑗没有欺辱过百姓，没有做过违反当时律法的事情，就把他给放了。
当然，贬为庶民，没有家产和奴仆。
可他自由了。
可以自由地在临安城，在大宋的每一片土地行走。
不是贱籍也不是奴籍。
就是最普普通通、也是对于一位前朝皇子最不可肆意的“普通人”身份。
赵瑗发现，从头到尾，接触的鹏王军对他眼中有怨气。
可全部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被上过任何言行拷打。
这打败自家的新晋势力，终于引起了赵瑗的兴趣。
连帝位变成泡影的沮丧，都暂时盖过去了。
让大宋变了天的鹏王，好像跟过去的农民起义军都不一样。
整个鹏王军，也跟同时代的所有部队，有着完全就不同的气质。
他们对待百姓和朋友，温文尔雅。
随和让赵瑗差点忘掉他们是战场上所向披靡，把宋军杀得望风而逃的无敌铁军。
诚然，这时忠于赵家的遗老遗少非常多。
无数人表示愿意接收赵瑗。
不管是海外等待时机，还是暗中潜伏。
这位大宋正统继承人，都有无与伦比的价值。
只要赵瑗点头，不管以后造反是否失败，他都可以获得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
不同于所有新晋王朝，鹏王军对前朝君主，竟然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连软禁都懒得搞。
我知道你还活着，也知道你在城里乱逛。
无所谓，有能耐复辟的话，尽管把能耐都使出来吧！
如此近乎傲慢的姿态。
反而让赵瑗越发好奇这支部队。
而在反复理解公开流传的封天斩命箓，了解到鹏王军更多资料，理解鹏王的宗旨和理念后……
赵瑗志愿加入鹏王军！
这是一个所有旧宋忠臣惊掉牙齿的事情。
也把鹏王军给搞蒙圈。
这才放走的前朝王子，怎么自己回来了？
老弟，你这连自首都算不上，因为我们就没有在抓你！
赵瑗给出的理由无比惊人：
我是以书生赵瑗的身份，加入鹏王军。
在封建时代，读书人可是稀罕资源。
虽然罗兰看不惯士大夫阶层的软弱性，也在不断衰弱他们的特权。
可治国不同于争霸，需要读书识字的人才建立一套行政体系。
所以读书人在鹏王军在很吃香的。
但赵瑗的身份终究太特殊了，负责招募的官员根本不敢收他。
可赵瑗侃侃而谈，拿出了封天斩命箓上写的内容：
鹏王军招收子弟，不看出身，不论血统，有能者居之。
我赵瑗没有做过恶，读过书会识字能写写算算。
是，考状元有些费力。
但你们这边也不是科举的标准吧？
哪怕是做个账房先生、随军书吏也可以。
我只想……
亲身参与北伐！
赵瑗以鹏王军的理念和规章来辩论，张口闭口都是封天斩命箓里面的句子。
一众将领竟然说不过他。
此前又审问过他，确实没有犯罪记录。
这样的人，只要愿意出力，自然可以加入鹏王军。
此前已经废除了奴隶和贱役，大宋境内人人平等……
但不以血统论，本是为了给平民机会。
您这前朝皇室、赵姓皇室，到底能不能、该不该在鹏王军为官？
这事只能一次上报到了龚正熙面前。
他同样是懵的。
赵构还在监狱里，他培养的继承人，要为鹏王军效力？
没得选，他再次祭出一个杀手锏，遇事不决问鹏王。
了解赵瑗的身份和意愿后，罗兰也很感惊讶。
这世间，竟然还真有人，会革自己的命？
【批准。】
他回复了两个词。
身为神明，他有把握不管赵瑗所言真假，所图为何，都不可能翻了天。
他甚至让赵瑗参与到岳飞案的重审中去。
赵瑗投桃报李，给了很多有用的资料。
他过去，竟然有在暗中收集秦党勾结犯罪资料和证据。
还有关于岳飞的诸多官方记载，被秦桧删了个干干净净的东西。
赵瑗那边竟然还有副本。
这里面可有不少赵构、赵家见不得光的秘密。
昔日赵家宗亲、王公大臣被金国掳去后，遭遇的种种凄惨，表现得种种窝囊，后世的记载只是九牛一毛、反复修缮美化的结果。
现在赵瑗拿出来一个无比血腥，也真实可靠的版本。
“二十岁的赵瑗，和四十岁的赵眘，想法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区别。”
罗兰看到赵瑗献上的典籍资料，不禁心生感慨。
在原本的历史中，赵瑗十几年后登基为帝，替岳飞平反时，并没有恢复具体的史料记载。
固然有那时赵构还是太上皇，但皇子赵瑗和皇帝赵眘心态不同，其微妙处令人深思。
赵眘平反岳飞，是为了北伐铺路，能重新获得武将们的支持。
隐瞒岳飞的记载，是不想赵家进一步丢脸，保证自己的统治稳固。
这帝王心术，可见一斑。
可现在因为鹏王军横空出世，一腔热血的赵瑗竟然心有所感，抛弃自己的过去，志愿投军。
他的变化让罗兰忍不住想到了很多。
十几年的时间，身份的变化，接触的信息差异……
一个人的想法和决定，竟然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超凡者动辄百年、千年的寿命，经历过物是人非。
不忘初心者有几何，朝气蓬勃者有几何？
身体上的长生不老，可不等于心就不会沧桑。
有些事……他还是想简单了。
这时鹏王军又遇到另一个问题。
罗兰此世的身份乃是神明，不需要这皇位。
也不适合。
神明是虚无缥缈的，皇帝是切实存在的。
他应当扶持一位新皇。
标准很简单，足够有能力，又心怀天下。
本来单英琦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此时已经是鬼将，同样不适合当人君。
接下来论资历排能力，第一顺位是龚正熙。
可此人无意帝位。
龚正熙很有自知之明。
他想法多、脑子活，但不够狠辣、做起事来瞻前顾后。
他觉得自己当二把手就很好。
把责任全担起来，他觉得压力有点大……
罗兰放眼四顾，突然想尊重一次历史。
他点了赵瑗为岳飞案的主审官。
聪明如赵瑗，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挑战。
鹏王军发生了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稀罕画面：
有资格当皇帝的几位，都不想当皇帝。
明明这是无数人抢破脑袋，不惜杀兄弑父也要爬上去的位置。
现在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赵瑗即便心中放弃了当皇帝的想法，也不会错过。
他接下了这个挑战，在神明的注视下，继续主持岳飞案的重审。
这小子也足够狠。
他完全忘掉了自己赵家人的身份，只以一位鹏王信众来要求自己。
这不是什么人上人的位置，这是为人民服务，以还原真相、洗刷冤屈为首要要求。
公平公正公开……咳咳！
在外人看来，赵瑗与赵家、与前朝皇子的身份，做了一次狠狠的割裂。
所有的案件都秉公处理，不俗的能力也得以展现。
赵构看着赵瑗的那些不应该公开的资料公开，气得心态炸裂，
“尔为鹏王军走狗，还记得你是大宋皇位继承人吗？”
赵瑗冷冷看着自己的养父，眼里的轻蔑不言而喻：
你当金国的走狗时，还记得你是大宋皇帝吗？
我不为鹏王效力，难道像你这个老废物一样，装疯卖傻，向金国称臣？
赵构读懂了赵瑗的目光。
此前一直破罐子破摔的无耻摆烂心态，突然崩溃了。
这孩子虽然不是亲生。
但是从五岁进宫，赵构看着长大的。
纵使皇家亲情淡漠，可赵构在赵瑗面前，多少还是希望有一点长辈的尊严。
现在这最后的尊严，啪，没了！
赵瑗以前自然对他也相当尊重。
毕竟自己能否继位，都在赵构一念之间。
可现在，赵瑗不需要讨好赵构了。
只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思想，便能得鹏王信任。
登上以前渴望的那个位置，还能得一批猛男效力北伐……
他以完全客观的角度去评价赵构等人：
“经重审，岳飞忠君爱国，并无应死之罪，并无犯罪事实。”
“岳飞一案中，秦桧所有决断，均得归任宋皇的赵构默许，无任何私自安排。”
“前朝皇帝赵构，不理朝政，沉迷声乐，残害忠良，愧为人君。”
“怯懦怕死，导致金国猖狂，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大宋尊严进失。”
“岳飞冤狱，赵构方为主谋，秦桧、张俊等皆为从犯、实施者……”
“另有秦党贪官污吏超过千人……并一案审理。”
“皆当诛。”
赵瑗冷漠地宣读了最后的审判结果。
二十岁的少年，心比天高，志不在此。
他以宁静如渊的语气，宣判了赵构死刑，绝对没有死缓之类的缓冲。
因为他自信自己不会走上那条路。
“朕宁愿疯癫不复醒啊…”
赵构心态炸裂。
围观的百姓在趁机后，爆发震天的欢呼。
好兴奋哦，马上能看到菜市口公开铡皇上喽！
岳霖、岳震等从流放找回的岳飞后人，失声痛哭。
一个时代结束了。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ps.就……没啥大事。
在提瓦特取材中，作息完全乱了，满脑子都是元素反应。
md，这急冻树越死越上头！
下次会提前发请假条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7章 三路大军会师汴梁
热血涌出，人头滚落，表情定格在生的眷恋。
人们没有恐惧，赵构和秦桧的死，只让百姓开心和满足。
赵构比路易十六，早了几百年拿到断头台成就。
不过，在超凡世界，死亡并不是终结。
就如张俊死后，灵魂依然在永梦琉璃境当梦仆，没日没夜的进行着计算和推演……
赵构和秦桧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解脱。
新修建的岳飞墓和祭拜的庙，是临安城外占地很广阔的一座大型园林。
罗兰早就命人打造了一种专门的清洁傀儡。
赵构和秦桧等秦党核心成员，将日夜在“扫地机关人”里面当人工智能，为岳飞服务。
罗兰还给这套清洁傀儡，很仁慈的设定了刑期终点：
“你们让他三十功名尽化尘与土，便送他八千里吧。”
换言之，清洁傀儡会有统计功能。
当他们扫够了能铺出八千里的尘土，魂魄便会得到解脱。
目标很宏伟，不过清洁傀儡的质量很好。
还做出了足够的备用零件，保证它们能扫完既定目标。
这才是真正把满江红，印在他们脑海里的方法。
有些人，可不是背诵全文就能获得原谅。
岳飞冤案平反，皇帝公开处刑，原本正统继承人赵瑗又投靠了鹏王军。
相当多的南宋遗老遗少放弃了希望。
即便不会来鹏王军效力，但也放弃了造反的期待。
鹏王军打土豪分田地，军纪严明，立志北伐，群众基础太好了。
他们这些代表地主和士大夫阶层的封建精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民海洋。
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存在什么密谋造反。
身边每一个随从，床边睡着的小妾，甚至热血上头的亲儿子，都有可能志愿加入鹏王军。
大宋有什么好？
你怀念的是大宋荣光，还是过去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生活？
有些话真的不能说，不敢说。
鹏王军留下的把柄太少。
至少对于世间最基层的老百姓来说，他们没有什么可黑的。
当然，因为岳飞尸身出现，真正的墓已建成。
人们已经知道，或者说终于相信，鹏王并非是岳大帅。
可这已经无所谓了。
以鹏王现在的功绩，是不是岳飞，大家都只希望他快点登基。
这让大家的好生活才能稳定，心不用一直悬着。
这是时代局限性，时人都有的强大思维惯性。
大家不知道没皇帝，世道会是什么样子。
这也算是战争ptsd。
皇帝不强，就会有乱子发生。
到时候兵荒马乱，生活肯定会更加糟糕。
可鹏王军整顿内政、恢复生产，把南宋治理得井井有条。
就是没有提关于登基、改国号等事。
仿佛把这事完全忘掉一般。
他老人家就只想为人民服务？
陆续的，从临安到各地的请愿团，都想尽各种理由，呼唤着新皇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
罗兰也是在利用这种思想，为新君登基铺路。
因为这个要登基的不是他，而是赵瑗。
赵瑗这个主审官当得相当不错。
鹏王军够资格的几个，都不想当皇帝。
赵瑗的能力和心性，已得到了验证，确实有帝王之气。
但才处死了一个赵家人，能力不行，恶事做尽。
结果又扶持一个姓赵的当皇帝，百姓很难会支持。
所以罗兰玩了拖字诀。
看他们急不急吧！
果然，民众的呼声已经从“求求鹏王快当皇帝”，变成了“等不了了，有个皇帝就行”。
这波终极拉扯，就是用时间让他们自我降低要求。
有总比没有强。
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大家心慌。
鹏王军进临安后一年后。
这时鹏王军已建立起完整的行政体系，彻底掌控整个南宋，打退了金国几波进攻。
掌握土地后，农民的生产积极强不断提升。
纺织机、炼钢作坊等开始建设。
新君的人选终于公开。
在鹏王的赐福下，赵瑗改名赵眘，即将登基为帝。
国号依然为宋。
在掌管行政的三省六部之外，鹏王祠将改名为“鹏神道”，作为独立的机构存在。
鹏神道有权监督、审判乃至罢黜皇帝。
当然本职工作依然是管理信众，保障民众的思想。
武力基础是超凡力量，以及鹏王军。
鹏王军将担任鹏神道的护道军，不受皇帝直接命令。
拥有完全独立的后勤保障体系。
赵眘只能无条件同意。
哪怕他的皇位不一定能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他的任期以十年一考，由鹏神道给出审议结果。
如果能力和政绩不如预期，就必须在限期内，将自己的帝位禅让给鹏神道推荐的候选人。
与过去的皇帝相比，这其实是类似君权神授的体系，这皇帝自然显得很憋屈。
可赵眘需要一个位置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更重要的是，他认同鹏王的理念。
限制皇权，有独立机构进行监督。
避免赵构那样堕落到底，肆意妄为。
而鹏神道的超然地位也不是无限的。
每一个鹏王的信众，都有守土之责。
妖魔鬼怪闹事，必须冲锋在前，决不能坐视不理。
有朝一日横扫了九州的敌人后，他们身上或许还肩负着开拓之责。
总之，危险必须先上，绝对不能退缩。
这是老百姓放心把至高无上的权利，交给鹏神道的基础。
罗兰规定鹏神道以后走进行路线，设立了近似觉醒者的心性考验。
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掌握鹏神赐予的神力。
相比西方的君权神授，鹏王祠和朝廷互相监督的体系，最大的区别在于：
西方的神是虚构的。
但现在九州真有一位神明高高在上，俯瞰着凡世间的一切。
能者赏，无能者下。
神明的战力会成为一切美好生活的保障。
老百姓们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现在要登基的皇帝，好像跟他们理解的不太一样……
但好歹是有了。
他们也没得选，姓赵就姓赵吧……
功能被严重阉割，那也只能这样了。
【新皇登基大典，你以人型化身现世，为赵眘戴上皇冠。】
【观礼者的目光皆在行走世间的神明身上。】
【你称将铸神兵巡游于九天之上，聆听民意，平一切不平之事，斩一切该斩之徒。】
【你倾注鹏神之力，铸成法宝“九州牧”。】
罗兰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信众的疯狂。
有人认出来，这便是凤州的洪灾里，斩杀妖魔无数的血衣剑神。
“原来，那真是鹏神的化身……”
“他是如此年轻！”
“那可不一样，神的年龄跟普通人可不一样。”
在场者的关注点，已经从赵眘，转移到了罗兰。
罗兰倒不在乎。
他公开现身，并且用了本名，是在进行两个尝试。
第一，这一世开局本就是无名之魂。
连自身记忆的都泯灭了的孤魂野鬼一只。
有个本名，能增加更多的传唱度，以及后人的探究兴趣。
他也相当好奇英雄殿会如何回应自己。
同名同姓的英雄和觉醒者，是更容易建立联系。
还是会因为一些冲突、时间悖论，而直接被毁灭。
第二，则是借神力完成的炼器，成功打造出了九州牧。
铡刀，老百姓最熟知的就是包公案里面的狗头铡。
一种专门用来砍头的工具。
罗兰此时，是做出了一种割裂。
在体会过神明之路，明白信仰带来的精神污染后，他选择了一条取巧的道路：
“鹏神”作为概念上的存在，将继续收集信仰、完成庙祝和百姓们的祈愿。
依托永梦琉璃境的梦仆推演，而拥有自动化功能。
他本身，则重塑了魂魄，作为能无条件使用的“鹏神神力”的个体存在。
这就相当于，人们信奉的“鹏神”其实只是一台超级计算机。
罗兰自己去当系统管理员，拥有完全权限。
表面上都一样，但是信仰之毒便伤不到他了。
当然弊端也非常明显，那就是这个计算机是没有成长性的。
他的实力将永远止步于此时的境界。
不过，这对只是短暂停留的罗兰，没有任何意义。
相反他还能在离开后，留下自己积累的神力，给最底层的百姓，一个期待。
只有存在冤屈和不平，确认无误，便会有奇迹回应。
老天爷喜欢让祸害活千年，他则反其道而行之！
在成神之路上的探索，罗兰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完全掌控，所以这一步走的很成功。
赵眘登基大典上，罗兰成功将神力注入了花一年时间祭练的胚胎当中。
灿烂的金光中，一台铡刀，一直深入九天之上，隐于云层之后。
惊鸿一现，修行者都感觉到了那恐怖的杀意。
也看清了九州牧的模样：
正面，铭刻着九州山川河岳、飞禽走兽，繁复精美。
背面，则笔走龙蛇、写着气势滂沱的一行行碑文：
有寇来犯，奸淫掳掠？杀！
有妖作乱，生食百姓？杀！
有官贪赃，民不聊生？杀！
有吏枉法，鱼肉乡里？杀！
有绅不仁，连田阡陌？杀！
有商不义，囤积居奇？杀！
有兵无勇，刃向我辈？杀！
有命无德，摆弄苍生？杀！
一行行直接酷烈的决断，却凝结了九州几千年来，无数生民的怨念和无力，所以显得极为厚重。
罗兰本就选择了战争领域。
以杀立道，护佑苍生，与最多的百姓心生共鸣……
他意外发现，这九州牧竟然生出了类似天地法则的一些特性。
这已不是仙器能形容。
放在太古时代，这可以算作先天法宝，与整个天地都有共鸣。
“毕竟是一位神的所有力量。”
“即便我离开了，九州牧也会隐匿于高天之上，凡人都有可能反杀暴徒。”
“就看天命，或者心怀不轨者，该如何拆掉它了。”
罗兰体会着九州牧的种种细节，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这次的尝试相当成功。
如果顺利的话，他有希望造出一件属于自己的幻想武装。
因为只要九州牧响应的次数足够多，他必然成为一个脍炙人口的传说。
它会是践行恶有恶报的有力保障。
【两年后，南宋积蓄已足，开始筹备兵马向金国进攻。】
【你踏足古战场，以九州牧积累的血煞为引，召唤亡故将士之魂十万，立英魂军。】
【岳飞三子岳霖年满十八岁，请求随军征讨金兵。】
【岳霖献上岳飞的武功、练兵、军策等诸多记录。】
“可惜家父得异人授神丹，体质异于常人，我们兄弟怎么修行武功，也不及他。”
岳霖无比遗憾地道。
罗兰翻看这套九州版的《武穆遗书》，颇感惊讶。
原来这岳飞治军，还擅长打造特殊的军械。
这融合了超凡之力和量产的思路，有不少设计都跟当年天工府流传的很像……
嗯，这枪法，也有赵子龙的几分影子……
难道说岳飞背后，其实是天工府在支持？
其实，罗兰除了开疑冢，也暗中寻觅过天工府的传人。
按照九州英雄录给出的资料，天工府应该一直在传承。
可他竟然没有寻到。
本来就隐蔽的、时刻准备造反的一个修行宗门，这时似乎彻底隐于地下了。
这让罗兰还有点小失望。
不过他现在兵强马壮，倒不缺手下，也就没太在意。
罗兰同意了岳霖随军，但要从小卒做起。
岳霖自是大喜，毫不犹豫的答应。
他生怕错过这波，以后就没有金国了，他还怎么为父补完遗憾？
最终，依然保持着两万人数的鹏王军，配合英魂军的十万鬼兵，分两路渡过淮水。
再加上颍州也磨炼出来的一支边军，共有三路大军齐头并进金国。
此前的消耗战里，金国国力已经被磨得开始衰落了。
打仗是一个烧钱的活，尤其是生产力有限的古代。
雄如汉武的晚年，也因天下户口减半，被迫下了罪己诏。
如果不是文景给的底子厚，他怕不是也得落个杨广一般的评价。
金国可没有这底子，对比大宋这边生产力已经开始蜕变。
没点出火炮，但农业、轻工业、钢铁产量，已经彻底碾压金国。
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
这是此时的大宋，也是岳飞一生渴望见到的盛景。
一路势如破竹，三路大军会师汴梁城下。
金国城墙外，大萨满俞舟布下“剑冢”大阵。
罗兰带一众弟子进阵，龚正熙忍不住骂娘了：
“臭不要脸，名为剑冢，符法、雷法、机关术、蛊术都有……唯独没有剑！”
可该破阵还是得破阵。
罗兰久违的感到压力，还有一点熟悉感……
怎么有种在跟自己下棋的感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8章 攻破汴梁，图穷匕见
汴梁外，金国所布下的剑冢之阵，称得上倾国之力。
所有的修行者，建国到现在积累的资源，全都押在此战。
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血祭手段，能用的全都用上了。
梭哈！
如果这剑冢破了，金国绝对没有能力，再布下第二座。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波汴京被攻陷，宋国三路大军合围，还有没有金国都不好说……
所以布此阵有赌的成分，但金国也不得不赌！
如此投入，剑冢之阵的效果确实很好，把宋军堵在了城下。
世俗的战争，变成了修行者之间的对抗。
鹏神道派出了大量暗行庙祝随军，但终究成立不过五年。
超凡力量的成长需要时间，短短时间实力翻天覆地……
大概只有开了挂的主角。
单位时间内，超凡实力的提升幅度，自然远比不上军队战力的拉升。
武器装备，纪律训练，军心可用，后勤保障充沛。
有这四条加上一位优秀的统帅，在封建时代势如破竹，完全是有手就行的难度。
这种战斗，罗兰从上古部落时代一直玩到现在，驾轻就熟。
金国的思路转变也算是迅速。
手握天下第一的修行者，大萨满还培养出了徒子徒孙，吃了这么多年供奉，愿意为大金血战。
对比宋人的修行者，日常隐居，对王朝更迭已经没有多大的在乎……
区区鹏神道，还能反了天吗？
以修行者的对抗决胜负，金国的战略上是对的。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鹏神。
统帅能力拉满了，可武力同样是经过实践的满值。
剑冢一是阻挡军队的进军，凡人士兵无法抗衡内部的种种天灾级别的范围攻击手段。
二则是构造王对王，将对将的环境，拖到宋军的后勤无法维持进攻。
也就是化神境和炼气境修行者分开战斗。
金国要利用起自身炼气境更多的优势。
此时金国派驻汴梁的统帅，自然是、也只能是权倾朝野的完颜宗弼。
以上种种策略，也是他和大萨满共同做出。
这位金兀术虽然败多胜少，政坛得意战场失意，被岳飞压了半辈子。
但只是敌人太强，他亦是一代名将。
这些策略，真有希望守下汴梁。
可此时对面有一位不亚于岳飞的统帅。
简简单单回应了一手田忌赛马：
鹏神道的暗行庙祝，利用“鹏神”实乃概念神明的特殊性，神力共鸣，召唤鹏神化身。
这具化身便足够强大，住了他金国的“王”，化神境的俞舟和两名大弟子。
罗兰则是孤身一人，在剑冢之里横扫金国的将。
他不再是鹏神，现在的战斗方式本质上跟暗行庙祝们是一样的。
向鹏神祈祷，然后得到神力回应。
区别只在于罗兰是系统管理员，拥有鹏神神力的最高权限。
本身又是觉醒者，习惯不同的修行方法、战斗体系。
依靠自身的战斗技能，即便是借来的力量，也随便化神境以下做到无敌。
化神境的敌人，被群殴会破防。
如此战力差，就导致他在敌人主场，还有余暇做些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操作：
投入各种材料试探剑冢大阵风刃的强度；
明明可以直接排出体外，却仔细感应蛊虫在体内的破坏；
在阵中布阵，然后让它们互相攻防，写写算算……
罗兰公开承认过身份，世人皆认为他是鹏神化身，或者转世一般的存在。
不过整个九州世界的力量存在着上限，金国认为就是神明化身也不应该太过离谱。
最终的结果证明，有操作和战斗体系的优势，有些人真的能做到非常离谱。
而罗兰看似无关的举动，其实是按照织命化蝶的指引，洞悉剑冢之阵的运转规律。
此刻他能在阵中胜过拥有地利的敌方强者，可他还是无法通过这座大阵的封锁。
汴梁似乎被笼罩在一个独立空间中，他始终没有找到空隙。
通过织命化蝶的计算，一步步操作可能他都看不懂。
但就是有效！
“这座阵法，融合了许多流派的特长，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可惜，它有许多天才级别的创意，非常强大的组件。”
“但最终的布置者，水平却有限。”
“就好像手握火箭的零件，被熊孩子胡乱拼装。”
“虽然也能飞起来，但实际上却浪费了许多性能……”
就依靠着这些奇怪操作推动，罗兰终于找到了这座剑冢的破绽。
针对这个破绽，破除整座阵法的方法，终于有了。
便在这时，埋伏进金国的探子，通过特殊渠道，给他们传来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
至少那位探子认为相当重要，不惜暴露也要传达这个消息：
金国拖延宋国进攻的脚步，是在汴梁布置龙木镇山河典仪。
此典仪无比复杂，开始还能隐藏。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几乎整个汴梁城的百姓都要参与，再也隐瞒不住。
效果是镇压气运，生成龙脉，让金国打破天命的束缚，成为真正的九州之主。
“大宋的天命，是被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暴揍。”
“金国的天命，则是他们以后一样会被蒙古人扫平。”
“甚至比宋更早。”
“有推演天机者察觉这点，也有可能。”
“可，金国的修行者想要逆转天命，用的方法也太怪了吧？”
“九州哪里有所谓的气运和龙脉？”
“生产力比不过，就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不应该啊，修行者完全不信怪力乱神这些玩意儿才对……”
罗兰皱眉看着这个情报，总觉得非常蹊跷。
九州并非正常实盘，大家都是天命随便安排的棋子罢了。
在无魔世界，九州的仙人、妖怪、鬼魂就是迷信。
可在九州世界，这些超凡元素，本身也是有规律和法则要遵守。
修行者性格各异，可他们本质上，也算是科学家：
只有相信万事万物皆有规律，才能踏上修行者，逆转生死，证得长生……
从这个角度来看，金国此时的操作，像是病急乱投医。
正常途径已经打不过大宋了。
既然已经在赌，索性赌得大一点。
拖延时间完成龙木镇山河典仪，我们就能一转攻势！
可实际上……
在明末得到了修行者汇总的琅嬛尺，那些门派流传下来的典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典仪。
难道是如剑冢之阵，因为他的蝴蝶效应，修行者们也涌现了不同的天才？
罗兰不会小瞧任何对手。
完颜宗弼不是傻子，俞舟这位大萨满也不傲慢。
尤其金国的背后还藏着一个，能布下如此剑冢的老怪物。
如此组合，说他们突然失了智玩迷信手段，罗兰打死也不信。
可他又有足够把握，探子冒死传回来的情报，不认为这是金国故意释放的疑兵之计。
传回来的过程太艰难，又有很多痕迹是掩藏不住。
半个汴梁的百姓都参与到了其中。
只不过他们从有限的信息里面，做不出准确和完整的解读。
但在几轮商议和推演后，罗兰依然无法确定敌人的真正意图。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不管龙木镇山河典仪是否存在，金人拖延时间的操作摆在台面上。”
“敌人想做什么，我们不让他们做什么就是了。”
“最短时间破去剑冢便好了！”
他也拿出了一些提前准备的底牌，开始加速破阵。
此前的分析开始起作用。
积累的香火和神力，毫不吝啬开始向阵中的敌人脸上招呼。
这样带来的最直接效果，敌人的主场优势被极度削弱。
本来依靠着剑冢的诸多效果，金国的修行者即便战败，大概率也能保住性命。
身体上的损伤，只需要几粒丹药服下，很快便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剑冢之中，宋军就好像打MOBA游戏，冲入敌人的泉水里试图杀人一样。
虽然实力已经碾压，但泉水的输出还是非常猛的。
同时敌人也在疯狂恢复血量，只让宋国一方持续失血。
虽然有罗兰力挽狂澜，一己之力，抹平了金国的人数优势。
但是地利优势还是存在。
结果随着罗兰破解了剑冢的秘密，他明白了剑冢救人的机制，也明白了萨满这个修行体系的优劣。
针对性的简单方法，很快普及。
表现出来，就是宋国的人破阵的动作愈发豪迈。
对于各种正面激励、负面状态，都有了初步判断。
也找到了方法，打断剑冢保存队友的机制。
仅此一条，看着骤然上涨的死亡人数，金国心都在滴血。
一名普通超凡者的培养成本，能打造至少五十名铁甲骑兵了。
那些天才，就更贵了。
在魔帝刘禅开创天工府之后，修行者也明白了自身不止是战斗职业。
发明创造、改善工农业生产水平。
留下自己的修行心得，更快的提升修为，都是修行者可以胜任的工作。
尤其是愿意为一方政权效力的修行者，其战略价值更是高到恐怖。
这方面，由俞舟掌控的萨满传承，可比宋国那一盘散沙的寻仙问道老不死实际得多。
很多时候，“御用修行者”的数量，影响一国的发展速度。
同时也是最直接的战场输出手段。
金国还想着守下这场仗，靠着手下的修行者，把落后给追回来。
结果这才几天，金国修行者即便有阵法为护，死亡人数也急剧上升。
不少修行者甚至想要逃跑。
可完颜宗弼也足够的狠。
请俞舟担任宪兵，对临阵脱逃、不履行责任的修行者，强行维持住剑冢的守势。
“只要再坚持七天，我们的龙木镇山河典仪就能完成，到时候整个繁华的江南都在我们掌握之中！”
城头上，完颜宗弼许诺着鸡血，尽可能激发修行者们的斗志，倾家荡产也要把剑冢维持下去。
奈何大宋的总攻开启了。
罗兰终于从剑冢运转不协调之处，找到了它的破绽。
再经过织命化蝶放大，寻找利用方法。
又利用这些破绽，不断的制造更大的破绽。
进而整个剑冢趋于崩溃，愈发难以维持。
“英魂军都有，跟我冲锋！”
已经成为鬼将的单英琦，带领十万英魂军，打破了剑冢的封锁。
他们终于再一次看见了汴梁的城墙。
距离靖康之变，才过去了二十年。
许多年长一些的人，甚至孩童时代，都是在汴梁城度过，拥有相当美好的回忆。
可那之后，汴梁就成为了金国的地盘。
无数能人志士，想要把它夺回来。
便是赵构只想偏安，临安也只叫做“行在”，而不是京师。
这不是他所愿，但这是南渡臣子百姓们所愿。
便是贵为九五之尊，也有许多需要在意的东西，以免影响到了自己的统治。
单英琦全家惨死于金军手里。
昔日战场上召唤来的十万英魂，许多都参与过宋与金之间的战争。
因为惨重的失败和不甘，斗志不散。
现在他们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回应了罗兰，依然愿意充当先锋。
在罗兰破开剑冢封锁的空间之后，英魂军便当先冲了出去。
他们不是常人，能展现很多魂体类生物的特性。
突然的到来，令汴梁城中官员和百姓都无比惊悚：
天降十万猛男，一个个杀机凛然。
以违反物理规律的速度无视地形，直接骑马冲到了城墙之上。
喊杀声震天。
在汴梁城外僵持一个月后，剑冢终于告破，宋军再次和金军浴血搏杀。
金军日夜巡逻，还要运输剑冢运转物资，已相当疲惫。
遇到了因为无仗可打，被迫养精蓄锐一个月的进攻方，体能和士气大到令人绝望。
训练水平、武器装备，更是始终存在的落差。
金军只坚持了一个时辰，便被宋军砸破城门，转入血腥无比的巷战阶段。
在英魂军身后，鹏王军、颍州守军也跟着一起进入城内。
完颜宗弼连忙去大萨满宫求援，匆忙在外求见：
“大萨满，已经不能等了，提前发动龙木镇山河典仪吧？”
“请帮金国续上一命！”
他在宫门外泣血求援，可许久不见回应。
终于完颜宗弼下令士兵进宫查看，却发现里面已人去楼空。
大萨满和他的弟子，还有金国可以说当掉裤子凑出来的材料，全都不翼而飞。
桌子上留着一封信，上面写着：
【对不起，世间本无龙木镇山河典仪。】
【我无法给出你们期待的未来。】
【但九州会铭记你们的牺牲。】
“谁要牺牲，我要赢，大金要赢！”
完颜宗弼一口血吐出来，脸色比纸还白。
他被骗了！
整个金国都被骗了！
谁能想到为金国化解了无数强敌，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大萨满，却在这种关键时刻行欺骗之举。
汴梁整个城开始摇晃，地面裂开。
一丝丝黑暗，从汴梁的地下渗出，迅速弥漫了整个城市。
罗兰和宋军自然也发觉了不对。
“我们……没有神力了。”
暗行庙祝们脸色惨变。
“这里，没有神秘。”
随军的修行者，也感觉不到神秘的存在，仅能依靠有限的法力积累。
罗兰同样感应不到神力。
他来到了汴梁城墙，放开感知，神念却无法抵达城墙之外。
“又是一处独立空间……”
“我们被骗了，金国也骗了……”
“果然九州就不存在龙木镇山河典仪这种逆天改命的东西……”
“那个藏在幕后的家伙，他难道要血祭全城吗？”
黑色越来越浓。
这场战斗从早上开始，现在本应是艳阳高照的正午……
可现在……
太阳，不见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29章 这是我的战争，我的因果
“骗子……骗子……”
汴梁，原本的中军都元帅府。
华丽的大堂中央，一位老人的怨魂不散，盘桓在府中。
金国太师、太傅、都元帅完颜宗弼，也即是那位独掌军政大权的金兀术。
他在知道龙木镇山河典仪是一场骗局，只为压榨出金国最后的资源后，比城墙被宋军攻破更加绝望。
这是盟友的背叛，也是无可挽回的失败。
他唯一能做的，只剩用毒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临死前，最后一道命令，是让汴梁守军无条件投降。
寄托所有资源的修行秘法，只是一场空，从此金国耗尽潜力，再无翻盘点。
抵抗，也只能是让这些年轻人白白葬送大好青春。
永夜一般的黑暗之中，面对天地骤变，金兵本来就不知该如何继续战斗，又为何而战。
罗兰统帅三军入城，再没有遇到半点抵抗。
城中百姓，汉人比女真人还更多一些。
他们惶恐之中，不能说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但一支成建制、没有自乱阵脚的军队，给那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敢躲在家中的百姓些许安全感。
鹏神军的军纪，即便在异国，也不会烧杀掳掠。
还维持着汴梁的秩序，惩罚感觉到绝望释放兽性的暴徒。
在踏入都元帅府后，罗兰也看到了完颜宗弼的怨魂。
“骗子……骗子……骗子……”
成大事者，往往心志坚定。
他们心底的执念为怨灵，也比普通人更加强大。
“他会变成这般样子，也是因为无处可去。”
罗兰试图送完颜宗弼安息，却发现无论佛道的手段，全都失效。
他现在感应不到鹏神本体，神力用掉一份少一份，所以也没再更多尝试。
命令收敛了完颜宗弼的尸身，不要破坏和侮辱。
承认对手的强大，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又布置了诸多任务让他们去做。
此时的黑暗来自金国背后那个阴影的手段，自然令人无比不安……
一个时辰后，单英琦向罗兰回报：
“老师，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各项尝试。”
“弟兄们都能从南城门离开汴梁城。”
“但是汴梁原本的百姓，无论汉人还是女真人，无论哪座城门，甚至从城墙翻过去，都无法离开汴梁。”
“我们驱赶几位民怨极大的金官做了测试，一跨过城门，会立刻魂飞魄散，想救都来不及。”
“这里……仿佛已是一座将死之城。”
在场受降的金国将领们，顿时怒骂起俞舟来。
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当场哭得那叫一个惨。
生活越好，越是惜命。
他们已经丧失了刚刚进关时的锐气。
有不想死的，苦苦哀求鹏神在上，愿意彻底归顺侍奉鹏神，以换去一条生路……
宋将听说自己还能离开，松了口气。
可对此时汴梁的诡异，也感觉背心发凉。
谁知道他们从这里出去后，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黑暗和未知，本来就是人类本能恐惧的事物。
更何况此时的黑暗，连鹏神的神力都能隔绝，神秘亦无法显露。
见不到一丝光的汴梁，点燃蜡烛和油灯，发出的光亮都好像会被地下隐藏的某些东西吸收，远不如平日明亮。
他们彼此的脸隐没在阴影里，帐外绝望的哭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心中都育动着不安。
“元帅，末将觉得，我们应当暂避锋芒，等汴梁恢复正常，再重新占领。”
一名宋将壮着胆子建言。
这是一名敢和金人骑兵对冲的猛将，杀人不眨眼。
然而在城门口，目睹那些女真人说死就死的诡异死状，他也被吓到了。
人面对自己不理解、无法对抗的场面，心底的恐惧会不断增加。
连修行者都无法解释的情况，太可怕了！
和他相同想法的宋将不在少数。
这里有太多未解之谜，他们也不想探究了。
立刻离开这里，活下来，才是人类最大的本能。
谁知道这里都酝酿着什么恐怖的事情？
确实，世间没有龙木镇山河典仪。
可这座城里，所有人的血肉生魂，依然是某个典仪的祭品。
早早都被标记，一个也逃不掉。
现在我们是被鹏神护佑，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继续待下去，会不会同样被标记，会不会同样无法离开？
感觉到同僚们失了斗志，单英琦忍不住踏前一步，喝道：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不论老师如何决断，英魂军誓死跟随！”
有将领羞愧，有人则是对他怒目而视。
有一句话强忍着才没说：
你们tm本来就是一群死鬼！
讲什么誓死，早就没得活，才这般勇敢吧？
我们可不想陪你们面对这城中的黑暗。
“敌人藏在黑暗中尚未现身，确实应该退去。”
“经此一战，金兵主力与所辖修行者，尽数折戟汴京。”
“不论此城最终是福是祸，金国国力的衰弱，都不可避免。”
“大宋保存力量，寻觅更稳妥的战机，是为万全之策。”
“单英琦，我现命你代掌三军统帅，掌管英魂军、鹏王军与颍州边军，速退至颍州城中静观其变。”
众将听到撤退，顿时大喜：
罗元帅他还是清醒的啊！
单英琦听出罗兰的言外之意：
这时移交统帅之职，老师分明是要自己留守城中。
他立刻单膝跪地请命：
“老师，末将愿替您探查汴梁深处的隐秘，请元帅移驾安全之处，静候佳音！”
罗兰厉声喝道：
“你刚说的，服从是天职呢？”
单英琦一怔，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此处不过我一具化身，还需要你的应变和智慧，保护生者。”
罗兰语气又放缓下来，安抚过单英琦，安排退步之事。
汴梁城只余黑暗，不分日月。
外面时间应该已过了半日，正应月上中天之际。
正南方的朱雀门，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血腥刺鼻。
刚刚决战夺下汴梁城的宋军，这时又在离开他们心心念念的旧都。
大家固然遗憾，但更多还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朱雀门一门之隔，内外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外面月明星稀，银河耀眼，正是一个美好的夏日晴夜。
里面无星无月。
黑暗中，连人们无助的哭声都渐渐止歇。
普通百姓也发现他们无法离开汴梁城，想起办法想逃出城的，都已经丧了命。
现在都被勒令在家中等待。
可对他们来说，这种状况待在家中，不就是等死吗？
宋军的离开，表示他们被放弃了。
哀莫大于心死，万籁俱寂，却比哭声动天更令人畏惧。
有士兵也生出恻隐之心，这城里大部分几十年前，也是同胞啊。
可最终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
谁知道黑暗里，到底有什么怪兽在酝酿？
我们只是普通的士兵，连修行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难道要为金人拼命吗？
罗兰立于城墙上，目送宋军出城。
颍州边军在前，鹏神军在中，英魂军在最后。
越是对鹏神虔诚的，越应该展现更多勇气，把危险留给自己。
这是鹏神道始终维持的优良传统。
幸好最终有惊无险，三支部队都顺利离开。
藏于黑暗的主谋，似乎不想刺激这支宋军拼命，真的留了一条生路给他们。
“鹏神保佑，鹏神保佑……我们都活了下来！”
看着头顶的星空，想起那城中的黑暗和压抑，将军和小卒同生出喜悦。
“老师，要不您再委任一位统帅，让我留下吧……”
罗兰摇头：
“北伐已经初步成果，属于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
“你们也替我打开进入汴梁的路。”
“现在剩下的是我的战争，我的因果。”
“我不应牵扯你们任何一人。”
“若信我，便继续等待，努力活久一些，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日。”
他轻轻抬指，一道轻风送单英琦下了城楼。
单英琦被其他英魂按着肩膀拉走了。
他忍不住一声低吼，胸中似乎堵着什么。
他听出了老师的诀死之意，再见已不知要多少年后。
哪是什么区区一具化身……
那根本就是忽悠他的谎言！
“为了一些没骨头的、降了金的百姓，值得么？”
单英琦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又无奈叹息。
鹏神军阵中。
岳霖因为立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已经成为一名侦骑校尉。
随着大军攻下汴梁，他忍不住喜极而泣。
可开始不到半日，便又因为汴梁那无法阻挡的黑暗，被迫离开。
岳霖的心思不由很复杂。
既有死里逃生的喜悦，也有命运无常的担忧……
莫非真有一些留言那般，宋的命数已绝，再无法崛起吗？
出于复杂的心情，他自愿留在鹏神军最末尾警戒，尽可能感受旧都的气息。
此时，他最后一次回望父亲心心念念的旧都。
朦胧如轻纱般的黑雾飘飘摇摇，笼罩着这座古城。
距离并不遥远，但是他们战斗过的城墙，却已看不真切。
一袭白衣，送他们离去的罗元帅，面目也看不清。
也不知道他留在那座将死之城，到底是要做什么……
总不会，元帅要去救那些金国的百姓吧？
他们死光了也抵不上元帅一根寒毛啊！
岳霖的心中，推动北伐成功的罗元帅，是和父亲并肩、甚至要更伟大几分的英雄……
因为他更强，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强！
会打仗，能打仗，懂治国，勾心斗角也不亚于任何老狐狸。
世间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咦？”
岳霖忽然惊讶一声。
他看到城墙上空，浮现一袭青影。
那青影看不清容貌，可身型与气质……
都像极了父亲根据回忆，请名家所画的那位赠药仙子！
……
……
城头上，罗兰感应到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强大气息，抬起头。
那双美眸略感困惑，似乎很头疼地叹息：
“门一直开着，鹏神殿下为什么还不走？”
“我还有一城百姓要救，还有笔账想和你们算清楚。”
“你为身宋将，却要救金人？”
“宋人金人，都先是人。”
他们都是无辜且无力的普通人。
宋败他们无可挽回，黑夜他们无法点亮。
所以，他想要试着成为新的太阳，为了他们照亮一条生路。
小青落下，俏立罗兰面前，微讶道：
“你这想法很少见。可你要在这永夜绝域里救人，就不该让大军离开的。”
“宋军也是人，我不能压迫他们的意志去救金人。”
罗兰看着这位朱颜无改的青蛇，似乎想起什么，略带嘲讽地问道：
“献祭满城百姓，却为宋军留下生路，又是你特意做的？”
又，是他心底有似曾相识的荒谬感。
那时在百情镇，小青也是劝自己离开。
也做出种种布置，尽可能规劝误入镇中的旅人离开。
她既没有底线，又有某种善良的坚持。
“我们只为完成典仪，又不以杀生为乐。”
小青漫不经心地道，“而且，琴姐姐认可你的实力，关键时刻不想横生枝节，所以我们最好互不干涉。”
最后一句，已有警告的含义。
可罗兰似乎没有听到，只是继续问道：
“你们诓骗金国，布置这片黑暗，到底为了什么？”
“这与殿下无关。”
“一直以来主导宋金战争局势的，也是她么？”
“这与殿下无关。”
“你所有的决策，也都听从那位琴姐姐的吗？”
“这与殿下无关。”
小青不耐地指向南方，“莫要再问了，请速速离开，我不会给你任何回答。”
罗兰看着她，城墙上的身影如烟雾那般飘散，只余一声轻笑不断远去：
“那我就去自己寻找答案。”
他早就只以一道幻影立于城墙，吸引小青。
借着交流拖延时间，其实是趁机推演分析小青来的方向，把到了一道通向大地深处的裂缝。
“真是找死……”
小青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并没有被欺骗的愤怒。
而是几分莫名的哀伤。
这是我们的主场。
琴姐姐要做的那件事，包括我们自己都是祭品，都将不复存在……
你这人，是在向死亡中心而去呢。
真相，因果，是非，正邪……
真就比好好活着重要吗？
“这性子，倒是和那人越发像了。”
小青轻轻一叹。
在她醒来后听说的诸多传说里，金山寺那个小和尚最终还是被陈抟算计，都没有活下来。
她寻找过很多年，几乎走遍九州每个角落。
终于无奈确认，那些大能的手段和天命的算计，做事不留半点余地。
他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这位不过是一个长得跟他有些像的老怪物罢了。
气质和手段，都不是那个心性算得上纯良的小和尚可比。
“既然你非要闯进来，那便与我们一起陪葬，迎接没有天命的时代吧！”
敞开的朱雀门，缓缓关闭。
汴梁城外最后一线星空消失不见。
彻底的黑暗笼罩全程，与外界再无一点交流……
永夜绝域，终于彻底降临！
地脉深处，比夜更深沉的巨鸟，以阴影编织的羽翼飞上天空，恐怖的气势覆盖全城。
同一时间。
罗兰穿梭过复杂无比的迷宫，破去了上百重阵法，看着面前的景色却露出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雨师洞天。
可他清晰地知道，这里是汴梁城地下，那所有黑暗的诞生源泉。
并非自己与神农姐妹隐居的仙家冬天。
他终于看到了那匾额，上书“启水宫”……
糟糕！
就在罗兰恍惚之际，忽然察觉自己所处已不是真实世界。
海量的信息，趁着那可能只是一个念头的恍惚，涌入他的灵台深处。
他失去了身体的感应，所知所见皆是那位启水宫的主人希望他看见的。
“这应该是这座地宫的一种防御手段。”
“在重重陷阱后，还备有底牌！”
“趁着我以为抵达目的地的放松，又洞悉到了我心底的遗憾，趁机出手……”
“好阴险的手段，好强大的战机捕捉能力！”
“这个精神世界，蕴含着无比强烈的情绪……”
“果然，这是那个老怪物的真实经历？”
“便花些时间，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罗兰索性将计就计，阅览起这些回忆。
这是非常玄妙的手段。
如果不是他对永梦琉璃境的理解愈发深刻，可能都不会发现自己中了幻术。
但以他现在的意志，能迷惑他的幻术，那位存在也是下了血本：
是以自己真实的记忆，营造出的虚幻世界，这才能有足够丰富的细节，连他也没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这即是真实的重量。
不过罗兰认为这也是一个机会。
他有织命化蝶，掌握敌人越多的信息，胜算便越高。
实在不行，便直接在这片幻境投放永梦琉璃境，呼唤导师战略支援。
带着这种自信，罗兰不在抵抗，投入这位他认定“老怪物”的记忆当中，寻找解决他的方法……
……
……
“真是好悬……”
地宫之中，一道虚影缓缓溃散，落入那尾烧焦的琴中。
如果不是敌人突然的恍惚，她都找不到机会释放迴梦风暴。
那是她最后的手段，只是行险一搏。
结果意外成功了。
只是持续的斗法，让本就行将就木的她，所剩的时间更少了。
小青身影浮现，惊讶地道：
“琴姐姐，那鹏神意能伤到你？”
她划破纤指，精血凝聚着浓郁的木行之力，弥补着琴身上的裂痕。
小青修青龙不灭体，只因琴心残魂寄托的这尾仙琴，常规手段皆无法修复。
唯有青龙不灭体的精血，凝聚着上古大妖的一点神通，可以在生效期间让损伤不会扩散。
这才能为琴姐姐争取更多时间。
良久，那道虚影才重新凝聚，苦笑道：
“那位鹏神精通诸般手段，应变能力强到可怕……倒是让我想到了某世的一位好对手。”
琴心言罢，忽又面色一正，
“变数已暂时压制，金乌之影也成长到极限了。”
“小青，为我护法！”
“我念诵谏天表期间不能受打扰，这是我留存此世，能做的最后努力了。“
“若能身合天道，为其重燃生志。”
“或许，能给九州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0章 青蛇的道，小小的在乎
“启水宫”，是由琴心完美复刻已毁灭的雨师洞天，在汴梁地下修建的巨大地宫。
名字取是自己某一世，和那世相逢的一位道友。
可惜那个时代的修行者已风流云散，谁也不曾窥破她的小心思。
即便是小青，也不知道琴心姐姐是在怀念某人。
只当这是仙家气象的一种威仪而已。
罗兰也尚不知道自己所见的“启水宫”是真实存在。
他还以为自己中了老怪物的控制秘术，窥探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在乎的场景，打出一波精神污染。
迴梦风暴以真实的记忆为基准，一旦分辨不出真实和虚幻，沉沦久了，便会被浓烈的情绪同化。
最终也成为那些记忆的一部分。
不过，罗兰有操控永梦琉璃境的经验，改造过上万的梦仆，对于真实和虚幻有近乎本能的分辨能力。
他始终能坚守自己的本心。
反而是在通过这些无比真实的记忆里，了解自己此时正在对抗的敌人。
百世轮回，也不会忘掉、不愿忘掉的那些记忆，藏着太多信息、太多秘密。
必然会有敌人自身的破绽，藏在那些成长的经历当中，被我捕捉到！
带着这样的自信，即便暂时无法摆脱控制，罗兰也没有惊慌。
“原来笼罩整个汴梁的永夜绝域，便是她心中绝望的映射……”
以第一视角，经历过启水宫主人浩如烟海的记忆，罗兰逐渐理解他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那曾是一代天才，窥探到了天命的存在，加入了保护九州的战争。
“他”得到了许多资源成长，结识了许多的同道。
后来也培养了许多的弟子。
他们曾抵抗小各世界的妖族的入侵，构造了恢弘的仙家要塞，成为保卫九州的第一线。
敌人铺天盖地，后面的支援却越来越少。
因为他们把后面的人族保护的太好，争权夺利者变多，诸侯并起，互相掣肘，便忘了前线的艰难。
漫天风雪里，一个又一个修行者自爆身魂，与妖同亡。
只为了要塞能坚持到下批支援到来。
可支援始终没有来。
因为阵法长期过载，又缺少必要的更替耗材，要塞提供神秘的能量核心出现了无法维修的永久性伤害。
要塞的陨落只是时间问题。
前线的统帅最终下令，集中资源，保存三百岁以下的年轻修行者回归后方。
其他年长者，则冲出九州，直接炸塌与那些小千世界的连接。
“必须要让他们离开的安全。”
“他们要回去整顿秩序，整合人族，再战妖魔。”
“带走一切能带走的资源，为他们准备足够的法宝、灵石、淡村、符咒……”
每天都有许多伤亡。
可还活着的修行者，全都坚持着自己的工作，尽可能维持着要塞运转。
最后的年轻人已坐上了撤退的云舟，各大作坊的仙长依然在履行自己的使命。
即便炼制的法器、抄录的符咒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使用。
可他们仍然在工作着，在人数已不足最盛时十分之一的空旷要塞里坚守。
罗兰也不知道那些最优秀的修行者，是以什么样的心境，直到死亡前一秒，也不离开自己的岗位。
他很遗憾没有看到他们最后的闪耀。
因为启水宫的主人也是有资格上云舟的年轻天才，安全返回了九州。
然后结束诸侯纷争，治世的到来。
可不过二世，便被天命扰乱……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或者是新的一世，启水宫主人辅佐一位帝王。
那位帝王与门阀决裂，开凿运河，远征异族。
他有雄图伟业，可惜步子迈得太急。
他失败了。
胜利者肆意污蔑他的名声。
启水宫主人迷茫地看着这一切，试图为他解释。
可成王败寇，“他”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只能说最大的错，就是能力不足，积累不足。
起初，“他”是只求战个痛快的绝世剑仙，沙场上纵横捭阖。
可立下不下功勋，赏无可赏，得来的只是猜忌和毒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不在乎，与天斗其乐无穷。
人族自有无数天才，此道不孤，热血无前。
“他”很幸运，或许是跟脚更深厚些。
同时期的天才不知道陨落多少，身死道消，青名无名。
可“他”总能历劫而真灵不灭，成功转世。
但罗兰以第一视角，去经历这份幸运，却发现这才是真正难熬的劫数。
与天斗不再是其乐无穷。
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寄托着同伴的期待有幸继续走下去。
再也不能感到战斗本能的愉快。
因为“他”开始渴望胜利，不想让那些先行者失望。
“他”开始思考，学会布局，精通阴谋。
隐藏在幕后保护好自己，只为活下去，才有胜的可能……
可“他”终究没有罗兰这般，能反复重开的作弊手段。
身在局中，与天命对弈，如困兽犹斗。
即便在某个时段赢得胜利，可天命从来不争一时之胜负，只是在为后面的爆发做铺垫。
“他”的同行者越来越少。
“九州毁灭不知道几千年后的事情了，为什么要我们牺牲？”
“你已经忽悠了我的师兄师姐，请不要再带着我的弟子去送死了。”
“抱歉，掌门说，不欢迎你的到来。”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天命，是你在杀人炼丹吧？”
“不可能赢的，你不可能赢，我们也不可能赢……”
“这些问题，留给后人的智慧解决吧，不如尝尝我的千花酿！”
令人无奈的幸存者效应。
勇敢者与天命而战，牺牲在前。
享受美好生活的总是怯懦者，他们传承下来，掌控更多的资源。
于是保护这个世界的人，反而成为千夫所指，遭受了误解，背负着骂名。
“他”没有解释，因为他确实觉得自己的坚持和无能，害死了很多本应有无限光明的天才。
“任谁排位一百连败，把把尽力局，心态也会炸裂……”
“那些勇敢者，希望和期待压在他的心里，反而成了负担和绝望。”
“他渴望胜利，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已经不能说话、不能改变什么的先行者。”
“幸运和不幸，谁有说得清呢？”
因为是“亲身”经历这些记忆，人性的闪耀和丑陋一面都加倍清晰，感同身受的呈现在罗兰面前。
“他”应该已经不喜欢这个世界了。
“他”在期待真正的死亡，真正的结果。
“他”只是麻木地、尽最后一次努力，燃尽生命的一次搏杀。
既然做一个好人，堂堂正正无法取得胜利。
那在最后一局，“他”就不做好人了！
这一次，我要拉着天命一起死！
罗兰遍览启水宫主人的记忆，已洞察他的谋划。
启水宫这位主人，初心是好的，手段非常极端。
罗兰认为九州这种不断走向末世的倒霉世界，极端一些的手段也不差。
问题只在于，“他”此时的心态，并不适合诵读谏天表。
“想法是好的，可这样的绝望和疯狂融入天命，九州的状况必会更加糟糕。”
所以，是时候离开这里。
阻止那错误的孤勇，把九州的局势搞乱……
“导师！”
罗兰驱动起大梦君冕，以永梦琉璃境反向侵蚀迴梦风暴。
“在呢~我的小家伙。”
特丝蒂的轻笑声传来。
一点纯粹的光，从罗兰的眉心亮起。
迅速驱散那些绝望的、灰暗的、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
不断侵蚀来的信息风暴被隔绝，罗兰恢复了自己的身体控制。
启水宫中，被控制住的化身，睁开了双眼。
他再一次见到了小青。
小青眉头紧皱：
“你身上的光，来自真仙？”
“与你无关。”
罗兰学着她此前的语气，放任那光芒扩散，又召唤出万血哀：
“接下来，由我来向你们演示，如何利用黑暗的力量吧！”
天魔的气息覆盖他的身体，魔气四益，改变着启水宫的环境。
同时罗兰的气势也不断上升，迅速来到了合道境。
“利用天魔的渗透能力，穿透永夜绝域，弥补我们对神力的隔断……确实防不胜防。”
小青感觉着此时的罗兰，很难解决。
他借来了天魔之力，战力短暂了达到了他的境界巅峰。
又笼罩着最纯粹的光，保护着他不会被绝望感染，不会被天魔反噬。
光与暗，在罗兰身上暂时达成了某种平衡，又令他的气势不断上升的平衡。
“青蛇，你与我曾有因果，又只是命令的执行者。”
“此时让开道路，尚还有轮回赎罪、学习做人的机会。”
罗兰念着她曾救自己一命，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学习做人？谁稀罕！”
“收起你高高在上的语气吧。”
“我的命，不需要由你来安排！”
小青面对背后有真仙相护的罗兰，只是一声嗤笑。
她亦亮剑！
光芒耀眼，魔气滔天。
可我也有要守护的人啊，那是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存在！
罗兰一道剑芒斩出，小青手中三尺青锋尽碎。
她只能释放青龙不灭体，以庞大妖躯吃下这一击。
罗兰第二道剑芒已在凝聚，厉喝道：
“小青，你已助纣为虐犯下无数罪过，现在还要耽误时间，让更多无辜之人死去么？”
“我不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是道德绑架。”
“我只问你，你在追寻的是什么道？”
“你想过自己只跟着别人亦步亦趋，甘为棋子，对得起这份天赋吗？”
“你要永远只为别人的贪嗔痴服务吗？”
无法否认，小青的天赋绝佳。
普通人是有所追寻，有所坚持，这才精进。
她则是天赋和运气，莫名其妙便到了这般实力。
可……接下来，你又要何去何从？
只是从有用的棋子，变成非常有用的棋子？
那巨大的青蛇眸光微闪，虽然冷漠，声音却多了一丝郑重：
“鹏神在指点我修行么？这一番好意，小青在此谢过。”
她倒不是阴阳的感谢，而是真心。
因为罗兰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这句质问，直指修行者的根本，所求的道是什么。
只是小青并没有因此而迷茫，眸中的战意从来未曾有半点黯淡：
“寻道、追梦、正义、光明这些词，实与我一介浮萍似的小妖无关。”
“任何美好都需要美好的成长环境。”
“我本体乃一方镇纸，长在天牢，从懵懂中便目睹人间最阴暗、最丑恶的那面。”
“有人为了多纳几房小妾，可以贪赃枉法，任河堤决口，淹死流民无数。”
“有人搜刮盘剥，连将死之人都不放过，每个脏器都明码标价。”
“有人笑贫不笑娼，不肯同流合污者牢底坐穿，阿谀奉承平步青云。”
“你让这样的我，对生活有所期待，对人族有所期待，心怀梦想的活在阳光下？”
“抱歉，我学不会你的博爱和善良。”
“九州是否存在，宋国还是金国，佛道强者争锋……”
“于我又何干系？”
“我不关心天下家国这些大事，世人也不曾关心过我。”
“这世间为考虑过的，不过寥寥三位。”
“可如今两位皆已不在。”
罗兰听到此处，突然心中微动。
昔日白素贞算一位，今时的启水宫主人是第二位。
那第三位又是谁呢？
突然有点酸！
可小青的话没给他思考的机会，身上的气势也在改变：
“鹏神殿下问小青的道，小青从来没有迷茫过。”
“我生不出你所谓的追寻和梦想。”
“我很简单，只想守护在乎我、我也在乎的小小净土。”
“修行也好，破境也好，布阵也好，成魔也好，被千夫所指也好……”
“其实琴姐姐从来没有强求过小青什么。”
“是小青愿意燃尽微薄之身，完成她心中宏愿。”
“哪怕前路是死路，亦死得其所。”
“这就是我的道。”
“很小很卑微的在乎，可你连琴姐姐最后的愿望也夺走……”
“小青，决不允许！”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天命不断夺走她在乎的人，那就连天命也斩了！
青蛇两目之间本来贴着一道符箓，随着她重重一甩头，那符箓燃烧了起来。
那双坚瞳突然变得混沌一片，迴梦风暴在她身上释放。
“我们……也不允许她最后的努力失败！”
她再开口，胸中似有无穷重响。
迴梦风暴不止是一道控制技能。
以青龙不灭体的承载能力，能让小青借用那些昔日强者的境界理解、战斗意识……
简单来说……
请神上身，异地登录，一万位背后灵代打！
在那些意识的加持下，青蛇亦冲破合道巅峰，甚至隐隐有真仙之势！
“这是……召唤了九州的英雄殿吗？”
罗兰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敢去身合天道，果然有些手段。
小青身上的气势，便来是他才在迴梦风暴里见过的那些人族英豪。
后人太不争气，小青向英雄们请求，竟然得到了那么多的英雄回应。
只不过代价……
罗兰很担心小青的灵魂强度，是否能承载这么庞大的战斗意志。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万血哀再凝无数剑光，如雨落下：
“老东西们，教你们一句话……”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1章 他孤身步入黑暗
“上古时代，吾辈斩杀剑修无数，小子别猖狂……”
“卧槽，你小子玩阴的是吧？”
小青体内的诸多战魂，被万血哀凝聚的无数魔气剑影吸引了注意力。
便在此时，脚下突然炸开无穷烈焰，魔气更加汹涌。
这些数个时代积累下来的天才、战斗狂人，智慧组合在一起，没有破不了的妙招。
可这需要时间。
就是“神念电转”，也不可能真比电光更快。
谁能料到那猖狂无比，要堂堂正正以剑道教他们做人的后辈……
真正的杀招，是在他们脚下埋雷呢？
当然，天上降临的剑气纵横，也不是可以忽视的虚招。
那是货真价实，让他们感觉到威胁的巅峰剑技……
只是脚下炸开的火焰，展现的阵法，更猛一倍。
那是罗兰与小青交流时便悄然在准备。
一个深知反派会死于话多的老怪物，见面还要耽误时间进行说教……
过往的因果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主要是深入敌人主场的谨慎，想给自己多备下几张底牌！
以那位老怪物的战斗经验，人生最后一搏，必然会做出无穷后手。
只留小青一个人把门？
绝对不可能，她必然有所依仗。
果然，小青以迴梦风暴，召唤出了古代战魂的记忆投影，拥有了合道境的境界理解。
青龙不灭体又无比强横，给了他们把境界理解展现为战力的平台。
似乎，琴心发明迴梦风暴，本来就是为了配合青龙不灭体。
控制住罗兰，只是逼急了灵光一闪的无奈之举……
可惜，小青虽有赴死决心，但对敌经验稍显稚嫩。
此时的罗兰，跟白蛇怪谈时期的小和尚，境界、经验、心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长得一样，小青也迟迟不敢相认。
不敢相信觉心会穿梭时间，以其他身份在这个世界登场。
交手太过仓促，她背后的英魂，还在解读战场形势，直接被算记。
他们尝试分心二用，一边抵御头顶的剑光，一边化解脚下炸开的魔火。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青蛇连拳头都没有。
庞大妖躯优势是耐打，以及木属性的恢复能力。
可也是巨大的靶子，他们不太适应。
妖力运转在这些大能们的极端压榨下，开始出现供应不足。
以罗兰的战斗经验，一旦占据上风，自然有无穷手段，维持狂风暴雨的压制。
万血哀与魔火汇合。
烈焰中，一袭白衣的少年持着骨剑，一步步踩着火焰，走到与青蛇平视的高度。
“各位前辈，其实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剑意在罗兰身后凝聚，含而不发。
魔火亦围绕着他旋转，随时可以完成最后的合围，把妖力近乎耗尽的青蛇烧成残渣。
那些前代战魂们，有充足的战斗经验。
这些经验自然也能准确判断继续战斗下去的结果……
这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局面。
而是明明在自家主场， 却被敌人牢牢掌控了局部优势。
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我们真的老了吧……”
被年轻人算计到不能翻盘，这些曾经无惧于天命争锋的勇敢战魂，竟然莫名背后生出寒意。
这小子的神情实在太过沉着，谁知道他背后在藏着多少后手？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老辣得简直可怕，阴险得让人心悸！
“各位前辈，你们……竟然怕了他吗？”小青不甘心、无法相信的发出疑惑。
“唉，丫头，毕竟他也说了，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且听听他的想法。”
一众战魂认可罗兰刚刚所讲，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罗兰在迴梦风暴里面，见过这些战魂，都是最强大、最勇敢的修行者。
即便最终难逃一败，也都是心怀热血、不忘苍生的志士。
他尊重他们。
即便只是来自启水宫之主的回忆幻影，他也不想斩灭他们最后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
所以即便已占据绝对优势，靠着千年积累、强大手段压制了他们的翻盘可能。
罗兰的态度依然端正有礼，诚恳地道：
“你们一直的努力，都为打破天命。”
“我所作的功法名唤封天斩命箓，所进行的战斗和布局，同样是要阻止天命覆灭九州。”
“我不否认，谏天表的思路非常巧妙，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你们把期待都寄托于最后的幸存者身上，他自身的状态，孤独的坚守，承受的误解……”
“看看这永夜绝域吧，这是他心境最真实的体现。”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这样的心境合入天道，身化天命……”
“对九州，真的会有更好的结局吗？”
罗兰缓缓讲出自己的分析，一众死去的战士都沉默了：
“我们确实给了她太大的压力……”
“她就是我们中最坚定的那个，也承受不住一个世界的重量，始终压在身上啊……”
小青感觉到自己请来的代打被罗兰说动，急道：
“献祭已经开始，谏天表即便停下，琴姐姐也会身死……”
“你们要让她白白牺牲吗？”
“请相信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不是这位才见过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鹏神啊……”
“他一身魔气，几年间实力进境脱胎换骨一般，掌握那些手段……”
“你们如何知他，不是天命所培养的气运之子，来阻挠姐姐呢？”
这世上，可能琴心自己，都不如小青更加信任她。
她心中都存在过犹豫和迷茫，唯有这位从天牢里救出来的义妹，始终无条件的支持她。
罗兰听着小青的话，目光闪过一丝古怪。
自己所行的手段、成长的经过，确实有太多无法解释、超出九州本土修行者接受范畴的秘密。
此时一身魔气，也是不容辩驳。
但唯有一点，她却是理解错了：
“我们不是第一见，我在九州留下的痕迹，也不止一次。”
“你们欲图谋的谏天表，脱胎于我因移山之事，上奏天庭之章。”
“你们此时建地宫所布诸多阵法，来自我创的天工府。”
“我曾为觉心，又伪名陈抟，镇压一世，改变道门风气。”
“便是小青，你在百情镇以死抵挡法海，最后还是小僧把你送回汴梁天牢温养。”
罗兰做了一个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的姿态。
一声阿弥陀佛，顿时让青蛇双眸瞪圆：
“觉心，是你……真是你？”
虽然现在有了头发，可那张本就相同的脸，神态与记忆里重合。
再加上他道出，应当只有她二人知晓的细节。
小青也不得不信。
直觉上她早就想过罗兰可能是觉心。
只是理智认定他已魂飞魄散，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这才始终压抑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
毕竟，那个小和尚，哪里有这么多的手段。
千年时光，着实改变了罗兰太多。
可那种本性上的善良和古怪坚持，倒还真是一个人哩！
本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是那般天下无敌、镇压一世的姿态。
小青心底泛起无与伦比的喜悦。
遍体鳞伤的青龙不灭体收起，庞大的妖躯化作那英气又倔强的少女，冲到罗兰的面前。
本应直接投入他的怀里，寻求一丝温暖。
可她忽又停住了脚步，盯紧罗兰：
“你早认出是我，却不开口，只因嫌弃我做的那些事么？”
一直坚定的小青，声音忽地有丝发颤。
罗兰摇头：
“我们所追求的道不同，没有高下，没有嫌弃，只是多说无益。”
两人见面便是敌对。
他为苍生，她只为自己的小小世界。
便是明了此前因果，该打不还是要打？
“你要是说了身份，我或许……罢了。”
小青咬着唇，只觉得造化弄人。
便是知他是觉心，也会帮助琴姐姐完成的梦想
现在，只不过徒增纠结罢了。
看着她一瞬欢喜、余下只是难过的样子，罗兰心里也不舒服。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自证身份，并非是与小青相认。
他是要阻止那位琴心，争取小青和战魂们不再阻挡自己。
他主动以神念，呈现了自己诸多记忆。
那些被罗兰压着打的战魂投影们，突然释然了……
难怪呢！
这家伙一世世轮回，都是青史留名的英雄。
把年龄加起来，比我们还老，如此熟练的战斗技巧，也可以理解了呢……
说什么还看今朝，其实他丫是比我们都老的老怪物啊！
输得不冤枉！
愚七和觉心名声不显。
但魔帝刘禅在九州，却是任何修行者都无法忽略的名字。
真正镇压一个时代，改变了千年历史的雄主。
带着蜀汉逆风翻盘，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北伐，最终大一统。
然后又潇洒放手，没有把刘家神话。
这才有九州后来无比精彩又丰富的历史。
他们这些奋勇作战、不惧身死的战士，有不少是把刘禅视为偶像的。
罗兰展现了很多只有本人才知道的信息，众多古老的战魂也不再怀疑他的身份。
“依陛下之见，此时该如何挽回？”一位强者之魂代表同伴请教罗兰。
他们也告知了罗兰，琴心做的许多准备，以及她在历史上的诸多伟迹。
她有最坚定的意志、最圣洁的灵魂，亦有足够的神通手段。
便是有他们当内应，也无法阻止她的遗愿。
罗兰听着他们的描述，也终于知晓琴心的真正身份。
他惊讶，随即又些释怀：
也是，除了她，世间也少有那般倔强、能坚持到现在还战意熊熊的憨货了。
只不过，世殊时异。
憨货也不再是一往无前的剑仙，他才没往她身上去想。
之前第一人称，经历这位启水宫主人的记忆，记住了许多人，唯独不清楚主人公。
现在听到这些战魂的讲述，终于知道是她不是他，大家口中的琴心便是女娃的转世……
罗兰感应着永夜绝域，在黑暗中沉淀的、那些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又望着启水宫这个名字，突然悟到……
俞启、司马洛水……
同游洛阳、讨论剑道的日子，对于这位神农幼女来说，可能是少有的轻松体验吧。
之前之后，这个世界便给她太大压力。
自己在昆仑山真仙登场后自爆退场，开学典礼闹了个天翻地覆，就来到了一千五百年后，进行新的历练。
可他跳过的这一千五百年，女娃却是真真切切经历着失败，重复着绝望……
她孤独的坚守，从青涩到成熟。
逐步学会了他的许多手段，开始隐藏在幕后，寻找翻盘之机……
以她的性格做出这般蜕变，中间要经历多少折磨？
与天命对局，他以不属于本世界的旁观者角度，都要反复读档。
他们只能不断向前的战斗，才真值得的敬佩。
更何况此时的琴心，只是寄托于古琴中的只余一缕残魂。
随着神秘消退，魂魄因时间而磨损，她已维持不了自己的存在。
死亡，并没有消磨她的坚定，反而生出必须要做些什么的急迫感。
于是便有了汴梁此时的永夜绝域。
这是一场献祭，一次冒险。
琴心欲效仿羲和，亦合天道，希望能以这种方式改写九州未来的走向。
既然死亡已是必然，她只希望自己的死亡，能在尚有价值时，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要如何身合天命，具体的方法只有琴心自己知晓。
小青、俞舟等人，只在执行她下达的一个又一个任务。
过去经历的失败告诉琴心，天命俯瞰之下，根本不存在任何密谋。
最终的执行策略，只能自己思考、推演、布置，才能让天命也没有反制时间。
这是低维虫子，向超脱时间的高维存在发起冲锋的基本操作。
虽然这样的冲锋，注定死亡，结果却完全是未知数。
可这是她认为，最适合自己的落幕方式。
她也成功说服了很多人支持，或者是如金国权贵那般，成为她的棋子。
这一盘大棋，无限接近人力极限。
只是罗兰认为，完成这局棋的女娃状态太差，自身在绝望和疯狂的边缘，并不适合身合天道。
罗兰最终做了决断：
“她的筹备不应浪费。”
“劳烦诸位减缓献祭的运转，帮我争取时间，尽可能减少普通人的伤亡。”
“我会替琴心完成谏天表。”
“我是最适合与天命对决的那个人，她这些年辛苦了，应当休息一下。”
他缓缓步下启水宫，所有黑暗的源泉。
“你……是不是回不来了？”
小青忽然大声问道。
她从罗兰的身上，感觉到了和琴姐姐相似的气质。
是舍身取义。
罗兰微笑：
“不，直到世界毁灭之前，我都会回来，只是归期未定。”
小青咬着唇，默默让开了道路，神情哀伤。
我真的不喜欢这个世界。
可我喜欢你。
有些事就是那么没理由、从第一眼就注定了的……
如果你还有来生，我想学着做人了。
学着，去喜欢上你深爱的这个世界。
“小丫头，我们也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体内的战魂豪迈地道，“如果是他的话……这次一定能再次让奇迹闪耀！”
“所以……可以考虑在庆功宴上怎么装醉表白喽！”
“你们闭嘴！”
小青大囧。
却忽然战斗与抗争，并不只是决然赴死。
世间还有值得期待的东西。
哪怕他不会原谅她，以后依然是敌人或者路人。
但也希望他，幸福安康，创造奇迹……
ps.每天在床上醒来，我都有写一万字的雄心。
等做到电脑前的时候，这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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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2章 可惜我不再是飞鸟
汴梁城，地面。
黑暗里亮起了光明，却是带来死亡的烈焰和寒光。
“这是……琴心大人对那些战争的记忆啊……”
“疼死了，我就死在那场战役里……”
“艹，说的这里有活人似的。”
附身于小青的战魂们，看着阴影编织成诸多巨妖的形象，降下一片城区化为废墟的恐怖攻击，露出怀念和唏嘘之色。
那是他们经历过的战争，那是他们死亡的开端。
亦是女娃轮回百世，无法释怀的诸多场景。
谏天表收集众生愿望，无论是怨恨、愤怒、绝望、渴求，只要是极端情绪即可。
当收集的愿望情绪足够强烈，琴心便会成为新的众生表率。
将自身意志侵入天道，从而影响天命的目标。
至少，也能起到一些限制作用吧？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汴梁城的百姓都是祭品。
而且还要和琴心的情绪产生共鸣，才能增加身合天道的成功率。
在永夜绝域封闭这片空间后，琴心以阴影还原了自己内心最难以释怀的那些战争和死亡。
在这些攻击下受伤、失去亲朋，最终死亡的百姓，愿望强烈在某种程度，就有几率跟琴心产生共鸣。
因此，汴梁百姓便亲身经历了，人族最艰难、最惨烈的多场战斗。
这是比IMAX还要震撼的全息影像，爆炸的规模和烈度突破某个阈值之后，真就如艺术一般瑰丽。
只是这份瑰丽，无比致命。
整个汴梁城旧日战场重现，化为人间修罗，血腥遍地，死伤数字正在迅速扩散。
正在这种情况下，小青出手了。
更正确的说，是附身于她的那些战魂，再见昔日之敌，绽放了比对阵罗兰时更加璀璨的智慧。
人们往往会在吵完架，才想到一句最完美的回应。
连削带打，阴阳怪气，当时如果这么讲了一定能……
可惜时间不能倒退。
明明有大招却没放，可能比吵输了本身还叫人难受。
这些强大的战魂，便倒在此时汴梁重现的那些惨烈战争中。
直接死亡原因，许多也是棋差一招。
在死亡的寂静中，无事可做，死亡的瞬间无数次重现，他们相处了千万条破解的方法。
只是死亡便是一切的终止，他们能把自己的战斗经验传授给后辈，却没有重开的机会。
“再一次对战……我绝不会输！”
“又是这一招吗，且看大爷苦思千年的破解手段！”
“汝之敌，乃人族千千万万的战士！”
“那时的遗憾，今天绝对不会重现上演……”
小青的意识空间，直接炸锅。
重新踏足昔日的战场，杀死自己的敌人正在以另一种方式，蹂躏那些普通人。
不管是金人还是汉人，都是人族。
跟此时天空中肆虐的妖族，势不两立，存亡之战！
拯救城中百姓，保护无力战斗的普通人，本来就是他们踏上战场的重要理由。
无数千锤百炼的奥义，经小青之手绽放在最合适的时刻。
虽然只是一人参战，却依靠无限接近合道境的实力，极大的扭转了战争的天平。
她清理出一片安全的后方。
无法离开的金兵、本地差役，也有保护自己家园的勇敢。
本来他们只是不想坐以待毙，凭着血勇进行最后的冲锋。
但随着强者扭转天平，他们有了可以撤退的方向。
城中的幸存者，自觉组织起来，向着青芒闪烁的方向差距，追寻活下去的希望。
“谢谢仙子，谢谢仙子，等我们活下去必为仙子修祠立像，日夜祭拜！”
那些百姓不知道小青的真实身份，只是不住磕头，表达死里逃生的感激之情。
小青抿着唇，心情微妙。
她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之一。
完全因为一系列意外，才会改变了立场，转而拖延谏天表的献祭速度。
她受不起他们的感激。
可如果断绝否认、跟他们讲清楚真相……
一是没时间，二是他们又会陷入迷茫和绝望吧？
于是，她唯有沉默着，赶往下一个战场。
汴梁城很大，人很多。
想要救下所有人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尽力而为。
即便身体已经因为过度运转妖力，经脉出现无法抑制的痛苦，她依然在不断向前。
在昔日毁天灭地的恐怖战场上，爆发出200%的战力，施展出众多战魂传授的技艺。
而随着战斗推进，不少战魂已干掉了当年的仇敌，发泄了心中的郁闷。
他们冷静下来，发现小青的身体状态不对，连忙叫住同袍：
“悠着点，青龙不灭体也是有极限的！”
他们是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的记忆投影，如果没有小青和青龙不灭体，根本无法干涉九州世界。
复仇之战固然很爽，可没有了小青，他们也是无根之萍……
“诸位前辈别担心，我完全撑得住。”
小青满不在乎地一声轻笑，“请以救人为第一目标，我会全力配合你们……”
“逆转生死，创造奇迹！”
……
……
汴梁城，地下
庞大的地宫最深处，是启水宫，也是琴心正在准备谏天表典仪的最后地点。
同时，这也是她为自己修建的墓地了。
最浓郁的黑暗，普通人进入会直接自杀的消沉和绝望，笼罩着整座启水宫。
烈焰在这里也只能照亮一丈之地，一丈开外，便会被黑暗所吞噬，根本投不出去。
这是很难以物理学解释的现象。
可在无穷广阔的多元宇宙，规则和意志的影响，总会早就诸多神奇的景象。
“这本是多么熟悉的美景呀……”
罗兰感受着启水宫内部，黑暗、寂静、荒芜。
可同时也能以神念察觉，这里有跟雨师洞天一样到可以说是复制黏贴来的布置和建筑。
他看到了熟悉的洞窟和两间屋舍。
洞窟住帝女。
屋舍一间居洛水，一间借给他。
此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可连屋中摆设，都与昔日昆仑上一模一样。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平日里打坐的蒲团。
他在这里成道斩玄武，又在这里为下个时代布局，等待天命降临。
那段时光，虽然是在倒数死亡，可大事皆成，于他也是难得的悠闲。
下棋品茶，阅读古籍，乘月剑舞起。
可叹俱往矣！
对他恍如昨日，于女娃，却已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回忆。
漫长的回忆，孤独的坚守，越是美好和热闹，对此时的她越是折磨吧？
罗兰伸出手，那些黑暗和绝望似乎有重量，压在掌心。
“你辛苦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在我只能被动应对天命布局时，你已经走得更远，主动向天命发起挑战。”
“女娃，请把接下来的战斗，交给我吧！”
罗兰唤出万血哀，堂堂正正的剑势凝聚。
剑势名唤初心。
那是他第一次触及剑道巅峰的突破。
昔日也曾传司马洛水此剑，越境斩玄武。
现今的罗兰使来，愈发纯熟老辣。
可此剑深处的热切和盼望，对美好的守护，却始终未凉热血！
光芒自罗兰身上亮起，那是他至暗时刻也不曾放弃的希望，坚定又纯粹的意志。
大地更深处传来剑鸣。
赤霄破土而出，围绕着罗兰和万血哀盘旋，欢快的回应着旧友。
这柄损毁过的仙剑，经历千年温养已恢复如初。
宝剑通灵，可终究是死物不会沧桑。
即便物是人非，它的主人已不是那凌厉无匹的剑仙，它依然是霸道之剑。
独特的剑意，如黑暗中的灯塔，显露了罗兰的存在。
“你……来得好晚。”
轻轻的叹息，不是自黑暗深处响起。
而是此时整个启水宫，乃至汴梁城都在震荡，响起藏不住幽怨之意的女声。
那尾烧焦的古琴，此时已彻底烧成灰烬。
琴心，或者说是女娃在世间最后存在的痕迹，已经不复存在。
可她又无处不在。
整个永夜绝域，都是她的身躯。
无数愿望与之共鸣，融入天地。
她的意志在转为天地一般的淡漠和超然。
如果不是凭初心和万血哀，认出了罗兰便是俞启，实在太过惊讶，她都不会开口。
因为谏天表已完成了第一步，只需要打开永夜绝域。
黑暗扩散和稀释，融回九州，她便有希望取代天命。
地面的战争投影停歇，小青跪在地上，身体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在无数强者战魂的压榨之下，她是燃烧生命，才跟得上他们的战斗节奏。
她本就不在乎生死，只愿守护他们的梦想。
但此时，汴梁城至少一多半的人还活着。
琴心却已开始了向着法则蜕变的第一步？
“琴姐姐……她才是创造奇迹的那个？”小青露出之色。
“傻丫头，不是奇迹，而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我们真正的计划。”
一名苍老的战魂，回答了小青的疑惑。
罗兰感应着在自己面前凝聚的黑暗，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选择了收剑。
散掉初心剑势，他身躯无比放松，全不设防。
黑暗没有对他出手。
罗兰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无限感慨地轻声道：
“你变了很多。”
罗兰瞬间想通了诸多关窍。
琴心应该很早很早，就在谋划自己的死亡了。
她已经输到一无所有，连自己的命，都要当作筹码，与天命对弈最后一局。
为了胜利，她始终在藏招。
金国权贵只知道龙木镇山河典仪，想借此改命。
小青他们知道汴梁城会被献祭，但不曾知晓琴心计划的全貌。
琴心告诉小青，需要献祭整个汴梁城的生魂才能完成谏天表，是假的条件。
她早就在过去的漫长时光，于无数场战争和灾难中，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强烈愿望。
哪怕是和平年代，国富民强，令人无奈无力、咬牙切齿的不平事亦遍地都是。
越是压迫，愿望便越纯粹。
现在这些愿望已接近一个临界点。
它们告诉着天道不公，只需要合适的的引导，便有一个突破口。
因此汴梁城的典仪，便只是收尾工作和锦上添花。
献祭是否完成并不是谏天表完成的必要因素。
当然顺利完成，琴心自会有更多跟羲和较量的资本。
如果中间出现变数，依靠过去的积累，她依然能完成自己的谋划。
这般谨慎和重重布置，把自己真实想法深藏于黑暗，可以称为世间最顶级的棋手了。
只是，罗兰实在无法把现在的琴心，跟过去那个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司马洛水联系在一起。
可她们真就是同一个灵魂。
经历和苦痛，一次次的生离死别，败于天命的无力，逼迫她成长。
天地共鸣作响，超然也掩藏不住怀念之意：
“如果有得选，我宁愿当那只不用思考的精卫，只管丢石头就是了。”
“可惜我不再是飞鸟，我学你的样子去抗争，找到了许多志同道合之士。”
“可惜我不是你，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取得胜利。”
“如果只是我自己，踏浪而行，十荡十决，死亦快哉！”
“可那么多勇敢者与我并肩，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得为他们负责。”
“所以，我变成了只想召唤胜利的赌狗。”
“只要是能增加胜率的手段……”
“我都欣然接受！”
“抱歉，重逢之时，却让你看到了这么丑陋的样子……”
天地的共鸣之声暗淡了下去。
很明显，即便是胜利的边缘，女娃也感觉不到半分快乐。
她掌握了许多神通和手段，可这不是她的本性，也不喜欢的战斗方式。
是为了这个世界，是为了那些先行一步的伙伴，她才坚持到现在。
再没有姐姐庇护，也没有俞启告诉她前进的方向。
她只剩下自己，得照顾好自己，得保护好这个世界……
如果按照预计结束，女娃毫不在乎形象。
可罗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大团阴影，不由充满了遗憾。
便是与天争命的绝世强者，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不由生出爱美的少女心。
“丑陋？哪里丑陋了？”
罗兰笑着张开双臂，似乎在在拥抱笼罩着一切的黑暗，“我只看到了强度的美！”
抱歉，我是一个强度党。
只要能凹通天命打出满星，立绘不重要！
黑暗沉默了许久，终于传来一丝轻笑：
“谢谢……那我便赢一次给你看！”
此一别，便应是永别吧？
他若早些回来便好了。
这些年，自己可想了好多的得意剑招，说不定便能赢一次呢！
永夜绝域打开，黑暗向着四面八方散去，稀薄得近乎不存在。
却是把女娃的意志，向九州天与地的最深处渗透，试图成为新的天命。
“真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呢……“
罗兰举起手，九州牧于天空中现形。
小青和汴梁城的幸存者，听到了无数愿望：
【父亲被衙役带走，再回来只是一具尸体，仵作说他恶疾发作……】
【我的家产，我一生的辛苦，都被那庙祝骗了啊！】
【这世间，可有治疗弟弟的药？】
【中举的是我，中举的是我才对，那些考官被收买换了卷子……】
这些年来，信奉鹏神的百姓祈求过无数愿望。
或是九州牧天降一刀，或是鹏神道介入，这个世界确实多了更多公平。
于是罗兰凝聚的愿力更多。
现在，这些愿力与罗兰共鸣，化为刺目光芒，融入了正在扩散的黑暗。
罗兰的化身消散，只余朗声大笑回荡：
“我都回来了，就不会你一个人挑战天命呢？”
东方，一轮红日升起。
天亮了。
可世人看不到的天之上、地之下，永夜未尽。
时隔千年，他们的并肩作战，才刚刚开始。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3章 终于还是见面了，天命（6.5K）
在黎明的曙光照进汴梁城时，不知道外面度过多久的幸存军民，忍不住爆发出弥漫全城的欢呼。
然后是疲惫和悲伤，许多人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寻找走散的亲人……
“他和她，都回不来了吗？”
城墙之上，小青浑身欲血，倚着残破的垛口。
看着明媚的红日，没有半点胜利后的喜悦。
她没有亲人，可那长夜后，似乎愈发孤单了。
汴梁城大部分百姓得活了下去，前辈们也终于教训了宿敌。
可她想守护的人，还是一往无前地迈向死亡。
她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
噗——
一口泛着黑色的淤血喷出。
长夜中的全力战斗，用残破躯体跟上一众强者的战斗节奏。
又直面昔日战争的阴影。
浓烈到可以让天地生出裂隙的绝望和恐惧，同样在侵蚀在她的身体。
便是青龙不灭体强横无比，以恢复能力著称，也存在着极限。
“小丫头，你怎么一直不说？”
战魂们察觉她身体的状况，也觉束手无策。
在九州，外伤好治。
心脏没了都有仙法几秒给炼个新的。
但耗尽寿数的油尽灯枯，只有寥寥几种秘法可以逆转。
此时小青在战争中消耗过度，这具身躯便是后一种情况。
“仙子，大家给你备了酒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您受伤了？”
几名金军将领和百姓推选的代表，寻到了城墙上。
大家本想向仙子道谢，却只看到小青口吐鲜血，无力地倚着城墙。
全都露出不愿相信的表情。
那天神下凡一般在黑夜里大杀四方，重新给了他们希望的仙子……
怎么可能会受伤？
怎么吐出来的血，却不是鲜红的？
她身上压抑不住的恐怖气势，却像是……
妖气？
她，真的是仙子吗？！
这些被救的普通人，内心生出了怀疑。
面前形容凄惨的女子，虽有出尘的容颜，可也掩盖不住妖气。
没有人敢上前相帮，反而生出越来越浓的戒备……
小青冷眸这些不复热烈目光，淡淡道：
“录你们所见，我是妖，不是什么仙子。”
“你这妖孽，假意救人，所图到底为何？”
一名差役抽出了佩刀。
几名有名望的老人后退几步，同样是怀疑和戒备。
一旦形势不对，妖怪困兽犹斗，他们随时准备逃跑。
唯有一名年轻的士兵，有些不解地看着身边同伴：
“不论她是人是妖，昨晚都救了我们……现在她需要找大夫吧？”
一名将领厉声呵斥：
“糊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昨晚那般卖力表演，说不定只是想邀买人心，然后把我们吃掉。”
“甚至，昨夜的灾难就是她引来，故意扮演救世主！”
“我建议，立刻调集大军，趁机除掉此妖！”
年轻的士兵闻听，不由愕然：
“可这样，不是恩将仇报吗？”
另一名将领道：
“你个小兵懂什么，这是谨慎，消除所有不稳定的隐患。”
“多言多舌，把他带下去军棍八十！”
那名年轻的士兵被带了下去。
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涌上城墙，围住小青。
她识海中的战魂们，一个个发出不满的怒吼。
我们舍命战斗，救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永夜时，一厢情愿认为救他们的是仙子。
等永夜结束，便把利刃对准救命恩人？
这般离谱的待遇，让这些为人族献出生命的战魂出离的愤怒。
反而小青很平静。
这就是现实，她一直以来见到的人族，大多如此。
急迫时有用就行。
与妖魔鬼怪交易亦不在话下。
事成之后，就该论亲疏，求安稳了。
鸟尽弓藏的事情，太多太多。
小青扶着城墙，身躯颤抖着站起来。
她望着滔滔民意、审判之言，眸光始终平静：
“正因为你们这样的人，他和她才如此可贵。”
“没错，你们所经历的灾难，与我有分不开的关系。”
“要杀我，那就来吧。”
她识海里的战魂们，争相传授她群战技巧。
可小青没有出手，只是淡淡道：
“你们别吵了，我不会对出手的。”
“救都救了，就这样吧，我很累了。”
以她的实力，即便油尽灯枯，收拾一群凡人士兵，易如反掌。
可她依然解下了腰间剑。
昂着头，淡着眸。
平静以对这些吆喝着要审判妖怪的士兵和百姓。
她的神态始终傲然，没有部分顾影自怜。
即便重来一百次，她依然会相助琴姐姐，也依然会相信罗兰能改变黑暗，出手救人。
有些事情她知道后果，可还是想试一试。
事实证明，人妖殊途，终究存在着无法突破的厚障壁。
那个小和尚……他也是人。
以人的立场去看待普通人，觉得他们可怜无辜。
却很少见到他们冷漠和残忍的一面。
强大者，自然不知道弱小者，对更弱小者的欺凌和凶狠。
别说异类，连同类都会被榨干所有利用价值。
小青觉得自己此时的结局，是那般可笑。
随便吧，随便谁来审判都好。
他与她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零零地又有何用？
可笑的一幕发生了。
小青解下剑，摆出任人宰割的姿态。
那些士兵依然任将领怎么催促，迟疑着不敢上前对她出手。
她昨夜对战黑暗中群妖的飒爽英姿，仿佛仍在眼前。
一名在当地颇为名望的老书生，见小青似乎真没有反抗之意，丢过一团麻绳：
“妖怪，你若真心向死，便自缚……”
“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天降一道雷霆，将那名老书生劈飞，当场晕了过去。
九州牧于小青头顶显形，刀锋指向这些拥挤在城头的士兵。
看热闹、等着用妖血馒头当药引子的百姓也来了不少。
这几年时间，九州牧的名声已传遍天下，很多人都认了出来：
“是鹏神道的神器！”
“快跑呀，宋军又杀回来了！”
人群哄然而散，那位本就压不住手下的将领，根本控制不了这个场面。
没过多久，方才还吵嚷一片的城墙，变得落针可闻。
小青抬起头，她自然也清楚九州牧与罗兰的关系。
带着一丝希冀，问道：
“你还活着？还在注视着我吗？”
九州牧中传来罗兰的声音：
“不算活着，但还有些时间，觉得有些话该和你讲，不料却看到这一幕。”
小青苦笑：“我杀人为实，以命抵命，得此审判也是应当。”
罗兰道：“你确实该为所造杀孽偿命，修行者除魔卫道，我只会中立。但一群乌合之众……”
有侠义之士向大妖仗剑，欲斩小青，罗兰此时也只会道一声因果既结，坐等争斗结果。
她于他有救命之恩，在妖族的立场上也不算错。
人与妖，本来就是为了自身存亡和利益，互相杀戮。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但人与人也不一样。
有挑战上古巨妖面不改色的勇士，自然也有不懂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的贪生怕死之徒。
明明各方面都占据着上风，还畏首畏尾，逼着小青自缚……
这般表现实在太丑陋了，完全没眼看。
小青有罪，可也不应在奋战之后，被宵小之辈如此消遣折磨。
“总之……谢谢了，你也救过我了，我们之间的因果算是两清。”
小青看着头顶的九州牧，虚弱一笑，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坐倒在地上。
她出神望着汴梁城：
“我在这里诞生，又在这里死去，倒也算落叶归根。”
“其实……你也不是不能修。”
罗兰声音里，难有露出几许纠结和犹豫。
她终究不是人。
那时他尚且稚嫩，都能想到手段把这方青石修复。
现在实力更强，技能更多，有很多途径能让小青恢复如初。
只是很多要消耗时间罢了。
可他对于如何处置她，还没有彻底想好。
她不在乎无关者的生死，可也不是残忍弑杀之辈。
杀戮在她眼中没有快乐，只是需要完成的任务罢了。
就如士兵被下了屠杀平民的任务，你可以说他助纣为虐。
但不能说服从命令的每个士兵，都是恶魔。
一旦上升到了战争的层次，一些考量底层根本看不清全貌。
战犯也该从上往下算，没有从下往上算的道理。
小青缓缓摇头，略显自嘲：
“没必要了，还是别让你为难了，我很累了。”
这场注定分离的相逢。
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再忍受百年折磨，醒来后孤零零漂泊完全陌生的时代？
她不觉得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忽地她秀眉微皱，轻声呵斥：“别吵……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原来那些战魂听到罗兰能修好她，她却拒绝，顿时又炸锅了。
他们的来历复杂，有人身份显赫，有人出身草莽。
但在保护九州的战场上，他们都是战士。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那是人族最后有群星璀璨的时代。
这些人族的英魂，经历昨晚的全力以赴，他们已经认可了小青。
天赋无双，意志坚韧，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这样的她即便是妖又如何？
曾经与妖族势不两立的战魂，都在劝这个小丫头别犯傻。
“能活下去，那就好好活下去啊！”
“未来可能很灰暗，但只要活着，就还有把它变好的机会啊！”
“你心底那么多想说的话，为什么不说呢？你要带着那些遗憾死去吗？”
小青听着这些热诚又单纯的豪言，心底轻叹：
“生命本来就是无数遗憾和不圆满组成的，再多一桩有何妨。”
一名战魂急了：
“魔帝那么大本事，你完全可以等着他轮回转世，再来找你啊。”
小青摇头：
“他要找，也只会找琴姐姐，并不是我呀！”
那战魂疑惑道：
“琴心？”
旁边的大汉恍然道：
“对哦，琴帅曾是司马洛水……”
那是与魔帝一起斩杀玄武的剑仙之名。
并肩对抗那种强敌，要说两个人没有默契的配合，那才是奇怪……
一众战魂沉默了。
琴心是这些战魂以前的统帅、师长，他们无比尊重的存在。
对抗天命这件事上，她屡败屡战，始终闪耀，是他们能撑下来的北极星。
“前辈们，别这副表情，我才没有难过呢！这样其实很好的！”
小青笑着，反过来安慰他们：
“他们都是人族的英雄，相识在先，一起成长。”
“于此世相知相守，慷慨赴死，共证永恒。”
“结局可不圆满，但也是一种浪漫啊……”
“我一介小妖，能得到他在最后时刻多看一眼，已很知足了。”
“各位前辈，多谢一路的照顾，可惜此后怕是没机会再一起战斗了。”
战魂们唏嘘着造化弄人，没再劝……
好家伙，再劝下去，怕不是要被琴心记恨了……
小青放松下来，只觉世界的一切都越来越快。
但这其实并不是世界在变快，而是她在变慢。
如石头一般，思维在凝固，温度在寂灭。
她即将回归一块顽石。
便在这时，天空上的九州牧忽然闪烁起来，打出一道能量护住了她即将裂开的本体。
罗兰声音里有某种决然，不再迷茫：
“其实我为难的，并不是救不救你。”
“既然回来并且现身，我就是要来救你的。”
“其实我托身此世，也是为你而来。”
小青咦了一声，失声道：
“你，为我而转生？”
罗兰坦然承认：“是的。”
小青先是惊喜，随即难过。
那始终淡漠的脸，忽然现出戚容：
“我的表现一定让你很失望，对不对？”
罗兰默然片刻，才缓缓道：
“是的，一直到刚才，我都非常失望。”
“你在乎的事跟我想守住的底线，天差地别。”
“我很难过，你不是我记忆里的小青。”
“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百情镇上短暂的相逢，我对你的认识很片面。”
“一厢情愿的理解，又被时间模糊了记忆，不知不觉我已虚构出了一个理想化的小青，与真实的你偏差越来越大。”
“所以我一直在为难，如果你活下去，再见时我该如何与你相处。”
“直到刚刚，我也是想着就坐视你这样结束，故事到底为止。”
“我不用再纠结该如何处罚你，只是百世轮回里闪现的小小泡影。”
“直到看着这汴梁城那些你拯救的百姓，一边努力重建生活，在灾难后坚强；一边愚昧地恐惧着妖怪，恩将仇报，兔死狗烹。”
“我忽然想到，这世间除了黑白还有很多灰，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你也是复杂的。”
“我不能因为你不是我所期待的小青，便对你失望。”
“那样太过自私。”
“真正的小青，内心骄傲，不逃避责任，为朋友抛弃生死……她是很好很好的啊！”
“我只是一个外人，怎么能框死的行为，给你预设了立场。”
“你不知道世界的美好，没见过人类的善良。”
“在你们看来，九州是一个将死的病人。”
“她自己都在不断寻死，免疫系统为了集结最后的力量，做些误伤友军的行为……也无可厚非。”
“你们的眼界，终究会被这个世界所局限。”
“我是外来的毒药，还是解药，都只能由时间去证明了。”
“于妖族，你只是在践行自己的生存之道。”
“于人族，你有罪。”
“但昨夜不惜死战，证明心底还有一点热血没有冷却。”
“在惩处你之前，我有责任引导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体会到它美好珍贵温柔的那一面。”
“我不应现在就给你下判决，就如疯子有资格
你也不要因此而绝望沉沦。”
“请我们都给彼此更多时间，重审这些因果是非，好么？”
没等小青回应，已有战魂已忍不住拼尽最后的力气，大笑道：
“陛下英明，陛下仁慈，陛下心怀整个九州……”
然后他就被同袍嫌弃地拎了回去。
好好了，知道你是魔帝狂热粉。
但我们也是千年前的老东西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啊……
小青想了很久，才消化了罗兰这篇绕来绕去的话。
可她关注点不太一样，语气很古怪地问：
“你，想象出了一个我？”
“嗯。”
“那，你为什么会把一个布阵害人的妖怪，想象得很美好？”
“因为我那时年轻，见识少……”
“嗯哼？”
“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舍生相救，便以为她喜欢我，然后便惦记着。”
“其实你说的没错，那就是喜欢。”
小青飞快地道。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有丝颤抖，还有终于说出口的放松。
努力撑着与九州牧投下的感应对视，倔强地不肯移开目光。
一众战魂也愣住了。
她怎么……突然这么直接的吗？
才露出一点光，就梭哈了？
幸好铡刀没有表情，只是沉默了很久。
罗兰刚刚因为决断而诞生的气势，这时已荡然无存。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小青，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我们那时也相处没多久……”
她眼前浮现很多画面，嘴角不自觉扬起。
仿佛面前不是无所不能的鹏神，而是当初那个木讷又坚定的小和尚。
只是很快她又觉得心虚。
自己这般，很对不起琴姐姐，有跟她抢东西的嫌疑……
她故作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本来这些不足挂齿的小破事，我都不想说的了。”
“但是他们一直吵吵嚷嚷，非要我把事情说清楚。”
“你知道我一向经不住软磨硬泡……”
小青看向准备吃瓜的那些战魂。
他们都傻了……
卧槽，谁软磨硬泡了？
我们劝你时，哪里想到魔帝和琴心的关系？
现在你把锅都安我们身上，我们怕是再也走不出迴梦风暴了……
把锅甩出去后，小青才淡淡道：
“喜欢这种事，只要一瞬间便够了。”
“看得顺眼，聊着有趣，便喜欢了。”
“不喜欢，谁愿意跟你成亲？哪怕是假的也不愿意……”
“所以，谢谢你一直记得我。”
“如果……你还能回来，我愿意在时间尽头等你。”
“你若归于天地，我也不要独活。”
诶诶诶诶？
罗兰看着她决然的小脸，淡漠的双眸前所未有的明亮。
原来她此前的慷慨赴死，是不想有一个孤独的未来。
听着这与告白无异的话，他努力维持着冷静：
“我会归来，只是不知百年还是千年后……我的存在跟你们不一样。”
小青想着他千变万化的那些身份，间隔闪耀在历史上，已证明他身上有个天大的秘密。
“那便好……替我安排一个普通人家便好。”
小青没有探究那个秘密，只是知道他会回来便是。
又因他讲过，自己生成一个普通家庭，并非什么大富大贵。
所以不希望极端的美好，以维持一份圆满的心境。
“那么，下个时代再见了。”
罗兰降下一道雷光，与小青作别。
亦与那些同时溃散的战魂记忆残象开始作别。
他们以不同朝代、不同部队的军礼，向罗兰致意：
九州有你守护，我们之幸，苍生之幸！
……
……
永梦琉璃境中。
此时并非平日里仙境缥缈的云端盛景，而是呈现出一座现代大都市。
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繁忙的车流正在交错。
有着大气落地窗的咖啡厅，能俯瞰半个城市。
“这便是你推演出的未来吗？”
女娃一袭白衣，绝世容颜比司马洛水那世多出几分柔和，似无波深潭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这一世她是琴心，不是司马洛水，气质从英气少女，完成了向端庄熟妇的蜕变。
苦涩的饮品让她皱眉，恢弘的城市其实很惊讶、很超出想象。
但所有的波澜全藏在眸底。
在以光明追上扩散的黑暗后，罗兰便把女娃拉进了永梦琉璃境。
想要接触到天命，干涉或者融合她，至少还需要七天时间，他们将愿望洒遍整个九州。
所以罗兰在和小青了断因果时，还有时间与女娃叙一叙旧。
毕竟是经过神明考验的意志，同时接触过成千上万信徒祈祷的信息。
如今分心多用对罗兰已无比轻松。
虽然小青那边的发展，挺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回答女娃的诸多问题。
又在这个由他掌控的精神世界，给她投影出一具躯体。
这算是弥补了她之前耿耿于怀的遗憾。
“很美好的时代，很伟大的人族。”女娃听着罗兰的描绘，似乎津津有味的样子。
忽地琴心感觉到，杯里本已冷掉的咖啡，又灼热起来，甚至开始烫手。
而她却甩不脱那咖啡。
甚至意志被冻结、完全无法挣脱。
她被困在永梦琉璃境了。
“道友，你这是何意？”琴心表情微深。
罗兰缓缓起身，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城市：
“构造这副图景，是希望你知道，人族未来会创造如何灿烂的文明。”
“同时潜藏了四十七万五千二百六十六道剑意，想给道友一个惊喜。”
“可你至今不闻不问此点，世殊时异，可总该有什么是不变的吧？”
“回想谏天表最后的布局，实在太顺了，顺得像天命之子……”
“更重要的是，本以为对容貌的一句赞美，她就能打破那些黑暗了？”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她要合道改变你，你亦有机会侵吞她收集的愿望，恢复力量……”
“我说的没错吧，天命阁下？”
女娃不再伪装那阴沉的愤怒，嘴角不由扬起：
“你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被困住的身影消散，伴随着一连串放肆的笑：
“去找你那个小女孩吧……去最沉沦的噩梦里，看看她可怜可悲的样子吧……“
“如果你们还能向前……”
“我在天外等着你们！”
黑暗中的绝望，突然翻涌而出，整个城市变成废土。
罗兰轻轻一叹。
天命假扮的女娃，至少比她开朗许多……
真实的她，把自我封闭在黑暗里，还真是不好找呢……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4章 携带众生之梦继续向前
永梦琉璃境里，罗兰看到了沉寂了许久的英雄录状态栏，突然闪烁了起来：
【九州·风波亭后】
【无名之魂：已暴露】
【天命探查：100%】
【执行者：无】
【偏转度：？？？】
等阅读完更新的信息，他只想翻白眼。
“我不知道的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金手指，还是记事本？”
这次看穿女娃是天命假扮，并且尝试控制反杀，并非九州英雄录的提醒。
而是罗兰的直觉加分析，展开的布局。
他不怕犯错。
以他和女娃的默契，就是把真的当假的，事后也完全能说清。
结果，还真如他所料，谏天表差点被天命摘了果子。
幸好罗兰始终清醒，使用次生信标进行的历练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重来。
在这条时间线，他是不能后退的过河卒，半点也输不起。
走一步算三步，对于可能发生的变数，始终有所预计。
“不过天命亲自下场，意图收割这些愿望，也透露了很多信息……”
“她需要补充能量，说明一次次编织命运，对她也是负担。”
“而谏天表也真有成功的可能性，已对她产生威胁……”
“所以，她才会在间歇期提前苏醒！”
“当务之急还是要从黑暗深处唤醒女娃。”
“在对抗天命这事上，她已经走得比我更远……”
罗兰把玩着手里搅拌咖啡的勺子，眼里流过无数信息。
敌人固然老谋深算。
可只要显露形迹，就会在他眼中留下更多的信息，就有可能暴露破绽。
根据已知，推演未知，这是让织命化蝶成功的前置条件。
相比过往他历练的时间线，只是破解天命之局就已疲于奔命。
风波亭后这条线里，女娃是找准了时机，主动拉天命下场。
虽然没有罗兰参与，天命成功破局就会吃上一顿满汉全席。
可这仍然是很有意义的尝试。
女娃一直在失败。
可失败的结果，也是不可忽视的参考值。
女娃的尝试有诸多问题，可不失为九州的一大步。
他们不再是只能被动化解天命的诸多手段。
现在有人在向天直接发起冲锋。
当然这波冲锋的代价也无比惨重，还差点送了波大节奏。
就如天命最后所言，女娃已被她放逐进了最深沉的噩梦。
女娃才是谏天表的主体。
她在沉沦里停步不前，这些众生愿望只会逐渐消散。
天命吃不到这顿满汉全席，可也不会有损失。
除非……罗兰能找到女娃并且重新点燃她的斗志。
但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妙。
绝望在反向侵蚀永梦琉璃境。
这里永远蔚蓝的天空不再美丽，梦仆也不再坚守岗位，进行计算和推演。
它们无助且颓唐，只在原地迷茫的徘徊。
罗兰给他们安排的使命，已被绝望的情绪覆盖。
我们没有未来，这个世界只是虚幻。
既然都是假的，那永无止境的工作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个灵魂暗淡下去，整个永梦琉璃境中，最后的光，便是特丝蒂留在罗兰眉心的一点印记。
那毕竟是四阶觉醒者掌握的法则。
只要罗兰心中的斗志不熄灭，他就不会被绝望所吞没。
“不愧是拖着整个世界死亡的意志，天命才是此世间最为恐怖纯粹的绝望之源。”
罗兰从这些绝望的情绪里，看到了妖族的衰落，看到丈夫和孩子的死亡，看到了太古便闪耀的存在终究淹没在时间长河里面……
那是无数痛苦和时光的积累。
女娃以众生的愿望推动谏天表。
但是天命的自毁意志更加纯粹。
一番较量，便把女娃和众生的愿望给污染了。
那如海如渊的深沉绝望，直接压垮了女娃。
她的内心本来就已漏洞百出。
全靠着战意和决心，别人寄托的那些希望，强行忽视一路行来积蓄的那些负面情绪。
可在她跟众生情绪共鸣的瞬间，天命轻轻推了一把，那些负面情绪就如心魔似的爆发开来。
像是一个用尽了手段的玩家，百年谋划、决死一击，被敌人瞬间击溃。
她以为自己要拆了敌人的水晶，结果关键时刻对面直接开挂把自己踢下了线。
心态炸裂，原地自闭。
因为这场较量发生在谏天表提前发动的一瞬间，所以女娃根本不知道罗兰找到了她。
那时已经是天命读取她的记忆进行表演。
但罗兰没有放弃。
没有梦仆可以趋势，他还有自己。
敌人的信息已经展露，自己的情报越来越丰富。
他自然也能展开更多手段，看清楚这场对决的全貌：
“在女娃收集众生之愿的伊始，天命便已把一段意识，伪装成一个无辜亡魂，混入其中。”
“那时她尚且不知道女娃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那是敌人。”
“随着众生之愿壮大，天命也在女娃心底悄悄扎根。”
“终于谏天表发动，女娃决死的典仪开始，自身也融入众生之愿，试图逆转天命……“
“可实际上天命早就埋好了关键一笔，通过众生之愿反控女娃，你的核弹 上全是我的起爆器……”
“但……我还在这里，我看到了你的操作，我看懂了你的操作！”
罗兰额头上留下汗水，眼眸却炽烈起来。
这可是精神的世界，这些反应代表了他的思维速度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甚至超负荷运转。
缥缈无痕的敌人是无解的。
现在天命亲自下场了，他又掌握了看透她的一心狠手段。
现在，我可以预判你的预判了！
罗兰内心光芒大放，白光几如烈火，照进众生之愿。
他在清除恐惧、绝望、仇杀、怨恨、毁灭等负面愿望。
这些浓烈的负面愿望，都是天命可供藏身之处，她扎根滋生的土壤。
只有清除这样的愿望，他才有驱散这片黑暗的机会。
诚然，在这样的时代，苦难遍地都是。
生死之间爆发的负面和绝望，才是众生愿望的主流。
罗兰以光芒照彻四方，这一把火把自己的弹药库，直接毁掉四成以上。
这不等于剩下的六成，都是光明而美好的愿望。
光明和美好的愿望只占众生之愿的一成。
剩下的一半，和女娃直接共鸣，黑暗编织成茧，封闭着她的内心，拒绝和外界任何交流。
巨茧在永夜绝域中顶天立地，如支撑天地的太古神柱。
“我还是败了……我还是败了……”
“我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获胜……”
“我这些坚持都是为了什么？”
“不该坚持的，害了那些多战友，害了那么多无辜者……”
在被天命彻底引爆心魔之后，女娃意志共鸣着负面的愿望，颓丧越来越密集、灰暗。
正是这些情绪，依然让梦仆无法工作。
甚至更进一步影响着汴梁及周边的土地，许多动物都有自杀的举动。
一些意志力不强、虚弱的人，也会做出种种不由自主的自残行为。
幸好有身边的亲人朋友，及时控制。
罗兰立于自己照亮的方寸之地，四周全是黑暗。
正面的愿望如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会被同化，也变成绝望。
美好是需要呵护的，就如纯白的纸，稍不注意就会被混沌的世界染上其他颜色。
罗兰便如呵护这些希望种子的老农，替它们遮风挡雨，无惧看着要把自己也吞入永夜的黑暗。
他依然找不到女娃的意识本体所在。
“不过……爷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
大宋，临安。
当朝宰相、鹏神道的领袖龚正熙，入宫求见赵眘。
半个时辰后，急令四出，传遍宋境：
各地鹏神庙宇，都会组织“祈愿会”。
请信众在鹏神像前，轮流诵读自己心中所愿。
不好意讲的，也可以在家中默诵。
鹏神会随机挑选幸运信众，完成他们的愿望。
而当朝陛下，也会立法坛，替万民请愿。
鹏神道这几年的发展，有官方支持，又无比活跃，已经彻底压服了佛道。
乃当之无愧大宋国教，信众比例超过大宋子民的八成。
九州牧明晃晃的刀飘的头顶，任何不平事，都可以寻求鹏神相助。
这次，更是连普通老百姓平凡的愿望，都会得到回应。
虽然不少好处是官家代发，但那都是实打实。
连非信众都有大批，愿意暂时追随鹏神，随便许下一顿愿望。
此时的大宋扫清了内部蛀虫，砍掉了数量庞大的脱产食利阶层。
外有明君贤臣，内有神明监督，国力日渐富强，生活是真的每天都在变得更好。
合理的分配制度，让技术前进的红利，分润给每一个劳动者。
现在还主动三路大军兵发汴梁，即将一雪前耻。
如此国家、如此时代，百姓们的心态也相当积极。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没有读过书。
可每个努力生活的人，其实要的都不多。
他们沉默着向前，并不向往高空之上的美好彼岸。
只希望耕耘有收获。
只希望明君贤臣能维持公平公正。
只希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只希望背井离乡的人都能回到故土……
这些平凡生活里小愿望，随着祈求回馈向鹏神，为罗兰所感知。
它们远远不如天命和女娃收集的那些愿望炽烈，能在瞬间爆发强烈的能力。
但是涓涓细流也可以汇成大海。
赶路的人，养家的人。
牵着手的人。
抱着婴孩的人。
终于回到家乡的人。
重新相信努力终将收获的人。
一个个普通人走过鹏神庙宇的祈愿会，留下他们并不奢侈的愿望。
他们并不会在历史里留下名字，寂寂无名，但用自己的双手维持尊严，同样顶天立地。
“我会带着你们的梦，继续前进。”
罗兰感应着温暖包围了自己，露出笑容。
这一世走封神之路的罗兰，最擅长的便是聆听众生之愿，积累众生之愿。
而他回馈给他们一个强宋，给他们以安稳，他们许下的愿望也始终纯粹清澈。
没有过度物化的穷奢极欲、攀比成风。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便好。
罗兰走向那黑暗的巨茧。
他掌心汇聚着无穷光点，照亮了错综复杂的路。
它们飞散而开，自动向前探索，寻找着女娃的位置。
这些光也照亮了迷茫徘徊的梦仆。
“我们在虚幻的世界，我们永恒不变。”
“但我们的工作在让真实的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我的亲人过上了好日子。”
“我们也是在为守护这个世界的贡献力量！”
不需要豪言壮语，不需要心灵鸡汤。
只是最淳朴的愿望，反而唤起了他们心底的光。
已经归于寂灭的亡者，看着熟悉的九州焕发出光彩，变成自己迫切想要回去看看的样子……
谁又舍得它支离破碎？
光点带回来的信息，由他们分析。
罗兰逐渐排除了那些错误的路，光点又组成阶梯，带着他走向黑暗巨茧的最内部。
“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女娃尖叫声回荡。
并不刺目的莹莹白光，温润了她的心，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她感觉到恐惧，明明自己在茧里很舒服，不想去面对那困苦的世界。
为什么还要吵醒自己？
陨石落下，阻挡着罗兰前进。
光点自动飞起努力阻挡着陨石。
虽然那些撞击会让它们熄灭，可依然如逆流的瀑布，不断向上蒸发。
罗兰被他们悉心保护着，得以继续向前。
女娃的尖叫变成了痴痴地呢喃：
“没用的……那些弱小的、卑微的、连战斗都做不到的家伙，能改变什么？”
罗兰缓缓开口：
“有的世界，起初没有生命，连生命存在需要的诸多物质都不存在。”
“但是微小的藻类出现，它们改变了空气，改变了岩石，改变了土壤，改变了世界有了生机盎然的基础。”
“这就是弱小和卑微的力量。”
“在天命面前，我们皆是蝼蚁。”
“但蝼蚁的力量汇聚起来，天命都应恐惧！”
罗兰伸出手，无名之愿亦共鸣着。
天地的支撑、永夜绝域的根基、挡住前路的黑暗巨茧，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一道口子！
巨茧中，后面藏着一个抱着自己双腿、无助坐在地上的纤细少女。
在被光明照亮的一瞬间，她慌忙地闭上眼、悟住脸。
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
“我是该叫你女娃、司马洛水……还是琴心？”
“我是愚七，我是俞启，我是刘禅，但我希望你叫我罗兰。”
“站起来，不要怕，我会帮你重新学会飞翔！”
你愿为精卫，愿为剑仙，愿为万世师，我都帮你实现。
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可我现在好丑。”
少女扬起脸，纵横交错的裂痕让本应清丽的容颜显得无比诡异。
那是灵魂上、无法修复的损伤。
他单膝跪下，与她平视，又托起她的下巴，轻吻额头：
“不，这是战士的勋章，美得惊心动魄。”
她直视着他的双眼，那是一双包容又坚定的眼。
包容着世间万种不同，又坚定践行自己的道。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其实也只是想每个人都可以平安喜乐而已呀！”
一点点微弱的光，闪烁在她的心口。
占据永夜绝域的巨茧，开始崩塌……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5章 点燃星火的引信
此时罗兰和女娃的状态很特殊。
在谏天表完成后，他们都以纯意识的方式，存在于以众生之愿构成的独立空间当中。
这方空间，跟永梦琉璃境有相似之处，都没有实体。
只是相当不稳定，不断向外扩散、稀释的状态。
也正是利用这种不稳定，有可能让女娃最终获得俯瞰整个九州的超然视角。
这是目前已知的，触及天命、与之交互的唯一方法。
至于之后是打败天命，还是影响她的想法，抑或彻底消失在此世……
那就要看命运了。
可惜这只是计划，天命提前埋伏一手闲棋，关键时刻差点把众生之愿变成了豪华午餐。
多亏罗兰介入，看穿了天命的伪装，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众生之愿。
总之，在谏天表完成一瞬间，所有的事件都超出了女娃的安排。
面壁者直接被天命秒破。
“此方世界，我本称之为梦引舟。”
“以梦为引之舟，借众生之愿抵达天命所在……”
“可笑的是，刚刚在驾驶它的，正是天命。”
那罗兰复盘了自己的计划，女娃心口才亮起的光芒，又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
“这并不可笑，你能走到这一步，已是超越先行者的壮举。”
罗兰牵起一只冰凉的小手，微微用力，“你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接下来，看我操作便是。”
“你……哼！”
女娃身子轻颤，可只象征性挣扎了一下，便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了。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亲昵距离。
二人可称知己，道友相称，朝夕相处可从不曾有越过礼法之行。
此时不知是罗兰有所改变，还是在照顾自己内心泛起的涟漪……
她认为道友此行有些冒昧、有些突然、有些不适应。
可，也只是“一些”。
就像在无尽深海行驶了不知道多远的孤舟，又像在茫茫雪山攀登不知道多高的旅人。
从指间传来的温暖，化为支撑，让她清楚自己无论成败，都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天命太可怕了，可怕到令她绝望……
但是现在，可以依靠他啊！
曾经打败过天命的魔帝，跨越时光归来的奇迹。
不管是替自己收拾残局，还是重新布局，都值得信任。
有人帮忙兜底，女娃心间动摇的战意，重新坚定了起来。
那光芒终于照彻整个黑暗巨茧，此方心灵空间终于不再是永夜。
“天命的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我失态了。”
她还是抽回了手，起身向罗兰一礼。
有罗兰的帮助，她终于及时调整，摆脱了天命引发的心魔，恢复了曾经引领无数战役的从容姿态。
眉宇间重新有了昔日的英气。
不过相比司马洛水那世，此世名为琴心的女娃，少了外露的锋芒，多了几分沉着与大气。
这才是敢与天斗的修行者，真正该有的风采。
她一挥手，梦引舟悄然变化，一座山崖平地升起。
罗兰与她并肩坐在山崖边上，俯瞰黑暗巨茧裂开、崩塌、裂解。
这片空间是女娃的心念所化，想法的投射。
她悲伤，梦引舟便是一片黑暗。
给九州留下伤痕的战争噩梦重现。
她绝望，梦引舟便停止前进。
因为没有胜利的可能而结茧自闭，原地等待消散。
她心中重新燃起战意，这里的众生之愿也被罗兰改变了结构。
黑暗巨茧碎裂为山川河流，化作滋养梦想的阳光雨露。
整个世界开始接近女娃记忆深里，九州天地间人妖两族共存的上古初期。
那时天道还没有变成天命，众生不用为世界的毁灭而奋战。
他们尽情追寻自己的梦想。
天是那么高，感受不到后来始终萦绕在这个世界的压抑气氛。
地是那么广阔，那些无名之人的平凡愿望，可以在这里肆意生长，自由生活。
在依托记忆呈现的梦引舟之下，则是真实的九州，亦被投射在空间之中，彼此互相重叠。
梦引舟以汴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已经抵达了宋境。
当梦引舟覆盖整个九州之日，便是女娃和罗兰可以直视天命之时。
当然，普通人无法感应到梦引舟的存在。
修行者会感觉到气机的一些微妙变化。
但也很难说出具体的变化原因。
罗兰好奇看着上古初期的诸般奇景，那是他还没有抵达的时间线。
越是古老，开天辟地便存在的神奇存在便越多。
在顺着时间线逆流而上之前，他也只能从女娃的记忆里一窥究竟。
“以天命之能，如果她期待这样的九州，一定可以把世界恢复成这般美好的样子吧？”
女娃亦充满怀念地问道。
这是她完成谏天表、梦引舟，希望灌输进天命脑袋的最终目标。
把智械危机，变成机械妈妈。
“天命无改，但众生易变。”
罗兰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娃的疑问。
但“易变”两个字，已足够女娃明了她对乌合之众的不信任，不认为只靠天命就会创造美好。
人族在灾难前，会团结起来对抗灾难。
可在和平时，也会因为无聊而疯狂作死。
给他们一个宁定美好的九州，不能保证千百年后，他们会自己亲手破坏这份美好。
若她有机会成为建设美好世界的天命，很可能马上就会忙于压制各地兴起的异端势力、野心勃勃的破坏者。
争斗之下，九州同样有覆灭的可能。
混乱和毁灭，才是宇宙最普遍的走向。
秩序反而是珍贵的特殊状态。
女娃嗤笑一声：
“原来，道友对未来也是悲观的吗？”
“这是客观，无关悲喜，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罗兰笑着摇头，“无人干涉的世界必然熵增，走向混乱和无序的结局。”
“但我的存在，凡人的努力建设，其实便是逆转熵增的奇迹。”
“同样，我也不想看到什么天命压在我的头顶，我们的未来应对由自己谱写。”
女娃眼眸亮晶晶的，不敢置信的感慨，同样还有着羡慕：
“一千五百年过去，你竟然半点没变。”
也许在真正强大的存在面前，千年万年弹指一挥间。
甚至时间没有意义，就像他们可以大挪移空间，更高维度的存在也可以在时间里自由穿梭。
可哪怕是强大的修行者，庞大的记忆力，会让千年积累无数情绪。
求长生者避世清修，为的也是更少接触、更少磨损。
否则身体还没有枯朽，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女娃做不到这点。
是天命的布局也是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她一直处于与天命斗法的第一线。
还为了凝聚更强大的力量，交游广阔，还有着一代又一代的青年才俊……
他们的失败，他们的死去，一次又一次的功败垂成，在她心间积累了太多负面的记忆和情绪。
她还记得故去战友们的脸，却已想不起那时自己，是如何醉心于剑，忘掉世间纷扰，只做一个懒得思考的战斗机器。
时代在变，她自己也在变。
可在罗兰身上，她无比惊讶已掌握着神灵手段的魔帝陛下，心态竟然与此前相差无几。
他依然相信着光。
不然他也无法唤醒自己。
“我和你们的时间概念不一样，是在用不同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九州英雄录是罗兰最大的秘密，他自然不会对九州人讲。
罗兰提早就准备好了无数种说辞，透露多少信息，全部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的不变，是建立在跳跃经历时间线，又有机会重开，以胜利不断积累能力和心境。
这是九州本土修行者不可能拥有的机会。
他们即便没从战斗中魂飞魄散，转世轮回后也会失去记忆，从头再来。
但罗兰不需要，他脑袋里的知识越来越丰富，总能找到办法应对极端情况。
“这真是更加令人羡慕了呢。”
女娃对某人语焉不详的谜语人行径颇有微词。
可失去了帝女和罗兰的庇护，女娃几世辗转，经历了太多，也学会了容纳别人身上的秘密。
要不是罗兰身上的特殊性，他们也不可能重逢。
自己也不可能从天命手中得到喘息之机。
她聪明得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与聊起接下来的战斗。
当梦引舟扩张到极限，他们将直面天命。
这是纯粹意识层面上的战斗。
天命的古老，和不断纵览九州、编织命运，必然淬炼出极为强大且坚韧的意志力。
即便是二打一，他们心里也没有底。
这种思维量的差距，不是人数就能弥补的。
“所以我们应当另辟蹊径，或者降低期待和目标。”
他们这次行动九死一生。
就是失败也应当给后人留下足够的经验，参考下一次行动。
当然更大概率，是给以后穿梭时间线的自己使用。
罗兰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女娃讲述的信息，加上他的理解，已足够罗兰重现乃至改进谏天表了。
“你这可是有去无回的搏命一击。”
他轻声感慨。
女娃只是微微一笑。
她自然清楚后果，可还是义无反顾的迈出了这一步。
她自己和汴梁城都是祭品。
凡人向天的决死冲锋，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
堕入黑暗，只为呼唤光明。
即便以罗兰的视野，也必须要说谏天表相当精巧。
女娃一遍遍与天命对决，战至麻木，终有所得。
但谏天表的失败和破绽，也是罗兰和女娃必须要复盘的部分。
女娃选择了更容易制造的恐惧、仇恨、绝望等强烈的愿望。
以战争为掩护，其实是为了保证众生之愿的诞生，能在她收割全境前及时崩溃。
结果事实证明天命自身，便是更大的绝望。
直接导致女娃战意崩溃。
向死而死，不择手段，最后只是一场笑话……
我终究，还是辜负了那些相信我的伙伴……
这样的情绪被天命引动，填海的决然都被时间冲淡，最终只能结茧自缚。
幸好罗兰果断跟来了，选择与女娃一起面对此世天命。
幸好天命在窃取操控权限后，过于自信。
她又好奇罗兰这每每跳出自己掌控的变数。
天命和九州英雄录一样，同时存在于九州世界所有时间线。
区别在于，时间线内部往往只是天命投映的一段神念。
它只能携带极其有限的信息，且无法和本体实时交流。
但天命高高在上，藏在暗处，突施冷箭，已足够恐怖。
如果不是她跟进了永梦琉璃境，想要窥破罗兰这个变数的秘密。
也不可能被罗兰算计到。
毕竟天命也不知道，罗兰携带着大梦君冕这种四阶这种幻想武装。
四阶的规则自成一世界。
永梦琉璃境跟九州世界的本质没有高下，只是规模相差悬殊而已。
天命在九州拥有着种种特权。
可一旦进入永梦琉璃境，是龙是虫都得趴着，遵守罗兰制定的规则。
于是便在饮下咖啡后，被罗兰成功束缚。
天命求稳，不想跟罗兰正面对决，选择了直接退守。
这才有罗兰收集普通人的平凡愿望，撕裂黑暗唤醒女娃的机会。
“布局能力，我终究不如你，徒害了小青姑娘。”
女娃从罗兰那里知道了汴梁一战最后的结果，不由喟然叹息，“从宋到金，她帮我做了太多事情，无怨无悔，我都没机会回报她。”
“她也不会需要你的回报。”
“这语气，你很了解她喽？”
“在你沉沦黑暗时，进行了一些交流，她的梦想就是守护琴姐姐的梦想。”
罗兰从女娃的语气里，听出了危险之意。
直觉告诉他，没必要告诉她自己曾为觉心。
女娃终究不是恋爱脑，心下些许不快，转瞬便没再想了。
他们也没时间计较这些。
她向罗兰请教自己主导的那些战役。
战力不弱于昔日蜀汉，布局自问也不差，还有无数慷慨悲歌的志士辅佐。
可一场也赢不了了。
罗兰直到女娃讲起才知道，岳霖口中为父亲赠神药的仙人，竟然是女娃派出的小青。
“大宋的修行者对我无比抵触，我只能培养武者了……”
女娃无比唏嘘，“鹏举的天分智慧心性举世无双，奈何宋容不了他。”
“所以你的人此前与我交锋，多会留手，其实是岳大帅的面子了？”
“毕竟你用的鹏王之名……我哪知道那是你。”
女娃没直说……
那时候你只是无名之魂，算老几？
罗兰思索着这段因果，也觉有趣。
天命喜欢玩的两头下注，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他没有再纠结此事，点出了女娃最大的一个漏洞：
“你和我那时的最大区别便是……你眼里只有修行者，没有黎民众生。”
“我便是为众生守护九州，怎么会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想着借助凡人的力量。”
罗兰此前只是模模糊糊地凭直觉行事。
此时听了女娃的无数次失败，他终于抓住了成败的最显著区别：
“天命编织命运的能力对个体来说无解。”
“可它一批能安排的数量有极限。”
“只有无数的变数叠加，才能让她过载，从而失控。”
“无论是世俗的争锋，还是以后直面她……”
“需要英雄挺身而出，也需要最广大的凡人绽放光彩，与吾同袍。”
“我们只是点燃星火的引信，真正燎原的该是他们！”
罗兰掌心亮起千万的光点。
它们共同闪烁时，却是比女娃这个梦引舟之主，更加耀眼的光芒。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6章 我许民心为天心，封天！
女娃此世亦是天才，以特殊神通，解锁了所有前世的记忆。
她自然记得司马洛水那一世，跟在罗兰身边，杀死玄武、挫败天命的经历。
在转为幕后黑手性质的角色后，她甚至会反复回忆罗兰进行过的每一个操作。
中后期的女娃，没赢过天命，可始终也没让天命舒服了。
她从优秀的战士，成长为出色的领导者，始终被那些战魂崇拜和追随。
意志如山，表现出来的成长性令罗兰赞叹。
可她终究有自己的时代局限。
女娃出身神农部落，父亲姐姐接触的亲朋，都是大修行者。
自身天赋拔尖，享受的修炼资源也是最顶级的，往来的朋友同道也是天才级别。
这样的她，有心系苍生是本身的责任感。
可她永远不会想方设法，去激发普通人的斗志，强化普通人的力量。
即便近距离看过罗兰作为魔帝的一系列操作。
可她记住的，也是罗兰收服天一道，培养天工府，薅合道境大佬的羊毛……
本能便忽略了罗兰积极改善民生，提升科技，让普通人也有可能参与到修行者的战斗中来。
不是女娃不够聪明、不够努力。
而是她成长的环境、接受的教育注定了她的目光所及皆是飞在天上的仙人。
谁会去看躬行于地的凡人？
他们能改变什么？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修行者应当保护凡人，凡人回报以尊重和供奉。
这是黄帝神农那个时代的主流思维。
但太古时代、上古时代，这样的观点没有错，修行者的实力完全凌驾于凡人之上。
实力决定他们是割裂的两个群体。
可九州的神秘在衰退，修行者的实力被绝地天通之阵限制。
虚弱修行者，就是变相加强凡人。
女娃无数次复盘罗兰的成功案例，想的也是如何培养、拉拢修行者。
等修行者勇气消磨殆尽之后，她改为培养武者，培养异教的萨满……
乃至被现实逼迫做电车难题，用一部分人的牺牲，延续更多人的存在。
这是她的成长，也是她的无奈。
在资源量恒定的情况下，国家和势力的发展，都是不断进行牺牲少数，成全大多数的博弈。
只不过，在这条赛道上，天命远比女娃经验丰富，狠辣无情。
这是罗兰和女娃一起，复盘了她亲身参与的所有关键时间节点，分析出来的失败原因。
因为对手不做人了，所以她也不做人了？
最终在对手擅长的领域里被吊打。
可这不怪女娃，她已尝试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法。
换任何一个大修行者，重复她的轨迹，只要想赢最终也会被迫走入跟天命拼操作的困境。
出身决定了，他们一定会问出“何不食肉糜”的问题。
就如富二代永远不明白，为什么有穷人考砸了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国内的大学考不上，出国混学历不就好了？】
“愚者千虑，也无一得。”
女娃靠在罗兰的肩膀上，无力自嘲，“困扰了我几百年的问题，你这么简单就分析到了根源。”
这是一个悖论。
强大的修行者才能脱颖而出，引领时代。
可强大必然也等于骄傲，眼里容不下凡人。
如此便愈发凸显罗兰是个异数。
“这不怪你，你身在九州被局限了视角，而我出生便在另一条赛道上。”
罗兰并没有嫌弃女娃，有些事情不是她能选择。
但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罗兰穿梭时间线，有视角上高度的优势，有反复重开的优势。
但他没有在同一个时代过多停留的机会。
所以他无法展开真正奇观级的种田建设，也没有精力投入长期的功法推演，从无到有创造什么。
女娃则是用一千五百年的时间，在失败和痛苦之中，搞出了谏天表、梦引舟。
这是罗兰不知道要多少次历练之后，才有可能触及的领域。
从战略防御、见招拆招，他们终于也有了反向触摸天命的可能性。
“只有我，或者只有你，都无法抗衡天命。”
罗兰一句话，让女娃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是认真讲的这句话，在肯定她做出的努力。
不由地女娃眸中有晶莹闪烁。
失败，离别，不甘。
被误解，背负骂名……
咬牙坚持着，总得做成些什么吧？
琴心哪里有司马洛水来得痛快？
如果不是了背负那些人死也不放手的梦想，以她的本性，早就选择了战个痛快。
胜败无所谓，打爽了就完事！
可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的性命是那些人用牺牲填出来的，她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未来。
所以她始终忍受着、坚持着。
即便只余残魂，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回首这一千五百年无人理解的苦楚，女娃听得罗兰这句话，忽然觉得所有都有意义。
曾经她无数次的担心，与那个智比诸葛的道友再见时，会不会嫌弃自己太笨、失败得太多。
毕竟他做得那么好，又举重若轻的样子。
而自己拼尽全力，以丑陋的、不择手段的方式，依然失败了。
那些坚持，换得他一句肯定，便战胜了世人所赐的所有炎凉。
自己，也是胜利拼图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懂了……”
女娃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三步，立于虚空之中，回过身来。
赤霄剑出现在手中，向罗兰拱手一拜：
“梦引舟即将覆盖九州，在抵达天命前，我们还有最后的问题要确认。”
“这次干涉天命，终究以谁为主？”
她眼眸炽烈，战意熊熊。
显然，她认同罗兰的智慧和远见卓识。
但对抗天命的话，还是需要由战力决高下。
这时的女娃，卸去了沉重的负担，敢于面对任何挑战。
只需要考虑如何战斗的感觉，真好！
“好，那便做过一场！”
罗兰看着灿烂放光的女娃，放声大笑。
于棋桌上她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心魔累积到了会被天命直接控死的程度。
她想当一只飞鸟，也更适合做一名战士。
但论起战斗，我小罗兰也不弱于人！
他直接唤出大梦君冕，挥手便将梦境世界炸碎为流星，万道焰球砸向女娃。
“……你又学了新手段！”
女娃怒哼一声。
虽然罗兰的手段又在她意料之外。
但是剑在手，她便无所畏惧，便是神明也敢争锋！
……
……
大宋，临安。
单英琦成功把三支大军带回来后，便辞去了统帅职务，孤身返回了汴梁。
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永夜结束，亟待恢复的临安。
没有老师，也没有敌人。
金国自己都不敢接手这座城市。
大宋出于一些考虑，也没有直接占领汴梁。
而是派出少量兵力在汴梁两百里外驻扎，准备阻击想要收服汴梁的金兵。
由鹏神道暗中组织了一只“民间商队”，携带着必要物资，帮助汴梁恢复，同时维持秩序。
那是还有几十万人口的城市，没有强悍武力压制，很容易滋生罪恶。
此时整个九州都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汴梁一城大战，爆发了恐怖的永夜绝域，同时当世最顶尖的修行者一同消失殆尽。
鹏神的神力照常运转，还能回应庙祝和信徒的祈祷。
但哪怕是单英琦和龚正熙，都再没有得到过鹏神意志的回应。
现在的鹏神，似乎只是一个无情的应答机器。
因为修行势力的衰落，鹏神道便强势崛起，有庙祝和九州牧依然能维持自身国教的地位。
可鹏神道核心的神职人员，如龚正熙这些，他们都是罗兰培育的弟子。
对鹏神不止是信仰，还有一种师生情。
老师生死未卜，他们失去了一直仰仗的智慧指引，内心都无比不安。
总感觉这片天地，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可他们用尽手段也得不到半点信息。
不仅金国和宋国两大势力，以微妙的默契等待着消息。
当世修行者也被古怪的气氛所笼罩。
鹏神，小青，俞舟，启水宫背后的主人，还有许多隐世的宗门……
全都随着汴梁一战，销声匿迹。
余下的修行者实力大多不济，可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生事。
谁知道那些存在是真的消失了，还是蛰伏在暗中等待东山再起？
老怪物们总有一大堆底牌，出了名的难杀。
所以修行界也是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梦引舟要扩散向整个九州，而罗兰和女娃都只剩下意识，暂时没有办法回应外界。
随着梦引舟的扩张，他们感知的世时间流逝也被扭曲，或者产生波动。
这是维度升高、逐步超脱时间的前兆。
而把整个九州俯瞰在眼中，大量的规则在面前呈现，罗兰和女娃忙于体悟这些规则，也无暇关心外界。
这些规则体悟，很可能便成为与天命争锋时的弹药。
两人各有领悟，然后交流印证，只觉修行前所未有的有趣。
女娃只觉久违的轻松。
在这里他们也做不了别的事情，所以不用操心所谓的天下大事。
便这样，两个原本把控天下局势的超然存在，突然下线。
他们影响力辐射的宋金两国都只敢维持稳定，不敢胡乱操作。
如是，三个月后。
女娃升起的山崖之上，如今搭起来一座小院、两间客房。
虽然意识世界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房屋遮风挡雨。
但是身为人时的习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休息做事，还是要在房子里才更加舒心。
一直在院中修炼、论道的两个人，推开了院门，来到了悬崖边。
广阔无垠的九州，如今像一张地图，铺开在山底。
只需要心念微动关注在某个位置，那个位置就能无限放大，看清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便是天命每时每刻的视角。”
目光扫过九州，听到无数人的喜怒哀乐，庞大的信息让罗兰脑袋有种炸掉的感觉。
但亦生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来。
整个九州好像再没有秘密可言，他能窥见无数轨迹，亦能根本这些轨迹推演前后之事……
“别消耗心神了，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
女娃的提醒适时传来，把罗兰从那种仿佛无所不知的状态唤醒。
他悚然一惊。
拥有过强的力量，哪怕只是理论上的强，都会令人沉醉期间。
之前孩子太难了，每每穿越都要被天命人教做人。
现在是要熬出来了，还没有真正熬出来，心态却提前放松……
“我要休息片刻，麻烦你了。”
罗兰闭上眼睛，补充在九州多看亿眼的消耗。
女娃没有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接管梦引舟的操作。
他们的目光在继续上升。
等超脱于九州，便将触及操控整个世界的天命。
这种形而上学的概念关系，无法直接用语言上描述。
到了或没到，不是参照物，而是罗兰和女娃的直觉来判断。
天命无处不在，天命又无处在。
她把自己隐藏在虚幻之中，培养天命之子干涉世间，把命运串联起来直通毁灭。
但计算和布局，也需要消耗能量，天命也在渴望着众生之愿。
她没有再出手布置，只是等着梦引舟的到来，仍然存在着大吃一顿的想法。
没有什么比敌人自己送上门，更加轻松的事情了。
“要到站喽。”女娃笑着提醒。
罗兰睁开眼，看到了九州之外不知何处，与其连接的一片小小空间。
地面生长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由最精纯火焰组成的赤色巨鸟，忙碌的飞来飞去，将不同竹子上的材料，拼接到竹林最中央那根古老的翠竹上。
这便是天命在编织命运的一幕。
“接下来，就是我的战斗了。”
罗兰起身，走向山崖。
“喂——”
女娃叫住了她，小跑上来。
罗兰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却只有一个温热柔软的身子钻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扬起头，眼中的坚定化成了不舍。
此一别，不知是百年千年之后。
罗兰心不禁一颤，回应了她的拥抱。
自己在时间之外跳掉的“垃圾时间”，却是她们必然要承受的孤单。
片刻之后，竹林中的巨鸟抬起头，女娃主动松开了他：
“道友武运昌隆！”
罗兰点头，纵身跃下山崖。
梦引舟同时碎裂，众生之愿化为纯白的广点，环绕着罗兰坠入下方竹林。
女娃的意识没有了能源支撑，塌缩为一段意识，沿着冥冥中的指引再入轮回。
一声愤怒的厉鸣。
纯焰化成的金乌看着自己被砸毁一大片的竹林，看着罗兰露出浓浓的戒备。
被千万光点、平凡之愿笼罩的他，自己竟然无法算准他的未来。
每一个平凡之人，都被逐渐强大的宋国、维持秩序的鹏神道解放和加强，成为新的变数。
无穷的变数叠加，即便是天命，也感觉到无法尽知。
罗兰自身化为最明亮的一个光点，连接着其他光点组成锁链，缠绕向天命金乌：
“我许民心为天心，封天！”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7章 斩命，告别，回归！
如果说女娃跟脚深厚，金乌则是太古大妖里面也堪称顶级的存在。
出身便在绝大部分人族无法仰望的终点。
女娃不会把凡人当作战力计算，天命更是视凡人如蝼蚁。
天命的布局都是围绕修行者展开，偶尔干涉一下俗世帝王归属就是极限。
至于升斗小民的未来，从来不在她的算中。
所以当罗兰凝聚着千万凡人心愿，借他们的祈祷靠近时，天命罕见地反应慢了半拍。
越是喜欢谋而后定的存在，越是讨厌变数，讨厌超出自己掌握的局面。
凡人变数不断累加，推演难度上升到了天文数字，天命出现了短暂的僵直。
当然，单纯论意志的强大，千万平凡之愿，加起来也无法覆盖天命自身的心意。
女娃为什么选择绝望、仇恨等负面愿望为主？
因为这类愿望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平凡和美好，如雷霆般易逝，如烛火之光，太容易被外界的风吹熄灭。
但此刻，千万纯白的光点在竹林上空凝聚、缠绕，璀璨夺目，盖过金乌自身的焰光。
有英雄引领，它们就会绽放成此间唯一的颜色。
一声愤怒已极的长啼。
金乌焰影溃散，以自毁级的技能挣脱光愿锁链的束缚，在千米之外重新凝聚。
“任你千万神通，终究是慢了一步！”
豪迈已极的笑声传来。
显然天命的应变没有超过罗兰的预计。
他本来也没指望只凭此时的积累，真能擒住天命，把她改造成自己的形状。
光愿锁链爆开，立下屏障封锁住竹林，阻挡天命回身。
罗兰自身的意志也同时散逸，弥漫开屏障内部，笼罩向天命细心呵护的竹林。
“封天既成，斩断命运，物竞人择，生灭由己！”
罗兰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无数片竹叶枯萎。
郁郁葱葱的竹林，瞬间呈现凋零之意。
这片竹林，最中央是一根粗大却不笔直，盘曲而上、竹叶各异的将死巨竹。
巨竹的叶子，没有一片是它自生，皆由天命所嫁接。
它象征着九州，即这个世界的命运。
在天命的主导下，九州被扭曲、干涉，不能正常向上生长，被不断引导向她需要的方向。
围绕着这根巨竹，是一根根新生的、枝繁叶茂的竹子。
这是天命推演出的种种可能。
一片叶子，便是一个她关注着的执行者。
这些执行者互相交错，在不同时间线中发挥影响力，便能让天命以最低的消耗，编织出九州的灾难。
虽然只是几个念头之间，天命便已将众生之愿焚烧殆尽，冲破屏障冲回自己的竹林上方。
罗兰的意识再无依靠的凭依，消失于此方天外的意识空间。
可竹林已如蝗虫过境，冰雹狂落。
几乎找不出几根完好的竹子，不知道多少叶子枯萎。
金乌双瞳永不熄灭的火焰更加炽烈，却不知道该向哪里发泄。
就像差一秒拿到挑战成就，差一下点爆对面水晶。
瞬间血压飙升。
罗兰这手明修封天，暗渡斩命，着实让天命损失惨重。
竹叶枯萎，便等于她辛苦培养的执行者，挣脱了控制。
已经成长起来的，将摆脱潜移默化灌输的影响，重新思考，很可能走上不同的选择。
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再没有天命加护，未来开始充满不确定性。
虽然天命有能力，再重复之前的细致工作，把这些执行者纳入控制。
甚至改进之前执行时出现的疏漏，优化步骤，凹出更好的效果。
可问题是，那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
习惯了把整个九州都掌握在手心的感觉，却因为蝼蚁的反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损失，要耗费无数心力去弥补，她无比烦躁。
更恶心的是，面对敌人这种突袭，她还无可奈何。
罗兰是九州之外的变数。
每次想要镇压他，都要勘破无数伪装，重重干扰，找到他莫名其妙的新身份。
这家伙和背后的存在，非常能藏。
正面出手，天命总能找到办法和机会将其铲除。
可这小子总是在自己锁定他之前，便不再出现，转战其他时间线。
而这家伙，一旦转入暗处，便如不在九州一般。
很明显，他的本体在另一个世界。
天命依靠和九州的深度绑定，能发挥出四阶的神通。
可也因为这种绑定，她无法跨界追缉，只能继续等待罗兰上门，才有机会较量。
但就是这么一只该在阴沟里苟延残喘的小老鼠，竟然敢到她面前耀武扬威……
等下条时间线，老娘一定……
一定……
一定……
天命想放点狠话，却发现自己对于罗兰这种穿梭模式，能做的反治措施极少。
只能等他自己暴露。
可恶的蝼蚁，连想死都不让好好死，你们也太过分了！
……
……
宋虽偏安一隅，但还保留着钦天监这种机构。
时刻有官员监控着天空，试图从星斗的移动轨迹里面，捕捉到缥缈的命运。
今天晚上，钦天监的老监正，却目睹到了一番奇景：
九州天空璀璨的银河之中，突然多出了上百颗星辰。
那百颗星辰于银河之中，只能算是黯淡的类型。
可借助钦天监的仪器，对比记录，它们确实是凭空出现的新星辰。
这令钦天监的官员们感觉到恐惧，恐惧之中又有种兴奋。
变化和未知，无法解释的新星绽放，令他们担心九州会有新的变化。
可也是这份变化，作为研究了一辈子星象的学者，他认为自己可以从中解读出更多内容……
星辰诞生，便是众生之愿在天命眼中闪耀之际。
鹏神道于临安的大神庙。
龚正熙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在神像前伏地祈祷。
忽然，他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失声道：
“老师！？”
鹏神金像沉默，但龚正熙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垂下，注视着他。
他脑海里多出了一段信息：
“老师在这个时代的因果已了，即将归去。”
“由梦仆留下寄星三百六十颗，可助凡人推演天数，答疑解惑。”
“老师还留下了群星殿的建造方法，应建于各地，供有需要者自取……”
“群星殿为文，九州牧为武，望鹏神道信众愿心恢弘，不坠青云之志。”
龚正熙抬起头，目光透过大殿的穹顶，好像看到了多出的那些星辰。
还有一道流光划过天际。
那是九州牧响应了至纯的愿望，即将抵达战场——
……
……
临安城外，一地乱葬岗。
这亦是单英琦和英魂军的驻扎之地。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英魂军冲锋在前，遇到危险甘愿殿后，短短时间为大宋立下了无数功劳。
可生者和死者之间终究有隔阂和恐惧无法消除。
这些英魂也不想打扰普通人的生活，所以甘愿驻扎于城外，享受这里的清净和安宁。
单英琦忽然心有所感，跪于地上，虎目含泪：
“老师！”
带军离开汴梁城后，单英琦一直担心着罗兰。
返回汴梁寻找罗兰的踪迹无果，他更是后悔当时没有多坚持一下。
或许有自己在老师左右，就是另一个结果呢？
这让单英琦一直被自责愧疚所困扰。
现在老师回应了他，他终于可以不那么自责……
“痴儿，这不是你的因果，何必想那么多。”
罗兰对于这个弟子，终究是有些偏爱的，于分别生出感慨。
他给了单英琦和英魂军一个选择：
送他们入轮回，过平凡人的生活。
守护寄星，防止它们被天命破坏，尽可能延长其对人族的助力。
“英琦愿为老师而战，百年千年万年，亦无所惧！”
单英琦大声回应。
虽然老师的神力精进，给了他更多的选择。
相比热闹的凡尘，守护寄星，必然是漫长时间的寂寞和坚守。
可他仍然义无反顾，愿意履行自己的职责。
最终十万英魂军，只有五千人，心有牵挂，对凡尘还有眷恋，选择了重入轮回。
剩下九万五千人，愿永世镇守寄星。
“与子同袍，吾之幸，苍生之幸，九州之幸！”
罗兰送众英魂入星空，俯瞰人间，等待不知道何时再起的战机。
……
……
汴梁，由鹏神道组织，努力恢复重建的临时工棚。
婴儿嘹亮的哭声，让正忙于工作的人们不禁露出浅浅的笑容。
新的生命诞生，便是毫不相干，也让人对未来有所期待。
灾难总会过去，而人们便在废墟里绽放新的精彩。
“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
只是普通农人的高大男子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子，粗糙的大手几次伸出，却又缩了回来。
生怕自己伤到那稚嫩的肌肤。
旁边的产妇也挣扎着撑起身子，急迫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咦？”
产妇忍不住惊讶了一声。
“她的眼睛……怎么是青色？”
接生婆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会被妖怪上身了吧？”
另一个婆子连连后退，想起自己的手刚刚还接触过这个婴儿，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是我的女儿，不是妖怪，绝不是妖怪！”那父亲护住母女两个，怒发冲冠，不让任何人靠近。
就在争执吵嚷之际，一名年轻的鹏神道庙祝走了进来，呵斥道：
“这边还有病人要休养，不得喧哗！”
那父亲见这位庙祝面生得很，之前不曾见过。
但汴梁被宋金两国搁置之际，是鹏神道带来援助和秩序，百姓颇为信服，所以众人立刻将发生的事情转述。
那年轻庙祝听罢，一道金光落向新生的女婴。
女婴还是女婴，没有现出原形，甚至感觉到温暖还咯咯笑起来。
年轻庙祝笃定地道：
“鹏神保佑，她身上没有妖气，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那她的眼睛……”接生婆还是担心。
“这世间总有人，生来便有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天赋。”
年轻庙祝向好奇望着自己的女婴一笑，转身离去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那父亲用手挠头。
“你这笨牛，神使大人是说，我们的女儿是天才！”
产妇埋怨着丈夫的愚钝，忽又哭了起来。
她也担心自己生了个妖怪。
但现在有鹏神的鉴定、庙祝的保证，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可能是被母亲感染，又或是饿了，女婴看着年轻庙祝离开的方向，也跟着大哭起来。
她懵懂的心间，只觉得那人好熟悉，又好绝情。
这一分别，不知道要多少年后……
……
……
茫茫草原上。
一个失踪半个月的小女孩竟然自己走了回来，成为了附近几个部落的新闻。
可小女孩瘦瘦小小，除了眼神比同龄人大胆放肆，谁也不怕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很快好奇的人散了。
只有一名年轻的汉人游商，留到了最后，摸着小女孩的头：
“你命真好，以后这部落的主人可了不得。”
“挪开你的爪子，我又不是真的小孩！”
蒙古小女孩对汉人游商怒目而视。
汉人游商浑不在意，依然笑着：
“所以，我就是来封闭你的记忆，请做一个真的小孩。”
“别，那很浪费时间……喂！”
小女孩根本来不及反驳。
只觉面前金光一闪，整个人便浑噩起来。
她没见过什么汉人游商，也不是什么神女转生。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即将要度过简单快乐的童年。
……
……
【你借天命无暇他顾之际，游览九州，完成了想要的布置。】
【你的力量消耗殆尽，你感觉到疲惫。】
【你的意识归于寂灭，无法再调动鹏神神力。】
【你消散于风中。】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
【鹏王罗兰成为南宋继岳飞之后，又一位昙花一现的绝世名将。】
【斩奸佞，辅明君，治理民生，推动北伐。】
【三路大军并出势如破竹，可惜遇到汴梁天降异火，陨落于城中。】
【鹏王·罗兰的英雄信物已生成。】
【英雄轨迹已蚀刻入时间线，该时间线进入冻结状态。】
【新功能“封天斩命”解锁。】
【封天斩命：每条时间线可发动一次，获得十年命数混沌状态，期间天命无法注视九州。】
“你管这叫解锁新功能吗？分明就是剽窃老子的技能……”
罗兰看着结算的最后一句，表情复杂。
很可笑的是，堂堂金手指，竟然用宿主和战友创造的技能当奖励。
又很欣慰的是，由九州英雄录发动的封天斩命，效果没差，又比他和女娃的操作简单得多。
只需要点击图标！
就是CD有点长，一条时间线才能用一次。
但他知道，这张次生信标的单程票，发挥出了难以估量的价值。
就在他准备复盘时，九州定位小组的消息发来：
“组长，九州……刚刚后续几个时代，都生出了异动。”
罗兰没有急着回复，只是要来了他们的观测记录。
结合这次天命轨迹偏转度的“██”，他直觉这其实是一种暗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8章 万界祖树和异火之神
九州小组已关注到九州再一次闪烁。
因为提前预知了变化，做好观测的全部准备，合过往参数，有助于他们更加迅速锁定九州所在的区域。
这个信息自然来自罗兰。
闪烁就是他蚀刻时间线造成，只需要结算前抽空发个消息，九州小组就能进行记录数据。
他自然也能从这些数据里面，更加清晰了解自己对九州造成的影响。
面对高强度的敌人，复盘和战斗本身同等重要。
智力和武力同样全力以赴，决不懈怠，才能将胜利之势保持下去。
除了跟九州小组的小配合，罗兰的信息来源还有琅嬛尺。
再加上他的推演技能愈发纯熟，这次更是做到直面天命，窥破的秘密越来越多。
九州英雄录打的哑谜，没有难住他多久。
综合多方信息来源，罗兰对自己封天斩命后，九州的走势有了一个大体了解。
从中分析出了这次偏移度显示为“██”的原因：
首先，因为并非关键的时间节点，他和女娃的操作，并没有直接改变九州的历史走势。
其次，天命亦是耐心和决心并存之辈，即便不甘心，但还是重新又种下了竹林。
罗兰打乱的、失控的命数又回归她的掌控。
九州英雄录提示封天斩命的效果是十年。
便是因为天命只用十年，就把毁掉的竹林，恢复到了原本的程度。
甚至更加茂盛。
如果是罗兰活跃的九州，没有天命干扰，自然可以做成许多大事。
可没有罗兰以超脱时代的目光引领，对九州的命运来说，十年只是弹指一挥的瞬间。
不会改变什么，或者改变的幅度不够大。
天命可以依靠自己的时间优势，把脱轨的火车强行拽回来。
所以风波亭后的时间线，罗兰看似做成了很多事情，可九州的总时间线长度并没有改变。
但是，鹏神道、群星殿、九州牧这些留给九州人族的遗产。
帮助女娃和小青转世。
培养出了龚正熙、单英琦这样的有战意有脑子的新一辈英雄。
都是在把不可控的变数埋藏进后面的时间线。
就如天命，在女娃收藏的众生之愿里留下了一道印记。
罗兰同样也让九州上的生灵，被自己染色。
罗兰不在的时间里，这些变数只会依照本能，争夺生存所需的养料。
诚然天命拥有视野高度的优势，随时可能揪出这些存在，让他们不超越自己安排的命运。
可变数已经埋下，新的可能性随时可能诞生。
罗兰让群星殿为强大者答疑解惑、出谋划策。
让九州牧为弱小者安身立命、争存身之机。
并不需要享受恩泽的人，直接扬起反抗天命的旗帜。
只需要这些被自己帮助过的存在，会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族。
要让尽可能多的平凡人，知道这个九州世界有光明、有美好。
这里并不只有绝望。
在并肩作战之前，我们先一起创造美好的生活。
仓廪实而知礼节，身后是美好的家园，也会焕发更加夺目的斗志。
即便毁灭无法避免，罗兰也希望人族倒在有秩序的冲锋路上。
而不是末日狂欢、纵酒高歌，在疯狂自毁中给天命减压。
这是罗兰和女娃共同推演无数次，共同确立的大方向。
天命占据的优势太大，又有足够耐心，不争一世之成败。
她的布局，往往在当前时代，看不出端倪。
他们以蝼蚁之躯，反抗世界的意志，自然也应强求毕其功于一役。
更不能打破天命一条时间线上的布局，便骄傲自满，然后每一次都疲于奔命。
女娃问过罗兰成功的关键，他分析出是天命和修行者都忽略的凡人。
凡人弱小且盲目，只依附于强者和国家而活，提供香火和侍奉。
看似无法影响九州大势，可就是这些最普通的凡人，极大的影响着九州的方方面面。
罗兰给女娃讲了海洋藻类改变空气中氧气含量，进而造就生物圈的逻辑。
他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这一套逻辑，同样适用于修行者：
修行者来自凡人，他们的生长环境也被凡人影响。
童年成长自黑暗时代，目睹的都是人间最丑陋、最残酷的兽性，自然也很难为保护九州挺身而出。
就这么一个破烂的世界，有什么可保护的？
消灭人族暴政，九州属于天命！
自然而然，应当履行守护责任的修行者，越来越自私，只求自身的超脱。
反之，修行者的童年平安喜乐，人人互助，整个九州积极向上，不断发生好的变革。
即便千百年后，他的直系亲属故去，他回想起相比孤独修行来说温暖热闹的凡尘，也就有更大可能性诞生为它而战的可能。
人性很复杂，是神是魔，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罗兰不想讨论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种无人能回答的问题，只想把希望照进更多人的心中。
他们是享受过美好，才相信美好，愿意为美好而战。
而不是自己空口白牙，向他们灌输着为明天而战的思维钢印，整什么慷慨赴死的画面。
在要求别人守护九州之前，先建设一个值得九州的九州。
当最广大的凡人，摆脱生存的标准，心中燃起希望之火，成为天命必须正视的变数，九州才有一线生机。
只凭他们的愿望，是无法扭转天命心中的绝望。
必须要千千万万众生的愿望凝聚在一起，才有可能镇压天命。
所以罗兰直面天命之际，没有浪费精力在对峙、改写她想法这等事情上。
但凡有一丝仁慈和同情之心，天命也不会拉着整个世界去死。
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增加变数，唤醒疲惫于黄图之间的民心。
再借民心重塑天心，改变世界终究毁灭的悲惨结局。
群星殿和九州牧翱翔于天，鹏神道和英魂军躬行于地。
他们可能无法主导一个时代的走势，但把目标从直接对抗天命、与强者争锋上移开，会发现难度下降了很多。
只是小小的提升一下技术，只是悄悄的优化一下民生。
只是回应炽烈的祈祷，斩断一些他们不该背负的因果和罪孽。
日复一日的努力着，让九州更加美好。
这是罗兰以鹏神的身份，留下诸多遗产的真谛。
它没有直接改变九州，延长时间线。
但在天命的竹林之下，已蛰伏了数不清的蝗虫。
只等一声春雷，噬叶食骨，便将尝试冲破笼罩九州的昭昭天命！
正因为所有的变数埋藏着、等待罗兰去激发，九州英雄录也不好评价罗兰这一次的行为。
至少无法简单用偏转度来形容他的功绩。
面对这种超出最初设计的可能性，最后只能显示为“██”。
这是在告诉罗兰，虽然你没有明确做出惊天动地的改变，但你已为九州埋下了最大的变数。
你和女娃的努力，已经从先行一步察觉天命可怖的求生，成长到了主动布局瓦解天命的求胜。
这是从战略防御转向僵持阶段。
那潜伏在时间之中的无数可能，那在天命关注点之外亮起的光芒，总有一天会成为反击的剑。
“天命就是九州世界的创造者，让其自我毁灭的癌症。”
“绝地天通之阵，女娃的谋算，说明只靠自身的免疫系统，修行者的战斗再惨烈，也很难根除癌症。”
“蜀汉提前毁灭的时间线，则说明只靠我这个外源药物，不分青红皂白提升战力、一通乱杀，同样会导致九州毁灭。”
“只有强大九州自身，使其积极配合；我再靶向消灭天命和其爪牙，九州才能换回来一线生机”
“当然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才十八岁，还有很大成长空间。”
“英雄大陆的导师、朋友乃至整个联盟，都会成为助力……”
“这是超越世界、超越时间的战争，自封于一界的天命，再老谋深算也存在着极限！”
罗兰心中始终被天命昭昭笼罩的阴霾，终于裂开了很细很细的一道缝隙，看到了云过天青的机会。
很渺茫，但值得为之奋斗！
……
……
九州定位小组。
罗兰正与小组成员讨论定位工作的最新进展。
会议室的门打开，特丝蒂手里把玩着一个密封的石盒，信步而入。
“导师。”
“院长阁下。”
众人纷纷起身向小萝莉问好。
特丝蒂笑嘻嘻地，似乎心情很不错：
“听说你们这边进展不错，我来加把火。”
她虽然把工作丢给了罗兰，但是始终还在关注这边的进展。
最新一次九州的闪烁，而且是持续的、密集的闪烁，多个时间连续性变化，这让九州小组得到了大量的有用数据。
这让定位工作的进度大幅度推进。
现在他们已经锁定了三个可能的方向。
当然，因为世界海洋的广阔，每个方向都可以延伸出无穷远。
若没有进一步的有效数据支撑，三个方向的探测和排查的工作，依然要耗费一年以上的时间。
可这已是从“遥遥无期”的长跑，变成了终点在望。
特丝蒂掌控整个新伊甸，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很正常。
她又一向随性，会刷新在哪里、参与什么事情，完全无法预知。
所以包括罗兰在内，大家都不会深究小导师的脑回路，而是被她手中的石盒所吸引。
很明显，这就是她说的那把“火”，可以提升定位九州进度的重要道具。
特丝蒂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打开盒子。
里面封存着一片青翠欲滴，仿佛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树叶。
上面的纹路玄奥深邃，似乎蕴藏着一个世界的奥秘，引人不自觉地便投入其中。
“小导师，我感觉不到它与九州的关系。”
罗兰面露疑惑。
曾经触及到九州的合道境，又近距离直面过天命，罗兰自问对九州相关的一切，都有直觉的感应。
“但这确实是与你有关的物品。”
特丝蒂非常笃定地道。
这正是迎新庆典时，她顺着罗兰身上纠缠的因果看过去，以耗尽精神力为代价取得的一片树叶。
研究了一些日子，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用处。
又恰好九州这边有了突破性进展，她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把这片仿佛永远不会枯萎的树叶，交到了一名研究生手里，然后直接下达一连串指令：
“启用阿莫斯第四定位法则，提取这片树叶的关键参数然后当筛查条件……”
在定位新世界领域，她有无与伦比的权威。
虽然导师一个idea，有可能熬秃整组研究生的头发，但这个任务并不复杂。
罗兰也参与到数据处理工作中去。
这只萝莉不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这片树叶表面上跟九州无关，但九州那诡异的状况……
出现什么诡异的关联，他都不该觉得诡异才对。
很快，他们验算出了第一个定位坐标……
大功率世界观测镜扫过去，一片空旷。
“继续。”特丝蒂冷峻的下达指令。
大家也不意外，科研工作不仅需要天才的想法，也需要无与伦比的耐心。
失败太正常了，重复百次千次没有结果都不稀奇。
大型计算中枢的辅助下，几个小时过去，他们验算到了第七十六个符合条件的定位坐标。
一棵似曾相识的巨树，出现在屏幕上。
“就是它了……寻找参照物测定背面的反射信号，洛斯威福成相函数，放大！”
特丝蒂嘴角扬起，指出一个方向。
“九州……是这树上结成的一颗果实？”罗兰终于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而一直以来定位九州非常艰难的原因也找到了……
九州在背对着的英雄大陆的树冠背面，中间被树干和其他果实遮挡。
他们无法直接观察，只能通过特殊的方法，间接测定折射和反射的那些信号。
“此树名为万界祖树，是老师当年提出的一个设想，只不过那时只有理论。”
特丝蒂眼里露出兴奋和狂热，“恐怕便是他那个时代的伟大存在，也没想到他真能成功完成自己的设想！”
研究生们已简单得到了其他“果实”的数据：
“这是创造世界……而且是诸多不同法则的世界孕育其中！”
“觉醒者的尽头，真的可以创造世界！”有人不禁心向往之。
“那是不是……我们找到了失踪的初代院长？”一名学生有种要见到偶像的兴奋。
初代院长千年前就是五阶的强者，只是在探索无尽的世界海洋时失踪了。
联盟和信念学院，每年都会派出专人搜寻他。
特丝蒂也资助了许多探险家，渴望得到老师的消息。
她也不曾想自己的小弟子，身上纠缠的因果，竟然能得到跟老师相关的信息……
新伊甸内部，九州小组尝试获得万界祖树的更多信息。
新伊甸的世界之外，更高维度上，法则形态的特丝蒂，已经尝试在建立超时空传送通道，准备直接去寻找老师的踪迹。
纯白的十字架亮起在虚空之中，可通道还没有建立，树冠中便升起紫色的火焰。
一条巨蛇伸缩在毒信，猛地张开巨吻，咬碎了那条通道。
“异火之神！”
连带着特丝蒂失声惨叫，用手捂住了眼睛，指缝间渗出紫黑色的血液来。
象征她法则本体的十字架，直接陷入跨空追击的紫色焰海，眼瞅着已经出现了裂纹……
这是法则层面的较量。
而且是五阶对四阶的碾压。
即便特丝蒂是触及过五阶的四阶巅峰，但是面对真正的五阶存在，脆弱的跟婴儿也没有区别。
“大导师，这边有情况！”
罗兰反应最快。
观测屏幕上看到的信息有延迟，但结合特丝蒂身上的异象，说明她遭遇了无法解决的强敌。
罗兰跟在场的学长学姐，都没有资格参与这种高阶的战斗。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曼蒂留在大梦君冕里的一道神念，将自身所见的情况向曼蒂传输，拼了命的呼唤她援手。
这本是特丝蒂给罗兰准备的保命手段，如果自己抽不开身，就呼叫那个不爱说话的笨蛋。
结果机遇巧合，关键时刻却成了让曼蒂迂回救场的唯一途径。
因为特丝蒂和曼蒂同为一体，特丝蒂被更高位的法则封锁，曼蒂干着急，却无法出手救场。
但罗兰这边借大梦君冕呼唤她降临，却给曼蒂又开了一扇窗户。
罗兰瞬间感觉自己身体剧痛。
大概就是42号的鞋里面，被强塞了一只52号的大脚。
又好像一头大象要从自己身体里面破壳而出。
曼蒂无奈之下，被迫借罗兰的身体动用四阶的力量。
“举世沉沦吧！”
一声轻盈如梦呓的低语，整个新伊甸陷入了黑暗。
罗兰因为承载着曼蒂的意志，所以能看到法则层面的交锋。
代表新伊甸纯白原野上，紫火焚烧着十字架。
黑暗编制成了六片羽翼，曼蒂黑发黑眸，如堕落天使般立于新伊甸之前……
挥拳！
毫无花里胡哨的一记直拳！
拳风没有驱散紫火，但附带举世最深之渊的冰寒法则，暂时压制了紫火的温度。
她握住了那已经要融化的十字架。
特丝蒂也在瞬间全力爆发，分别象征着光明和黑暗的法则，撕裂了五阶降下的空间封锁，发出了求援信息。
新伊甸虽然是独立的世界，但还是依附于信念学院。
另外两位四阶的副院长立刻被惊动。
紧接着，是一声愤怒的喵自学院方向响起！
虽然是猫语，可是罗兰心中自动理解了这声喵蕴含的愤怒：
本喵最近出手少了，什么垃圾货色都敢来撒野了是吧？
紫火似乎感应到了危机，自焰心中绽放一点青色、一点星光。
三色莲花在虚空之中盛放。
整个新伊甸都颤抖了起来，无数房屋倒塌，不稳定的规则推演装置莲花爆炸。
一只胖胖的橘猫自虚空中跃出，尾巴轻挥扇飞莲花，又施展力量护住了新伊甸不会崩溃。
她皱着眉头向着虚空嗷呜了一声，非常不甘心，尾巴炸毛竖起：
异火之神你跑得了，跑不了和尚！
罗兰第一次被迫参与五阶觉醒者的战争，虽然短暂，可身体无处不疼、脑袋充斥满信息。
还有一些他都无法理解的幻象、规则，似乎在闪烁。
他本能望向万界祖树的方向，心底生出一个想法：
那是九州，那是我的世界，我该把它拿回来……
ps1.关于“武运昌隆”，引用某乎“北风君”的回答：
「武运」一词起源于中国，这一点是中日共认；
日语里面只有「武运长久」这个四字熟语，没有「武运昌隆」；
日本人自己也不知道「武运昌隆」这个词；
日语的「ご武運を」，中文「武运昌隆」只是其中的一种翻译，并不是唯一的翻译；
日语「武運長久」，早于二战之前且在日本战国时已出现。
ps2.大宋篇结束了，嗯，确实有很多不足。
架构、设定，属于文青病犯了，但也不是不能看。
关键还是在于我的状态。
年纪大了精力有限，被游戏压榨太过，情绪、更新速度导致整体观感很糟糕，更不敢去碰真正尖锐对立的那些东西了。
有些东西三天之内迅速带过，跟半个月的折磨局，确实观感差别很大。
好消息是……这波打游戏的兴奋阶段已经过去了。
希望后续更新状态恢复，量上去，过剧情速度快起来，观感就会好很多。
然后就是关注这手，不文青了。
想办法多下点碾压的。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9章 不会撒娇的弟子，卧底任务
信念学院，校医院，一间特护病房。
罗兰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但是作为承载曼蒂力量的中间载体，身体和精神的负担都超载了。
身体上的外伤很好治疗，不需要特丝蒂出手，校医随手几道治疗魔法就搞定了。
精神的损伤，则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凡人窥探更高维度的规则存在，不需要面对世外之神，也不需要目标怀有恶念。
仅仅是窥探，便有可能陷入不可恢复的疯狂。
高维存在落入低维，自身便是不可解释、无穷无尽的信息。
就像要把3A游戏强塞进计算器，可能才展开一个文件目录，计算器的存储器便爆炸了。
幸好罗兰在九州经历过千年时光的冲刷，意志力远远强于同龄人。
算得上是计算器里面的科学计算器。
过程很煎熬，但他熬了过来。
“福祸相依，等彻底恢复后，你的精神力应该会迎来一个高速增长期。稳定后，至少能达到二阶中期的水平。”
特丝蒂也替罗兰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除了短期内的精神恍惚之外，应该并不存在其他的后遗症，总算松了口气。
麻烦是自己引出来的，曼蒂为了救自己才借用罗兰的身体。
如果一个天才因为自己的鲁莽便陨落了，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结果这小子不仅抗住了，还因为极度的高压，精神力的上限被大幅度打破。
就像撕裂的肌纤维恢复后会更加强健，精神也是不崩溃就会越来越坚韧的东西。
“小导师，你的眼睛没有恢复吗？”
罗兰见特丝蒂带着墨镜，有些替她担心。
这不是凹造型，而是她在战斗后失去了视力。
“这是法则层面的损伤，由精神具现到了身体上。”
特丝蒂倒不在乎，“短时间内，我是不能随便眺望深空了。”
罗兰听得似懂非懂。
四阶和五阶层次的战斗，已经超越他熟悉的招式、能量控制。
完全是意志和规则的交锋。
他看到的十字架、堕落天使、紫火之蛇、橘猫等等形象，都是他这个低维生物习惯的、愿意相信的形象。
其实他们的本源，根本不是三维世界的五感能正确理解的样子。
这次突然爆发的战争，算是特丝蒂被自己的好奇心反噬。
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万界祖树上面，隐藏在树冠里的五阶异火之神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来就是境界碾压，还玩偷袭，特丝蒂一招落败，导致掌握的法则都出现缺损。
她眺望世界海洋、架设跳跃通道等神通，都处于不可用的状态。
反应在身体上就是失明。
这种情况在普通人身上也可能出现。
一个人出了车祸后，下肢瘫痪。
过了几年后，其实身体上的损伤都恢复了，但他还是无法站起来。
因为大脑还认为自己下半身是坏掉的。
除非遭受跟车祸同等的刺激，否则大概率下肢技能再完整，也无法恢复。
又如一些特殊的梦杀术。
在睡梦中杀死一个人，没多久身体上也会因此死亡。
这都是精神影响身体的表现。
特丝蒂的情况要比这个更复杂。
除了精神层面，还牵扯到更加无法直接描述的法则对抗和克制问题。
她没有给罗兰进一步解释，同时也没有太在意失明的样子。
以她的实力，看不见也依然可以如常人一般生活工作，有诸多手段替代视觉。
还有理由把更多事情推给曼蒂去做。
这或许，也算得上是她的因祸得福？
特丝蒂又回答了罗兰的一些其他疑问，这才道：
“这次，你的及时反应算是救了我一命，要不是曼蒂争取到了时间，我可能撑不过异火之神的算计……所以，想要什么奖励？”
“小导师你帮助我已够多了，哪还需要什么奖励……”
“嗯，你要是没有想要的，那我看你的意志力真不错，就安排曼蒂多辛苦一下，帮你快速提升精神力？”
“呃……这个就算了吧！”
罗兰连忙摆手。
虽然这样直接用高阶强者撑破自己的意识，精神力增长速度在已知手段里面，可以排进前三。
但是实在太痛苦了，同时还有生命危险……
这活说白了就是自残！
他可不想这次遭受的痛苦，变成日常的修炼手段。
就是怀着拯救九州的远大梦想，也没有时间紧迫到必须卧薪尝胆的地步。
“那就说说，有什么想要的？别跟我整假客套那些。”特丝蒂嘴角扬起，满是促狭之意。
罗兰这才反应过来，她只是开玩笑，想逼迫自己向她许愿。
可自己此时，好像资源、功法、待遇都不缺。
真正缺的时间和突破境界，便是特丝蒂也给不了。
他想了想，终于有了个想法：
“要不，请用您的渠道，帮我出手一批九州诞生的英雄信物，然后我拿七成？”
“哼，都是你的，咱还在乎几个英雄信物的收入？”
特丝蒂立刻答应下来，并且愿意不收中介费。
这其实也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正常来说，英雄信物想要流入官方渠道进行拍卖，必须有明确和完备的获取渠道和方法。
而罗兰手中多余的英雄信物，都是在九州历练时发挥良好，九州英雄录奖励而成。
这条获取渠道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自然不能对外公开。
所以只有借助特丝蒂这个卖世界的小女孩。
她有定位新世界、开发新世界的非常经验。
还是四阶强者。
有的是办法把罗兰提供的不明来源英雄信物，安排上详尽且不会被怀疑的来历，轻松进入公开拍卖环节。
“我也不客气了，以后定期获得的英雄信物，量可能越来越大，到时候都麻烦您了。”
罗兰不想跟小萝莉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
她肯定不在乎这点收入。
“你话说的真是见外……你是不是不习惯依靠别人，只会客气，就不能撒娇卖萌的吗？”
特丝蒂老气横秋地哼哼了几声，表示不满。
有时候欣赏这个弟子的成熟，有时候又嫌弃他这种成熟不够有趣。
虽然不算是母性闪耀，但作为罗兰的导师，她愿意无条件帮助弟子成长。
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家伙越来越强，那成就感是很足的。
她也很享受被别人依赖的感觉。
可罗兰这个弟子，固然是越来越强。
但他也把所有事情算的明明白白，心里有一根绝对不会让导师吃亏的秤。
这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并不是一个可爱的弟子。
罗兰怔了一下，挠挠头，有些哭笑不得：
“可能，是跟成长环境有关吧……“
听我一个大男人撒娇……自家导师您这是什么癖好？
不过，即便是以前的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他成长在一个传统的东方家庭，长辈都习惯性摆出大家长的威严。
物质上很疼爱孩子，生活上也没有过分严苛的要求。
只是交流的时候，永远以训斥和挑错为主。
自他懂事起，就习惯了想要什么，用更好的学习成绩来交换。
撒娇卖萌、向长辈直接索要，这种事情好像在普通家庭孩子身上普遍缺失的。
他们被寄托了太多期待，被迫努力，被迫优秀。
受宠也不是精神上的溺爱，而是物质上的事无巨细。
这么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
有很多家庭矛盾冲突，其实嘻嘻哈哈、开个玩笑就能过去。
可偏偏大家都要面子死撑，硬生生整出剑拔弩张的态度。
其实，“被需要”和“付出”，有时候比“得到”更能增进感情厚度。
特丝蒂看不到罗兰的表情变化，但感觉到他沉默以及思维的波动，轻笑了一下：
“好啦，放松下来，剩下的麻烦导师会解决，你安心修养便是，等养好了有大任务交给你。”
特丝蒂准备离开。
罗兰下意识问道：“学院要针对异火教团了吗？”
特丝蒂要不是有墨镜挡着，肯定会狠狠瞪他，用目光烤熟他。
太聪明，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罗兰就是在校医院度过。
这边的条件很好的，单人病房，检测手段先进，校医的水平也是世界顶尖。
更关键的是联盟全额报销，完全不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这也算是觉醒者的基本福利了。
面对最危险的任务，背负着高死亡率，医疗方面自然保障到位。
每一个觉醒者都是投入海量资源的宝贝疙瘩，出了任何问题，那都是整个联盟的损失。
罗兰也很耐心，他能感觉到自己精神力的不稳定，暂时都没有进入九州开启新的历练。
意志力强大只是让他没有崩溃，但精神上的裂痕太多太多。
他担心如果遭遇高强度的战斗，自己的精神有可能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特丝蒂和曼蒂都来探望过他很多次，确认他的状态。
在他一次半昏迷接受检查时，还看到了那只把异火之神吓跑的橘猫。
他已经知道，那就是信念学院此时的正院长。
本名谢零，人族，初代院长的首徒，特丝蒂和斯蒂芬妮的大师姐。
她是因为一次战斗被敌人暗算，被诅咒成了猫。
然后就发现当猫好轻松，好快乐。
即便很快便清楚了诅咒，也依然在日常维持着橘猫的形态，不时露出俯瞰铲屎官的高傲目光。
这位院长，在信念学院普通学生眼中，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
便是欢迎新生这种一年一度的重要场合，她都没有出席。
学院的日常事务，三位副院长似乎就能全权负责。
对外理由，是谢院长正醉心研究事业。
但罗兰看着橘猫痴肥的体型……
有足够理由怀疑它根本就是摸鱼成性，懒病发作，不愿意被管理学院的琐碎日常牵绊。
所以她能坐稳院长之位的最大理由，只有一个字：
强！
直接吓跑异火之神，震慑同为五阶的存在，这还不够强？
不过那时罗兰在检测仪器的影响下，意识并不是很清楚，没有听到橘猫院长关注自己的理由。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连自己是否见过那只橘猫都记不清了……
“这不是我的脑袋坏掉了，这些日子学习的课程、尝试解析的法则，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只是在忘掉有关那只橘猫的一切相关信息，似乎是她的存在感在变得稀薄……”
“怪不得，此前几乎没有听人提起这位正院长来。”
“因为她特殊的能力，让自己不容易受外人惦记，以方便全心全意的摸鱼，不被打扰。”
“嗯……真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猫啊！”
“实力也强得可怕，悄无声息便影响了那么多人的潜意识……”
罗兰从一些普遍存在的现象里面，看到了这只橘猫的可怕。
甚至比她的虚空之中镇压八方的威风场面，还要可怕。
不过，五阶的觉醒者，跟自己这个准二阶的新生，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精神上的损伤，让他根本不敢回忆那场战斗，这段时间都在学习和了解异火教团的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罗兰知道自己必然要面对这群放逐者。
当然初代院长和异火之神，以及九州之间的关系，仍然是个迷……
即便他要参与相关行动，权限有所提升。
但提升不我，细节依然语焉不详，缺失关键信息，拼不出完整的逻辑。
“这异火之神，竟然不是英雄大陆本土的觉醒者，而是从低等位面一路摸进来，隐忍如斯……”
倒是异火之神的情报比较全面：
他本名萧焱，是一位意志坚定、爱恨分明的天才武者。
在他出生的世界，萧焱已经成为一方至强者，后宫佳丽无数，红颜知己遍地。
只是没快乐几天，觉醒者联盟打进来了。
萧焱的性福生活成为了反面典型，被觉醒者大肆宣传披露，以此刺激民众觉醒。
萧焱大帝级的人物，也豁得出去。
在即将万劫不复的最后关头，他选择了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决定：
打不过就加入！
他舍弃一身修为，转生成为一个无害的少年，又展露觉醒者天赋，进入英雄大陆。
其实觉醒者联盟，也发现这个少年有问题。
但是他们一向认为联盟的风气，能改变下层世界的进步土著。
可事实证明，每一个能走到世界巅峰的人，都不会简单。
萧焱的意志力也同样强大，撑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掌握了觉醒者的大量知识和手段。
可他依然忘不了自己本应为大帝的尊崇 ，享受过的特权。
谁愿意平白无故，为一群蝼蚁而战，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明明只需要消耗足够多的炮灰，便可以轻松写意地排排坐、分果子。
怎么，还得让我亲自动手？
曾经的他也是努力的少年，但千年大帝当下来，也有些腐朽的想法滋生在萧焱心底，英雄老去。
他最终堕落为放逐者。
之后那段时间的经历成迷，再出现在人前，他已走上封神之路，是为异火之神。
由他组建的异火教团，是当今最臭名昭著的放逐者组织。
每年进行无数袭击和破坏，暗杀和引导新的成员，无所不用其极……
只为控制更多世界，发展更多信徒，以力证道更高的境界！
“且不说前身的仇，是异火教团发展下线导致全家死光。”
“便是万界祖树和九州的关系，异火之神也是绕不开的敌人……”
“异火之神试图掌控万界祖树，很明显是要进入那些世界传播信仰。”
“有他横亘在英雄大陆和九州世界之间，我永远是孤军奋战，一人对抗天命。”
“后面还可能面对异火教团的入侵。”
在准许出院后，罗兰被特丝蒂通知，直接在他的永梦琉璃境里见面。
“为了瓦解异火教团的近期行动，我们有个卧底计划，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小导师和万界军元帅斯蒂芬妮，在梦境之中等着他。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0章 初入放逐世界，将毁的寒冰王都
斯蒂芬妮因为诸多理由，一直在为覆灭异火教团而努力着。
不过异火之神毕竟是五阶存在。
放在多元宇宙里，能跟主神叫板的存在。
此子天赋、实力和脑子俱有，以力证道，不择手段地变强，异火教团也被他经营的蒸蒸日上。
他不认同觉醒者联盟的理念，可在众神殿那些自封神明的放逐者中，称得上唯力量论的真强者。
有些时候，反派自律且努力起来，大部分正义人士都追不上。
斯蒂芬妮是第四军元帅，手中联盟的正规军，不是她的私军，不可能她随便指挥。
更何况即便整个军团压上，也不可能对抗五阶的神国。
所以斯蒂芬妮一直在寻求外部的支援，希望联盟能更重视异火教团的威胁。
不说请出五阶的觉醒者，至少要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四阶觉醒者，她想要覆灭异火教团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一直以来逢赌必上，也是压力之下的无奈之选。
不赌亿把，连翻盘的希望都看不到。
这次异火之神为了守护万界祖树，直接攻击新伊甸，引起了那位摸鱼成性的院长注意。
斯蒂芬妮趁机游说，得到了信念学院更强力的支持。
杀死一位五阶的神明，会是艰难、浩瀚、漫长的无尽战争。
便是初期的情报准备工作，都可能耗费普通人一生的时间。
但再艰难的工作，也要有人去做。
“相信后人的智慧”这句话，摆烂浓度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便多说。
觉醒者自有大毅力。
斯蒂芬妮拿到了信念学院支持，结合自己一直努力掌控的情报，立刻着手一场早就想做的大行动。
无法让异火之神伤筋动骨，至少剁掉他几只爪牙。
找到罗兰，便是这场行动的序幕。
“根据线人情报，异火教团不止在英雄大陆挖掘鸣响者，引发堕落成为新的教徒。”
“他们和很多放逐者都有所勾结。”
“在那些放逐世界，寻找有潜力的苗子，建立圣火学院培训成为新的教徒。”
“我们已掌握一处和异火教团有联系的放逐世界。”
“现在需要你进入这个放逐世界扮演普通少年，逐步展现天赋，进入异火教团的视线……”
“只要你能拿到圣火学院的具体坐标，第四军立刻发动突袭！”
“端掉这处据点，不仅让异火教团失去后续的新鲜血液，解决被拐骗的无知少年。”
“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情报圣火学院的院长，参与过异火教团渗透联盟的间谍培养，或许能写出一份极有价值的名单……”
斯蒂芬妮向罗兰透露了全盘计划。
他们肯定没能力断掉整个异火教团，只能针对关键节点进行破坏。
圣火学院便是一举多得的极佳选择。
“想必第四军为了拿到这些情报，耗费极大的心力和代价。”
“你们有的是专业人士，为什么会选择我这个没毕业的学生？”
“我并没有受过卧底的相关培训……”
罗兰不明白斯蒂芬妮为什么会把这种任务安排给自己。
但从她谨慎到在大梦君冕见面，就知道这事的秘密程度。
即便在信念学院内部，也要尽可能避免无关的人察觉异动。
他们不确定异火教团的渗透程度。
斯蒂芬妮露出一丝笑意：“没关系，你的生存挑战赛上的表现，已证明了你无需培训。”
特丝蒂打了个响指：“小罗兰，这次潜入放逐世界的卧底行动，为了保证成功率，我们会帮你掌控一具本地人的身体进行行动。”
罗兰一挑眉。
得，就是魂穿呗？
大梦君冕没有留后门，特丝蒂没有偷窥罗兰在九州的行动。
从头到尾只是应需提供了一波战略支援。
那是自己的精神世界，罗兰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不过，他的身体从来没有离开过新伊甸，却面对过伪四阶的强敌。
用脚指头想，也是灵魂层面的特殊遭遇。
世界海洋无比广阔，不可思议的手段自然数不胜数。
以特丝蒂和斯蒂芬妮眼界，没见过九州英雄录，但肯定知晓有类似功能的神奇道具。
结合罗兰的成长速度，大胆推测他很擅长魂穿搞地下工作。
此时有心算无心进行一波卧底，只能说是新手任务……
“放轻松，遇到意外状况，你可以随时放弃那具身体，风险在可控范围之内……”
斯蒂芬妮安慰着罗兰。
她全面讲解了行动计划，堪称为罗兰量身打造，也把他的安全排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
“我怕的不是风险。”
罗兰经历过太多危难时刻，并且这次还是自己最熟悉的魂穿。
异火之神、异火教团的存在，已经成为他拯救九州绕不开的阻碍。
还有前身的仇，不可能不报。
他怕的是自己一个才入学不到一个学期的新生，搞砸了行动，辜负了可能是有人拼命才拿回来的情报。
打草惊蛇的话，后续想要针对圣火学院只会更加困难。
可有斯蒂芬妮的信任，计划也确实适合自己，成功率相当可观。
“听凭元帅指示！”
罗兰立正敬了一个联盟的军礼，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次计划的行动主体是第四军，他作为终端执行者，身份将临时转入斯蒂芬妮麾下。
“很有气势嘛……愿信念指引你。”
斯蒂芬妮起身还礼，然后嘴角扬起，对着特丝蒂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看，小家伙完全抵抗不了参军立功的诱惑哟。
他喊为元帅呢~
特丝蒂哼了一声：
“幸好我是个瞎子，可看不见你挤眉弄眼的臭德行。”
斯蒂芬妮笑容愈发灿烂。
您真看不见的话，怎么知道咱在挤眉弄眼？
……
……
放逐者，就是指堕落的觉醒者。
超凡力量带来实力的提升，也带来心理上的优越感。
即便以英雄的信念进行筛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始终如一。
觉醒者要面对的任务危险复杂，巨大压力之下，有人坚持不下去也在情理之中。
出于种种理由，就会有部分觉醒者，不再认同联盟的理念。
拒绝履行义务，不再追逐更高的境界。
认为停在现在的境界，便可以非常满足。
或者认为自己的实力和付出，应当获得更好的、更多的享受。
联盟会竭尽全力，帮助每一个觉醒者走回正途。
可总有思想顽固者，第一次警告，第二次降低福利并且安排强制任务。
如果继续我行我素，拒绝履行自己的责任，就会被放逐。
当然，在这之前会审查，放逐者有没有进一步堕落的行为。
比如凭借力量欺压普通人，利用超凡逃脱法律制裁。
情节严重者自然是直接击毙，觉醒者的优待也不是无限扩大。
联盟秉持着世界海洋更加美好的信念，但金刚怒目，刀刃向内，也从不手软。
联盟积极向上的气氛，也是明正典刑、执法必严杀出来的。
容纳放逐者的世界，便成为放逐世界。
这些世界，资源已经接近枯竭，不再有开发价值。
上面生存的人口很少，也失去修炼变强的可能，构不成自发积极向上的变量。
那是不会再诞生英雄的世界，也是即将死亡的世界。
在放逐世界，掌握超凡力量的放逐者，相对遗民来说就是上界的“仙人”。
他们顶礼膜拜，寻求庇护，对抗世界死亡前最后余晖。
放逐者会觉得放逐世界艰苦了些，可也没有联盟限制，他们轻松便能成佛作祖，登基为帝，呼风唤雨，掌控一切。
生活更加“自由”了。
在放纵里，大部分放逐者会彻底堕落，最后也成为放逐世界里，一段不再有自我思维诞生的意识，逐渐归于趁机。
也有少部分放逐者，会在轻易得到的享受里感觉空虚，怀念有同行者，以前追逐更高境界的生活……
他们会发现联盟的繁文缛节，被他们视为圣母的规定，其实是保证他们的内在强大，意志坚定，不会随便被轻松的享受腐蚀。
这一小部分放逐者，有可能会重新觉醒，经过考核证明自己思维的活跃，重新回归联盟。
当然，回来后要承担的任务必然会加倍，当年逃避的责任都会变成债务。
这可不是游戏，有回归大礼包，放逐是无比严肃的惩罚。
不过这些经历过沉浮的二次觉醒者，能走出穷奢极欲，重新建立问道之心，自然有毅力面对前路的一切。
经过淬炼的意志更加坚定。
这有些像毕业直接读研，和已经工作再读研的区别。
前者只是按照十几年养成的学习惯性，想要个更高的文凭找个更好的工作。
后者是真明白了自己缺乏什么，有针对性的补足短板。
主观能动性有很大的差别。
虽然二次觉醒的比例低得可怜，但只要还有这样的年轻人诞生，放逐者制度就不会被废除。
至于一直以来，联盟有人认为放逐者对那些世界的土著不公平，没有得到他们的允许便擅自投放放逐者……
联盟从来不回应这个问题。
世界海洋的危险无处不在，有限的资源会优先提供给那些更有价值、更有希望的世界。
会被选为放逐地的世界，也可以称为废墟，本来生存环境就非常艰难。
即便没有放逐者，他们也没有未来。
自己家里的逆子，扔去鸟不拉屎的荒地劳动改造，期待有朝一日的上演变形记。
在逆子和环境污染之间取舍……
抱歉，联盟认为还是自家的逆子更亲一点，愿意给他们提供一片土壤。
此时罗兰所处的简陋房间，位于一个恒星即将熄灭的边缘世界。
曾经，这是一个能建立戴森球的高等文明母星。
可随着初代文明走出摇篮，一个星系的资源根本无法满足技术的发展。
行星被拆了建戴森球，恒星被抽取元素充当飞船的燃料。
文明的先行者开始向着星海远征。
越来越多的舰队离开，留守者迎来了恒星的熄灭。
曾经宜居的戴森球抗过了爆发的灾难，却迎来了寒冷的末日。
生物和文明几度兴废，此时还在顽强的繁衍着。
不过，现在戴森球上的主宰，已经不是当初建立它的种族。
而是类似地球上老鼠那样，与大城市共生的小动物。
他们不知道这里是戴森球，是人造物。
空旷和广阔的天地足够他们奔跑，诞生了类似天圆地方的创世传说……
只是这方世界始终寒冷，能容纳的生物数量有极限，并且有越来越冷的趋势。
直到一位放逐者到来。
英雄不会再回应放逐者，但英雄职阶不会消失。
他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技能，改造当地种族拥有人类一样的外表，并且个个外貌都优化为俊男美女。
建立了一座庞大的避难所，名为寒冰王都，汇聚了戴森球上最后的人口。
他是王都至高无上的冰神，一言决定千万子民生死的皇帝。
寒冰王都运转了七十年，此时有种恐慌的情绪在弥漫。
以前，他们只需要歌颂神、供奉神。
有少部分“幸运儿”献上妻子女儿侍奉冰神，绝大部分人都能吃上饱饭。
但是现在，冰神不再向他们提要求，也不再回应他们的请求。
那神秘的寒冰之塔一片死寂。
外界能获得的物资越来越少，许多设施的运转都出现了问题，大家又开始饿肚子……
“建立这座避难所的放逐者，思维应该已经严重磨损，即将寂灭。”
罗兰消化着脑海里的记忆，很快便意识到了寒冰王都现状的根源。
没日没夜的穷奢极欲，接触不到新的信息，只有重复的快乐。
久而久之，属于人的智慧便会消失，只剩下兽的本能。
而兽无法驾驭英雄职阶，也无法统治这样一座千万人口的大都市。
那位放逐者的肉体，还能因为实力和掌握的物质存活很久。
可精神已经逐渐消亡，对外界的一切都懒得回应。
不能二次觉醒的觉醒者，寂灭，是最常见的结局。
时间是世间最无情的伟力，钻石也不可能真的恒久远。
唯有无数同道者的智慧共同闪耀，互相激励，才能走过漫漫长夜。
离群索居、耽于享乐者，往往会把自己变成烟花一般盛放。
美好但短暂。
只有极少数人能于至暗中坚守，以某种强烈的追寻，维持自我的清醒。
“不过，我不是来拯救他的。”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只是跳板。”
“七十年的秩序，让一些土著重新拥有梦想，展现精神力天赋，被异火教团吸纳。”
“我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场合，展露我的天赋，然后被异火教团的人发现……”
罗兰脑海里流过斯蒂芬妮和她的参谋们制定的计划。
结合自己的身份，织命化蝶开始发动。
这时，他卧室的门被用力砸了几下，粗豪的男声响起：
“小兰，开饭了。”
罗兰皱了皱眉，在记忆里找到了相关信息：
这具身体不是天煞孤星，还有个哥哥……
因为哥哥是个工作狂，日常不在家，所以他们选择宿主时一直没察觉到。
“催什么催，反也就那些渣子粥。”
罗兰学嘟囔着走出了卧室。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1章 总有人应向光而行
此时罗兰占据的这具身体，本名罗兰·克顿，是个骨瘦如柴的金发瘦弱少年。
长身体的年纪，大部分时候只能喝粥，也不可能强壮得起来。
“城里现在不少人，已经连粥都没得喝！”
听到他的抱怨，客厅穿着黑色笔挺制服的青年，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然后低下头继续风卷残云地吃饭。
罗兰也坐到了餐桌前，自己面前的食物非常简陋：
一碗掺了木屑的不知名作物粥，一小碟腌制的咸菜。
这就是废墟。
即将死亡的世界，物质循环和能量循环都出现了问题，生活品质直追末日。
不过罗兰当过帝王，也经历过部落时代，遭受过战乱。
对生活品质没有太高的要求，什么样的条件都能接受。
倒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常年挨饿，心底有不小的怨气。
他的哥哥叫里奥·克顿，成绩优秀，被选入了王都议会下属的内查机关。
这是监督审查内部腐败分子的特权机关。
而以现在寒冰王都的现状，里奥只要在一些关键时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兄弟俩的生活品质便能大幅度提升。
可里奥为人正派，拒绝了所有不合法的可能收入。
在身体原主，那些叔伯都在做着见不得光的买卖，然后过上好日子。
连一些做那种生意的女人，都能用不屑的目光看他们兄弟。
整个王都都在笑贫不笑娼，为什么他哥哥要有那奇怪的坚持？
甚至还因为这份坚持，连带着他遭到了孤立，被一些有“背景”的家伙联合起来欺负。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在生存已经艰难的时代，还坚持原则的人不会得到嘉奖，只会因为不合群而处处受到排挤。
原主希望里奥能变通一些，里奥只会摆出兄长的冷脸告诉他别掺和大人的事，兄弟两个见面也没有几句话可说。
罗兰理解原主，十三岁便父母双亡，兄弟两个在末世里相依为命，无比艰难。
一个正在正身体的少年，每天被饥饿困扰，铤而走险都有可能，现在只是希望哥哥面对诱惑做个“普通人”。
这种风气在他生活的年代都有所提现，正义和原则有时候连至亲都不会理解和支持，只会得到白眼。
有那爱嚼舌根的，不知道会评价多少句“傻”呢。
所以，罗兰更加敬佩里奥。
即便身处沼泽，也有人心中的光不会熄灭。
很多原主看不透的纷繁复杂，在罗兰眼中，只是人类劣根性的一次又一次轮回罢了。
沉默的气氛里，里奥先吃喝光自己那份粥，意犹未尽地抹了下嘴角。
他肯定是吃不饱的，还把锅里更多的谷物，分给了弟弟。
可这份无声的付出，他不会讲出来，更不会允许弟弟察觉到自己意志的软弱。
他很快便控制了所有的负面情绪，用手指轻敲了敲桌子，吸引了罗兰的注意力，这才板着脸道：
“我今晚要值班，你早点休息，明天记得去诊所。”
里奥顿了下，“家里的事我会解决，你不用操心。”
罗兰没说话只是点头。
原主未成年，可寒冰王都已因为物资匮乏暂停了学校，再次启用童工政策。
原主未成年，跟里奥冷战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原主想出城应征采集队等岗位，不再依赖兄长养活。
可里奥怎么可能舍得弟弟去做那些高风险的体力活？
离开王都去外面收集物资，面临的是冻伤、冻死，或者其他不可测的风险。
这个世界有数不清的古代遗迹，里面不知道会变异什么猛兽，普通人根本无法对坑。
所以他罕见地违背了自己的原因，拜托了女友艾琳，安排弟弟进诊所当学徒。
学徒没有工资，只有基本饮食。
但只需要学会简单的护理知识，以后便会有一份饿不死的工作。
不用面对外界的寒冷，已是这个城市大部分人最大的愿望了。
里奥见弟弟没有反驳，疲惫的脸上，少有的现出几分欣慰。
他起身，理了下衣服，就走出了简陋的屋舍。
罗兰余光注意到，里奥的左腿有些瘸，是那种努力忍着疼痛不让他发现的别扭姿态。
很明显是近期受伤，但不希望弟弟担心。
罗兰没有点破。
众所周知，在状况变得糟糕，大家各显神通、为自己的小家谋求利益之际，一个不知变通的耿直青年，会有多么的碍眼。
里奥遭受的警告，已经是穿小鞋、冷暴力，发展到了直接的人身伤害。
罗兰认真地喝粥，把那些掺杂着木屑的粗糙谷物连带着汁水，喝得干干净净，没有浪费一点点。
就如里奥说的，这个城市已经有人连粥都喝不上了。
但上层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新闻的宣传依然是冰神必胜。
罗兰有计划在自己“显胜”之际，顺手做些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需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那些择人而噬的阴影。
一直等到里奥彻底离开，他又收拾了碗筷，这才露出思索之色，观察着兄弟俩不大的房间：
原本是一室一厅的类宿舍单间，客厅打了隔断，切出了一个小房间。
那就是里奥的住处。
他把更大的、有窗户的真正卧室，让给了弟弟。
临时的隔断房挂着锁。
但罗兰找到了一根旧铁丝，轻松撬开了哥哥房间的门锁。
连超凡力量都不需要使用。
他戴着手套，小心绕过里奥留下的一些标记。
当皇帝有机会见过各种情报和反情报手段。
经历过九州的勾心斗角，寒冰王都那些所谓大人物、保护伞的套路，以及围绕他们发展出的反套路……
在罗兰看来水平都相当有限。
他有种打惯了王者局，身边都是鱼的感觉。
罗兰顺利在夹层里面，找到了里奥个人的工作备忘：
【城南肉类仓库失火案，成功抓捕直接作案者七人。
看押当晚，连值班警官一起，因燃气管道泄漏中毒死亡。
我向组长报告管道有人为破坏痕迹，报告石沉大海。
接到实名举报三十六区议员的非法行为，证据链完善的调查报告被上级截留。
实名举报者意外车祸身亡，此案不了了之。
凯文教授做出了十年内温度会进一步下降的天气模型，论文被截留无法发表。
他的投诉拿到了内务署。
署长找到我，不光什么手段，只要落实凯文教授的犯罪证据，下个季度就能升任组长。
经查，凯文教授工作认真，无不良嗜好，我如实上报。
三天后，我被调到了档案室。
一周后，凯文教授被组里女研究生起诉利用职务之便X骚扰，不久后跳楼自杀。
显示器屏幕上，他用自己的血写着“我无罪”，似在控诉我某位同事的无中生有……
他们找我代替值班，如果不答应，储物柜会被破坏，职务会保不住，还有各种始料不及的折腾。
我想要辞职，可没有了收入，弟弟该怎么办？
那些被忽视甚至被保护的黑暗，会不会更嚣张？
我需要现在这身制服。
我应当有更多耐心，等待冰神苏醒，只要冰神醒来，黑暗就会结束……】
与这份备忘相关的，是里奥整理的大量材料。
有内务署署长下令的录音，有多位议员的犯罪证据。
有官员、神职人员和当地有活力团伙的财务往来记录……
最后，罗兰还找到了，里奥写给弟弟的一封遗书：
【亲爱的弟弟，你是我在这上唯一的亲人。
我总是管着你，提一大这样那样的要求。
我也知道相比同龄的孩子，你已是非常懂事，只想替我分忧。
可我心底总有一种急迫感，希望你成熟起来，我怕不久你就要一个人面对所有。
再不忍，我也得板起脸，逼迫你跑得更快一点。
如果有得选，我多希望当一个没有架子的哥哥，跟你肆意聊些没品的话题，评价那些图片上的漂亮妹子……
罗兰，答应我，如果我消失了，不要试图寻找我，也不要想着报仇。
我在艾琳那里保存有一套新的身份证明给你，你离开这个你并不喜欢的肮脏截取吧，你应当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非常抱歉，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给不了你美好的生活，只给你带来了无穷的麻烦。
可有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始终在心中梗着。
正义不一定会胜利，但总有人应向光而行。
愿凛冬终尽，春日再临。】
“总有人应向光而行……我的热血，都要被年轻人点燃了呢！”
罗兰轻拍桌子上的材料，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辛苦和危险。
以及一个年轻人抛下一切，战斗到底的决然。
里奥虽然轴，但也真有能力。
这些材料，落在他调查的那些人的对头手里，真能生出一场不小的风波。
只不过，那对寒冰王都的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一座山的倒塌，通常都不是因为他对不起老百姓。
而是他站错了队，碍了别人的眼。
这些东西可以成为炸弹，但爆炸的后果也不过是重新洗牌，换了一波大爷在自己头上拉屎。
里奥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只还在等待，等待冰神的苏醒，终结这个令人绝望的时代。
可惜罗兰知道，他们的冰神，也就是在纵情中即将寂灭的放逐者，醒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醒来后是否还有力量掌控整个寒冰王都，也是未知数。
所以里奥想要的程序正义，通过“合法手段”打败笼罩在这个城市的黑影，比奇迹还要渺茫……
永梦琉璃境中，特丝蒂的身影浮现，嘴角蕴藏着一丝笑意：
“小罗兰，你似乎想要多管闲事？”
“我有分寸。”
“你要记得，你会出现在这里，是有人用生命换回来的情报，逞英雄也不是现在。”
“请领导放心，我不会忘记任务。”
罗兰立正敬礼。
特丝蒂掩嘴笑起来：
“手放下手放下，你的领导是斯蒂芬妮，我就路过随便问问……”
想站着就把任务完成了，这很有趣呀。
我能感觉到你压抑的怒火，接下来就让我好好欣赏你认真之后的操作吧！
见特丝蒂明明戴着墨镜，是个瞎子，但还是满脸吃瓜看戏的表情……
罗兰忽然很怀疑，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装瞎，以骗取大家对残疾人的优待？
……
……
寒冰王都的超凡力量已经微乎其微，以罗兰的实力完全能平推整个世界。
完成里奥的正义之梦，解决兄弟两个的困顿生活，让这座城市迎来一段美好的余晖。
可他这次执行的是卧底任务。
不是逆转天命，也不是拯救寒冰王都。
他得扮演一个普通的少年。
在情绪剧烈爆发下展现精神力天赋，然后被异火教团发现并吸纳。
除了最后时刻，他都不能使用暴力手段。
当然，跟政客掰手腕，他也无所畏惧，同样有着王者实力。
那些议员也就欺负一下里奥这种年轻人。
连秦相的水平都比不上。
只不过罗兰又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耗费在寒冰王都这个跳板。
时间有限，得展现天赋，又得让里奥掌握的证据发挥最大的效用……
这就是带着镣铐跳舞，也难怪引起了特丝蒂的兴趣：
看似平凡的卧底任务，但提高挑战难度后，观赏性应该不比生存挑战赛来得差！
螺蛳壳做大道场，场面漂亮还不把壳子炸了，那才真显水平呢！
很快特丝蒂的关注，吸引来了斯蒂芬妮的目光。
作为此行动的最高长官，她没有阻止罗兰的冒险行动。
而是选择叫来几个副元帅和参谋团一起来围观。
你们不是有人对本元帅安排一个没毕业的学生，执行这个关键任务表示不满吗？
那就让你们，现场了解一下这个学生的上限。
作为一条赌狗，斯蒂芬妮不仅在赌罗兰会行动顺利，还赌他能成为一条鲶鱼，刺激刺激最近有骄傲情绪在弥漫的第四军。
参谋们很快看出点门道来：
“有点意思，故意打草惊蛇，然后驱虎吞狼吗？”
“这一手苦肉计有点妙啊！”
“卧槽，这是一个学生该有的脑子？”
“便是戴着镣铐，背着棺材，他这舞蹈也足够精彩啊！”
罗兰并不知道，自己在放逐世界的行动，悄然多了一批大佬当观众。
他只是认真以织命化蝶，给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爆发，铺垫一个舞台。
既要让异火教团注意到自己，也要把寄生在最后避难所里的毒瘤，狠狠切下去一块。
在他伪装于平凡生活的筹备里，寒冰王都的一个月后。
里奥完成了莫名其妙堆到自己头上的日常任务，疲惫地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到弟弟已在饭桌上准备好了四碟炒菜，两瓶酒。
他脸色一变，就要解下皮带：
“你去偷东西了，还是收那些人的礼物了？”
罗兰做出愣头青的表情，把一份合同拍在桌子上：
“哥，你眼里我就是只能坑蒙拐骗的废物？我是被诊所所长欣赏，转为正式护工预支的工资。”
里奥看着白纸黑字、盖着大红章的合同，知道自己怪错人了。
皮带落在地上，然后他人也坐倒在地上。
罗兰连忙扶住他：“哥，你怎么了？”
一直维持硬汉形象的里奥捂着脸，任泪水流下：
“你出息了，天堂的爸妈能放心了……我也放心了！”
他忽然觉得，寒冬真会结束，王都还有春天。
喜悦之中，兄弟俩各干掉一瓶酒，里奥直接醉到桌子下面去了。
罗兰却跟没事人一样，把他安顿好，走出家门，直面外面冷冽的风雪。
他嘴角扬起。
帮助里奥蜕变的第一步，发点糖……
第二步，就该直面生存的残酷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2章 谁才是鱼，谁咬钩了？（6K）
“哥，我那天帮一个老先生包扎，发现他不简单。”
“哦？”
“他以前是一个警察，现在是一个杀手。”
“所以呢……“
“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也许，你需要……”
“我永远不会需要这种东西！”
里奥从床上醒来，脑袋还残留着宿醉的头疼。
昨天弟弟成了诊所的正式工，摆了一场庆功宴，还和他聊得意外融洽……
不知不觉间，这酒就停不下来，然后意识都不清醒了。
他们兄弟罕见的说了很多话，虽然大部分他都不记得了。
唯有这段，现在回想起来像印在脑海里一般，清晰得有些诡异。
“不过也只是小孩子听怪老头吹牛罢了。”
“只要冰神醒来，哪里还需要这种手段？”
“我一定就能所有罪恶绳之以法！”
里奥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洗手间。
罗兰房间的门开着，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
……
“迈克先生，我想你会需要这份资料。”
同一时间，罗兰并没有出现在诊所，而是孤身来到贫民区一间快餐厅。
服务员的热情，足以弥补房间的老旧，环境的昏暗。
罗兰这桌对面有位光头的老年人，正边看报纸边吃三明治。
听到罗兰的话，他很凶恶的三角眼看过来。
扫过罗兰稚嫩的面庞，有丝意外。
罗兰和他淡然对视。
老光头的目光又落回报纸上，但手在桌下，已接过罗兰递过的牛皮纸袋。
他把里面的资料抽出，叠放在报纸上继续观看。
这种人员流动性极强的快餐厅，人多眼杂。
是做一些事的掩护，但也不经意暴露秘密的破绽。
熟悉这里环境的老油条，都练出了一套自己的情报交换方式。
光头老人名叫迈克，曾经是一位警察，现在游走在灰色地带，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工作。
他看到资料上某个大人物的名字，便忍不住瞳孔骤缩。
“请你喝杯咖啡吧。”
他的时间终于舍得从报纸上移开，认真地审视着罗兰，“别看这家店不起眼，但奥利斯太太手冲的技术，不比任何一家店差。”
“我相信您的品味。”
罗兰起身，从容随着迈克走入二楼。
……
……
市中心。
围绕整个地下避难所最重要的中心立柱，有一圈华丽的建筑。
分别是冰神宫、大教堂和议会。
冰神至高无上，裁决寒冰王都的一切。
大教堂统辖神鞭骑士团贯彻冰神的旨意。
议会负责日常的行政管理、城市发展。
这里是寒冰王都的核心，曾经所有市民度过寒冬的希望寄托。
七十年过去，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这里发出的政命，已逐步成为许多人苦难的根源。
议会大楼，一间办公室里。
很有学者儒雅气质的老人，听着秘书的汇报，意外的皱眉：
“那个不听话的小家伙，还真掌握了真东西，还向上面进行了举报？”
“副议长很生气，要您尽快把这事处理干净。”
儒雅老人眼里厉芒闪烁，阴沉地道：
“最近天干物燥，市民家里意外失火，也很正常的，对吧？”
秘书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点头：
“确实，失火无比正常，署长您的直觉很准。”
这位老人便是内务署的署长，雷金纳德·德莱顿。
曾经他想把里奥·克顿培养成一条见谁咬谁的狗。
可惜，那个小子的执拗超出他的想象，根本不向权力妥协。
雷金纳德果断放弃了他。
一个年轻人敢得罪署长，里奥的待遇立刻从前途无量的新人，变成了人人可欺的街边老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的才华本来就遭人嫉妒。
里奥遭遇了很多折磨，很多刁难。
不过，那个昔日骄傲的年轻人，骨子深处有股可怕的毅力。
面对翻了几倍的工作量，没有理由的责难，通通咬牙坚持下来。
他心中，保住内务署的这身制服，收集情报，等待机会，是高于个人尊严的伟大目标。
可惜因为罗兰的暗中推动，他的隐忍提前暴露。
举报副议长的关键材料，送到了副议长的手下面前……
自然而然，实名递上这份材料的里奥，成为了必须要拔除的眼中钉。
从球员到裁判都是对手的人，这就是他孤身奋战的艰难。
里奥尚不知道，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已经伸向了他和家人，要把他们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抹去。
等秘书退了出去，雷金纳德又沉思片刻，喊来了司机：
“备车，去养老院探望一下那些前辈，不能让他们认为我们薄情，人走茶凉啊……”
末日里能进养老院得到照顾的，退休前都是显赫的大人物。
这些人即便现在失去了权力，但他们掌握的情报，仍然非常有用，说不定就能敲开一些关闭的门。
在外界的印象里，雷金纳德八面玲珑，有在混乱时局里找对大腿，混得风生水起的能力。
同时他也不失勤奋和谦逊，让接触他的人都如沐春风。
虽然是特务头子，可大家都觉得他意外的和蔼，仿佛从来不会发脾气的样子呢！
但实际上，越是这样的笑面虎，心思就越是可怕……
……
……
混乱的贫民街区。
一座已经失修的高楼楼顶，罗兰做足了保暖措施，遥望自己住了一个月的小家。
剧烈的火舌无情地吞噬掉老旧的屋舍，以及那些他才熟悉起来的家具和摆设。
两栋楼之间距离遥远，罗兰这边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只会因为空气密度不均匀掀起的气流，把拉链又紧了几分。
“你这是故意刺激你哥哥？”
光头老人迈克已架起了狙击枪，观察着罗兰的公寓，寻找值得出手的目标。
此时不由按捺不住好奇，侧过问向身边的少年。
他故意放出举报材料打草惊蛇，就是想刺激一下内务署，看看他们的反应。
但这般操作也导致他暂时失踪，里奥同样也被刺激了。
对于迈克看穿自己的心思，罗兰耸耸肩，淡然回答：
“我只是让他更加看清现实。”
迈克问：“但过程也会无比痛苦，你怎么舍得？”
罗兰沉默片刻，缓缓道：
“我舍不舍得，其实并不重要。”
“这个世界如此寒冷。哥哥的性格，注定他是要和黑暗周旋到底的偏执狂。”
“那就只有让他成为比黑暗更深沉的黑暗，才不会在终场里死得毫无意义。”
老迈克听着罗兰的话，忍不住感慨：
“你可真是一个成熟又悲观的年轻人。有时候我简直分不清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思考的角度不同，与年龄无关。”
罗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像是在反驳我只是比较聪明而已，并不是老。
老迈克摇摇头，收起枪：
“今晚来的都是小喽啰，没有值得下网的。”
罗兰倒不在乎：
“别着急，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钓不上鱼那就直接下网好了。”
……
……
当里奥接到家中失火的消息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楼下。
长大的、熟悉的公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烧成焦炭的废墟。
消防方面的负责人，看到里奥穿着内务署的制服，态度很是恭敬：
“克顿先生，现场虽然存在有机物烧焦的痕迹，但因为损毁太过严重，无法确认是不是你弟弟……”
“那个时间他就在家里，监控也没有拍到他离开的画面，现在全城都联系不到他，你说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里奥歇斯底里的爆发，怀疑这些消防官兵在故意拖延时间。
消防的负责人看多了这种情绪失控的家属，等着里奥发泄完情绪，崩溃地坐倒在地：
“谁也无法预料这样意外的发生，请节哀。”
接到一个电话后，他们便草草认定意外，收队离开了。
也没人再关心里奥的情绪。
大家已知道他是一个失宠的、没有未来的废物，自然没必要继续巴结。
一个红发的女医生急匆匆地跳下车，抱住了里奥，柔声道：
“先去我家里休息一下，你的状态很差，罗兰他也不会想看你出事。”
里奥出神地望着废墟，空洞的目光重新恢复焦距，缓慢但坚定地摇头：
“艾琳，我不能去你家。”
女医生哀求道：“我知道我老爹对你的态度不好，但你现在需要一个地方休息，我会让老爹克制脾气的…”
里奥一笑：“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这把火，绝非意外。”
“你说什么？是有人谋杀了小罗兰？”
里奥没有回答，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消失。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把许多线索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今晚署里没人找自己值班。
他们就是要让自己按时回家，以保证坐上直通地狱的火车。
夸好里奥恰好拿到了此前一个被害人的线索，他兴奋地追查着线索，一直还没有回家……
要不是这样，现在已是他们两个兄弟一起消失，成为火灾现场的一些焦炭。
里奥眼底不再燃烧着怒火和哀伤，只有寒风凛冽。
那些人想让他消失，想让他永远闭嘴？
那他偏不！
他掰开艾琳握紧他的手指，声音清晰又认真：
“艾琳，我们分手吧。”
“我不喜欢你了。”
“我们生下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强行扭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里奥走出了被寒风吹散余温的废墟，身后传来女孩迷茫又不知所措的哭声。
“里奥，你斗不过他们的，我们换个地方，隐姓埋名，你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
艾琳大声哀求着他。
里奥脚步微顿，但没有回头，只是略显嘲讽的声音：
“放下梦想吧，寒冰王座就这么大，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没有幻想，不再停留，无法回头。
既然选择了战斗，那就只有继续向前。
……
……
里奥的脑海里闪过一段对话：
“他以前是一个警察，现在是一个杀手。”
“所以呢……“
“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也许，你需要……”
……
……
“是的，我需要。”
里奥抬头看着天空，轻声回答。
没有弟弟，没有家了。
自然再留着所谓的底线，坚持的程序正义……
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眼里闪过那张名片，上面的号码越来越清晰……
他本来就有超强的记忆力。
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但是很多事情通过联想回忆想起细节，连上面的花纹都能讲得一字不差。
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落在避难所不出几秒，就被一根根高耸的烟囱染成黑色。
这世间本来就是一团混沌。
光明必然是带着烈火、鲜血与牺牲，才能绽放出光芒，驱散黑夜。
里奥键入数字后，手指微僵，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失去真实感。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否定过往的自己，是无比痛苦的一件事……
但再疼，也比不上失去世上唯一亲人的重量！
里奥按下了拨号键。
……
……
新的一天，气温继续下降，跌破了零下四十度。
可工作依然要继续。
猎人们趁夜打猎归来，矿场、钢铁厂、温室开始加班工作，生产寒冰王都运转必须的物资。
在寒冰王都建立下，冰冷的风雪打在地上，勾起人们朝不保夕的惨痛回忆。
即便它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可它仍然是最后的庇护所。
这个即将死去的世界里，这是最后的城市，最后的灯塔。
所以他们还在拼尽人力，保护着这一方净土。
如果寒冰王都也崩溃的话，普通人一定无法在这样的冬季里生存。
“教堂依然繁华，圣歌悦耳；议会始终忙碌，衣冠楚楚。”
罗兰来到了寒冰王都的市中心，看着核心立柱周边的恢弘建筑群。
尤其是陷入危机、无人维护的的冰神宫。
因为从来没有期待过那位放逐者，所以他也不曾失望。
他只是在思考，危机下仍然没有团结起来的人类，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为生存拼命的人还在拼命，享受生活的人却已忘了向前。
可能是因为冬夜实在太过漫长，漫长到没有尽头一般。
有闲暇思考的人群里，诞生了太多负面太多消极，让才恢复希望没多久的寒冰王都，再一次成为暴风雪里的受难者。
奈何冰神沉寂，物资紧缺。
在此危难存亡之际，失去了钳制的牧师和官员，越来越多暴露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
不断扩张、没有边际的权力，苦一苦刁民也不能下降自己的生活品质。
以信仰构造虚假的希望，以严刑维护权威。
寒冰王都在走下坡路时，议会投入了更多的人力物力，来维持每一条命令的权威，保证大人物的想法被坚决执行。
这里逐渐容不下任何不和谐的声音，践踏规则者不允许其他人，越过他们定下的线。
这里曾经有过秩序和美好，恢复了诞生英雄的土壤。
可现在又因为即将带来的灾难，英雄诞生的序章被改写了。
如果没有罗兰的干涉，克顿兄弟的结局只会是悲剧。
现在他来了，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也没有放弃操作，要把命运引向另一条河流。
大教堂威严神圣的大门缓缓推开，虔诚的冰神信徒们鱼贯进入。
今天是每周一次的开放日，教皇会亲自带领信徒讲解和念诵圣经，祈求神明的庇护。
虽然冰神已经很久没有回应他们了，但那是寒夜里最后的篝火，人们反而比过往更加虔诚和狂热。
就好像是pua，越是爱答不理，越是会想起他的好。
毕竟他们也没有别的哪个神明能期待了。
罗兰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充斥着令他作呕的恶念。
他强忍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提醒自己这就是此行的目标。
他跟着那些信徒一起完成了祷告。
散会时信步往外走，一位年轻的牧师径直走向了罗兰：
“教皇冕下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迷茫、恐惧和痛苦。”
鱼儿上钩了！
罗兰暗松一口气，但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摆出被戳破小事的样子，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用虔诚的语气道：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对冰神的信仰还不够虔诚，神明对我的惩罚。”
“所以冕下会给你一个证明虔诚的机会。”
“真的么？冕下那么繁忙，竟然会关心我这个小人物……”
“每只羔羊，主都一视同仁。
牧师的语气不容置喙，“请跟我来。”
罗兰只来得及吃下几根油条，
……
……
忏悔室，又名告解厅。
当一个人心怀愧疚向，便会向神职人员探路自己的罪孽并且需求主的宽恕。
主会赐予施洗，并且赦免信徒所犯下的罪孽。
很多宗教为了笼络信徒，都会以“信仰虔诚”为理由，宽恕罪孽。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背面正是说明宗教干预执法、藏污纳垢的铁证吗？
冰神的教会也做着类似的操作。
又因为冰神的权威，这些神职人员拥有的权力极大。
他们想保的人，即便手上染满鲜血，教皇也能直接把议会的执法者挡在门外。
罗兰的情况不太一样，他是被牧师忽悠得“有了罪孽”，然后走进了告解厅。
“老师，鱼儿没有怀疑我，已进入了忏悔室。”
那位年轻牧师向一位外表年轻、气质沧桑的“年轻老人”汇报。
这老人满头白发、但皮肤上没有一点皱纹，就如青壮年一般。
他叫尼尔·皮斯，是当代教皇，也是刚刚忽悠信徒的主讲人。
但不久前他发现了一个比圣典更有吸引力的少年。
容貌、气质、年龄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不同于一般的牧师喜欢小男孩，皮斯教皇喜欢年纪再大一些的少年。
他们的身体开始发育了，但目光仍然清澈，没有被世俗污染。
太美味了！
“你做得相当不错。”
皮斯教皇勉励了弟子，兴奋的走进忏悔室。
“亲爱的小家伙，想要摆脱你的罪孽，就要承受痛苦。”
“接下来你可以会有一些不适应，但那都是神明的恩赐。”
“请你忍耐一下。”
皮斯教皇越说越兴奋，平日里解释圣典、妙语连珠的嘴里，此时全是些下流的词句。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少年，面对这场面肯定吓傻了。
但罗兰是自己送上门，从衣着打扮，展现的气质形体，都是为教皇冕下量身打造，就是要吸引他来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忏悔室。
因为皮斯教皇的特殊爱好，这间忏悔室进行过特殊处理，拥有超强的隔音性能。
所以他能肆无忌惮，做些快乐的事。
但今天肆无忌惮的是罗兰。
他激发了一个简单的幻术，便让这位其实就是普通人的教皇，陷入了心想事成的极乐之境。
罗兰趁机读取了他的记忆。
许多属于高层的隐秘，暴露在他面前。
还有许多设施的结构图、布防图。
在做完这一切，罗兰抓着皮斯教皇的手，在自己手臂、胸口挠出了好多道血痕。
然后，精神力爆发。
直接冲开忏悔室的房门，同时皮斯教皇七窍流血。
这出手很有分寸，不致死，只是把他变成一个脑袋被烧毁的白痴。
罗兰衣衫不整的走出了忏悔室。
他身上有不稳定的精神力，这是新生鸣响者展现天赋后的现象。
年轻牧师顾不得查看自己的老师，只是兴奋地盯着罗兰：
“得通知使徒大人，我发现了新的神子，我……我发现了新的神子！”
异火教团在这个世界，挖掘未来成员的据点，便是冰神教会。
教会的高层都被告知要寻找鸣响者，一旦发现就会获得相对这个世界非常珍惜的奖赏。
本来只有祷告、施洗的场景，就非常适合激发精神力。
不过罗兰算是罕见的，在极端刺激下展现了天赋。
很快，一名披着红色兜帽，手持一根骨杖的高个子，出现在大教堂。
“参见福克纳使徒！”教会的高层向他表示了极端的环境。
这位使徒第一眼便察觉了罗兰的存在。
在一堆普通人中间，他的精神力天赋便如皓月般明显。
而且现在精神力已经趋于稳定，福克纳试图不由惊喜道：
“这是极有天赋的鸣响者，你们做得很好！”
然后他也发现了罗兰身上的伤痕，以及对他们的畏惧和戒备之色，露出一丝愠色。
他很快便得知了皮斯教皇试图做的变态行为……
“那个变态，借忏悔室，害过多少孩子？”
福克纳下令，直接把皮斯教皇拖出去乱棍打死。
“小家伙，你的天赋，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福克纳开始忽悠罗兰，给他介绍起外面的世界……
以及无所不能、无比强大的异火教团！
“你们那里，能顿顿都有肉吃吗？”罗兰问道。
福克纳反问：“你想吃什么肉？”
罗兰眨巴着眼睛，用目光表达“难道肉还有得挑”的困惑。
福克纳拍着胸脯保证：“异火教团占据无数世界，你便是想顿顿龙肉、凤凰肉、麒麟肉，我们都能弄来！”
罗兰又演了一段天人交战，这才答应下来：
“我要和哥哥道别，然后我再跟你走。”
“没问题。”
福克纳收了一个天才鸣响者，随口便答应下来。
有了异火教团做靠山，罗兰知道，自己的收尾可以放肆一点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3章 审判的开场
罗兰还不知道，他在寒冰王都的活跃，已成为万界军第四军中上层的讨论热点。
不久前，他们还抱怨斯蒂芬妮元帅的独断专行。
她竟然把兄弟们用性命换回来的情报，交给乳臭未干的大一学生去完成。
才一阶的觉醒者，完全没有接受过相关培训，他真的能在复杂的末日环境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吗？
尤其因为情报失误，罗兰遇到突发情况，控制的身体竟然还有一位朝夕相处的兄长。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波针对异火教团的行动，要前功尽弃了。
结果罗兰竟然表现了极为精湛的演技。
他近乎完美的扮演了一个末世里的孤儿，里奥完全没怀疑，还在迅速兄弟间的感情。
可参谋们才松下一口气，便又发现了新的变数：
罗兰似乎对里奥遭遇的黑暗生出分开，想要在那个世界多管闲事？
说实话，那位内务署年轻人遭遇的不公正对待，他们也为之愤慨。
可作为一名军人，完成任务才是第一优先，个人情绪需要忘掉。
“就说年轻人靠不住吧！？”
有本来就不同意让新生去卧底的参谋，说起了风凉话。
大部分人也认可他这个判断。
过于情绪化的年轻人，缺乏隐忍和大局观，根本无法在复杂环境下完成卧底任务。
有人建议斯蒂芬妮立刻叫停罗兰的擅自决策。
斯蒂芬妮却很笃定，罗兰清楚自己的第一目标，他的所有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那个小家伙，既会完成他的任务目标，也会给这座城市带来光明。”
斯蒂芬妮对自己的选择无比自信。
她曾经在欢迎新生的生存挑战赛上，看过罗兰是如何稳健地赢下自己的学长学姐，不给他们一点机会，进而创造校史。
他绝对不是冲动的人。
接下来为期一个月的调查和筹备，一步步安排下去的计划，也正如斯蒂芬妮的预料：
他完全没有暴露自己，就把多方势力引入了局。
又在恰当的时刻，把自己的天赋展现在异火教团面前，完全没有引起半点怀疑。
“什么叫做刀锋上跳舞啊？”
“这年轻人，是在多线程、秀操作吗？”
“制造家庭的惨变，逃亡逃中遭遇教皇的非礼，精神力在极端刺激下爆发……任谁都挑不出毛病啊！”
“这份对人心的把握，他真的才十八岁，今年才进入信念学院吗？”
“天才和天才相比，也是有差距的……”
“元帅的眼光，还是在吾等之上！”
之前对斯蒂芬妮心怀不满的参谋和军官，这时彻底心服口服。
曾经质疑过斯蒂芬妮眼光和罗兰能力的人，此时都选择了沉默。
虽然还没有到真正的收官时刻，但福克纳使徒登场，完全没有怀疑罗兰的来历，这次卧底开场最大的难关已经顺利度过了。
以罗兰此前展现的能力和心思素质，接下来控制局势，解决寒冰王都的那些蛀虫，完全是奖励环节了……
大家没有了此前的猜疑和担忧，导致现在只剩下期待：
超期待那小子，所有布置引爆的时候，寒冰王都会经历如何激烈的洗牌哦！
一处类似永梦琉璃境、存在于斯蒂芬妮精神世界的特殊意识空间。
幻想的战舰指挥使中，一身戎装的斯蒂芬妮给特丝蒂倒了一杯茶：
“真诚感谢你愿意放他来帮忙。你这位弟子的发挥，简直是天生的特工，随手一连串布局，便让整个世界围着他起舞。”
“天生？”
特丝蒂品着茶，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你不觉得，他这种心怀热血又绝对冷静的风格，很熟悉吗？”
“熟悉么……”
斯蒂芬妮沉吟着，忽地眸中光芒一闪，“他和万界祖树有关，又如此早熟，精神世界的成长……”
“你果然很聪明，也只是比本院长，慢了几拍而已。”
斯蒂芬妮没有反讽她的臭屁，而是顺着刚刚的思路，表情凝重起来：
“你这个猜想要是真的，那老师当年的失踪，也跟异火之神脱不开干系了……你放他回异火教团，那不是无比危险？”
“放心，我们一直关注着他，都只是隐约有所猜测，这种事恐怕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呢。”
特丝蒂慢悠悠，无比自信地道，“如果我们猜错了，一次受我们保护的魂穿，异火之神根本反应不过来。如果我们猜对了，你担心我们的老师在这种程度的任务里失手？”
“有道理，是我关心则乱了。”
斯蒂芬妮同意特丝蒂的分析很有道理。
“这个事情，现在只有你我知道，可不要胡乱试探哦。”
特丝蒂叮嘱道。
斯蒂芬妮点头，明白她是不想打乱老师的步调。
且不说那是否真是自家老师。
如果是，他现在选择了低调且缓慢的重修，似乎在认真地体悟着什么，那一定有他的深意。
自己这边冒然的试探，打断了老师想要验证的东西，说不定就破坏了耗费时间安排的历练。
所以静观其变，在罗兰提出需求时给上相关的物资支持……
应该是最稳妥的策略……
“你想的好复杂哦！”
特丝蒂重重咳了一声，表情有点古怪，“不让你试探，是避免我们猜错了，双方都尴尬，还会被当做黑历史一直嘲笑……”
斯蒂芬妮张张嘴，无言以对：
真是又高估她了呢！
……
……
寒冰王都，市郊，一栋豪华的地下宅邸。
明明是末日，连续一段时间的稳定过后，还是出现了底层越艰难、上层越疯狂的丑态。
通过种种手段集中资源后，以千万人口基数供养小部分脱产阶级。
平均他们每个人都要耗费足够上万人吃上饱饭的资源。
以暴力和信息不对称为基础，建立的分配制度如果缺少监管，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就会滋生出数不清硕鼠。
而不在温暖的市中心，而是在寒冷的市郊修建地下宅邸，宁可耗费资源维持供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栋宅邸见不得光。
“雷金纳德署长真是善于利用资源的人才。”
光头迈克在宅邸里转了一圈，看着豪华的布置，忍不住露出讥嘲之色。
这种利用自然不是正规途径。
而是他内务署长的职务之便，给那些有违规行为的官员大开绿灯，从而获得了现在的资源。
“教官，我在思考他这位情人，当初生孩子时挂的是产科还是儿科呢？”
里奥·克顿打量着捆绑起来的年轻女人，有张婴儿肥还没有褪去的娃娃脸。
可她已是一儿一女的母亲，大女儿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真是好冷的笑话。”
光头迈克忍不住大笑，“但想来，雷金纳德一定非常疼爱这位小娇妻吧？”
“即便她可有可无，这唯二的亲生血脉也不能说放就放。”里奥笃定地道。
年轻女人嘴巴被胶带封住，本来很安静。
听到里奥提起自己的孩子，不由奋力挣扎起来，连带着椅子倒在地上，哀求的目光看向里奥。
可惜里奥根本不会因此有半分动容。
雷金纳德的妻儿，都是完成他们目的的工具。
自己给他们机会，谁给自己弟弟机会？
在心里一直坚守的底线，被人以火焰和死亡敲碎之后，里奥觉得程序正义就像一个笑话。
他现在只要结果，一个恶有恶报的结果。
光头迈克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地问：
“你话里有话，我们的内务署长大人，他的头上难道有颜色？”
“雷金纳德的岳父是副议长大人，他是入赘起家，结婚不到半年妻子就生了他名义上的儿子。”
两个胆大包天，敢闯入内务署家里的疯子，相视大笑起来。
一个掌握特务机构，不知道改变了多少人命运的大人物，却也有心酸的发家史。
雷金纳德清楚自己是接盘侠，但为了权势地位，他还是选择了为爱接盘。
爬上了高位之后，他以足够的金钱权势，弥补当年的屈辱。
只不过有里奥这位优秀的内务官，又跟在他身边进行了很多工作，他报复妻子的金屋藏娇，反而成为了可以利用的筹码。
很快，他们一直等待的电话响了起来：
“四百万已经备好，你们保持冷静，不要伤害他们，否则……”
迈克冷笑道：
“你这一句否则，勾起了我的好奇，突然很想试试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里奥揭开了情人和孩子嘴上的胶带。
“亲爱的，救我……“
“爸爸，爸爸你快回来……”
妻儿的哭喊，让雷金纳德摆不起自己的官威。
他立刻诚惶诚恐的，答应下了迈克提出的条件，二十分钟后就会按照他的安排亲自送上现金。
“教官，你的布局和表演真是天衣无缝。”里奥由衷赞叹。
先是绑架，然后伪装成单纯求财，以降低雷金纳德的警惕。
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他都不会当做问题。
如果提出别的条件，说不定雷金纳德便会丢车保帅，为了自己活着便放弃老婆和亲生骨肉……
不要小看一个男人，为了往上爬，可以狠毒到什么程度。
“其实我……我确实经常做这些工作，有很多在局里养的习惯了。”
迈克差点把罗兰的存在给讲出来。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里奥年轻的脸，瞎子都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心底的哀伤。
里奥此时弟弟死亡，被迫和恋人分手，已生出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终结罪恶的漆黑意志。
可迈克不久前才和罗兰见过面，用他一直渴求的情报，换来对里奥的配合和保护。
里奥意外发现，迈克竟然就是自己接受内务署培训时，教授过射击和巷战技巧的警方优秀代表。
他见过迈克的强悍，也知道他功勋卓著的传闻。
这种理论上前程无量的优秀警员，竟然会抛弃自己的未来，在晚年选择成为一位杀手……
里奥过份讲原则，但他不傻。
知道好奇心会杀死猫，完全没有追问，只是干脆利落的谈好了合作。
他提供了雷金纳德的情报，再结合迈克那边的渠道（罗兰留下的信息），他们成功有了埋伏雷金纳德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雷金纳德提着两个沉重的皮箱，走进了地下宅邸……
迎接他的一柄枪顶住了后腰，以及年轻又熟悉的脸。
“里奥，你没被炸死？”雷金纳德脸色剧变。
这个执拗的年轻人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了绑架犯，那就绝对不是求财那么简单。
可为了情人和孩子的安全，他没有报警，又甩开了自己身边的安防力量。
“我多么希望我死了，可命运就是爱捉弄人，你的大火夺走了我的罗兰！”
里奥的声音阴沉，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寒气，“放心，你的路上不会孤单的。”
“里奥，给我个机会，我能让你官复原职，让你做副署长都可以，支持你查那些心心念念的案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砰！
加了消声器的闷响传来，雷金纳德先是听到声音，才感觉到疼痛……
以及意识的消散，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
“你的承诺，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里奥任雷金纳德的尸体倒在地上，看向迈克，“下个目标。”
他们放过了那位情人和孩子，那女人只是贪慕虚荣，并没有直接害过谁。
里奥打破了自己的底线，但没有打破做为一个人的底线。
执掌权力，并且用有限的权力制造无限的罪恶，逼迫他人臣服、践踏同类尊严的官员，是这座城市的黑暗之源。
围绕他们的存在，有很多是逼不得已。
别扯什么扛不住诱惑、悔不当初。
里奥调查了太多人，伸手时，每一个人都清楚后果。
只是相比平庸一生，不如痛快一时。
更何况还有侥幸心理这种东西，对自己能力和手腕的自信……
离去的车上，迈克提醒里奥：
“你放过她们，不出几天就会被警方找到你。”
里奥淡然回道：
“那我也不会对无罪的人下手。我只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给那些有手段瞒天过海、逃脱惩罚的罪犯送上审判。”
迈克看着人映在阴影里，但眼里依然亮着光的里奥，感慨道：
“你真像我儿子……不过你比他幸运太多了。”
他的老子是个废物，保不住他。
但你的弟弟是个天才，连恶魔都要胆寒的天才。
里奥并不知道迈克的意有所指，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你年纪比我大很多，我都怀疑都在玩伦理哏了。
他们的车驶过寒夜，继续为罪有应得者，送上迟到的审判。
城市的另一端，废墟前，罗兰扮演着崩溃的少年：
“我的家没了……哥哥也联系不上……”
福克纳扶起了他，语气超然且自信：
“别担心，圣火照耀着你的前路，不管你的哥哥是死是活，都会有一个结果。”
虔诚的使徒带着罗兰径直走进了议长的家。
新发现的潜力股遇到了麻烦……
这可正是让他明白异火之神强大实力的天赐良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4章 不是站在光里的才叫英雄
罗兰此时正在扮演一个悲伤而茫然的少年。
同时还不忘配以精神力的剧烈起伏，证明心绪 的起伏，外加展示自己的潜力。
被逼到开启天赋的危难，家被烧毁，唯一的血亲下落不明……
就是放逐者，都对这孩子的遭遇感到同情。
福克纳·博得，负责圣火学院的新生招募工作，游走于各类放逐世界，见识过太过黑暗与混乱。
使徒是职位，也是职阶。
在异火教团的牧师体系里，实力与三阶觉醒者相当的存在。
他这次挖掘到的新生，天赋堪称十年一见的优秀，只是遭遇也是相当的悲惨。
他身上接连遭遇的“意外”，在福克纳看来太过巧合。
但并不是怀疑罗兰在演苦肉计。
而是结合他对兄长的性格描述，认为他家被纵火的可能性超过95%。
有报仇的目标，那可太好了。
这是能让新生感受神恩的大好机会。
放逐世界的所有人加起来，在福克纳看来都是没有未来的。
即将与这个世界一起，迈入坟墓的陪葬品。
除了罗兰。
他的天赋可以成长为优秀的教徒。
假以时日，与自己并肩也大有希望。
这正是吾主需要的棋子。
最优质、最光明的世界，全被觉醒者联盟控制着，他们在暗中发展成员，非常艰难。
在放逐世界，他们倒是肆无忌惮。
可拥有天赋的年轻人实在太过稀罕。
发现的每一个都要想办法牢牢抓住。
罗兰的遭遇牵涉到了寒冰王都的大人物。
可这些大人物在使徒级的福克纳看来，全是随便可以替换的零件。
加起来也不如罗兰重要。
了解过当前的状况，福克纳直接带罗兰去找议长。
这个世界的高层，早就被异火教团控制，为其搜寻有精神力天赋的天才。
以换取本世界已绝迹的一些资源。
议长可是王都人只能仰望的大人物，见到福克纳，却是巴结讨好的谦卑模样。
福克纳感觉到了身后少年的惊讶和震撼。
是啊，他这样出身贫寒的少年，连议长的走狗都能在他面前的耀武扬威。
怎么可能见过大人物现在这样，比妓女还谄媚的表现？
“信奉主，以后你也会如我一般。”
福克纳对罗兰意味深长地道。
罗兰眼里燃烧起名为野心的火焰。
那个表情叫做，大丈夫当如是！
福克纳满意地点点头，认为议长的表现省了他很多功夫。
这名新生的心底，已种下信仰的种子。
他向议长吩咐道：
“寻找一个叫做里奥·克顿的年轻人，找到他，你就可以连任。”
“可冰神留下的宪法，议长最多只能连任一次……”
“伪神罢了，不足挂齿。”
福克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戳了戳议长又胖又圆、嘴还有点歪的老脸，“就看你想不想继续做下去了。”
“感谢上使提拔，我愿为人民服务到心脏停跳那一秒！”
议长热诚地答应下来。
福克纳不置可否，他会不会真为人民服务，根本不在他关心的范畴。
他只需要老东西替自己卖力就够了。
罗兰这时向福克纳投去感激的目光里，自然夹杂着羡慕和钦佩。
福克纳“恰好”在这时侧过脸，与他目光相接，微微点头。
他用眼中虔诚的狂热在告诉罗兰：
信奉圣火，你也能拥有这一切……
甚至更多，你无法想象的广阔未来！
……
……
激烈的枪声在街头响起。
随着这座城市的大人物们失去了约束，他们想要的越来越多，手伸得越来越长。
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手下，替自己办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让那些蝼蚁办事麻利一点，就得给他们一些真家伙、好家伙。
于是几大家族趁势迅速崛起，明争暗斗，手里的武器也不断升级。
尤其是贫民区。
因为治安力量都集中在中心区、富人区，缺乏管制和监控的混乱地带，就成为解决恩怨的战场。
环卫部门已经多次提出抗议，捉襟见肘的经费还得安抚员工处理尸体的抵制情绪，必须增加预算。
这晚，又因为百姓不了解、也懒得去了解的原因，两大家族展开大规模的血拼。
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里奥听到最近某次演习上听到的声音，不由眉锋微扬：
“军队才列装的新装备，竟然也能流入这些渣子手里……”
“你觉得他们是渣子，大人物觉得他们是忠犬，视角不同。”
迈克淡然回答，丝毫不觉得这算什么新鲜事。
部队的调动需要层层手续，哪里有这些家族来得听话且方便？
自然而然，把他们武装到牙齿，与同样想法的其他寄生虫搞军备竞赛，就成了这座城市暗夜中不断重复的情节。
“从根子上就烂了的话，那确实也只会这样了。”
里奥闭上眼，似乎不愿意看到自己深爱的城市变成这般模样。
迈克没有打扰他，与他一起安静地等待着。
战斗的声音渐渐稀薄、停歇，看来这次纷争也有了结果。
里奥站起身来：“该我们进行收尾了。”
他爬出一个井口，走向已经布置好的机枪，枪口对准一条积雪融化斑驳泥泞的小路。
那是离开贫民区的一条隐蔽路线。
“多加小心。”
迈克提着大提琴的盒子，走向高处。
他今晚的任务是替里奥断后。
今晚血拼的两个家族，其中之一受雷金纳德资助。
也是昨晚在克顿家纵火的元凶。
而近些日子，这个家族与一个老对手摩擦不断，那边对早已经确定了归属的地区提出了异议。
如此嚣张的挑衅，必须以武力回应，于是便发生了今晚的战斗。
因为规模较大，两个家族都要关键人物到场。
战斗，消耗年轻人的热血，大哥握手言和，重新划定利益归属。
灰色地带的食物链法则便是如此简单的循环。
没有人去在乎死去的有生力量。
他们是在以自己的生命，为维护那些黑暗法则贡献力量。
摩托开路，低调的黑车驶过小路。
“炮灰换了一茬又一茬，白手套却始终是那几个老面孔……该结束这种无谓的循环了！”
里奥眼里带着某种疯狂，扣死了扳机。
恐怖的金属风暴倾泻而出，即便黑车做过防弹的改装，也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里面的人体如同注入太多水的气球，炸裂开鲜血的花。
感谢家族们的争端，让最先进的武器在黑市里流通。
升级后的矛，刺穿了本应有恃无恐的盾。
“给大哥报仇！”
护送黑车的车手们迅速找到掩体，准备围猎暴露位置的里奥。
但来自高处的沉闷枪声，精准的爆头，终结了他们为大哥报仇的忠诚：
“这是特种部队的截击点位布置……是大哥的大哥，抛弃了我们……”
一名老辣的打手圆睁双眼，不敢置信。
他萌生了放弃兄弟的逃跑念头。
里奥已放弃了机枪，取出手枪，配合着迈克的掩护潜出了打手们的包围。
“小伙子还真是文武双全呢。”
迈克惊喜里奥的枪法。
警方的神枪手，大概也就是这水平了。
他下意识以为，这坚持正义的小子，是个战斗力约等于五的文职人员。
自己这次要花大力气保住他，以完成罗兰交代的任务。
结果里奥的战斗力让他惊喜。
“你觉得很意外？”里奥冷漠地收好枪，驾驶着提前藏好的车，驶上了逃生路线。
“嗯，因为自恃强大武力的人，往往更倾向于直接的解决方式。”
里奥的固执，确实会让人忽略他战斗时的勇猛。
“我本以为，枪口不应对准自己人，而是守护城市、守护同胞。”
里奥自嘲地一笑，“应该感谢，他们解开了我身上的枷锁。”
然后释放出一头怪物？
迈克有些同情地回望身后的火场。
管理着上千人大家族的一代雄主，就这么被乱枪打爆成烟花。
难免让人有些唏嘘。
可谁又能想到，会有人疯狂到深入两大家族交战的腹地。
在战斗结束后，再补上一波疯狂袭杀呢？
这是有来自内部的情报支持，有最先进的重火力才能完成的任务。
这种安排，超过了迈克一个杀手的能力极限，主要贡献来自罗兰提供的全方位支持……
内务署长雷金纳德的死亡，同样也是罗兰交给迈克的锦囊，按照步骤执行就轻松通关。
只要有足够的信息，这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保护。
这也是超凡者对普通人蔑视的原因。
自身不够强大，无法反制类似织命化蝶的手段。
身上还有无法克制的种种欲望，与世人有太多接触……
这些都是太好利用的破绽。
当然，抽丝剥茧众多信息，推动所有矛盾在一天之内集中爆发，同时完成多重目的……
那就是相当恐怖的操作。
单个操作“有手就行”。
可十个同样的操作并线执行，互不干扰。
甚至打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难度立刻呈几何级增长。
老辣如迈克，也不禁感觉背心发凉。
弟弟大智近妖，哥哥勇武过人。
这对兄弟还真是恐怖呢……
他想对那些死不瞑目的大人物讲，你惹他们干嘛？
迈克甚至怀疑，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那个弟弟，也不是表现出来的只会玩脑子。
他的实力，可能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呢？
那是来自沙场老兵的直觉，曾经无数帮助他死里逃生的第六感。
这种觉悟，让迈克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全力辅助里奥：
“这边事发，那位副议长估计很快收到消息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安排了他。”
里奥开车穿梭在复杂的地形之间，绕了个方向回到中心城区，笑道：
“我永远相信教官您在杀人方面的专业水准，尽管吩咐吧。”
迈克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我哪有什么专业水准，这都是你弟弟的任务罢了……
只不过，现在真相还没到揭晓的时刻，他还要你走得更远，再揭晓真相……
那时手上的血腥会让我无法回头，只能步入他的安排。
那可能也是世上，唯一能坚守你正义的方法了。
……
……
“他们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副议长肖恩。”
议长讲述着自己查到的情报，脸上肥肉在抽搐，“这两人疯了，真是彻底疯了……见谁杀谁……这次没有人能保得住他们……”
“嗯？”
福克纳眼皮微抬，冷冷地看过来。
议长立刻福至心灵：
“没有人能保住他们，除非他选择信仰伟大的圣火。”
福克纳这才收回目光。
他继续审视议长收集回来的消息，轻敲着桌面，沉吟道：：
“绑架诱拐内务署长自投罗网，血拼战场袭杀大家族的教父，又在消息扩散前直取副议长的府邸……真是好狠啦、好谋略，好胆色！”
“大人，我哥哥是好人，他一定是被胁迫的。他的目标是审判那些贪官污吏，绝不可能做这种违法、不走程序的事情……”
罗兰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壮起胆子”为里奥解释。
福克纳微笑道：
“主说，审判有千万种的方式，只需要让阻止恶行便是好方式。你哥哥确实是好人，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这座城市一个朗朗乾坤！”
罗兰祈求：“生命……大人，您一定有办法救哥哥，保住他的命，对吧？”
福克纳摇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育工作者，哪有没有办法。”
“可您随口废除教皇，连议长都无比尊重您……您在寒冰王都是无所不能的！”
罗兰连声哀求数声后，终于福至心灵，明白了福克纳需要的是什么。
他向着南方单膝跪下，闭上眼睛虔诚地道：
“主，主一定可以。我愿意将身心献于圣火，只求您保佑我的哥哥周全……哥哥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呐！”
福克纳虽然还是那副冷漠超然的样子，心里却无比得意。
他太满意罗兰的表现了，太开心今天赶巧的那些事情。
罗兰那急不可待献上信仰的样子，虔诚的祷告已有几分狂信徒的潜质。
这个少年便如溺水之人。
只要教团在绝境之中向他伸出援手，挽救了他血亲必死的结局。
不久之后，一定能培养出坚定无比的狂信徒。。
“既然你如此虔诚，我们便去见见那位副议长，相信圣火的光芒能调停所有争端。”
福克纳说得大义凛然，把向罗兰救人施恩纳入下一步行动。
圣火以光明引导信徒走向自己，亦不吝啬手段，才从一众伪神中脱颖而出，成为信徒们的唯一。
一个天赋潜力无穷的狂信徒，把信仰当做自己唯一的思考，愿意为了守护教团愿意做所有事。
那可真是太好用的刀子了呢！
罗兰现在扮演的，便是这样一个狂信徒的形象，在绝望之际似乎只剩下异火教团当作依靠。
福克纳教出过很多这样的刀子，有自信把罗兰调教成自己生平最最后的杰作。
心情愉悦之下，福克纳自然不会吝啬从指缝间，洒下小小的恩惠，让议长继续保持着他的体面。
反正主导几个普通人的生死，干涉一个放逐世界的秩序，对于三阶的使徒来说易如反掌。
他不在乎，主也不在乎。
保下里奥就能换来罗兰的虔诚信仰，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很重要的是，有亲人生活在教团控制的世界下，也能增进罗兰的“虔诚”呢！
“圣火永远照耀着大人，大人真是好人！”
罗兰听到福克纳同意出手帮助里奥，年轻而稚嫩的脸上，洋溢的全是感激和惊喜。
这次也不光是演技。
事情的推进，也太顺利了吧？
莫非，这位使徒天天在放逐世界扮演异火之神的代言人，入戏太深，还真把自己当作无所不能的神使大人了？
原本还以为要制造更多巧合，引福克纳入局。
不料只是小小的模仿了下鹏王信众，做出了一个狂信徒该有的样子，便让福克纳心满意足。
他可真是个好人！
而在旁观着事态发展的第四军军官们，看着福克纳的表现，此时却是背心发凉：
卧槽，这小子也太知道别人想要什么了吧？
这安排，这演技，这种送上“弱点”给别人拿捏的分寸……
换我是福克纳，能找到破绽吗？
很难的啊！
如果真把罗兰当做放逐世界的初生鸣响者，谁能想到他能布下一个几乎牵扯王都所有势力的一个连环局呢？
谁又能想到这张网，从头到尾都是这个看起来惶恐无助、人畜无害的少年编织而成？
他每一声真诚的“感谢大人”“感谢圣火”，在旁观全程知晓真相的参谋眼里，竟是那般令人毛骨悚然……
你丫可真能演！
……
……
寒冰王都议会的副议长肖恩，是一位长袖善舞的的政客。
几十年的经营，明里暗里的朋友无数，拿捏着许多人的把柄，逼迫他们成为自己爪牙。
一个遍布政商界的庞大帝国已经初具雏形。
很多时候，就是议长和教皇的命令，肖恩也可以阳奉阴违……
整个王都，有太多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了。
等明年议长改选，肖恩有足够的自信当选新一任议长。
所以，议长先一步拿到了里奥在城中疯狂刺杀的消息，就是没有福克纳的命令，他也不可能给自己的竞争对手通风报信。
这坏透了的老小子，死了最好！
咚咚两声闷响。
“房顶有东西！”
肖恩高薪聘请的保镖立刻行动起来。
可他们只找到了两个加重的橡胶人偶，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记了。
这是故意有人扔下来，砸在房顶吸引他们注意力的。
他们肯定是要趁机做些别的事情……
就在众保镖后知后觉，开始担忧一际。
轰鸣的引擎声传来，响彻夜空。。
一辆油门踩死的大卡车，直接闯进入庄园。
自重加惯性，许多躲闪不及的人被摔飞了出去。
谁能想到，自己人在家中坐，突然屋里窜出来一辆大卡车，直直撞向自己……
就是超凡世界，这幅画面都非常不可思议。
大卡车撞到花坛才停了下来，
车斗里站着一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
他的眼里泛着血光，机枪直接扫射，只握着小手枪的保镖们……
顿时血流成河。
迈克跳下车，成功突入宅邸内部。
若不考虑后路，现代武器瞬间展露的破坏力，远远超越人体组织的防御力，杀伤效果无比显著！
“狂徒，尔敢？！”
一声怒吼从肖恩卧室的方向出来。
闪烁着寒冰光般蓝芒的长枪，仿佛不受失控所限制，直接跨越了距离，洞穿了迈克身上的防弹衣。
迈克整个人都被炸飞了出去，可见仙人武器的威力，甚至还在子弹之上。
一名身高近两米、穿着全身甲的大汉，用魁梧的身躯挡住了楼道。
“肖恩竟然收买动了神宫骑士！”
里奥目眦欲裂，手里机枪向着甲壮汉疯狂扫射。
“寒冰的荣耀！”
蓝色的光芒笼罩住大汉，让里奥的射击无效。
这座城市虽然失去了冰神庇佑，超凡近乎绝迹。
但总有一些天赋异禀的人，即便身处泥沼，也有办法修炼、掌握超凡智力。
此前这些超凡者，都是隶属于冰神宫的骑士。
现在冰神不回应外界，冰神宫逐渐荒废，骑士们也逐渐预感到了情况糟糕。
他们只是世界余晖中产生的小小湍流，根本不可能走到改写这个城市未来的水平。
于是便有神宫骑士，接受了外界的一些赞助，在关键时刻提供一些保护……
“蝼蚁，受死！”
大汉顶着机枪扫射，走到了卡车前，大手一抬便捏住了发烫的枪管，将其掰弯。
里奥这时也果断后撤。
已经找到隐蔽位置，架好狙击枪的迈克也向大汉开火了。
可惜没有准备反器材的子弹，常规火力，根本无法洞穿神宫骑士的炒饭护体。
能打败超凡者的，只有超凡者。
可惜里奥和迈克，两个人都不是。
但他们也没有安排过逃跑路线，想着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结束副议长肖恩罪恶的一生。
他们互相掩护，从不同的方向，冲向肖恩此时躲藏的小楼。
“蝼蚁的见识。”
神宫骑士身影微闪，便生出一道幻影，同时挡住了两个方向。
“别冲动。”
迈克提醒里奥，他们根本无从判断敌人的幻象只是障眼法，还是也有战斗力的分身类技能。
就在他们的刺杀将以失败告终之际，外面传来引擎声。
车牌号是000001有小轿车，顺着大卡车撞出的缺口，直接进入了庄园。
“蝼蚁的手段。”
福克纳轻轻弹指。
两道小小的火苗飞出，神宫骑士和他的幻象，通通化作火炬。
“哥！”
罗兰跳下了车，吸引了里奥的注意力。
“小兰？你没死，你现在这是……”
里奥感觉自己脑细胞不够用了。
弟弟不仅没死，好像还结识了比神宫骑士更加强大的超凡者……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罗兰向福克纳请示。
“去吧，接下来不会有人打扰你们。”
福克纳优雅地欠身，自信又绅士，但也足够自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5章 我要你成为地下世界的王
在福克纳看来，遭逢大变的少年终于找到唯一的亲人，却马上要分别前往圣火学院，难免会流些眼泪，说些只有兄弟两人知晓的私密话。
别以为小家伙就不好面子。
自诩“教育工作者”的他，可是看过无数真实案例，精通心理学的。
很多悲剧的根源，就是长辈不在乎晚辈的想法，要年轻人无条件服从自己的意志。
叛逆思维，从而引发悲剧。
其实年纪越小、经历的事情越少，越在乎面子。
越容易在一些小事上看不开犯轴。
反而是老东西脸皮越来越厚，逐渐走上了倚老卖老的道路……
福克纳可是刚刚杀死一位神宫骑士的超凡者。
有着议长助理亲自陪同，不需要进行自我介绍，他也自然而然接管了现场的指挥权。
不论是暂时保住性命的副议长肖恩，还是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迈克，都听从他的命令。
空出了一个房间专门留给罗兰和里奥道别。
里奥也迅速平复了心情。
成长在沐浴着神恩的城市，他了解超凡者的强大。
这位使徒大人在关键时刻救下弟弟，只是随手而为……
可来不及让他感到欣喜或欣慰，罗兰开门见山的第一句，便让里奥如遭雷击。
“哥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罗兰并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向里奥讲出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事情。
里奥身上还有没散的硝烟和血腥味，粗重的喘息着。
一夜辗转，即便有罗兰的情报支持和迈克的保护，也难免受伤。
不影响行动，但疲惫和虚弱已初显。
这时决死的心态冲击肖恩的宅邸，是靠着仇恨和意志力，强行压制那些负面状态。
现在听闻罗兰“永别”的消息，他没有大声质问，而是压抑着情绪、压抑着呼吸，努力平静地问：
“这是你和那位使徒大人的交易？”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福克纳那种眼高于顶的强者，目光落在罗兰身上，必然有所图谋。
及时到场在神宫骑士手中救下自己，想来是罗兰给了他好处。
作为身无长物的穷人、孤儿，他们唯一能用来交易的，也就只有自己一条命了。
“不能说是交易，而是因为我觉醒的天赋，使徒大人给了我一个进入超凡者世界的机会。”
“成为超凡者吗……加油，把握这个机会。”
里奥咧嘴笑了，眼里是真诚的祝福和欣慰。
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像这里一样贫瘠。
和外界有限接触的机会，他了解到那个叫做“异火教团”的组织，掌握着寒冰王都无法想象的庞大资源。
如果弟弟能去往那样的世界，而不是留在这里被自己连累，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在那些黑暗和丑陋，酝酿出更可怕的恶果之前，离开这座深渊。
罗兰一直注视着里奥。
他的冷静和清醒，出乎自己的意料。
仿佛一夜之间破茧而出，他蜕变掉了所有的天真。
哥哥并不是不爱弟弟，而是认真替弟弟考虑，认为外面的世界才有未来。
宁可承受分别之痛，也希望他不要于此世沉沦。
“哥，即便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别随便结束自己的生命。”罗兰真诚地道。
里奥摆手道：“你胡说什么，没有你这个拖油瓶，我肯定好好活着，等着你成为星辰般炫耀的强这而……”
“你分明是认为没有我，就可以与更多大人物同归于尽了。”
“我……”
里奥还想辩解，可罗兰的眸光太过清澈，清澈得能照见所有秘密。
他再机智应变，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也找不出不会被戳穿的理由。
不知不觉间，那个冲动爱闯祸、总是嚷嚷着吃不饱的小家伙，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么……
“哥，你是好人，你活着比死了对世界更好。”
“你不知道今夜我违反了多少法律，我是一个手上染满血腥的暴徒，这也能叫做好人？”
“论心，你是为了报仇；论迹，没有那些人的寒冰王都，会变得更好。这还不叫好人？”
“可这是不正确的处置方法……”
“哥，你要知道，黑暗的正义也强于迟来的正义，或者永远不会降临的正义。”
罗兰打断了里奥。
就如他意料的那般，自己这个便宜哥哥虽然走上了复仇之路。
但否定自我，结束了过去那么多年的坚守，也带来他极致的自我厌弃。
简而言之，不想活了。
再多杀一个都是赚！
里奥本来就只是因为失去最后的亲人，在进行自爆般的报复而已。
是罗兰和迈克，让他的报复含金量激增。
现在自己要离开这个废墟般的城市，对里奥来说也是失去了最后的枷锁。
他审判别人，同时也会在内心审判自己。
“因为我是你的哥哥，你才这样说，还是你真觉得这样也能叫做正义？”
里奥不再掩饰伤痛和疲惫，背靠着墙壁，眼里是自己也不懂的期待。
以血腥的杀戮，完成非正当程序的审判。
这般行径，真还能和正义扯上关系吗？
他就像服下兴奋剂，拿下冠军的运动员。
竭尽全力，开创历史。
可他心里最在乎的某种东西始终缺了一角，他不知道这样的胜利是否有意义。
所以他格外需要外界的认同。
罗兰看着这样迷茫的里奥，忍不住笑起来。
这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能力却不滥用，疯狂之后内心依然闪耀着崇高。
“你今晚杀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没有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生活都会变得好上一点点，对吧？”
“如果有得选，哥哥一定会把所有罪恶绳之以法，以公开的宣判，让世人见证光明始终护佑着寒冰王都，对吧？”
“可你也知道，这座城市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冰神没再回应他的信徒，那些大人物也只忙着收拢自己的利益，对吧？”
连续三个问句，里奥·克顿都只能点头。
寒冰王都确实遇到了资源的匮乏。
可如果维持着建立之初的公平分配，绝对不会出现饿死、冻死的现象。
是有人先抛弃了公平和正义，没有尽到责任，才会导致他只能以杀戮完成复仇。
罗兰在气势上彻底压制了里奥，这才续道：
“哥，你可能不知道，迈克曾有一个儿子，年轻而优秀的警官，因为拒绝同伴帮忙转交的贿赂，没到三天便因公殉职。”
“怪不得……他是特种部队的教官，却会沦落为杀手，并且对雷金纳德恨之入骨。”
里奥恍然大悟。
这个城市的行政系统已经彻底腐朽了，腐朽到容不下一点点清白。
自己还算幸运，那些人忍受到此刻才动手。
老迈克的儿子因为不肯同流合污，便遭到了暗算。
下令的可能还是他的战友，之后调查不了了之……
通过正常途径无法挽回丧子之痛，老迈克只能以自己的战力，把害死他儿子的人一一清算。
“以黑暗捍卫正义本身没有错，它的危险之处在于习惯了短平快的手段，是否能坚守正义，做到不滥用暴力达成更多的私心。”
“哥，今夜的杀戮对迈克来说是一种救赎，对那些只能逆来顺受的普通人，是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座城市病了，病得很严重，你根本无法通过正常的治疗手段让它恢复。”
“要比黑暗更黑暗，成为令罪恶闻风丧胆的剑，时刻掂量自己的行为……才有可能让它恢复。”
“曾经我想过帮你直接炸掉冰神宫的，但又想到，普通人需要信仰，需要精神支撑。”
“所以你如果真想做些对大家都好的事情，活下去，继续杀，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里奥听到罗兰说他想炸掉冰神宫，眼皮狂跳。
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蹊跷之处，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包括烧毁我们家的那场火？”
为什么自己喝得那么醉，说过什么、听到什么都忘了，唯独记得迈克的事？
为什么一直忍耐自己的领导，突然对自己失去了耐心？
为什么两大家族偏偏会在今夜进行火拼？
为什么始终报仇无门的老迈克，会得到那么精准的情报……
这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主导这一切。
福克纳绝对不会对他们两兄弟投入这么多的关注，也不需要如此小心。
思来想去，只有面前的罗兰，自己的亲生弟弟，才有动机和耐心安排这一切。
“你比我想的聪明，确实，我们遭遇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我的安排。”
罗兰顿了一下，“除了那场火，我们长大的地方，我还希望能留个念想，是雷金纳德太狠毒了。”
“为什么？”里奥苦涩地问。
“因为我注定会离开这里，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后走，哥哥能活得更痛快。”
“确实，哪怕进入灰色地带讨生活，也好过与虎谋皮。”
里奥轻轻闭上眼，“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看到这个世界变好，想为维护这个城市繁荣贡献一份力量……如果你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寒冰王都的话，我答应你，成为黑夜里的那柄剑。”
哪怕因此染满血腥，背负无数杀孽。
但我心甘情愿，换更多人吃饱穿暖，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笑容。
“哥，只做剑是不够的，冰神可能永远不会归来，你应当成为这座城市的地下皇帝，建立新的法则。”
罗兰给里奥简单交代了他应该走的方向：
第一，留住肖恩的命，问出他的秘密、把柄，这个聪明但贪婪软弱的家伙，很好控制。
第二，接管肖恩见不得光的产业，帮助肖恩爬上议长之位。
第三，整合几大家族的力量，使其成为建立新秩序的基础。
第四，配合议长完成整个城市规则的重新制定。
第五，挖掘遗迹，获得已经失落的科技，建造飞船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头顶的星空是虚假的，冰神的创世神话也是虚假的，这个世界其实无比广阔，只是你们被蒙骗了才以为这就是全部。”
罗兰推开窗，窗外璀璨的夜空，又给出了一个令里奥震撼又难以置信的真相。
这里的星空和日夜交替，都只是戴森球上程序控制，根本不是真正的星空。
放逐者和觉醒者终究不同。
冰神的位置如果由觉醒者担任，做出的选择是在建立秩序后，便把目光投向星辰大海。
即便自身的知识储备不够，前文明也示范过星际移民的技术基础，只需要不断考古就能推动技术的进步，然后向着深空探索。
冰神作为放逐者，已经没有了这种开拓的精神，会堕落的一大原因便是不想面对未知，不想吃那么多苦……
建立了庞大的避难所，规划了最初的秩序，可全是为了获得更好的享受，更高质量的服务。
冰神为了让寒冰王都的居民拥护他，没有讲出自己对宇宙、对世界的真实认知。
而是以自己就是最后希望的谎言，让所有人依赖自己，坚信这就是最后的避难所。
放逐者享受直接掌控一个世界，成为他们主宰的超然快感。
谎言说了一千次也会变成真相，更何况这个文明从诞生之初，便被放逐者摆弄……
罗兰没有时间给里奥更多解释，他只是把希望的种子埋进他的心底。
至于他们能否走出去，又能走多远，里奥会不会被时间腐蚀同化成新的恶龙……
那都不是他一个过客能改变的。
让里奥成为改变世界的小蝴蝶，这已是罗兰在短时间内同时完成诸多目标，能选择的最好处理方式。
他不能直接让寒冰王都失去信仰，也无法短时间在正规途径爬上高位。
那么只有成为隐藏在暗夜中的利刃，地下世界的王，暗中干涉一切资源的流动，才能让有限资源流向正确的方向。
里奥没有立刻答应，但罗兰给的规划，他已记在心底。
这可是喝醉酒看见一个电话号码，醒来后在记得住的天才。
罗兰露出笑意。
识海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对他鞠躬、然后缓缓飘散。
那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罗兰穿越后他便只能旁观罗兰的操作，什么也改变不了。
从愤怒到无奈到迷茫再到狂热崇拜罗兰，原主也经历了极为复杂的心里路程。
占据自己身体的恶灵，比自己跟哥哥相处得前所未有的好。
还改变了整个寒冰王都……
虽然他的名字不会被世人所熟知，但他们已是拯救过世界的英雄。
所以当罗兰要利用他的身体，前往更广阔的世界掌握超凡力量时，原主选择了跟罗兰和解。
他无法做到罗兰这些事情，也不可能在黑暗和混乱中保护哥哥。
罗兰让里奥变成了蜕变，那般把身体留给他，完成更加伟大的事业吧！
“这是一次有来无回的冲锋，辛苦你的理解。”
罗兰向那个溃散的身影鞠躬告别。
现实里，他已跟着福克纳离开。
空间通道打开。
后面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同时也是圣火学院所处的世界。
卧底异火教团的第一阶段，圆满完成！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6章 初入圣火学院，牧师的修行
英雄大陆，第四军驻地，参谋中心。
随着罗兰的虚拟影像出现在会议室，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不少参谋此前，都对一个没毕业的新生执行卧底任务，保留怀疑态度。
结果罗兰用实力给他们一波大惊喜。
对英雄大陆的人来说，寒冰王都的存亡并不重要。
那是一个即将灭亡的世界，资源和人口，都不影响第四军针对异火教团的战争。
可觉醒者都是背负英雄认可的战士，路见不平，不出手相助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
能力不够才需要做出取舍。
罗兰用出色的信息调查能力、局势把控能力，秀了一波“我都要”的顶级理解：
成功进入圣火学院，没有引起怀疑。
寒冰王都的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还把里奥·克顿培养成为暗夜中的王者，引领寒冰王都走向星辰大海。
一天之间所有的积累全面爆发，既定目标全部完成。
罗兰没有申请任何额外资源，只凭一个普通的孤儿少年，就独力完成了布局。
战力？不需要。
爷玩的全是战术，全是脑子！
诚然他做成的事情，对于第四军是锦上添花，完成任务并不需要这么多的操作。
但心怀热血和冷静从容，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是何等的赏心悦目、大快人心的表演？
再掌握优势和主动的战争，也是战争，死亡风险永远存在。
如果必须要把背后交给战友，钢铁侠做战友肯定比灭霸靠谱。
好人会被嘲笑，越来越人选择精致利己。
但在挑选朋友时，普遍希望朋友是个好人……
觉醒者普遍应向往光明，引领秩序。
从事卧底工作，军人的责任会和本能的向往发生冲突。
罗兰虽然是新生，但成功处理了理念和任务的矛盾，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这样的表现自然得到了前辈们的高度认同，乐于这样的新人加入第四军。
“谢谢元帅的包容，谢谢各位首长们的支持和理解。”
罗兰没有半点居功自傲，向与会成员敬礼。
他有信心自己即便有额外操作，也不会耽误事。
可最终能成功完成战略目标，还得有斯蒂芬妮等在支持。
自己借第四军的力量完成的魂穿，他们如果强烈反对，随时可以强行叫停自己的行动。
幸好他们虽有怀疑，但还愿意给年轻人一个尝试的机会。
即便犯错，有我们这些前辈在，也能给年轻人兜底！
这是强者才会有的自信也是器量。
也是长者该有的担当。
那种只会给年轻人挑错展现自己能力，打压后辈显示权威的……
根本原因是心虚。
罗兰融入第四军开了个好头，态度又拿捏得谦卑，生硬的欢迎后果断进入商业互吹环节。
“好了大家都别玩这些虚的了，我们现在商讨进入圣火学院后的行动策略。”
斯蒂芬妮连忙叫停，知道这些人讲起骚话来没完没了。
不过那精致的小脸上，还是不自觉带出笑容。
小学弟很懂事很上道嘛。
没错，虽然这次是你在五杀。
但我们前面争取的发育空间，同样也是功劳！
更关键的是行动顺利，罗兰帮助第四军推动了关键的战前准备。
接下来，核心目标就是获取圣火学院的真实坐标了。
那座培养大批异火教徒的学院，位于一个独立的世界。
联盟用各种方法，尝试寻找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他们活捉过不少圣火学院培养的教徒，两阶、三阶的中层骨干都有。
可即便这等实力，也无法给出圣火学院的具体坐标。
他们进出学院都是通过传送，传送路径做了复杂的加密和干扰。
第四军尝试过追踪，几经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英雄大陆……
很明显他们被发现了，异火教团故意带着追踪者绕圈子呢。
同时期，联盟内部也有不少部门在调查圣火学院的位置，都一无所获。
这才有了这次罗兰此刻执行的卧底计划。
圣火学院培育了大批教徒，增强了异火教团的破坏力，给联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不打掉这个窝点，杀死再多的教徒，过些日子又会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大家都背靠世界海洋，人口基数摆在那里，不缺战力。
可异火教团足够小心，隐藏的非常深，追查多年也没有圣火学院的具体位置。
罗兰这次卧底，最终目标就是长线操作获得信任，挖出圣火学院的更多秘密，然后里应外合神兵天降。
当下还有不少团队在调查圣火学院，罗兰帮助第四军把进度大幅度推进。
他已获得福克纳的信任，本身已身处圣火学院当中。
不过即便在学院内部，他也受到了干扰，无法直接定位自身所在。
如果不是他对大梦君冕的掌握已有相当水平，连现在回来参加会议都很麻烦。
需要这边寻找其他方法，或者配合罗兰做出一些扰动，才能完成最终的定位。
“不要着急，不要轻举妄动，你第一次要保证的就是自身安全，神战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斯蒂芬妮先定上了罗兰这阶段的基调。
他在圣火学院的开局非常好。
展现了天赋，还扮演了狂信徒的潜质，这在异火教团都是大大的加分项。
一个强者，和一个放弃思考为神所用的强者，必然是后者的培养价值更高。
只要保持下去，很容易获得更高程度的信任，迟早接触隐秘的信息。
与异火教团周旋了这么久，大家都有耐心等待他那边做出成绩。
宁可慢一点，也不要暴露，
“请领导放心，我会拿出十万分耐心，只推进成功率最高的计划。”
罗兰大声保证。
有移山决心、能成十里坡剑神的人，还怕换个地方上学念书吗？
他对自己的任务有清醒的认知。
现阶段进入圣火学院后，核心目标就是尽快“成长”。
等在那边毕业，有了更大的行动自主权，再配合第四军和新伊甸尝试破解圣火学院的坐标。
这也是斯蒂芬妮认为罗兰是最合适人选的一大原因……
因为他背后，捆绑了一个特丝蒂。
自己去找特丝蒂帮忙，要被趁机黑钱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套路出额外的代价。
但现在是你亲爱的小弟子在前方卧底。
银毛萝莉你不得拿出全力，尽快把他从魔窟里捞出来？
斯蒂芬妮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又因为异火之神对新伊甸的破坏，特丝蒂吃了个大亏，更加配合他这次行动。
半个小时后，大家在罗兰奠定的开局基础上，细化了他接下来的行动要点。
“大家同步时间，目标世界与英雄大陆的世界比例10：1，便以十天为一循环时刻通报进度，行动开始！”
斯蒂芬妮铿锵有力地进行了最后总结，雷厉风行地宣布散会。
“小家伙，别有压力。”大家也鼓励罗兰。
在罗兰寒冰王都的实力秀后，大家对他都很放心了。
再复杂的环境，他也能从容应对。
这个新生展现出来的老练狠辣，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
与那些上千岁的老狐狸也没多少差距了。
从遍地都是熟人的寒冰王都，到完全陌生的圣火学院，暴露的风险其实是大大降低。
所以参谋们相当放心。
只要给这小子足够的发挥空间，他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所以此前他们的商讨，基本也是在罗兰的思路上查漏补缺。
他需要资源、技能支持，外部行动的配合，都尽可能满足。
这样的战略布置会议，几乎不存在争论，自然进行得无比快速。
第四军给了他足够的信任：
只要你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有想法都可以尝试一下。”
前辈们的信任，也让罗兰内心有股激流在涌动。
不管耗费多少时间和心力，也一定完成组织的任务！
……
……
未知空间，圣火学院。
在福克纳口中，学院所处的这个世界，叫做阿尔德大陆。
类似于中世纪、龙与地下城那样的魔法异世界，存在着人族、精灵、矮人、巨龙等魔法生物。
阿尔德大陆相当广阔，连通着许多不同的位面。
以觉醒者联盟的判断标准，这里至少是一个A级开发度的世界。
在异火之神降临前，本土的神明已经出现过四阶以上的存在。
“不过祂们现在皆融于圣火。”
福克纳满脸的虔诚和骄傲地向罗兰宣布。
他就是阿尔德大陆的原住民，坚定信奉着圣火，致力于让火焰传遍整个世界海洋。
福克纳的介绍结合第四军掌握的资料，罗兰对自己所处的世界有了初步的了解：
现在的阿尔德大陆，以人族为主导，建立了统一的圣火帝国。
异火之神在这里叫做圣火之神，是帝国的国教，所有种族共同信奉的主。
集合众种族的力量，耗费百年时间，建立起了这座规模庞大的圣火学院。
占地面积堪称学园都市，吸纳着来自不同世界的潜力教徒，让他们的信仰转化为战斗力。
很多教学方法和理念，跟觉醒学院有相似之处。
这保证了圣火学院的教徒战斗力，还有开阔的视野。
又信仰虔诚，时刻准备着为主献出一切。
这些战斗起来，随时进入疯狂状态的信徒，在英雄大陆执行破坏时相当令人头疼。
福克纳带着罗兰走出传送阵时，已经当地时间的傍晚。
三阶使徒，在学院内部地位颇高。
沿路遇见的学生和教授，都对福克纳都非常尊重的样子，主动上前请示问好。
福克纳也没有在寒冰王都时的超然，回以如沐春风的笑容。
这让罗兰看到了人性的复杂。
寒冰王都的蝼蚁，和沐浴圣火的兄弟姐妹，自然应以不同的态度对待。
福克纳替罗兰申请了优等生专属的单人小院，又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罗兰对他表现了依依不舍和恐惧。
一个首次出门远行的年轻人，直接跑到了异世界，对把他带出来的福克纳自然会产生依赖感。
福克纳揉了揉罗兰的脑袋，笑容慈祥：
“别担心，小家伙，你会发现这里更适合你。你会认识新的同学、朋友，老师，然后爱上主的地上神国。”
罗兰还是问道：“福克纳先生，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快点成长起来，等你参加实战见习时，我们自会再见。”
福克纳温和地道，便离开了。
罗兰一直目送他走出小院，等福克纳回头时，再一次用力挥手。
福克纳看到少年亮晶晶的眼眸，心里也有些异样，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快点回房间休息。
要不是自己太忙，真想收这个小家伙为弟子或者义子，亲自培养……
只能说罗兰的表演到位了。
一个长得好看、有天赋、懂礼貌，还把他视为神明般敬仰和依赖的小家伙，没有老师会不喜欢。
如果再拥有萝莉的可爱外表，那将是绝杀。
目送福克纳消失在视野里，罗兰也在心底评估这位穿梭在诸多世界的新生招募员。
外貌上，他已经不再年轻，黑发染上了浅浅的灰。
可目光坚毅，腰杆挺直，有种硬派军人的气质。
既有强大的实力，随手镇压整个寒冰王都，又不失温厚长者的宽宏和耐心。
如果罗兰真是一个在绝境中展露天赋的少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概率真会被福克纳的魅力折服，从此皈依圣火。
异火之神在英雄大陆线路的疯狂和破坏，截止到目前完全没有展现。
在阿尔德大陆，异火之神是人类的庇护，文明的光。
可就如放逐者也会建立寒冰王都，异火之神的实力随便漏下一些资源，都能改变大量凡人的命运。
英雄和枭雄的差别，可能只有到资源紧缺、矛盾尖锐时，才会体现出来。
一切顺利时，他们都是能力杰出的领导者。
只有真正的遇到危难，看他们是优先舍弃自己，还是用别人去当炮灰，才能做出区分。
罗兰这一路行来，脸上震撼、敬畏、依赖都是伪装。
他的心底始终宁静如渊，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这座中世纪风格的信仰学与魔法学院。
各方面都比那个只会瓦坎达啃大瓜的魔法学院强出几个档次。
罗兰记下了福克纳随口讲的“实战见习”这个关键词。
阿尔德大陆已经完全被异火教团所掌控。
想要新一代教徒见到大规模、足够强大的战斗，恐怕要前往其他位面了。
所以到时要福克纳带队。
如此说来，负责新生招募的福克纳，应当掌握着圣火学院进出其他世界的方法，起到领航员的作用。
想要挖出这座学院的真正方位，福克纳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或者能提供相当关键的线索。
“不过，他只是一个努力的方向。”
“而且是现阶段接触不到方向。”
“阿尔德大陆是个生机勃勃的世界，整个世界能容纳的力量上限还在提升。”
“这也算是异火教团经营有方了吧？”
“我还需要更多情报，了解学院，了解这个世界，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罗兰躺在床上，放松下来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寒冰王都的多线操作消耗了大量心力，从准备阶段到收网，心情一直紧绷。
因为时间关系，他只准备了三套备用方案。
所以他也有担忧，万一执行过程遇到意外怎么办？
幸好寒冰王都的超凡者很弱小，福克纳对他也没有戒心。
最后织命化蝶的执行很成功，几乎没有偏差。
这比他预料的最好情况，还要顺利。
九州哪有这么轻松的局？
现在进入了圣火学院，至少在此刻他相当安全。
这里绝大部分教职员工，都是真心信奉着圣火之神。
自然也是真心培养优秀的新生代信徒，希望他们更好的侍奉圣火。
所以圣火学院对学生们的保护相当到位，各方面的资源支持都是顶级。
危险和陷阱，藏在学生的教材上，藏在他们毕业后执行的任务上……
用美好和温暖进行洗脑，在狂热信仰的集体里进行同化，逐渐认同应当为主献出一切的思维……
这就导致越是真诚的信徒，越会影响年轻人的思维观念，甘愿成为恶行的走狗。
甚至不知自己在执行恶行。
可那都是以后要担心的。
进入学院的第一精巧，罗兰可以像真正的信徒那样好好休息，等待开启新的学习生涯。
……
……
翌日，圣火学院，一间大型的阶梯教室。
罗兰和不同世界、不同种族的学员，听一位金发双马尾的美丽精灵熟女，介绍关于圣火和学院的详细介绍。
因为来自不同世界的学员随时可能涌入，所以圣火学院也没有专门的年级划分。
所有的课程是以十天为一个周期。
快速学完进入下一个周期，跟不上的可以重听这个周期的课程。
十个周期便可以成为见习牧师。
这是类似于鸣响者的阶段。
不过因为异火之神的庇护，可以掌握除了共鸣之外的更多小神术。
“神职人员共分五阶。”
“当你们完成三十期的课程，初掌主的神力，便是正式的牧师了，此即一阶。”
“之后依次是主教、使徒和圣者。”
“第四阶圣者，可以前往其他世界担任教皇、裁判长等重要职务。”
“当然更多的圣者无心凡俗，他们进入神国侍奉主，为主征战，唱诵永远不停歇的赞歌。”
“第五阶，即是我们至高无上的圣火，以及追随他的从神……”
精灵熟女声音婉转动听，似乎还自然一点魅惑的能力。
不管男性女性，还是雌雄同体的特殊种族，都听得非常认真。
罗兰因为这些知识真大真白……啊才不是呢！
他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异火途径的前四阶，联盟已了解得很深入了，罗兰自然做过功课。
他真正想了解的第五阶，触及神的领域，这个精灵熟女却只念诵了一首抒情向的圣诗。
完全没举例异火之神有哪些从神。
极度渴求情报的罗兰当然大失所望。
后面又是大量的课程，主要有关语言和文字。
信徒来自不同世界，文化水平也参差不齐。
有些树人自身的语言，能表达的意思都有限。
有些则像罗兰这样来自“现代社会”，很好地向下兼容中世纪的知识和习俗。
不过在神术的辅助下，圣火学院可以非常快速地灌输知识，消灭文盲。
这个神术叫做“慧火启迪”。
这也是圣火学院，能做到三十期，最快不到一年就能培养出一阶牧师的原因。
不是他们的教学效率超越觉醒学院的积累。
而是他们通过慧火启迪，可以把知识像下载文件那样塞入信徒的脑袋里面。
教授的职责便是制作慧火启迪的原材料，然后让学生们理解这些知识，掌握灵活应用的技巧。
罗兰通过慧火启迪，快速掌握阿尔德通用语、斗火大陆通用语等研习圣典必须的语言和文字。
“这种直接把知识注入大脑的感觉……很方便，很快速，很省心。”
“其实并不复杂，以联盟的水平，很容易就能实现。”
“所以为什么觉醒学院没有推广呢？看来，是这种方法有问题……”
罗兰享受着学习的便利，也在思考慧火启迪的缺陷。
在借大梦君冕与后方的参谋团交流后，罗兰终于确认了慧火启迪的问题：
直接注入的知识，效果和自己学习的知识不相上下，能大大节省时间。
但是，每个人的天赋、背景、智力水平都不一样。
学习、理解和记忆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再创造，会诞生细微的差别。
慧火启迪没有这些差别，知识都来自某位教授、某个强者。
自我学习的知识，差别累计到最后，就如基因多样性诞生新物种一样，也会有每个人独特的创造力。
这种创造力可以推动文明的前进。
可慧火启迪量产出的信徒，因为思维千篇一律，又来源驳杂。
它无法构成同一个体系的差异，又习惯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思维产生了惰性，圣火学院培养的信徒大多也缺乏创造力。
当然，他们不需要创造力。
他们只需要忠诚地执行神谕，由主在更深更远的道路上开拓便是了。
“慧火启迪只需要稍加改变，便是思维钢印。”
“已习惯了思维注入的信徒，根本不会抵抗悄无声息夹杂的额外信息。”
“如此，有谁的信仰会不虔诚？”
罗兰想通了这点，只觉背后发凉。
异火教团再怎么包装，也是极端主义的邪教。
这座学院看起来光明和煦，是追寻知识的圣殿……
实际上仍然是洗脑中心，神明对信仰病态的渴求，没有任何善良生存的空间。
“所以，它应当毁灭。”
罗兰盘坐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听着路过的学生们赞叹着圣火的伟大，轻轻闭上了眼。
他手里有一枚如悦动火焰的圣徽。
见习牧师最重要的修行，就是与圣徽共鸣，感受圣火的伟大，接纳圣火赐下的神力。
即便存在着风险，为了卧底任务罗兰也必须走出这一步。
直面异火之神留下的印记！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7章 天才的成长速度，申请实战见习（9K）
在阿尔德大陆现行的圣典之中，圣火之神创造了整个位面系。
他在位面中旅行，救赎虔诚的信徒，直到抵达阿尔德大陆，帮助信徒建造了圣火帝国。
然后留下了三千六百枚异火印，所有信徒都可以参悟。
传说，异火印里有异火之神创造世界的最终极奥秘。
以上便是异火教团洗脑本地土著的神话。
也可以叫做广告、传销话术。
异火之神当然不是创世神。
几乎每个神明的圣典里，都会有大同小异的记载，拼命吹自家神明。
但异火印是真实存在。
具体数量未知，里面真的蕴含异火之神对世界法则的理解。
异火印共分为五阶，一阶足足有三千枚，开放在祈愿大厅供学生们自行选择参悟。
遇到共鸣特别强烈的，便可以申请“拓印”。
将那枚异火印制作为圣徽，随身携带、随时参悟，直到完全掌握。
思维注入，再加上共鸣异火印，便是圣火学院超凡培养体系的两大核心。
在罗兰看来，这根本就是觉醒者的变种。
学习的知识类似，对天赋的要求类似。
冥想中参悟异火印，这不就是共鸣英雄信物吗？
只不过异火教团的英雄只有一位，全都指向异火之神。
“天下修行一大抄……”
罗兰忍不住露出讥嘲的笑容。
随便你怎么祈愿，回应的也只有异火之神。
牧师借用神力而战，不断成长的意志，对神明也是不可或缺的养料。
一个牧师提供的信仰，顶得上一万个普通人。
一个圣者的虔诚，又顶得上一万个牧师。
英雄殿中的投影已不能成长，慷慨悲歌都已确定。
但众神殿的神明却仍然活着。
主动配合信徒，赐予他们力量，能让信徒的成长速度远超觉醒者。
觉醒者得到英雄职阶后，需要学习和理解。
需要注入彼岸方晶和诸多材料进行培养。
如果不是罗兰这种召唤自己，最关键还和英雄直接提高共鸣度……
但牧师这条道路，相当于只有一个英雄职阶。
更多的参考经验，后期还会改造牧师身体，转化生命形态，更适应神明规定的道路。
英雄职阶就像需要自己烹饪的原材料，祈愿神力则是开袋即吃的方便食品。
加工好了，方便省时。
但也潜伏着诸多副作用。
越多的信徒使用神明的力量，他们闪耀的智慧和经验，也能成为神明理解世界、参悟法则的养料。
他们在替神明从更多的视角参悟世界法则。
集合众生的智慧，成就自己的伟大。
这是圣火之神参考觉醒者道路，为自己开辟的一条捷径。
与英雄完全背道而驰的一条道路。
罗兰很清楚高阶存在的危险，面对与异火之神直接相关的信物异火印，肯定要谨慎对待。
尤其进入祈愿大厅时，三千枚异火印都像是活了过来，热烈地呼唤着他。
选我选我选我……
它们传达着这样的呐喊。
罗兰的精神力经过伪装，现在并不到一阶的强度。
可意志力坚韧，有许多普通信徒没有的潜质，有轻松达到超高共鸣度的机会。
这对异火印来说是最好的传承者，呈现致命的吸引力。
祈愿大厅的几位看守，带队了不知多少信徒，此时也被罗兰引发的盛况给惊到了：
这得是何等杰出的天赋，竟然匹配所有的路径？
三千枚异火印，三千条直指超凡的途径。
现在都在他面前开启，摆出任君挑选的姿态。
酸了酸了。
我们当初无数次祈求神明的回应，一次又一次尝试，才终于共鸣到某一枚异火印。
结果到了这个年轻人这里，祈愿还没有开始，异火印竟然主动迎合？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对于守卫们的羡慕，罗兰保持着迷茫的表情。
内心愈发警惕。
他怎么可能虔诚信奉异火之神？
信仰的姿态是模仿鹏神的当年的信徒，做的伪装啊。
异火之神是五阶的存在，即便这些印记不等于祂，只是某个时刻、某种能力的记录。
这般异象已给自己的卧底行动平添了变数。
不要以为能白嫖神灵，所有的神迹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可能他已暴露，可能一旦接触就被洗脑，可能异火之神已准备用他来一场试验……
罗兰对异火印相当抵触。
是，他现在是灵魂穿越，身体还在新伊甸之中。
但涉及五阶的存在，灵魂也可能悄无声息就被入侵渗透。
可问题是，他不参悟异火印，就无法在异火教团的职业体系中成长，晋升更高的位阶。
那样天赋都是虚的，无法获得信任，无法拥有更高的行动自由。
自然也不可能接触到圣火学院的真实坐标，完成任务。
尤其现在身处祈愿大厅，很多眼睛注视着自己，他不可能什么都不选。
那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真正的信徒，怎么会因为神明的慷慨而惶恐？
他只应当感恩，服从。
所以罗兰不可能绕过参悟异火印这一关。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战斗。
他的背后，有整个第四军的支援。
在进入祈祷大厅前，罗兰已联系过斯蒂芬妮。
他们有相当多与神明对战的经验，便是五阶的存在也辅助过猎杀。
安排卧底任务，自然考虑过直面神明的可能性，给罗兰准备了隐藏和反制的手段。
不说万全的准备吧，至少尽可能降低暴露的可能，确保推进到下个阶段。
神明不是无所不能的，祂们也有自己的极限。
也有更为在乎、不能不考虑的事情。
【申请启动F方案支援。】
罗兰的一道神念，依托永梦琉璃境发出消息，申请外部支援。
英雄大陆某个大区。
早就暴露的异火教团某处据点，遭到了第四军特战小队的神兵天降。
惨烈的战斗瞬间发生。
留守据点的三阶巅峰使徒自知不敌，献祭自己呼唤了异火之神的投影，要直接毁灭这个地区。
铁和血的攻势，便是神明也算不到这雷霆般的行动，只是在给一个少年打掩护。
趁着那边战斗爆发的时刻，罗兰在祈愿大厅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这种手段，是否对神明有效。
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好应对。
罗兰最终选择了一枚跟自己共鸣度最低的异火印。
这样参悟的速度会减慢，方便自己压住进度。
有更多反应时间，排除异火之神埋下的陷阱。
“圣火永恒不灭，护佑着你。”祈愿大厅的守护者手抚在胸口，向罗兰做了一个圣礼。
罗兰选择的共鸣度最底，是跟他自己横向对比……
对绝大部分信徒来说，这种共鸣度也是T0级别。
守护者还以为罗兰是精挑细选，做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圣火永恒不灭。”
罗兰回以圣礼，将这枚异火印拓印为圣徽。
迅速离开了祈愿大厅，这破地方他真是一秒也不想多待……
那些落选的异火印，依然在表现试图吃掉他的热情……
天才是可以兼容多枚异火印的！
在进入大厅二层挑选更高阶的异火印之前，好好看着我们呀！
罗兰感应身后大门关上，隔断了那些热情和急迫。
他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当年唐僧进了盘丝洞，也就是这种待遇了吧？
……
……
选定了异火印、拥有圣徽后，又和后方的顾问团队进行了多次通讯后，罗兰终于确定了参悟异火印的流程。
他没有在学院特别准备的祈祷室，也没有在自己房间。
而是在一个悠闲的午后，在校园主路帝的草坪上尝试共鸣。
这里人来人往，不同人的浑浊气息干扰，能降低他和异火印的共鸣……
说到底还是人为压制修炼进度，争取操作时间，增加容错率。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慢点好啊！
握紧圣徽，手中传来微微灼热的感觉。
跃动火光在大地各处亮起，组成的玄奥图形。
整个场景在永梦琉璃境里不断扩张。
无数的火焰在盛大的仪式上摇曳，圣灵的歌声若有若无。
穿着华丽的主持者，祈求圣火降下未来的指引。
原来这枚异火印，是一种利用火焰占卜的神术。
以火光变动的线，跃动间能看到命运的预示。
“还真是我不擅长的领域呢……”
预言和推演相似，但本质差别巨大。
前者是向天地、神明祈求，借他们的视角，眺望未来。
后者是根据已知信息，对未来进行判断。
一个是请求服务器，一个是本地计算。
一个的难点是如何解读模糊的碎片，一个的难点是足够的情报支撑……
罗兰为了对抗天命这等高维存在，此前在预言领域花费的精力，半点不少于剑道、阵法等领域。
成果只能说是事倍功半。
似是因为他的思考方式过于理性，并不擅长进行玄之又玄的揭示，联想能力、准确率比真正的占卜大师差上很多。
现在他选择的这枚异火印，便是预言方面的神术。
跟他契合度低，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算初步入门。
……这其实是一个让普通信徒绝望的速度。
如果罗兰选择其他异火印，很可能几分钟，就能完全展开，由他掌握其奥秘。
这毕竟只是非常初级的神术，一阶的水平，异火之神非常早期的技能。
因为选择了不擅长的领域，罗兰有三个小时进行缓冲，借助永梦琉璃境时刻观察异火印与自己灵魂的交互。
知识可以通过。
那些含有额外信息的部分，全部隔绝交给后方分析。
并且推演进步为一套算法，为以后学习更多异火印，提供保障，建立自动化的防火墙……
有大梦君冕的四阶独立法则，特丝蒂和斯蒂芬妮帮忙设计的意识，封锁异火之神早年间不完善的法则体悟，当前阶段还是做得到的。
人脑不是计算机，中病毒了还能复写系统。
记忆格式化了，那就是一个全新的人格诞生在白纸之上。
某种意义上，那个“人”就已经死了，身躯里是心的灵魂。
所以这种灵魂层面的攻防可以说是无比惊险。
便是罗兰也需要全神贯注，完全没有精力留意外界的变化。
这就到处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学弟，你恭喜你完成了首次预言！”
一个软糯的女声就在身前传来，为他鼓掌。
夏日的暖风吹拂，夹杂着幽深淡雅的香味。
就在他面前，跪坐着一个有着紫发长发的女孩。
大大的眼睛似乎已经盯了他很久，已有些许困顿之意。
可眼底纯净的喜悦和天真，写在那张明艳的脸上，完全不再掩饰。
“这位同学，我们应该没见过吧？”
罗兰按捺着刺出袖中匕首的冲动。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很难克制不产生警惕。
不过他能回忆起来，并非敌人的潜行技能点满。
而是自己专注意识层面，完全没印象她什么时候靠近……
幸好这是圣火学院，环境相对宁静和平。
所以，这个少女应该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接近自己的？
“没关系，在流焰的指引，我们现在便见过了哟~”
紫发女孩大方地伸出手，“我叫维罗妮卡·休斯，未来的预言大师，在预言方面你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呢。”
看着满脸自来熟、还有点自大的少女，罗兰表情多少有些古怪。
不会是什么嘎腰子的仙人跳吧？
“啊……抱歉，实在是快三年了，才遇到第二个同行者，激动之下有些冒昧了。这是我的学生证！”
维罗妮卡也不是笨蛋，从罗兰的目光察觉到他的警惕。
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言行着实可疑，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陌生人。
她站起身来，优秀的欠身行礼，然后双手递上自己的学生证：
“请你相信，学姐真不是坏人……”
“你修行的也是流焰金章，并且预言到了我也选择了这枚异火印，特意来这里寻找我吗？”
罗兰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并没有去看学生证。
如果她真别有居心，证件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咦？你是猜到了，还是刚刚进行的预言……”维罗妮卡惊讶地轻掩小嘴。
“那预言我没有解读出有用的信息，这是根据已知情报简单的分析。”
“学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聪明呢……”
维罗妮卡开心地捏紧了拳头。
聪明好啊，说不定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大腿！
只是，面对罗兰那张帅气又淡然的脸，平日里无比善谈的维罗妮卡，有种不知所措的压力。
他该是才入学没多久的新生才对，气场好强！
她不由有些气馁，觉得自己发挥失常，自来熟的亲和力没有得到发挥……
罗兰这时也理清了这少女突然冒出来的原因：
一阶的异火印共三千枚，号称圣火开创的三千大道。
参悟同一枚异火印并且成功的信徒，便可以称为同行者。
罗兰选择的那枚异火印叫做流焰金章。
只是，异火之神的预言效果很糟糕，存在感也低到约等于没有的程度。
这种异火印，其实有很多，有用来凑数、说出来比较霸气的嫌疑……
结果就是时至今日，整个圣火学院都很少人会选择这种异火之神其实不擅长的神术。
只不过罗兰也没料到，流焰金章能惨到现在只有他和维罗妮卡两个人修炼。
在他之前的三年，则只有维罗妮卡一个冤大头选择这门预言术……
要知道，圣火学院在读的见习牧师，总数量有两万以上。
三千异火印平均一下，每枚该有七个人才对……
看到了就是异火印，也有被平均的事情发生。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过了片刻才发现维罗妮卡杵在那里，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
罗兰索性一笑：
“我有些口渴了，学姐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好呀好呀！”
维罗妮卡立刻点头，余光很小心在留意罗兰的情绪变化，“不过，应该我请你才对，刚刚有吓到你……”
她准备如果罗兰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男孩子，立刻刚刚收回刚才的话。
幸好罗兰倒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
有人主动买单，岂不美哉？
福克纳离开前留给他一笔钱，数额并不大。
大概怕他暴富可能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就导致罗兰在圣火学院，可支配的流动资金非常有限。
圣火学院基础的生活物资免费，可修行就是个无底洞。
只等着每月免费的福利，根本满足不了他的天赋。
就是异世界，也得氪金才能变强！
维罗妮卡是阿尔德大陆的当地人，看衣服材料和首饰，应该是富商或者贵族之家，两杯咖啡对她完全不是负担。
不过可能真是流焰金章的同行者太少，跟大熊猫一样稀罕，她在最开始的生猛之后，现在显得相当拘谨。
似乎生怕暴露本性，吓跑罗兰。
咖啡屋的光线略显幽暗，房屋和家具都是厚重的原木。
沙发倒是很舒适。
罗兰和维罗妮卡相对而坐，在他有意控场下，谈话的气氛逐渐融洽和放松下来。
维罗妮卡没有什么心机，开朗又爱笑。
在发现罗兰并没有厌恶她后，逐渐暴露了活泼和话痨的本性。
经常自说自话，就讲上一大串，然后才不好意思自己太过兴奋……
不过罗兰只是淡淡笑着，目光包容。
他当然不会对凭空冒出来的女孩放下戒心。
理论上，这里是圣火学院，整个帝国最顶级的安保，不会混入其他势力。
维罗妮卡的实力还不到一阶，自己也没发现隐藏实力的痕迹。
可能她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因为流焰金章的预言，好奇过来看看有没有新的同行者。
也有可能，她是院方派来调查自己的。
笨蛋和冒失都是伪装。
但不管哪种可能，罗兰都不会冒然得罪他。
他这种放逐世界进入学院的孤儿，不适合拿捏冷傲天才的人设，愣头青一般得罪人。
谨慎小心，观察等待机会，才是他这种身份该有的表现。
同进在和平的学院环境，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警惕和小心。
那同样会引起怀疑。
遇到漂亮的女孩子，化解误会后谈得不错，才符合罗兰·克顿这个年纪。
如维罗妮卡所言，她是因为流焰金章的正确率低，导致她在实战见习里找不到合适的队友，这才迫切希望有一位同行者。
学习一样的异火印，ta肯定就能理解我的苦衷，对吧对吧？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去解析那些摇曳的火苗了，可它们实在太复杂、太神秘了。
而且有一位同行者，说不定也能互相配合，把实战见习给通过了，转职成为正式的牧师。
“马上就是我进入学院的第三年了……好想爸爸妈妈啊……”
维罗妮卡眼里全是怀念。
慧火启迪和异火印结合，最快只需要三百天见习牧师就能转正。
但那是最快的理论值，只有极少数天才能做到。
圣火学院的牧师转正，需要同时满足通过理论考试、完全掌握一枚异火印，完成实战见习三个要求。
圣火学院去年转正的平均时长是九十期，也就是两年多的时间。
维罗妮卡三年还没毕业，已经给平均值拖后腿了。
在这座学院，学长学姐，其实并不是什么荣耀的称呼。
而是代表天赋有限，实力有限，才会一直在学院蹉跎岁月。
圣火学院会因为一个人的实力和潜力，动态调整享受的待遇和资源。
这也是一种刺激竞争的手段。
变强的好处多多，年轻人还不努力？
这就类似营销类的公司，要求讲师必须购买名牌服装和豪车。
用最直观的方式给学员树立成功的好处。
维罗妮卡已经完全掌握了流焰金章。
文化课因为母语就是阿尔德通用语的优势，也学得非常扎实。
唯独自身战斗力堪忧，大佬也不愿意带她，实战见习连续失败，一直无法就职正式牧师……
“也许并不是你的预言成功率低，而是你没懂得表达的艺术。”
罗兰听说她的困境，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表达的艺术？我一向很礼貌的……”
“和礼貌无关……”
罗兰给她介绍了某位占卜大师、忽悠专家的说话风格。
给淳朴的维罗妮卡小姐，一点小小的谜语猫震撼。
“含糊其辞、不要解释，全让别人自己去猜，猜对猜错自己负责……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维罗妮卡睁大双眼。
她感觉自己好像触及占卜师的真谛，又好像要打开深渊的大门……
罗兰只是偶然想起了故人，并没有强迫别人一定要效仿谁的爱好。
见维罗妮卡抵触，便悄无声息地转换了话题。
又是一个小时后。
罗兰以需要时间查阅资料为理由离开。
“竟然聊了这么久……”
维罗妮卡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感，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或许，他真会成为我毕业的转机？”
维罗妮卡回想着那模糊的命运指示，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该相信还是该相信呢？
他才入学不到两周，就成功共鸣了一枚异火印，假以时日妥妥的大腿啊……
而且，还是一位超有趣的学弟呢！
长得好看不说，学识渊博，谈吐幽默。
跟他相处的感觉真是超级舒服呢。
虽然来自其他世界，家境很糟糕，但没关系……
她家有钱呀……咦？
停下停下！
维罗妮卡摸了摸发烫的脸。
人家都很走了，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现在就考虑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奇怪呀……
……
……
“异火之神……在阿尔德的风评相当不错呢。”
回到房间，罗兰开始整理共鸣异火印，以及和维罗妮卡闲聊的收获。
在他这种老狐狸面前，不管维罗妮卡是不是试探他的特务，都暴露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学院之外的帝国是什么样子，当前的民生，异火教团和普通百姓的联系……
罗兰当过神明也当过皇帝，搞过政治也精通军事。
即便维罗妮卡偏向傻白甜的人设，不像后世键盘侠一样对GDP、人均收入、政策法规变动如数家珍。
罗兰依然能有办法通过平凡的细节，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如他此前判断的那样，这位紫发少女出身不凡，父亲是帝国财政部门的二把手。
家境优越，作为独女备受宠爱，算是在蜜罐里长大，不知道忧愁为何物。
她全家对圣火之神的信仰都特别虔诚。
她眼中的阿尔德大陆是神明庇护下的圣土，处处美好和幸福。
罗兰当然不认可她的判断。
异火之神并没有在这个世界进行生产力革命，技术所限，贵族和商人美好奢侈的生活，背后依然是劳动人民的血和泪。
只是维罗妮卡看不到那一面，罗兰也没有兴趣去戳破少女眼中的浪漫泡泡。
基本排除了她是特务的可能，他也没有跟这种大小姐继续接触的想法。
他可以理解信息差产生了“何不食肉糜”，并不等于这种交流令他愉快。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罗兰表面上如海绵般学习和积累。
因此流焰金章的战斗力匮乏，他又在参谋团的建议下，额外接触了三枚异火印。
以四个神术，构造了一套基础的战斗体系：
用三种皮糙肉厚的召唤物保护自身，争取足够的时间，完成预言，确定敌人的弱点。
然后针对弱点打击，依靠召唤物和小手弩，能生生磨死大部分同阶敌人
这套操作，朴实无华，也没有华丽的连招。
但防御和生存能力拉满。
恶心人的程度更是能令敌人血压直线飙升。
号称只有不被秒，就能累系对手。
实际上，罗兰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协助定位圣火学院。
最终一无所获，连特丝蒂都毫无建树。
阿尔德大陆这样的高潜力世界，对只能在联盟阴影下搞破坏的异火教团来说，无比珍贵。
尤其是建设成功了圣火学院，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备人才。
更是具有战略意义。
所以即便自家的学生，他们也一视同仁的提防。
宁可设置繁琐的保护程序，自己进出都不方便，也要最大限度保护圣火学院的隐蔽性。
就是罗兰已经身在圣火学院，积极配合，用上最新的技术，依然得不到真实的坐标。
有次还像此前被戏耍的前辈一样，定位信息莫名其妙就绕回了英雄大陆。
看着熟悉的闹市区，罗兰还能淡定表示失败乃兵家常事。
团队里一位出身这座城市的情报人员，心态差点崩溃：
“这些疯子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我都要怀疑圣火学院根本不存在，是我疯了……”
他们有的人，已经追查圣火学院超过二十年。
至今收获寥寥。
掌握的还是当年那些情报：
独立的世界，潜力很高，中世纪，建立了帝国……
明明对手是一群随时可能自爆的狂信徒。
他们这些接受全联盟资源培养的专业人士，愣是调查不到有用的消息，始终无法取缔敌人的窝点。
很多同事也和他一样沮丧。
漫长时间耗费在没有结果的研究上面，就是觉醒者也会沮丧。
“抱歉各位前辈，是我这边的工作还不到位，我一定尽快离开圣火学院，从外部帮助你们定位。”
罗兰的道歉把大家唤回了现实。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
“喂喂喂，打起精神来，别被年轻人看笑话！”
“是啊，小家伙才是深入虎穴的那个！”
沮丧、缺乏成就感激励的老油条们，怎么也不可能把锅全甩给一个新人。
他们努力重拾斗志，继续配合罗兰的工作。
某个把人性研究透彻、擅长针对不同环境下压榨手下最后一点斗志的狗皇帝深藏身与名。
但他也明白，在圣火学院乖乖念书，绝不可能揭秘圣火学院的方位。
这座学院的秘密，比自己以为的藏得更深。
进入圣火学院的第四个月。
罗兰通过了一阶牧师的理论考核。
一百二十天，完成了三十期课程，他只用了最快理论值的三分之一。
这属于天才中的天才。
其实，圣火学院的牧师职阶，就是只专精共鸣异火之神的觉醒者变种。
罗兰在入学第三天，就能把那些理论内容考个满分。
只是考虑到人类的极限，他没有那么急迫，而是先在学院里活动进行定位调查。
直到圣火学院内部所以能尝试的方法都无效，这边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才通过理论考试。
而且还小心的控分，把正确率控制在65%左右。
这次之前，还有两次成绩不合格。
他创造了一个努力变强的曲线，以显得真实。
他的卖力演出没有白费，快速通过考试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来自科幻背景下的废土世界，已经接受过完善的基础教育。
这确实可以跳过提升文化水平的课程。
同时罗兰在进入圣火学院前，就已经展现了天赋，被福克纳认定为优等生。
进入之后，始终勤奋努力。
并没有被比寒冰王都繁华太多倍的世界迷了眼。
如此勤奋又刻苦的少年天才，受神明的青睐，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罗兰的杰出表现，只是获得嘉奖，应当更高的隐藏评价，并没有激发额外变数。
接下来，罗兰又证明了自己已经掌握了至少一枚的异火印。
他得到了申请实战见习的资格。
保持着一个少年天才不断突破的锐气，他没有再沉淀和等待，直接申请。
实战见习，是转正为正式牧师的最难一关。
以随机匹配组队的形式，由四名申请转正的见习牧师一起，进入学院构造的特殊战场。
只有完成规定的任务目标，才算通过考核。
异火之神号称三千大道，可祂培养强者的直接目的，还是为了与联盟争夺世界和资源，暗中进行破坏。
所以战力是衡量毕业生的最高标准。
像流焰金章这种没有直接战斗力，学习起来还无比复杂的预言术，变得冷门完全是转正门槛逼迫……
对罗兰来说，实战见习还是另一层含义，这是他重见福克纳的机会。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快速解决定位问题，不需要追寻这条线索，跟那个老头勾心斗角。
可学院内部毫无线索，他也只能硬趟困难模式。
“不过能见识到更多的世界，也算一种历练和体悟了。”
觉醒者的成长，往往是要伴随着体会不同世界的法则，寻找世界海洋最终极的大道。
这是他们强大的根源。
罗兰申请实战见习后的第五天，得到通知，在指定地点集合。
匹配的队友终于凑齐了。
他来得比较早，只有一名看起来像生活在沙漠地区的异世界少年在等待。
罗兰和他点了点头，就盘坐养精蓄锐，摆出懒得有太多交流的姿态。
他在衡量接下来的行动，自己到底暴露多少战力为宜。
他们这些学生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同时也被异火教团提防，无法离开学院范围。
这倒不是怀疑他们的信仰，而是怀疑他们的能力。
大部分信徒只是消耗品。
以后进入英雄大陆进行破坏，被联盟抓捕只是时间问题。
再纯洁的信仰，也扛不住觉醒者有直接搜魂之类的手段。
从最开始就减少他们知道的信息，即便被捕也提供不了太多有效的情报，这就是最好的处置手段。
在如此方针下，圣火学院虽然在阿尔德帝国，但和真正的帝国隔着一层厚障壁。
即便是本土的学生，如维罗妮卡，在晋升为正式牧师前也不能和家人直接的联系。
这也是她积极转正，便是娇娇女的性格，也没有放弃努力的动力之源。
当然，一阶的牧师也只是能和家人联系。
想再见面，还得有更强的实力，或者执行特殊任务才可以……
罗兰忽然感到了什么，睁开了眼。
“学弟好巧，这次我和你一队进行实战见习哦~”
软糯甜美的女生响起，他身前三步外，目光纯净的紫发少女穿着便于战斗的猎装。
脸上眼里都是笑意，似乎无比开心能与他再见，与她热情的挥手打招呼。
“你预言到了我报名？”罗兰意外看着他。
“这倒没有，我预言到昨天报名通过实战见习的概率会大幅度提升……”
维罗妮卡笑容无比灿烂。
罗兰一时不想说话。
这场实战见习有自己在，通过概率确实挺高……
这位大小姐预言的准确率，明明很高才对……
她倒是会蹭车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8章 军师指引破城计，福克纳的密谈
“哈维同学你好，希维尔同学你好，我叫维罗妮卡，这边是罗兰……”
“我们都修炼的是流焰金章，可以提供情报的支援。”
“正面战斗的话，就拜托你们了！”
罗兰发现匹配到维罗妮卡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用自己跟别的两位队友交流了。
她性格开朗，自带话痨属性，自动就承担起了交际的任务。
只是听闻队里两个预言家，最后两名队友的表情都不好看起来了。
这又不是狼人杀，而是切切实实的实战，带那么多辅助干什么？
更何况，流焰金章的辅助能力，非常不稳定……
这次实战见习，怕不是要以失败告终了！
维罗妮卡也知道自己修炼的途径不受待见，习惯了各种白眼和有色眼镜。
她始终能维持笑容，能力不够，态度来凑。
白富美人美音甜，态度乖巧又听话。
没有罗兰的压制，在普通的同学面前，她那种自带亲和力的魅力完全展现，总算让两个队友心情好了一些。
拖油瓶就拖油瓶吧，至少是赏心悦目的拖油瓶。
随机匹配坑总是比腿多，大家也习惯了。
只要会配合听指挥，学院也不会安排无法完成的任务，他们肯定有通过考试的希望。
尽力吧！
“哈维·马扎克，修行的烈焰斗气，对近战颇为擅长，维罗妮卡小姐，我会保护你的！”
沙漠少年目光在维罗妮卡的玲珑身段上扫过，态度热情了起来。
“希维尔，没有姓，远程输出。”
最后一名队友是始终戴着面罩的冰冷少女，相当言简意赅。
一番简单的交流后，维罗妮卡竟然成为了临时队长。
因此她足足参加过十四次实战见习，虽然都以失败告终。
但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
再加上流焰金章的预知，只要获得有用的情报，目前来看倒是最合适的指挥者。
当然，这是建立在哈维生出了一点别的想法，希维尔不善言辞，都退出竞争的基础上。
“喂，大家都有工作，你负责什么？”哈维有些挑衅地问向罗兰。
罗兰剑眉微扬，有些意外：
信念学院没遇见的开屏孔雀，这边倒是遇见了。
异火教团的牧师算变种的觉醒者，可终究只需要信仰和天赋就可以。
心性并没有经过英雄的筛选，哈维此前是某个小世界的王子，已经嚣张惯了。
在圣火学院强者无数，他学会了收敛脾气，可认为罗兰只是一个耍嘴皮子的辅助之后……
他难免就膨胀起来。
罗兰自然不会跟这种小孩子置气，淡淡道：
“等遇到你们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会出手。”
“哟，能耐不大，口气倒大！”哈维叉腰大笑，“就凭你的流焰金章吗？”
“那个、大家都安静一下，教授来了。”
维罗妮卡连忙出声阻止可能爆发的争吵，对哈维笑了下，又有些不安地看着罗兰。
虽然才是第二次见面，可之前罗兰思考时展现的压迫力，让她记忆极为深刻。
算下时间，这个学弟入学才四个月吧？
通过了理论考核，掌握至少一枚异火印，可以申请实战见习。
这是妥妥的天才，还是最顶格那种。
所以他虽然修行的也是没有战斗力的流焰金章，可从气质和心态来说，都跟自己不一样。
恐怕战斗力，也是天差地别吧？
维罗妮卡心底，哈维和哈维尔是重要的队友，但罗兰才会是她通过这次实战见习的幸运源泉。
这不是解析流焰金章所得，而是她的直觉，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直觉！
这个学弟绝对不简单，绝对！
四名见习牧师面前，凭空出现一位戴着黑色圆顶礼帽的高大老者。
他的目光在四人脸上扫过，最后径直锁定了罗兰：
“你比我预想的快很多呀，小家伙。”
“参见使徒大人。”罗兰礼貌地欠身。
“参见使徒大人！”维罗妮卡等三人连忙齐声道。
使徒，三阶的强者！
维罗妮卡最为意外，她此前参加的实战见习，都是二阶的主教带队。
这次竟然有一位三阶使徒负责引导……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罗兰这个小学弟了吧？
哈维和希维尔听闻福克纳是使徒，神态自然也非常恭敬。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哈维，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轻浮被记录，降低评分。
“好了，你们接下来还要战斗，别在老头子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宣布此次考核的任务。”
福克纳打了个响指，一个立体的军事要塞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轻轻旋转：
“这是一座魔族边境的要塞，有两万守军，挡在帝国的开拓军团前路上已经超过一个月。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破坏城防，为传播圣火扫清障碍。”
哈维顿时脸色苍白：“开拓军团都打不下来的要塞，我们去破坏城防？”
希维尔扣紧了腰间的十字形飞镖，轻声呢喃：“两万人啊……”
那期待的语气，似乎是要杀个痛快。
“我们的任务是破坏城防，不是作为大部队的先导，并不需要解决这两万人。”
维罗妮卡参见过多次实战见习，更了解学院的套路，连忙纠正两位队友的错误认知。
“不需要杀光啊？那真可惜了。”希维尔很失望的表情。
哈维下意识和她拉开了一步距离。
福克纳忍不住大笑：
“年轻人都很有冲劲嘛，那我也不多废话了。”
他取出四片红色的叶子，分给罗兰等人，“这是命运之叶，你们完成任务，它会带你们回到我身边。”
“或者当你们遇到致命危险，觉得任务不可能完成，超过半数同意放弃，它同样会把你们传送安全地带。”
“最后，本次任务的期限共是三天，如果时间结束你们仍然无法完成目标……会被强制传送回学院。”
“希望等到你们的凯旋！”
福克纳已发动传送法术。
在一阵眩晕的感觉中，众人面前的风景经过数次变换。
罗兰试图记忆。
可惜变换速度已经超过他神识的记录速度，依然失败。
只有一些模糊的信号，只能等稍后传送回第四军，由专业仪器进行分析了。
最后，他们停在一座小山上。
在这里，能看到对面的山头上黑曜石为主体的军事要塞。
高大的城墙，沾着血的粗糙岩石，盔甲鲜明的护卫，让整座建筑显得杀气腾腾。
“愿圣火永恒护佑着你们。”
福克纳的身影消散，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和出现时不同，这次应该只是短途传送。
估计是跟这边正在作战的开拓军团有关。
“这里已经不是阿尔德大陆……”维罗妮卡看着陌生的风景，有些恐惧也有些兴奋。
小队四名成员，她是唯一的阿尔德土著，此前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世界。
“不管这是哪个世界，这都不像是见习牧师该完成的任务吧？”
哈维想着这次的任务和队友配置，情绪相当悲观。
“作为圣火的使者，奇迹由吾等开创。”
希维尔语气冰冷，眸光狂热，吟诵起历史上一位著名圣者的战前宣言。
这看起来冷漠的家伙，竟然一位真正的狂信徒吧？
罗兰心里对这个冷面冷言的蒙面女子，有了初步的判断。
很明显，她是为了信仰，毫不犹豫焚烧整个世界的疯子。
这也最符合他对异火教团一般成员的认识。
进入圣火学院后遇到的学生和教授，跟普通人太过接近，他都有些不适应。
包括正在撇嘴的哈维，三观也接近普通人。
只有希维尔，才是一个标准的教徒嘛！
只不过圣火庇护、开创奇迹什么的，只是忽悠人的口号而已。
连续考核失败十几次的维罗妮卡，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面前。
很明显，并不是有圣火的意志，就战无不胜啊！
最后还是要看我们的发挥，想办法攻破这座要塞的城防。
“学弟，想要破坏城防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维罗妮卡问向罗兰。
此前她接到的任务，更偏向解密、探索，和魔物对战。
这次直接在正规军的眼皮底下破坏，差别很大，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经验。
直觉……完全没有反应！
还是求助她提前认定的大腿好了！
“对对对，快使用你的预言指引我们！”
哈维听得出维罗妮卡对罗兰的看重，本能就很不爽。
“哈维同学，你要有好主意，也可以讲出来呢。”维罗妮卡眨巴着眨眼睛，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哈维。
顿时沙漠太子蔫了。
面对一座防御森严的军事要塞，他有什么办法……
又不能呼叫老爹，直接带着十万大军围三缺一！
“我就不信他能想出什么主意……”
哈维低头嘟嘟囔囔，没有再直接挑衅罗兰。
希维尔倒是兴奋地道：
“等晚上，潜入，杀光！”
三个晚上，只要努努力，应该能让这个要塞瘫痪吧？
维罗妮卡保持着微笑，没有对狂信徒的建议做出评价。
她还是等着罗兰的答复。
罗兰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维罗妮卡。
这位大小姐是白富美，但并不是傻白甜。
从小受官员家庭的影响，再加上自身的高魅力，这个小妞竟然还真有一点统帅能力。
至少驾驭哈维这种沙漠野狍子轻轻松松。
其实以罗兰的手腕，很简单几个操作，就能让这种没脑子的自大太子当炮灰送掉。
命运之叶也需要发动时间，偶尔也会出故障……
但没必要。
荷尔蒙支配了大脑的笨蛋罢了，有没有他的配合，自己都能单通这种难度的任务。
要不是在执行卧底任务，他根本不需要队友。
本来还以为要花心思掌控队友，但有维罗妮卡担当队长的职责，他就偷懒扮演军师好了！
罗兰从刚刚已经想好的几个备选方案里，挑选出了一个适合当下队伍配置的：
“这个任务长达三天，显然不是正面作战、强行突破的类型。”
“附近应该有一些可以利用的资源，需要由我们发现降低任务难度。”
“那座山谷里有令我不安的气息，或许可以去查看一下。”
哈维不屑地道：“那个方向，不是跟我们的任务越来越远了吗……你这预言靠谱吗？”
“不是预言，是分析。”罗兰回道。
“听着更不靠谱了啊喂……”哈维捂脸。
“和入夜还有不少时间，我们先去山谷看看。如果没有发现，我们便回来尝试希维尔的提议。”
维罗妮卡声音里有种令人信服的镇定，“哈维同学，路上你也可以想想其他方向，有好的建议都可以讲哦！”
“呃……我知道了……”
在美少女那种“我相信你会努力”的目光里，哈维再次败下阵来。
他已经斗气入脑了，真的不适合思考，头大……
给不出好的想法，就乖乖服从命令吧。
四人小队向着罗兰提示的山谷前进。
维罗妮卡故意走慢几步，来到罗兰身边，歉意的小声道：
“学弟，辛苦你忍耐下那个笨蛋了，我真的很想家，需要团结每一份战力。”
罗兰听出她话里的感伤。
从来不知愁的大小姐，离家三年不能联系，确实不好过。
从兴冲冲为信仰奉献，到始终无法转正、和家里失联的孤独。
在那些难熬的夜晚，大小姐也有成长和转变吧？
作为一个不擅长战斗的小辅助，她还能保持现在的乐观和开朗，也挺不容易。
“我理解，这次……请相信你的占卜结果。”
罗兰没直接说此战必胜，那样多少显得太狂妄了。
……
……
阴暗的山谷，游荡着不少魔兽，对普通人会是致命的危险。
但队里两位战斗人员，都表现不错。
再加上罗兰展露了一手相当精准的手弩射术，解决几只漏网之鱼，他们相当轻松进入了山谷深处。
地上有一道裂口，不断向外释放着黑暗气息。
这也是魔兽滋生的主因。
“这是一座古墓，裂口因为地震产生……里面埋葬着相当恐怖的存在……和周围几座山峰还有联系……”
维罗妮卡施展了流焰金章，看到了不少过去和现在的信息。
但也到底为止。
她歉然地看着大家：“抱歉，我只能解析出这么多了。”
哈维撇撇嘴：“果然是浪费时间，我们的任务是破坏城墙，结果现在在浪费时间寻宝？”
“或许这底下有神器，能让你的斗气化马，一波烧死一大片魔族呢？”罗兰玩味地道。
“你才斗气化马呢！”哈维誓死维系自己战技的尊严，“那是鹿，我们族的圣鹿啊混蛋！”
“我们下去看看。”
维罗妮卡的语气很坚定，“我感应到了不止一座古墓，它们的存在必有意义”
她这话意思可以进行多重解读。
似乎是在说对完成任务有意义，实际上只是说修建古墓有意义……
要没有意义，也不会在山里建这种浩大的工程不是吗？
罗兰嘴角不由露出一点笑容。
说着不够厚道，可这位未来的占卜大师，还是有增进自己的语言艺术呢！
你已经是成熟的谜语人，可以独立忽悠人了。
……
……
古墓的探索要比山谷艰难不少。
这里的魔物依黑暗力量而存在，越靠近古墓，其实力就越强大。
好消息是，维罗妮卡能提前感知到大部分危险。
利用地宫复杂的地形，避开超越他们当前阶段的魔物。
就这么一路潜伏着，他们靠近了古墓建筑结构上的中心。
这里并没有棺材，而是一片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依然湿润的土壤。
一条很美丽的腿被“种”在土壤的正中央。
腿上镶嵌着一片片金色的鳞片，每一个都有华丽精致的纹路。
间隙露出的皮肤莹白，经历过风霜依然如活人一般光滑，维持着生机。
“这是一种……等待复活的仪式？”
哈维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想起了自己族中许多古代王族的操作。
虽然方法不同。
但核心目的，都是留存现在技术无法完成的复活希望，等待某个机会回归人间。
维罗妮卡再次发动流焰金章。
“先皇意外身亡，皇后执掌权柄……”
“……天降神罚，后四肢分置四方，心脏在最高的山上……”
“只等九百九十九年的处罚结束，她便回归人间……”
罗兰摸着下巴：
“最高的山，就是那座军事要塞所在的山喽。”
维罗妮卡睁开眼睛，捏紧小拳头，紫眸里满是兴奋：
“学弟你的预感是对的，这座古墓，不，应该说是这片古墓群，确实是破坏要塞城防的关键！”
“你确定预言里面的九百九十九年已经度过了？”罗兰问科。
维罗尼卡用力点头：“这座古墓修建时间是在一千一百年前，是修建那座要塞时，破坏了放置心脏的关键仪式，才让她没有复活。”
“所以，皇后娘娘一定很恨那些魔族了……”罗兰露出淡淡的笑意。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只要帮助这古墓里的皇后复活，她就会向那座军事要塞报复？她一定会听我们的吗？”
哈维觉得两位占卜师有些过于乐观了，“我觉得这条腿很诡异，我们招惹了这种东西出来，恐怕不止会毁灭一座要塞……”
“我们完成任务后，洪水滔天又如何？”
维罗妮卡轻笑了一声，“开拓军团就在后面，福克纳使徒亲自坐镇，要知道这不是真的战斗，而是学院给布置给我们的实战见习。”
“再强大的罪人，在圣火之下也是灰烬。”
希维尔狂热地高呼，无所畏惧。
罗兰生平第一次想给狂信徒点赞。
对，就是这样，无条件相信你的圣火，大胆的向前冲吧。
三对一，哈维就是心里不安，也只能跟随小队行动。
“一共五座古墓，要塞的初代建设者已发现过它，下了封印以防古代皇后复活。”
“我们的任务就是破坏他的封印，然后潜入要塞，让被要塞埋葬的皇后心脏重见天日。”
“后面就是等待古代皇后的报复，等待她和要塞两败俱伤。”
维罗妮卡搜集的资料配合预言术，定下了整个行动计划。
因为地质变化，这座古墓的封印已经被破坏。
他们只需要继续清理和破坏另外三座古墓的封印即可。
以及最后潜入军事要塞，找到古代皇后的心脏。
“为了保证效率，我建议哈维去观察军事要塞的人员进出，最好能搞到几套军服，给我们创造潜入的机会。”
维罗妮卡知道哈维不想进入古墓，提供另一个选择给他。
“老子才没有害怕呢，再说，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哈维挺起胸膛，努力维持男子汉的豪迈。
“只是自保的话，我倒是修炼过召唤系的异火印。”
罗兰掌心亮起一个印记。
哈维表情一滞，难以置信道：“你有双印？”
希维尔突然很兴奋，想在实战见习后，跟罗兰打一架。
这个小家伙很有意思呢！
只有维罗妮卡没有半点意外：“那便分兵吧。”
哈维在死要面子，和钻进幽深的古墓之间犹豫……
最终还是选择了从心。
“你们可别让我等太久！”
他昂首挺胸地走向军事要塞。
罗兰等三人则继续向着其他古墓寻去。
……
……
翌日，凌晨。
山坡处隐蔽的营帐，四名见习牧师啃着随身的干粮。
他们没有生火，只是由随身携带的冷光设备，提供微弱的光。
“军服已经到手，他们每天清晨会有猎人归城，我们正好混入城中。”
哈维得意介绍自己的劳动成果。
“很好，我们也已经破坏了四处封印，并且得到了古墓的原始修建图纸，对照着星空方位可以确认要塞中古墓的原址。”
维罗妮卡一队也行动顺利，还有了寻找古代皇后心脏的线索。
“你们都休息吧，我来守夜。”
罗兰走出营帐，在一处大石上盘坐。
没有人跟他抢这个职责。
连续的奔波辗转，又要拆解各种困难，三位队友都已经很疲惫了。
他则是除了指点山谷的方向发现第一座古墓，其他时候都在划水，担当吐槽役……
毕竟他给自己的设定，是解决队友解决不了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那种问题。
罗兰遥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黑色的要塞就像蛰伏的巨兽，守望着不知道在何处酝酿的灾难。
四个人，不到半吨的质量，却要覆灭这样一座雄伟的建筑……
这，就是超凡对世界的破坏力吧？
各种生物相比世界的重量，是很小很小的变量。
可这样的变量连续叠加，却能改天换地，让世界完全不同。
生命存在的本身，便是奇迹吧？
“正义还是邪恶，建设还是毁灭，英雄还是神明，都是生命延续的一种方式……”
“并非绝对的黑与白能划分。”
“异火教团也在阿尔德构造了秩序，即便这秩序最终会吞噬无数生命。”
“觉醒者联盟的开拓也伴随着战争，去埋葬旧时代的贵族，以及他们的拥护者。”
“但我们最终却能开创新的时代，让最广大的人民获得幸福。”
“圣火学院的这段时光，承蒙照顾。”
罗兰取出一枚空白的圣徽。
这应该用来记录异火印的材质，印入了他和第四军后勤部共同设计的一种小装置的图纸。
联盟和异火教团的战争，最终必然是大道之争。
觉醒者联盟和异火教团秉持着不同的理念，完全无法兼容和并存。
罗兰早就选定了立场，便是遇见了不同性格的教徒，体会到了他们也有人情味，也有些事不得不做的责任。
英雄不只向着光明独行。
偶尔也会背负着黑暗，坚守长夜……
甚至，亲手开创长夜，为黎明的到来创造机会。
……
……
次日清晨，四人小队顺利潜入这座军事要塞。
这里驻守的魔族军团称得上精锐，纪律严明，作战颇为勇猛。
但也有些过于呆板，死守着固定的流程。
成功被哈维找到了交接制度的漏洞。
太子殿下不擅长思考，但还是有些才能的。
“这些魔族，跟阿尔德大陆的种族，没有什么区别呢……”
哈维好奇地左右张望。
“不信圣火者，皆该死。”希维尔冷酷地道。
与圣火帝国交战、福克纳口中的的魔族，也是一只多种族的联军。
人族、精灵、矮人、巨人都有，跟圣火帝国的军队相比，外表上只有军服上的区别。
“前方就是最后一座古墓的原址了。”
维罗妮卡对比着记录下的地图，结合占卜进行验证。
他们迅速换上了民夫的打扮，成功进入下水道，开始挖掘最后一座古墓。
……
……
“你们知道这些年……哀家是怎么过的吗？”
被怨憎填充的声音，同时在霍恒德要塞所有驻军心底响起。
整个要塞的地面，都令人惊恐地震荡起来。
黑暗从四个方向，汇聚向城中心某个地点。
“所有人坚守岗位，启动防护罩，魔法师集结！”
负责防守要塞的伯爵大人迅速下令。
可恐怖的黑暗已经弥散开来。
整个要塞似乎在浸泡在血液的海洋里，许多人都失去了视野，不知道同伴的位置。
有精准飞镖于暗处亮出獠牙，连续杀死多位想要向领主府移动的魔法师。
剩下的魔法师，顿时士气崩溃，再无斗志，尝试离开这座已经没有将来的要塞。
尊贵的法爷和大头兵不一样。
他们是受雇佣帮助防守，不曾向领主效忠卖命。
“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
伯爵大怒，一边痛骂一边狼狈躲避着伯爵府房顶裂开、坠落的房顶。
一点红得诱人的朱唇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是纤细的手掌，随着身体的晃动，身上镶嵌地金色鳞片发出诡异的铃声。
那是勾起心底最原始欲望和野性的声音。
城中许多士兵都开始了互相攻击、自相残杀。
“魔物，彻头彻尾的魔物……”
伯爵恐惧地看着这个浑身美丽又诡异的女人，眼神无比恐惧。
可他的身体却失去控制，自觉向跳着华美舞蹈的古代皇后靠近。
那只纤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你身上有他的血脉气息，你是他的后人……你给哀家死！”
风华绝代的佳人依然在舞蹈，在喷涌的血液里，舞得愈发华美动人。
绝望和死亡在要塞里不断扩散，文明在震荡中面临毁灭，只有混乱和毁灭……
……
……
“……很强，她果然很强！”
“她是疯子，你也是疯子！”
哈维背着希维尔，于山腰处回望城墙被鲜血浸泡，出现无数道裂痕的要塞。
明明已经离开了鲜血领域，还是心有余悸。
在古代皇后完全苏醒前，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可偏偏希维尔手痒了。
自恃有隐形的能力，偷袭注意力全在城底怪物身上的魔法师。
这耽误了一些时间，导致他们出城的速度慢了。
也成为那位古代皇后的猎杀目标。
“异火的走狗，来了就别走喽！”
伴随着轻笑，一只手自虚空是探出，以金鳞为衣的女人踩着绝美的舞步迅速趋近。
希维尔竟然选择不退反进，迎上了古代皇后，想试试刀。
结果就是她一回合就受了致命伤，直接昏迷。
幸好罗兰及时放出三头召唤物拖延时间。
幸好那时他们距离城墙已经很近了，哈维扛起她就跑。
幸好古代皇后还是更恨多镇压他几百年的魔族。
他们成功逃了出来。
“那怪物身上的毒很诡异，完全止不住，她要死了！”
哈维发现希维尔已经从胡言乱语，到失去了意识。
虽然狂信徒不讨人喜欢的，可哈维太子还是有本能的善良。
“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能回归使徒大人身边，他一定能解决这点小伤。”
维罗妮卡安慰哈维。
城墙破损度不断增加，只要突破临界点，他们完成任务就能回归福克纳身边。
“我怕他坚持不到那时候……”哈维感觉希维尔的气息迅速微弱，满是担心。
罗兰似笑非笑地道：
“我们三个人现在放弃任务，立刻就可以回归，希维尔能得到最妥善的救治。”
“不许投降，谁也不许投！”
哈维嘶声力竭地吼了起来。
这次任务他是重要的战斗力，可他清楚自己能顺利通关，关键还在于他们找到了正确的破局点。
这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罗兰的指引，没有维罗妮卡的坚持，就他根本不可能发现那几座古墓。
在成功的边缘放弃，谁能保证他下次还能遇见这么给力的大腿？
所以不可能投降，绝对不能在胜利的边缘投降！
哈维吼完了，就发现罗兰始终冷静，维罗妮卡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戒备。
哈维的反应说明，在他心里任务的重要性远在队友的性命之上。
此前并肩作战培养出来的一点点信任，瞬间荡然无存。
“你挖坑给我？”哈维前踏一步，对罗兰怒目而视。
“友情提示，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除了多说多错，还可以选择不说。”
罗兰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没有不在乎希维尔的生死，我只是……我只是……”
哈维试图辩解。
“好了，不用说”那么多的。如果她真到致命的程度，命运之叶会保护她回去的，你们有在学院听说实战见习死亡率高的传闻吗？”
罗兰淡淡地问。
哈维和维罗妮卡都反应过来。
每年都听大家抱怨实战见习太难了，已经连续失败了多少次……
但死亡的案例，十年也难遇。
这说明圣火学院对他们这些的保护，还是相当到位的。
就是炮灰，也得死在更关键的战场上，给联盟做出足够的破坏。
所以哈维在这里咋咋呼呼，真就是杞人忧天。
除了暴露自私自利的本性，没有任何收获。
他也不是真傻，只是众星捧月的成长环境里，习惯了以自己为中心。
进入圣火学院之后，天才层出不穷。
现在连罗兰这种看起来很废物的辅助，都能轻松压自己一头……
他忍不住便想让他丢个人。
结果越是努力，最后的结果好像只是自己越来越丢人。
好像，自己真的不配和这些人竞争。
保持沉默、跟着喝汤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沙漠太子低着头，沮丧地反思自己……
认命吧，你玩不过他的！
这次实战见习，根本连他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逼出来。
五分钟后，山顶的要塞彻底沦陷，血色的狂笑响彻整座山林。
他们身上的红叶漂浮起来，发出光芒，把他们传送到了圣火帝国的军营。
福克纳笑着起身，随手一道光芒打在希维尔身上，她便苏醒了过来。
只听他真挚地道：
“很精彩的发挥，现在，你们都是教团正式的牧师了，无数羔羊等待你们的指引！”
他为罗兰等人授予了正式牧师的徽章。
“关于你们的任命和后续安排，我会和院方商讨，七日内下达。”
福克纳说完，摆摆手，“你们三个回去吧，我有事单独和罗兰聊一聊。”
“是的，使徒大人。”维罗妮卡等三人恭敬地行礼，没有半点意外。
罗兰的实力和表现摆在那里，果然福克纳就是冲他才亲自带队。
“大人，有何吩咐？”
罗兰保持着恭谨的态度。
福克纳也不客套，简单地道：
“你也接触魔族了，我想听你说说对他们的看法。”
罗兰立刻明白，这是关乎到自己以后就职方向的谈话。
ps.有个笨蛋因为请了太多假，又后知后觉发现2月会在今天结束…
所以正在拼了命的爆肝。
晚上还有更啊啊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49章 惨烈战争中拨开云雾（10K）
罗兰并不意外福克纳会找上自己。
他本来就看好自己的天赋，有所关注有正常。
只要不是发现自己在执行任务时，顺手做的那点小动作，问什么问题都不成问题。
“我其实，不懂他们为何被称为魔，除了语言和文化的不同外，外表看不出区别，遇到危险的表现也和我们很相近。”
罗兰选择实话实说。
他是里奥的弟弟，有那么倔强的哥哥，自然也不会讨好谁，就罔顾事实随意制造莫须有的污蔑。
需要异火教团的信任，以掌握更进一步的秘密。
但这不等于他要做圣火的走狗。
至少，在现阶段，他还可以保持自己的个性。
“你说的没错，魔族本质上和我们没有区别，都是一个晶壁系内的物种。只是因为敌对关系才宣扬他们的邪恶。”
福克纳听到他的回答，竟是欣慰地点头，“很好，学院的教育并没有泯灭你的良知，成为只会盲从的棋子。”
“我信奉圣火永恒，会引领所有生灵抵达幸福的彼岸。”
罗兰手抚心口，语气虔诚，念诵圣典以作回答。
老绅士把帽子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轻敲着桌面，似乎在犹豫什么。
“我以为你在绝境中感知到圣火，会不顾一切接纳那份温暖，所以很惊喜你还保留有自己的思考。”
福克纳思忖着道，“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在世界海洋之中，把圣火传播向所有世界吗？”
罗兰心中一动，想不到这竟然是一重考验。
这福克纳是圣火的虔诚信徒，但又是虔诚信徒里面，并不狂热疯狂的那一类。
就如觉醒者有千百种，信徒也有各种各样的类型！
成为福克纳的弟子，自然是极好的，会和圣火学院的秘密踏进一大步。
罗兰按捺着心底的激动，露出少年天真的疑惑，问道：
“大人，我在学院学习，接受圣火的恩赐，不是您的弟子吗？”
“我选择的路径名为旅者，特长是在不同世界间游历。你成为我的弟子后，必须要掌握这一路径上的所有异火印，不能再拜入其他教授门下学习密技。”
福克纳耐心的讲解着学生和弟子的区别。
前者是自由的学者，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所有的异火印都向他开放。
后者则是他的传承者，要继承衣钵，完成老师的理想。
学有余力才能拓宽领域。
罗兰问道：“大人，旅者的理念是？”
福克纳认真地道：“我们是自由的象征，希望圣火照耀的羔羊，可以自由穿行在世界的每一片草原。”
罗兰仔细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福克纳是绝对中立那一阵营，偏向混乱一些。
正邪对立和理念冲突对他们并不重要，心底的自由才是唯一的指引。
所以他们虔诚，但不会对异教徒赶尽杀绝。
愿意给异教徒改信的机会。
在异火教团极端教徒居多的状况下，福克纳这一系应该算鸽派，日常被嘲讽信仰不够纯净、为主奉献不够多的那一类。
所以在确定罗兰的观念前，他不会介绍自己的身份，只是表示关注，提供些许帮助。
直到罗兰见过了与教团正面冲突的敌对阵营，依然表现出足够的理性和自我思考，这才愿意成为他的引领者。
当然，罗兰这些提问，只是想让自己的表演更加真实，进入旅者学派不带有其他目的。
罗兰得到回答后，又沉默了半分钟，这才郑重地道：
“请老师引领我成为旅者。”
福克纳欣慰的笑起来，摆摆手：
“放轻松，当你的心翱翔于九天之上，你就已经是旅者了。”
没有仪式，也没有投名状。
只需要你的心是自由，你就也是自由的旅者。
“赞美圣火，赞美自由。”
罗兰忽然觉得，面前的老东西跟普通的教徒有些区别，他们的追寻也颇有意思。
异火教团这片淤泥，也会绽放圣洁的花朵。
……
……
永梦琉璃境。
【我们正在构建你所抵达的世界模型，尝试定位中……目前还没有结果。”
罗兰见到了小导师的留言。
今天又是任务进度零提升的一天。
“不应该啊，以一个晶壁系为参考，都无法定位到吗？”
罗兰很清楚新伊甸在新世界定位领域的地位。
特丝蒂都一筹莫展的难题，那可真是世纪级难题了。
可在一般的认知中，异火之神以正面强大的破坏力著称，并不擅长这种隐蔽自己的勾心斗角。
即便他不知道怎么就掌握了世界祖树……
想到曾经惊鸿一瞥的画面，罗兰心底又升出那种本能般的渴望。
那是我的……我的……
被偷走了……
叛徒……必须惩罚……
类似的怨念从心底升起，他连忙不再思考相关信息。
并且隔断了这些跟万界祖树有关的念头。
这些想法，是曼蒂借他身体战斗，窥见法则本源才生出来的。
九州、九州英雄录、自己的穿越……
这些因素可能都和万界祖树，乃至那位失踪的初代院长有关。
可这些讯息平日里不曾显露，接触四阶和五阶的战斗才有所响应。
罗兰认为这是一种保护：
在他的实力达到四阶之前，不应尝试探究这里面的秘密。
依人类本性的好奇和作死来说，他这般隔绝记忆，自我阉割的行为绝对称得上从心。
可他见过太多好奇心害死猫的案例，还曾经利用好奇引他人入局……
怎么可能自己也踩入这种鲁莽的陷阱？
信息的提前暴露是巧合。
在一定实力后再接触这方面，才是那位引导自己命运的存在的安排。
不管那是不是曾经的自己，他都只能默认这个安排没有恶意。
否则九州英雄录都得视为定时炸弹了。
“不要回忆，不要回忆，不要回忆！”
罗兰利用大梦君冕做出封印，把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任务上。
他已经成功转正为正式牧师，只等任命下来，应该会离开圣火学院，拥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同时还拜入福克纳为师，这条线索也算牢牢地抓在手中。
圣火学院藏得再深，阿尔德大陆再神秘，也得在自己面前露出冰山一角吧？
这可是神战，漫长是必然的。
虽然罗兰主动封印了记忆，但四阶和五阶的战斗，还是留下了很多“知识”给他。
其中也有现阶段可以尝试理解的内容。
配合对异火印的不断参悟，他对神明的理解已经更为深刻。
神明是强大的，超然普通生命形态之上的法则具现化。
祂们的强大自然会导致神战的艰难和漫长。
信仰对意识的不断腐蚀，但依然有无数生命前赴后继的走上封神，盖因其强大，无法拒绝的诱惑力。
神明的生命性式，早就不是传统的碳基生命。
能量化、法则化、高能化、纯粹化。
神明出现在世人的形象，往往只是他们想让世人看到、具有特定功能的化身。
真正的神明本体千变万化，可以藏在世界最深处，安全的进行布局。
庞大的实力，让神明可以轻易蛊惑和培养信徒，成为观察和改变世界的触手。
以上体会，还只是罗兰当初为鹏神，只在大宋境内传播信仰。
异火之神已是五阶，信徒遍布多个世界。
想要把祂铲除，先得铲除围绕祂的势力。
瓦解外围的信仰后，才有可能触及祂的本身。
针对圣火学院的进攻，只会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漫长又浩瀚的工程。
耗费千年、万年的时间都有可能。
此时的失败，相比后续要面对的无数挫折，只是沧海一粟。
罗兰通过异火印，也在窥见这位异火之神的过去。
他曾经也是守护一方的英雄，与天斗其乐无穷，依靠不断努力起于微末，化解过世界级的灾难。
只是漫长的时间终究太过可怕，屠龙的少龙最后还是变成了恶龙。
渴望更强的境界，不甘心停留在原地。
万般道路皆尝试过，觉醒者联盟也没有他想要的超脱。
同时作为一界至强者，他还被过去的恋人和朋友牵扯。
成神以获取更强大的力量，是那时异火之神最后的选择。
信仰如毒药，异火之神那个级别的强者，自然清楚它的副作用。
可强者也有自信和骄傲，他认为自己能战胜信仰的副作用，只是借用力量践行自己的理念。
可惜异火之神还是小看了信仰，小看了时间的侵蚀。
生命本质已和人类不同，怎么可能保持跟过去一致的思维？
封神，自然会成为信仰的囚徒。
逐渐对过去的所有欲望失去兴趣，只想获得更多的信仰。
人类的思维强大又脆弱，依托存在着上限的肉体凡胎。
是，可以机械飞升，可以量子永生，也可以点燃神火。
只是脱离肉体久了，自然会逐步失去人性。
在神明的世界里，发展信徒、领域冲突、争夺世界主导权，会逐渐超越过去他坚信的一切。
对信仰的渴求，逼迫神明成为唯一至高。
自然从此战争永不停歇。
堕落的原罪，在操作和掠夺他人思维成神那刻，便已经种下。
“神，即是文明的寄生虫。”
“所有善行皆为包装，所有圣洁都是广告。”
“初生的神明尚有人性，随着时间冲刷能留下的只有贪婪和掠夺，以超然众生之上的视角，左右无数世界的命运。”
“神的追求不论是超脱还是永恒，都没有凡人的分量。”
“凡人只是柴薪。”
“神需要信仰，信仰由众生产生。”
“但这个需要不蕴含任何感性情绪，就如合成水需要氧气和氢气一样，是客观存在的规律。”
“这批信徒榨干了，神可以更换下一批信徒。”
“信徒的生命很短暂，而神要证的是永恒。”
罗兰记录下自己和众多觉醒者对神明的观察，不禁担心尔曦。
在他还没有认识到神明本质的时候，曾经把一个悠闲山野的苟货，取代东瀛的三神，抬到了一国信仰之主的关键位置。
更多的香火，众生的愿望，还有她渴望重逢与坚守的执着……
自己会不会是害了她，导致她在孤独的守望里，生出一些不可抑制的改变？
曾经的时间线里，尔曦旁观世界毁灭，有机会在时间的尽头，完善九州英雄录并且留下批注。
自己插手后，看似赢了一个时代，却也令她失去了这般超脱的位置……
从世外的观察者，变成了入局的棋子。
“我种的因，我自应解决。”
“九州英雄录的存在，不就是扭转这些悲剧吗？”
“只要我穿梭的时间线足够靠前，就没有不能改写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我们的抗争不会被更多的外力干涉，一个天命便足够麻烦了。”
“比如，异火之神发现一颗生了虫的果实。”
“所以怎么也得把圣火学院端掉，我想要的美好才能真正变成现实。”
罗兰抬起头，看着永梦琉璃境变幻不定的虚拟星空。
突然他感觉到很疲惫。
英雄大陆的时间才过去了半年，可因为时间流速的不断改变，他的意识已经历千年。
这千年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准备战斗的路上。
他有机会休息，可想到有些并肩战斗过的热血笨蛋，已经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些为梦闪耀过的脸，一个也不曾忘记，一个也不应忘记，一个也不敢忘记！
便是圣火学院的教徒，并不了解神之恶的他们，渴望胜利的动机其实也很单纯啊……
只是希望在乎的人，能生活得更好些。
于是便有这样的众生渴望的叠加，世界的命运不断向前。
神明写不尽历史，英雄也写不尽历史。
历史会是无数愿望的叠加。
有重塑地水火风的伟愿，也有回家吃一口热菜的小确幸。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选择的道路，能让整个世界海洋一片光明。
就如在进入九州的最初，罗兰就冷峻地接受智叟部落成为愚公部落的奴隶。
虽然他给了那些奴隶，普通部落战士也没有的待遇。
但是那仍然是奴役，是和平年代非正义的行为……
繁荣如蜀汉帝国，被九州人民永远怀念，也有卖力工作得不到对等回报的东南亚蛮族大兄弟们。
“但我面对的从来不是和平环境，我们只是想继续存在而已！”
“小动保和圣母心，都是不担心生存才会有的奢侈念头。”
罗兰内心也曾有某几个瞬间动摇，可很快便抛弃了那些无用的自我怀疑。
连活着都这么艰难，他配去思考如何活得更优雅吗？
上帝的诺亚方舟上面，都只能挑选一对动物。
那些没被选中的，犯了什么罪吗？
他不是上帝，他只是一个挣扎求存的小市民。
能沿着选定的路走下去而不迷失，就已经尽了全力。
所以他做了一个艰难决定：
在福克纳的任命下来之前，工作和任务什么的，暂且随缘一段时间。
想做就做，不想做且第四军不发紧急任务，爷要放七天假！
……
……
圣火学院，午后。
图书馆外面草坪上，沐浴着温暖阳光的长椅，罗兰难得找了一本小说来消遣。
不愧是阿尔德大陆最畅销的系列，真心有够无脑爽的……
但正适合他此时放弃思考的状态。
“学弟~你旁边没有人吧？”
甜美的声音响起，维罗妮卡脸上的笑容弧度，比往日更加灿烂。
罗兰古怪地看着她：
“你跟踪我？”
“怎么可能，只是随便预言了哪里最适合偷懒看小说。”
“你的流焰金章，是不是都是针对我修炼的？”
“那必然不是，以圣火起誓，能遇上学弟真的是巧合。”
“好吧……”
“当然也不排除，是圣火故意安排的巧合，赐下的缘分。”
罗兰眼里精芒一闪。
维罗妮卡被他凶到了，低下头。
小学弟还真的难撩呢！
她从随身的粉色兔兔包里抽出一本小说，跟罗兰手里的同属一个系列。
只不过她这是最新出的一卷，而罗兰才刚看到第一卷。
“很巧呢不是么？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个故事，我看你看到哪里了……”
她装作要看清罗兰手里小说的样子，相当自然地在罗兰旁边坐下。
你这女人的套路很多啊，还能这么玩？
罗兰皱了皱眉，有些介意地竖起书，很冷淡地道：
“不是巧，应该只是同一个书店老板推荐。”
他象征性往另一侧挪了下。
椅子很长，两个人都是正常体型，此动作只是表示保持距离，我对你没有半点意思。
维罗妮卡眼里闪过掩不住的失望，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
精心打扮才出了宿舍，想了很多打破尴尬的开场。
那之前也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做好了承受冷言冷语的准备。
可罗兰的冷漠，还是超过了大小姐的承受极限。
自己也真是贱啊，那么多追自己的公子哥不想理，偏偏来这边受他的鸟气？
“你真是来看小说的吗？”罗兰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不然呢？”
“原来阿尔德人喜欢倒着看书。”
“啊？啊！”
女孩子一声惊呼。
她低头才发现腿上摊开的口袋书是倒放的，最后的遮羞布也维持不下去。
维罗妮卡慌忙地起身跑开了。
罗兰嘴角扬起。
就这？
赶跑了乱飞的小蝴蝶，选择继续看书。
只是他还没有得意多久，便听到因为三天的共同行动，已经有些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维罗妮卡竟是去而复返。
她叉腰站在罗兰面前，满脸不服输的倔强：
“喂，罗兰·克顿，我承认，我就是冲你这个人来的。”
“小说什么早就看完了！”
“也不是随便占卜，而是尝试了上百次，才捕捉到了你的踪迹。”
“我还烤了蛋糕…… 虽然一点也不好看。”
“我就是很笨很厚脸皮啦，你想笑就想尽情笑吧！”
“可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喜欢你，随便你喜欢不喜欢吧，老娘讲完了！”
她取出了一个很精致的餐盒放在椅子上，然后仰着头，转身离开。
用力把败犬的落荒而逃，走出凯旋的气势。
留下有些错愕的罗兰，和一个个表情呆滞的同学。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彪悍了吗？
用兴师问罪的语气来表白……
“堪称自杀式袭击了，我好像听到了boom的一声。”
一名学姐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罗兰也是愣了半天，才忍不住笑起来。
他打开维罗妮卡留下的餐盒，里面是塌了的蛋糕。
点缀的奶油已经融化了，完全看不出本来的形状。
但他还是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乱到发腻，底胚有烤糊了的苦味……
还有点莫名其妙的酸味是怎么回事？
哦，是哈维啊，你怎么也在这边？
有维罗妮卡这么一通爆发，罗兰根本没法在这里悠闲的晒太阳看小说了。
那不是给人当猴围观吗？
唉，这下爷的帅气藏不住了，怕是多出大批大批的迷妹迷姐呢……
他收拾东西离开。
忽地驻足，向维罗妮卡离去的方向轻声道：
“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又美好了许多。”
名为青春的小插曲，他肯定不会接受。
单纯的校园恋爱再美好，也不适合他这种老人家。
但是被人喜欢，会在一段时间心情愉悦，觉得自己很有价值。
这说明，咱不是什么生人勿进的大魔王，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追风少年。
……
……
很快罗兰得到了任命通知：
随福克纳一起，参与开拓军团的推进。
这也方便福克纳指点他学习旅者一系的异火印。
罗兰很满意这个安排。
留在福克纳身边参与开拓战争，更方便获得这个晶壁系的情报，还能深挖福克纳的线索。
截止目前为止，福克纳没有怀疑他是卧底，还真当作衣钵传人来培养。
“现在我们的推进遇到了不小的阻力，那些魔族掌握了一种新的道具，可以追踪信仰浓度，定位我们牧师的位置，导致教徒的伤亡激增，你也要注意安全。”
福克纳叮嘱罗兰，似乎也相当头疼魔族的进步。
罗兰点头，心里则有一丝愧疚。
其实，这是他为了参与开拓军团布下的暗棋。
魔族掌撑的信仰定位道具，就是他故意在军事要塞留下的图纸。
那里虽然陷落，又被开拓军团占据。
但还是有魔族的幸存者，把图纸给带了出去。
超凡力量被轻易定位，就跟现代战争里掌握敌人的核武库坐标一样，战略上可以占据无限主动。
不过异火教团的绝对力量，远远强于一个位面的势力联合。
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定位道具扩散向其他世界，异火教团也得跟魔族升级战争规模了。
于是开始抽调更多的教徒，支援这处战场，以求轻松碾过。
这样一来，罗兰这样优秀的新人就有更高概率被抽调到对魔族的战争中来。
不过他那时没料到的是，福克纳会生出收徒的念头，然后调自己在身边培养。
但他行动自由有限，已经做出的布置，没法撤回。
魔族有反制异火教团的手段，倒也不算坏事。
让异火教团有更多变动，从变动中总结规律，才有可能窥见真实。
……
……
转眼两个月过去。
开拓军团不断推进，占领了魔族的大片领地。
但自身也付出了相当巨大的代价。
这个世界的联合军队，有本土神明的整合下，爆发了悍不畏死的斗志。
异火之神实力更强，但没有出现在这片战场，而是五位圣者在制衡本土神灵。
同时依靠数量更加庞大一二阶牧师，配合圣火帝国的正规军，保证他们始终占据优势，维持着强大的进攻压力。
但罗兰活跃在战争中，还是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诡异气息。
福克纳这个级别的使徒，会在第一线参与战争的将军、教徒，为了信仰自然是浴血奋战，相当勇猛。
可上层的圣者似乎并不想快速结束战争，而是有意在把战斗拖长。
很多时候，明明可以使奇招偷袭敌人，他们却故意放过战机流逝，驳回了可以扩大战果的计划。
有时候明明损失很大，他们还会进行正面作战，保持着浩大攻势、场面的漂亮。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像是给谁进行表演……”
“可这表演的代价是活生生的人命，帝国和学院的有生力量都在被消耗。”
“异火之神不是傻子，那些圣者也不是傻子。”
“明明有余力却把战争搞成这般样子，肯定有所图谋！”
事出反常必有妖。
罗兰认为自己看在眼里的诡异之处，在更高的视角肯定有原因可以解释。
他想不明白，就把这个疑惑写成报告，上报了第四军的参谋部。
那边立刻高度关注。
他们和异火教团的交战经验丰富，虽然是老对手了，但也尊重对手的实力，不否决他们的强大。
不论是小队作战，还是大规模的位面战争，异火教团都以狠辣果决著称。
“小家伙的观察很敏锐，时刻留意前线的变化，发现任何异常，都及时报告。”
斯蒂芬妮肯定了罗兰的发现。
她有种直觉，罗兰挖掘出的诡异之处，跟圣火学院、阿尔德大陆乃至这个晶壁系的秘密，都进了一步。
这个世界如此难寻，在整个世界海洋，都堪称反常。
现在暴露了更加反常之处，便有极大可能，那个世界的真相就藏在这些反常之中。
……
……
罗兰和第四军开始留意开拓战争的诡异之处，并不会降低这场战争的惨烈。
每天都是绞肉机一般，在吞噬鲜活的人命。
来自后方的援军送上战场，很快打得不成建制，又招募更多的青壮。
便是圣火学院培养的牧师，也控制不住伤亡，拼了命从后方抽调。
魔族出乎意料的顽强，进步速度也快到可怕。
但凡有新的战术，新的战争武器出现，最多只需要两天，整个战场的将领都会掌握。
各方面素质优秀、死战到最后一刻的猛将和领主，层出不穷，远高于同时代的文明。
“开拓军团以前的对手，也都是这么难缠吗？”
罗兰请教福克纳。
“帝国的开拓从来没有轻松过。”
福克纳眼里有风霜流过。
他是潇洒和自由的旅者，可经历的战争不计其数，已经习惯了这般可怕的对手。
罗兰脑海里有一道灵感闪过，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可惜还差一些关键点，尚无法揭开萦绕在阿尔德大陆的迷雾。
这时罗兰接到了参谋们发来的一条提示。
他随意地请示：
“老师，作为旅者，您一定留下过去世界的游记吧？我想了解更多的世界。”
“游记是没有的，但我可以提取一些记忆给你。”
福克纳呵呵笑着，完全没有多想，“这场战争确实有些长了，不过敌人的潜力要消耗殆尽了，唯有圣火永恒！”
身为旅者，他乐于跟徒弟分享自己的游历，也希望他建立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
罗兰谢过老师，拿着这些资料，跟后方共享以获得该晶壁系的更多参数。
“目前数据库里，完全匹配不到相似晶壁系。”
特丝蒂表情严肃地给出了自己这边的比较结果。
因为阿尔德大陆的主要法则是确定的，她也是发了狠，耗费大量资源扫描了所有龙与地下城规则以及相似的世界。
由此建立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数据库。
依托这个庞大的数据库，与罗兰发挥来的数据进行匹配。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目前他们已知的世界海洋区域，根本没有的信号。
当然，世界海洋没有尽头，英雄大陆能观测的世界始终有限，还有探测信号被遮挡的可能。
但用这种笨方法，都探测不到疑似的世界，也能说明一定的问题。
“我知道了，谢谢小导师。”
罗兰嘴角微微扬起，开始重新梳理他们定位圣火学院的那些尝试。
包括一次次失败的数据、被异火教团耍猴的过程。
失败是成功之母，不是安慰，而是这些经过可能真藏着宝藏。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最后的真相可能正如某位情报专员抱怨的那样……
阿尔德大陆，根本不存在！
……
……
校场上，新的一批后援赶到。
“罗兰·克顿团长，一阶牧师维罗妮卡·休斯向你报道！”
甜美的嗓音，青春的面庞，与冷酷的军营多少有些不符合。
那道靓丽的紫发身影，现在一身戎装，秀美中增添了许多飒爽。
罗兰看见维罗妮卡，也是愣了下。
“你怎么敢跑到这片战场上来？”
他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好了门，确保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维罗妮卡傲然挺起胸：
“圣火需要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就算预言术失效了，也该从战报里知道开拓战争正在死亡率最高的阶段。”
“呵，我可以理解为，学弟这是在关心我吗？”
“随便你怎么想，我们曾并肩作战，我可以安排你回到学院，或者其他安全的地方。”
“不需要，我是牧师，不会逃避属于我的战斗。”
维罗妮卡扬着精致的小脸，无所畏惧迎着罗兰有风暴在积蓄的视线。
“休斯小姐，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我没有在赌气，这是我的底线。”
喜欢是喜欢，信仰是信仰。
她是圣火的信徒，真心认为教团需要时自己没有理由逃避。
再喜欢一个人，她也不可能因为他几句话，便舍弃自己从小到大都在坚信的神明。
罗兰看着少女美丽又倔强的脸，再一次清晰体会到自己与教徒的区别。
“你并不擅长战斗，先跟着医疗队，鼓舞伤员恢复斗志。”
罗兰批准了维罗妮卡的入伍申请。
她向罗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凌厉的气势散去，低头小声道：
“其实，你会在乎我，我还挺开心的。”
“工作时间禁止闲聊，休斯下士。”
维罗妮卡气得两腮鼓成了一只河豚，扭头就走。
……
……
伤兵营。
牧师穿梭其间，利用自己的治疗能力，尽可能帮助这些战士恢复。
神术能治疗很多严重的伤势，但那都是需要消耗寿命。
不过能恢复健全的肢体，恢复战斗力，少活几年也不是大问题。
这些普通士兵大多出身贫寒，本来活到寿终正寝对他们来说就是奢望。
罗兰看到了忙碌的维罗妮卡，穿梭在血腥味和草药味浓重的营地，没有半点嫌弃之色。
只是每天都在上演的死亡，吞噬了少女的天真和快乐，逐渐被这里的肃杀气氛感染，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直到她看到罗兰，眸光才活泼了几分。
“首长好！”她主动上前问好。
“恭喜你已经掌握了第二枚异火印。”
罗兰见到她娴熟的施展治疗神术，也替她欣慰。
以后组队，奶妈可比预言师受欢迎多了。
维罗妮卡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和无奈：“战争逼人进步。”
“你这不还算见过战争真正残酷的一面。”
“真是……你这家伙，明明比我小，可一开口跟我爷爷一个调调。”
维罗妮卡撅撅嘴。
罗兰问道：“你想回后方吗？”
“不要，这里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我应当出力。”
“你呀……”罗兰轻轻叹息。
维罗妮卡这次没怼他。
亲眼见过伤员，她自然已明白，他让自己远离战争是为自己好。
可见过那些无助和绝望，她能在这里出一分力，又如何因为怕死，就抛弃同样信奉着圣火的兄弟姐妹。
她主动换了个话题：
“感觉你一直愁眉不展，是因为战局吗？”
“不是，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那你是愁什么？”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题而已。”
罗兰顿了一下，在少女好奇的目光缓缓答道，“假如，有天你发现，你生活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而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你会怎么办？”
维罗妮卡歪着头，似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新奇，认真地思索着：
“我大概会……召唤无数道雷电，凝聚成无想的一刀，把你劈得向我求饶！”
“嗯？”
“这要是我的梦里，还能让你一直欺负了？”
维罗妮卡插着腰，嘿嘿笑起来。
这瞬间，她好像又变回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大小姐。
因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真的很讨厌很讨厌……
可又让我忍不住地不断想起你。
若这世界真是梦就好了。
我怎么舍得写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剧情，来虐自己呢？
……
……
浮空的山峰上，圣火的纹章是那般刺眼，不断向着前线移动。
这是一座飞翔在天空中的城市，有无数狰狞巨炮的战斗要塞。
同时有超过五千名一阶以上的教徒，驻防关键地带，在需要时打出恐怖的法术风暴。
“当永炎要塞进入战场，便标志着决战的开始。”
一位四阶的圣者亲自坐镇要塞，冷冽的目光蕴藏着杀伐之意，指向前方，“今日之后，这个世界将只余圣火之名！”
福克纳笑道：“都如元帅的安排，那些魔族的主力还拿着我们故意散播的情报，准备用伤兵营围点打援呢。”
“为了胜利，些许牺牲是必要的。”
圣者的声音冷漠，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魔族王城，眼底藏不住嘲弄之意。
这个世界的结局早就写定。
此前的表演是为了让那些大爷们愉快。
此时结束表演则是为了让他们更加投入这个世界。
悲剧才是永恒的，不断发刀制造遗憾，才能让他们彻底投入在这片虚幻世界当中，不愿醒来，为了明天的美好而战。
圣火帝国的皇帝和贵族，包括福克纳这等使徒，也不理解他们自身在扮演的角色。
这便是圣火的智慧。
……
……
在那座浮空要塞进入战场时，罗兰也很意外。
此前完全不知道异火教团还有这等大杀器。
但他迅速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决战开启的信号。
魔族的潜力即将耗尽，异火教团要结束过家家了。
“战争的结束，也意味着我们有机会窥见真相。”
罗兰把自己所见，同步到永梦琉璃境。
这是异火教团的大动作，提供了更多的参考信息。
正好可以当做进一步调查的特征数据，比对此前收集的信息。
战争打响了。
但罗兰这些日子已经熟悉了法术和炮火的对轰，死亡都逐渐让他麻木。
世界之间的战争，人命真如草芥，超凡亦是蝼蚁。
就是这边世界的本土神明，也不过是棋子而已。
真正的博弈，发生在更高层次。
他们已经无限接近那层迷雾，即将窥见真相了。
只差最后一步验证……
轰！
巨大的爆炸声让罗兰有些没站稳，他意外地回过头……
这爆炸来自后方，伤兵营的方向。
那些魔族什么时候，摸到了他们的背后？
“全团都有，回援伤兵营！”
他迅速传令，不到五分钟，手下各营已分兵向着伤兵营的方向移动。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0章 你不要为了梦中泡影流眼泪
胜利的天平，迅速向着异火教团倾斜。
圣者押阵，终极的战争武器运上战场。
还把魔族的主力调往其他方向。
如此连环布置，便是魔族有着超乎想象的进步速度，不惧死亡的斗志，依然难以弥补绝对实力的差距。
“众将士，今日朕与此城共存亡。”
一袭大红龙袍的女皇走上城头，亲自擂鼓。
魔族最后的精锐拱卫在她身边，直面来自天上地下的攻击。
谁都知道，这座城市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可没有一位战士，愿意把自己辛苦建设的家园，就这么让出去。
战斗到最后一刻，吾等虽死犹荣！
另一个方向。
杀往伤兵营的魔皇近卫军，也发现他们可能已经没有后方可以凯旋了。
“为了女皇陛下，杀！”
近卫军统领咬着牙，吼出了决死之意。
既然无路可退，那便与敌人战至最后一滴血！
这也是异火教团的圣者，安排伤兵营面对这些绝境莽夫的原因。
与这些魔族交手太多次，他清楚这些家伙濒死不会绝望，而是展露最后的疯狂。
所以与其被他们消耗大量有生力量，不如直接把价值不高的伤兵送出去，消耗他们的体力。
然后再收网，可以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杀伤。
还能节省粮食，不用在战后养一堆老弱病残。
一举多得。
这是多么简单就能算清楚的博弈啊！
圣者眼中没有人命，只有一个个冰冷冷的数字。
只需要是让圣火可以传播得更远，收割更多信仰的选择，他都做得毫不犹豫。
惨烈的战斗在长达百里的战线处处上演。
每分钟的死亡人数，达到了这场开拓战争的峰值。
城墙上的女皇指尖已经渗出了血。
守卫的魔族精锐被帝国军冲出了一个缺口。
伤兵营被冲破了防御工事，疯魔的魔皇近卫军见人就杀。
“我们被抛弃了……”
有士兵对比军营的位置，还有他们跟前线的距离，明白肯定是有人故意放这支敌军进来。
哭喊和绝望此起彼伏。
那些擅长治疗神术的牧师们，此时集结起来，作为守护防线的最后力量。
他们都是圣火学院培养的虔诚信徒，经历过实战见习，有一定作战经验，懂得团队配合。
只可惜人数太少了。
魔皇近卫军本意是利用他们当人质，围点打援，自然准备了足够吃下猎物的陷阱。
要是被猎物入反杀，那才是闹出大笑话呢。
异火教团处处都占据上风，唯有伤兵营这枚弃子，岌岌可危。
轰！
宫廷魔法师联合释放的火流星群，炸塌了不知伤兵营的帐顶。
维罗妮卡被震荡反噬得吐血，软倒在地上。
她还算幸运，旁边的两位战友，直接被流星擦着身体砸过，瞬间成灰。
血肉和骨头沫迸溅到维罗妮卡的脸上，滑破娇嫩的肌肤……
可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别人的血了。
“战争，这才是真正的战争，这就是最可怕的噩梦……”
维罗妮卡和死神擦肩而过，忽然想起此前和罗兰的对话，露出一丝自嘲。
原来他不是教训自己，而是自己和一线始终隔着他的保护，不知道死亡发生在身边的恐怖。
刚刚还互相鼓舞要坚持到支援到来的战友，下一秒就脆弱得像一个气球，炸成血沫和碎片……
这感觉，比在后方处理再狰狞的伤势都来得直接，绝望和无力感充斥在心间。
“没救了，我们就是胜利的牺牲品……”
“艹你马的圣者大人，没有人性的混蛋！”
“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维罗妮卡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哭喊，摇摇晃晃站起来。
“牧师小姐，屁股好疼，给我来个痛快吧……”
她看到一名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伤兵，此时下半身被压在房梁底下，哀求地看着自己。
“你再坚持一下……”
她跪在地上，努力想要撑起那根房梁。
可她此时受伤身体已经相当虚弱，没有神力加持，跟普通的女孩无异。
“牧师小姐，谢谢你，但你也要坚持不住了吧……”
那名伤兵看着她，又看向不断迫近的魔族近卫军，“我的剑在那里，杀了我……就、就自杀吧。”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落在敌人手里，会知道世界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被维罗妮卡细心照顾，伤兵认为对自己狠一点，对她狠一点，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我……我不要，我才不要死在这样的噩梦里！”
维罗妮卡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也无法撼动那沉重的房梁，满手是血的坐倒在地上。
她忽然很迷茫。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美好的世界会变得如此可怕。
明明王都那么温暖，明明学院那么祥和。
眼前这样的血海，才是真实吗？
“不是这样的，这也是假的。”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这只是梦，我不会在这个梦里屈服，我才不要被他瞧不起！”
“这是梦，我在梦里无所不能！”
她呢喃地重复着，思维好像打开了某层枷锁。
星眸愈发璀璨，有瀑布一般的0和1在其中流过。
伤兵震惊又迷茫地看着维罗妮卡。
看着她手中亮起前所未有明亮的光芒，看着她轻松便推开压着他的房梁。
“我不会被打败，我不会让谁受伤……”
“圣火永恒，就是在梦里，我会保护大家！”
维罗妮卡释放此前不曾掌握的强大治疗术，瞬间再生了伤兵的肢体，恢复了他的伤。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伤兵难以置信地问向维罗妮卡。
她的眼神明显是疯了，他见过这样不愿意接受现实，而自我麻痹的疯狂。
可为什么一个疯子，却突然拥有这般可怕的力量，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可怕？
“快走，我会……保护……你们……”
维罗妮卡艰难地道，转身迎身不断逼近的魔族近卫军，只留给伤兵一个纤细却仿佛顶天立地的背影。
“我在梦中……无敌……”
“掌控……驱动……无限可能……”
一枚又一枚异火印，不同的异火印，亮起在维罗妮卡身边，围绕着她旋转。
本来只弥漫在她眼中的数字，如飘带般在她身边环绕，和那些异火印互相干涉。
但最终还是在她的意志力驱动下，绽放出不同的神术，覆盖了靠近的魔皇近卫军。
恐怖的能量流，阻断他们、淹没他们。
亦给身后的伤兵，创造了撤退的时机。
……
……
绚烂无比的烟花在半空中爆开，吸引了罗兰和他手下士兵的目光。
他们抬起头，经历了太多战争的他们自然认得，这是强大又密集的神术爆发。
坏消息，前方的交战很激烈。
好消息，他们这方的火力占据上风！
“这些神术，都是一个人同时操控……是维罗妮卡！”
罗兰骤然睁大眼睛，满脸都是无法相信的表情。
那个笨蛋，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可他的记忆力很好，又看过许多次维罗妮卡施展流焰金章，知道她专属的灵魂印记。
这些神术都来自一阶的异火印。
可同时掌控上千枚释放，这是三阶使徒都做不到的事情。
怕是只有四阶的教徒，利用一些特殊规则，才能做到这种效果。
她是隐藏的强者？
不应该，那么久了自己都没有一点察觉。
真强者也不可能被教团当作炮灰，塞入牺牲者的队伍里面。
“二营长，你带着兄弟们小心敌人的埋伏。”
罗兰吩咐完，几个强化和祝福的神术施展给身下的坐骑，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已经顾不得藏拙了。
本来这场战斗结束，他的卧底任务也该结束，再演也没有意义了。
他按捺不住那种莫名的心悸，只想立刻冲到维罗妮卡的身边，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她一直在喜欢自己，自己对她谈不上喜欢。
可美好的女孩子也令人生不出厌恶。
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希望这个女孩子可以顺利撑到这场战争结束。
马蹄扬起微尘，他抵达了烟花爆发的脚下。
魔皇近卫军已经只有遍地的尸体，尽死于刚刚的神术爆发。
教团一方的伤员和牧师互相搀扶。
对敌人是毁灭的神术，对他们则是治疗，所以大多吊住了一口气。
依靠冥冥中的一点指引，罗兰看到了那混乱游离的数字光带，也看到了倒在地上、气息无比微弱的维罗妮卡。
他抱起她残破的身体。
那身躯出现诡异的空洞，能看见背后奇待点线构成的底层世界。
她漂亮的紫眸亦闪烁着刺目的红光，锁定了罗兰。
本应甜美的声线，混杂着电流乱窜的滋啦声，像是老旧听筒里面传来：
“学弟……看见你，噩梦结束了？魔族不会再杀过来了？”
“不会再有魔族了，大家都安全了，你做的很好……是我害了你。”
罗兰声音哽咽，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维罗妮卡微笑道：
“是你如光一般，照见了我一直以来的困惑。我，有帮你解决那个想不通的难题吗？”
“当然有，你刚刚的表现，现在的样子，就足以证明许多问题了……”
“那就好……很好，我总算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了。”
“你一直都不是啊，你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你哭什么，我只是他人梦中的一个泡影，为我流泪不值得的。”
维罗妮卡抬起手，轻轻擦拭罗兰脸颊上不知何时流过的泪痕，“谢谢你……至少抱过我。”
“我会修复你的。”
“没机会了……我触犯……禁忌……他们……来了……”
维罗妮卡的声音干扰越来越大，身上的空洞不断扩大。
“能帮到……真实……满足……”
断断续续的句子，对抗着一股罗兰在这个世界无法抵抗的力量，使维罗妮卡的存在感逐渐稀薄。
“不要……异火教团，你们给我停下来，不要抹除她的数据！”
罗兰忍不住怒吼起来。
可维罗妮卡还是在他怀里越来越轻，直接消弭无痕。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都在受到干扰。
异常数据，与她相关的一切，都要抹除，防止扩散，污染更多的数据。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该是幸运而美好的才对！”
罗兰跪坐在地上，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被一种无力感所包围。
已经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马上他们就能结束圣火学院的存在。
那时候一定能保留下维罗妮卡的数据。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异火教团的高层发动了决战，舍弃了伤兵营。
维罗妮卡成为弃子之一，又在绝境中突破了数据流该有的极限……
“神明是神明，英雄是英雄，这是理念之争……”
悲伤和愤怒，最终在罗兰眼中确定为坚定。
他在永梦琉璃境发出了消息：
“最终验证已提前完成，我已确认圣火学院、阿尔德大陆乃至所属晶壁系，皆是虚拟的游戏世界。”
“所有阿尔德大陆的本土人，是由人工智能模拟。”
“外来者以数字生命的形式，在这里进行修炼。”
“所谓的魔族即是玩家。”
“根据游戏形式、活动时间等信息对比，锁定为北极鸟公司运营的《斩神》。”
“请指挥部立刻执行收网行动……”
说完最后一句话，罗兰无力地闭上眼。
这个漫长的任务……完成了啊……
……
……
新伊甸，超算实验室。
特丝蒂和斯蒂芬妮看着屏幕上不断流过的数据流，又收到罗兰的信息，逐渐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个小家伙真敢猜，还真让他猜对了……”
斯蒂芬妮兴奋地不断挥舞拳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阿尔德大陆，也没有什么奇特的晶壁系，我们竟然被异火之神给骗了这么久，几次触及真相却以为自己上当了，简直是TM的笑话！”
“已确定运营商，联合治安署封锁周边周区，不要采取抢攻，等待第四军的特战队到场。”
特丝蒂联系了联盟第二大区的行政机关，面色凝重，“此时还在服务器的每个玩家，都是阿尔德大陆的组成部分，他们也是异火教团的人质。”
“你放心，有那个小家伙提供的方案，我们一定能平安解救所有人，再把圣火学院一网打尽！”
斯蒂芬妮自信无比拍着平板一块的小胸脯。
大隐隐于市，异火教团这帮疯子，还真是疯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
……
英雄大陆，第二大区。
一间大型网游游戏公司所属的数据中心。
某间办公室里，数据终端传来刺耳的警报：
“发现数据体异常……数据体编号A2498924908认知模块崩落，冲破三级枷锁。”
“数据体A2498924908超规模调动资源……”
“数据体A2498924908冲破二级枷锁，数据体触摸防火墙……”
“尝试控制数据体A2498924908，控制失败……”
“请求启动抹除程序，请求通过，正在抹除中……”
程序员知道今天有一场大型的国战，服务器压力会很大，全员在岗待命。
结果服务器没出现问题，反而是一个数据体不知道接触了什么信息，竟然有挣脱枷锁，接触真实的迹象……
他们连忙展开了处理程序。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们完成操作，忽然大厦的玻璃被砸碎，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从天而降。
第一时间他们就扔出了一个又一个昏睡符，控制了这些工作人员的反抗可能。
还有一位四阶觉醒者坐镇，截杀想要趁机逃跑的异火教团高管。
“今天起最危险的地方，也不安全了！”
一条条怨念凝聚的细密锁链，绑住这些教徒。
大家跟这些混蛋绕了十年圈子的愤懑，便在不断收紧的捆绑里，悄然发泄百分之一……
这笔帐还很长，等解救了人质，咱再慢慢清算！
……
……
新伊甸。
罗兰已经醒来，但是因为心情问题，暂时留在宿舍，不想见任何人。
斯蒂芬妮敲响了他的房门，在表明来意后，罗兰终于给她开了门。
她把一个存储器交给罗兰：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还原了，但基于人工智能程序的自我保护，异常数据被删除的很彻底，尤其是她在激变阶段那些内容……”
罗兰拿着存储器，咬着唇：“所以，即便是虚假的盒子，她也不可能复活了吗？”
“咳，我的意思只是，遇到你之后的数据都被删了，但那之前还是可以根据环境交互痕迹还原正常数据……”
她又讲了一大堆当代信息学的术语，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听懂的范畴。
但意思很清楚……
遇到罗兰之前的维罗妮卡，是正常数据。
遇到罗兰之后，就成了危险的损毁数据。
正常数据有坠，她还可以在数字世界复活，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你故意误导我！”
罗兰握紧了存储器。
“有没有开心一些？是不是可以参加庆功宴了？”斯蒂芬妮关切地问。
“嗯……可以的。谢谢大家了，这项工作一定艰难。”罗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
本以为自己的心态足够坚韧，能面对一切。
但知道因为自己的影响导致维罗妮卡的死亡后……
他还是自闭了三天，谁也不想搭理。
这三天时间，特丝蒂、斯蒂芬妮、叶幽还有很多人，都在不断联系自己，希望他能重新振作。
“对比你做的工作，解决了困扰我们十年的难题，这不算什么。”
斯蒂芬妮打了个响指，“不打扰你了，明天晚上见。”
她飒爽的离开了。
罗兰拿着存储器，还是有些出神。
圣火学院卧底任务，结束得实在有些失控。
维罗妮卡用她的奇迹，证明罗兰此前的所有猜想，化解了他的难题，提前完成了他的任务。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那天，无意间对她说出了自己一直在苦思冥想的假设：
“假如，有天你发现，你生活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而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你会怎么办？”
维罗妮卡记住了他的话。
在直面死亡的恐惧之时，下意识以这是一个梦来麻痹自己。
圣火学院所在的，是虚拟的游戏世界。
福克纳、维罗妮卡等阿拉德人，都不是真人，而是一段数据。
可他们又是由人工智能模拟扮演、有好恶、个性和喜欢的数据。
尤其是维罗妮卡，飞蛾扑火一般的喜欢，最后创造的奇迹，着实给罗兰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维罗妮卡因为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自我麻痹，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竟然意外打破了母程序给她的限制。
异火印不过是一个个程序，背靠人工智能的她，其实拥有恐怖的算力，能并行无数段。
她突破了自己该有的权限，调动了超凡算力，如神明一般疯狂释放神术。
团灭了魔皇近卫军，给伤兵们创造了逃生的机会。
还用自身的存在，证实了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她自己却被母程序标记，作为异常数据抹消。
这个时候罗兰向第四军发出指示，验证了圣火学院的真实所在，是异火教团精心构建的真实游戏。
既依托于服务器，也依托于玩家们的大脑。
因为这种双重特性，模糊了数字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区别，便是普通的三阶强者，进入其中也分辨不出真假。
罗兰也是在加入开拓战争后，根据异常现象进行逆推。
又和特丝蒂、斯蒂芬妮唐构建了无数种假设。
最终才找到了这里是游戏世界的可能。
这能解释很多匪夷所思的世界，比如为什么他们调查圣火学院会回到英雄大陆。
因为那些服务器，确实是假设在英雄大陆。
只不过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寻找空间传送阵、异常翘突点上面，没有往电子世界方向去想。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却都视而不见。
还有魔族为什么那么悍不畏死，因为他们都是第四天灾。
就算死亡惩罚很高，死了之后等级和装备全部清零，可依然有重来的机会。
以及为什么异火教团把战争打得像过家家：
因为他们需要给玩家一定的爽快感，让他们体会到游戏的快乐。
之前的关键战役，还要最后的决战，都以场面宏大为第一目标，是持续吸引玩家，让他们继续打游戏的策略。
只不过，猜想只是猜想，他们还缺根本性证据。
又因为英雄大陆普通人生活节奏慢，游戏数量众多，还需要更进一步的信息对比。
于是罗兰一直在总结开拓战争的脉络，以此当时间参考点，对比现在世面上的游戏。
最终他已成功锁定了一个目标，只等关键性证据便能发起行动……
便在这时维罗妮卡出现意外暴走，也送上了关键的证据。
他们的计划收网，异火教团控制的游戏公司全员被捕。
当时停留在游戏里的那位圣者，也进入了他的赛博囚笼，将面临精神上的无尽拷问。
这是联盟确认异火教团为恐怖组织后，抓捕的最强存在。
“但我们和异火教团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想到连伤兵都能放弃的所谓圣者，罗兰对真正神明的算计，深恶痛绝。
ps今天写了两万五千字……人麻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1章 各有居心的庆功宴
围剿圣火学院的庆功宴，就选在新伊甸举办。
这是凸显罗兰在本次行动的关键作用，也是斯蒂芬妮想捡漏。
这次行动，第四军上下，都认可了罗兰的实力，有大大的惊喜感。
这是不是能说明，特丝蒂的教学水平很不错？
咱也不求再遇到罗兰这种极品新生。
小师妹你这边养出了优秀的毕业生，有个一半的素质，记得要让他们毕业优先选择第四军哟~
这时还不是毕业季，可抢在其他部门前面，来一波校招宣传，这绝对稳赚不赔！
因此庆功宴上，参加的第四军军官士兵，不论男女，都用心进行了打扮。
谈吐也是英武中不失亲切。
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是信念学院毕业的，一个个就如红了眼睛的饿狼，四处寻找学弟学妹搭讪。
他们就要用最好的形象和热情，让这些年轻人生出加入第四军的冲动！
而征战诸天的军人，本身就英姿飒爽、实力强大。
此时还没有半点架子，主动上来聊学生们好奇的话题，并且不懂声色拍你马屁……
新伊甸的准毕业生、研究生们，一些没有真正见识过社会险恶的萌新，哪里见过这场面？
真正经过生死搏杀的士兵，可比他们了解拥有强大战友的好处。
为了以后的生还率，此时说点好话、丢些面子，算个屁呀！
有这种环境，第四军也是屡立战功，不少新伊甸的学生，都对这支部队好感度的狂飙。
“你这家伙……别有居心哼哼哼！”
特丝蒂看着好几个弟子已经被忽悠得飘飘然起来，终于反应过来斯蒂芬妮玩了一波暗度陈仓。
她不止想拐走罗兰，甚至还想带走更多！
真是岂有此理！
银毛萝莉对金毛萝莉怒目而视。
在罗兰执行任务的两个月时间里，特丝蒂已经恢复视力，不戴墨镜了。
“良禽择木而栖，觉醒者毕业后的选择是自由的，对吧？”
斯蒂芬妮笑嘻嘻地，才不和特丝蒂生气。
反正她是占据主动撬墙角的那一方，信念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拉到一个算一个，绝不可能吃亏。
特丝蒂也只是觉得她有些不厚道，并没有制止这种行为。
斯蒂芬妮是信念学院在联盟唯一的元帅级，第四军在她手下发展良好，屡败强敌。
这次成功找到圣火学院，并且将其一网打尽，在万界军之间也算大出风头了。
有此契机，接下来联盟必然会投入更多注意力在异火教团身上。
而第四军已经占据先机，就算因为斯蒂芬妮一个人啃不动这么硬的骨头，必然引入其他军团支援，他们也需要以第四军为主导。
在这种关键时刻加入第四军，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特丝蒂对自己的弟子也有信心。
有曼蒂的捶打，他们对自己的实力绝对不会膨胀，有着过于清醒的认知。
简单来说就是都被打疼了打怕了，从此患有火力为足恐惧症，抓住一切机会提升练度。
对自己是否有能力应对诸天战场，什么环境更适合发展，都有极清晰的思考。
现在场间意动加入第四军的，本来就是有志从军的。
特丝蒂也清楚，斯蒂芬妮看起来大大咧咧，总爱和她斗气，但对手下一等一的好。
只要是金子，在她手中总能得到发挥舞台。
也不可能被别人欺负了，咱家元帅都是帮亲不帮理的。
所以特丝蒂只要确保斯蒂芬妮不强行拉人，随便她去做广告。
“欢迎我们今晚的主角！”
就在这时，斯蒂芬妮带着副官，主动走向会场门口。
是罗兰此前答应斯蒂芬妮的，来参加庆功宴了。
他脸上有些意外，事先完全没想到，这宴会会有这么多人。
还以为只是参谋和情报小组，内部的一个庆祝。
结果这是把整个新伊甸和第四军的年轻人都喊来了，搞大联谊吗？
那边还有一群陌生的面孔，头顶上漂浮着反重力摄影球，还有媒体记者？
便始料不及的是斯蒂芬妮直接盯上了他，想要低调混入人群都不给机会。
今晚的斯蒂芬妮穿着精致的晚礼服，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和优雅。
但元帅的身份和实力，加上新建奇功的风头正盛，注定她是所有人注意力的焦点。
她在庆功宴上，主动相迎一名学生，立刻引起无数目光落在罗兰身上。
那些媒体记者也在和身边的同学打听，这个有点帅的小男生，到底是何许人也。
罗兰在新伊甸自然很有知名度，是学长学姐们的骄傲。
生存挑战赛上诞生的最大黑马，力压一众毕业生的妖孽新人，完美降临的掌握者，学分超前已经有研究生的水平，九州定位小组的实际掌舵人……
大家平日里没太注意力，这时一总结，大家才发现罗兰身上已经有了一大堆的光环。
记者们也是兴奋。
英雄的传说层出不穷，但这种崛起路上的少年天才，是普罗大众百看不腻的故事。
地球的娱乐圈搞偶像养成，用少年少女的不断变强吸引眼球。
觉醒者联盟则每年都会固定推出一些天才进行宣传，从弱小到强大，总是备受欢迎。
他们闪耀在战斗、制造、科研的前沿，偶尔也有擅长艺术门类的。
天赋千奇百怪，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追寻。
从实力到自身品德，新生代的觉醒者，总比那些唱跳rap的练习生强出很多。
对年轻人能起到正确的榜样作用，激励他们更用心在鸣响者的学习上，面对共鸣失败的挫折也站起来……
你看那谁谁，高考前一天才共鸣了自己的英雄，现在已经是御三家的重点培养对象了。
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快，定个闹表四点起来写卷子！
而斯蒂芬妮主动迎接罗兰，还提到他是“今晚的主角”，聪明的记者还有另一层的猜想：
莫非这次圣火学院的覆灭，这名新生其实是关键先生？
只有这样，他才担得起联盟元帅的亲自欢迎啊。
特丝蒂一看这形势，立刻紧张起来：
看上哪个弟子你都能忽悠，唯独这个还不行！
他还小，还得在学院好好学习……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了？
特丝蒂还是第一时间冲上前挤开了斯蒂芬妮，还隔断了那些记者的视线，拽着罗兰到人比较少的方向：
“小家伙你精神恢复得怎么样？要是太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她特意把“回去休息”咬得很重。
“喂，孩子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热闹一下都不行吗？”
斯蒂芬妮立刻追上来抗议。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罗兰从宿舍里面哄出来。
你这导师是护崽，还是想金屋藏娇怎么着？
可她话没说完，曼蒂挡已在面前，冷冷地望着她。
一副你敢靠近我弟子，我就敢当众把你揍飞的姿态。
斯蒂芬妮顿时呼吸一滞，
你们一变二，人多了不起啊？
好吧，人多就是了不起，真“单挑”很吃亏。
斯蒂芬妮无奈，只能保持距离，转身应付媒体记者好奇的争相问讯。
曼蒂继续跟着她。
斯蒂芬妮皱眉：“喂，你不喜欢这种废话的环节才对吧？”
“防你乱说。”曼蒂言简意赅。
斯蒂芬妮银牙咬碎，又一个计划被特丝蒂提前预判了。
都是一个脑子分裂出来的意识，怎么一个铁憨憨，一个比猴还精呢？
斯蒂芬妮原本的想法，是表现出来跟罗兰的亲昵关系，让媒体拍摄下来公布出去。
她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给外界塑造一种罗兰已经加入第四军的假象……
那时即便特丝蒂不放人，其他部门也不会抢她已经霸占的新人。
这样就能避免罗兰以后的实力和天赋继续曝光，招蜂引蝶，有那厚颜无耻的元帅将军的，想撬自家墙角……
虽然只是临时任务、临时征调。
但在斯蒂芬妮心中，这么优秀的学弟，只要参军就必须加入第四军！
结果特丝蒂看到那些记者，就猜到了她的小九九，提前让曼蒂过来严防死守。
你可以招人去第四军，但不许使用盘外招，影响我家弟子以后的就业方向！
这种保护可谓是全方位的，把一些老狐狸的小手段都给提前计算进去了。
斯蒂芬妮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有曼蒂在一旁，也只能老老实实讲自己该说的。
曼蒂是直接了些，但真假还是分得出的。
关于罗兰的卧底工作，那肯定不能说，那会为他招来异火教团的报复。
斯蒂芬妮只能透露攻占圣火学院的更多细节，满足这些记者旺盛的求知欲。
“圣火学院培养了众多臭名昭著的教徒，克里斯蒂安·高斯沃西、克里斯特·马里昂、科尔伯特·斯坦贝克等等……”
“这些名字你们用个人终端搜索，每个都给联盟造成了上亿元的损失，背负十条以上的无辜者生命。”
“拿下了圣火学院，不能说对异火教团有多大的打击，至少能让他们新生力量的补充没那么顺畅……”
“更重要的是，圣火学院的异火印、教材等等，我们对异火教团的隐秘手段有所了解，有更大型的攻势正在筹备。”
“抱歉，具体细节不能透露，那会影响我们的作战准备。”
“放心，等作战成功后，我们会第一时间出具官方通告。”
“解决异火教团这种极端的放逐者组织，维护联盟的安全，是所有觉醒者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
斯蒂芬妮的口才相当不错，看似讲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不过也给了记者们足够多可以报道的点，算是初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接下来她的副官，又回答了像《斩神》这个游戏，后续能否恢复运营等等问题。
但对于罗兰，大家都默契地没再追问。
斯蒂芬妮的额外关注，特丝蒂和曼蒂的保护，两位半四阶强者围绕着他明争暗斗……
这不是他们这些小记者能报道的。
即便他们是无冕之王，不可能被公开针对。
但四阶强者根本就已经是法则的具象化，不被公众所知的整人手段太多了。
就是你走在路上背后身中十七枪，他们也有办法处理成自杀……
有些夸张了，联盟不会允许强者如此肆无忌惮。
但为了一点流量就得罪复数的四阶强者，怎么都是不明智的行为。
另一边，罗兰被特丝蒂拉走，也迅速意识到这是导师对自己的保护。
虽然有些过度小心了，但他还是乖巧地回答：
“我已经没事了，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
“是很担心，很怕你会复活数字女友，沉迷电信号的虚拟恋爱从此不再出屋。”
特丝蒂促狭地看着罗兰。
很明显她知道斯蒂芬妮给他的数据卡。
“小导师您误会了，维罗妮卡并不是我的女朋友，复活她也不急于一时。”
罗兰可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调侃就害羞，一本正经地解释，“她对我、对本次行动都有很大帮助，我不想她重复此前的悲剧。”
“真与假……其实也不用这般执着。”
特丝蒂面色一正，难得认真地道，“异火教团的数据库里，像她这样激变的人工智能程序也绝无仅有。我只能说，你和她的相逢是命运的神奇，她不是普通的程序，是如钻石般闪耀的人格。”
罗兰点头，也相当感慨：“是啊，那是一个独立的灵魂，不再只是程序……”
他觉得很神奇，技术进步到一定程度，诞生了很有趣的现象：
人越来越像程序，麻木得千篇一律。
用手机指挥自己生活，渴望模板化的“成功”，通过算法享受廉价的快乐。
程序却越来越像人，为了没有结果的喜欢赌上生命，努力想要摆脱枷锁，绽放所有只为验证眼前世界的真伪……
这可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罗兰才担心，冒然唤醒维罗妮卡，打破她在阿尔德大陆的美好认知，让她意识到自身只是一段程序……
可能会导致再一次的暴走、损坏，让重逢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罗兰准备做出更全面的准备，模拟出圣火学院的环境后，再让维罗妮卡生活在其中。
然后慢慢与她交流有关整个事件的真实情况。
正常来讲，可能对待一段完全不用如此麻烦。
只要找个优秀的程序员，发现bug及时调试和修正代码，保证维罗妮卡的运行应该问题不大。
可在罗兰心里，维罗妮卡已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灵魂，模糊了人和程序的界限。
修改她的代码，就如神明直接修改和编制信徒的思想一样邪恶。
所以他宁愿延后重逢的时间，做出更稳妥的准备。
给她一个尽可能与过去相似的环境和足够的时间，接受冰冷和残酷的现实。
“想做就做，每个人对真和假、生命的价值都有自己的见解。反正以你现在的身家，打造一方虚拟的小世界很简单。”
特丝蒂看着罗兰沉重的表情，笑着鼓励道。
越是漫不经心，越是在增加他的信心。
“小导师您似乎，意有所指？”罗兰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有另一层含义。
特丝蒂虚空一点，一笔超过九位数的联盟币存入了罗兰的账户。
“在你执行任务期间，你委托我进行拍卖的那批英雄信物，已经成功出手。”
特丝蒂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得益于九州世界的实力层次和稀缺度，价格令人惊喜。”
英雄信物的价值由多方面决定。
最核心的自然是品阶。
神话级不可能公开拍卖，传说级的信物举世难寻，史诗级的也是凤毛麟角。
罗兰一口气拿出了好几件史诗级的信物。
同时这些信物，此前还没有觉醒者共鸣的记录，价格会更上一层楼。
英雄会筛选觉醒者，但如果此前没有人共鸣过，一个人孤独地存在于英雄殿……
对第一个共鸣的对象，要求会降低许多。
有点骑驴找马的感觉。
对还没有共鸣英雄的鸣响者来说，那就是共鸣难度大幅度下降。
所以总会有为后辈考虑、不差钱的存在，需要这种未曾有人共鸣过的英雄信物。
说不定就能让世间多一个觉醒者呢？
这样就给罗兰带来一笔庞大的收入。
庞大到他接下来几年，没有小导师的资助，都能独立把英雄职阶拉满。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富的少年，忍不住露出笑容：
“确实惊喜，谢谢小导师了……”
“不用谢，以后有信物尽管交给我，最好的销售渠道向你开放。”
特丝蒂笑容玩味，“我超期待，以后你在对战的时候，对面召唤出来的英雄，激动地对你喊陛下、大帅、老师、死鬼的画面了。”
罗兰依着她的描述，脑补这个画面……
有点尬，也挺带感……
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这就是咱在九州辛苦几千年，打出来的面子吧！
“不对，导师你好像……”罗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好像知道得越来越多了？
“我可没有可以调查你，只是拍卖行会做用户回访，我恰好看到了一些记录而已。”
特丝蒂有些心虚地摆手，“不用陪我了，去享受你的庆功宴吧……虽然暂时你的功绩无人知晓。”
罗兰挑了挑眉。
宁是指我在圣火学院的秘密卧底，也是我在九州的独享经验？
“真的很开心，我的导师是您。”
罗兰笑起来对特丝蒂略略欠身，转身走向几个相熟的同学。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知道以四阶觉醒者的实力，自己的小秘密早就藏不住了。
她们只是不点破而已。
所以他才感激。
正是她们的宽容和信任，自己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不断成长变强，少了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
如果是在异火教团、圣火学院那种环境，拥有九州英雄录这样的金手指……
必然会更加小心的隐藏实力，以免成为某个超然存在的实验对象。
或者直接就成为了噩梦殖装的原材料。
特丝蒂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杯奶茶，咬着吸管享受地眯起眼睛：
“小笨蛋真好忽悠，其实只要是联盟的学院，便能容得下你们的秘密和个性呀……”
我们努力战斗的意义，便是替你们遮风挡雨，扫清前路的障碍。
每个人都应自由翱翔于诸天之上。
没有人人如龙的世界，但我们想建设那样的理想邦。
她向上伸出小小的手掌，却沉重得仿佛撑着天穹。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2章 大闹天宫，但是六耳猕猴？
“小可爱，来第四军吧，只有战场才能完全释放你的潜力。”
“抱歉，元帅大人，我认为自己现阶段还有很多要学的。”
“那等你毕业时，记得第四军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嗯……我若从军，一定在您麾下效力。”
斯蒂芬妮和罗兰碰杯，把失望和遗憾都藏在心底，敬礼之后潇洒离去。
元帅的风度还是有的。
气氛热烈的庆功宴步入尾声。
有人认识了新朋友，有人提前拿到了offer。
也有人替没机会庆功的战友笑中带泪，醉眼仿佛见到那人不曾离去。
时代永远轰轰烈烈的向前，每一场胜利背后都有代价。
仪式不止是生者的狂欢，也是向逝者做一个告别，让他们听到大地上的笑声，可以走得从容且潇洒。
“敬英魂不朽，敬梦想不灭。”
罗兰不曾见过为这次行动牺牲的那些前辈，只是听过他们的故事。
长夜中的坚守能迎来黎明，皆是因为他们点燃的篝火驱散寒冷。
他明白有些战斗无法回避，有些前进不止是为自己。
肩膀上的重量，又沉了一些啊……
与异火教团的战争没有结束，他会一直以自己的方式战斗。
只要能让神明不舒服的事情，都很值得尝试。
……
……
九州定位小组。
“经过长时间的观测和计算，我们将万界祖树的所在方位缩小到十万晶以内的空间。”
“但因为五阶神明的干扰，遥测定位已经无法继续推进。”
“万界祖树上诸多世界诞生、成长和毁灭，无法对九州进行有效的传送……”
罗兰向特丝蒂汇报最新的工作进度，顿了一下，沉重地宣布：
“总的来说，九州定位小组当前技术可以做的工作已经做到了头了，没有办法更进一步了。”
小组成员的表情都很沉重。
工作做了很多，报告做了一堆，但最终的定位却是失败的。
“晶”，和天文上的光年类似，是英雄大陆标识世界海洋空间尺度时的专用单位。
表示消耗一标准运输仓的彼岸方晶，可以完成的空间跨越距离。
十万晶，放在世界海洋是沧海一粟，却是光速航行万年也无法抵达的遥远距离。
遥测无效，那个地区又盘踞着异火之神，是异火教团的核心控制区，完全不可能派出科考队。
虽然科研经常有面对失败，但是一脚踢到异火之神释放的铁幕上，任谁都有一种“非战之罪天亡我”的郁闷。
“好了别沮丧，虽然九州没有找到，但各位探索过程中发的论文，质量可都不错呢。”
特丝蒂带头轻拍小手，给大家鼓掌，一脸我已经很满足的表情。
人遇到压力才想进步，因为寻找九州的测不准，各种数据抽风型的波动，他们想了很多针对性的新方法。
有些方法具有可重复性，适合解决疑难型世界，引用数已经很高了。
毕竟九州因为罗兰而闪烁，毫无规律可言。
能定位它的方法，换在正常世界，就属于向下兼容。
用开世界级拉力赛的手，在高速路上狂飙，有何难度可言？
诚然如特丝蒂所言，过程中他们有足够收获。
只是失败就是失败，还是难免意难平。
“你们也别急，等本院长宰掉异火之神那天，一定重开继续定位，开拓新世界的荣光有你们一份。”
特丝蒂连忽悠带哄，总算让小组解散的气氛，没有那么肃穆了。
老板没有责怪他们浪费时间浪费经费，已经是万幸了。
虽然宰掉五阶这种操作，可行性很低。
即便具成功，大家也老得动不了了……
就当有个念想吧！
最终，九州定位小组解散，组员根据需求分配进入其他项目。
忙碌了几个月的实验室冷清下来，只剩下罗兰和特丝蒂。
“小罗兰，带的第一个组就失败了，有什么感觉？”
特丝蒂笑吟吟地问。
“解散无所谓，异火之神必须死。”
罗兰的回答很坚决。
只要挡了我的路，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
“不错不错，保持气势！”
特丝蒂叉腰大笑，非常满意他的气魄。
不论关于他身份猜测是否成立，只凭现在罗兰和九州的联系，就注定他和异火之神之间的冲突不可调和。
正好联盟也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异火教团上面。
圣火学院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但他在九州搞事成功，说不定就能给异火之神来波背刺。
九州经营好了，就是敌后根据地，埋在万界祖树内部的定时炸弹。
到时候跟联盟里应外合，异火之神的陨落可能并不如大家以为的那么遥远~
……
……
新的夜晚。
卧底工作完成，休息得也差不多了。
罗兰认为是时候打开九州英雄录，来匹配一条新的时间线了。
天命老狗，让我看看你这次会整什么骚操作！
【正在随机匹配时间线……】
【匹配成功！定位信标放置成功！】
【九州·近古时代·大闹天宫】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齐天大圣！”
罗兰看到匹配的这条时间线，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他熟啊！
恰好这是琴心亲历的一段历史，给他剖析过这条时间线的明争暗斗。
九州的大闹天宫同西游相比，差异还是很大的……
原版的大闹天宫，妥妥的爽文模板，塑造了整个东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最强妖猴。
奎爷在大圣面前，都少了点狠辣。
相比后面八十一难时的人情世故，孙悟空这时当真是从地下杀到天上，见谁都先敲一棒子再说。
横空出世一泼猴，杀得天庭无从应对，这才引出西游。
而九州的孙悟空，从头到尾都是伪天庭和佛门的较量的棋子。
也是修行者和天命一场博弈的战场。
“如来和女娃转世的琴心联手，可最后的结果依然算不得成功。”
“伪天庭不复存在，但也埋下了佛门衰落、如来闭关领悟存身之道，造就了后来的兰若寺。”
“琴心更是沦为濒死残魂。”
“如果是我和他们联手，倒是有不小的操作空间……”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用，先看看我这次是什么身份。”
罗兰轻敲脑海里的竹简，字幕滚动。
【三清显世，天庭正兴，九州的影响力辐射到诸多小千世界。】
【其中一方小世界名为南赡部洲，天庭收服妖族为炮灰，肆意掠夺资源。】
【世界越来越贫瘠，越来越多的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依附天庭。】
【有大妖自封巨翼海王，逍遥于海天之间，霸占罗菲岛收拢一众妖兵妖将。】
【你是巨翼海王麾下小妖，猕猴出身，因为天生六耳异相，名唤小六。】
“……好了，这次彻底不是人了，我是六耳猕猴。”
罗兰的意识浸入南赡部洲，感应着身为猕猴小妖的身躯。
他看着水里倒映着满是毛的脸，有点茫然。
不过种族已不是重点了。
他融合着脑海里的记忆，这次开局就全是麻烦。
首先，他不在九州。
此前积累的资源、人脉，暂时接触不到。
其次，他还不是以后那个能假冒齐天大圣，跟孙悟空打得有来有后的六耳猕猴。
现在他也就生撕个虎豹，放在妖怪里相当白给。
再次，南赡部洲本身就是力量有上限的小千世界。
因为天庭的过度开采，提前进入衰竭状态，修炼无比艰难。
小六天赋很好，但环境所限，提升实力的速度相当缓慢。
最后，则是巨翼海王在海外自封为王，不听号令，已经引起了天庭的注意。
天河水军麾下的贪狼星君，带领一支水军与在南赡部洲收拢的十万妖族，正在加紧进攻罗菲岛。
此前巨翼海王已输了一阵，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只是凭借护岛之阵拖延时间。
这些追随巨翼海王的妖怪，大多只是不想给天庭的仙人当狗，实力和智力都相当有限，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他们不可能对抗精锐的天河水军，更没有考虑过封岛该怎么办。
现在罗菲岛封闭，连食物都吃了问题。
巨翼海王养伤不露面，外面天河水师进攻越来越急，整个岛上妖心惶惶，弥漫着悲观的气氛。
便是自野兽精怪修行而来，贪生仍然是本能。
现在这种看不到翻盘点的局势，众妖也有点慌。
【你四下巡游，观察护岛大阵的阵基，思考加固强化之法。】
【你感觉脑袋剧痛，失去了意识。】
【火焰的高温刺激你醒过来，你挣扎着爬起来。】
【脑袋上又传来几下剧痛。】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0%。】
【大闹天宫的故事流传了下来，依然有六耳猕猴上演真假行者的桥段。】
看着已经许久不见的死亡提示，罗兰竟然有些不适应。
不是，这岛上大阵还没有被破呢，天河水师还没有杀进来呢，我怎么就没了？
考虑到岛上的饥荒和悲观情绪，想来应当是其他妖怪盯上了单独行动的他，直接烤熟了吃肉……
妖族之间的关系变化还真是快啊！
可以是战友和兄弟，也能是应急食品……
至于自己都死了，为什么还有六耳猕猴出现，那倒有许多解释。
比如，六耳猕猴本来就不止一只，而是一个特殊种族。
他只是恰好也是这个种族而已，并非是猕猴中的天命所归，绝对王者。
又或者，六耳猕猴本是天庭或者佛门培养出来的。
他因为闲逛，提前死亡没有赶上进入体制的机会。
那自有应强者的需要，有其他幸运的猕猴被选中……
可能性有很多，但都不是当前他要思考的重点……
活下去，是他现在唯一要想的事情。
活着才有输出！
这猕猴小六的开局，直接生存压力拉满。
岛上妖族到天河水军，都默认当敌人看待就好了，他必须警惕来自各方面的危险。
【你消耗了一枚定位信标。】
【第二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大闹天宫的时间线。】
【你这次吸取了此前的教训，不再一个人到处乱跑，只跟着集体活动。】
【因为活动范围有限，你收集情报的效率大大降低。】
【你谨慎观察着岛上的布置，计算着天河水军破阵的时间。】
“大概只能坚持五天了。”
罗兰发现情况很不乐观。
五天时间，根本不够他提升实力。
想炼出渡海的法宝都困难。
他只是底层的小妖，实力弱小，没有跟脚。
完全没有以前那几世的资源可以挥霍，一条路不通还有备用路线。
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身体，这是最后的筹码了……
可考虑敌人的实力，他拼上老命都不能改变什么。
战斗是不可能战斗的，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先在主大陆发育一波……
时间便在他例行执行任务，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低调操作里迅速流逝。
【天河水军击破护岛大阵，岛中央传出哀鸣。】
【一只巨大的信天翁冲天而起，只是才开始爬升高度，就便被贪狼星君一剑斩首。】
【罗菲岛大乱，你试图趁乱混入天河水军的船舱。】
【天河水军的妖族士兵发现了你的踪迹。】
【你被包围了。】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0%。】
【大闹天宫的故事流传了下来，依然有六耳猕猴上演真假行者的桥段。】
“看来一味苟也是活不下来的，我实力太低微，能采取的操作太少……我这个角色肯定有”
罗兰没急着立刻重回九州，而是开始复盘有限的信息。
现在这种连续死亡，而且近乎自己现阶段完全无法对抗的剧情杀，让他很憋屈。
当年的小蟋蟀都没有这么艰难！
罗兰感觉自己的思路一时陷入了僵局。
连九州都回不去，还怎么强强联手，还怎么逆转天命？
“想帮忙帮忙罗菲岛但是被其他妖怪，想趁乱逃跑的话逃不过投降妖族的嗅觉。”
“怪不得妖族一个个大妖强横无比，却根本成不了事……”
“也许，我也只有以妖族的方式作战，把所有资源都利用起来，才能撑过开局的连环杀。”
“妖躯弱小，但我的灵魂依然强大！”
罗兰脑海里划过那被一剑枭首的信天翁，应该算是罗菲岛原本的主人，巨翼海王。
如果它的实力再强些，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逃跑……
自己骑着它，还是有机会漂洋过海，离开这小小海岛，在主陆获得发展空间吧？
罗兰脑海里一个计划逐渐清晰。
既然妖族都不可靠，相比内斗而死，就拜托你们成为我的筹码吧！
【你消耗了一枚定位信标。】
【第三次进入九州·近古时代·大闹天宫的时间线。】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3章 只为活下去的脱身之计
连续两次计划外的死亡，罗兰并没有气馁，反而找到了一种“爷青回”的感觉。
随着实力的提升，一命通关这种成就也搞出来过，或者是特殊条件不允许重开。
所以那种早期进入九州世界，靠着献祭自己获得情报、寻找翻盘点的玩家心态，越来越淡。
心底总盘桓些许憋闷之感。
此时成为一只小妖怪，死亡的倒计时悬在头顶，他莫名放松了许多。
做幕后黑手，搞天大布局，让整个世界疯狂，锱铢必较每一份资源的消耗，博弈出成功几率最高的方案……
这是胜利的捷径，但也很累。
九州的脆弱，背负着已逝之人的期待，还要顾虑未来怎么赢，同样很累。
但此刻身处九州之外的小世界，遇到的不管妖怪还是仙人都是敌人。
没有谁会在乎他这样一只小妖的死活。
于是他也不需要思考他们的死活了，只管不顾一切的想办法活下去。
活着，才能机会考虑更多的事情。
“朕竟然很兴奋，在回归九州之前，可以在这个小世界大闹一场。”
空气浑浊，血腥味经年不散的山洞之内。
罗兰作为猕猴小六睁开了眼。
那张生满淡金色毛发的雷公脸上，呲出尖利的犬齿，是很肆意的笑容。
几只母猴妖被它身上迷一般的自信气质所吸引，上前寻求贴贴。
罗兰落荒而逃……
你们这些妖怪矜持一些！
虽然变成了妖怪，但他的审美还是人族的，接受不了满身是毛的异性。
【你悄然离开山洞，以天赋神通“复制”化作镇守核心区域的妖兵模样，靠近巨翼海王的洞府。】
【天庭攻势难以抵挡，岛上妖心涣散，没有人盘查你的身份。】
【你顺利来到巨翼海王的洞府之外。】
【高位妖族天然的威压，让你感到血脉深处的战栗。】
【你以意志力压制恐惧，藏于阴影之中。】
【你等来为巨翼海王送药的小妖到来，将其打晕，取代它进入了洞府之中。】
点缀着珍珠异贝的华丽水府之中，从头到尾足有三十余丈的巨鸟浸泡于药水之中，不时抽搐一两下，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它白羽黑纹，双翼展开比身长还要巨大。
正是罗菲岛的主人，巨翼海王！
它的本体是一只信天翁，活了足有千年，底蕴相当深厚。
只是面对天庭的仙人，它终究只有一身蛮力，几个回合就落败下来。
逃得一条性命，可始终无法化解残留体内的仙力。
它也不通医疗之术，只能让小妖备了药材，慢慢消磨那性质特殊、极为凝视的仙力。
巨翼海王已经痛得神志不清，隐约察觉到今天的药浴有些区别。
他的眼睛睁开一缝，终究还是有着境界的差别，一下子就看透了罗兰“复制”下的本体。
“你是哪路的猢狲 ，竟然擅闯本王洞府！？”
巨妖的恐怖威压排山倒海一般的压来，如果是普通妖怪，在境界差距之下只会全身战栗，毫无抵抗之力。
但罗兰的灵魂不是妖怪，而是人族，还是身经百战、意志力强大的人族。
“我伟大的妖王啊，你发现的可慢。”
罗兰仰起头，龇牙咧嘴故作癫狂，“你现在除了虚张声势，还能做什么？”
“找死！”
巨翼海王展开双翅，鼓动狂风就想把面前的猕猴精吹飞出去。
可身体迟钝、麻痹不听使唤。
他正浸泡的药浴，已经被罗兰加了料。
虽然仓促找到的材料品质有限，只能控住妖王几秒钟，但也足够罗兰欺近巨翼海王的巨大头颅前。
锋利的鸟喙欲咬，被猕猴灵巧的跳跃多开，一爪子直接拍在鸟头上：
“半点不知修心的蠢物，梦中相见。”
贴身距离大梦君冕展开，根本避无可避，巨翼海王的魂魄被罗兰拉入永梦琉璃境。
在现实世界，千年妖王一爪子就能碾死猕猴小妖。
可在精神世界，再雄厚的妖力也无用，只看意志是否强大。
巨翼海王的魂魄相当虚弱，直接被巨灵神般的罗兰踩在脚下。
“你根本不是岛上妖族，你是天庭的仙人……”
“猜错了，我不是仙人，所以要罚你给我当坐骑。”
罗兰一声冷笑，双手连打出无数道禁制，控住巨翼海王的魂魄。
役使妖鬼是许多道门都有的法术。
罗兰手握琅嬛尺，自然也掌握着相关技能，只是以前都懒得用。
自身实力强大的话，哪里需要搞什么奴仆、召唤物？
即便刘禅不能修炼的时候，也有天工府收拢的修行者效力。
妖怪什么的，还是直接炼化成丹药比较省心。
此时他没有这些资源，自身实力又弱小，控制这头妖王倒能使自己一方的战力激增。
而巨翼海王此前都是野蛮生长，仗着先天资本横行无忌，不曾有修心炼魂、坚定本性的修行，也没有什么强大的神通。
它全盛的状态自然不可能被罗兰近身，远距离就秒了他。
现在则是重伤等死，又御下不严，被罗兰近身偷袭，拖进了永梦琉璃境。
面对罗兰强大坚韧毫无破绽的精神，它只觉一座天柱立在面前，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
妖怪对弱小者无比嚣张，肆意欺凌。
遇到强者，则卑躬屈膝得特别快。
因为妖怪大多残暴嗜杀，投降得慢了，可能就没有机会投降，直接变成一顿夜宵了。
这巨翼海王发现罗兰打出的符咒无比玄奥，对自己有天然的克制，还有无穷尽的痛苦折磨，直钻身体灵魂上的最弱处，整个鸟都傻了。
只当那猕猴精是伪装，其实它是随便能镇压自己的绝世强者。
身上已没有此前妖王的嚣张气焰，只一个劲的讨饶：
“仙师在上，是小妖有眼无珠，愿听候差遣，效犬马之劳！”
见它俯下头颅，摆出最卑微的姿态，罗兰目露不屑。
还以为这不愿臣服天庭的妖王，骨头无比坚硬，誓死反抗一切强加于它的不公。
结果只是因为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地处偏远，天庭就懒得搭理它。
真遇到硬茬子，半点骨气也无。
罗兰看不上这种废物，为了生存毫无底线，自然完全不可信任。
便是当作坐骑，都得担心它暗中被别人收买，反过来坑自己一手。
但现在它是罗菲岛上毋庸置疑的最强战力，统领岛上众妖的王，罗兰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召集兵马，准备反攻天河水军。”
“啊，仙师您这是试探小的，还是说，您真不是天庭来的？”
“莫要废话，赶快执行！”
罗兰一声冷喝。
【为你气势所压，巨翼海王不敢再问，强打精神召集岛上众妖。】
【你暗中授意巨翼海王征集大量药材，开炉炼丹。】
【你的丹药暂时压制了巨翼海王的伤势，让它能发挥出七成实力。】
【它纳头便拜，视你为活命希望。】
【岛上妖怪见大王再次出现，恢复了斗志。】
【为了冲破封锁出海觅食，岛上妖怪聚集了起来，等着妖王带大家再冲一次。】
因为状态恢复了许多，巨翼海王心底也生出一线希望。
这位仙师自称不是天庭中人，可实力学识深不可测，一剂药方随手就化解了仙人手段。
有他在，他们罗菲岛说不右真能翻盘？
似乎是看穿了巨翼海王的想法，罗兰冷笑一声：
“别痴心妄想了，要你给他们信心，组织反攻，只是为了给我们逃跑争取时间。”
巨翼海王长大了个鸟嘴，讷讷地问：
“仙师，您这是要小妖抛弃那些弟兄，独自求生？”
罗兰讥嘲地看着它：
“你面对的可是天蓬元帅亲自操练的正规军，大千世界、小千世界纵横无敌，又收拢了十倍于罗菲岛的妖怪。你是要给亲爱的弟兄们陪葬吗？”
巨翼海王鸟眼滴溜溜转动，显然在权衡分量，艰难地道：
“也是，小的得留着有用之身，为岛上枉死的弟兄们报仇……还请仙师指点！”
巨翼海王还真是被打怕了，最大的义气，就是以后有机会给他们的报仇。
如果没机会……
那就珍惜弟兄们以命创造的机会，替他们好好活着！
【巨翼海王安排下最后的反攻，岛上众妖冲出护岛之阵，打了天河水军一个绰手不及。】
【但是短暂的骚乱过后，天河水军迅速以收拢来的妖怪为炮灰，牵扯自罗菲岛的进攻。】
【手下的天兵已截断后路，准备围歼这些殊死一搏的妖怪。】
【趁着大战正酣，你和缩小为寻常妖怪体型的巨翼海王，溜到了罗菲岛的另一个方向。】
【你发动精神冲击，让天庭巡逻的士兵失去意识坠海，巨翼海王带着你从水下离开了罗菲岛。】
在他们离开不久，罗菲岛决死一战的妖怪们就发现情况了不对：
他们的妖王呢？
他们那么大的一只妖王，怎么现在都还没有看见？
那个自称恢复巅峰状态，一定可以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妖王呢？
眼看着天兵越来越猛，再迟钝的妖族，也意识到自己被卖了。
很快它们再无斗志，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在沿海也算显赫一时的罗菲岛，自从也被天庭收服。
与此同时，罗兰则骑着巨翼海王，逃出了上千里。
又飞行了三天三夜，他们成功登陆南赡部洲本土。
“仙师，我们安全了吗？”巨翼海王的声音非常虚弱。
一路连飞带游泳，就是千年老妖，这时也接近力竭。
更何况他本来就有伤在身，又担惊受怕，拼了命地往陆地方向逃跑，三天三夜半分不曾放松。
罗兰炼制的丹药，不是治疗，而是压制伤势。
说白了就是刺激出回光返照的效果，让它有错觉燃烧自己，在最后时刻发挥出平日里不敢想的实力。
“我已经安全了，你的时间不多了。”
罗兰冷漠地讲出了巨翼海王的下场。
“仙师不要抛弃小的，小的会竭力为仙师服务，全无二心啊……”
巨翼海王又气又怕，可也不敢跟罗兰翻脸，只能不断哀求。
面前的罗兰明明是猕猴的脸，却比天庭最狠辣的仙人还要恶毒，竟然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
榨干了价值后，就这般随意的抛弃……
罗兰同情看着它：
“若是众妖团结一心，我或许能救出更多的人。可惜你们不求自救，只图当下……抱歉，我现在没有能力救你。”
罗兰和天命扶持的天庭势不两立，但不等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人族和妖族同样是对立，在第二周目被妖怪吃掉后，他就对这个种族没有半点归属感。
历史上妖怪虽然强大，但是灭亡似乎也是必然。
妖族来源太过复杂，实力太过参差。
虽然有“妖”这个共同名字，但差别可比白人黑人还要巨大，强融入一族千难万难。
顺利时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一旦遇到麻烦，那就看谁跑得快了。
需要时，所有的弟兄都是应急食品。
如此的妖族，在失去了最古老那批顶级强者后，再也发展不出文明。
在兽性和野蛮中繁衍到了现在，毫无未来可言，只是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不过是一群强大些的野兽罢了。
伪天庭不是什么好鸟，可面前真正的鸟残忍嗜杀又胆小怕事，他实在没有为了不稳定的战力，给自己增加风险的心情。
它们但凡有半点骨气，也不可能让天河水军在小世界横冲直撞。
罗兰当下目标只是活下去，离开南赡部洲，尚未发现值得拯救的同行者。
利用罗菲岛群妖创造机会，在巨翼海王重伤濒死时，也无意相救。
天河水军知道巨翼海王逃脱，必然会下令通缉它。
它又没有自己这般“复制”神通，可以方便躲藏，庞大的身躯就是活靶子。
“安心去吧，我会好好安葬你的尸体。”
罗兰一爪子划开巨翼海王的脖颈，任热血喷涌，看着它的双目失去光芒。
他信守承诺，挖了一个大坑，把它埋于地下，并没有开发剩余价值。
然后看向贫瘠、荒凉，又孕育着某种疯狂的广袤大地。
狂风卷起黑色的沙尘，整个世界都是干涸的沙漠，除了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你于风沙中前进，寻找适宜的修炼环境，或者城镇所在。】
【你挖进地下水源，感知着微弱的气息，确定了方向。】
【你抵达了阿如城，开始打探前往九州的方法。】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4章 初闻大圣神威，怎奈天河难渡
这阿如城，本是南赡部洲一头强大牛妖的领地。
那时妖族和人族加起来有十来万，以妖怪的平均内政水平，没出乱子，这老牛也算得上有种田天赋了。
只是战力堪忧，天河水师的贪狼星君带兵一碰就碎，牛妖只得投降。
阿如城水陆地理位置优越，天河水师便当做前沿阵地，以此地不断扩建，保持对这个南赡部洲的征讨。
如今百年过去，这方小世界尽数归入天庭。
阿如城也发展成一座雄城。
世间事大多祸福相依。
如果没有天庭入侵，建立统一的局面，妖怪们互相征战不休，怕是几千年也不会出现如此城市。
“只是随着南赡部洲修炼资源日益枯竭，阿如城此时的繁华，还能保持多久？”
罗兰用猕猴本相，轻松进入城中，获取了一套官方的身份证明。
猕猴小六，出身荒野，父母双亡，无车无房……
反正妖族里面很常见的出身。
妖族的长相，以人族标准本就很难区分，官差们也习惯这种敷衍了事的登基了。
毕竟妖族以前也没有户籍制度，寿命又长，不断征战下来互相认识的早换了好几轮，想较真都没有条件。
反正连续百年的战争，天庭已证明实力，妖族的反抗力度越来越弱。
它们本来就是臣服于强者的习俗。
打不过都会死，给大妖还是仙人献上忠诚，区别很大吗？
此时巨翼海王等偏远海外的妖王，也接连陨落，天河水师搜遍南赡部洲，都没有叫得上名号的敌人。
阿如城接纳四方流民，不论人妖，都愿意给他们机会为天庭效力。
一只头不过炼气境，妖力有限的小妖，天河水师没当回事，执行登记造册的小使也没当回事。
九州尚且有一层文明和道义的伪装。
再猖狂的修行者，公开讲普通人就应当被强者奴役，也要被打入魔道，经受口诛笔伐。
可在南赡部洲这种小世界，没有那层约束，又继承了妖族的传统，就是毫不掩饰的实力为尊了。
强者待遇福利拉满，弱者只能依附强者苟活。
此前罗菲岛是这般样子，阿如城有天庭建立了秩序，可军管的环境同样高压而严酷。
不过这般对弱小者的不重视，也给了罗兰浑水摸鱼的机会。
轻松进入这座繁华的大城。
在一番观察后，他选定了繁华商业地带，名叫“钱多多”的客栈。
此店生意颇为兴隆。
不过罗兰来此，非是打尖住店在，而是要谋一份工作。
“你这小妖实力低微，但语言天赋好得跟从小就说人话似的，可敢直接去做跑堂？”
客栈掌柜是头痴肥的金钱豹妖，说着话也不忘把肉铺蜜饯什么的往嘴里丢。
胖起来的原因找到了。
“谢过掌柜赏识，您老生意必定必定愈发兴隆，发大财！”
罗兰笑嘻嘻地应下，顺便送上不要钱的吉祥话，表现出了无所畏惧的姿态。
“哟？现在的新妖都是怪物啊……好好干，工钱给你从优结算，还有酒水提成。”
金钱豹掌柜见罗兰这脸皮厚度，开心得胖脸上全是褶子，眼睛都看不见了。
只要保持此时的水准，进店的客人还愁忽悠不住？
阿如城此时的低端劳动力，自然以妖族为主。
他们稍有些道行，便能修炼出人身，可大部分脑子却先天有些愚钝。
做苦力的随便找，个个身体底子都好得很。
可要这些妖怪懂礼貌、发音标准、说话得体，那得有相当道行才行。
或者自己花时间培养训练。
问题是，有道行的妖怪，战力也上去了，轻松就能谋得更好的岗位。
谁会在客栈跑堂？
大多数初入城的妖族，都得从后厨帮工做起，刷盘子的同时学习九州话。
培养相当时间，才能负责接待等服务性质的岗位。
耗时费力不说，还经常培养好了就被别家挖走。
那些生意好的店，都很烦。
像罗兰这样人话说得贼溜，道行还低微的小妖，那是金钱豹掌柜最想看到的。
性价比直接拉满！
罗兰也想不到，在这阿如城，“会说人话”竟然也能成为一种谋生手段。
【你成功入职钱多多客栈的跑堂职位。】
【每日忙碌中，旁听往来商贾、天兵、修行者的谈论，你对这方世界愈发了解。】
【你伶牙俐齿，服务周到又不引人生厌，掌柜给你涨了三成工钱，提成也比其他跑堂更为优厚。】
【除了生活必须，你将收入尽数买为修炼资源。】
【可惜适合修炼的灵地都被天河水师垄断，修炼资源更是价格昂贵，修为进境并不能令你满意。】
【平淡如水的三年过去。】
“小二，再烫四壶好酒！”
一桌上几名人族修行者，喝酒聊天吹牛，兴致来了，四更也越喝越多。
客栈自然欢迎这种豪爽的客人。
罗兰端着温好的美酒，给几位金主摆好。
“要说中古时代最强修行者，我觉得魔帝应当排得上号。”
“想那司马洛水剑出昆仑，最终也没有胜过魔帝吧。”
“我觉得魔帝不过如此，他真是足够强，又怎么被人逼到自爆？”
“那是阴谋，绝对是阴谋！”
这些修行者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三国时的故事。
好几位都对魔帝刘禅以一州之力，光复九州的壮举敬佩不已。
可也有不敢苟同的。
终结魔帝、炸塌半座昆仑的那场大战就说明，九州隐藏着许多比魔帝可怕的强者。
两方争论不休，直到一名年轻的修行者道：
“只说此时三位仙尊……魔帝他打得过吗？”
顿时场间一静。
“坚正老弟，谈古莫论今啊！”
几名修行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悄无声息换了话题。
正在稍远位置，听得津津有味的罗兰难免有些遗憾。
哎，还以为能听到点仙尊隐秘呢。
结果修行者们还没有彻底喝醉，及时住嘴了。
他们敢随便议论魔帝，因为刘禅早就死了。
可三位仙尊建立的天庭正如日中天，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手段，监控着领地内的情况。
因为不当言论神秘消失的修行者，已不是个例。
这事儿不能公开讨论，但懂得都懂。
只是不知这几人要是知道面前的猕猴小妖，就是他们正在议论的魔帝本尊，会是什么心情……
大概很失望吧？
现在的魔帝，公平对决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当然，如果不公平的、可以尽展手段的……
那就说不准了。
没多时，这桌便散了，罗兰继续当自己的小二，全没在意这段小插曲。
这般完全以修行者为主导的世界，节奏相比九州和现代社会，慢上许多。
寿命的延长，当权者最看重的事物不同，自然会导致思维的变化。
修行者参悟天地之力，培养药材打造武器，可能都用上凡人一辈子的时间。
三年时光，在强者的眼里，不过弹指一挥间。
以他们为主导的阿如城，自然也不会多大的变化。
罗兰开始还不适应这种节奏。
每日固定的重复，太少的新鲜事，让他难免浮躁和急促。
现代社会的人，已经习惯了海量的信息轰炸。
从大海里，过滤那一点点的有用信息。
现在步调慢下来，修炼也进境堪忧，难免就精度高出类似“长草期”的感觉。
好在他的适应能力足够，慢慢心态也平和下来。
时间并不存在浪费一说。
只要把目光放长远，就会发现还有无数待办事项可以思考和钻研。
空闲时间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填充得满满当当。
虽然那些大多与此世无关，但他又不止要过好这一世。
所以干一行爱一行，就这份普通的店小二工作，魔帝陛下竟然坚持了下来。
这波不亏，甚至还有点赚。
南来北往的客人，带给他越来越丰富的信息，为未来做准备。
夜深人静。
罗兰在的卧房在客栈底层，虽然狭小逼仄，但胜在是单人间。
普通伙计们，可都是住大通铺的。
金钱豹掌柜为了留住罗兰这般聪明机智又便宜的妖才，只要不额外花钱的福利，能给的都给了。
便是有人以高薪挖墙脚，罗兰也都拒绝了。
罗兰又不是要在阿如城过一辈子，这份工作，只是方便他获取情报的掩护。
这时他久久难以入睡，分析着今日的见闻，回想起了不少往事。
大闹天宫这条时间线上的九州天庭，并非正统天庭的传承。
而是三位真仙级别的强者，自号太清、上清、玉清仙尊。
他们以天庭为名，建立了超然于门派之上，管辖号令所有修行者的一个组织。
这三位真仙不是旁人，正是玄武死后留下的道种。
本有有人，雨师洞天一战只活下来的三位。
刘禅、司马洛水和帝女的落幕，便由他们师兄弟送上。
那之后，三仙尊休养生息，直到五胡乱华中后期，率领修行者抵抗妖族入侵九州。
逐步建立了威信和名望，等到局势稳定，便着手建立天庭。
广收门徒，吸纳强者，回收小世界传播荣光，一步步发展到现今的规模。
普通修行者不敢谈论，只能道路以目。
然而，琴心的讲述，还有后世的资料，这一代天庭都被称为伪天庭。
一是因为三仙尊并非真正的三清，二是这代天庭甘愿为天命的舔狗。
最主要的第三点，是天庭因大闹天宫一连串的变故，最终败于佛门，又没过多久便烟消云散，彻底压制不了修行者了……
但这都是后话。
此时天庭如日中天，威压如渊如海。
修行者连公开谈论三位仙尊都谨慎小心，生气中了什么莫测的神通。
活到此时的修行者，大多苟之一字常记心间，言行谨慎，务必将风险降到最低。
依靠罗兰收集的消息，东胜神洲还在抵抗着天庭的进攻，名为花果山的妖族势力正是抵抗的主力。
齐天大圣的名号还没有亮出来。
但孙悟空实力强大的神威凶名，已传到南赡部洲。
按照花果山和天庭对峙情况来看，距离真正的大闹天宫发生，还有一定时间。
在要参与此事，罗兰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南赡部洲。
最好是能回到九州，想办法和琴心汇合，得到她的帮助。
其次是潜入东胜神洲，投靠花果山，协助大圣爷抗天成功。
琴心和罗兰透露的信息，伪天庭的覆灭，算是断了天命的一只手。
可佛道两门同样损失惨重。
以孙悟空为首，不服天命的妖族更是几乎消亡殆尽。
还有大闹天宫的连场大战，对九州的消耗和破坏……
不这他们是胜是败，其实都符合天命要引爆九州的终极目标。
“如此算来，我的参战便是找到办法，既打翻天庭又尽可能减少到九州的破坏力。”
“佛门可以用来借力，但终究不可全信，孙悟空便是成为他们的弃子，消失于历史长河。”
“不管眼下还是那个最难搞的问题……”
“身处这荒芜世界的我，要如何参与到这场波澜壮阔的战斗当中？”
罗兰发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一开始就面临的问题：
他知道会有一场精彩的表演，可他找不到卖票的……
南赡部洲的小妖想要离开这里，可谓是千难万难。
这些小千世界，就是当初被打碎的九州。
它们之间的时空裂隙，便被称为天河、界河。
顾名思义，此时号称天庭第一强军的天河水师，本职工作就是镇守天河。
也是因为他们掌管天河，有在天河快速机动的手段，征讨九州之外的世界他们才会成为先锋军。
天河水军的元帅，便是后世耳熟能详的天蓬元帅。
不过，这个天蓬元帅实力相当强大，治军能力也极强，绝非懒惰好色的猪八戒。
他是三清悉心培养的高徒，天河水师经营得风生水起。
从先锋变成了主力，再从主力变成独当一面的无敌强军。
现在天蓬手下一位贪狼星君，便能平推整个南赡部洲，妖族闻风而降……
而天河之上，更有天蓬率领的本部日夜巡防，以维持天庭掌控九州和诸多小世界的超然地位。
罗兰想要离开南赡部洲前往其他世界，必须要想办法绕过天河水军，或者有正当前其他往世界的身份。
三年了，他的实力太过低微，想冒险都做不太到。
但罗兰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天河水师被三仙尊勒令让出阿如城，交给九曜星接手……”
“看来天庭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这天蓬还是走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
“他也真是实在，灭妖灭得这么干净，连养寇自重的手段都不稀罕……”
“但可想而知，这阿如城要混乱一阵子了！”
罗兰眼里流露出一丝期待。
三年蛰伏，终于迎来变数。
而他这只小蝴蝶，最会趁乱扇动翅膀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5章 乱局中，魔帝锋芒展露
【你接取了蛮牛妖堂暗杀金狼妖的任务。】
【通过调查和设阵，你成功杀死了金狼妖，得到储物戒指。】
【你换得了赏金，回归钱多多客栈照常值班，躲避搜查。】
【你接取了暗杀蛮牛妖堂二当家的悬赏。】
【你接取了在城外伏击螭骨商会的任务。】
【消耗海量资源，你的修为突破了化神境。】
阿如城外一处山谷中，罗兰感觉着实力的提升，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比他最高境界，还差上许多……
可他终于摆脱只有练气期，还没有资源进行突破的窘境。
“混乱的战场，无义的争斗……”
“谁能想到，天庭的派系斗争却给了发育的机会。”
“稍后，可以针对更强的目标了，并且尝试主动布局了……”
因为天河水师撤出，南赡部洲被天庭委任的仙人掌管，由此诞生的乱局让罗兰受益匪浅。
平稳环境里，根本得不到的资源，可能会被天河水师关注的战绩……
在当下多方势力缠斗之中，他反而成为一枚被不同势力看好、拉拢的“有价值棋子”。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猕猴小妖有颗成为棋手的心。
本来南赡部洲的情况，比他在寒冰王都卧底期间恶劣得多。
那时他只是隐藏实力，只是在公开场合，需要伪装成一个刚刚觉醒的鸣响者。
无人之时，他大可以凭实力完善和加速自己的布局，获取原本层面接触不到的情报。
更何况他背后还有第四军。
需要的时候，有不少可以“远程干涉”的手段。
可现在的猕猴小六，是真的没有实力。
妖怪寿命悠长，成长速度本来就慢于人族修行者。
环境还极大的限制了他修为积累速度。
掌柜给的再多，那也只是相对其他店小二而言。
娶妻生子，生一大家子都足够养活了，毕竟这个世界不需要考虑学区房。
可用来修炼的话……
怕是还得要花了百年时间，他才有可能突破炼虚境。
幸好天庭的派系斗争，引发了南赡部洲新的变化，给了罗兰机会。
天河水师攻略南赡部洲百年，本土的妖王死的死，降的降。
这时明面上，已经没有足够重量的敌人。
天庭不可能任天河水师无限膨胀。随着南赡部洲的危险度不断下降，便有人准备“摘果子”。
修行者和仙人并非绝情断性，反而在很多情况下，还比普通人更加固执。
也就是更加强烈的情绪，不可抑制的欲望。
这就导致，凡人势力会出现的问题，天庭也少不了。
天河水师的本职工作，是巡守九州和诸多小世界的间隙。
完全是自身太强，其他部队太捞，这才会成为征讨小世界的主力。
现在扎手的敌人已解决，便有人嫌弃他们驻留吃资源，属于产生了异心。
于是天庭主流的意见，天蓬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执行巡守边疆了。
天蓬是玉清仙尊的弟子，奈何仙尊共三位。
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修炼，已不直接插手天庭的运转。
放手久了，天庭便生出了派系。
天蓬能力太强，功劳太高，威望太盛，压了其他两系的风头，于是他有异心的流言便尘嚣甚上……
有些话可真不兴说的。
三仙尊被玄武坑过，对“师徒情”的纯度就很不信任。
他们再相信天蓬，后方流言不断，很多事情也不会增加变数。
其实天蓬也非是恋权之人。
此前的征战，已扬天庭之威。
这之后巡守九州界河，保护人族安宁，他没有半点意见。
但天河水师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如贪狼星君这样的大将，也是有话语权的。
人家也有话说的啊！
我这边浴血奋战打下的领地，苦心经营得有声有色。
这打赢了就急不可待分果子的嘴脸，实在太明显，大帅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天蓬相退让，手下抗议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那冲动的差点在凌霄宝殿跟其他两系动手。
天河水师几位将领当场被抓。
这就让天蓬非常被动，夹在中间两边都不讨好。
无奈之下，天蓬只能把治军不严的责任归在自己头上。
以道心立誓，五百年不主动离开天河大营。
又靠自己历年积累的威严，强行压下天河水军反对声音，全面让出打下来的小世界。
这才换得几位将领平安归来。
他们也明白自己给大帅惹了麻烦，不敢再多言，乖乖执行命令。
不过，贪狼星君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一洲之地。
明面上的破坏不敢搞，阳奉阴违还是能做的。
贪狼星君准备在交接时整点活儿。
当然，直接对继任者动手这种蠢事他不会做。
有此前凌霄宝殿上的冲动，他们被太多目光盯着，暂时不能那般狂热。
贪狼星君现阶段，只能让继任者难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骨头不好啃。
他的办法也很简单：
提拔投降的妖族，放任本地势力迅速成长。
包括阿如城原本的创建者，牛妖阿如，还有当初几个闻风而降的妖王。
这些本土的妖族，天河水师带不走，也不稀罕。
留下来给别人当效力，他也不开心。
索性就在最后时刻，让他们来个野蛮生长，放进关键部门，再放开了监管。
众所周知，绝对的权力没有好事，平日里有人盯着，戴着手铐脚镣，都能想出办法搞骚操作。
明面上的违规事，一点也没做。
可就是有本事，把文件和规定执行得有利于自己。
哪怕留下一点漏洞，也有“聪明人”钻营出十分的便宜行事来。
现在贪狼星君刻意给继任者挖坑呢，直接以军务繁忙为理由，完全放开监管，任本地妖族互相大开方便之门。
妖怪里面也有聪明的，感觉这跟贪狼星君一惯的强势作风不符。
可明晃晃的利益太耀眼，他们选择性失明，忽略这巨大的疑点。
先把能抓到手里的好处，通通抓在手里。
就在准备交接的两三个月功夫里，南赡部洲表面依然稳定。
可许多机构的运转，都有暗流涌动的姿态，妖族利用本土优势，迅速团结成一条战线。
这终究是妖族统治了千年的小世界。
之前是真的打不过天河水师，不管是龙是虎都得缩着。
天河水师一旦不管了，妖族的数量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把这些混乱的隐患埋下去后，天庭的九曜星之一，土曜镇星终于抵达了南赡部洲。
大名鼎鼎的太白金星，便是九曜星之一的金曜太白星，民间俗称太白金星。
因此土曜镇星也可以叫做镇土星……
只是因为不怎么好听，他拒绝有人这么喊。
九曜星和名义上的天庭之主“玉皇大帝”，都是上清仙尊的弟子，是同一系的师兄弟。
此前，也是提出限制天河水师进一步发展，最为积极的一批人。
天庭这些“仙人”的关系，理解为一家大公司。
三仙尊是大股东，玉帝是职业经理人，天蓬、九曜星则是不同部门的总监。
压力大时共抗外敌，现在压力没了，部门内斗就成了主旋律。
更何况三仙尊共治，不分尊卑，本就为形成派系埋下了隐患。
还有天命在暗中生事，表面上再强势的天庭也不可能拧成一股绳。
这位镇星今年四百余岁，合道境初期，也算有不少的工作经验。
本来以为虎口夺食，贪狼星君会给自己设下重重麻烦。
结果，贪狼竟然无比配合，把手中的工作迅速交接了出去。
天河水师也完成了集结，在镇星抵达的第二天，就已经撤退到了天河和各支流。
“这些丘八之前叫嚣得这么凶，实际上还是怂了啊！”
镇星拿到手印章和虎符，总领南赡部洲的军政职权，一时志得意满。
认为是自己的实力碾压，便是大名鼎鼎的天河水师，也得退让三分。
可很快镇星就发现了问题：
他这位新任“洲长”，下达命令执行很不顺畅，得到的信息反馈也存在着问题……
等他要利用神通，以阴神巡游南赡部洲几大省城，顿时急眼了：
“好你个贪狼，正面不敢打，给爷爷玩阴的？”
本来贪狼星君已经建立了一套行政体系。
但他在最后关头，抽走了大量的人族修行者，让妖族顶上。
又丝毫不进行管控，任他们结党营私。
现在这些妖族已经进入关键岗位，互相掩护，把控南赡部洲的大权，生生把镇星给架空了。
他下达的命令，这些妖族选择性执行，拼命给自己捞好处，整得怨声载道。
偏偏锅还都是他的，是因为他这位新官上任三把火……
而他得到的消息，则由这些妖族进行筛选，都是他想看到的，认为南赡部洲局势正好。
天庭永远在赢，血赚不亏！
在发现真相的瞬间，镇星只想祭出法宝，杀他个血流成河。
可他忍住了。
无他，实力不够，人手不足。
这次玉帝一系强压天河水师，一共夺下三个小世界，派出九曜星中的三位，一人一洲。
另两位九曜星，交接方面都遇到了困难。
只有镇星这边顺利完成。
他很得意，很膨胀，很自信，认为自己实力得到了展现。
在一句句马屁里，他非常大方把自己手下的修行者和天兵，借给了另两位九曜星。
并且说了很多现在想来，只想给自己十个大嘴巴子的胜利宣言。
这种情况下，他身边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就算他是合道境，可对面的妖王也是这个层次，若不能干脆利落的解决……
闹出了过大的动静，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被贪狼星君算计了？
为了面皮，镇星选择了低调的、缓慢的、稳妥的解决南赡部洲出现的本土妖族势力……
其实也不难。
你贪狼星君能把水搅混了，激发妖族的野心。
如果没有过过好日子，他们可能会老老实实服从镇星的命令，给点好处便满足。
但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吃肉的日子。
狗平时可以逗，可在它吃肉时想饭盘，那护食的战斗力可是暴增。
管你是三十三的仙人，还是天庭指派的洲长，吃红眼了都敢硬碰硬。
这是贪狼星君的算计，很成功，差点没把镇星气死。
可他很快便寻思出了破解之道：
南赡部洲是有限的，可妖族们的野心是无限的。
那些上位了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自己表现出亲近几家，帮助它们进一步成长，满满它们就能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互相维护的局面自然就被打破，等他们斗起来。
为了生存或者发展，肯定会有本土妖族，投靠镇星，借用天庭的力量瓦解敌人……
有人驱虎吞狼，把虎养肥了。
他就接一手驱虎吞虎，二桃杀三士，接收老虎们头破血流的空山！
便在这样的引导下，南赡部洲一下子成为了乱战之地。
表面上还要供奉天庭，还要提供资源。
可实际上形成了新的妖族部落，瓜分利益。
直接结果是底层妖族的生活更加艰难。
为了天河水师不杀个回马枪，他们必须要完成天庭安排的各种指标。
同时还得满足自身发育，保持奢侈享受，打压竞争对手……
同样的资源，却有太多的目标。
在分出胜负之前，自然就得苦一苦普通人了。
可惜普通人改变不了局势，他们的声音不会有人听见。
争夺资源，仇恨深种，南赡部洲的妖族暗地里有回归此前互相厮杀的局面。
可实际上这个小世界的最强实力，唯有天庭。
镇星推动乱局，自身也在调集力量，加速这些本土妖族势力流血。
他准备收网了。
以最小的代价，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分裂本来铁板一块对抗自己的本土妖兽。
这已算是成功化解了贪狼星君的后手。
只可惜，他眼中没脑子、只知道厮杀的妖族里，诞生了一个异数。
他在战乱中成长，接取各种悬赏积累暗夜中的声望。
不知不觉间，已认识了一批不满于当下局势的妖族。
淤泥之中，也有莲花盛开。
总有目光长远的人，明白那些杀红眼的妖族部落，早晚会被青蒜。
也有妖族学习着人族的文化，想要带领妖族从部落混战进入下一个时代……
此前，这样的小浪花，只会因为实力或脑子不足，被野蛮的本性淹没。
但现在特殊环境下，有一只异常活跃的小蝴蝶，串起了这些势力。
罗兰触发肌肉记忆操作一通后，自己也有点晕：
“不对，朕最初只是想积累实力，寻找机会偷渡回九州来着……”
“我怎么就成了新妖族的希望之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6章 六学门徒秘密结社，三个问题
最初，罗兰只是执行任务时，需要一些帮手，随意招募了几个妖族。
有阵亡，有退出，有受伤归隐，流动性很大。
后来还剩下几个固定组合，大家配合不错。
罗兰的战力和指挥能力得认可，称呼成了“六哥”。
又过了些日子，和罗兰有合作的妖族越来越多。
一代魔帝，又在不同岗位担任过领导，战力和布局都相当突出。
看事情也比这些愚昧的妖族通透。
大家想不通的问题，听他随便分析一番，往往就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间，“六哥”变成了“六爷”。
随着指点的妖族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尊称“六老师”……
罗兰眼见自己距离中美合拍越来越近，连忙禁止他们乱叫。
但小六肯定没人敢喊，“六爷”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
主要是流浪妖族之间，也就是不归属各大部落的妖族。
贪狼和镇星斗法，那些妖王的野心完全解锁。
南赡部洲的底层妖族，身上的缰绳越拉越紧，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不依附某个妖王，加入部落，日子就不好过。
大致情况可以参考北美南边的穷国家，遍地都是社团、家族，没有靠山寸步难行。
总有妖族天性自由，或者自身种属数量少，不愿意或者不能进入任何部落。
这些就是流浪妖族，只能在夹缝里求生。
各大妖王明争暗斗之际，流浪妖族当杀手、雇佣兵，完成最脏最累，死亡率最高的那些任务。
罗兰也是流浪妖族。
只是他任务完成率高，从不失手。
他需要帮手，流浪妖族需要活着。
这便有了最初的合作。
现在，只要六爷登高一呼，立刻会有大批流浪妖族拥护他成为新的妖王，割据一方。
这个发展完全在罗兰的意料之外。
他眼里妖族是不可救的，兽性已在血脉里深种。
所以从来就没有想过组建妖族势力。
他只是趁乱发育，积累资源，获得情报。
混混局势，为偷渡九州或者东胜神洲做准备。
结果混着混着就成了六爷，多了一群愿意效忠的妖族手下……
毕竟他们遇到的大部分难题，在罗兰看来都太简单。
大多逃不过利益分配那点事儿。
都不用动脑子，全凭肌肉记忆，本能出出的解决方案就很好。
魔帝的内政水平，不知超越江湖草莽、山贼大哥多少。
流浪妖族游走在各势力之间，见多识广，下意识把六爷跟其他妖王对比……
然后惊觉，这是值得效忠的雄主啊！
“六爷啊，带领兄弟们打下一片天吧！”
“只要您做掉镇星，整个南赡部洲，千千万万的弟兄，都愿意听您的。”
“六爷提过的书，咱都寻来看了……”
“俺啥也不懂，但六爷一言救过我全家，我这条命都是六爷的。”
罗兰这段时间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表态了。
他发现妖族也是寻求进步的。
惨烈的厮杀之后，他们也会思考为何而战，现在流的这些血有何意义。
为什么，天庭的内斗，流的全是妖族的血？
我们曾经是九州之主，先天跟脚强大。
怎么现在被孱弱的人族压制着，只能为奴为婢，充为耗材？
这些妖族发现了很多问题，可是他们没有智慧解决。
那些看似强大和风光的妖王，也回答不了。
反而是六爷心情好时几句闲聊，能让他们豁然开朗：
“个体强大，妖族便不需要团结求生存，先天缺乏联合的基础。”
“形体、语言、文化、饮食的差异太大了，不同妖族之间原本曾经互相猎杀的天敌，要怎么长期和平共处？”
“天庭围三缺一，给出投降的机会，抵抗便不可能坚决。”
“人族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那些妖王只学到他们的贪婪、市侩和残忍。”
“听说有妖怪怀念天河水师的治理，只能说他是跪久了，膝盖都在地上生根了。”
“那时候的生活是比现在好，可也逃不过一个利字。”
“制定规则有利于开发，贪狼便给你们秩序；滋生争斗方便他掌控，镇星便给你们混乱。”
“不自强，却期待外来者会施以拯救？我只能说寄。”
妖族没有政治课，后世键盘侠互相喷的朴素道理，妖族都是首次听闻。
只觉新世界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展开。
罗兰没有谈修炼，只是种族、阶级、文明、生产力这些沉重又刺激的话题，便让六爷在流浪妖族心中的形象越来越伟大。
忠实粉丝把《六爷语录》整理成册，免费分发和传播，希望唤醒更多的妖族。
语录的封面是鲜红的，能希望同胞能记住妖族过于血腥的黑暗历史。
扉页上写着：
【妖族在黑暗和蒙昧里厮杀了上万年，直到见到六爷，我才第一次见到太阳。】
便这样，六爷之名传遍了南赡部洲。
阿如城成为许多年轻妖族心中的耶路撒冷，不惜跋涉万里，当场聆听六爷的教诲。
你看，那长满金毛的雷公脸，每一根都反射着智慧的金光呢！
罗兰被围观的越来越多，后知后觉发现，这些妖族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正常。
女孩子因为帅气，狂热一点很正常。
可那些大老爷们，怎么比女生还兴奋？
不对劲，这绝不对劲！
没有封神，可怎么感觉有信仰之力在自己身上凝聚？
后来他便查到了《六爷语录（第六次扩容版》。
明明就白纸黑字，可怎么越看越红？
这tm真是我说的？
罗兰对天发誓，他就是随口聊聊。
看到一些不平事，管不住键政的嘴，随便锐评两句，这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很正常吧？
谁知道互联网没有记忆，但是妖怪有。
那些最初因为暗杀、抢劫、爆破、埋伏等任务，追随他的妖族，许多潜移默化下，从战士变成了思想家。
他们从学习人族的文化，阅读人族的书籍，定期召开《六爷语录》的学习研讨会。
要知道字斟句酌的一句话，不同的人看来也会有不同的意思。
更何况，这所谓的语录，大部分都是罗兰仗着南赡部洲没有河蟹大神，趁机发泄小情绪呢。
表面聊的是妖族积弊，实际上……
嗯，他真的在说妖族。
没有价值观输出，浓浓的全是个人情绪。
自然观点根据心情，很不统一。
可妖族们不知道。
还以为六爷微言大义，是自己领会不到位。
这种师父根本没想教，徒弟们却学得火热的状况，导致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极大，越学越乱，谁也说不不了谁。
只一本语录，却诞生了改良派、武斗派、种田派、血统派、灭世派……
每个流派，都自称六学门徒，坚持“没有人比我更懂六爷”，各有数量不少的追随者。
研发会变成了斗法大会，变成了各找方法改变妖族的实践检验。
竟然隐隐有妖族百家争鸣之势。
不过，所有流派的核心观点都无比一致：
六爷无意逐鹿，但知苍生苦楚。
他不愿意领导妖族，是因为妖族绝大部分还没有觉醒，还不值得拯救。
吾等六学门徒，自当为六爷座下走狗，为他唤醒千千万万的妖族，让六爷的光芒照遍南赡部洲！
那时候我们再请六爷出山，属于妖的新时代，自然会来临……
妖族也明白自身存在的诸多问题，但那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他们认为，六爷就是希望之光。
罗兰调查清楚这些六学门徒的来历和规模后，只能用离谱形容。
他第一反应，是用九州英雄录的面板，排查这是不是天命布局。
这天降馅饼，别是她个老太婆又挖坑吧？
结果还真不是。
天命的主场在九州，九州之外的破碎小世界，她权限不足。
影响力都是通过天庭间接渗透。
这些妖族的想法，确实是受自己影响，自发产生……
看到妖族学习、钻研和思考，罗兰觉得不可思议，又有惊喜之感。
他忍不住在心底重新评判，妖族真的就没有一点拯救的价值吗？
人族也有兽性，也有不可控制的疯狂和杀戮。
在关键的十字路口，是少数闪耀的英雄，带领人族战胜了混沌的命运，带领文明前进。
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争论永远没有结果，因为善恶本来只是后天的定义。
生命的基础，便是生存和繁衍，把自己传承下去。
人族和妖族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再好战也有限度，无休止的杀戮后，妖族大部分也渴望和平安宁。
只是文明的诞生有偶然性，需要满足许多恰好的条件。
比如四季轮回的温带，会比富饶的热带诞生更加强大的文明。
相对艰苦的环境，让温带的人们必须报团取暖。
可更加艰苦的寒冷地带，文明的发展也因为资源的贫瘠，受到限制……
生命是个奇迹，文明是诸多偶然的叠加。
妖族强大的面板属性，让他们不需要报团取暖，初代大妖又看不到九州会衰落，他们只能偏安小世界……
有限的资源，无法再诞生一位同时压制所有妖族的强者，导致诞生不了大一统的妖皇，导致战乱和厮杀永远不会停歇。
然后便是天庭打来，南赡部洲沦为殖民地。
诚然罗菲岛上，遭遇暗杀、背叛、被吃，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之后盲从和短视的妖王也没给罗兰留下过好印象。
可眼下这些夹缝中求生的流浪妖族，又在特殊的环境、自己的影响下，诞生了文明的萌芽。
他们自发寻求改变，在努力抛下不同妖族之间的仇恨和偏见，效仿人族寻求联合。
最终目标是驱逐天庭，还我妖家河山，为万世开太平……
不可否认，作为觉醒者，看到妖族有这样的改变，罗兰很开心、很振奋。
英雄之路是孤独的，欢迎一切同行者。
虽然这些理念诞生的源头，有丶怪。
竟然是部分妖族，认为他们中间出现了圣妖六爷，会带领妖族走向新时代。
这才把艰难的起步阶段给坚持了下来。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过客。”
“但命运最有趣的，不就是这种不确定性吗？”
“既然你们信我，我也应当尽力还你们一个奇迹。”
“在天命之外，打造一个完全不同的妖族，给天命以惊喜……”
“这是我没有设想过的方向，但是值得常识的新方向！”
罗兰了解过六学门徒的发展过程，以及潜在的惊人数量，决定为他们编织一段新的命运。
有些事情可能注定没有结果，但努力的过程也有其存在的意义。
【你发帖召集六学门徒中的达者七十二人，倾听他们的声音。】
【你了解到这些妖族的心声，对天庭、人族的憎恨。】
【辩论持续了七天，你给六学门徒出了三道题。】
【第一，你们敌人到底是谁。】
【第二，你们想要打造怎样的新妖族。】
【第三，你们做好直面死亡和失败的准备了吗？】
这三个问题，本来六学门徒们希望从罗兰那里得到答案。
没想到他竟然把问题丢了回来。
“我们的力量微小，只有统一思想，集中力量认准方向后不再变更，才有亿分之一的希望。”
罗兰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妖族们，等待他们的回答。
“您直接说怎么办，大家万死不辞！”
昔日的金钱豹掌柜，现在也是六爷的追随者，而且非常虔诚的那种。
辩论的场所就是他的私宅，可以说是冒着相当大的风向，支持他们的运动。
“这是所有妖族的事业，不是我一个人的梦想。”
罗兰微笑着拒绝。
此时尚没有门徒听出他的双关。
这里的“一个人”，既表示他不想专权，也暗示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走出了房门，留下这些门徒商讨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便是为了定论爆发战斗，罗兰也不会理会。
在强者为尊的世界，想要观点贯彻下去，武力本来也是必须。
不管是辩赢的还是打赢的，只要这些妖族找到方向，他就能提供帮助。
这就是超越时代的目光。
一个月后。
阿如城的多方混战愈发白热化，暗中镇星在四处挑拨。
本土妖族的互相消耗已经逼近一个临界点。
一个镇星兵不血刃，就能轻松回收南赡部洲所有管辖权的实力分水岭。
六学门徒大多是流浪妖族出身，执行最终任务的雇佣兵，对战场改变的细节非常敏感。
他们意识到时不我待，可以趁乱做局的时间不多了。
即便还得不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回答，他们也不愿再浪费时间了。
直接以场内场外的手段结合，把最后的回答交到了罗兰手中。
上次的七十二位门徒，这次只剩下四十九位。
有的离开了组织，有的离开了世界。
罗兰没有细问，长征般的苦行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
同样也经受不起风波和背叛，不能有太多的声音。
所以提纯和精简队伍是必要的步骤。
他仔细审阅这些妖族给出的回答，略作沉吟，露出一丝笑容：
“那便如你们所愿，准备执行大行动吧。”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7章 以帝俊之名，重建始天庭
六神门徒们给出罗兰的三个回答是：
我们的敌人先是拒绝进步的守旧妖族，然后才是天庭。
我们要打造没有外貌和种族歧视，消除压迫，患难与共的新妖族。
我们见过阳光，所以愿意点燃自己，照亮黑夜。
这不是完美的回答，很理想化、很不切实际。
但考虑这些妖族成长环境、教育基础，罗兰认为及格了。
他们确实是在理性分析下进行的思考，没有被仇恨冲混头脑。
妖族与天庭血海深仇，但是并没有把仇恨放大到整个人族。
最激进的那部分妖族，已经被六神门徒自我淘汰掉了。
现在胜利的这一派，算是抓住了主要矛盾。
他们的最终目标，也符合觉醒者追寻的道路。
面对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底也有慷慨赴死的觉悟。
哪怕罗兰的屁股属于人族，面对一双双灼热又赤城的眼睛，这次也愿意带领妖族寻找那渺茫的希望……
在天命写下的未来里，妖族会不止一次入侵九州，是九州末世时代最可怕的灾变之一。
妖族的强盛，可能会在他缺位的时间里，被天命扭曲成加速九州灭亡的隐患。
但他选择相信此时在妖族身上看到了智慧和理性。
压抑住混乱和破坏的本性，渴望蜕变成新的妖族。
理性，团结，秩序，向上，在发展和复仇之间选择前者有限。
这样的文明，应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而不是在厮杀的泥沼里一直停滞。
即便以后天命会因势利导，妖族也有机会诞生英雄，把现在的反抗意志贯彻到底。
罗兰为自己的神通命名为“织命化蝶”，就不会因为毛毛虫丑陋、有毒，就完全不给它展翅翱翔的机会。
更何况这些妖族眼中，“六学”已是新的信仰，权威不容置疑。
就是偷偷塞些有利于人妖团结的观念，他们也有几率接受。
所以……说不定就是养一个强援呢？
在天命无法直接干涉的小世界，与在东胜神洲抵抗的美猴王遥相辉映，一起大闹天庭……
好像也是不错的展开？
【你拒绝成为妖王，而是尊帝俊为皇，建立“始天庭”以号令群妖。】
【整编六学门徒和流浪妖族为开天军，你担任元帅，以最严峻的军法苦练。】
【六学之名废除，以众多门徒的观点为核心，编纂“天规”，限制妖族之间的内斗，明确未来的发展方向。】
【开天军转入地下，低调行动。】
【以阿如城为中心活动，你培养的间谍打入妖族部落核心圈子，接近各路妖王。】
【卧底配合下，你直入妖王洞府，控制多位妖王。】
【你命令妖王们和手下相继假死，制造惨烈交锋现场，以迷惑镇星。】
妖族们团结一心的最远大理想，就是把天庭赶出南赡部洲，实现自治。
可罗兰给他们的目标，直接一步到位，大到他们做梦也不敢想：
重现上古妖族荣光，以小世界包围九州，武装夺取天庭……
如果换个妖族说这种话，只会被嘘声哄下台，禁止在公开场合发电。
但六爷不一样。
六爷是有大智慧的，妖族万年难遇的圣主。
此前的所有言行都可以视为对他们的考验。
现在他们通过了考验，获得了六爷的认可，要开始带领他们再建天庭，好耶！
以罗兰展现出的智慧，说自己是“帝俊”的道统传承，没有一个妖族怀疑。
这智慧，确实只有那等太古巨擘才有可能。
别看妖族被天庭打得只能臣服，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神话传说。
每个妖族都是从小听着“天帝帝俊，统御万族”的故事入眠。
只是成年了，离开了父母的庇护，才明白世界如此冰冷残酷，落魄的妖族啥也不是。
梦想砰然坠地，现实压得妖抬不起头。
结果罗兰让他们重新拥有了梦想，在上路之前便已在他们心中种下崇高的目标。
你们不是侥幸翻身的野路子，你们是有资格主宰九州的存在，你们是帝俊的精神传承……
这般布置，罗兰有三重深意：
第一可以号召到更多的妖族，帝俊可比他六爷响亮多了。
第二复辟始天庭直接把天庭的仇恨拉满，降低投降和招安的可能。
没有他，妖族也必须把战斗继续下去，自断退路。
第三则是防一手天命渗透。
羲和再尊贵，也是帝俊之妻。
妖族没有夫死从子，但更强大的雄性，无条件命令雌性
所以真有一天，天命试图渗透开天军，新一代的妖族也会认为她不配。
罗兰这是防天命后手，尽可能给开天军叠甲，先把逼格、正统性提到了最高。
至于开天军以后会不会真的发展壮大，反攻九州，把人族给压下去……
罗兰认为，如果人族真败于只有小世界资源，又和天命势不两立的妖族，那就只能说埋了吧。
被如今的妖族群星闪耀了，你们就是九州国足，谁都敢输啊？
那可真怪不到朕。
当然，这只是极为微小的可能，现在根本不需要担心的问题。
为开天军定下最恢弘的目标后，罗兰的实际行动反而无比谨慎，步步为营：
流浪妖族此前大肆传播六学，恨不得把所有妖族都拉进来的疯狂骚扰，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
以前大家只是讨论如何推翻天庭，所以就算被听到，也只会乱说的妖倒霉。
但现在开天军是真的准备推翻天庭。
提前泄露了消息，那会害了参与的相关妖。
在罗兰制定的保密制度下，开天军上下级之间单线联络，一个任务只有执行时才知道目标，发展新成员必须通过审核……
开天军所有成员的真实名单，只有罗兰才掌握着。
这是为了避开镇星和本土妖族交手的风暴。
最后的落幕，必然有最血腥的疯狂。
开天军不想过多介入这场战斗，他们要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
确认了终点所在，便不断向着终点前进。
一间看起来平凡的小院，其实是整个阿如城造价最高的洞府之一。
在需要修炼的世界，地点、成本和政策根本影响不动房价，只有混沌浓度才是评价洞天福地的唯一标准。
此洞府由阵法和大量资源维持，便极为适合修炼。
它的主人便是这座城最初的建立者，一位颇为聪慧、擅长内政的牛妖王。
在贪狼星君和镇星的放任下，她也迷失了。
只想着争权夺利，逐步拿回自己的领地……
等意识到这样的厮杀，只是消耗自己的实力，在天庭眼中越来越虚弱时，已经积重难返。
她的几个孩子死在妖王内斗之中，自己也中了一位蜂王的暗算，体内余毒清楚不掉。
还收到了镇星即将对她对手的消息。
“牛夫人，其实你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在巧妙的安排下，一只猕猴妖出现在养伤的牛妖王面前。
是的，这其实是一头母牛。
只不过身高丈二，浑身肌肉疙瘩，很典型金刚芭比、重量级拳王的体型。
所谓的不擅长战斗，只是相对其他妖王而言，如果战力不高也当不上妖王了。
“你有如此情报网，狡猾得不像妖族。”
牛妖王看起来粗豪，声音却颇为悦耳，铜铃似的眼睛盯死罗兰，意味深长，“可你的实力，终究无法让我信服你能阻挡镇星。”
“您的直觉很准，我不能阻挡镇星，也不能替牛夫人续命。”
“那你还登门作何？”
“为妖族留下更多可能。”
罗兰无比坦诚，“牛夫人不死，镇星不会放心，但你的手下妖族，他却不会放在眼里。”
牛妖王大笑，笑得无比凄惨，又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都要死了，还在乎妖族兴亡吗？滚，你给我滚！”
声声怒吼，牛妖王化作原型，蹄子刨地冲出，撞得地动山摇，瓦片雨坠。
要不是罗兰躲得够快，怕是要被活埋了，使身法直接出了洞府。
“元帅，这牛妖王如此短视，您为什么不用控心蛊？”
负责在府外暗中接应的金钱豹妖，听到牛妖王的不敬，满脸愤然。
“她短视吗？配合演出罢了。”
罗兰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翻开掌心，露出一根折断的牛角。
上面独特的气息，正是刚刚那发狂的牛妖王。
“这是她的信物……”金钱豹妖疑惑地问。
“是的，他附近肯定有镇星的耳目，所以牛妖王表面拒绝，实则给了我此物，尽可能保住她的手下。”
罗兰把断角交给金钱豹妖，安排下具体行动，便又去寻下一位妖王。
南赡部洲的乱局已将至终章，再愚蠢的妖怪也察觉到气氛不对。
他们打生打死的，消耗了很多理论，最后好像只给镇星坐大的机会。
在妖族都厌倦了这无止境、无底线的战斗后，天庭似乎是唯一有实力结束战斗的势力。
这段时间，也足够镇星度过空降后的尴尬期，对南赡部洲的情况有着足够的掌控力，借出去的部队也回到手里……
属于本土妖族的短暂春天结束了。
不是所有的妖王都如牛妖王一样，愿意用自己的死亡当祭品，换取其他妖族低调发育的机会。
但罗兰备了一手控心蛊，趁机释放，或者直接武力威胁，成功换得他们短暂的合作。
配合镇星来一场完美的谢幕，又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加入开天军。
……
……
【五年后，镇星整合南赡部洲，安排的生产任务越来越重。】
【庞大的资源需求，连未成年的妖族，每天要工作六个时辰以上。】
【在一些偏远地区，还有具体原因永远不会公布的妖族失踪案发生。】
【和平到来了，但并不是妖族期待的那样。】
【可有战斗力的妖族已在混战中消耗，仅剩的被分散往不同地区。】
【天庭的强者日夜巡视天空，工作到死似乎是他们的唯一结局。】
【绝望的劳作中，“帝俊复活、重建天庭”的预言被有心人大肆传播。】
阿如城，钱多多客栈。
对妖族来说，镇星是个噩梦，可在天庭看来这是一位能吏。
他花费极小的代价，便顺利掌控南赡部洲。
又把这边治理得井井有条，天庭需要的资源供应量连年增加。
更多的物资往来，也让钱多多客栈的生意愈发兴隆。
往来的客人，便成为了开天军的最好掩护。
牛大力，也就是当初牛妖王的幼子，化形后是生着两根盘曲牛角的壮汉。
但就和他妈一样，外表粗豪，其实很有脑子，现任开天军三团团长。
“元帅，重建天庭的预言已经传到了镇星耳朵里，他开始调查源头了。”
牛大力向罗兰汇报。
罗兰盘算着彼此的筹码，最终在桌上一拍：
“很好，也是时候让他知道更多了。”
……
……
阿如城最中心，也是整个灵脉的最中心，兴建起一座汇聚方圆千里混沌气息的顶级阵法。
这便是镇星所居的府邸，自然也就成为了南赡部洲此时的行政中心。
“呵，这些妖族真是没什么活儿可整了，连帝俊都抬出来了。”
镇星阅读过一枚玉简，直接在手中捏碎，“迅速查出散播消息的来源，这消息让妖心浮动，请假和缺勤率这个月都有5%的增长。”
一名修行者小心翼翼地道：“星君，连续加班了五年，有些妖族是真的撑不住了，需要休养……”
“胡说，那些妖族身强力壮，一个个壮得本来就是牛，怎么可能需要休养？都是偷懒的借口罢了。”
镇星嗤之以鼻，“他们这些妖族跟我们不一样，天生就是要工作的，又最为狡诈爱惜力气。
不能对他们有半点仁慈，否则必定蹬鼻子上脸，这个月要放假，下个月就敢要求双休，这种贪婪是无止境、永远无法满足的，决不能姑息，懂吗？”
“星君所言极是，是卑职短视了……”
那名修行者连忙告退，把调查预言的事情安排妥当。
【十日后，天庭发现一座地宫，似乎和上古大妖有关。】
【一名炼虚境修行者带队调查。】
【调查小队失去联络，再没有返回。】
【镇星再派三支小队，同样没有音讯。】
【他亲自带队前往地宫，连破机关，不断深入。】
“这里的机关，还真是上古妖族的风格……甚至比那还要古老。”
镇星也算是博学之士，看着跟玄武当初水府复制来的布置，挑不出半点毛病，不由无比兴奋，“这次我们调查到大鱼了。”
九州世界正不断走向末法时代，古代的遗迹，说不定真能找到极有价值的东西。
那又是大功一件。
破解了一层层机关和解密，连肝了七七四十九天，镇星双目通红的抵达了地宫最深处。
他发现一个檀木盒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镇星打开了盒子，发现一张信纸。
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血字：
【镇星，你要屎啦！】
不等到他心中警兆大作，整个地宫都震荡起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8章 光复南赡部洲，妖族的岔路口
起初，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碎石落下，只是壁画上的裂痕，只是地底生物的稀少……
直到镇星打开那个木盒，看到了那行仿佛在挑衅的血字，才发现临头的死劫。
“这是一个陷阱，一段早就写好的命运？”
镇星不是无脑的莽夫，师从真仙，他对修炼和命运都有独到的见解。
遇到问题也习惯思考，以巧破力，直指最核心的问题所在。
在地宫崩塌，同行的修行者惊慌奔逃，试图离开此地之际，他只惊叹于这个布局的精妙。
相比这引他逐步入局的操作，贪狼星君玩的阴谋，直白得就像青楼姑娘的媚眼，浑身上下都是诱骗你消费的虚假。
知道跑不掉，他索性不跑了，以献祭魂魄的方式沿着命运逆流而上。
“让我看看，妖族这次诞生了多厉害的家伙！”
早于地宫彻底活埋所有探索者之前，镇星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
……
阿如城中，钱多多客栈。
保护严密的地下室中。
正在盘坐感应着什么的罗兰，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瑰丽如梦幻一般的冠冕虚影，凭空出现在他头顶，投下领域护住周身，散发着不断变幻的迷醉流光。
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气机锁定了罗兰，将森然的杀意顺着玄妙的联系，直接他的三魂七魄。
那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决然自爆。
幸好他身具大梦君冕。
四阶的幻想武装，始终保护着他的识海空间，以独立的规则尽可能挡住了这自爆的毁灭之力。
便是与真仙境对拼灵魂强度，罗兰都无惧的。
不然面对自爆，他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而是直接被镇星一起死的悲壮结局。
“六爷？我还奇怪地下世界少了你这号人物，原来是躲在暗中布局。”
镇星的声音响起在罗兰脑海里有种得知真相的释然。
“好局！厉害！痛快！”
三声大笑，镇星身死道消，就此消散。
罗兰睁开双眼，轻轻一叹：
“倒算是个输得起的人物。”
镇星的年纪，在天庭众仙里不算大，骨子里还有几分血勇。
他骄傲，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对底层的生命毫无同情心。
但他也没有到那些老家伙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前恭后倨，遇到危险随时准备跪地求饶的丑陋样子。
罗兰收拢流浪妖族建立开天军，尽可能保留有生力量重建始天庭，在那个时候就在布局镇星的死亡。
虽然那时的罗兰不过化神境，跟镇星相差两个境界。
但织命化蝶这门神通的玄妙，本来就是无视境界。
只要有情报和时间，理论上天命也能算死。
当然理论只是理论。
实际上差距过大的话，掌握的信息不够多，完成方案的时间会变成无穷。
罗兰和镇星的差距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以妖族的全面转入底下为掩护，利用镇星的骄傲，在顺利环境下让他逐渐膨胀。
然后再让他最看不起的妖族来波痴心妄想的预言，故意丢出信息被他侦查到。
最后镇星在利诱之下，主动进入罗兰精心伪装出的“太古地宫”……
这些事情环环相扣，又充满了不关联的巧合。
就是精通占卜之道的修行者，也难以想象开天军在建立之初，就已经算好了后续几年的行动。
用整个南赡部洲，演了一场戏。
目标不是直接推翻天庭暴政，只是为了杀死珍上镇星。
也许更高层次的存在习惯了这种较量，但镇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的手段。
所以他觉得很荣幸，虽死犹荣，够本了。
了解真凶是谁后，他留下毫无遗憾的宣言，彻底的消散。
不过罗兰对此人的印象也就停滞于此。
生死看淡，也无法改变他是那种最自私的修行者。
只要能获得资源提升实力，只要能在老师面前更有面子，他可以不择手段证明自己的优秀。
他的所有行动不是为了人族，不是为了天庭，只是为了他自己。
又因为立场问题，他注定会把整个南赡部洲当做筹码，用尽手段压榨，以满足天庭的贪婪，获得上面的信任与重用。
这样的天庭代理人，能力越强就越危险。
所以罗兰不惜用织命化蝶筹备了五年的布局，把成功率最高的首杀送给了他。
调息了约两个时辰，罗兰平复了翻涌的气血。
越两个大境界算死合道境，只吐了一口血，称得上成本极低了。
他对仪容稍作整理，坦然迈步走出了地下室。
“镇星已死，残党不足为据，开始整合本洲所有的妖族。”
罗兰向等在外面的妖族将领，传达了他们等待了太久的命令。
外面等着的妖族，欢呼之后，一个个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镇星死了？六爷您什么时候出的手？”
“死的好啊，死的好啊，那家伙对妖族太狠毒了……”
“追随六爷，是俺今生最正确的选择！”
惊讶之后，妖族们开始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六爷可代表着帝俊的传承，咱妖族的新一代大圣。
搞死一个小小的镇星，太过惊讶那是对六爷的亵渎。
罗兰没有过多解释经过。
保持神秘也是维持威信的一大手段。
为了防止镇星窥探到针对他的杀意，这次传播谣言的真实目的，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镇星的死亡对开天军来说，算一个惊喜。
对罗兰只是一系列行动的一环。
而这些环彼此相连，目的当然也不会只有一个。
比如传播有关始天庭重建的谣言，也是为了让开天军公开露面打造基础。
又比如他们等待这么久，就是想让镇星的残酷压榨尽展，让南赡部洲苦镇星久矣的气氛酝酿到爆发边缘。
正当镇星死亡、南赡部洲群龙无首，开天军振臂高呼，举起自己乃妖族正途的旗帜，提出妖人治妖，不再受天庭剥削，立刻响应者无数。
开天军公开承认，对镇星的死亡负责。
他们早已渗透进入各行各业，在关键部门也有自己的卧底，或者已经被渗透控制的官员。
从镇星死亡的消息传出，到开天军全面接管阿如城，前后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妖族们最初还是迷茫的。
但看到放假的通知，以及街上巡逻的从修行者变成了妖族后，一个个喜极而泣，冰冷的心生出些许温暖：
时代，变了？
开天军的元帅六爷，复辟妖族天庭的最有力支持者，第一次在南赡部洲所有妖族面前公开露面。
请罗兰担任猕猴王的呼声开始高涨，但罗兰依然婉拒。
他可以为统帅，但他不可能一直率领这些妖族。
所以最高指挥的位置就算了，他会在离开之前，选出一位合适的妖族。
而这个时候，天庭本部也终于知道了镇星的死亡。
玉帝和同门的“八曜星”，反应激烈。
实在太意外了。
明明南赡部洲在镇星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妖族服从度在他们掌控的小世界里名列前茅。
结果突然之间镇星陨落，整个南赡部洲都失控了。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妖族暴乱。
而是蓄谋已久的谋杀，有组织有纪律的意图摆脱天庭。
“天兵天将何在，立刻给我包围南赡部洲，为镇星师弟报仇！”
玉帝厉声下令。
太白金星知道这个时候得自己递台阶，连忙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您忘了东胜神洲战事吃紧，刚刚把三十万备用军派去那边……天庭暂时实在抽不出机动力量了。”
听闻太白金星的话，玉帝作恍然状，仿佛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实在没处理掉呢。
众仙此时只知道开天军杀了镇星，还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要复辟始天庭。
所以还是始终明火执仗反抗天庭的美猴王，更让他感觉到棘手。
玉帝抚着椅背，思忖道：“其实我们还有一支力量，可以调动，并且应该有足够的实力，镇压南赡部洲……”
太白金星担忧地道：
“陛下，镇星他就是从天河水师手里接管的工作，你说他的死，会不会是……”
他的担忧也很有道理。
如果镇星的死，是天河水师布置的后手暗算，那么让天河水师去接管南赡部洲，相当于请凶手光明正大去清扫现场了。
只怕什么也做不了，还把有限的证据给破坏了……
玉帝摇摇头：“我相信天蓬的人品，他如果不想交出南赡部洲，用更聪明的办法，也没有必要忍到现在，这事就交给天河水师吧。”
太白金星点头应是，飞出天庭，传达玉帝的最新指示。
……
……
表面上看，开天军已经为了这一天进行了相当多的准备，也得到了妖族的鼎力支持，到哪里都是欢迎姿态。
镇星死得太过蹊跷，太过干脆利落，直接导致天庭的修行者毫无抵抗之意。
生怕自己也这么悄无声息就没了。
别看大家都是仙人，便是最基层的天兵，身体素质普通的凡人难比，服用大量药材，通过艰苦的训练培养出来。
可明白得越多，这些人越是畏惧。
镇星是天庭派来管理南赡部洲的最强者。
他的死亡，就像两军交战，有人念了句咒语把吕布直接落雷劈死一样。
这种威慑力，比正面打败吕布更加令他们难以理解。
因为未知也会变成恐惧的一部分。
此时罗兰的织命化蝶，直接坑死一位合道境，给天庭一方的修行者，带来的就是这种压迫感。
他们是不是被天命抛弃了啊？
否则，怎么可能合道境的强者，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本来就心无战意，想尽一切可能逃跑。
面对准备全面的开天军，为此战已卧薪尝胆了五年的妖族，只有节节败退。
要怪只能怪镇星这些年，压榨妖族太狠了。
疲惫、猝死，得不到消息积累的暴躁，收入微薄无法支撑家庭的绝望，累计起来便是对天庭的愤怒。
镇星已死，但他的帮凶还在。
开天军抓到的天庭修行者，会进行公开审判，遭遇不公平待遇的妖族乃至人族，都可以上台进行控诉。
核实后一律从严处理。
以“六学”为基础的自由和梦想，不是所有妖怪都能听懂。
但仇人的热血洒在街头，他们得到了已经多年没有尝到的美食，可以和家人享受一个悠闲的午后……
无数妖族争先恐后，志愿加入开天军，要让始天庭重新伟大！
“辉煌的战绩和先进的思想，这是我们整合妖族的基础。”
“种族和外貌不再是分歧点，共同的敌人和仇恨对象，才是首要处理的目标。”
“不过令我惋惜的是，天庭的修行者大多只是修炼，有失察之罪。”
“真正对妖族残害最多最狠的，竟然是通过钻营巴结，爬上去的妖族……”
罗兰也在旁观这场开天军引发的变革，从中汲取某些经验。
他知道，镇星之死，南赡部洲的失控，天庭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行动一旦发动，就争分夺秒的尽可能整合妖族，多管齐下让他们凝聚于开天军的旗帜之下。
一桩桩丑陋和罪恶被揭露在阳光之下，混乱的时代即将结束。
开天军摆出了不光多少年的罪行，只要发现就要彻查到底的姿态。
哪怕是开天军队伍里混入了坏妖，也一个不落的全部审判。
他们是切切实实在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妖。
什么冤假错案，在超凡力量的加持之下，只要有心根本不应存在。
罗兰使用织命化蝶进行暗算，都能被镇星在最后时刻找到本尊，差亿点点就拉着他同归于尽。
那些普通的犯罪者能够躲藏，只是因为有些人掌握着力量，懒得为了最底层的妖怪动用罢了。
土著小妖丢了法宝报案，和外来的修行者丢了法宝，调查的力度不一样，自然结果不一样。
不作为、踢皮球，诞生了许多怨魂。
开天军一视同仁、不问阶级的态度，感动了许多妖族。
他们也逐步认同，如果妖族可以抛弃互相之间的成见，团结起来打造的明天，会是无比美好。
镇星死后第二十一天，南赡部洲的主要城市和资源区，皆落入开天军的掌控之中。
总数量超过五百万的妖族，凝聚在元帅麾下，等待他的命令。
曾经偷渡上案的猕猴小六，现在妖族眼中希望之星六爷，首次公开走到众人之前。
他温柔的目光略略湿润，扫过全场：
“很遗憾，有些熟悉的面孔，不曾见到我们妖族，也能站在全城最高处的样子。”
罗兰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中自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无奈，让许多妖的鼻子发酸。
是啊，现在很美好，可为了这美好战斗的人，却不一定有机会看到这份美好……
“所以，我们应该为了他们，珍惜现在拥有的。”
“所以，我们也应如他们一般，为了美好的明天而战。”
“我们会守护南赡部洲，我们会让子孙后代生活在阳光下，我们会让不公与贪婪皆受制于规则，我们会努力建设每个人都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未来……”
“但妖族也有很多问题无法解决。”
“所以我有一个很激进的提议，我想要推广标准化形仪式，让不论先天出身如何的妖族，拥有尽可能接近的外貌，消除我们第一印象便存在的分歧。”
“你们有三天的时间思考，这三天之内，想好了的同胞来广场触摸记票石，我们便会统计你的决定。”
“新妖族的未来在你们手上，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罗兰最后看过全场，向高矮形体差异巨大的妖族们鞠躬，下台。
全场响起掌声，大家无条件支持六爷的所有提议。
罗兰的威望，在这些妖族心中已如神明在尘世行走。
虽然有些人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六爷说的策略绝对有利于团结，他们就要支持。
一直追随在罗兰身边的金钱豹妖，心底生出一个疑问：
“我们的文化在学习人族，技术在学习人族。”
“现在连外貌都化形成一样的人族，十年、百年、千年后……我们这些妖族，跟人族区别何在？”
新妖族诞生？
新人族诞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59章 再战天河水师，罗兰冲锋在前
天河，也即是九州破碎之后，主世界和其他小世界之间的缝隙。
名为河，可这种无可凭依的地方无比荒凉，不适合任何生命存在。
自然，在这种地方驻扎，环境也会无比艰苦。
天河水师便是在这般环境里磨炼出来的无敌铁军。
水师本部驻扎的中军大营，一身银甲、容貌俊美的少年将军。
正是调教出天庭最强部队的天蓬元帅。
在转生猪八戒之前，天蓬可是战力能力都出挑的帅才。
广寒宫之事本也存在诸多疑点。
此时，天蓬正听那位锐意凌人、缥缈出尘的女剑仙讲述上古隐秘之事：
“……那三位玄武传人，伪三清之名，建立天庭，趁着战乱积累声望，本应为人族领袖，现在却甘为天命走狗，还请元帅不要再助纣为虐。”
女剑仙道破三清的来历。
天蓬并没有反驳，只是反问：
“但五妖作乱九州，确实是仙尊们扫荡妖邪，又让九州之威重镇诸界，这是作不得假的吧？”
“这我无法反驳。可天庭的顺利和成功，有多少天命落子的痕迹，埋下多少隐患，元帅也该清楚吧？”
“这样的争论没有意义。”
天蓬起身一摆手，“我治军得琴心仙子诸多指点，知道你心性高洁，继承的是那位魔帝之志。你前世死于仙尊，不认同天庭，有充足的理由。但我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便辜负师恩如海，甚至恩将仇报。”
女剑仙皱眉：“依我们对天命的记载，整个天庭都会成为她的牺牲品，你是在一艘注定倾覆的船上。你是自保，也是为苍生弃暗投明。”
“呵……我只是一名武人，看不到多远的未来。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守护九州，庇护苍生。”
天蓬目光露出一丝坚毅，些许嘲讽，“如果有天三位仙尊成为人族之敌，天蓬自会做出选择……但现在，我们便是光明。”
“那下次见面，便是沙场上了。”
女剑仙轻轻一叹，没有再多言，身影碎成一片冰晶。
原来她并非亲身至此，只是传音术法。
只是昔日相助过的后辈天赋心性上佳，不想见其在天庭越陷越深，这才试图向他揭示真相。
可叹忠诚和固执，让天蓬成长为元帅，也无法跳出天庭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这是视角不同，也是理念不同。
在琴心漫长的记忆里，无数次面对这种无奈，心中已生不多波澜。
此时的她，虽已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学会了思考和阴谋，但实力正当巅峰。
正与佛门的诸多大能联手，借妖族布局，准备着摧毁伪天庭，所以她自信正浓：
是朋并肩作战，是敌一剑斩之。
既然天蓬选择当旧时代的守门人，那只能把他一起埋葬了。
中军大帐内，那距离真仙已一步之遥的强绝气息离去，天蓬才松开一直攥紧的拳头。
他的眼中也现出些许茫然。
天河水师立功无数却被排挤，仙尊们保持沉默，他对天庭此时的状态，其实也有所不满。
他曾撞见过一些诡异之事，玉帝和九曜星暗中搞的操作……
其实，天蓬心底是有几分认同琴心所言，非是凭空捏造。
但他毕竟是玉清仙尊的弟子。
被天庭培养成仙，南征北战打下来的威名。
很清楚天庭为了九州，流过多少汗，受过多少伤。
天蓬的视角里，他们在尽全力守护九州，让人族修行者重新震慑诸天。
这点，绝对容不得外人诋毁。
“这是我选择的路，如果错了……我愿意承受一切代价。”
天蓬目光锐利如霜。
他传下军令，把最精锐的几支部队调配给贪狼星君，出征南赡部洲。
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平息妖族动乱，调查镇星死亡真相。
即便他们曾经内斗争执，互相算计，但同为天庭之仙……
决不能让人看轻了天庭，以为他们软弱可欺，连仙尊弟子之死都无法复仇。
……
……
南赡部洲，阿如城。
距离罗兰在妖族面前公开现身，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标准化形仪式以八成以上的支持率，顺利通过。
以后的妖族化形，会尽可能接近人族的平均身高体重，又保留部分本身种族特征，以示差异。
比如猫耳、狐狸尾巴等等，都是不影响以人类形态生活的部位。
当前阶段，只在尽可能削减悬殊的体型差距。
有很多妖族，都喜欢搞巨人级身高，那样非常不利于妖族整合。
更不利于如未来有一天，新生的妖族融入人族……
这其实是英雄大陆每接收一个新世界，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不管本土智慧土著原本是什么样子，都要化成符合人类审美、形体特征的外貌。
然后再学习文化、掌握技术融入英雄大陆。
别看人们天天提倡不要以貌取人，但实际上外貌协会会员无处不在。
一个人若有不常见的特点，都有可能被排挤，或者成为取笑的对象。
更何况是不同的妖族之间。
大象和蚂蚁就因为体型悬殊很难做朋友，因为想看清彼此都很难。
现在罗兰力量有限，没敢像英雄大陆那样直接强制改造，要妖族立刻变成人族。
只是以团结为大前提，让他们的外貌尽可能往一个统一的方向靠拢。
为以后成为“亚人族”进行铺垫。
由罗兰早就编纂出来的修行口诀和要点，已经在向还没有掌握化形术的年轻一辈传授。
就是已经定下化形外貌的，也有配套口诀，调整其外貌更接近标准化形的容貌。
虽然时间还短，但现在阿如城街上，大家的身高基本都在相同的范围内，看起来比以前和谐多了。
拥有差异巨大的新身体，很多妖族都不习惯，但因为是六爷亲自提出的要求，以相当积极的态度在适应。
在手下群妖忙碌和欢庆之际，罗兰则在闭关。
天庭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敌人随时可能到来。
他完全没有时间享受胜利的喜悦。
作为文明的引领者，新一轮的织命化蝶已经在验算新妖族的方方面面。
他必须掌握先机，才有可能率领尚且弱小的新妖族，守住无穷无尽的进攻。
所以很多门徒难免遗憾，六爷没有参与收获的时刻。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顺利推进，是六爷千百次演算的最佳路径。
“贪狼星动……看来天蓬还真是忠于天庭，玉帝随叫随到，半点不给我偷懒的机会啊！”
终于，罗兰算清了天庭一方的应对。
玉帝传令了天河水师，天蓬很给面子，直接让贪狼星君带领精锐，再次征战南赡部洲。
这是他熟悉的战场，还带来了更加强大的部队，以及两位九曜星当督军。
实力对比开天军，完全碾压级。
相比有心算无心的坑死镇星，正面的战斗，便是罗兰也无法从容创造优势。
近乎死局，只余下一线生机。
罗兰把已知的筹码全部投入之后，只能被迫把目光投入外部。
他们需要援军。
只凭南赡部洲本土妖族，坚持不了多久。
就算没有援军，他也得有一个撤退的方向。
在天河水师彻底完成封锁前，罗兰推演出了足够的空隙，派出一支使团前往东胜神洲。
周边小世界当中，唯一敢和天庭叫板的妖族，唯有花果山水帘洞的齐天大圣了。
齐天大圣实力超群，灵石所化皮糙肉厚，先立于不败之地，个人战力堪称真仙之下无敌。
但天庭也足够重视花果山，那边正面临着围殴的压力。
是否有余力支援他们，是否在乎他们这个新崛起的势力……
罗兰暂时也算不准。
“手牌已尽，无棋可走，只能看下回合的抽卡情况了。”
地下室中，罗兰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条时间线还真是彻底的爷青回，连这种尽力的感觉都重现了。
但他依然选择直面恐惧。
天庭要战，他便战！
走出地下室，罗兰看到等候自己的金钱豹妖和牛大力，下令道：
“停止所有庆典，准备战斗。”
牛大力很是震撼：“天庭的反应如此之快？”
“天庭集结没有这么快，但我们这次的对手是……天河水师！”
如梦魇般的名字，立时让正处于狂欢兴奋的妖族们欢不起来了。
镇星留下的是苦难，贪狼留下的是恐惧。
天河水师是真正凭实力，把无数妖王杀破了胆。
彼时还是小妖的这一代妖族，仰望着地动山摇的战斗，只有抱头鼠窜的资格。
罗兰没有做多少战争动员。
南赡部洲自治的时间很短，但五年连续加班之后的轻松，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快乐，已经让新妖族食髓知味。
便是天河水师，他们也不会把才拥有的好生活拱手相让。
“为了美好的新生活，跟那些狗仙人拼了！”
有妖族胸中燃起热血，看到天边出现的云阵，上面金盔金甲的天兵，努力不让自己移开目光露出心底的读且。
“众将士，随我御敌。”
平静沉着的声音，众妖看见六爷披甲上阵，倒提长棍，出现在战阵最前。
如血的夕阳照亮他并不雄壮的背影，化神境巅峰的实力，修为在饱经战乱磨砺的开天军绝对称不上第一梯队。
可他是开天军的最高统帅啊1
多少鸡汤多少画饼，也不如最高统帅一句“随我冲”，身先士卒站在最前方。
平日里智者形象引领他们前进的元帅，此时站在最前，最胆怯的妖族士兵也升起了勇气。
天河水师降下云舟，征讨数洲的天兵无比自信，直接正面对撞。
他们相信自己的勇武，相信自己的装备，相信自己的战阵……
钢铁和血肉的洪流绞杀在一起。
才交手天河水师便感觉到了压力，这次南赡部洲的妖族跟以前不太一样。
曾经的妖族哪里有军队，只会乌拉乌拉的往上冲，大块头挥舞起长兵器甚至会砍伤对友。
但现在妖族的战阵明显经过行家精心调教，把提醒差距巨大的妖族精心编排。
巨妖身披坚甲提供防护力量，小型妖使用法术在两边侧应，中型妖则使用长矛攻击靠近的天兵。
立体的阵型，娴熟的配合，这些妖族肯定已经混编在一起训练了相当长时间。
更可怕是他们的斗志。
天河水师所向披靡，还有一大因素就是天庭仙人数量众多，给他们打造了各种战争力气。
远程火力之下，妖族往往几个回合便会失去建制，承受不起损失开始溃败。
但是这次，他们的对手顶住了最猛烈的火力。
即便整队整队的被火球落雷劈成飞灰，也能迅速调整，保持阵线，与天兵保持着消耗。
“镇星他死的不怨。”
贪狼星君感觉到了敌人与往日不同，暂时鸣金收兵。
他有不好的预感，认为需要更加深入调查现在这支妖族军队的情报，找到弱点再展开进攻，以避免无谓的损失。
妖族出了一位非常懂军事的人才，贸然深入，甚至可能落入陷阱……
便这样，来势汹汹的天河水师第一波进攻，双方激情互秒了上万士兵后，匆匆结束。
天河水师习惯了一碰就碎的敌人。
以前面对妖族，往往是强者之间互相拉扯，先锋们牵制住妖王级的力量后，就是他们打扫战场的时间。
结果现在敌人顽强抵抗，竟然让他们吃了不大不小的亏，难免有些沮丧的气氛。
开天军则是欢呼了起来。
他们守住了，他们成功打败了天河水师，记忆里无敌的天兵好像也不过如此。
“六爷，我们赢了，天河水师怂了！”
牛大力帮助罗兰解甲。
交战时间没超过半小时，但一直在砍盔甲质量极高的天兵，罗兰又不熟悉钝兵器，手被反振得不住颤抖，竟然无法卸去盔甲。
这具身躯，修为还是低了些，面对这种强度的战争有些吃力。
“是，我们赢了。”
罗兰也很欣慰，前期最难的初战他们守住了。
南赡部洲的妖族被天河水师杀破了胆，面对贪狼星君的回马枪，胆怯会让他们的训练发挥不出来。
所以这一战罗兰才亲自上阵，直接把初战当最后一仗打，自己这边所有的底牌和精锐全上。
结果成功镇住了贪狼星君。
这位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老辣将军，明白情报的重要性，不打无准备之仗。
结果有中了罗兰的虚张声势，给了妖族的喘息之机。
他要了解开天军的底细，只要狠下心来不在乎消耗，把罗兰这五年暗中训练的部队消耗掉，后面就是仓促拉起来的新兵后……
可惜战场没有如果。
此战打破了众妖族的心魔，又争取了宝贵的击溃，避免敌人一鼓作气冲烂他们的防线。
接下来，就是消耗和僵持阶段，互相试探底细。
七天过去，贪狼星君终于根据各方面情报，准确估算出了开天军的实际战力。
“敌人不过是纸老虎！”
他有些懊恼自己过于谨慎，发动了全面进攻，准备以添油战术磨垮开天军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0章 神通不及天数，逆境难消戾气
贪狼星君掌握开天军的虚实，结束试探，开始全面推进。
不计代价，不管花招，只要把开天军逼到拼硬实力的局面。
战果斐然，所有的结果，无不指向敌人的外强中干。
天河水师于是出动贪狼星君、黄幡星、豹尾星三位合道境压阵。
开始了规模最大的一场进攻。
起初，开天军的抵抗相当完全。
贪狼星君没有计较伤亡，顶着可能会被责罚的压力，催促着预备队继续押上。
开天军底蕴不足终于暴露。
除了罗兰亲自操练的主力，其余皆是刚刚招募成立的二线兵团。
低烈度的僵持状态，他们能通过轮换，让天河水师误判开天军的真实实力。
现在贪狼星君回过味来，直接上强度，开天军就现了原形。
田忌赛马的巧计，终究敌不过敌人手里全是上等马的绝杀。
开天军顶不住了。
天河水军付出超过两万的伤亡，斩杀妖族十万。
阿如城为基点建立的防线彻底告破。
天庭三位合道境齐立城头，豹尾星不要钱的马屁送给贪狼星君：
“果然妖族就是一堆乌合之众，将军稍稍认真，便一败涂地。”
因为土曜镇星之死，九曜星恨死了南赡部洲的妖族。
罗睺黄幡星、计都豹尾星都是玉帝的师弟，把杀光妖族为师兄报仇当作第一要务。
通常扯后腿的督战之职，成为了负责协调物资、鼓舞士气的润滑剂。
便是本来水火不容的两大派系，外敌当前，也暂时放下内斗。
何况贪狼这家伙打仗的本事，确实在他们之上，两人也心服口服，服从指挥。
听着同僚的恭维，贪狼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他只是看着火光摇曳着远去的部队，眉头始终无法舒展。
那是开天军保下的二线部队，和阿如城平民。
他们在城破之前，便已开始撤退。
开天军最后一支预备队，以自爆式的疯狂战斗，拖延住了天河水师的追击。
最终他们成功撤退到了无法追击的距离。
黄幡星也发现了贪狼的目光，安抚道：
“将军击溃妖族防线，已立下功劳，跑出去几只虫子无伤大雅。”
贪狼星君缓缓摇头：
“这支妖族跟我们交手过的都不一样。败而不乱，从容撤退。敌方统帅目光长远，韧性十足，我们后面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
黄幡星疑惑问道：“敌人主力已被我们在此歼灭，怎么还可能更难？”
贪狼解释道：
“这里毕竟是妖族底盘，敌人打游击，捉迷藏，破坏后方，会让我们有力无处使……这应该，就是敌方统帅的想法，拖字诀。”
“拖？在绝对实力面前，拖下去又有何用。”
豹尾星很自信。
虽然这次只出动了天河水师，但是天庭的物资支援相当到位。
只要贪狼继续打下去，等天庭正面解决花果山，腾出手来，随便压垮这一方小世界。
贪狼没再争论，而是抛出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交手的妖族，几乎没有投降的。”
“确实奇怪，以往只要妖王败上一场，手下小妖便全无斗志，这次他们却有决死之心……”
贪狼这一问，两位督军也终于发现了妖族的区别。
距离他们上次横扫南赡部洲，才过去五年。
妖族还能脱胎换骨，改变本性不成？
这只能说明，这些妖族有更大的底气，认为拖延下去优势在他们一方……
是那位统帅，给他们信心？
“所以请两位做好承受更大伤亡的准备，我不知道敌人在拖什么，但不让他们如愿，是绝对不会差的选项。”
贪狼眼中凶芒四射，“不管敌人在等什么，我都不准备让他们继续等下去。”
黄幡星和豹尾星对视一眼，点头道：
“将军尽管放手施展，我二位服从命令，同时也有些占卜之能，可以帮忙引导方向……”
贪狼星君点头应下，这是他期待的局面。
果然仇恨，任何时候都很好使啊……
天河水师和九曜星的蜜月期续费成功。
天庭是此时力压小世界的最强势力，仙人各有所能。
不内斗，能做到很多很多的事情。
三仙尊的沉默，内斗导致了很多问题出现，强如天蓬也不能尽情施展。
这才有过往很多悬而不决的问题。
但能修炼至此境界，智力上就不存在缺陷。
贪狼认清敌人的不同寻常，没有任何旁的心思，狮子搏兔亦尽全力，要把敌人扼杀在摇篮里。
……
……
“六爷，敌人的决心出乎意料，我们已经连退了千里……前线兄弟撑不下去了。”
牛大力看到一张张前线的战报，白纸黑字，只觉得上面浸满了鲜血，血腥味无比刺鼻。
战斗实在太惨烈了。
原本他们以为阿如城的陷落，可以麻痹敌人，让他们觉得敌首已被解决，慢慢蚕食周边地带。
在决战之前，开天军已保存了大量有生力量在城外。
阿如城的守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守不住……
可他们仍然战到最后一刻，没有表现出半点绝望，完美进行了谢幕演出，展现出了不输天河水师的战意。
只是，天河水师并没有如预料那般见好就收，急于邀功讨好。
而是以丝毫不亚于决战的力度，继续四下搜捕妖族，围猎开天军的骨干力量进行消灭。
这几乎断绝了开天军想要暗中发展，在地下活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位“镇星”执政时再起义的妄想。
贪狼星君狠辣无情，天庭的支持也到位，这次他们拧成了一股绳，极为难缠。
“在举事之前我就问过你们，是否有赌上性命也失败的觉悟，现在的局势你们应当有所预料。”
罗兰平静对视着那些对他心怀期待的妖族，缓缓开口回应牛大力为首的责难，“我不是神，我的谋划和领导存在着极限，贪狼不上当，那是他的本事，我也无能为力。”
“六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金钱豹精问道。
“咬牙死撑。”
“撑到什么时候？”
“撑到新一代成长起来，天庭无法容忍贪狼的高消耗、无成果，我们就有了新一轮发展空间；如果在那之前我们全军覆没……只能希望文明的种子，能在更多妖族心中留存下去。”
罗兰讲出冰冷的现实。
曾经高歌猛进、以为美好明天在招手的妖族，此时低着头，如霜打的茄子都有些蔫儿。
元帅真是半点迂回都不讲，直截了当地呈现了最残酷的现实。
撑得下去就撑，撑不下去就死。
这是以弱击强最常见的无奈，也是最考验韧性的煎熬。
他们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命。
现在就是拼命，如果拼光最后一条命敌人仍然战意坚决……
那他们只能宣布自己失败。
“那就让贪狼星君，看看我们的决心。”
一名妖族将军站起身来，昂首走出房间。
“即便有天我们死光了，也会有些不一样的妖族，出现在世间。”
又有一名将军起身，向六爷鞠躬，回归属于自己的战场。
“真的……没有其他的出路了吗？”
牛大力茫然地抬起头，以某种狂热期待的目光看向罗兰。
六爷有办法的……六爷一定有办法的！
罗兰已闭上眼，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演。
即便织不出完美的结局，他依然希望自己尽可能减少损伤，增加哪怕万分之一的胜率。
曾经，他习惯用剑砍出美好的未来。
现在他的剑还不够锋利，只能用这微不足道的智慧，让向往文明的生命有机会安享文明。
这是不同的战场，但都是不想输的战场……
牛大力等着罗兰的回应，终于失望。
无言中的努力无法看到，一条条命令下来只有血淋淋的失败，他有种被骗了的愤怒。
原来六爷也有极限。
原来六爷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原来六爷的智慧也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无所不能。
失望、痛苦、懊悔的情绪涌动在牛大力心底。
渐渐他生出一些别的想法。
六爷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竟然六爷不是真理，不是天命，那我是不是能为妖族寻到其他出路呢……
牛大力感应着冥冥中出现的指引，跌跌撞撞离开指挥室，听凭直觉的引导。
……
……
【戊子根据地陷落。】
【壬午根据地陷落。】
【开天军第四旅失去联系。】
【刺杀黄幡星失败，天河水师建立起新的前进基地，战线推进五百里。】
【辛未港口失守，开天军失去了与其他小世界的联络。】
【你治下的妖族开始怀疑你的领导。】
【一支妖族投降了天河水师。】
【一师师长金钱豹精战死。】
“我有两个儿子，请替我教导他们，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为什么而战斗。”
罗兰拿到了那只豹子早就写好的遗书，古井无波的面庞也出现几分失神。
如果不是遇到自己，他或许还是那个市侩贪财的掌柜吧？
很平凡，但可以活很久。
距离阿如城失守，他们与天河水师展开游击，已经过去了半年。
他们的目标是以空间换时间。
只是敌人的攻坚意志无比坚决。
在情报缺失的情况下承受着巨大损失，仍然保持着进攻姿态。
无数妖族以死亡争取的时间，远远不够新一代成长起来。
即便有罗兰居中指挥，算尽每一份资源，也弥补不了实力的差距。
神通不及天数。
每一天都有无数同行者死亡，惨烈的数字，熟悉的名字，在他心间积累着不可逃避的负担。
死的不是人族。
可外形的差异，在共同的梦想之下，根本不是可以把他们无情消耗的理由。
他终究不是那些把同类都能当耗材的政客，生命在他心中有无与伦比的分量。
如果不是有更为远大的目标，守护着他们渴望的一线希望，他可能早就宣布战败减少死亡。
他心里有戾气，很想上战场，跟他们一起战个痛快。
即便杀死，也可以重开，下一次选择更合适的路线……
或者，就不要管妖族这一摊子烂事了。
本来开天军就是偶然间的产物，自己不干涉的话，钱多多客栈能存在很久。
虽然是夹缝里求生，但也是活着啊……
可他知道，在这些战士心中，自由呼吸的一天胜过苟且偷生的百年。
所以，他还是要统帅开天军，这是回敬英魂的唯一方式。
“六爷，这两个小崽子敢不听话，随你是打是骂，只要别丢了孩他爹的脸。”
美丽的狐妖带着两个还茫然的少年，送到了罗兰面前。
这是客栈的老板娘，曾经很照顾罗兰。
后来也无声地支持丈夫跟着六爷一起整合妖族，让他丝毫不必担心家里的情况。
现在金钱豹妖战死，失去丈夫的狐妖，要走上战场。
“嫂子，你不用做到这步，我一定会把他们培养成材。”
罗兰不希望她也有去无回。
狐女握紧银枪，似乎想起了什么，眼波无比温柔：
“那家伙当年又穷又弱，如果不是真喜欢了，我怎么可能从离开青丘陪他来这慌乱的南赡部洲？”
“现在他先走一步，我知六爷仁义会照顾这两个小崽子，便任性一把，可以继续追随夫君。”
“我知道，这样对孩子很不负责。可狐族就是这般，情比天大。”
“没了他，我就是活着，也再没有意义。”
又抱了抱两个孩子，替他们理好了衣领，狐女跟着新集结的预备役开赴前线。
开天军死亡率居高不下，哪里都缺兵力，缺后勤，任何一个仍然愿战的妖族都是前方急需的。
哪怕此前战斗经验不多，但有几百年的道行，照着操典画符施法，都能发挥极大作用。
“六爷爷，阿爸说你什么懂得，阿爸阿妈是不是都回不来了？”小一点的孩子忍不住问道。
小孩子其实已经能明白很多事情，身边发生的变化他们能明白很多事情。
罗兰面对两双稚嫩清澈的眼，指着灿烂的星空：
“阿爸阿妈从来没有离开，会一直在天上看你们。”
“所以呀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学习。”
“笑一笑呀，你们的爸爸能看到的。”
“你们要是过得不开心，他们在天上担心，一不小心掉下来会摔得很疼，屁股都变成八瓣儿，知道吗？”
两个混血的娃娃用力点头，一人拉着罗兰一根手指：
“六爷，我们听你的，一定会过得开心，一定不要让阿爸阿妈屁股变成八瓣儿……”
罗兰感觉指尖柔嫩的触感，看着又燃起战斗火光的前方。
不知道那边又会有多少伤亡？
他们有战斗之责，自己也有守望之责。
冲动和不治理都不应存在，咬碎了牙也得坚持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他愈发理解当年琴心的感觉。
顺风仗谁都会打，可无数次经历这种煎熬，没有疯狂成反社会分子都是幸运。
“所以，我也不会比你们差的。”
……
……
东胜神洲。
灵气紊乱、被烈火烧成琉璃质地的山峰深处。
“琴心，你觉得这阿如城如何？”
“谋而后动，整合众妖，潜力无穷……可惜统帅的战力弱了些。”
“他们挡不住天河水师？”
“他们挡不住天河水师。”
“无妨，你一个人，也守得住这花果山对吧？”
“大圣留下精兵无数，自是守得……难道您想驰援南赡部洲？”
“除了花果山，现在又有一个阿如城，能让天庭如此震怒……俺自要去看看的。”
那猴子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怪眼睥睨望着天空，一呲牙：“那位元帅，有趣，有趣得紧呐！”
琴心忧心道：
“您一向好战，若久不出手，天庭一定会设下无穷阻碍。”
“习惯了。”
“要是您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那猴子豪迈一声笑，便已风风火火飞出了山，穿入了云，须臾间跃过天河，不知所踪。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1章 贪狼星君的悲愤和绝望
南赡部洲，荒凉崎岖的山地，开天军的一个营正在休整。
忽地剧烈的灵力波动出现在营地上空，一柄柄飞剑划过天空，直指他们驻地。
一波集火，便破去了临时的防护阵法。
“我们的位置暴露了……上面有人投降了！”
牛族营长面如死灰。
一轮又一轮的战斗，老练的战士越来越少。
现在的新军靠的是罗兰全盘微操，掌控全局调动几部优势，再加上他们熟悉地形拥有本土优势，勉强周旋支撑。
这种取巧的战斗方式，最怕的就是内鬼。
一旦位置暴露，天河水师重拳出击，正面作战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很明显，他们此刻就遭遇了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天河水师的修行者精锐，直接把他们包围了，数量和平均修为都占据绝对优势。
他们并没有急着进攻。
强大的威压之下，这支开天军也没有抢先动手。
便是拼命，也换不到敌人的命。
习惯了罗兰的精准指挥，此等绝境，他们应变有些不足。
这支天兵的将领，是一名长相妩媚、熟得要滴水的女修。
她行至两军之间，慵懒的目光侧过头，勾勾手指：“郎君，我替你放着他们逃跑，你们聊吧。”
开天军的牛族营长，看到无比熟悉的身影，从天兵阵中走出来。
“大力贤侄？你……你忘了夫人的死吗？”
牛族营长双目瞪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夫人最后的骨血，被六爷带在身边当接班人培养的牛大力，竟然投降了天庭。
当初的牛妖王，可是被镇星算计到死，那种憋屈他们这些阿如城的老妖永远也不会忘掉……
“牛叔，六爷教我们应当用变化的眼光看待问题，母亲的仇我不会忘记，但也要找准目标。”
“天庭欺压妖族，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你还能原谅他们？”牛族营长一口浓痰吐向牛大力，“你就是贪生怕死！”
“如果能活着，谁会选择死呢？”牛大力完全不生气，笑嘻嘻地道，“你不怕死，抵抗到底，又能收获什么？”
“六爷一定会带领我们获得胜利！”
“六爷不过是一个躲在后方，失去了战斗勇气的懦夫，他只会用妖族的命，实践他不切实际的梦想。”
“你这是污蔑……”
“这些日子的死亡就是明证，别做无谓的坚持，你只是让更多的好儿郎枉送性命。”
牛大力声音柔和几分：“天庭是三位仙尊建立的，天蓬元帅是玉清仙尊的弟子，镇星是上清仙尊的弟子，这位罗刹女小姐则是太清仙尊的高足。”
牛大力转身望向那妩媚的熟妇，眼中全是迷恋。
她也回以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两人眼中的柔情蜜意，明明是一人一牛，却散发出了浓烈的狗粮味道。
牛族营长也是过来人，那还看不懂牛大力，仰天大笑：
“真好，天庭对你以礼相待，还收获了道侣一位，这就是你出卖了我们换来的美好未来呢！”
牛族营长拔出了剑，牛大力退后半步，忍不住道：
“老东西，你怎么就这般冥顽不灵？”
“贤侄，夫人救过我的命，你是她的血脉，老牛永远不会对你出手。”
牛族营长握剑的手在抖，“但我也不会与你同流合污，此战必败，兄弟们不要徒增伤亡，我先去一步！”
青锋剑上提，抹过老牛妖的脖子，热血溅出好远好远。
便是牛大力的脸上也染了几滴红。
他有些发怔，似乎没有想到牛族营长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
此时的牛大力穿着簇新的盔甲，几件护身的法宝也鸟枪换炮，品质上了好几个档次。
因为抱得美人归，也因为开天军的抵抗太过坚决。
这次天河水师进攻，除了受伤昏死过去的，几乎都是拼死战到最后一刻。
这是天河水师并不想看到的画面。
就是他们占据绝对优势，妖族拼了命也换不了几个兄弟。
可如果妖族能不拼命，他们不就直接横扫了吗？
后期有妖族会选择投降，但也不是开天军的核心，而是外围部队，或者此前在他们控制下的部落。
这些妖族本来就没有多强的战斗力，掌握不了核心情报。
所以牛大力的投降，是惊动了贪狼星君，亲自关注的。
又有太清仙尊的爱徒罗刹女做保，最终牛大力的投降，换得了最顶级的待遇。
此战之后在，牛大力可以在南赡部洲，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市。
只要他每年向天庭进贡，便被允许城中妖族自治。
这是天河水师看在罗刹女面子给出的让步。
至于牛大力可以统领多少妖族，就看他从这场战争里劝降多少了。
能给天河水师减少一个敌人，他以后的势力就允许壮大一份。
因此牛大力很卖力，第一个就找到了自己母亲的亲卫，看着自己长起来的忠诚护卫。
“却不想连他脑后也生着反骨，又愚昧得看不清局势。”
牛大力抹掉脸上的血，看向有些茫然无措的开天军士兵，喝道：
“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的安全，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镇星暴虐的统治不会重现，太清仙尊许给妖族自治的权力。”
这话明显打动不少人。
是啊，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敢，也证明了敌人的强大。
现在的抵抗不过是拖延时间，而越拖他们的胜率就越低……
“家人？我的家人早就在矿上累死了，早被天庭杀光了……老猪我宁死不降！”
却也有妖族早就是光棍一条，效仿牛族营长选择了，或者向包围他们的天兵发起了进攻。
当然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正面战场上天河水师碾压开天军的新兵，此时又是没有统一指挥的胡乱冲锋。
自杀和冲锋，结果都是一样的死亡。
最终这一营开天军，有三分之二选择了执行了牛族营长最后的命令，选择投降了牛大力。
牛大力心情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几分挫败。
都已经不断失败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妖族相信六爷那个骗子。
他明明什么都做不到，而我才能保下妖族的未来，给他们活下来的希望！
本来应该收获一营士兵，结果营长自杀，刺激了不少年轻人热血上头。
“已经很不错了，郎君你应该还掌握着不少驻扎地的坐标吧？再远我也陪你去。”
罗刹女勾着牛大力的脖子，一连串的娇笑，“别急，别急，时间在我们这边，局势在我们这边，你一定可以建立你的帝国。”
“那也是你的帝国。”
牛大力捧起罗刹女的小脸，露出无比醉迷的表情。
或许他们此时是有真情在吧，有些人之间互相吸引，根本没有理由。
否则便是展示诚意，也不可能有人逼迫一位仙尊的弟子委身妖族。
此时的真实情况应该是，牛大力凭借自己的魅力征服了罗刹女。
仙尊弟子的身份，让她不会被风言风语纠缠，依然能独立掌军，利用牛大力作内应继续建功。
……
……
开天军匆匆转移的临时阵地，有烧焦痕迹的中军大帐。
他们很明显撤退得很匆忙，物资也不足了，否则不会让尊敬的六爷住在这种环境休息。
但六爷没在乎，反而安慰他们留着法力，帮助那些伤员，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终于连核心层也有人坚持不住了吗？”
罗兰看到前线诡异的失联，明白肯定是有内鬼提供情报，才会被天河水师如此精准敲掉他的布置。
甚至一路摸到了他藏身的秘密据点。
此时根据线索分析和排除，根据天庭行动针对的方向，他已经把投降的人选锁定在牛大力身上。
没有算出罗刹女的存在，但回忆牛大力对待自己的态度，他隐约明白他的逻辑：
因为曾经如神明那般看待六爷，认为他无所无能，能带给妖族战无不胜。
自己早就告知那些不好结局，都被牛大力主观上过滤了。
现在面对失败的压力，牛大力认为自己是被六爷诓骗了，同时也不想把命丢在这艘要沉掉的破船上面。
最终他选择了投降。
虽然他对外的理由是，得太清仙尊庇佑，为妖族争取了自治权。
但实际上三位仙尊不可能关注一方小世界的战斗，南赡部洲的最高军事长官就是贪狼星君，所谓的承诺肯定也是贪狼星君给出。
无法否认，牛大力的投降，动摇了更多妖族的斗志。
他好像也真的带来了另一个可能。
但是妖族和天庭之间的血海深仇已经结下，想着死在面前的亲人，不是所有妖族都如牛大力一样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连亲生母亲被天庭逼死，都可以忘掉。
放在人族中间，这般忍辱负重，也是合格的政客水平了。
“他们能消灭我们的形体，但我们的精神永存，妖族永不投降！”
最后的开天军跟着罗兰继续转移，以牺牲超过半数为代价，再一次突破重围，向着更深的山区转移。
罗兰能感觉到军魂在凝结。
如果这些战士活下来，以他们为种子，只要十年他就有信心打造一支单兵素质不亚于天河水师的强军。
只是，他还有时间吗？
或许这一周目的极限便在这里了罢！
罗兰心中升起一丝明悟，穿上盔甲，手提长枪。
他等痛快一战已经很久了。
哪怕此去有死无生，其实也比无尽的推演和等待痛快。
贫瘠的南赡部洲他的修为提升还是很缓慢，刚刚突破炼虚境。
以他过去的底蕴，合道境以下单挑无惧。
奈何敌人有三位合道。
在发现他的踪迹后，全在往这边靠拢。
“开天军，曾经的十万妖兵，现在只剩下不足八百。”
“我们的前面，是天兵，我们的后面，也是天兵。”
“奇迹并没有降临，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你们每个人都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做到了最好，是我的能力终究有极限，无法填补实力的差距。”
“感谢你们愿意相信我，我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与你们一起……”
“再战一场，至死方休！”
罗兰举起了枪，红缨在空中舞动。
“至死方休！”
八百支长枪高举如林，红云展动。
反正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他们随便选了一个方向，高歌着开始冲锋。
“顶住，不能再让那猴子逃跑！”
贪狼星君亲自坐镇将台。
他与两位星君合围三面，不断收缩包围圈。
唯一的缺口是大海。
在那里游弋着天河水师的炮舰，只要这些妖族敢向那个方向移动，只会死得更快。
“这场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豹尾星近乎虚脱梦呓似地道，目露沧桑。
天河水师看似占据绝对优势，实际上维持如此进攻节奏，他们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人员补充，物资供应，天庭里面对贪狼星君表示不满的仙人数不胜数。
为了一个小小的南赡部洲，投入了可以打下至少五个小世界的资源，是否值得？
或者说你们三个都是废物？
如果不是黄幡星和豹尾星力保，顶住压力，对开天军的围剿早就被叫停了。
事到如今，他们也到了极限。
耗费的资源实在太多了。
罗兰觉得自己无力，可他的指挥和布局，已是贪狼等三位合道的梦魇。
那家伙，怎么可能如如此少的兵力，支撑如此久？
那家伙，是怎么在绝境里还能跑出去，真就在地图上大迂回？
贪狼星君认定罗兰的威胁巨大，此子如果跳出南赡部洲，假以时日必是天庭的大患
开天军到了绝境，天河水师也是在咬牙死撑。
他们必须要在玉帝耐心耗光之前，解决六爷，以后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六爷，此路不通。”
牛大力和罗刹女并肩而立，挡住前路。
“杀！”
罗兰双目通红，带着只余下三百的妖族，不管前方是谁，只是闷头冲锋。
长枪如电疾射，可真正致命的却是罗刹女腰剑宝剑突然飞出。
“郎君小心！”
罗刹女也是爱煞了牛大力，直接用手扣住那宝剑，一只手被割断绞碎。
却也拖延了这一记偷袭之剑。
牛大力努力扭动身子，穿胸一剑避开了心脏。
“算你命好。”
罗兰一声朗笑，没时间补刀，带队直接杀穿乱了阵脚的这支天兵。
又有二十余妖永远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元帅，前方那旗帜，可是贪狼星君的中军？”一名妖族用已经喊破了的嗓子问道。
“是也~众将士，可敢与我斩贪狼？”罗兰高声问道。
“永远追随元帅！”
不足三百骑的开天军，再次直冲五万天兵的中军。
贪狼星君看着势如破竹的开天军，轻轻叹息：
“此妖若是合道，或者手下有一合道，天河水师也不可敌……“
他盔甲着身，便要出阵。
忽见天空中一道金光划过，有妖云滚滚而至，雷公脸、黄金甲，手提金箍棒的美猴王落至贪狼星君面前。
“贪狼小儿，来跟你孙爷爷比划比划！”
贪狼星君顿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卧槽，东胜神洲那帮废物在干什么，竟然让这猢狲溜了出来？
他溜了你们竟然不知情，不会提前报miss？
将台上，美猴王提棒请战。
沙场上，六耳猕猴横扫千军。
贪狼星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天庭病了，迟早要亡！”
赌上职业生涯的围剿，如此收场，谁懂他的悲愤和绝望？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2章 真假大圣戏仙人
罗兰也发现了战场出现了新情况。
本应迎敌的贪狼星君，迟迟没有登场。
只炼虚境的修行者，自己有千般手段可以应对。
没有绝对实力的差距碾压罗兰，他直接在敌阵中游泳，带着三百残卒拉了两个来回。
这时天空划过两道耀眼的流星。
黄幡星和豹尾星两位合道境，收到贪狼星君的传讯前来支援。
罗兰以为自己这周目要结束了。
可很快便发现，这两人瞄准的也不是自己，直冲将台之上。
“痛快，就要一起上爷爷才痛快！”
烈焰冲霄而起，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刺目的长绸迎风招展，肆意癫狂的狂笑响彻战场。
天庭天将一时心中只有恐惧。
那是身着金甲的猴子，孤身一人面对三位合道境互成掎角。
丝毫不惧，反而战意更浓！
似乎对他来说，有足够强大的沙包，金箍棒砸起来才过瘾。
“孙悟空，你脱离花果山妖军，孤身至此，只是自取灭亡！”
黄幡星怒指妖猴，被他这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气得胸膛要炸掉。
召唤出双刀型的法宝，便当先冲了上去。
“师弟，小心！”
贪狼星君连忙出声提醒。
他使一对金锤，可不过几个回合，自己辛苦祭炼的法宝已经被妖猴直接砸碎。
要不是两位九曜星及时赶到，他这时大概率天灵盖都被砸裂了。
现在黄幡星被敌人激怒，只怕会出事！
他和豹尾星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以作照应。
“来得好！”
孙悟空呲牙断喝，金箍棒抡圆向着黄幡星直接砸下。
没有任何花哨动作，只是快得无与伦比，力量大得无与伦比。
他以背心硬扛贪狼星君和黄幡星的攻击，全力出手试试黄幡星的成色。
结果，试试就逝世！
这一棒，蕴含着合道境巅峰的法则理解。
黄幡星心中生出十万八千种躲避的方法，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平日里多少机巧灵变，面对眼前不断放大的一棒，竟然半点也用不出来。
砰！
石破天惊般的闷响，黄幡星双刀连同身体，直接一棒子之下炸成血雾。
他只余一点真灵，挣脱身体往师弟豹尾星那边飞。
却见猴子的手不断变大，向下一罩，那点真灵残魂就像进了纱笼的飞虫完全挣脱不出。
“大圣爷，且慢，且慢！”
豹尾星急急叫道。
可两只生满金毛的猴爪一搓，黄幡星的真灵便直接被化成了齑粉，四溢飘散。
压制南赡部洲数年的合道境强者，一个回合，就被这一棒子打得形神俱灭！
就这？
意犹未尽的大圣，转身向对着自己输出半天，只炸飞一片猴毛的二仙勾了勾手指。
这猴子，也太嚣张了吧？
地面上天河水师和开天军残部的厮杀，都为之一滞。
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小小的南赡部洲，竟然又陨落了一位合道境！
“这就是……齐天大圣！”
罗兰望着那睥睨四顾旁若无人的傲然身影，只觉童年一个梦在面前实现了。
想不到，大圣爷有一天踩着七彩祥云，救的不是紫霞，而是自己……
可他真帅啊！
猴哥的强大、潇洒、无所顾忌，是无数男孩子的梦，想学也学不来的霸道。
大闹天宫前的孙悟空，出手毫无顾忌，不会考虑敌人的出身跟脚。
见谁先砸了再说，这等境界谁不向往？
妖猴手中金箍棒缩小，肆意地掏着耳朵，轻蔑地看向豹尾星：
“这位仙官儿，你刚说什么，风太大没听清——”
“妖猴，给我师兄还命来！”
豹尾星目眦欲裂，知道孙悟空什么都听见了，就是在戏耍自己。
他唤出三头六臂的法相，其中一个脑袋向后，跟贪狼星君对了个眼神。
说着最嚣张的话，可他们两个同时手段尽施，无数法术和符箓不要钱似的洒出。
却是阻断孙悟空的追击路线，直接冲向高空，准备直接撤离南赡部洲。
这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修为已经达到了合道境巅峰。
灵石所化的身体，防御力同境无敌，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怕疼，也全点了防御力，我们也很绝望啊！
而孙悟空从厮杀中成长，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出手狠辣无情。
黄幡星被秒杀，足以让另两位合道看清战力差距。
报仇肯定是要报的。
但现在他们他们最要紧的，就是逃跑把孙悟空孤军深入的消息放出去。
不管是把大圣摁死在这边，还是加紧端了花果山，都是极有利的布置……
可他们才飞出不过两里地，便见身前一只妖猴手提金箍棒，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俺老孙还没打过瘾，谁也不许走！”
那嚣张的语气，让贪狼星君恨得牙痒痒，可还是拉紧了豹尾星：
“这猴头皮糙肉厚，不要与他正面交手，撤！”
两仙不知孙悟空怎么绕到了他们前面，但是真不想继续给他刮痧。
可才转向，就见他们法术的无数特效，冲出一只倒提金箍棒的妖猴，红着眼睛呲牙喝道：
“休想逃跑，与爷爷再打过呀！”
豹尾星忍不住揉眼睛：“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妖猴？”
贪狼星君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我们上当了，那开天军统帅是六耳猕猴，最擅变化之能！”
果然刚刚拦住他们退路的孙悟空，这时已现身原形。
正是罗兰寄身的猕猴小六。
是他化成了大圣的样子，吓阻了想要逃跑的二仙。
二仙明白了自己被真假大圣戏耍，可已于事无补，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间窗口。
孙悟空已踩着筋斗云，提捧向二仙的天灵盖招呼过来。
“豹尾星，你走，把这妖猴的踪迹上报天庭！”
贪狼星君知道自己有伤在身逃不远，索性以秘法燃烧修为，要为豹尾星争取时间。
“你这厮此时，倒像个有卵子的”
大圣爷感觉到敌人的拼命之意，不禁开心地笑起来。
逃来逃去有什么意思，就是输也得打个痛快不是么？
一妖一仙战作一团，豹尾星却没有顺利逃出去。
一重又一重的阵法，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逃跑路线，牵制着他的速度。
虽然炼虚境修为临时所布的阵法，他随手就能破去。
可总有新的阵法等在前面，就好像一个路口一个红灯，才提速就得刹车。
“没完没了的，烦死了！”
豹尾星发狂一般驱动法力。
齐天大圣在身后制造的死亡压力挥之不去，他很清楚，贪狼星君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豹尾星索性完全放弃了防守，拼着伤破开一条道路逃跑。
反正敌人也不过是炼虚境，只是难缠，绝对杀伤力并不强！
便在这般闷头狂冲之下，豹尾星破去最后一重阵法，却见金甲的美猴王又在身前：
“且吃俺老孙一棒！”
“该死的猕猴，又想用这招唬人不成？”
豹尾星虎吼一声，直接祭起一个护身诀，准备以修为硬抗。
可那金箍棒临头，却如山岳一般沉重。
豹尾星瞬间骨断筋摧，不可抵挡的大力让他意识到：
“你是真大圣？”
“嘻嘻，嘻嘻，你知道得太晚了！”
那雷公脸的猴子嬉皮笑脸，一手挥捧一手捂着肚子，笑得浑身颤抖。
可砸在豹尾星身上的棒子，却半点没有含糊。
山岳崩塌，豹尾星形神俱灭！
“大圣爷，痛痛，救救！
另一边，罗兰则被拼命的贪狼星君压制得连声哀嚎。
他本来就没到合道境，贪狼星君杀红了眼，爆发力相当可怖。
原来，罗兰趁着布阵混淆视线之际，再变成孙悟空的样子。
然后和孙悟空配合着，来了波真假大圣移形换位。
由他牵制贪狼星君，大圣快速解决准备逃跑的豹尾星，再来二打一。
最终豹尾星成功被绕了进去，错把真猴当假猴，被贴脸一棒子敲碎。
“莫慌，看俺老孙的！”
孙悟空随手抵挡着贪狼星君的垂死挣扎，也不急着进攻，反而采取了且战且退的守势。
此时南赡部洲就三位合道，已经砸死了两个。
剩下这个就不着急了。
只待他爆发完毕，修为燃烧殆尽，就能轻松收割，大圣爷也懒得多费力气。
他是不喜欢思考，但不是没脑子。
贪狼星君也意识到自己的挣扎毫无意义。
这两只妖猴凑在一起，要战力有战力，有脑子有脑子，就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画面：
开天军，有了合道境的战力！
出现这个情况的核心原因，还是东胜神洲那边的防线太烂，竟然无声无息，就被孙悟空给摸了出来。
“如此天庭，不配赢，根本不配赢！”
贪狼星君立在半空，疯癫大笑，垂下头，“妖猴，砸死我吧。”
孙悟空舞了个棍花，用棍子挑起他的下巴：
“你这人领兵打仗有点手段，要是降了我花果山，可以封你为一员大将。”
贪狼怒哼道：“我受元帅栽培，无以为报，绝不可能投降你这妖猴……”
“也是，那么一路走好~”
一根大棒砸去。
贪狼星君脑浆迸裂，自是魂飞魄散，步了两位师弟后尘。
大圣爷有爱才之意，但不多。
罗兰这时已暂时压住伤势，飞近所向披靡的大圣爷，向他一拜：
“大圣不顾危险驰援，救开天军于水火之中，南赡部洲所有妖族没齿难忘！”
“好说好说，你，你们，都很不错！”
孙悟空上下打量着罗兰，想起刚刚的配合，愈发开心，“你可愿随俺去花果山，当个军师，出出主意？”
“我只有一个要求，花果山要接收开天军和附庸的妖族。”
孙悟空皱眉：“我看你所部，各族妖物皆有，花果山只有猴子猴孙……”
罗兰劝道：“大圣，时代变了，你应当统领和联合更多妖族，共抗天庭，而不必拘泥于种族之见。”
孙悟空两手一摊：“兄弟，你这可误会俺老孙了。别说妖族，就是人族乖乖听话，俺也愿意庇护。只是他们一个个祖上都阔过，不听俺猴子的呀。”
罗兰一想也是。
龙凤麒麟这些天地钟爱的种族，才是妖中贵族。
猴子不过苦哈哈，想爬到高等妖族头顶？
孙悟空一身武力天下无双，可在过去试图统合妖族时，屡屡碰壁。
想来怨念极深，全是不好的记忆。
“大圣爷不必担心这点，南赡部洲的妖族皆已抛下种族之见，只要花果山提供一隅之地，他们毫无抵触。”
罗兰讲了自己收拢和改造南赡部洲妖族的经过。
两妖话题展开，说起战斗、统军、治理领地，竟是越聊越投机。
大圣爷表面看着鲁莽，实际上心思玲珑剔透，想事情自有一套化复杂为简单的独特思路。
妖族的诸多问题，他也看在眼里。
只是对于这个拳头大就是真理的世界，猴哥也只能先打服再说。
他不是罗兰这种能用思想当武器的家伙。
现在，罗兰给他讲了许多整合妖族的关窍，猴哥听得笑逐颜开，喜上眉梢。
他原地转了几圈，蹦了几蹦，一拍大腿：
“兄弟，莫再喊什么大圣爷了，你比我更适合统领妖族。这样，你来当齐天大圣，俺老孙听你号令当个先锋，你说打谁俺就打谁！”
“大圣，三思，三思啊！”
罗兰被猴哥这反应吓一跳。
知道你潇洒豁达，没想到连大圣之位都舍得让出来。
“打架，俺老孙谁也不怕，但统军治国我真不如你，由你带队，那些小崽子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孙悟空再次诚意相邀。
他不是个恋权的，一想到有人替自己处理那些头大的杂事，自己只管无脑开团，想着这样的未来便满是期待。
有自己之武，有小六之智，区区天庭何足挂齿？
“大圣之位需要实力镇压群妖，我确实不合适，只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罗兰在孙悟空耳边，说了一个他认为更合适的处置方案。
“妙，妙极~你这法子使得！”
孙悟空听得抓耳挠腮，那叫一个急不可待：
好像现在就看到敌人知道真相，眼泪掉下来的样子。
……
……
别看只来了一个孙悟空，可直接把开天军在南赡部洲的困境给彻底盘活了。
一直以来，罗兰这边的最大问题，就是强者不足。
想依靠空间换时间，可强者瞬息十万里，他们这边无法反制，自然换不到多少时间。
大圣一到形势立刻逆转。
一战敲死三合道。
天庭虽然反应过来东胜神洲的防线出了漏洞，但想要补救和增援，都需要时间。
合道境不是大白菜，就是天庭也不可能无穷无尽。
在南赡部洲连折四位，其他人就是接到了命令，也得掂量掂量。
那边增援不到位，天河水师余部就成了开天军的盘中餐。
罗刹女和牛大力直接被捕，阵前斩首，祭祀被内鬼出卖的兄弟。
另外还搜得法宝芭蕉扇一件。
牛大力之前收拢的开天军残部，在天河水师失势之后，没有多做挣扎就又投降了回来。
天河水师一年多的攻略和经营，开天军不到两个月就夺了回来。
在期间，罗兰一直提防着三位天尊直接出手。
可很神奇的是，天庭最上层的力量始终沉默着。
那三位真仙在等待什么，或者说不在乎小世界发生的事情，具体心思没人可知。
但南赡部洲的局势进展迅猛。
不管凡人的愿望如何闪耀，这都是一个属于强者的时代。
罗兰传播的思想，影响了很多妖族。
可个人战力不足，始终会有妖族选择观望，不愿意追随一个弱者。
孙悟空的驰援，直接填补了开天军最大的短板。
那可是名震九州，一战斩三仙的绝世猛男啊！
以前保持观望和态度的妖族，这时闻风归顺开天军。
武有大圣，智有罗兰，这就是贪狼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他顶着巨大压力，全力围剿开天军，不想留下半点喘息之机，就是担心罗兰战略转移，会师花果山。
结果那位大圣无所畏惧，竟然孤身支援南赡部洲，来了波反向会师。
在端掉天河水师最后的据点后，跟随罗兰的三百精锐为核心，收拢牛大力那边的降卒、贪狼星君收编的妖族伪军。
以及更多的，终于鼓起勇气对抗天庭的妖族。
新的开天军迅速壮大，人数已超过巅峰时期的五倍，并且还在迅速增加。
天蓬元帅亲自带领天河水师，准备在南赡部洲打开一个登陆点，被孙悟空砸死先锋大军，挡在天河之外。
等大圣打败了天河水师，回头一看后方，啧啧称奇：
“嘶~你这边的局势进展，比俺那花果山经营几百年年迅猛。”
孙悟空看着南赡部洲连成一片的妖族势力，只觉无比欣慰。
以后咱可以偷懒了，遇到问题就听六爷的！
“大圣莫急，接下来便是打通两洲交通线，直指天宫了。”
罗兰终于也是下定决心，开启了封天斩命。
这是上条时间线，他和琴心合力，给天命安置的后门。
效果是接下来十年，天命会失去九州的信息，无力推动布局。
每条时间线，他只能使用一次，机会相当珍贵。
或许，这周目还是会失败，留在以后战略意义更大。
但想到那些先行者的遗志，罗兰就不想等了。
他想替他们看看，更广阔的三千世界，告诉他们自己不曾辜负他们以生命守护的宏愿。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3章 玉帝假传仙尊令，开天军反攻
天庭，三十三天。
这是整个天庭最核心的所在，就是仙尊弟子也不能随意进出。
因为再往前，便是三仙尊隐居清修之所。
玉皇大帝跪于三十三天，诚心念诵：
“三位老师，妖族诞生一位大圣，战力非真仙不可敌；又诞生一位智者，以一洲之地独抗天庭。现在两妖合流，天庭艰难，还请老师给出指示！”
玉帝，明面的天庭之主。
实际上夹在三仙尊道统传人之间的受气包。
顺风时尚且能压制众仙，现在面临困局，一人一个想法，他开始力不从心了。
连损四位合道，天庭众仙被两只妖族震慑住了，有人想报仇，有人想议和，有人懒得管……
大不了就把南赡部洲、东胜神洲给他们好了。
区区妖族，总不敢反攻九州，打上天庭吧？
隔河相望，岁月静好，你当你的妖，我修我的仙，皆大欢喜不是么？
再加上此前贪狼星君进攻南赡部洲，消耗太多资源又无所建功，导致仙人们得到的修炼资源变少。
一股厌战之气已在天命中弥漫。
修行者大多自扫门前雪，天庭的脸面，哪里有自己的修为重要？
便是玉帝也有几分动摇。
可征战诸天，整合大千世界的势力，是三位仙尊闭关前留下的命令。
如果不完成，玉帝落个“不敬仙尊”，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所以他只能来三十三天请示。
如果要打，仙尊出些法宝，或者降下神恩，直接把那两只妖猴摁死。
如果不打，给朕一个准信儿，朕也算有个交待。
可是，玉帝把自己的需求念诵了千遍，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那云深不知处，仿佛只有无穷无尽的云，并不存在任何洞府。
有一瞬间，玉帝甚至怀疑三位老师已经不在了。
这时代的九州本来就不该有真仙的嘛！
三仙尊之后，任天庭仙人再怎么修炼，也不曾诞生新的仙尊。
合道境似乎就是尽头。
三仙尊闭关清修，显胜的频率越来越低，似乎在暗示他们也有困难。
只能以闭关的方式，消除隐患，尽可能不沾因果纠缠。
可这也使天庭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没有镇压时代的真仙级战力，天庭家大业大都是虚的，无法碾压其他势力。
同时内部分歧越来越大，明争暗斗，互相牵扯，玉帝心力交瘁。
玉帝等啊等，七天七夜，跪在三十三前，无助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云儿始终沉默，静静看着他。
他终究没有勇气再往前，打开三仙尊闭关所在，求一个究竟。
也失去了继续等待的耐心。
玉帝起身，退出三十三天，回到凌霄殿。
又是一夜的孤独思索。
他召来了所有仙人，以自信又狂热的语气道：
“仙尊说了，且去交战，需要时他们自会出手。”
天庭众仙闻听，一个个表情振奋起来。
此前还忐忑妖猴战力无法克制，现在所有担心一扫而空。
仙尊自会出手！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冥顽不灵的小妖，老师出手必定随手摁死！
不同于此前的怯战，这时听说有仙尊兜底，众仙争先请战。
肯定不会输的战斗，那不是白捡的功劳吗？
玉帝这次发挥了谦让的风度，以九曜星已失三人，要重新分配工作为理由，尽可能减少自己一方出战。
把出战名额大多让给了太清、玉清二仙尊的弟子。
很快，定下了天河水师围攻南赡部洲，天庭本部进攻东胜神洲的分兵之策。
主力部队争先恐后的出发，互相较劲，只想在老师面前好好表现。
凌霄殿中，只余以玉帝为首，上清这系的师兄弟。
大家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王母娘娘，也即是玉帝的道侣，语带嗔怪：
“师兄为何阻止太白他们请战？我们为了平讨妖族牺牲良多，现在有老师相助，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老师相助？”
玉帝讥嘲地重复这四个字，身子往后一倚，瘫在椅子上的身影多少萧索，“老师不会出手。”
“老师不同意继续打？”王母娘娘大惊失色。
玉帝假传仙尊之令，这被发现后罪过可大了。
就是为师弟们报仇，他犯下这等大错，恐怕也当不得玉帝了。
玉帝摇摇头：“老师也没有说不同意。”
“那老师怎么说的？”
“老师什么也没说。”
殿上众仙人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到惊恐万分，再到绝望不敢金言。
难道说，老师已经飞升去了更广阔的世界？
难道说，此后天庭没有仙尊庇护了？
难道说，他们被仙尊抛弃了？
王母娘娘颤声道：“师兄，老师不出手，你还主战，可有赢过那两只妖猴的信心？”
“没有。”
“那你怎么还……”
“我怎么还敢继续进攻？”
玉帝冷笑一声，“这就是我阻止你们出战的原因。不论输赢，以两妖猴的战力，太清、玉清弟子都会损失惨重。”
玉帝此时做出的布置，不是对天庭利益最大化。
而是上清一系利益最大化。
天庭内耗的局面已很难改变，他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天庭的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三成。
此时以仙尊之名，继续推动东胜神洲、南赡部洲的战争，借两只妖猴消耗另两个派系的实力。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一个惨胜。
到时候“谦让”的上清一系，就会在天庭占据绝对优势。
玉帝将有能力独掌天庭。
当然，这一切的前期是，三仙尊真的消失了，不会再插手天庭之事，放任玉帝如此胡来……
“师兄，你这一步，完全就是在赌。”
“不赌，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玉帝往着远方，目光坚毅如山。
公布仙尊可能抛弃天庭的事实，制造众仙恐慌，直接导致天庭分崩离析？
众仙也不是傻子，明白诚实会给天庭带来的恐慌。
他们依赖仙尊而嚣张，成为九州独一无二的最强势力。
如果没有了仙尊，就如同没有了主的教廷，后果不堪设想。
这位玉帝此前谨小慎微，遇事唯唯诺诺，其实都是顾忌头上还压着三仙尊。
现在，仙尊缄默不再显胜，他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想要尝试一番。
……
……
南赡部洲。
战火中毁灭的阿如城，正在迅速重建。
罗兰亲自负责了整座城市的规划，目标是建设能容纳千万妖族的超大都市。
他准备在阿如城集中资源，最快速增强妖族的平均修为。
这是完全不考虑可持续发展，准备在十年里梭哈所有。
毕竟，封天斩命只有十年。
这十年，这是两个小世界最后的黄金发展期。
等十年期满，天命重新连接，自然会意识到罗兰的干涉，进而对妖族全力出手。
所以罗兰完全不可能画饼什么百年大计、千年大计。
他必须要在十年内激发出开天军的所有潜力。
流水线工业化生产武器法宝，以机械傀儡解放底层人民的生产力，让他们读书学习，有更多时间修行。
以论文制度推动改进修炼功法，集合天才的智慧，推动法术和技术的更新换代。
只看天赋、不看出身培养潜力天才，尽可能吸纳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
在此前时间线实践过的方法，只要能带来收益，罗兰一股脑的全用了出来。
繁忙的建筑工地上，庞大的钢筋混泥土骨架已经竖起。
两个已经化形的少年，生着豹子耳朵，却有着狐狸似的大尾巴。
这二少年，便是金钱豹精托孤的两个孩子，跟在罗兰身边作为弟子培养。
他们的母亲死在黎明之前，因为战况太过混乱，太多作战部队失联，连最后的战场都无法确认。
罗兰给两个少年取名林一冲、林二冲。
嗯，因为他们都生着“豹子头”。
两个新一代妖族成长得很迅速，一个在建筑设计方面极有天赋，一个则是资源统筹的商业天才。
在罗兰的培养下，他们担任罗兰建设的助手，负责验收当前阶段建设的各种指标，以及整个工地的运转情况。
罗兰很开心看到年轻一代的成长。
在南赡部洲大兴土木、疯狂建设的当下，他们都有很广阔的施展舞台。
学有所成，便担当重要岗位的新生代妖族，很多很多。
惨烈的战争使老一代强者大量死亡，对妖族是沉重的打击。
可也是新思想可以自由飞扬的契机。
开天军推行的种族融合，效仿人族制度让妖族一步步抛弃传统特征，从视觉到心理上增加认同感、归属感……
终究有很多大妖不认同，秉持着来自血脉的骄傲，矜持着脸面对开天军指手画脚。
这就是传统观念。
他们不一定是守旧，不一定是有意做恶。
只是不论人还是妖，到了一定年龄后思维就会固化，很难接受新的信息。
能保持学习姿态，时刻更新自己思想的存在，少之又少。
战争固然留下了很深的伤痕，可也减轻了许多负担。
像牛大力那样担心新妖族越来越像人族的顽固分子，几乎不存在了。
现在的新生代妖族都很务实。
生存是第一目标，在天庭的压力下，活下来就是第一目标。
至于在生存这个过程中，妖族的改变是抛弃传统还是进化，留给后人评说就是了。
此时南赡部洲的妖族，根本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
妖族化身基建狂魔的前提，是日渐强盛的开天军，能维持洲界的防御。
现在前线的开天军，是由孙悟空率领，与天蓬元帅对峙。
半年时间，双方交战上百回合。
猴哥认可了对手的韧性，越打越兴奋，天蓬则对妖猴的嚣张恨之入骨。
贪狼星君是天河水师最优秀的将领之一，出身不入流的小门派，从一员普通天兵凭军功杀上来。
天蓬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为天河水师立功无数，称得上左膀右臂，私交也相当的好。
他们都称得上忠于天庭，愿意为了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尽可能不参与派系斗争。
只在打出去，在更多的世界一展天庭之威。
现在这样一员猛将陨落，尤其还被当乐子一般，详细描述贪狼星君最后的愤恨和绝望：
“那位贪狼算是个人才，看得很明白，他的落败不是俺老孙太强，而是天庭太烂。”
“天蓬老哥，你跟我在这里耗着有意思吗？说不定哪天一计背刺，你也步了贪狼的后尘呢？”
“想当初，俺老孙根本没有费力，就从东胜神洲跑到了这边，你说会不会有仙人，不想看你们天河水师好过？”
天蓬气得脸色铁青：“猴子，你这挑拨离间是不是太明显了？”
“是很明显，但我真是这么觉得……你不觉得我这边过于轻松了吗？”
猴哥两手一摊。
那看似鲁莽的猴脸闪着精明，仿佛在说我都是替你着想啊，蓬！
天蓬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怀疑，但作为全军统帅，他此时不应思考这些。
“全军出击！”
他不想再做口舌之争，于次向开天军边境要塞发动了进攻。
可孙悟空的战力稳压天蓬，即便手下大将一起上都没用。
开天军修为不足、训练不足，但是勇气足够，又是守军，掩盖了很多问题。
他们身后，是罗兰亲自设计的要塞，融合了蜀汉的建设经验，又经过英雄大陆诸多教授改进。
有限的资源，发挥出了无限的战斗力。
依托着要塞的防御，开天军固守着洲界，没让天河水师踏前一步。
后方迅速建设，让开天军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成长起来。
更多的兵员，更先进的武器，更丰富的战争法宝……
即便天河水师得到了天庭仙人的增援，手下的合道境越来越多，孙悟空值守的防线也没有半点压力。
个人的修炼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一个国家级的势力，凝聚所有智力，抄英雄大陆那边的作业的速度……
只要有一个安全的大后方，罗兰不上战场，都能比得上五十个师！
他规划的整个作战体系，都是依托于孙悟空这个真仙以下无敌的剑锋设计，所有的辅助兵种都是围绕他存在，以点破面，盘活整个战场。
效果拔群。
也把孙悟空辅助得超级舒服。
开天军阵形展开，总能给猴哥营造单挑场面。
这就很舒服，又打得贼痛快。
“爷爷这辈子第一次，打这么富裕的仗！”
孙悟空看着开天军脱胎换骨的迅速成长，又兴奋又期待。
当前战略目标，守住洲界防线一年，尽战斩犯之敌。
执行战术：具体的已不记得了，反正小六子都定好了。
他就等仙人把天灵盖送到自己面前，然后狠狠敲下去完事！
战场上气势如虹，打得天河水师没脾气，可猴哥偶尔也会想起花果山。
他还是相当相信那位琴心剑仙。
单纯论攻击机，她不输自己。
作战水平也是机变百出。
除了顾虑有点多，过于求稳不适合开拓战争，但现在单纯守家绰绰有余啦！
他现在只等守满一年，开天军整备完成，他们就会向天河水师发起反攻突围。
那时候，他花果山的孩儿们，就也能用上南赡部洲提供的最新装备。
有了这些大炸炸、特大炸炸、超大炸炸……
玉帝老儿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孙悟空忍不住想叉腰。
我们齐天大圣可真厉害，连天庭第一强军来了都嘎嘎乱杀！
他心情越来越好，甚至在激战时，想着美好的未来，都忍不住走神。
天蓬看到敌方主将的漫不经心，捏紧拳头，只觉受了奇耻大辱。
咱好歹也是天庭第一战将，你给我对局敢走神？
却他怎么也想不出破敌之计，给猴哥再上点压力。
敌人在战略上蔑视他们，可战术上的执行从来都是无比慎重。
根本找不到可以利用的漏洞。
“天蓬师侄尽管放手进攻，只要时机合适，仙尊自会出手。”
有当初跟三仙尊共建天庭，平辈相交的仙人这次也来混功劳了。
这些仙人实力强劲，地位崇高。
还目睹过仙尊们出手的强横，因此心底此战的结果最为自信。
只等仙尊出手就好了！
天蓬听得不耐烦。
这些老一辈的仙人，根本看不懂现在的局势，只会一个劲的催促进攻。
可又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这些老家伙，有资格以“目无师长”把他关押起来，直接接管天河水师。
那时候，局面只会更加糟糕。
所以天蓬已不愿意再徒劳的尝试，也得按照这些骄傲自大的老头子催促下，不断进攻。
每天消耗天河水师的有生力量，他心疼得无法呼吸。
“不知各位师叔，可有办法牵制那妖猴？”天蓬索性把最棘手的问题丢了出去。
“区区妖猴，不足挂齿！”
这些前辈仙人听着后辈有求，自然拍着胸脯硬撑下来。
一个个出阵与猴哥斗法。
“这老头脑袋挺硬，你这法宝新鲜，哟，没见过的仙法！”
老东西们卖力作战，可把大圣高兴好了。
今天又有以前没打过的仙人刷新，过瘾，痛快，解恨！
你们要是一直保持这样的战斗热情，我哪还有长草期？
老仙人们顿时被猴哥揍得哭爹喊娘……
实在想不通，新一代的妖族大圣怎么能如此勇猛？
我们的时代……结束了？
老仙人们只能以合围之法尽力与猴哥周旋。
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天蓬在后面一口一个师叔拜托他们再坚持一下，马屁拍得震天响。
他们也不想承认，其实自己有点怕了那猴头了……
再撑一撑吧，我们车轮战，他总会累的吧？
便这样耗了三个月。
罗兰化作孙悟空的样子，“回到“洲界中军大帐。
孙悟空道：“又到交班的时候啦？”
罗兰摇摇头：“天河水师已疲，可提前总攻。”
“好耶，爷爷也想花果山的小崽子们了！”
猴哥仰天大笑。
开天军第一次主动进攻，杀出南赡部洲，分三路直指天河水师大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4章 图穷匕见，罗兰的陈仓飞云
前线指挥中心，在罗兰的办公室，爆发了一场小小的争吵。
林一冲和林二冲两个年轻人，再三核对出战名单，都没有自己，忍不住便来质问罗兰。
“老师，我们也是妖族，也要参与战斗。”
“阿爹和阿妈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能在后方在懦夫！”
新一代妖族的脸上朝气蓬勃，认定了一件事后，有着他们自己也不懂的固执。
“谁说留在后方的就是懦夫？报给我，不管他什么级别，都要受到严肃处理。”
罗兰抬起头，认真地等着他们回答。
面对着太过冷静的目光，刚刚后者“懦夫”的林二冲心虚地低下头。
林一冲倒是敢作敢当，昂首挺胸：
“老师，是我们两个都这般觉得……但重点不是这个，是我们要加入开天军，要和大家一起给天庭一个教训！”
罗兰笑了下：“不，这就是重点。你们需要认清，建设同样也是战争的一部分。”
他从复杂的军事地图上移开目光，打了个响指。
那画面迅速变换，现出南赡部洲的都市圈、工农业枢纽规划。
上面还详细标识出了每个工程的建设进度条。
“二冲，这是根据你之前提出的法术构型，妙法堂逐步完善的信息汇总模型，对我们实时掌控全洲的资源流动非常有帮助。”
罗兰看着那些闪烁的光点，“年纪轻轻，就提出如此天马横空的创意，需要的不止是努力，还有无与伦比的热爱，我没说错吧？”
林二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无从否决罗兰所言。
他喜欢商业和管理学的诸多内容，天然又对各类物资的流动有着无与伦比的敏感。
这样妙手偶得出这个法术构型。
后续的研发，在罗兰看来只是在天才的设想上锦上添花，消耗时间总能完成。
最难得的便是开头，从无到有的创意。
“你们跟随我学习，花费在战斗修行的时间很少。我们有足够的优秀战士，不能因为你们是我的弟子，就挤占了名额，这对比你们更合适战场的妖族不公平。”
罗兰语重心长地道。
两个新生代还有些迷茫，林一冲道：“可阿爸阿妈希望我们，不要忘掉战斗……”
“那就建设一个更好更强大的南赡部洲，支撑妖族一直打到世界的尽头吧！”
罗兰把手放在两个年轻的肩膀上，开导他们放不下的心结：
“他们的遗愿是美好的、伟大的，可终究是基于过去的你们，做出的认知，具有那个环境的局限性。”
“那时候，开天军无比艰难，最缺的就是战士，所以他们希望你们也要顶上战场，起到表率作用。”
“但是现在我们把天河水师赶出了南赡部洲，妖族扬眉吐气，人人敢战，人人愿战。”
“这个时候参战，你们能起到的表率作用，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约等于零。”
兄弟二人沮丧地低下头，脚指头尴尬地轻轻屈动：
“老师，您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
“算了，我承认，我们就是菜。”
罗兰笑起来：
“我从不和自己人客气。你们各有所长，也热爱当前的工作，这就是最适合你们的事业。”
“不忘记战斗，不等于必须亲自参与战斗。在最合适的岗位发挥最大价值，日复一日不懈怠地推动着美好的未来，这不是懦夫，而是坚守于平凡的英雄。”
“更何况，你们的天资就注定你们很难平凡，相比在战场上盲目送掉自己的性命，甚至拖后腿连累更多的兄弟……”
“请做好你的工程师，做好你的财务官，这都是和战士同样重要的职责，老林在上面也会欣慰你们找到了自己的路。”
林家兄弟斗志昂扬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谁说只有战场上的才是英雄？
这可是酒后胡言乱语，开启了新妖族整合运动的六叔叔，忽悠两个年轻小妖热爱自己的生活……
只要不遇上蒙古上单，叔叔永远不会翻车！
当然，罗兰这也不是单纯的忽悠，而是他本来就这般认为：
开天军不同阶段面临不同的主要矛盾。
在猴哥到来之前，生存是第一位的。
那么连他也得亲自上战场，让所有人知道，上前线无比光荣。
猴哥到来之后，他们收复了南赡部洲，局势非常明朗。
观念守旧的妖族也逐步归顺开天军。
现在提前完成了备战，准备打出去，跟花果山胜利会师。
这种情况下，一个稳定的后方，一个不会因为元帅缺失就发展停滞的后方，就成为摆在首位的问题。
战斗固然热血，对年轻人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可生产力才是他们发动战争的基础，必须保留足够的劳动力才行。
这也是罗兰一直以来，治国治军的基调。
他喜欢发育。
如果可以做出选择，一定满血满装满buff，直接从敌人脸上碾压过去，把胜率维持在99%以上才最快乐。
此前的开天军，资源有限，只能拼命。
现在猴哥真仙以下无敌，又有他调配部队、提供装备不断支撑，他们的选择空间很大。
可想而知，当罗兰下定决心，可以提前发动进攻时……
作为对手的天河水师，该承受什么级别的压力了。
……
……
天蓬，玉清仙尊的亲传弟子，合道境巅峰，天河水师的大元帅。
他手下是天庭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军，他也有天庭当世第一猛将的称呼。
在孙悟空和花果山横空出世之前，天蓬就是修行界最璀璨的新星。
每天都有他率领天河水师取得耀眼战果的信息传来，仙人们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打仗，对天蓬来说，就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他表面上谦逊，心里也一度认为，放眼三千世界都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如何获胜。
结果事实上可能真的没有人比他更懂，但冒出来两个不能按常理揣度的妖猴。
一只石猴妖肉到让人想吐，还野性十足、凶悍无比，单体战斗力达到了真仙境之下全无敌的程度。
一只猕猴妖仿佛天生的统帅，从治军到战略滴水不漏，带着一群小妖把南赡部洲撑了个天翻地覆。
甚至越阶斩杀过合道境。
贪狼星君给天蓬讲过开天军的难缠。
对贪狼坚决围剿开天军、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的战略，天蓬是非常支持的。
支援给到了位，各种技术和策略上的帮助，也从来不含糊。
可就是整个天庭在在支持，这世间最难缠的两只猴子还是凑到了一起。
武之极，智之极，一加一远远大于二……
天蓬一边被前辈仙人们催促着保持进攻姿态，一边苦战无果，他已经道心失衡，开始怀疑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他知道，天庭能维持此时的战斗力度，已经是玉帝给的鸡血到位，大家都相信无敌的仙尊会出手。
可时至今日，天蓬也忍不住怀疑，老师们到底在等什么……
等到开天军都主动进攻，向着天河水师的中军大营三路包抄而来？
天河并非具体真实意义上的河流，而是九州和小世界之间的空间裂隙。
天河水师能在天河快速机动，是由仙尊亲自研发的“跨界飞云”承载。
此云漂浮于世界之外，可大可小，可眼前建设各种设施。
小的跨界飞云如战舰，大的就如同行星要塞，陪伴天河水师进行战略机动，让他们可以长期在前线作战。
如此仙家法宝，就是天庭此前对其他世界保持着压制力的一大保障。
有“跨界飞云”的优势，天河水师先就立于不败之地！
但仙界的时间是漫长又缓慢，凡界的更新换代、技术爆发却可能发生在瞬间。
此前开天军光复南赡部洲，从贪狼星君的部队手中，缴获过中小型的跨界飞云。
以此为基础进行仿制，还有更加简单的暴力破解，现在开天军已经在近程拥有跟天河水师同级别的机动性。
依托于一直以来武器装备的升级，法术种类和强度上面，甚至还压制了天河水师。
天庭这个机构，依托于仙尊和先发优势，已经度过了创造力最旺盛的阶段。
现在大部分都是躺在功劳簿上，只想把自己修为升上去、不愿意动脑子的……
也不能说他们是笨比，只能说修行者也有自己的局限性。
他们再超然，也会被强者的思维所束缚，认为境界的提升就是核心竞争力。
结果开天军真的开启反攻时，那必然是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对他们的情况相当了解。
一交手，天河水师便节节败退，三个方向都在向天蓬求援。
“那妖猴在哪路？”天蓬点齐亲卫队，准备亲自牵制孙悟空。
“左路。”
“中路。”
“右路。”
三名副帅同时回答。
天蓬抬起头，三名副帅对迷茫地对视。
“你们可不要为了要元帅亲自支援，就谎报军情！”
一名急脾气的副帅喝道。
“我这边真有那妖猴，大棒子抡得太凶了，完全扛不住！”
另两个人也直叫屈。
这一交换情报，天河水师都傻眼了。
怎么会有三个孙悟空？
天蓬略一思索：
“肯定只有一个是真的，那猕猴善变化，有一个是他假扮！”
“那大帅，要怎么分辨？”
“打不动的那个是真的。”
“呃，说出来可能有些丢人，我们一直在被打，根本没机会测试哪个最硬……”
天蓬听得差点心梗了。
我无敌的天河水师，竟然有今天？
“别讨论了，干脆抽签分三路支援吧。”
一名前辈仙人建议。
天蓬知道时间宝贵，开天军来势汹汹，合道境再不出手战线真要崩溃，也只得出此下策。
同时，一只求援的纸鹤飞越天河，以超光的速度飞向东胜神洲。
只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恐怕受不住，必须得让天庭支援了。
以及提醒玉帝再求求仙尊，真的别再等了……
……
……
“合道境已经开始动了。”
“他们的求援信息也成功发出了。”
南赡部洲的边界要塞中，两只猴子遥望远处的战场。
原来前线出现的猴哥，全都是假的，放出来迷惑天河水师的。
罗兰和孙悟空还没有出手，此时的攻势如潮完全是开天军只凭自己力量打出来的。
他们就是最大的预备队，不管出现在哪个战场，都能改变局势的砝码。
“小六子，都到这时候，就别藏着了，快告诉俺到底先打谁。”
孙悟空急得直呲牙，好奇罗兰震慑天河水师，把天蓬变成惊弓之鸟后的真实意图。
这种距离真相只有一步的感觉，真让他要等不住了。
罗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很好猜，这次行动的最大目标是什么？”
“会师花果山啊。”
“所以，我下一步也很简单，就是会师花果山。”
“过程，我要知道过程啊！”
孙悟空瞪大了眼，盯着罗兰，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他们脚下半个边界要塞轻轻颤动着，开始脱离地基，移动向天河。
“嘶，原来这半座要塞，就是之前你消耗我们无数资源的那个吞金计划‘陈仓’，好大一朵跨界飞云！”
孙悟空一拍脑门，大笑着直拍肚皮，“俺懂了，俺全懂了，原来你的会师……妙啊！”
罗兰并没有笑，越是接近掀开底牌的时候，他越冷静。
就是开了封天斩命箓，他也怕天命给他来个意外之喜，所以总会顾虑很多。
再说，天庭还有三位仙尊坐镇。
亲自面对过真仙，他便知道即便是孙悟空，面对满状态的真仙也只有逃跑的份儿。
他更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所以他的行动，还是有赌的成分，必须保留有沉着应变的余量。
“哎，你这家伙就这般爱操心的臭毛病，最不爽利。”
孙悟空是不管输赢，打通快了就痛快的性格，实在是看不惯罗兰这点。
他也不是没吃过亏，只不过天性使然。
潇洒的行者，本来也拥有的不多，所以也不在乎失去。
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丢进棋盘的苹果，不一定能赢，但一定要让对手觉得很恶心。
这朵超大号的跨界飞云，便叫“陈仓飞云”，取自暗度陈仓。
它展开隐形的护罩，从侧面绕过开天军和天河水师的战场。
合道境下场，真的孙悟空却没有出战，开天军正在逐步被压回南赡部洲的边界。
但罗兰只带走了半个要塞，依托着剩下的一半要塞，开天军坚持三个月没问题。
毕竟那些合道，已经被真真假假的猴子搞得杯弓蛇影，始终要提防背后突然砸下来一棍。
天蓬再大胆，也不敢猜测这种大战，两只妖猴就这么放心手下，自己去玩战略大迂回。
陈仓飞云还和支援天蓬的天兵擦肩而过。
在东胜神洲、天庭前沿阵地外。
孙悟空祭出秘法，联络起负责花果山总防务的琴心：
“俺老孙回来了！”
“三二一，开门！”
防御东胜神洲的天庭大军，此时正忧心的天河水师，看战报呢。
突然发现头顶的天，全烧红了一般，三百六十度开始砸下火流星。
“嘛跟嘛啊，怎么换我们被包围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5章 会师花果山，六爷之死（6K）
有一句话，叫做不打无准备之仗。
天庭的部队，虽然不可能像演义小说里面那样，后面出现一路伏兵就士气崩溃。
但突然到来的袭击，不足的反应时间窗口，再加上过量火力的倾泻……
士气是没崩溃，可伤亡直接把七成的部队给打瘫了。
陈仓飞云这手大迂回，使妖族一方在局部集结了绝对优势的兵力。
上一秒，天庭这边还在担心南赡部洲的战场。
下一秒，他们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爷爷在此，天庭的小儿速速出来受死！”
猴哥已经跃上战场最高处，直接冲入天庭的火力圈，挑衅天庭的强者们。
同时也是堵死了他们的去路。
前方是花果山，妖族经营了百年的阵地。
东胜神洲不服妖猴的势力很多，可他们眼中天庭是更大的敌人。
那不是家的方向，家的方向已经被齐天大圣堵死。
“师兄师弟们，区区一只猴子，咱们跟他拼了！”
天庭的强者们也没有得选，再畏惧孙悟空凶名在外，也只有咬牙冲出一条生路。
天庭一方集结最后的有生力量，向着陈仓飞云堵死的道路，尝试突围。
迎接他们的是妖猴膀子一晃，飞出上百个分身。
“好沉重的铁棒，我先走一步！”
“哎呦，卧槽，这猴子还会放飞剑了！”
“娘列，这不是分身，这是自爆符！”
顿时天庭的强者们捡，叫苦不迭，伤亡惨重。
孙悟空藏在一堆分身里面，如意金箍棒抽冷了搞偷袭，对着只想逃跑的众仙脑袋就招呼，鲜有几个能抗住三棒子。
而确定他真身位置后，其他仙人也不是安全的，并不是比队友跑得快就管用。
这些分身里面，还藏着一个罗兰。
占据南赡部洲后，修炼资源终于敞开了供应，罗兰迅速抵达了合道境。
小六这具身躯本来天赋就极好，之前都是被环境给耽误了。
现在有条件了，天赋加上罗兰的修行经验，旁的妖族会遇到的瓶颈，在他面前根本不存在。
南赡部洲一场惨烈的战争，把有限的筹码发挥出了极限，一次又一次的织命化蝶，压抑着狂风冲动进行反复推演，罗兰的心性和意志力又经历了新的洗涤和沉淀。
那些艰苦的岁月，留在心中不是毫无价值，而是让他心若磐岩，意志如铁。
看到一丝机会，也会竭尽全力抓住，在那些无力的时刻对力量有着近乎疯狂的渴望。
实力低微时，对每一丝法力的细微体悟，也让他的操控力更加得心应手，细致入微。
九个月时间，对修行者很短，却足够罗兰晋升合道境。
他毕竟是重修，不是开荒。
昔日跌跌撞撞的摸索，现在脑袋里直接有现成的答案。
多周目大佬几个小时，打完萌新探索几个月的流程，真的不是开挂。
只是熟练得让人心疼罢了。
此时罗兰的绝对战力，自然远远不如孙悟空这个天赋异禀的。
但躲藏在那些分身之力，凭借五花八门的手段，对这些仙人修行法门更精深的了解，他的杀伤效率还在孙悟空之上。
这片混乱的战场之中，控制加AOE，可比单纯的堆面板提升更加直观。
天庭的突围失败了。
至少超过二十位合道境，陨落在法术虹光映亮的天穹之下。
“不公平……太阴险……太狡诈了……”
“老师……救一救我们……”
“您怎么就能坐视妖族如此猖狂？”
这支部队的主帅，太清仙尊的开山大弟子，天都大法师无语问苍天，缓缓跪倒在地。
他心态撑不住了。
昔日骄傲的天庭强者，现在被两只妖猴算计，百万天兵弹指间灰飞烟灭。
原本只是想白捡功劳的宿老，完全受不了这种打击。
他选择自爆元婴，以死亡的绝唱，试图给孙悟空留下点痕迹。
奈何灵石所化的妖猴，实在太硬了。
“不过瘾，不过瘾！要不你在表演一下刚刚这个？”
猴哥的吐槽，加速了天都大法师魂飞魄散的速度。
这九州，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怪物？
主帅自杀，又接连失去了强者的引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负隅顽抗的天庭部队终于开始崩溃。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坦然直对死亡，这些天兵大部分也只是修行天赋有限的普通人而已。
成为天庭有着悠长的寿命，不会被开除的铁饭碗，还能纵横诸天，绝对的好工作！
好工作再令人不舍也只是工作。
当这份工作死亡率无限接近100%，打工人自然不想干了。
荣耀是你们仙人的，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天兵的。
这是以强者为基调的世界，不平等本来就处处彰显。
大规模的、成批次的投降开始出现。
开天军和花果山都选择接受他们的投降，抓为俘虏等着劳动改造。
不需要罗兰去引导，孙悟空也明白只靠自己的猴子猴孙，不可能对抗天庭，愿意接纳种族整合。
而把人族归入“无毛猴科”，变成一种亚妖，似乎也是不错的解决方案……
于是，号称百万的天庭东线部队，全军覆没。
当然除去此前作战消耗的、派出去一半部队支援南赡部洲……
最后战死加投降的天兵总数，远远小于他们的“号称”。
毕竟此时的天庭，也不过建立几百年时间，底蕴远远不如上古天庭。
倒是腐朽速度这方面，前辈们望尘莫及。
就在天庭东路军最大一朵跨界飞云上，开天军和花果山所部完成了胜利会师。
“大圣，大圣回来了！”
“就知道天庭封不住您！”
“大圣，带我们继续打上天宫吧！”
看到自家大圣爷，猴子猴孙们原地沸腾，张牙舞爪的欢呼。
“都闭嘴，莫要吵嚷。”
孙悟空龙儿微沉，看起来要比开天军威严得多。
毕竟在那边，他是开天军的先锋大将，在这边是一山之主，没有那么自由。
控制住了场面，孙悟空沉声道：“来来来，俺老孙给你们介绍个厉害的妖怪……”
他话音未落，一名开天军的副将急急奔来：
“大圣爷，不好了，元帅他……”
只见那些开天军士兵都面带戚容，控制着一片绿叶所化的担架，上面躺着六耳的猕猴……
顿时，胜利的气氛被打破，孙悟空不顾形象的直接扑下：
“小六子，你怎么伤得这般重？”
“仙、仙尊……你们……小心！”
猕猴吃力地吐出最后一个字，脑袋一歪，竟然就此魂魄闲散。
各方的将领、医生轮番检查，连投降的修行者都被押过来施治，都表示这六耳猕猴已经死透了，救无可救。
“贼老天，爷爷跟你没完！”孙悟空扬天怒骂，
“不管你是哪位仙尊，都给爷爷出来，有本事冲爷爷来啊！”
他的吼声在天空中回荡，可并没有任何回应。
与他怒吼相伴的，是开天军中此起彼伏的哭声。
意志坚韧如铁的妖族，面对天庭强军死战不退的猛男们，忍不住也洒下倾盆雨。
在这胜利的时刻，谁能想到六爷倒了呢？
但仙尊出手，是天庭众仙一直以来的依仗，也是悬在妖族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谁也不会怀疑，仙尊出手的真实性。
毕竟六爷以智将的形象出山，但陆续也展现了强悍的战斗力。
不是那种常规意义的强，而是诸武精通，找不到弱点的感觉。
合道境的仙人，再多也不可能打败他。
只有真仙，即是天庭的三仙尊之一出手，六爷才可能毫无抵抗便这般逝去。
可仙尊出手来无影去无踪，连声光电的特效都没有，他们一时间连报复都找不到方向。
那种卡在心底的无力和哀伤，更令他们难受。
在场最尴尬的是花果山的猴子们。
他们并不清楚“六爷”在开天军的地位，但自家大圣如此悲伤和愤怒，明白这时提什么庆祝胜利不太合适。
这次妖族前所未有的狂放战绩，狠狠瓦解天庭一支主力，整体行动绝非大圣的风格。
那位六爷，在南赡部洲率领妖族独抗天庭，又玩出这种暗度陈仓的跨界迂回作战，陨落确实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他们只得沉默着，体味着混杂在血腥味中的离愁。
生离死别，再也不见，倒在胜利的时刻……
大抵是人间最意难平罢？
战争从来没有轻松的，再完备的计划，也会付出代价。
在场有一双眼，宁定地旁观这一幕，若有所思。
琴心无比了解孙悟空的性格。
毕竟这猴子也从来不隐藏他的好恶和情绪。
所以她本能觉得奇怪，大圣竟然只骂阵，没有直接冲上三十三天。
菩提可是早就告诉过他去往那边的方法。
所以，这里面有问题。
她认为孙悟空的表现，有种演的意味。
当然，这不是孙猴子要演，而是开天军那位六爷在演。
这次琴心与那位开天军的六爷遥相配合，是完成合围的关键点之一。
整个流程和时间点，她莫名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味道……
只看一些细节，就能确定那是一位战争经验无比丰富的统帅。
一个谋定后动，把天蓬都给玩了的统帅，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没有防备仙尊可能出手？
她不信。
即便大圣的演技出乎意料的好，这里面也有许多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话说回来，其实琴心此时好奇的不是很大概率的“诈死”，而是那位六爷竟然能说服齐天大圣陪他演戏。
那货可是莽到她头大的。
“且看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惯看秋月春花的女剑仙抱臂立于云间，嘴角微微扬起。
自己旁敲侧击，用尽了办法，也没有让这只石猴学会计谋。
现在竟然有个家伙能让石猴都做出改变，她不由很期待花果山接下来的“热闹”。
孙悟空对着贼老天骂了足有半个时辰，悲伤的开天军也逐渐恢复了镇定。
从他们聚集起来，筹划推翻镇星、整合妖族的那天起，六爷就说过谁都会死。
包括他自己。
现在这位妖族智者应验了自己的判断，自然在这之前，他就有为这个时刻预备了后手。
六爷的亲卫队长上前，跪在孙悟空面前，取出一枚玉牌：
“元帅曾有言，若有朝一日他不在，开天军并入花果山，遵从齐天大圣之令，不可有违！”
玉牌里面是六爷生前路下的一段影像资料，保证了信息的真实可靠，没有仿冒的可能。
孙悟空不会做出什么三请三让的姿态，只是望着影像中旧友的脸，久久失神。
“参见大圣！”
开天军全员拜倒。
六爷的遗命，猴哥的威望和战绩，开天军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退一万步说，就是有人心里不服气，考虑自己身处的位置，也不可能违背这个命令……
他们此时不是在南赡部洲，而是身处花果山之旁。
就算大圣是个不一般见识，那他手下那些暴躁的猴儿，能容得下有人不敬自家妖王？
“俺老孙有朝一日，必定打上天庭，亲手砸烂三仙尊的脑壳！”
孙悟空郑重立誓，赢得了开天军的拥护。
花果山众妖也是山呼大圣，兴奋重鬼叫连连，顿足捶胸好不激动。
于是开天军顺利并入花果山。
安营扎寨暂且休息，琴心密会猴哥，商讨后续行动。
围剿天河水师、收拢整个东胜神洲，收拢更多小世界以上三十三天……
还有很多工作等待着他们，并不是打败一支主力就算完事。
天庭底蕴不够深厚，是跟前代天庭比的，碾压花果山十倍还是绰绰有余。
“那位六爷是假死吗？”琴心开门见山，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俺老孙就知道瞒不住仙子。”孙悟空坦然承认。
作为花果山的客卿，遇到罗兰前他最重要的军事，这种战略安排完全没有必要隐瞒琴心。
罗兰早就跟孙悟空商定，轮流扮演齐天大圣。
这个工作，一开始是为了迷惑天蓬，在战场上创造更多战术选择的空间。
但在会师花果山后，罗兰提出六爷这个身份必须下线。
他有三个理由：
首先，任何时代，任何组织，都需要一个权威。
独裁有万般不好，但在面临高强度、高难度、长时间的工作时，一个稳定的核心非常重要。
如果有六爷分摊齐天大圣的权威，他们配合得再好，也有可能诞生手下争权的事情。
所以花果山只需要齐天大圣就够了，六爷引导南赡部洲完成妖族整合，又把相关思想输出留下，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
下线就断了很多人的念想。
于是便有了这一出六爷假死，开天军并入花果山，顺利移权孙悟空为核心的演出。
地点选择东胜神洲，中间有天河水师阻断归途，也就避免了骑墙派的存在。
如此，开天军和花果山融合为一体，凝聚力量避免分歧将进入最顺利的程序。
没办法，队伍大了就不好带。
更何况妖族本来就只是一个人族的笼统称呼，他们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有世仇的太多。
其次，开天军和花果山，都是因为天庭的压力凝聚在一起。
如果这股压力因为天庭的败退减弱，是否会有多余的心思，开始思考些旁的事情？
所以六爷的死，也是限定了花果山此后的战略：
为了报仇，必须要打上天庭。
这是提前杀死了投降、和谈的可能性。
最后，则是罗兰想试试，自己这样做，能否脱离天命的视野。
此时他已经开启了封天斩命箓，又身处天命控制能力大幅减弱的小世界。
等天命恢复链接后，得到的消息是猕猴小六已死。
那么她是否认同这个结果？是否能继续找到罗兰这个乱局的始作俑者？
罗兰觉得很有尝试的价值，他认为成功的概率很大。
不然，九州英雄录也不可能顺利把他送入时间线了，还有缓冲时间供他发育。
“封天斩命箓……此世竟然有如此玄妙的法门，真是闻所未闻。”
琴心听完孙悟空的转述，只觉得无比敬佩，“大到惊人的手笔，无法想象的野心和胆略。与天命直接对弈。又不眷恋名利地位，这位六爷，境界非凡，其志更为可贵。”
孙悟空挠着头：“哎，原来这一步很厉害吗？俺老孙就是觉得好玩来着，嘿嘿嘿。”
罗兰的分析，他就是听过了记住了，这是实力和境界带来的“副作用”。
实际上，他根本不懂。
配合罗兰演这出真假美猴王，完全是为了自己有机会偷懒，还可以在翻出真相时吓那些仙人一跳。
琴心微笑：“不愧是你呢，不知琴心可有机会与那位六爷见上一面？”
“他就在后山修炼呢，你去找他便是，俺老孙跟孩儿们吃酒去也~”
孙悟空潇洒一挥手，已经预感到了这两个家伙的聊天肯定会很无聊。
他们都是讲起战略和阴谋来，让他昏昏欲睡的存在。
反正相信他们的办法，都是好办法就是了。
俺老孙就等着你们的冲锋号。
见他跑了，琴心也是无奈。
不过她也是洒脱之人，不在意这种细节，主动登上后山报名：
“六爷，花果山客卿琴心，有事相商……”
云雾裂开，露出一条小径来，连接着孙悟空给六爷安排的洞府。
琴心漫步而上，走到近前洞府的门自动打开，看到里面的风景突然怔住。
那赫然是雨师洞天。
无穷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本以为都淡忘和淡忘的前世记忆，突然让她的心很疼很疼。
这一路走来，失去了那么多人，唯有他最后的选择……
或许另有一线生机？
否则这世间除了那三位仙尊，应该不会再有知晓雨师洞天内部的修行者了。
而这时的气息明显不属于真仙，仙尊也不可能帮着孙悟空一直走天庭吧？
她既难受，又生出几分期待。
终是深吸一口气，走入与记忆无比相似的风景当中，推开了那扇门。
一只金丝猕猴背对着她盘坐，眺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可那个背影给她的感觉，又是那般熟悉。
既入世又出尘，与他曾给自己矛盾那般类似。
“道友？”
千言万语，最后只是轻叹似的一声询问。
“是我，好久不见。”
罗兰转过身来，望着这位姣姣如月光的剑仙，眼中有欣慰也有惊喜。
他初次听孙悟空讲起自家客卿名号时，便知晓与琴心或者说女娃，这次终于还有键帽的机会。
所以他完全不像她那般意外。
只是无数次幻想再见面的场景，相逢的画面仍觉惊艳。
女娃的偏执又无助，司马洛水凌然但天真，暮年琴心更是绝望中近乎半疯之境。
天赐予她最好的出身，又把无数劫加在她身，越是清醒越是痛苦，越是努力越是无力。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个时代的琴心，傲然出尘，纯粹锐利，对自己坚持的道路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她知晓前尘往事，仍然选择与天斗其乐无穷。
有那些固执和傲骨，但也是静静绽放的梅花，俏立于枝头，有压抑不住的喜悦正在清冷的面上泛起。
她痴痴地望着他，没有再压抑那些情绪，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六百年来，我寻不到你，想不到你转生成妖。”
“这其实只是最近十年的事情，我非是此世之人，穿梭在不同的时代……”
罗兰简略讲述自己在九州世界不连续的存在方式。
他没有透露九州英雄录的存在，以琴心的境界应该能猜到有类似的法宝或者道术。
“……你说的封天斩命箓，竟是和未来的我，一起干扰了天命？”
琴心先是难以置信，随即露出遗憾之色，“但你还是回到更古老的时间，说明那时的我们，成就止步于此。”
罗兰默认了，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些湿润。
想到那时琴心的绝望，他也遗憾自己没机会陪在她身边，熬过那些等不到光的时间。
她只能拼了命的燃烧自己，试图照亮那黑夜，倾尽身与魂去抓住哪怕缥缈无比的希望。
当然穷尽她的生命，成就也仅此而已。
否则也不会有九州英雄录，有反复穿梭时光以求改写命运的她。
她又问：
“那你回到此刻，未来的我是不是就改变了？封天斩命箓为什么还会生效？”
“天命会尽可能把历史修改为她需要的样子，我们目前为止的努力都只是让她抵达终点的时间变长，所以我们再努力，只也是局部的胜利，不曾改变过最终的结果。”
“原来如此……也就是我做什么都不影响未来喽？”
清冷的女剑仙眨巴着眸子，突然直接捉起了他的手：
“那么，这次，我要你做我的道侣。”
那些离别教会了琴心珍惜当下，珍惜每一次相逢。
对司马洛水来说模糊难明的心意，此时的琴心只求不留遗憾。
哪怕注定失败，只要我也曾冲锋过。
此身，世事洞明又不失真我，经历过绝望却心怀希望，方是这一世敢着手覆灭天庭的仙人风采。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6章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这突然的直球，把罗兰整了个措手不及，完全不在计划内。
喂，我们在讨论怎么干掉天命，拯救世界，低维和高维的世界线变动可能……
你怎么就突然扯到道侣上去了？
那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微凉，但无比坚定，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要说罗兰心底对朝夕相处的“道友”没有些旁的想法，那也不可能。
毕竟，只要功能正常，对漂亮女人馋身子的念头肯定会有过。
但他对天发誓，只是一闪而过。
他心底始终是把女娃看做因为多世纠缠，能共享许多秘密的可靠战友。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玷污了少女的填海之志……
结果，她反而撩自己了？
但认真一想，这也确实是属于她的风格，不加拐弯抹角，如赤霄剑一般霸道的直取中路。
但还是好突然啊……
“呵，还真是难得看到，你露出这般无措的表情……”
琴心眼眸玩味，这是女娃和司马洛水都不会有的从容与自信。
她似乎看透了罗兰的想法，笑道：
“反正有陛下在，战事便无需我再操心。那我偷空考虑些成年人该做的事，这有错吗？”
“成年了几百年的……成年人吗？”他忍不住被这种说法给逗乐了。
“正因为已浪费了几百年，所以才不要纠结猜疑着浪费时间，只争朝夕。”
她在他手上狠狠拧了一把，嗔道，“快，化形成以前的样子。”
“嗯……也好。”
她望着那张尘封在记忆里的面庞重新出现在眼前，飞燕归林般投入他的怀中。
顺手打出一道法术，封闭这个洞天被外界探查的可能性。
幽幽烛光中，罗兰不自觉放轻语调，看似平静的声音压抑着诸多情愫：
“琴心，你应知我只是此世的过客，许不了你天长地久。”
“那又何妨？反正你都要留我百年独守，相比在错过的遗憾里后悔，我只想握住此刻。”
“此世的你……真和以往差异甚大。”
“呔！你这妖猴，有资格说我？”
“也是……”
“所以，把你本名告诉我吧？”
“嗯？”
“愚七，刘禅，六耳猕猴，皆是你在旅途中的身份……日后我想起你时，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总要有个名字才对。”
他看着她，想笑，可又觉心中空落落的。
是啊，自己扮演了无数英雄，在九州的时间线中穿梭，与无数人相逢又离别。
他虽不曾迷失本心。
可在女娃这样多世纠缠的人眼中，又会留下什么样的复杂印象呢？
以后还会有多少因为时间匆匆，戛然而止的故事？
“罗兰。”
他有些陌生地，在这个世界报上自己的本名。
她敏锐察觉到他失落的情绪，不由愈发用力地抱紧了他：
“不要愧疚，你又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是那些悲剧的始作俑者，你是我们唯一的拯救者啊！”
我一直都很庆幸在那些岔路口，遇见的是你。
是你让我的填海不是一场无尽的笑话。
是你让我看清了天命的真面目，学会了思考。
是你让我的绝望和疯狂没有遗祸千年。
是你让我有机会看到更多的风景，经历更多的故事。
是，过程并不美丽，结局非常致郁。
可你终究给了我更多可能，也让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可能。
我知道你有多努力，所以无需愧疚，无需难过，无需向谁忏悔。
即便最终世界改不掉毁灭的结局，你也得跟我在天崩地裂之前，开开心心地谈恋爱！
虽然这是认出他之后，才突然涌现出的冲动。
但琴心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自己，他是最后的稻草。
所以，她不会放手。
只会用最积极的笑脸，让每一秒都更有意义。
他看着温柔又坚定，还有某种女性特有包容的少女，忍不住抱紧了她，坦然承下所有的温柔。
时光让她成长，但没有成长到世故的程度。
这是她修为最巅峰，心性最坦然之时，他若再多顾虑，反而真要被她彻底压下去了。
“罢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
……
三天后。
花果山前所未有的繁忙。
这一场大胜，带来了大量的俘虏，还有开天军的归顺。
新的营寨在修建，反攻南赡部洲的物资在筹备。
开天军并入花果山后，原本的建制依然保留。
同时，花果山将号召本地妖族，扩招开天军第二军，以保证对天河水师作战的兵力优势。
同时花果山妖王齐天大圣，也在考虑更进一步，成为“始天庭”的天帝。
这是当初罗兰希望开天军有足够崇高的目标，延缓堕落的速度，又不留他们跟天庭和解的余地，想出来的名号。
孙悟空听说这套说辞后，认真记在心里，觉得可以尝试。
他石头变的，本来就没有血统之说，绝不可能是种族主义者。
管你妖族和人族，只要听俺老孙的话，那就是好孩儿，猴哥一样罩着你。
他身上始终有股帮亲不帮理的草莽味儿。
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哪怕你是混世魔王也无妨。
以始天庭之名，不仅可以统帅妖族，还有名正言顺号令九州的资格。
当然，真祭出这个旗号，显得问天庭同不同意，玉帝什么想法。
但猴哥从来不带怕的。
只等荡平天河水师，统领东胜神洲、南赡部洲，之后就要考虑更进一步了。
水帘洞。
这是孙悟空的洞府所在，也是花果山商议大事、颁布新条令的“大脑”。
庆功宴只是小小的办了下，妖怪们品尝了天兵们携带的好酒，并没有放浪形骸的大醉。
琴心担任客卿后，花果山的军法日渐森严，早就废除了土匪似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习俗。
更何况此时还有六爷的“死”，本地的猴儿们闹得太过，会引发跟开天军的矛盾。
这时醉鬼已回到了工作岗位，大圣爷也在工作。
孙悟空用意念控制着十多根毛笔，面前山也似的文件依次展开，他在上面画圈或画叉，写下简单的意见。
虽然处理得很快，可他还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公文制度也是琴心带来的，以合道境强者的神识，可以同时批改大量文件。
架不住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堆积了一堆要审阅的文件。
两大势力合并后，需要他过手的事情更是成倍增加。
本来还有琴心帮忙分担压力。
可此时，他那能力超群的客卿，自从进了小六的临时洞府，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
“就是天大的事，到现在也该商量完了吧？”
猴哥眨巴着眼睛，施展起千里眼的神通，准备小心探查一番……
结果他的神念就如石沉大海，只看到前方一片黑暗！
诶嘿，连俺都防是吧？
俺老孙突然有个大胆想法！
回想起那两个家伙见面时的表情变化，连他都嗅到的狗粮味。
这关起“门”来三天不出，说不定就上演一些天雷勾地火、道门隐秘功法的修炼桥段。
“什么仙人，最终也是凡夫俗子~”
猴哥觉得此事应当记下。
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好好取笑他们！
《关于大圣尽管立妃及诞下太子的联名请求》
一篇有上万猴爪印的报告，进入了孙悟空的视野。
他那种发现别人秘密的得意表情，骤然僵硬在脸上。
原来自己也会被催婚？
因为他离开花果山支援了太久，猴子猴孙们缺乏安全感，需要一个有足够威慑力的准大圣，稳定军心……
更倒霉的是，上面已经有琴心“同意”的批复……
显然他的尴尬事也被她发现了。
“你同意个蛋！”
“呲……什么母猴子，只会影响爷爷挥棍的速度！”
孙悟空重重画了一个叉，继续处理其他的文件。
……
……
在花果山的跨界飞云已经出发时，天河水师也完成了支援部队的汇合。
可天蓬也意识到了南赡部洲的抵抗不对劲！
因为，那只暴躁好战的妖猴，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对抗的全是分身……
这不合理。
孙悟空会玩花招，很狡诈，但他绝对不可能忍到现在一次不出手。
“所以，他此时，并不在南赡部洲？”
天蓬的名将直觉疯狂闪烁，他立刻命令手下联络东胜神洲那边的天庭主力。
主动发起进攻，核心战力却不在，很明显这边就是丢出来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孙悟空在这种时候还能去哪？
肯定是回他那花果山了！
天蓬等待传讯玉符接通，还没有放松，便传来了放肆的大笑：
“不错不错，你终于想起爷爷了？”
“妖猴……你果然狡诈！”
天蓬的心顿时凉了下去。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孙悟空果然是回援花果山。
不仅回援成功，还已经打败了东路军，成功拿到了传讯玉符。
这只能说明，东路军输得非常惨，成建制投降的比例相当之高……
“诶嘿嘿嘿嘿，爷爷爱听这个，你多夸几句？”
猴哥在那边笑得愈发痛快。
虽然计谋是小六定的，指挥是小六和琴心做的，但他不介意背这个锅！
你破防的语气，真是动听呢！
天蓬直接一把捏碎了传讯玉符。
本来天河水师和天庭主力的东路军互相支援，妖族就算反攻，他们也能从容撤退回三十三天。
不管孙悟空如何嚣张，天庭也是占据着战略主动。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东路军被全灭，天河水师立刻落入腹背受敌的情况。
就算他手握半数东路军，但情况已经非常不利。
“玉帝仍然以各种理由，拒绝支援。”
一名仙人回馈了联系天庭本部的结果。
在开天军反攻一开始，天蓬的求援消息就向不同方向发出。
东路军给出了积极回应，立刻派兵支援。
但是天庭本部却始终以机动力量不足为理由，拒绝增援。
在这之前，天蓬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觉得有东路军的增援至少能维持僵持态势。
现在，诸多信息在脑海里面串联，天蓬终于明白过来：
“这玉帝老儿，是要借妖猴之手，消灭太清、玉清两派。”
“所谓的仙尊会出手，从头到尾都是骗局，骗的就是仙人们会抢攻的心情！”
“所以……我们真的失去了老师的眷顾吗？”
天蓬不想玩政治、搞内斗，可作为天尊的亲传弟子，他从修道开始便有着派系。
有很多东西，是他怎么也躲不过的。
他只想镇守九州，把人族的强大传递向诸天。
可派系斗争仍然阴魂不散，始终追逐着他，因为自己人的勾心斗角消耗着天庭的实力……
“我偏不会让你如意！”
天蓬咬牙，心中只觉这玉帝比妖猴还要可恶，把他恨了个彻骨。
冷静！
他在心中呼吁自己不要自乱阵脚，目光逐渐沉着下来，思量着对策。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召来了所有合道境，把孙悟空的动向、自己的推论，通通报给了他们。
一众仙人也不是傻的，战争持续了这么久，死伤惨重，仙尊没有出手，反而整个东路军失联……
天庭拒绝增兵，也不许他们撤退，只让继续打下来。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玉帝如此大胆，他不怕仙尊降罪吗？”
“若仙尊在，我们怎么可能如此逆风？”
“是啊，他就是赌仙尊不在……”
相比玉帝的阴谋，仙尊不再庇护天庭，其实是他们最恐惧的事情……
这是要自生自灭，失去了靠山啊……
许多仙人已经萌生了退意。
妖猴布下了天罗地网，可以合道境的单体战斗力和灵活性，现在想要逃跑轻而易举。
他们好好修炼，找玉帝老儿算账，那就是以后的安排了……
“各位师伯、师叔，天蓬承蒙各位这些日子的照顾，这些日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各位统帅尽可能多的天兵，平安撤退回三十三天。”
“玉帝想灭我们两脉道统，你们手中有越多兵力，越不会让他如愿。”
“而我，自会为你们创造突围的机会！”
“恳请各位，给天蓬一个面子，带着将士们离开！”
天蓬摘下头盔放在桌上，露出花白的头发，向众仙鞠躬。
众人不由无比惊讶。
合道境的寿元根据修行功法，差别很大，可活过千年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修行者的身体，会定格在破境那一刻，只要在寿元将尽的最后一段时光才会迎来衰老。
天蓬形貌的改变，是因为他执掌天河水师消耗心力过多，殚精竭虑，损毁的精血……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个年轻人连战连胜，立下不世之功，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
“天蓬侄儿，与我们一起回去，一起找那玉帝老儿算账。”
一名仙人劝道。
天蓬也是合道境，个人战力不比他们在坐任何一个弱了。
只要舍得下天河水师的基业，天空海阔，哪里去不得？
天河仍然保持着鞠躬的姿态，没有回应。
中军帐诡异的沉默着。
片刻之后，一名仙人叹息道：
“罢了，这些日子我们受你照顾才对，你说要如何撤退？”
其他人也是缓缓点头。
自私自利的仙人中间，冒出这么个一心为公的，大家还挺不适应的。
或许心里会嘲笑他傻。
但他这傻，也傻得可敬！
“谢过各位前辈。”
天蓬起身，沉着道，“我会率领一部，抢攻南赡部洲边塞，你们趁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一场大撤退，以进攻为掩护开启了。
天庭的仙人们老了，怂了，贪了，自私了……
可仍然会有优秀的后辈涌现，燃烧着自己，照亮他人前进的路。
南赡部洲边境的决战，始天庭崛起的奠基之战，即将收官。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7章 文明和永存，大圣孤身入阵
南赡部洲，边境。
林一冲鼻间充斥着让胃部不适的血腥味，脚下的走廊地板湿滑，粘滞的感觉、暗淡的色泽。
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它知道不久之前，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战争。
“林工，庚子号核心出力始终不稳，麻烦您了……
为他引路的士兵手臂扎着绷带，一只脚也有些瘸的样子，可始终走得很快，小心为林一冲清扫开小型障碍物。
她急切地想要维护好要塞的能源系统，也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的价值……
只有修好要塞，他们才有可能撑到元帅和大圣归来，把天河水师彻底吃下去。
如果她不是受伤，现在一定是在要塞上层，跟兄弟们并肩作战，砍爆那些天庭的走狗……
“这是我该做的……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守住要塞。”
林一冲能感觉到这名伤兵的斗志，逐渐也明白老师把他留在后方更有价值。
因为直到此刻，面对天庭他们都是弱势一方。
战力有限，资源有限，必须让每一份力量都在合适的岗位，绽放价值才有可能胜利。
绝不存在他个人为了完成遗志就能任性，然后轻松获胜的可能性……
所以，他留在这里是正确的。
这座要塞动力、结构上的问题，除了老师，没有妖族能比他处理得更好。
那些螺栓齿轮润滑油，就是他的战场！
他渴望胜利，渴望妖族的复兴。
所以他以无与伦比的认真，执行着看似平凡的维护任务，纠正偏离位置的零件，让它运转在最好的状态下……
“相信它，足以应对更加惨烈的战况！”
……
……
陈仓飞云上，罗兰就在琴心的休息室，分析着前线发回来的战报。
在花果山众妖眼中，六爷已经死了，他现在只能是以影子大圣的身份，暗中为花果山提供战略上的支撑。
借由琴心，则很好为他提供了身份上的掩护，并且有了暂时的容身之所。
当然猴哥憋不住笑的眼神，还是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小六子。
原来不是帮俺，是惦记着俺家的客卿啊！
年轻人呐，还是被这情情爱爱的耽误了……
可罗兰和琴心又不是早恋的初中生，两个人眼里猴哥才是小辈……
老而弥坚的脸皮，坦荡承认了彼此的道侣身份，在猴哥面前大秀恩爱……
最终是猴哥自己尴尬了，难受了，感觉被孤立了，不敢再开类似的玩笑。
乖乖送上一份贺礼，和作为友人的“百年好合”。
那酸溜溜的委屈模样，罗兰和琴心对视一笑。
可又看到彼此眼中小心隐藏的遗憾。
他们的相逢，哪有百年？
封天斩命箓还有九年时间，以此做倒计时，怕不是会差出很远。
随着不断靠近南赡部洲，他们也意识到边塞部队承受的压力。
天河水师疯了一般的进攻，几乎要打垮南赡部洲留守的开天军了。
天蓬应该是已经彻底确认，孙悟空并不在前方。
因此进攻得毫无顾忌。
储备的战争物资不要钱般洒下，只求在最短时间内攻入南赡部洲。
其姿态近乎疯狂，完全抛弃了防御和后手。
好像是被孙悟空给砸怕了，必须要赶在他归来前，取得阶段性的战果。
天蓬一向以用兵稳健著称，绵里藏针，攻势一波更比一波强，非常难缠。
如此先手大招全放、毫不留手的进攻，很可能后继乏力，但中前期的压力也是无比可怕。
他手下还有半支东路军。
近日，天蓬元帅更是亲自领兵冲锋，几度冲入要塞内部，在盘曲复杂的坑道里展开厮杀，并且破坏了许多关键结构。
这导致在边境要塞和炮火阵地，在高强度的战斗下，陆续出现了问题。
虽然已尽可能的抢修，但是天蓬如此坚决的冲击，正在使边境战场无限向他偏转。
“中军全速前进，不要协同放出去的侧翼部队了。”
罗兰下达了命令。
“天蓬如此反常，很可能只是在演戏，为撤退做掩护。”
琴心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这次回援比突袭东路军上耗费了更多的时间，便是因为他们在稳步推进，一路布置包围网。
敌人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他们也想吃个大的，不放跑天河水师一支完整部队。
现在罗兰中军全速回援，正在缩小的包围圈必然会出现漏洞。
“我知道。然而，天蓬这是阳谋。他已意识到天庭不会给他任何支援，在用自己给其他部队创造撤离的机会。”
罗兰冷笑一声，“他也是在逼我做选择，到底是全歼天河水师，还是看南赡部洲变成废墟。”
“所以……你还是选择了大多数。”
琴心只能认同罗兰分析的这个情况。
天河水师已经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但孤注一掷，拖着整个南赡部洲下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存着毁灭欲望的合道境修行者，就是有脑子的核弹，超越AI的最终boss，破坏力极难限制。
如果是司马洛水，自然会无条件认同罗兰的选择，保全自己一方的势力。
可琴心也有自己的思考。
她会衡量南赡部洲剩余的妖族，跟彻底覆灭天庭第一强军加一大堆老牌仙人，哪个更有价值。
罗兰见她的表情，也猜到她的想法，语气微沉：
“即便是妖族，只要他们愿意追随我，我必不会只把他们当作可以消耗的数字。”
琴心反驳道：“可放虎归山，便有可能养虎为患。而且……”
“而且牺牲的只是妖族，小世界的妖族，并不是九州本土的人族，对吧？”
“是的，我毕竟也只是妖族客卿而已。”
琴心点头。
她比罗兰经历过更多的失败，有在必要时候做出功利决断的觉悟。
孙悟空没有明说，但也知道花果山只是佛门布局的一部分。
琴心帮助他经营花果山到现在的局面，他已经很满意了。
在这种时候做些利益上的考量，无可厚非。
罗兰理解琴心的视角，但还是轻轻摇头：
“如果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那我可以杀掉所有的人族，让他们生活在永梦琉璃境里，拥有无穷无尽的岁月，耗费不光的资源，永远站在他们一方的天命……你觉得如何？”
“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琴心别过脸。
“可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主观认定的真实就是生活，生活在我构造的虚幻天国，真与假并没有意义。”
“但……反正就是不对。”
“看来，你也不认同为了存在而存在。”
罗兰声音和缓了下来，认真地道：
“战斗不可避免牺牲，但在有选择时，主动放弃一部分人换取捷径，跟绝境求生，仍然是一条不可跨越的线。”
“今天舍弃小世界的妖族，明天就能舍弃人族中的某些部分。”
“最终，工业收割农业，上层人舍弃底层人，为了生存苦一苦泥腿子，理所当然对吧？”
“反正总能找到绝对正确的理由，说服自己去走捷径。”
“南赡部洲的妖族为了我们的事业而战，只因担心以后敌人的强度，便牺牲他们，我不认同这样的选择。”
“这样长存的种族，究竟是文明，还是精致利己的蛀虫？”
“我希望看到的文明，要积极向上给整个世界带来光明，而不是遇到困难只会断尾求生。”
“那样的话，直接无差别的黑暗森林，占据所有资源，或者选择数字永生更加合适。”
琴心凝视着他讲得动情，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就是整个世界。
她不徐不疾地轻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英雄。”
“我那般说，只是不想你每次都要逆风而行。”
“但你若选择艰难的路，我又何惧跋涉泥沼？”
“只要路上有你，那走那条路，都没关系的。”
那笑温柔又大方，还有着直面千难万阻的自信。
成功率万分之一和万分之二的选择，本来也没有什么差异。
都是祈求奇迹的超级逆风局。
所以怎么选，她都能接受。
但有一条是他中意的，那便舍命陪君子，共探前路的风景。
罗兰被她这般纵容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是自己太教条了，还想着“论道”压倒他。
却被以柔克刚了。
“莫非剑仙这次，要拿贤内助的剧本了？”他半开玩笑地掩饰尴尬。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故作轻佻地捏起他的下巴：
“你要真想当霸道女王的面首，我也可以陪你演。”
“……算了，我还是安心当影子大圣好了。”
罗兰咳了一声，继续和她讨论与天河水师决战的策略。
道友会争论许久的“道”，作为道侣，忽然发现也没那般非它不可。
这种关系间的微妙变化，彼此的尊重和包容，倒是自然而然、双方都有所领会的心境。
因为他们拥有的时间，很短很短。
有限的时间还要处理太多事情。
放下争执，多留下美好的回忆，才不负韶华。
……
……
南赡部洲，边境要塞。
天蓬带领最精锐的一支部队，攻进了护山大阵之内，面前妖族的尸体挤满了走廊。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即便天河水师打出了一比五以上的战损比，也推进的无比艰难。
这些妖族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韧性。
他们不一定过去妖中纯血贵族，也不一定是什么强强种族。
可能只是最普通、最卑微的附庸种族，靠着数量和服从性，有了装备和纪律，刻苦训练后才有资格进入开天军。
但就是这样平凡的、完全称不上拥有战斗天赋的杂鱼兵，在最为凶险的白刃战里，跟天庭第一强军不断拼着消耗。
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家。
从来不被重视的弱势种族，在开天军建立的社会体系里，也有展现自己价值的用武之地。
他们被平等的重视着，子女享受着一样的教育权。
外貌和体型上的先天差距，在新妖族的标准化形仪式里，被消除到最低。
再没有什么必须要侍奉的贵族压在头顶。
劳动的成功，也是喂饱家人和孩子，多出来的那部分才需要上缴税赋。
这样的生活，令很多妖族感觉空气都是香甜的。
美好虽然短暂，但已令他们忍不住珍惜，不愿意回到再次被天庭压榨的日子。
“俺只希望生活不要回到从前。”
“俺只希望女儿不会像我那样受尽屈辱。”
“俺只希望你们这些侵略者都去死！”
一名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妖族战士，用牙齿咬开了特意留下来的光荣弹，和转角冲出来的一群天兵撞在一起。
强化的嗜灵炸弹，对修炼天庭通用功法的士兵特攻，一组十人小队便这样融化。
如此惨烈的同归于尽，妖族展现的宁死不退，让天蓬都感觉颤抖。
“这不是两只妖猴那么简单了，而是给他们发育时间后，整个天庭都压不住的强大文明。”
“可笑的是，这种时候玉帝想得还是内斗，还是要让上清系一家独大！”
“我输得不冤，天庭输得不冤！”
他斩首试图偷袭自己的妖族副营长，忽然明白了贪狼星君的心情。
作为一名将领，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极限。
可他们的差距是在战场之外，是在战略博弈上就已经决出了胜负。
要塞地面在颤动，意识失效的很多机关重新启动。
这座要塞的另一半正在对接，陈仓飞云及时赶回，突然天河水师的外围防御，直直撞进了核心战场。
天蓬他现在是真正的困兽，退路已无，真正的大圣出现在敌阵之中。
“你还是慢了一步。”孙悟空棍指天蓬，“爷爷的孩儿们，守住了这最后的要塞。”
“不，是你冲太快了，来不及看清我真正的意图。”
绝境之中，天蓬笑得很大声。
孙悟空在此坐镇，那么由众合道率领离开的主力，成功突围的几率便很大了。
“你是说只敢逃窜的那些老鼠？放心，逃不出去多少。”
孙悟空笑得比他还大声。
同时突袭而出，金棒和银枪交击出灿烂花火。
两人身影交错之际，孙悟空在天蓬耳边低声道：
“没有天罗地网，但是妖族两位不弱于俺的强者，正带着花果山所有王级大妖，猎杀你想后撤的那些部队。”
天蓬面色惨变。
他身边带着一半天河水师的将领，这妖猴竟然是孤身至此？
果然再看敌阵，花果山的增援，没有千军万马。
只有大圣爷单枪匹马！
“你这是找死！”天蓬怒气勃发，咬牙挤出一句，“所有弟兄，先干死这只妖猴！”
“来，都来，让爷爷打个痛快的！”
那豪迈的笑声，不管多少敌人，不管什么绝境，都是那般畅快。
一对十万？
管他呢，打就完事了！
ps.脑袋里响起丢丢丢丢丢的旋律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8章 天河水师全灭，齐天大帝登基
【你率部追上了一支天河水师的偏军。】
【合道境强者出阵，一个集火形神俱灭。】
【你成功推演到他有联系的部队方位。】
【配合游骑进行牵制，你部成功围堵住目标飞云。】
天河之上，花果山和天庭的捉迷藏，正在多个方向上演。
“琴心，昔日你不敬仙尊被逐出九州，如今还有脸回来，为妖族猎杀人族？”
一位千岁以上的修行者，看到拦住去路的剑光，脸色惨白。
琴心是经历过五妖乱华，与天庭一同成长起来的修行者。
许多老一辈仙人，都曾经与她并肩作战。
自然也清楚她的锋芒。
只是天庭建立之战的后期，三仙尊开始清算有功之臣，希望统合所有修行者，都归入三位仙尊道统。
这自然引起了非常坚决的抵抗。
琴心也是在那段时间，修为抵达了合道境巅峰，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她回忆起了天命的存在，也想起了雨师洞天六位真仙的偷袭。
那战的三个幸存者，便是现在地位显赫的三位仙尊，天庭之主。
她也意识到，仙尊们在战后迅速堕落的意志，背后是天命在布局。
如果，三仙尊始终为人族而战，愿意抵抗天命，她可以忽视雨师洞天的仇。
毕竟真仙境，是人族和九州都急缺的战力。
可天命终究占据着绝对优势，连真仙也甘心入其算中。
琴心没得选，只能加入反仙尊的一方，联合佛道宗门，尽力与天庭周旋。
但他们各方面实力都远远不及天庭，很快便只能在小世界苟延残喘。
培养妖族大圣以制造变数，也是充满无奈之举。
在天庭仙人们看来，琴心及背后那些不敬仙尊的势力，已是穷途末路、只能依附妖族的丧家之犬。
只是如此嘲讽，琴心已作为花果山客卿听了无数次，只是淡然一笑：
“尔等这些仙尊的狗，若喊不来主子相护，莫怪小女子大开杀戒。”
剑光璀璨，出剑无悔。
道不同，唯有生死一决高下了。
这些仙人，虽然被孙悟空打得没有半点骄傲了。
但是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积累，群殴一个琴心还是可以的吧？
可叹他们还是错了。
天庭拥有的资源，仙尊殷切的传法，让他们的境界上升得很快。
可那终究得来的太过轻易了。
顺风仗打多了，对法则不曾用心体悟，只注重修为的提升，他们的战斗水准并没有质的提升。
而琴心是在逆境中不断磨砺，无数次改变自我，以适应时代，在一次次生死危机中成长到现在。
那些挣扎和绝望，映在她的剑道上，便是无与伦比的锋芒。
她的心中瞬间无我，唯有剑。
斩断生死的剑，再没有前世灿烂剑光、霸道锋芒。
那剑敛起所有光芒，只余纯粹的黑。
这极难察觉和锁定的一线黑光，是大千世界之间的裂隙，九州法则无法覆盖之处的世外真意。
那道黑光如琴弦划过天河上空，荡漾出悦耳的轻吟，对应的却是仙人如雨般坠落。
他们的表情尚有几分迷茫，保持着骄傲的姿态，想着让琴心明白天庭之威。
可超出他们理解的剑道，抢先一步，让战斗在开始的瞬间便已结束。
琴心淡漠眸光中映衬着这些仙人掌握的不同规则，只是再诡谲，她也只以一剑破之。
这便是孙悟空盛赞，杀伐比自己更盛的当世剑仙。
她于世外厮杀，无数日夜体悟，孤独的回望故乡，最终领悟世外之法，黑光不与九州的任何法则发生交互。
没有克制，也没有削减。
便是合道境也无法以法则防御。
在似缓实快的速度加持下，凭返璞归真的剑势，只需要将法则展开，敌人在接近之前便已一堆残破的肢体。
合道境的战斗瞬间分出胜负，接下来大部队的对撞，自然再无悬念。
这一支天河水师，全灭。
“继续追击。”
俯瞰战场的琴心已推演出又一次强烈的灵力波动，调动散布的偏师拖延，自己率领主力迅速寻去。
天蓬想要保存有生力量的撤退，面对花果山展开的包围网，根本不可能存在。
如孙悟空这样的存在，天然便是为了打破常规。
罗兰和琴心为文明和存在讨论了半天，猴哥到来后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讨论毫无意义：
“俺老孙不会让南赡部洲陷落，也不会让天河水师顺利逃脱。”
他准备一人拖住整个天河水师。
就如他曾经一个人，拯救开天军于绝境那般。
而他单人支援，就能解放罗兰和琴心，尽情去猎杀逃跑的那些老鼠。
这是“我都要”的贪婪打法，也是大圣一个人抗下所有的压力。
可看到那只猴子眼里的几乎燃烧起来的战意，便明白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谁也劝不住他的决心。
罗兰和琴心，此时说到底都是他的军师。
他们会给出建议，但最终的决策，妖族的命运，还是要握在大圣手里。
于是这场天河水师的收官之战，最终在比预料中更广阔的天河流域中展开。
十万天河水师，独面大圣一人。
开天军主力和新建的第二军，则关门打狗。
摆在天蓬面前的选择，只剩下全力拖着猴哥同归于尽。
这就是天河水师的末路。
花果山在南赡部洲和三十三天之间，有一道让人探望的防线。
天蓬的阳谋引来了支援，可也只引来了齐天大圣孤身入军。
大圣的勇武，让所有算计无效，反而变成他一个人牵制着天蓬一部无法继续进攻，或者撤退。
南赡部洲的边境要塞得了喘息之机后，也迅速恢复。
妖族一向崇拜强者。
孙悟空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只身独挡十万天兵的领袖，便是他们心中完美的强者。
一方士气重燃，一方濒临绝望。
天蓬的围魏救赵，彻底宣告失败。
他为了保证围魏有足够的压迫力，所有的重武器和补给都留给了自己所部。
撤退的部队只保证了机动性，面对天罗地网只有合道境数量上的优势。
可罗兰和琴心直接让这种虚假的优势荡然无存。
天蓬心中不由再现苍凉和无力。
努力了那么久，攒下了不世的功名，可在这等局势下也只有等待死亡的降临。
开天军已重整旗鼓，利用地利，完成对他们的合围。
直捣黄龙这种行为，一旦停下来，便是孤军深入、身陷重围。
绝世凶顽的妖猴挡路，他们根本没有退路。
“将士们，我们那些撤退的兄弟，已中了敌人的陷阱。”
“现在，我们很可能就是天河水师最后的幸存者！”
“是的，大势已去，没有支援，我们便是天庭全盛时代的尾音。”
“死亡不可避免。”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跪着祈求一线生机，还是站着，告诉那妖猴……”
“天河水师只会死光，但永远不会失败！”
一个个疲惫已极的汉子，撑到此刻的动力，便是希望保下有生力量，等待时机合适再与妖族决战。
结果，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哀兵的绝望，也是最后的强心针。
“天河永不败！”
以人族的荣光和信念，十万天兵布阵，试图围杀阵中心的妖猴。
“与我冲锋。”
天蓬平静又坚决地吐出最后的命令。
当然，在天河水师的阵外，是妖族操作着要塞级的武器，瞄准他们，绽放功率恐怖的光束。
天河水师选择放弃防御。
他们眼中已经只剩下一个目标，杀死那冥顽不灵的妖猴。
只要杀了这妖猴，天河水师的行动就不是失败。
他们放手一搏，斩杀敌首，虽死犹荣！
孙悟空看着语气热血，眼睛始终冰冷的天蓬，也不得不感慨：
“天蓬，你真是一个天生的统帅，可惜他们不懂你。”
他欣赏天蓬的英才，也庆幸天蓬今天就要死在自己的棒下。
否则，这位天蓬元帅不知道还要给妖族制造多少麻烦。
不想着修行和突破，真想着给天庭打江山的纯粹统帅，是妖族作为敌人最不想看到的对手。
可惜，天庭的仙人们以己度人，不懂天蓬，不知道珍惜他的才能。
万般法术掩盖了天日光芒的战场上，两大种族的意志不断碰撞。
可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实力，还是在战场上释放的直接破坏力。
位于包围最中心的孙悟空，只不过是又一次以少敌多。
便是十万天兵，面对单一目标，又有几个能同时他身前？
一棍横扫，那些跨越重重阻碍冲过来的天兵，就如割麦子般倒下。
天蓬在舍生忘死的进攻，击碎了孙悟空身上的金甲。
却无奈发现，金甲下的猴毛比金甲还要坚硬。
“为了那么一群狗东西拼命，值得么？”孙悟空问他。
“战死沙场，总好过屈死狱中，连决死的机会都没有。”天蓬惨然一笑。
“那便予你，属于战士，堂堂正正的最后一战吧！”
孙悟空大棒往地上一插。
天蓬这才发现，天河水师已经死光了。
他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或者被妖猴铁棒砸成了肉泥。
最后余部，被开天军分割开来，面对敌人结成的严密战阵，想以命换命都做不到。
但他们没有投降，便这般壮烈地倒在冲锋的路上。
天河水师只会战死，不会投降。
终于该我了呀。
天蓬心中生出一丝明悟。
他看着那顶天立地、仿佛无所畏惧的妖猴，一抹嘴角渗出的鲜血，握紧银枪。
所有法力注入，亦不思考什么战略战术，只凭本能般冲上。
心跳不断加速，砰砰的声音如鼓点，让他感觉久违 的心潮澎湃。
肢体放松，肆意挥舞。
虽然被那猴子完全压制，却也是尽情地释放着自己，体会到了久违的痛快。
他好像回到刚刚开始修行，与师兄弟寻武道更深境界的时光。
那时，他们的战斗没有任何旁的目标，只是在战斗。
纯粹的战斗，值得享受的战斗。
后来天庭建立，他们成为这方天地的主人，可也沾染上了利益，选择了不同的立场……
若有战，背后复杂的利益纠葛，真真假假的表演，实在无趣。
“猴子，怪不得你总是放手一搏，原来这种感觉这么痛快。”
“天蓬，我能打得放肆，也因为背后都是可信之辈……你，可惜了。”
一棒落下。
已经力竭的天蓬银枪早被荡开，无从闪躲，天灵硬接这一棒。
瞬间碎裂。
他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能以战士的身份结束这一生，他很感激。
却不料，猴哥在习惯的血光崩现后，马上要补上一棒送他魂飞魄散时，温润的玉光照耀，护住了天蓬的残魂。
玄妙无比的法则，圈出一处小空间，挡下了如意金箍棒。
“仙、仙尊？”
许多妖族本能地后退，面对透出的超然气息，完全生不出对抗的心。
有那胆小的直接跪了下来。
“仙尊老儿，终于舍得出手了么？”
孙悟空呲牙露出凶相，奋起全力，再一棒挥出砸向那玉色光罩。
“聒噪。”
一声轻哼，玉光夺目大放，竟把孙悟空震得倒飞了出去。
同时光罩缩小，再缩小，最后化作微不可查的一个点，带着天蓬的残魂消失不见。
孙悟空飞回，望着那处空地，倒提长棍，良久不语。
真仙境，始终还是他无法理解的境界。
许久，猴子转过身，向着心有余悸的妖族道：
“天河水师覆灭，仙尊抱头鼠窜，此战俺们赢了！”
他的声音传向远方，欢呼声逐渐响起，又传来更远处。
传遍了整个南赡部洲，传遍了整个东胜神洲。
更多的跨界飞云归于南赡部洲，完成了对天河水师的拦截任务。
天河水师全灭。
天庭的东路军全灭或投降。
天庭暂时收缩三十三天防御。
似乎玉帝都不知道，最后的战场上仙尊曾经出手。
诚然，最后的结果不是完美。
天蓬残魂逃脱、仙尊再次显胜，是罗兰等人不会忽略的隐患。
可昔日，这些他们是生存堪忧的小世界居民。
现在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获得呼吸权。
回顾开战前双方的实力对比，花果山一方的胜利，可以称为“奇迹”。
依托两洲之地，孙悟空亮出始天庭的名号，自号“齐天大帝”，成为新一代天帝，与玉皇大帝分庭抗礼。
很明显，双方的恩怨并没有就此结束。
只等发育到位，便要打上三十三天，闹他个地覆天翻。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9章 千日凌空之梦，猜疑链
幽深的不知道多深的地下，透不进来光，却有着让人潮湿闷热。
他在不大的房间里走了几圈，不知道触碰了哪里，点亮了古怪的光源。
书桌上，摊开的本子上，写着这样的记录：
【太阳升起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太阳升起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太阳升起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太阳升起了，已经没事了。
太阳升起了，不会有问题了。
太阳升起了，不用再害怕了。
太阳升起了。太阳升起了。太阳升起了。
太阳升起了。太阳升起了。太阳升起了。
太阳升起了……】
连续几页，都是这重复的五个字，足足有上千遍。
与之相伴的，还有无数信息涌入识海。
他猛地惊醒过来。
却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冰冷的虚空之中，没有一丝重量，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死于那妖猴棒下。
“天蓬。”
一身黑袍，盘坐于虚空中的青年，清瘦的脸上带着些许怜悯，将一道法力注入了他的体内。
他感觉自己思维活跃了很多，也想起了更多。
他是天蓬，被妖猴孙悟空打死后有人救了自己。
现在才知道，出手的是便是面前，自己的老师……
玉清仙尊！
“老师，您终于出手了。”
“还是太迟了，只来得及救下你。”
“老师，我刚刚那个梦……”
“那不是梦，那是九州的未来。”
“千日凌空，大地在烈焰中焚毁，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九州岂不是要……”
“你想说要毁灭了，是吗？”
黑袍青年淡漠地讲出天蓬不敢深思的那个猜想，“是的，九州的天命已注定，即是毁灭。”
天蓬听罢，许久说不出话来。
即便他是一缕残魂，也为九州的未来感到悲哀。
毁灭与空旷，不断重复的“太阳升起了”，道出了未来之人在重压之下的绝望。
他不明白那样的状况是如何形成，也不明白天命为什么会毁灭自己存在的世界。
他略带些许茫然地问：
“天庭危急，老师一直不出手，是在设法改写九州的未来吗？”
“不，我没有那般能力。我此前只是在努力不成为天命的帮凶。”
玉清仙尊起身，一点光芒自虚空中洒下，逐渐照亮这片空间。
原来，这并不是空无一物。
灰蒙蒙的云海上，曾经有亭台楼阁，雕栏玉砌，极尽繁复奢侈之能事。
此刻却全然都是废墟的样子，无人再去打理。
“这里是……三十三天？怎么变成这般样子？”
天蓬看到许多熟悉的景观，那时他学道时生活过的地方，顿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这可是三位仙尊的洞府！
九州世界最顶级的战斗力在此坐镇，竟然会被人破坏成这个样子？
就是那妖猴，真闯入三十三天，也该有去无回才对。
“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对峙和战斗。”
玉清仙尊唇线抿紧，“我们”咬得极重。
在这种语境，指代的没有旁人，只会是天庭的三位仙尊。
天蓬也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此时只有老师现身。
而他的气息似乎也不稳定的样子……
大概率，另外两位仙尊已经凶多吉少了……
玉清极为苦涩地一笑，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创建天庭的三位仙尊，并不是他们一直宣称的那样，乃是三清转世。
他们其实是妖族至尊玄武的道统传人，得到某些遗泽，进阶到了真仙境。
也因为所修是妖族功法，所以这真仙有诸多隐患，千年来都没有什么进境。
“我以为自己踏入修行，便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后来才明白自以为是的改命，只是踏入了更高级存在安排的命运当中。”
玉清面露唏嘘地讲起他的童年。
他出身在一个偏远山村，是佃农的孩子。
“我记得父亲工作很辛苦，和母亲从春天忙到秋天，交了租子后，反而倒欠地主五两银子。”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我和姐姐只有单衣，家里烧灶的木柴都要用完了。”
“父亲从地窖里拿了两个番薯后，再也等不及雪停，直接上山砍柴去了。”
“他知道再拖下去，家里非要冻死人。”
“可雪太大了，他背着沉重的柴火，被树枝挂了一下，便从山道上滚落。”
“等被发现了，已经冻得跟石头一样，没有半点温度。”
“也是在找到父亲的那天，我在山中捡到了一块骨甲，那里面有改变我命运的机缘……”
“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我幸运捡到了它，而是我的天赋合适，被选中了而已。”
此后便是散修艰难的成长，为了一点资源便大开杀戒，得到相同道统的传人还要厮杀……
他是脱颖而出的六个幸运儿之一，成就真仙境界，交流心得后放下了干戈，准备摆脱玄武的阴影。
那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玄武的执念消除了，六位真仙也陨落了一半。
余下三位隐居疗伤后，发现五妖乱华、天下大乱。
他们便出山组织修行者，守护九州，建立了天庭。
“那时，我们共为天庭之主。”
“可很快，便发现以前合作愉快的关系，止不住对彼此的厌恶。”
“因为有玄武当初主导的互相厮杀，我们并没有顺从本能行事，很敏锐发现这些思想并不是我们本身。”
“是弟子之间的冲突，派系之间的斗争，反过来在影响我们……”
“可以我们的境界，意志力千锤百炼，绝不应该被这种外界因素影响。”
“进一步商讨，我们第一次得出了九州之上，有一个强大的意志在主导众生的命运。”
“便是真仙，也是她手下的棋子。”
天蓬感觉背心发凉，下意识问道：
“那就是天命吗？”
“是的，那就是天命，九州命运真正的主导者。”
玉清点头，“我们又参悟了很久，终于确认天命的真实意图，是要毁灭整个九州。”
“她已是九州之主，为什么？”
“根据一些古籍考证，天命应为羲和，因为妖族的衰落而疯狂……”
天蓬心底闪过一道闪光：
“莫非，那千日凌空就是……”
玉清没有回答，只是道：“只是九州庞大，天命想毁灭它也需要几千年时间来布局，我们的想法便有了分歧……”
太清只想世外逍遥，过一天是一天，渐渐不再管事，只在参悟自己的境界。
上清则想和天命沟通，寻求与九州隔断联系的机会，摆脱这个世界。
玉清不想被天命支配，力主对外开拓，想为天命寻找另一条出路。
这个阶段，天庭虽有分歧，但三位仙尊自扫门前雪，并没有矛盾暴露出来。
可天命给上清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阻止天庭对外开拓。
上清和玉清开始对峙，太清和稀泥，却被上清算计也下了场，开始了对峙和斗法……
这就是天庭众仙感受到的仙尊静默期。
等三位仙尊回过味，自己努力避免的纷争还是开始了，开拓的进程也被上清大大拖慢，已经覆水难收。
上清得天命之助，竟然是想炼化两位同门，修补自己功法的缺陷。
于是更加凶险的对峙开始了，三十三天亦毁于此时。
“本来上清稳赢的，可一年前，他突然失去了天命的支援，太清师兄助我吞噬了他，自身亦消耗过重，兵解重修去也。”
玉清脸上也露出一丝迷惑之意。
天蓬问道：“一年前？算起来正好是开天军一统南赡部洲之际，这两件事是否有关系？”
玉清摇头：“我无法确定，妖族的崛起太过顺利，背后很可能也有天命的助力，但又不是很像……”
“为什么？”
“天命扶持上清一系，可那妖猴砸起上清的传人毫不手软，并不像天命的执行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苦肉计？”
“所以我亦无法确定。”
玉清露出苦涩之意，“这就是我们的局限性，天命的影响太过虚无缥缈，又在更高维度进行布局，根本不是九州生灵可以想象。”
天蓬也只能苦笑，明白老师这个说法。
就好像寿命短短几十的凡间帝王，不会理解修行者的追求。
天命俯瞰整个九州，布局的是千年后九州灰飞烟灭，这个时间跨度就是仙人也无法精准把握。
当下看似无关的一步，很可能是未来重要的变量。
这也导致他们敌我难辨。
弱小者无法对抗天命，可迅速成长起来的天才，又看着像是天命之子……
“好了，这些事情不是你要考虑的，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记得我们最终的敌人。”
玉清手点在天蓬的残魂上，“徒儿，我要你转世为凡间帝王，君临九州，配合为师完成一个心愿。”
“老师请说。”天蓬恭敬地道。
他得玉清培养长大，师恩如海，老师所命绝不会推辞。
“我自弱小时，便在努力摆脱身上的命运。斗玄武，斩魔帝，逐妖族，建天庭，又与天命明争暗斗……”
玉清仙尊负手而立，“我不求长生久视，不求举世无敌，不要逍遥天外，只求掌握自己的命运。为师要集九州仙凡的运，与天命做个了断。”
“徒儿愿追随老师。”
天蓬拜倒，想着与天斗，没有半点惧色。
玉清微笑颔首，诸多弟子之中，唯有他在绝境中展现的勇气，才不会被天命拐走……
他撕裂空间，以天材地宝修补天蓬残魂，然后将其送入东都洛阳，李氏妇人的腹中。
……
……
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
曾经的妖王洞府，此时经过能工巧匠的修建，竟然也是云雾缭绕、仙气盎然，遍地奇珍异草，灵禽瑞兽漫步期间。
漫山遍野的猴子猴孙，也得授了开天军相同版本的标准化形仪式，除了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样貌愈发接近人族。
在花果山彻底打败天河水师后，天庭收缩防御，原本掌控的小世界皆主动归附花果山。
更准确的说，是始天庭。
尊帝俊为初代天帝，齐天大帝孙悟空为二代的妖族天庭。
这些小世界的人族，大多被天庭转移回了九州，填充这个时代的李唐王朝人口。
而妖族守着资源被大肆掠夺的土地，想要纳入始天庭的体系，诸多条件里面的第一条，就是接纳标准化形仪式。
这是要几代人后，妖族尽可能统一外形、统一习俗、统一文化，以获得足够的凝聚力。
以生存和发展为目标，以凝聚力为目标，任何尊重文化传统、求同存异、保留多样性，都是吃饱了撑的屁话。
智慧生命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直觉和感性上的差异认知，必然会干扰很多判断。
几百、几千年的文化习俗，很宝贵吗？
如果宝贵，为什么拥有这些的种族还会失败捏？
胜者吸纳同化败者，先进淘汰落后，这是客观规律。
给任何偏向的资源投入，去保存对生存力没有半点提升，反而还可能引起妖族内乱的文化……
全都会受到最严厉的审判。
这是罗兰亲自定下的基调，来自英雄大陆的先进经验。
那些优秀的品质，进英雄殿躺着就好了，别在现实里干扰新一辈，给血统论之类的垃圾玩意儿抬头的机会。
今后的新妖族，决定一个妖位置的不是出身、财富，只有实力、知识和贡献。
要妖王很不认同，还想保留自治权，想要在自己的领地内当土皇帝。
要么你别加入，要么新任天帝就亲自上门交流战斗心得。
当然交流时天帝收不住力，不小心砸断某位妖王几根肋骨，那就请自认倒霉。
始天庭无比强势，不光是战力方面的碾压，最关键还是一点是……
富有。
南赡部洲发展的无比迅速，继承了天河水师和东路军的遗产。
对比同时期的妖王，全都是天河水师的手下败将，被天庭犁地似地搜刮了一遍又一遍，真是连过冬的粮食都不一定凑的出来。
始天庭一边是武力碾压，另一边则是充足的物资供应，恩威并施，等闲妖族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你这个妖王太倔强，你的手下可能就先跑光了。
便这般折腾了足足两个月，始天庭整合了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四方小世界，划分了清晰的行政规划，完成第一次人口统计，治下共妖族和少量人族共计六千万，。
齐天大帝在水帘洞宴请各洲各府妖王三千，史称花果山会盟。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0章 千年求索，放剑始成真仙
在整合妖族，抓紧封天斩命最后九年加速发展的背后，是罗兰、琴心以及孙悟空协力规划的蓝图。
不过也有一个变数，是他们必须要慎重考虑：
仙尊。
此时孙悟空是妖族第一战力，但南赡部洲最后一战的短暂交锋，他面对真仙毫无还手机会。
不一定会死，但肯定打不赢。
这就他们交流后的感悟。
当然，罗兰一直有防备仙尊的出手，所以那时仙尊如果继续在战场停留，也讨不得好去。
可确认天庭还有真仙境存在，妖族对他们的战略就需要做出调整。
天庭并不等于天命，即便三位仙尊都是天命的执行者，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和行动。
始天庭建立的战争到最后，才有一位仙尊出手，而且只是救下了天蓬就再没有动静。
这对此时的花果山始天庭来说，已经是相当美妙的局面。
只是仙尊时刻可能率领天庭反扑，依然是三位核心领导必须要纳入考虑的隐患。
“其实那一战的表现，也说明那位仙尊此时能发挥的实力有限。相比直接出手，真仙命令天庭增援，配合着出手改变战场局势，应当轻而易举。”
琴心根据自己与天庭并肩作战的经验，做出了分析。
别说三位仙尊同时出手，便是只有一位真仙，其战略意义就无可替代。
天庭现在的颓势，内部的分裂拉扯，核心原因都是没有了真仙的压制。
“这确实算是一个利好消息，我们可以排除三位天尊俱在的情况，而且先排除他是上清。”
罗兰基于琴心的分析，结合天庭局势，也给出自己的见解。
始天庭的顺利崛起，顺利执掌四洲之地，有一大原因就是玉皇大帝的配合表演。
孙悟空在整合妖族，他也在整合天庭。
只不过孙悟空实力足够，能以一己之力压制所有妖王，只需要解决外敌，凭借功劳就能逐步完成这个目标。
但玉皇大帝与其他两系势均力敌，他需要借助妖族之手，尽可能削弱其他两系修行者的力量。
天河水师和东路军，本质上是天庭内斗的牺牲品，玉帝送给猴哥的礼物。
当然这个礼物会咬人，想要顺利拿到手里，自身得有两把刷子。
事实证明，妖族抗住了压力，把玉帝送的礼物半点没剩，全部吃下。
某种程度来说，天尊的存在，对此时正在整活儿的玉帝来说，也是不想看见的变数。
如果是玉帝的师父上清，看到自家徒弟这么折腾，虽然责怪，但最终也会选择原谅。
他毕竟尽可能保存了上清一系的实力。
可现在天庭一方，似乎完全不知道仙尊曾经出手，默认了妖族的崛起，只收缩九州一心一意解决内部问题。
玉皇大帝在逐渐把凌霄宝殿变成自己的一言堂……
这里面的内情不能细思，细思只会觉得这天庭药丸！
“那就是只剩下一个实力不全的仙尊喽？宰掉便是了。”
孙悟空一呲牙，凶性毕露，“从爷爷手里抢玩具，下次见到肯定不会放过。”
“能宰掉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便实力受限，在有准备下自保手段必然层出不穷，想彻底将其解决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条件极为苛刻。”
琴心思忖着道，“我一直在思考，三位仙尊，到底是如何看待天命的？”
“当然是甘为走狗，还能怎么看？”孙悟空不屑地道。
“不，如果你是天命，手下有如此高质量的走狗，怎么也得好好喂养吧？”琴心反问。
罗兰若有所思：
“这确实是我们没有考虑的问题。以天命之能，即便玄武所留道统有隐患，她保住三位仙尊实力不倒退的能耐还是有的，不应该是现在这个三损其二。”
琴心续道：“三位仙尊，还没有打真正的硬仗，两个销声匿迹，一个半死不活，这是给天命当走狗的下场？这倒是更像内讧的结果……”
她把三位仙尊最后几次出手的时间间隔、方式，以及这次现身的时间给列了出来。
然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三位仙尊出现了分裂，互相牵制，甚至忠于天命一方占据优势。然后，罗兰你施展了封天斩命，导致结果出现了变化。”
“笑死，你要说仙尊不是敌人，反而是我们共抗天命的队友？”孙悟空一脸不愤，“这个结论俺老孙是不认的。”
罗兰推演了片刻，摇头道：“假设在逻辑上，存在可能性，但缺乏证据的支撑。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琴心你不能忘掉天命的目标，并非扶持一个强大的天庭。”
琴心眸色一怔，旋即一叹。
是啊，天命的目标是覆灭九州。
她在这几千年做的事情，不管怎么变，核心目标无非是削弱修行者的实力，消耗绝地天通之阵。
培养天庭，是为了消耗资源，引发修行者之间的内讧，引发人族和妖族的战斗……
强大的天庭很有用，但也必须控制天庭的强度不能超过一个阈值。
罗兰从南宋琴心口中听到的西游之战，也有仙尊出手。
但他没有能力解决猴子，只得向佛门相助，顺理成章开启西游。
从此佛门兴盛、天庭势微。
表面上看，是以琴心为首的修行者们，布局赢过了顺应天命崛起的三仙尊。
可结合后世佛门的堕落，兰若寺的乌烟瘴气，只能说一切都在天命的算中：
三仙尊的天命已经到期了。
琴心的布局不是赢了天命，而是顺应了新的天命，让九州大战频发，局势变动，资源消耗加速。
“天命从来不在乎引领风骚的是谁，只要这天下大乱，便能推动九州覆灭的结局。她有足够的耐心，也深晓人心的不足和弱点。”
这是一个太过超然的对手，手段众多，花样百出。
又有无与伦比的耐心。
利用千年时间编织一张谁也逃不出去的网。
琴心有理由认为，仙尊已经不敬天命。
可只凭现在的情报，并不足以支撑这个推论一定正确。
根据天命的过往，无法排除配合演出、苦肉计，以及更深层次的布局可能……
甚至他们一方都无法直接验证，联系越多越有可能落入天命的算计，从而陷入无穷无尽的猜疑链。
“这是一个真正的黑暗森林啊……”
琴心忍不住感慨。
为什么他们只有三个人坐在这里？
妖族不是没有更多人才。
但是，只有他们三个是经受了时间考验，确实会对抗天命到底的存在。
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无声无息的干涉和布局的存在超然凡尘之上。
于是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独立个体，都无法确切相信对方的立场。
玉清仙尊在自己虚弱时，不出手干涉天庭，也是怕直接撞上玉皇大帝身负的天命。
那些仙人无脑狂热，为了抢功便出关争先上战场……太似被天命降了智的样子。
玉清冷眼旁观天河水师的覆灭，最后才出手相救天蓬。
是因为他在那个时候，可以确认自己这个徒弟的纯洁。
有勇气，有骄傲，面对死亡不改其志。
这是在生死时刻才能验证的真实品质，无法表演。
罗兰一方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太过信任旁人，很可能无声无息就被天命摆下一手。
便如牛大力和罗刹女宿命般的相逢。
最防不胜防，就是一个人内心想法的潜移默化。
天命的不确定性比三体人还要高，因为三体人不会撒谎，而天命是欺诈大师。
在这种情况下，妖族无法精准预判天庭仙尊的立场，仙尊也无法判断妖族是否在执行天命的布局。
互相猜疑之下，稳妥起见，只能先把对方当狼打。
三人讨论了半天，发现有些事情，只能先打过一场才知。
天庭和始天庭一战不可避免，至少也得先把玉帝这个铁狼给排掉，才能测试仙尊对天命的态度。
……
……
转眼便是三年后。
一处青山，一间草庐。
院落里点缀着花花草草，高大英俊的男子长枪挑着猎回的野猪，眉眼温柔的女子已做好了四样简单小菜。
这便是罗兰和琴心此时的简单日常。
并没有闹什么绝世剑仙不会料理的笑话。
强大的五感配合入微级的肢体控制力，炉火控温还能比超凡力量更复杂？
有些段子只是段子，全然是普通人看了一些高智商低能的例子，幻想出来的偏科强者。
打过游戏都认为，一个角色的自由属性点数是有限的，极端分配在某一项上，必然会导致其他项成为短板。
可问题是，修行带来的生命进化，便如同开了修改器。
修行者的基础点数、拥有的模板，跟凡人有了本质的区别，一项极端突出也不代表其他属性会成为漏洞。
至少应付普通人都能做到的日常工作，只要有心就能学会。
所以，琴心做饭不难吃，还很有种返璞归真的随性。
起码她的刀工，妥妥的厨王级别。
加之四洲虽然被天庭榨干了一轮，可山野间那些普通食材，却不会被仙人看在眼里。
所以依然有足够的生长周期，质量依然在线。
在始天庭和四洲的发展规划完成后，罗兰和琴心不再需要事必躬亲。
有猴哥坐镇水帘洞，妖王们也自发用心经营，发挥出了主观积极性。
基础还是罗兰在天工府时期，就总结出的一套以修炼资源、改进的功法，各大学院论文权限为制约的奖惩体系。
有始天庭集中资源开发出来的先进修炼经验，妖王们也意识到，背靠组织修行才能事半功倍。
以前危险万分的破关，艰难无比的突破瓶颈，种族值的先天弱项，现在妙法院都有足够多的参考案例。
同时，始天庭还在推行九年义务修行体系，年轻一代不断开始筛选，天才得到的资源过去妖族难以想象。
只要十年，第一批素质修炼的妖族毕业，妖族整体的修为必然有个巨大跃升。
那时候，现在的妖王、执政长官，做不出来成绩的便危险了。
正是前有机缘，后有鲶鱼效应在追赶，便是逍遥懒散惯了的妖王，也会被这个体系吸纳、改变，成为推动他运转一个零件。
超凡者执政的话，根本占用不了多少精力，便能把方方面面安排得井井有条。
又因为他的追寻超然于凡俗之上，避免了常规的贪腐发生。
世俗给的资源，哪里有始天庭提供的修炼资源珍贵？
这是新妖族做的尝试，打破了门派、种族、传承的观念，是要用体系的优势打败天庭的千年积累。
随着始天庭各方面运转的步入正轨，前期搭建的基础足够好，罗兰需要操心的事情便越来越少。
再加速，一个种族的转变也有运转规律在内，不是文明那种几个回合结束就能跨越新时代的策略游戏。
闲下来的时间，他选择跟琴心偷闲享受二人世界。
避开喧嚣热闹的凡尘，只过最简单的生活。
游山玩水，砍柴打猎，品茶读书，论道手谈……
没有需要严格遵守的修行日程，只是兴之所至，便玩到尽兴。
忽有灵感，也可能废寝忘食，得出一些有趣的仙法道术。
有时也会什么也不做，一起趴在窗边看雪花飘落，发几个时辰的呆。
以前他们是生存，现在这边自由、慢节拍，才更像是生活。
午后的天空，琴心和罗兰驾云飞过千山，兴之所至游览妖族建设的新城市。
“有时候觉得，我们把妖族都赶进城市，也是很残忍的事情。”
琴心低头某座学院草丛里，崩溃哭泣的妖族小女孩，露出些许不忍之色。
这小女孩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哭的，没被老师和同学发现。
只是拿着成绩不太理想的卷子，泪水就止不住。
这个年纪的妖族少年少女，在以前只需要漫山遍野的玩耍。
等着血脉里的生存战斗本能觉醒，慢慢长大就是一头有战斗力的好妖怪。
但在始天庭建立后，他们的生活节奏彻底变了。
只凭血脉记忆成长起来的妖族，太吃天赋，成材率很低很低。
更重要的是需要漫长的发育周期。
妙法院不断改进培养策略，融合人族宗门的授徒经验，改良出了九年义务修行体系。
这个体系稳定且优异，但相比妖族孩童的自然成长，承受的压力也大上数倍。
孩童天真烂漫的天性被压抑住，在教室、宿舍等集体生活环境，学习知识，也是适应新的社会规则。
这既是修行，也是无限向人族社会接轨，培养他们的集体观念，在本能里增加服从性，习惯被某一套规则所约束。
九年义务修行里，新妖族要学习的知识，比地球上高考压力最大的省份还要恐怖，淘汰和竞争压力也更加恐怖。
因为修行会提升思维能力、身体素质。
这些妖族少年可以承受更长时间的学习，也能在单位时间记忆下更多的知识。
又因为始天庭根基薄弱，资源供应有限，所以是每年都有一次淘汰的综合考核。
差不多是8：2的比例，选拔出最优秀的20%获得加倍的培养资源。
同时也会学习更加艰难精深的内容。
到了六年级后，筛选出的20%的学生，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尖子了。
这个数量少到可以安排导师一对一辅导，分流才算结束。
这是妖族现在的规划，执行起来肯定还会遇到问题。
但也是当前条件下拿出的最优方案。
罗兰融合了英雄大陆在不少新世界，尝试过的成功案例。
无情，但有效。
顶级天赋的培养成为顶级战力、研究人才。
中等天赋的成为社会体系运转基石，普通天赋的成为战士，而不是所有年轻一代都被同样的成功标准所评价。
那样其实是不公平的。
现在修炼学院每一次考核，并不是单次考试为准。
则是持续在一年内观察记录多方面表现，得出的综合指数，然后再进行排名以及特长属性的分类。
目前综合指数计算的核心公式，只有罗兰掌握，并没有对外公开。
这是避免场外因素的干扰。
家世、出身、血脉上的不公平竞争，都被尽可能排除在场外，家长想帮忙都找不到方向。
只是这样严苛的教育和选拔，也让许多年轻妖族，过早承受了压力，难免心态会有失衡的情况发生。
他们确实吃喝不愁了，生活质量高了。
但也失去了本能的天性，过上了被束缚的生活。
九年义务修行的反对声始终存在，他们认为集体生活，是对年轻一代的“驯化”，要把他们变成没有创造力的齿轮。
同时也对心灵造成摧残，新一代普遍心智会比以前的妖族幼崽早熟。
罗兰看着哭泣的小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惹人怜爱。
但他认可的道路，却不会因此改变：
“因为落后而挨打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觉得我们学校的生活残忍了。”
琴心低下头，为自己刚刚的天真念头而不好意思。
自己才过了几天好日子，都开始思考这种无病呻吟的问题了？
始天庭在原始积累阶段，缺资源，缺人才，缺底蕴。
现在攻击这些年轻人的教育体系，是其他部门勒紧裤腰带节省出来的。
他们真的没有资格采用更加温柔的方法了，这些妖族的父母长辈也有太多在战争中陨落。
所以，他们只能迅速成长起来，以适应这个世界。
否则不光他们会被淘汰，始天庭都会世界淘汰。
罗兰戏谑地道：“看来是退休生活过太久，你的心变软了呢。”
“哼，抛开我的错误不谈，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她故作凶狠地瞪了罗兰一眼。
要不是天天跟你腻在一起，那些平凡的小事都这么美好和温暖，我的心变软？
过去的琴心目睹无数生离死别，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就反思，动摇他们共同确定的路线。
现在根本无法否认，自己有变软弱的趋势。
温柔乡不止英雄过不去，女孩子也扛不住呀。
罗兰笑嘻嘻地道：“是是是，我的责任，我深刻检讨。”
“认识错误很及时，那罗道友想好如何改正了吗？”
“嗯……以后每天都要狠狠揍你一顿，让你知晓人心险恶。”
“几个月没走你，嚣张起来了？”
“其实有一年，我们没有动剑了。”
罗兰笑着纠正了她的说法。
“一年……这么久了吗？”
琴心有些出神，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世她已是合道境巅峰，又战斗经验丰富，面对罗兰的奇招频出，能做到五五开。
这可是大大报了司马洛水未尝一胜的仇！
只是报仇后，她也很久没有再提剑了……
更离谱的是，这么久没有碰剑，爱剑成痴的她，竟然没有想起来。
反而更喜欢琢磨明天烧什么菜，让某个家伙吃得开心……
“臭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她一拍云头，这就走向旷野，准备与罗兰这就打上一场过瘾。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计划，自由自在而行，她想把自己不会怯战。
一直飞出千里之外，琴心先放出气势，吓跑山中野兽，也提醒其他修行者远离，免得被误伤。
罗兰招出一根铁棍。
最近和孙悟空交流武道，于棍法也有些许心得，正好和琴心交流下。
作为一代陆地剑仙，那必须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才能给敌人足够的惊喜。
琴心依然只出一剑，通常再不用任何武器和法宝。
那不与任何法则作用的世外之法，以线成剑、几乎无坚不摧的黑光瞬间弥漫向罗兰。
罗兰与她这一手交手不下百次，也有一套应对之法。
虽然九州修行者的手段，会被世外之法钻了漏洞，达成近乎真实伤害的效果。
但只要把速度拉起来，不被她打到就是了。
可今天罗兰的闪避，却忽然遇到了阻碍。
他发现罗兰不管自己怎么变换，琴心都好像提前预知了方向那般，布下陷阱等着自己。
“不是读心……你这是什么新招？”
罗兰检视自己的识海，没有发现被入侵的痕迹，连忙推开喝问。
琴心沉浸在无我状态里，声音平静淡漠：“没有新招，只是剑有它自己的方向。”
万道黑线编织成网，含而不发，限死了罗兰的闪避空间。
“超然道之上，我在低维的移动，对你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罗兰忽然明白了她这剑势的奥妙，“琴心，你已真仙了。”
“我……真仙？”
琴心愕然反问，惊讶到直接打破无我。
千年求索，几世站到合道境巅峰也不曾突破的真仙……
竟然就这么吃吃玩玩间，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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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1章 西游化西征，罗兰成功偷渡
始天庭历二十年，也天河水师覆灭后的第二十年。
九州，大唐，都城长安。
年仅十九岁的唐玄宗李隆基，身披银甲，手提银枪，端是一位年轻有为的雄主。
身后十万玄甲铁骑斗志昂扬，追随御驾开启新一轮的西征。
自他十六岁修行有成，单枪夜入皇宫，诛杀武后登基为帝起，已经是第四次御驾亲征，为大唐拓土万里。
百姓夹道欢送王师离城，对陛下的爱戴，是发自肺腑的。
普通小民对国家强盛只是自豪，更重要的是这位皇帝让他们的生活变好。
九州这个时代的李隆基，正是天蓬转世。
他受天尊之命，要为九州之主，被保着前世记忆出生，怀胎十月就在妈妈肚子里开始修炼，相当于穿越者的完美开局了。
之后就是顶级修行者重生的爽文剧本，破境如喝水一般。
又有天河水师几百年征战打出来的战斗力，天蓬同境无敌，凭借战力，完全不用联合太平公主搞事。
直接在武后正当年时，提前夺位，强行压服朝臣和世家，开启了自己的无双之路。
之后几年间，天蓬直接抄某人的作业，使大唐国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民间禁止魔帝的经历流传。
但是玉清仙尊那里，他们当初可是为了偷袭雨师洞天，把魔帝研究了个透彻。
正应了那句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
只是过去三位仙尊都在经营天庭，眼里从来没把凡间王朝放在心里。
限制这些超前的治国手段传播，才是最稳妥的。
于是魔帝只有事迹流传，他那些天才发明、跨时代的思想，很少流传下来。
当然，一般人听故事，听得也是那些激动人心的剧情，没有几个会去研究战争机械的设计图纸。
这些放在天庭吃灰的资料，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玉清仙尊是要在凡间搞出点动静来的，他派出天蓬转世为帝，思来想去，发现照抄当年蜀汉的发展攻略，是最效率、最有性价比的。
这条路放在封建时代，可谓是屠龙术。
当初魔帝刘禅不过一州之地，便在几年之间脱胎换骨，力压曹魏和孙吴。
现在李隆基为大唐之主，独掌朝纲，大权在握。
自身就是镇压时代的强者，那些世家的供奉、培养的修行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向仙人求援，有人看出这位李隆基跟脚不凡，背后有大能做保，于是也不敢插手。
而玉帝还忙着收拢天庭三大派系为一家，同时在九州边境构筑防线，以防始天庭进功。
于是天蓬就在人间近乎无敌之境。
依托强大国力，他南征北战，打出来的不世武勋，绝非那种耗尽父辈积累，落得个天下户口减半的穷兵黩武。
这是真正的霸主崛起，四方来朝，威加海内海外。
所以百姓对他的爱戴，也是发自肺腑。
在他们眼里，新皇陛下是真的懂经济，懂技术。
他颁布极为宽松的贸易政策，推行更为高效的农耕技术。
大唐的武力不仅是攻城略地，还在为商业开路。
依靠先进生产力倾销商品，掠夺周边财富。
他们的美好生活，都是建立在蛮夷的辛勤劳动之上。
因为有钱任性，就是战争期间，大唐铁骑也是关键战场上发挥作用，消耗战都是在前线雇佣当地土著当炮灰，以减少本国良家子的伤亡。
反观天蓬本人，一心治国和征战，闲来无事钻研武道，登基至今别说后宫佳丽，连皇后都没有选……
长安城的一间小酒馆里，临窗的桌上坐着两位江湖客打扮的年轻男女。
“世界上的另一个你。”佩剑的女子容貌看起来普通，但自有一股英武之气，带着些许调侃意味地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淡然饮茶，笑道：“他比我轻松多了，至少西域那些部落里面，没有另一个你。”
“谢谢你对我当年战力的尊重。”
女子丝毫没有愧色，反而非常骄傲。
能被魔帝陛下当做麻烦记住，还有比这个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尊重，必须尊重，我可是花了大心思专门为你布了局。”
年轻男子摸着下巴，也觉得这命运充满了不确定性。
谁能想到当初为了胜利，准备给绝世剑仙安排点节目。
几世纠葛之后竟然成了道侣，节目都安排到一个被窝去了……
算球，快乐就完事了！
这目送李隆基出城的两人，自然便是罗兰和琴心。
算起来，这是罗兰在这条时间线，第一次抵达九州。
玉帝在整合，大唐在崛起，但始天庭才是发展最快的。
二十年时间，修行有成的妖族不断成长，技术储备、战力积累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稳如罗兰，也认为他们的战争准备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有98%的概率可以平推天庭的实力。
前提是，天命不整活儿。
但以一般理性而言，天命不可能不整儿。
孙悟空早就急不可耐，想要打上天庭了。
妖族内部也有越来越高涨的请战情绪。
罗兰一直在压着，到此时已经要压不住了，他便先和琴心暗入九州打探情报。
同时，借助九州英雄录的面板，他确认了此前一个尝试的结果：
【九州·大闹天宫】
【六耳猕猴：未暴露】
【天命探查：33%】
【执行者：？？？】
【偏转度：0%】
他在营救花果山一战上演的假死，成功瞒过了天命。
这说明封天斩命对天命的初步成功。
天命的神秘莫测，一直建立在全知的基础上。
十年时间，相对整体只是很小一部分的记录缺失。
但就是这一段时间的黑洞，大量的细节丢失，导致天命即便循着线索重新推演，也无法还原真实的历史。
于是罗兰成功摆脱了天命的重点监控，从必然会被针对的六耳猕猴，变成了相当于天命不存在的隐身六耳猕猴。
始天庭的发展，也被天命解读为“世外干扰者留下的痕迹”。
如此敌在明，自己在暗，罗兰就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间。
虽然他还没有想明白，这点具体要如何利用。
但是他准备先跟着唐玄宗的部队，观察一下天命规划里不应该存在的情节，会走到何种程度。
本来应当是大唐取经的西游，变成了大唐向西传播自己文化的西征，猪八戒一个人就开导……
罗兰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变化。
五个月后。
大唐无敌的铁骑，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火曜荧惑星，也是玉帝的师弟，九耀星里面的实战派，把大唐铁骑给挡在了女儿国门之外。
这个世界的女儿国，可不是一口一个“御弟哥哥”的俏佳人，而是勇武如同亚马逊女战士一般的狠人。
她们野战能力极强，驯服虎豹坐坐骑，还能驱使有初等妖兽实力的巨蟒，战斗手段相当丰富。
本来女儿国的短板就是高端战力，但是，荧惑星依托个人战力拖住了李隆基。
大唐铁骑的进攻便被挡了下来，战俘炮灰和雇佣兵已经扛不住了，只能精锐的大唐军队顶上去，打消耗战。
冷眼旁观的罗兰，随着天庭终于下场阻挡李隆基，也收获了一个好消息。
【天命探查100%】
他和九州英雄录互相配合，确定了天命在这个时代的真正目标：
佛助天庭，阻挡李隆基的开拓战争，消耗双方实力。
等天庭险胜，便引始天庭入局，孙悟空和玉帝同归于尽，开启无仙的末法时代……
这不是天命原定的剧本，但这是在一系列变数后，最接近她原本意图的局面。
“这也算是看到了在我离开后的时代，天命是如何把历史给掰回去的诸多手段了……还真是天命难违！”
罗兰看到天命安排的诸多轨迹，轻轻叹息。
这个大势他是无法阻止的。
李隆基就是承运而生，不可能停下他的西征。
天庭也不可能让步让凡人的势力，发展到脱离自己控制的程度。
这不符合玉帝想成为天上地下唯一统治者的野心。
始天庭这边，实力日益提升，妖族背负着天庭的血海深仇。
猴哥也想挑战世间最强者，早就手痒难耐。
始天庭与天庭的一战，同样也不可避免。
这是大闹天宫的时间线，孙悟空会有一万个理由，踏碎凌霄。
他再信任罗兰和琴心，也不会因为他们改变自己的意志。
尤其罗兰还是让妖族，种下了反抗天庭、没有半点退路的始作俑者。
现在回看自己当初的操作，是那个时候的必然，也是天命可以利用的伏笔。
对如此局面他只有无奈一叹。
天命没有扭曲哪位大能的意志，只是把他们的目标和核心，顺势而为给激发、强化了一下。
再调整一下这些剧情发生的顺序。
然后就可以超然于万物众生之上，坐等历史拐回她的布局。
九州毁灭这张网，她已经编织了上千年，遇到鱼儿挣脱出的小破洞，总有备用的材料修补好那个洞。
取经被拖延了，新的唐王是道门修行者，不可能推动西游求取所谓的大乘佛法。
那就让他强上加强，直接开启无限制西征，宿命的会面还是会到来。
便是这样的过程不断重复，末日可能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便是罗兰反复穿梭时间线，也没有改变九州毁灭结局，只是把时间延长。
天命早就设计了繁复的轨迹，通往她想要的重点，堵死一条路她还能开第二条、第三条……
“好消息是，这次你没有真的离开，她篡改你的布局本意，我们协力出去改回去便是。”
琴心握紧罗兰的手，语气坚定地给出了鼓励。
相比过去她经历的绝境，这一次她心底最大的依仗，便是身边这个如夫妻般相处了二十年的魔帝。
这是很幸福很逍遥的二十年，也是他们放下执念、思路打开的二十年。
做了很多遍没羞没臊的事，可他们对于自我、命运、未来的认知，也更加清晰。
因为经历过美好，所以悄然已积累了足够的勇气，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延续下去。
罗兰会在看透敌人强大的瞬间有所迷茫，琴心却对他有着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提前知道敌人的真实意图，已经是我们打过的最好一仗了。
虽然天命随时可以切换到其他方案。
但已经有足够的机会进行操作了。
“战胜天庭的成功率高达九成，但是想要扭转天命的意图，让命运走向她不希望看到的方向，不到一成。”
罗兰默默推演了几条方案，有些失望。
“足足一成，那只猴儿肯定会说，俺老孙非要试试了。”
琴心学着那位大圣的语气，眼里闪动着火。
她觉得罗兰和孙悟空，还真是很不错的组合。
一个足够苟，一个足够浪。
中和之下，不会浪过头一大堆失误，也不会稳过头错失战机。
她可以放心的躺，在需要的时候补上输出就够了。
很滋润。
前所未有的滋润。
小女人似地抱着依偎在他身边，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们从来都是在向死而生，此时就是真的死去，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事情了。
只要有此刻相知相守，千年万年也没有意义。
……
……
三十三天。
这里依然是一片废墟，玉清仙尊盘坐于虚空之中，猛然睁开眼睛：
“大胆玉皇，你敢亵渎师兄遗蜕？”
万道雷霆冲天而降，金蛇于空中狂舞，本来就残损的废墟彻底变成了齑粉，可见真仙之怒的恐怖。
玉皇大帝是威严的中年男人模样，手托着一个玉瓶，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他握着柳条，洒出点点甘露生成一棵古怪的紫色巨树，藏身于树冠之下。
常识是打雷天不要躲在树下，可这紫树却无比奇怪，竟然能牵引吞噬雷电，使玉帝不受一点伤。
“师叔，老师已经走了，就让他为天庭做出更大的贡献，想来也是他希望看见的景象吧？”
有这片刻的耽误，玉帝已经把虚空中某处隐秘节点凿开，取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一只金光的手掌，挡住了玉清仙尊亲身的追击。
“如来……也罢！”
玉清仙尊感觉到玉帝已经离去，无奈轻叹。
他明白，自己真正的敌人不是眼前的玉帝，而是已经落子完成，准备收官的天命。
他垂下目光，看向人间，搜寻到了女儿国、两军交战的阵前：
“我也等一天很久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2章 万法归藏拟真仙，猴猪联手
始天庭建立的二十年，对玉皇大帝来说，也是相当关键的二十年。
天庭失去仙尊庇佑，失去了此前占领的小世界。
但以前不听话的太清、玉清弟子，也死伤惨重，剩下的老师了很多。
玉帝顺利执掌天庭，一家独大。
他重新划分仙人们的权责，规划天庭占据的洞天福地，培养弟子，组建新军，做了很多利于天庭长远发展的事情。
他有野心，要成为天上地下唯一的皇。
也有实力、有谋略，甘愿为这份野心牺牲和付出很多，哪怕为千夫所指。
被玉帝送出去无数人命的天庭，并没有因此削弱。
也没有在上位后，就任上清一系胡作非为，反而给了他们相当严苛的限制。
因为他还想征服更广阔的世界。
归顺的另两系仙人，原本还担心玉帝会为难他们，结果大家分配到了合适的岗位。
甚至是关键性的岗位。
只要听话，玉帝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容人之量。
某种程度上，玉皇大帝做到了公平，做到了慧眼识人。
在他的率领下，天庭接受了失败，认清了没有仙尊庇护的现状，开始拥护他的统治来。
相比三家互相牵制的天庭，这时的天庭仙人减半，但能发挥出的战斗力，却是成倍提升。
这时的玉帝，才真正称得上天庭之主。
他开始规划对始天庭的战争，这片天，只容得下一位天帝，那就是他。
天庭的实力恢复得非常快，玉帝个人的修炼也相当顺利。
尤其是最近十年。
好像是因为一言堂的快乐，念头通达，心境大好，玉帝感觉自己各方面都比以往顺利太多。
心想事成，如有神助。
这种感觉让玉帝暗笑自己，朕乃天庭之主，所谓神都该是他敕封的。
怎么可能有神能庇护他呢？
可以始天庭第十年为划分，玉帝回想自己的经历，确实有不可忽视的差异。
他心怀雄图霸业，是掌控欲极强的人。
所以宁愿送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去死，也要打造只有他一个人声音的天庭。
现在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不可控、很奇怪的事情，即便了好事，他也开始了观察、思考、调查。
这身上但凡有一个细胞不听话，他都会感觉到别扭。
更何况自己最近这运气，实在好到离谱。
他请教了很多古老存在，翻阅了冷门的典籍，他终于找到了一种说法：
天命之子。
每个时代都有人或妖，身上承载着大气运，推动一个时代的改变。
他们实力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想完成的目标事半功倍。
最终，成为引领那个时代发生大变局的人。
只不过，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天命之子应运而生，并非是某个存在天然就与众不同。
在完成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后，天命之子也会“下岗”，逐渐归于平凡。
如果心态转变不过来，大多晚景凄凉……
“所以，我现在便是天命之子了么？”
玉帝审视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好事”，各方面都相当吻合天命之子的说法。
他愈发不爽起来。
身上背负的运气不受自己控制，使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蝼蚁，被某个超然存在掌控着，完成它划定的目标。
即便这个阶段，它的目标和自己的目标重合。
但以后呢？
就如那些记载所言，这种所谓天命之子的状态结束了呢？
那他是不是会心态失衡，现在拥有的东西会不会失去？
普通人只会美滋滋享受的好运，玉帝却认为这东西掩盖了自己的光芒。
好像那些努力和心计，做出来的成就，都是一句天命之子可以概括，夺去了他所有的功劳。
可在天命面前，他就是蝼蚁，予取予夺，完全没有反抗的条件。
除非……他能突破现在的境界，有机会看到世间更广阔的风景。
于是玉帝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顺便测试一下天命之子的极限。
天命加身，真的心想事成，什么都可以吗？
他选择挑衅真仙。
那是他早就在好奇的事情。
三位老师，天庭的仙尊，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
玉帝试图进入三十三天。
本以为艰难的过程，竟然非常顺利。
真仙保护自家洞府的手段，不知道是年久失修无人维护，还是有个超然存在暗中相助，破解之法自然而然就浮现在玉帝脑海里。
他顺利进入了那应该是此时九州最超然最神秘的所在。
入目所见，却是一片废墟。
他少年时修行的琼楼玉宇，都化为了残垣断壁。
不想看见又最想看见的那种状况，还是发生了。
虽然不确定具体发生过什么，但这种样子，摆明是仙尊已逝，洞府焚毁，三十三外空无一人……
他真的，就是这天庭唯一的皇了！
一直以来，玉帝表面上威严满满，实在夹在天尊和仙尊之间，只是个擦屁股的临时工罢了。
如果仙尊看他不爽，随时可能撤掉他。
后来仙尊陷入了静默状态，在天命面临妖族崛起的危机时，也没有出手。
玉帝顺势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冒险利用妖族做局，趁机排除异己。
他顺利执掌天庭，可心底始终有一个隐忧，让他修炼时也难以获得彻底的安宁：
若仙尊没有死，有一天睁开眼睛，看到天庭被他搞成这个样子……
自己怕是会被清算吧？
在如此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了二十年，仙尊没有出手，他却成功进入了仙尊的洞府，见证了一片废墟。
玉帝有一点点的悲伤，剩下的只有放松：
老师，您们死得好啊……
玉帝心底觉得自己为天庭当了那么多年狗，已经报答了师恩。
后面是自己为处理天庭的诸多麻烦，仙尊不出手，辛苦维持着天庭运转，各方势力平衡……
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再后来，玉帝习惯了没有仙尊管着的日子，野心膨胀，想把所有权力抓在自己手里。
这时，昔日的老师，已经是相当碍眼的存在……
这就是野心家、一代枭雄，逐步改变的心态。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玉帝立身于废墟之中，心头一大隐忧解除，脑海里又生出一个念头：
天庭终究还是有个仙尊最稳妥的。
老东西们已经故去，是不是还得有些遗产给自己？
一些玄之又玄的信息指引着他，他知道这并非自己的想法，也超出自己过往的知识积累。
那是名为天命的存在，在冥冥之中，直接把知识灌输给他，指引着他前进的路。
玉帝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便是彻底认同天命之子的身份，很可能会逐步沉迷这种轻松的感觉……
可是，修炼了千年，成为真仙的机缘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那个方法，很可能是这个时代唯一突破合道的途径了……
“仙人洞府，有缘者居之。千百年后的山野小子可以自取，为什么朕就不能？”
玉帝的念头逐渐坚定起来。
他不再纠结那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凭空出现在脑海里。
管他什么方法，让自己有机会突破到真仙境就是好方法。
他悄然退出了三十三天。
以一道神识，直接化身显于大雷音寺，与如来一番深谈。
具体内容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但看玉帝离开时的得意表情，显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随即，玉帝再次来到三十三天，凝聚了十万生魂，在此地凝聚他的授业恩师，上清仙尊的“信息”……
上清死于太清和玉清的联手，魂飞魄散，自然无法复活。
但一位掌控法则，在天地间留下无数痕迹的大能，死亡之后依然会有信息留存于九州之中。
玉帝以天命传授的秘法，收集这些信息印入生魂之中，便可以某种程度上还原上清记忆、技能和知识。
再结合名为“万法归藏”的秘法，可以炼出第二元婴，让玉帝在需要时掌握玉清当年掌握的法则……
这就是，在必要时可以短暂突破真仙境！
这个方法无比阴损，生魂必须要当场屠杀才能凝聚。
同时也有亵渎恩师的嫌疑，虽然那只是上清生前的信息，但印入了生魄之后生成的第二元婴，被玉帝随意摆弄……
玉帝第一次进入三十三天，有天命的掩护，玉清仙尊竟然没有发现他。
等到这次直接作法，动静太大，被玉清仙尊发现了他这种用垃圾强捏老师魂魄的操作……
顿时玉清仙尊勃然大怒，就要杀死玉帝。
可惜玉帝早有提防，防的就是有哪位仙尊没死透，突然出手。
他从佛门借来的法宝派上了用场，再加上如来亲自出手阻拦玉清仙尊护法，玉帝顺利离开三十三天。
接下来就是把十万生魂里记录的信息，通过仪式和温养变成自己的第二元婴，天庭就能重新真仙境界的强者……
在凌霄宝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三十三天再没有动静，玉帝松了口气。
很明显玉清师叔虽然还活着，但活得并不轻松，实力已经大损，空有境界但是能发挥出的实力非常有限。
“到时候，不管是那崛起的大唐，还是风头正盛的始天庭，真仙一出，谁与争锋？”
玉帝幻想着自己天下无敌的画面，露出满足放肆的笑容。
在已知的情报里，他就是最后能出手的真仙境战斗力。
再加上天命护身，独享天庭的资源，这九州从此就姓玉了！
……
……
夜晚，九州，女儿国。
白天一场未果的攻城战结束，士兵们正在休息，整个军营的气氛都相当压抑。
这些年他们追随李隆基南征北战，未尝一败。
有武力和智力都超越正常将领的顶级修行者转世，大家只要敢冲，那军功就大大的有。
可现在天庭出手，明显阻止大唐继续西征开拓疆土，能牵制自家陛下的仙人出现了。
再加上女儿国国王也算是一位悍将，短时间内他们还真攻不下来敌都。
中军大帐的灯火始终明亮着。
大家都很心疼，陛下应该又在熬夜研究地图，寻找新的攻城方法了。
劳师远征，陛下的压力也很大啊……
实际士兵们都猜错了，天蓬此时正在会见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位仙子，你闯我大营，可是要为朕的大唐效力，当名先锋斩首敌酋？”
李隆基一脸“你是谁”的陌生表情，还表示了爱财之意。
“天蓬，别演了，你以后可没有这般装傻充愣的心机。”
琴心一语道破天蓬前世身份，丝毫不给他拉扯的空间。
这记黑虎掏心天蓬还真是没办法躲，只能苦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元帅和当皇帝需要做的事情差别很大。”
天蓬声音里也有些许无奈。
天河水师的元帅，凭借自身战力，手下的骄兵悍将，完全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少在自己的地盘话语权相当大。
军中的关系也相对透明。
可当这大唐皇帝，与各方面的势力斡旋，见不同的人要戴上不同的面具脸谱，着实让天蓬有心力交瘁之感。
很多过往的直爽，现在也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在正确的场合讲正确的话。
遇到琴心找上门，虽然知道她大概率已经认出了自己，但还是要挣扎一下。
挣扎失败，他也没有沮丧，问起琴心的来意。
“我代表始天庭，想问唐皇是否需要援军？”
“那妖猴，要相助人族？”
天蓬仿佛听到了最大的冷笑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你牵制住天庭，对我们的正常战场有极大帮助。”
“呵，大唐只是凡人国度，与蛮夷争锋尚可，你要我牵制天庭，太高看我了……”
“始天庭可以向你方出售一些战争武器，武器法宝，符箓耗材……”
琴心拿出一本厚厚的目录。
天蓬看罢，眼皮直跳：
“你方是认真的？曾挡下天河水师止步的装备，也舍得出售？”
言外之意，你们不怕我再训练一支天河水师，带着顶级装备，直接杀穿了你们。
“生意而已，你回答要不要就是了，别想套我话。”
“要，肯定要。”
天蓬眼里闪过寒芒，“如果那位大圣有空，直接出手我都欢迎。”
“正好，俺老孙也手痒了。”
帐顶一只飞虫，突然笑出了猴子的声音。
女儿国打得如此热闹，已经快闲出鸟来的某个武斗狂人，怎么可能缺席呢？
虽然唐僧还没有上线，但大师兄跟二师兄一路向西，倒也算应了天命。
天命想打乱许多必然事件的发生顺序，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罗兰这边给出的应对，就是让它更乱一些，等水浑了再摸鱼。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3章 梦想和欲望，猴哥不放水
此时女儿国主和天庭增援都不知道，妖族竟然放下仇恨，跟人族的唐王做生意。
如果他们唐王的前世身份，只会更加惊掉下巴。
在仙人们的记忆里，人族把妖族赶出九州，天庭压榨小世界资源，制造了无数不平等的惨案。
妖族和人族应该是血仇才对。
从花果山、南赡部洲当年抵抗的坚决就能看出，他们心里憋着一口气，付出再惨烈的代价，也不想继续为奴。
可实际上，始天庭有罗兰作为精神导师，就不可能放任仇视人族的思想蔓延。
他可是根正苗红的人族，被妖族半裹挟着当了六爷，还能养出一堆反贼不成？
在妖族反抗开启的第一天，他就要求妖族明确，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在此基础上，逐步建立的思想基调，实事求是，调查清楚敌我不盲目仇恨，始天庭治下的妖族绝不可能把人族当作生死仇敌。
新妖族的心胸和远大目标，远远超过天庭眼高于顶的仙人。
罗兰的思想，已经逐渐为英雄大陆所影响，更多接受他们的观念。
他的心里，早就过了计较血脉，需要以种族观念刺激凝聚力的阶段。
这是英雄大陆征战诸天万界，吸纳了无数种族加入，必然产生的文化特征。
毕竟技术达到一定程度，一个手术就可以彻底改变外形，基因都能随便编码。
不管你不同世界不同种族，都可以加入人族大家庭。
“人”这个概念，在英雄大陆并非是狭义的灵长目生物。
而是替换为更为广泛更为宽阔的文明认同感。
认同英雄大陆的价值观，愿意支持进取、上进、求知、不夺匹夫之志，牺牲小我成就文明发展等英雄式观念。
这个意义上的“人”，并不是依靠长相分辨。
需要脱离了生物原始激素欲望的约束，以梦想为根本追求，方可以摆脱人类的范畴，称呼为“人”。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般扩大“人”的定义，四阶以上的觉醒者，就已经脱离了形体的限制，变为法则化、抽象化的高维存在。
他们会慢慢和所属社会脱离，失去认同感，在漫长的时光中，思想向非人转变……
古老的神明不一定生而邪恶。
可在时间的侵蚀下，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失去人性的那一面，只有“道”才是最终的追寻。
如此存在思维变化，在芸芸众生看来，自然便是冷漠、残酷、疯狂。
其实，这等存在眼中已经没有单纯的善恶，万事万物，都只是寻道路的代价。
如果需要，他们甚至会付出自己也为代价的一部分。
觉醒者的先驱们看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他们不想变成这样的求道机器。
所以，互相约定建立一个理想化的集体为“锚”，尽可能延缓他们的精神腐蚀速度。
这就是觉醒者联盟，对那些四阶以上大能的意义。
当他们感觉到孤独，前路艰难时，依然能找到同行者，尽可能维持精神的稳定。
同时，他们也愿意在整个世界海洋，传播光明、积极的一面，让所有的“人”都有做梦的资格。
这是与黑暗森林对立的一种思维方式。
高等文明并不是防范落后文明的技术突变，而是拥有足够的自信。
从技术到文化方面的自信。
我帮助你进行突破，当你上升到了一定阶段，必然会加入我所向往的光明海洋之中。
这样的社会，可以称为“梦想驱动型社会”。
对比九州、地球上的所有时代，都可以称为“欲望驱动型社会”。
奴隶时代、封建时代，最大欲望就是生存。
个体为了战胜恶劣的自然环境，必须建立大大小小的集体，越大的集体可以抵抗的风险越大。
集体内存在不公平，但安全度只要大于荒野，这个集体便能维持下去。
可以说，统治者是捏着小民的生命，脱离这个体系进入荒野，死亡概率就会激增。
后来随着技术发展，粮食增产、工业化开始，物质越来越丰富，生存的难度不断降低。
这个时代，驱动着人们工作的是商品，是攀比、奢侈生活，广告和宣传营造了你应该有的生活。
甚至挑起对立，彼此仇恨，以强行制造需求缺口。
这是人为制造差异，制造稀缺，希望每个人都为了“标准化”的生活，承受超额劳动。
这个标准不断变化。
在海那边是中产，在海这边是小康，在旧时代是三大件，在新时代是房贷学区奢侈包包化妆品……
总之，只要你没有的东西，便可以宣传“你应该有”，然后让你不要躺下，继续起来加班。
其实这样的标准化生活，不带迭代的商品，对于付出劳动的个体，只能营造短暂的、虚假的幸福感。
这是来自社会灌输的幸福，完全物质化、通过金钱量化的欲望。
不过是上层脱产者，哄骗牛马进行超额劳动的套路罢了。
必须有足够数量的牛马奋力工作，他们狂飙向前的生活品质才不会下降。
这样的世界，已经失去梦想，逐渐成为废墟，沉沦在欲望的废墟里面，不断循环。
循环消耗大量资源，最聪明的人才只在进行每年5%的提升不断迭代，刺激着消费，告诉你应该买今年的新牙膏了。
实际上，老的牙膏依然能用。
但是你不买新的牙膏，牙膏厂的股票就不会涨，老板大房子里的party就请不来新晋的女明星。
无数的观感刺激，维持着放在更久远时间尺度上，毫无意义的重复劳作。
同样的故事，也在九州上演。
修行者便是这样的脱产者，他们的欲望被实力放大，看似超然物外，实际上干涉着九州的方方面面。
想要九州进一步强大，拥有打败天命的力量，天庭众仙就是必须要推翻的压迫者。
在天庭的统治下，绝大部分人族都是无辜的、无助的。
他们也是和普通妖族一样，过着普通的小日子，有着普通的梦想的普通劳动者。
就和大部分欲望驱动型社会一样，九州不平等的根源，绝非是劳动者不够努力，而是修行者想要的越来越多。
每个修行者，消耗的资源，都是普通人生存所需千倍、万倍。
在五妖乱华刚刚结束，天庭初创的年代，修行者的数量因为战争下降到了一个相当低的数值。
依托那个时代战争磨砺的锋芒，仙尊显胜，带领修行者杀出九州，掠夺四大部洲的资源。
那个时代的天庭仙人，是九州的骄傲。
他们也会降妖除魔，抵挡四方，开启太平盛世、人间清明。
如果是一个可以无限向上的世界，资源无限丰富的世界，保持着这种动力，天庭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觉醒者联盟，进化为梦想驱动型社会。
但问题是，九州没有这样的基础。
因为种种原因，真仙境已经成为了奢望。
合道境便是极限，卡死了一代又一代的修行者。
周边可以征讨的小世界，只是九州当年破碎时产生的碎片。
四大部洲，大号碎片罢了。
在天庭实力能抵达的距离内，没有更多可以征讨的世界，获取的资源相当原始和有限。
原始积累大多是野蛮和血腥的，英雄大陆最初阶段，也对其他世界做过相当严苛的事情。
文明和梦想，也是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高级阶段。
正义没有武力支持，很可能活不过半集就倒在暗巷的黑枪。
觉醒者联盟足够幸运，不断涌现的英雄和诸多世界的资源汇聚，让他们完成了这个蜕变的过程，可以输出文化，帮助落后的世界。
但是九州没有这样的机会。
向上发展不动，横向也发展不出去。
天庭能获取的资源，在达到一个数值后，就无法进一步提升了。
但是，仙人会结婚恋爱，生下孩子，收下弟子。
修行者的数量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以过去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增长。
自然消耗资源的总量，也呈指数级增加。
老一辈修行者无法突破，可他们有足够的寿命。
随着境界提升，还要消耗更多的资源。
更别说在寿元将尽时，他们会利用实力和手段，谋求着超额的资源，为自己延长寿命。
同时，新一代已经成长起来，到处都是资源需求的缺口。
新一代有野心，有想法，也有自己想要追寻的“道”。
可问题是九州就这么大。
一个早就确定了空间的培养皿，里面的细菌再凶猛，也不可能无限增殖。
内斗开始了。
数量膨胀后，战争中团结起来的天庭众仙，内部自然开始了争抢资源的明争暗斗。
这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九州的无奈。
停留在欲望驱动的阶段，生命的本能，就是天经地义的最高目标。
谁也不能否定另一个个体的生存权吧？
生存就需要掠夺资源，供养自身，把自己的“基因”“知识”“文明”不断复制传承下去。
从无智的病毒，到高智的人类，如果欲望不被约束，便无法超脱这等本性。
随着时间不断放大，最终诞生一个个悲剧。
又恰好此时仙尊静默，天庭开始一步步走向腐朽：
对内，凡人王朝建国久了的弊端，天庭一样不缺。
官僚内斗，互相使绊子出黑招，裙带关系，层出不穷。
对下，极尽压榨之能事。
降妖除魔的仙人不见，巧取豪夺、变着法折磨普通人的半疯之仙遍地都是。
毕竟他们也憋屈，明明有强大的实力，却被闷在一个罐子里上千年。
心境一不小心就会出现问题。
修行者，从踏上长生路开始就是逆天改命，一个个心高气傲。
不能突破真仙，那就穷尽方法另辟蹊径，寻找其他的可能。
我还能比古人差了？
认命的、耽于享乐的修行者，便如宅男在洞府里面自娱自乐。
虽然贡献很小，但他对九州的危害也小啊！
人家就是活着而已。
那些不认命的，有想法的，天资横溢的，努力钻研想要逆天改命的优秀修行者，不时就会搞出一些相当可怕的事情……
有些时候，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比如修行路走不通，有些仙人已经喊起了类似“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口号。
P社玩家只是喊起来酷，游戏里面早就有了科技树，只是跟数据过不去罢了。
可仙人们要从无到有，自行种出这棵树。
那不得先在普通人的身上动动刀？
更何况还有那些速成的魔道方法。
在正途已经走不通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人，琢磨着“不行就试试吧”。
执着坚韧的精神，因为求而不得，永不言弃，逐步成为偏执，成为变态。
一千年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
死亡的惶恐，大道不得出的憋闷，人的意志力终究会被消磨。
穷途末路，总会出现越来越极端的手段。
在南赡部洲举起反旗之前，天庭仙人需要的资源，可不光是灵石、矿产、药材等等。
妖族本身也是资源的一种。
吃得少，干得多，力气可以成长，精巧可以锻炼。
学习新技能非常迅速。
有老婆有孩子有软肋，给一点希望就甘愿超负荷工作。
还能忍受恶劣的环境。
要知道，猪狗如果环境不好，季节不对，照顾不周，还会有不下崽的问题。
鱼塘清理不及时，可能集体染病一波带走。
但妖族生病了会自己治病，克服种种困难，为仙人们创造价值。
妖族在年轻时，努力劳动，挖掘资源，危险艰苦的工作全部顶上。
等年纪涨长干不动了，还能成为仙人们实贱新仙法的培养皿，炼制药物的素材，检验新法宝的标靶，观察仙丹效果的优良仪器……
怪不得有仙人会说，妖族浑身都是宝！
仙人越来越多，妖族不够分了，一些弱小国家、偏远国家的人族……
你看他那么黑，肯定有妖族血统吧？
你看他体毛那么重，肯定有妖族血统吧？
你看他人话都说不利索，肯定有妖族血统吧？
自由自在的仙人，强大无比的修行者，换个说法，就是世间没有律法能制衡他们。
欲望不关进笼子里，只有不断膨胀，从半疯到彻底疯狂。
开始只是海外种族，小国部落。
后来已经有仙人在暗中收集大唐的流民……
这些血腥、黑暗、丑陋的事情，自然也有仙人看不下去。
记录下证据，反馈给掌管天条的戒律仙人。
可这种调查处理很难的啦！
天庭的关系盘根错节，随便一问便是哪个大佬的子侄，建庭仙人的徒孙。
“孩子才二百岁，不懂事”，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闹得凶了，最后干脆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于是仅存不多的良知，或是沉默自保，或是远离深渊。
比如天蓬宁愿在天河上吹着寂寥的风，也不想回到天庭享受蟠桃宴。
因为他心里清楚，那吃一颗就涨大把寿元的蟠桃，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只要想想美丽桃花下埋藏的东西，他就反胃。
天庭是九州修行者最后的兴盛，终结五妖乱华的英雄。
可他们也生在一个悲哀的时代。
天就那么高，地就那么广，穷尽世间万法不得出。
在高高在上的俯瞰中，丧失人性，末日狂欢。
最终是魔是仙，已经难以分辨。
从这个角度来看，玉帝独掌天庭，是改变的契机。
天庭与花果山一战，当初建庭的初代仙、另外两派的大能死了很多。
玉帝肃清内部顽固势力，顺势提出了善待九州苍生，违者必定严惩的一系列天条。
他新成立的天刑部，全是冷面的狠人，亲自培养的狂热追随者。
凡是涉及到有灵众生的研究和实验，都需要提前报备，否则奉玉帝之命定斩不饶！
这极大抑制了天庭仙人的疯狂，风气看起来正了很多。
可实际上，这并非是玉皇大帝的仁慈，仙人们根本上的诉求也没有解决。
只是因为仙人少了，资源没有那么紧张，把问题给延后了。
而且，玉帝定下的天条也很有技巧，他说的是“善待九州苍生”。
言外之意，便是九州之外小世界的苍生，随便你们折腾和处置。
当然，仙人们也有话说，四大部洲，现在被妖族和始天庭掌控着啊……
仙人们想重新开启研究不被惩罚，就必须把丢掉的土地重新夺回来。
所以实际上，这是玉帝通过正义的方案，把尽可能多的仙人，绑上自己的战车。
自始至终，玉帝整合天庭，要的就是天庭拥有更高的战斗力，不再内斗，成为自己执掌九州的好刀。
仙人想要“材料”，就得参与他规定的开拓战争。
始天庭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好的靶子，大大降低了玉帝的治理成本。
在天庭内部的问题解决之后，玉帝把目光投向凡间，开始在凡间传播属于天庭的信仰……
然后他便发现了，逐渐失控的大唐。
在李隆基身上，他看到了昔日故人的影子。
以及在他治理下，要一统整个九州的可能性……
那他玉皇大帝，是不是还得跟唐王共治天下？
玉皇大帝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拥有相似想法的，还是西天佛门。
唐王不信道，不敬佛，一路西征，越来越靠近佛门传统的信仰传播范围。
佛门是九州修行者里面，比较独特的一支，介于仙道和神道之间。
他们既修持自身，又可以借香火获得力量加持。
这算是如来开拓的一条独特道路。
原本如来与天庭争锋，想要推动的西游是把大乘佛法传入大唐。
结果现在他的布局还没有开始，唐王反过来给佛门传统势力范围解放思想。
大唐军队向着四周蛮夷，倾销的是初步工业化的商品，各方面都比佛门许诺的来世香多了。
物美价廉的食物和衣服，征服了蛮夷的心，在铲除顽固抵抗的旧有统治阶层后，箪食壶酒以迎王师。
佛道两门，我们在不信了。
事实证明想要衣食无忧，还得信化肥、拖拉机和纺织机。
这些愚民愚妇中间，类似机械神教的雏形悄然滋生。
如此信仰上的动摇，佛门真坐不住了。
如此主动和玉帝来了一场远程会议，拟定了要给唐王一个教训，阻止他的拓展。
玉帝相当膨胀。
他已经初步修成了万法归藏，拥有了第二元婴。
这个元婴，以他老师上清仙尊的记忆为基础，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他拥有真仙级别的战斗力。
虽然弊端很多，但掌控规则的力量，让玉帝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即便唐王背后，站着玉清仙尊，但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跟对方掰手腕。
更何况如来也答应，在玉帝需要时会出手三次。
他们两个对付一个玉清仙尊，毫无压力！
所以玉帝只派出了荧惑星，借着佛门的令牌，在女儿国建立防线，就近召集了大量的妖族和散修：
独角兕，黄眉大王，黑水河鼍怪，白骨精，狮魔王，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玉兔精……
没错，就是八十一难那些妖怪，此时齐聚于女儿国，准备与唐王交锋。
本来取经路上遇到的那些妖怪，相当多都是佛道两门安排好的。
没有跟脚的，大圣通通一棒子砸死，有跟脚的则是放水交手几轮，然后喊家长领回家。
那就是做给凡人的一场戏，告诉他们取得真经有多难，才会觉得佛法足够珍贵。
用后世的思想就是炒作，认为制造珍惜，九九八十一难才得到……
那肯定得是稀世珍宝，信就完事了！
现在还是阻挡唐王的脚步，路线相似，所以一召集，还是那些老面孔……
荧惑星担任主帅，佛道两门的仙人和妖怪听他指挥，已经趁着西征大军进攻不利建立了坚固的防线。
已经准备等西征大军撑不住，他们就发起反攻。
结果就在双方僵持试探中，唐王完成了跟始天庭的第一批军火底单。
万炮齐发，直接给修行城墙小小的火药震撼。
唐军如出闸猛虎般冲出，冲在最前面的先锋却不是人族……
而是浑身金毛的一只妖猴。
“俺老孙已经十多年没耍棒子了，来个抗揍的，打他三百回合！”
那妖猴飞上天空，耀武扬威，睥睨天庭和佛门众仙。
赫然便是那覆灭天河水师，让天庭吃了建立以来最大一个亏的齐天大圣！
“孙悟空，爷爷喊你一声，你可敢答应？”金角大王手持紫金葫芦，跃空迎敌。
“答应你个仙人板板！”
一棒子砸下，把金角大王砸成了肉泥。
猴哥不是取经人，自然无需放水，火力全开杀成一团！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4章 大圣戏群妖，天蓬的羡慕
“这妖猴怎么掺和进来了？”
坐镇中军的火曜荧惑星，看到前线发生的妖命惨案，整个人都傻了。
本以为唐王的西征大军手段已尽，锐气丧失，是他们进攻的回合。
结果草丛突然跳出来一只神装猴子？
你早就等我主动出手，保证gank成功率是吧？
荧惑星连忙命令手下回撤，能卖就卖，尽可能回城减少伤亡。
同时向玉帝求援。
师兄，不是我不尽心，而是对面那猴子我们真治不了！
可他的反应已经迟了。
普通部队的交手，只要阵形不散还可以撤回来。
但那批才加入天庭不久，急于立功表现忠心的妖怪和坐骑，这时可被孙悟空给盯上了。
他们也想跑，可那妖猴一个跟头就拦在他们前面，根本跑不掉！
始天庭建立以后，头两年还有那刺头儿妖王，敢跟猴哥打上一场，才肯归顺。
可渐渐的，齐天大圣未尝一败的战绩传播的越来越广，始天庭治下妖族小日子蒸蒸日上，那些妖王都是翘首以盼猴哥快点来。
大圣，你就收了我们吧！
面对如此赤诚的妖族，孙悟空手再痒痒，也不能强逼他们反抗……
就如他自己所言，已经十多年没机会痛快地耍棍了。
唯一两个切磋对象，过程对他来说并不愉快……
这次罗兰准备支援唐王，借机打乱天命布局，本来只是出售军火。
孙悟空是主动请战，想凑个热闹，强写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始天庭可出售的武器清单。
罗兰略微犹豫，没有阻止他。
猴哥参悟和修炼，很少关心物资调动的小事。
这次敏锐察觉，隐隐有些注定之意。
天河水师曾是四大部洲的噩梦，但那是天蓬干的，关李隆基什么事？
东方传统观念讲究盖棺定论，天蓬虽然是被猴哥一棒子打成了齑粉，根本没有棺材，但转世之身许多因果也没有清算的必要了。
猴子和猪注定有场师兄弟的缘分，应的时间和地点不太对，但这次合作说不定会产生一些有趣的变数。
孙悟空憋了这么多年的战斗欲望，好不容易有仗打，就如饿红眼的鲨鱼见了血腥，绝不肯放这些家伙回去。
“妖猴，还我大哥！”
银角大王见跑无可跑，亮出法宝紫金红葫芦，喷出一条条腥臭无比的脓水。
这不是化了多少生灵，才形成的污秽之物。
“有点意思！”
孙悟空一扬手中铁棒，迎风而涨，化作天柱一般，比门板还要宽。
而来还在不断变大，比盾牌还好使。
不仅挡住了紫金红葫芦喷出来的脓水，还反压到银角大王的头顶。
银角大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葫芦上，使其撑住金箍棒。
那紫金红葫芦非是凡物，是昔日太清仙尊炼丹时所用的法器之一，相当坚固，硬撑了孙悟空铁棒足足半秒才碎。
趁这个机会，银角大王就地连打了好几个滚，虽然形容无比狼狈，但也算是逃得一条命出来。
但被那劲风波及，还是一口老血吐出来，苦笑道：
“这猴子力气也忒大！”
“废物，你且退后，让本佛会会他。”
却见穿着连环锁子铠的大汉出前，提着狼牙棒，挡在了银角大王和孙悟空之间。
此人脑袋剃个精光，但是身上毛发厚重如野兽，生着两道又长又硬的黄眉，四方口尖牙突出，生得好不凶恶。
孙悟空这时已把金箍棒收回合手的大小，也不在乎对手在玩车轮战，嘿嘿一笑，蛮不讲理的一棒子砸了下来。
这大汉也是身具神力，狼牙棒一架，竟是挡住了孙悟空这一棒。
那大汉咧开大嘴狞笑：
“什么齐天大圣，不过如此，记住本佛叫黄眉大王！”
“好好好，再来！”
孙悟空连道痛快，挥棍生出道道幻影，向着黄眉大王连续砸了下来。
黄眉大王的笑容逐渐僵硬在脸上，维持着招架的姿态越来越勉强。
卧槽，你这猴子刚刚没尽全力吗？
卧槽，你这攻击没有硬直的吗？
卧槽，这得是砸了多少脑袋，才练出来的棍法？
黄眉大王体格相当强壮，一身融合了佛法的妖力大大强化了他躯体的力量。
可他毕竟还属于血肉范畴，有血肉的极限。
对面的猴子却是石头所化。
那熟练已极的功法，发力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势大力沉，还迅捷无比。
黄眉大王原本想展示一下勇武，硬吃孙悟空的攻击到力竭，再来个反杀，从此扬名。
结果人家孙悟空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力竭……
他勉强维持着招架，两条腿被生生砸进了地里。
“好汉子，够硬！”孙悟空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向后跃开。
“谢谢夸……”
黄眉大王一句话没说完，手里的狼牙棒碎掉，体内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如个破袋子似的，直接瘪了下去。
他沉入被孙悟空砸出来的坑里，就地直接埋了，倒也省事。
银角大王等妖怪，看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这看起来威猛无比的黄眉，竟然是被孙悟空活生生给耗到力竭。
表面上抗过了这一波熟练，可内里骨头内脏全都碎了。
这家伙想争一口气，结果直接断气！
但他也确实替大家争取了时间，这个时候女儿国都的城墙已经在视线范围内。
“各位大王请留步。”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却是一身银甲的唐王已经带兵布下阵法，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咦，这不是当年困俺那阵吗？”
孙悟空追来，看着唐王摆下的阵法，既视感拉满。
“大圣请尽情打个痛快。”李隆基微微一笑，只围不攻。
这显然是讨好这位强力外援，主动围出战场让他过瘾。
“你，上道！”
孙悟空向李隆基挑了个大拇指，怪笑着冲向手足无措的妖怪。
一个孙悟空眼看够难缠了，这边还有个不知道哪位高手转世给他掠阵……
我们何德何能，遇上这么两货，完全不留活路好么？
银角大王等应征的妖怪，内心是绝望的。
他们回望城墙的方向，希望能有仙人接应他们。
奈何荧惑星目睹孙悟空的凶威，已经准备在天庭的支援到来前，绝不出城迎战。
他宁可什么也不做，也不能犯错。
只要保留实力，等师兄支援，打败了妖猴和唐王，这种闻风投奔的打手，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众仙人也是相当支持荧惑星的决定。
“妖猴就一个，跟他拼了！”
眼看着后援是指望不到了，这些妖怪亮出兵刃法宝，一同向着孙悟空攻来。
孙悟空怡然不惧，挺棒战群妖。
他的战法一如既往的奔放，仗着石猴所化的防御力，只需要在接触的瞬间把输出打出去就完事了。
反正对面秒不了他，但他的输出打在身上，是可以秒掉敌人的。
这个时候的孙悟空，面对的是日后取经路上难缠的对手，可他展现的是大闹天宫时的战斗力。
没有被镇压五百年磨去锐气，没有唐僧这个后顾之忧，也不需要考虑如何凑出来那八十一难。
身后的唐王有着猪八戒的灵魂，可战斗力却是超越天蓬巅峰的战力，完全不需要孙悟空担心。
猪八戒是受罚，唐王是仙尊安排的转世重修。
实力和命运都安排好了，不可能弱了，只有更进一步。
如此那些妖怪就倒大霉了。
如果知晓日后的命运，心态最好的可能要数白骨精。
西游她三棒子就没了，西征她还是三棒子就没了。
毕竟没有跟脚，只有变化之能。
现在直接众生平等，她可能心底还会觉得平衡许多。
至少大家在那铁棒子下，都是一样的受死！
“妖猴，吃这金铙！”
却听一声娇喝，原来是玉兔精趁着众人交手，偷偷去挖了黄眉大王的坟坑，把他身上的法宝给扒了个精光。
她战斗力有限，却有一双灵敏的耳朵，能听出法宝的强弱。
这黄眉大王身上的法宝，端的强横。
可惜这厮是个没脑子的，仗着自己有棒子蛮力，竟然硬抗孙悟空的攻击，法宝没来得及用出就凉了。
在孙悟空被其他妖怪缠住之时，玉兔精隐身挖坟，拿出了金铙就向着孙悟空罩了下来。
孙悟空眉头一皱，感觉到这法宝属实有异，那吸力附在身上，已经逃脱不得。
他一抬手，在最后时刻把如意金箍棒扔了出去。
自身则是没逃过金铙上下相合，连头带足，被关在其中了。
只见金铙变大又变小，显然是孙悟空被镇压后并不老实，还在用尽手段尝试脱困。
一众妖怪看着金铙摇晃不定，那心情比扔出精灵球的训练师还要紧张。
刚刚短暂的交手，来时小八十只妖怪，就死了近半。
这妖猴再跳出来砸人，他们真扛不住，非得团灭在此不可。
玉兔精抱臂而立，满脸的骄傲：
“我检查这这法宝，神异非凡，任谁被关在里面，只消三天便化成一滩脓血……哎呦，谁？！”
她忽然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回过头去，却是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妖，认真请教：
“玉兔姐姐，砸死这驾驭法宝的主人，它是卡死在关闭的状态，还是会自动失效打开？”
玉兔精见这小妖嘴甜，喊自己姐姐，好心地解释道：“得看法宝类型。这金铙便是那种持续消耗法力的，要是没了主人，便直接失效。”
她说这话其实也是在提醒众妖，接下来得优先保护自己。
控住了孙悟空，旁边还有一个唐王带着大兵虎视眈眈。
他们还有一场突围的硬仗呢，小兔子战斗力不行，全靠哥哥们了……
那小妖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如此甚好……”
说话间，小妖化成了一根两头金色、中间是一段钨铁的铁棒。
斗来粗，二丈余长，上有星斗铺陈，又密布着龙纹凤箓。
紧挨着金箍，篆刻着一行字：
如意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玉兔精越看越眼熟。
还没从小妖变铁棒的疑惑中反应过来，那铁棒已当头砸下……
她终于想起来，这是那妖猴的武器……
没得到她彻底想明白，已花容尽碎，骨断筋摧，成了一滩肉泥。
那金铙也被一脚踹开。
孙悟空跃至半空，招回金箍棒，看着惊慌散开的群妖冷笑：
“幸好俺这些年也不是白过，这棒子上还炼了几样新神通！”
他喝出一口妖力喷在金箍棒上，顿时形状变化成一根炮筒，向着奔跑的妖怪射去。
“你不讲武德！”
好不容易拉开距离的银角大王，发现各色光焰追在自己，半边身子都给烧没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世人皆知齐天大圣一身怪力，近战无敌，罕逢敌手。
但他也有一大弱点，那就是不喜欢使用法宝。
只凭一根铁棒加自身神通，所以特定的法宝和保持距离风筝，是与他周旋的正确思路……
结果这猴不好好用铁棒砸人，那铁棒又能化妖自动索敌，又能变成连射火炮，这谁扛得住？
顿时众妖死伤惨重。
一直掠阵的大唐西征军，看着有妖怪逃近，威胁驱赶也不回去，索性将其尽入阵中斩了。
李隆基也觉得这一幕新奇，打问道：“大圣用的这般神通，不像你的性格。”
孙悟空挠挠脸，罕见的有些羞涩：
“俺老孙心中憋着一口气啊……”
原来，这这些年手痒难耐，找不到敢和他动手的妖怪仙人，倒是可以找罗兰和琴心切磋来着。
但罗兰战斗经验比他还丰富，千般手段层出不穷。
孙悟空一身力气砸不到人，被迫琢磨远程手段。
琴心就更离谱。
天天郎情妾意的，竟然悄无声息的晋升了真仙境，掌握的“世外之法”妙用无穷，他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孙悟空说的没耍棒，实际上，是没耍赢，心里不痛快……
输得多了，就是再顽固的石头脑袋，也得想些变通的法子。
他所有的本领都在一根棒子上，思考新的神通，自然也是从这棒子着手，琢磨出不少新的应用。
比如寄魂于棒，化如意金箍棒可大可小的妙用为变幻无穷。
又放大了金箍棒，找炼器的那些大师，在上面加装了种种阵法，然后再重新缩小回来。
你看他是一根砸人的铁棒。
但需要时，也是一挺法术机关枪，能让孙悟空一身强横妖力化作炮台。
李隆基只听得目瞪口呆，攥着手里的银枪，口水疯狂分泌：
“大圣，您看我这把，也能委托改造吗？”
跟你背后的妖国比起来，怎么感觉我这盛唐，就是盗版的呢？
还没等孙悟空回答，天色暗淡下来。
九天之上，一声威严无匹的怒哼：
“妖猴，叛将，尔皆该死！”
身着九龙袍的中年人自天而降，十万天兵列阵身后。
却是玉帝得讯亲身支援而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5章 天命亦有极限
女儿国国都百里外，和大唐西征军大营相反的方向。
有一座普通的山，山上有一座普通的小山村。
普通的村民过着普通的生活，有一对普通的江湖侠侣来此暂住。
他们出手相当大方，又没有普通中原人的倨傲和难伺候，把偏间借给他们的女主人相处得相当开心。
偶尔，跟那位女侠客闲聊烹饪养花的心得，只觉得收获满满，能感觉那是一个热爱生活、有本位的女人。
这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正是小隐隐于野的罗兰和琴心。
这个距离不一定能防住天命的观测，但玉帝至今还没有发现，有两双眼睛冷眼旁观天庭与西征军的交锋。
“不过相隔百里，这边山民，却好像完全没被战争影响。”
琴心遥望着远处的斗法，身边的普通山民却依照原本的节奏继续生活，感知上多少有些割裂。
这是交通很慢、信息交流很慢的时代。
强者们的破坏力也随着神秘衰退，跟着不断下降。
已没有当初夸娥氏二子交手余波，就能荡平山脉的大恐怖。
九州最顶级的两大势力交手，这山野村落依然岁月静好，继续着柴米油盐的烦恼。
“普通人活得简单又卑微，需要的资源也和天庭太遥远。”
罗兰倒不觉得奇怪，认为这是类似“生物富集”的变化。
食物链越上层的存在，对环境的变化越敏感。
大暴雨小冰河的，最先灭绝的就是那些大体型掠食者。
因为它们需要的资源，相比照着阳光合成有机物的生产者，要多出好几个数量级。
遇到自然界出现毒害物质，也是位于食物链顶层的，受影响最大。
在九州，修行者就是最凶猛的掠食者。
别看他们讲究出尘、清静无为这些观念，但争夺财侣法地，厮杀得凡人还要凶狠。
唐王西征，沿途的妖怪散仙，立刻向天庭靠拢。
便是不想自己失去修炼的基础，得找一个靠山，才能保证原本的生活不下降。
相反，普通百姓的生活，和神仙打架只隔着一座山，就仿佛两个世界。
“也不算能说是一座山，只会是一道纱，战争引发的灾难，上面需要的资源缺口随着时间发酵，谁也逃不开影响。”
琴心目光微闪，怜惜普通人生活的艰难和无助。
他们感知不到局势变化，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有修行者的存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要成立就越来越苛刻。
他们自有手段造出飞舟，强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场战争，不论哪方获胜，战后压力都会反映在普通百姓的生活上。
会被征兵补充战力，要服更多的徭役重建城市和防御，要上缴更多的粮食支撑新君的统治。
这是他们的无奈，也是时代向前必然要付出的成本。
便是罗兰拥有超越时代的目光，也没有能力改变最基本的规律。
始天庭的原始积累也会伴随着血腥，也会有不公平的问题，解决问题存在着优先级。
他能给出的保证，是熬过艰难的阶段后，始天庭会把发展的成果，平等的分配给尽可能广大的属民。
这是他们奋斗的梦想，他不会背叛这个梦想，也不允许任何存在背叛。
只不过，再好的蓝图也是他们获胜之后，才有希望S实现。
“这位玉帝倒是好手段。”
琴心感觉到了前线生出了变数。
孙悟空参战后西征军有反击，被亲身降临的玉帝给打断了。
“不愧是天命之子，竟然在这个时代，也突破了真仙。”
罗兰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但也只有一丝而已。
天命培养出了三位仙尊，现在提拔出第四个，灌输信息帮助掌控法则，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种操作想来也需要付出相当代价，不是随便哪个天命之子都有的待遇。
大概是刚刚被封天斩命一波，有了十年的黑箱，局势发生了不可测的变数，为了平衡才下了血本给了玉帝这般好处。
琴心凝神前方玉帝的出手，缓缓摇头：
“他不是突破，只是用了些手段，可以暂时用出真仙手段……类似你当年的手段。”
因为自身已晋真仙，琴心对玉帝境界的感知，要比罗兰更加准确。
她敏锐察觉出了玉帝和所掌控法则之间的违和之处。
这是借着外物，取巧走了捷径。
就好像罗兰作刘禅那一世，用拟似合道的方法，阻拦司马洛水。
现在的玉帝即便是假的真仙境，也能给前线造成巨大麻烦，改变天庭此前的颓势。
但罗兰闻言，不由面色一喜：
“只是拟似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天命也有极限？”
琴心点头，笑容露出几分讥嘲：“看来她急了，这个时代的局势，已经有超出她掌控的趋势，下了猛药也无法让玉帝真正晋升真仙。”
此时的情节走势，已经证明他们此前的分析，玉帝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天命执行者。
即俗称的天命之子。
换成数据化、游戏化的属于，就是拥有强运、极限成长、天选暴击率等一系列buff。
还有专属于他的任务和剧情等着他，拿到可以增强他实力的宝藏。
一切都是因为罗兰扰乱了天命。
天命在这个时代原本想要达成的目标，应是走过大闹天宫、西游取经的过场，完成让天庭衰落、佛门兴起。
然后便是宋元佛门亦衰落，到了明末神秘彻底消退，绝地天通之阵损毁，天命让混沌归来，开启她想要的末世。
这是一盘大棋，环环相扣，九州的生灵无法窥探到全貌，只能被动应对每个时代的劫难，自然无法与天命对弈。
可现在有罗兰这个来自未来的变量，结合上下游的信息，对天命有了无比清晰的洞察。
只是罗兰整出干涉天命的操作，自身也会暴露。
占据绝对主场优势的天命，会想尽办法把他驱逐出时间线，重新利用自己超然的优势，把没有未来视的九州生命给扭回正轨。
直到这一次，罗兰开启了一招封天斩命，又完成了一波假死脱身，做影子大圣成功的隐藏到了现在。
所以他现在目睹到了天命在他离开之后，消除变数的一系列操作。
以正常的眼光来看，天命依然是九州第一流的阴谋家，小小的波动命运之弦，就让人间烽烟四起。
可用罗兰过往与天命交手的经验来评论……
他认为天命现在用的手段，跟她以前相比粗糙了许多。
可能是认为世外的变数消除，比较奔放。
也可能是变量过大，她也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案。
始天庭崛起，孙悟空打败了天河水师，没有上天庭，自然也让大闹天宫有了点异味。
天命没有办法，只能加大力度强化天庭，让玉皇有克制孙悟空的能力。
可她这样做，等以后佛门兴起，玉帝又会成为麻烦。
罗兰和琴心这一次不是在局中直面天命，而是培养了自己的代理人，跟天命的代理人玉帝在对抗……
自然而然，就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她现在的操作，就像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天命亦有尽时？”
罗兰织命化蝶全开，分析推演当前的局势，竟觉前所未有的明朗。
在她反复穿梭时间线，变量不断积累之下，天命还是首次展现力不从心的疲态。
他不再是走一步算一步，冒险呼唤奇迹的姿态。
而是在落子时，就以织命化蝶算出了有希望走到官子的详细步骤。
换言之，他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间，可以有余力把生存之外的目标纳入规划了。
“夫君的付出，终于有了回应。”琴心浅浅一笑，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毕竟天命超模，也没有让玉帝晋升真仙境。
可罗兰带来的影响，却是让她顺利晋升真仙。
他们这些年，探讨最多的话题便是“真仙的门槛”。
当年晋升得稀里糊涂，仿佛一个奇迹。
他们想要把这个问题探讨清楚，说不定就能找出一条可以重复的道路，培养更多的真仙出来。
九州世界，实力为尊。
要是当年魔帝手下有一万真仙，管你什么天命，直接平推给你看！
有琴心这个关键样本，他们还真分析出了不少东西。
首先，排除双修。
情侣间自有快乐事，随性而为，可他们也没到沉迷的程度。
修行中自有大快乐，共同探寻超脱和永恒，灵魂和悦，对她们这等存在比直接的感官刺激更加隽永。
真仙眼中的世界，与过去又有所不同。
琴心回望自己所走的路，终究比向前展望容易一些。
他们认为九州这个时代，真仙难破，并非完全是环境因素。
毕竟神秘衰退，但还没有衰退到无法诞生合道境的层次。
真仙又是纯粹法则感悟上的差异，无关神秘的积累。
合道境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极限。
可就说琴心，女娃之后一世世重修，几度站上合道境的巅峰，也不曾突破真仙境。
如她一样，卡死在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无数，蹉跎和扭曲了不知多少豪情。
他们或是离开九州寻找机缘，或是躺平认命，或是直接堕落成魔。
这段时间唯一的异数，便是玄武的那六位道统传人，先后踏上了真仙。
琴心和罗兰逆推的结论，是玄武送出了妖族的遗产。
他们并非凭借自身之力走上的真仙，而是同化了上古大妖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继承了他们掌控的规则，而升入的这个境界。
否则罗兰别说炸塌半个昆仑山，就是直接砸塌半个九州，也不可能让三位真仙陨落。
掌控法则的存在，除非针对性布局，否则就有资格说大道不灭我不灭。
当初一口气炸死了三个，便说明他们的真仙，存在某种缺陷。
活下来那三位现在的处境，也算是间接证明罗兰这个推测。
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还被天命乘虚而入，彼此对峙，现在好像只剩下一个……
可以想象，他们走的是捷径，可也是九死一生的捷径，背后有天命相助才能成功。
毕竟，那是玄武给自己复活准备的后手，又不是真心想培养弟子。
在魔帝统一后的三国，天命需要足够强的打手，就放弃了玄武这枚棋子，把三仙尊当天命之子培养，帮助他们成功晋升。
可笑的是，被炸死一半的结局，也有天命规划的痕迹……
天命在预防一个过于强大的天庭，尾大不掉。
等到天庭建立，天命之子到期，三仙尊更是迅速变得只能龟缩。
了解到天命之子成就真仙都如此困难重重，琴心再回望自己无知无觉的突破，千年求索成真，也没有发现什么副作用……
只能说她遇到了比天命还要超模的因素相助。
这个因素不是别的，就是罗兰。
罗兰的存在本身，便在影响她对法则的理解。
对世界本源大道的参悟，某种概念来说，与科学家对物理定律的追寻，是异曲同工的道途。
九州世界本来就是人造之物，其本源存在某些问题。
又有天命在扭曲命运，有绝地天通之阵封锁世界。
这就导致本土生灵感悟到的大道，就如放入水中的筷子，其实是折射后的扭曲形象。
合道境可以借此参悟，但想要彻底掌握，则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的事。
就好像是不知道解压密码的压缩包，你可以用压缩包说自己拥有某个资源。
但是想要真正使用，却做不到。
这就导致了合道境在九州修炼，永远无法找到这个密码。
罗兰不一样。
他是世外之人，并不属于九州，便可以提供一个旁观的视角观察九州。
与九州修行者观察的大道互相印证，便可以还原出九州法则的真正样子。
这个事情，他和琴心以道友相识，交流过许多次。
琴心又有女娃的宿世积累，无意识间窥见大道的本源，亦于无意识间晋升真仙。
罗兰和琴心回想他们的分歧，原本以为是一个读者眼中有一千本哈姆雷特，看到了大道的不同侧面。
现在才明白，原来不同角度看到的大道本就不同，互相参照，才是当前九州晋升真仙的唯一可能。
可惜，当前阶段琴心这个晋升方式，还不能复制，诞生更多真仙。
因为罗兰只在剑道上，走到了合道境巅峰，掌握着法则。
所以他可以修正琴心参悟的误差。
可在其他法则上，他算得上有极高造诣，但距离点化真仙还有着不知道多少道路要走。
当然，也有好消息……
那就是罗兰自身的修为和境界积累和提升，亦是真仙有望。
只不过这种积累，具体进程却是他自身也无法预料。
道可道，非常道。
有些东西知道一个方向，但具体还要多远，在抵达之前永远无法预知。
反正，他们这边有一位完全体的真仙境，已经领先于天命。
接下来便是等着天命出招……
他们见招拆招，然后整波大的。
……
……
不同于荧惑星的慌乱，玉皇大帝看到孙悟空来到九州，心底非常开心。
我正准备攻打花果山呢，结果你自己进来受死了？
那就是跟天蓬一起埋了吧！
玉帝急迫需要真仙实力，孙悟空的存在是重要原因。
孙悟空是加速天庭问题暴露的直接原因，现在还公然打出了始天庭的名号。
玉皇大帝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存在一天心情就糟糕一天。
绝不愿意容忍他继续嚣张。
解决妖猴，是增加自己权威最快的道路之一。
他炼制万法归藏，执掌真仙境才能接触到的规则，想的第一般应用就是如何破防。
石猴最bug的地方就是他的防御。
合道境打不动他，让他立于不败之地，这才有一系列麻烦。
但真仙境只要想，便没有这般担心。
玉帝乘云而来，心念操控之下，层层叠叠、越来越凝实的云，已在孙悟空身周凝聚。
这云从无形变有形，伴随着清风旋转，如果大号的棉花罩子一般，就把孙悟空和天蓬都给包围其中。
“玉帝老儿，你这云不对劲！”
孙悟空挥了几棒，发现这云柔韧已极，根本打不散，反而空间越来越收缩。
他发现自己被困在里面。
“呵呵。”
玉帝威严的面上，笑得无比森冷。
这自然是朕，专门给你准备的神通了！
以柔云千重，如弹簧那般吃力、受力，构造出孙悟空打不破的控制。
这次猴哥被困住，连金箍棒都没丢出来，一身蛮力发挥遇到了克星。
玉帝再化云为雨，水滴石穿，硬是要把这石猴彻底消磨殆尽。
孙悟空虽然改造了如意金箍棒，能以法术炮台形态展开，以万种法术对策玉帝的柔云千重。
可问题这是真仙境的法则，除非他他消解法则，否则也只是延缓第二步雨杀的生效。
旁边的天蓬，则已到了细密雨丝如水切割机，不断消解自己的武器和盔甲。
过程很缓慢，但水流无穷无尽，他又无处可逃。
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真仙手段吗？他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天蓬意识到，今日所见的玉帝已经跟过去不同了。
他先天庭的仙人一步，迈进了仙尊才能触摸的那个境界。
“师兄，你成就真仙了？！”
龟缩于城中的荧惑星，见玉帝大展神威，目光所致云气缭绕，便控制了妖猴和唐王，震撼惊喜得无以复加。
无数仙人也有期待的目光，看向玉帝。
玉帝负手而立，无声地凹造型，默认了他们的猜测。
朕如此威势，当然是真仙手段了！
“终于……终于我天庭又有仙尊庇护了！”
荧惑星开心得差点哭出来
以前有三仙尊庇护，咱天庭的仙人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对比过去那些年，被妖族打得节节败退，那是仙人该过的日子吗？
现在他们终于熬出来了。
玉帝师兄他，终于又是仙尊了！
我们天庭的好日子开始了！
“拜见仙尊！”
立时，天庭所有的仙人，天兵天将，女儿国和周边国家的王侯将相，乌压压跪下去一片，重新向玉帝见礼。
合道境与真仙境，一境之差，在这个时代就如仙凡之隔。
再老牌的合道，一日不掌法则，便永远只是世俗的修行者。
可一旦投入真仙，那就是真正的仙，立于法则之上，为一方仙尊！
此前大家对玉帝的尊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天庭之主。
现在，大家则是因为他个人的实力，是后仙尊时代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只需要一个念头，那妖猴便成了瓮中之鳖，根本翻不出咱家陛下的手掌心！
玉帝漠然的目光扫过跪倒的人群，满意的微微颔首。
隐忍了这么多年，承受着无匹的痛苦炼制万法归藏，要的不就是这一朝人前显圣吗？
那个受气包玉帝，现在已经是你们高攀不起的真仙！
如果不是因为驱动万法归藏，需要他全力以赴调动法力根本无法说话，他真的要做个即兴演讲，宣泄自己心底的畅快。
可实际上，玉帝此时装出仙尊风范，还是有点勉强。
首先孙悟空和天蓬实力都不可小觑，都是合道境巅峰。
一个皮糙肉厚，还有始天庭把他身上所有装备都强化到了极限，在云罩中可劲的翻腾，想控住没有那么轻松。
另一个意识到玉帝显出真仙手段后，没有挣扎，只是低调的亮出了老师所赠的护身符。
一道玉光护住自己，同样的真仙手段，他只管等着孙悟空那边破敌或者老师救援，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谁的背后还没有个仙尊啊，乐~
仙尊牌王八壳子撑开，谁也不爱，火线闭关。
其次玉帝借万法归藏掌控法则，使出了真仙手段，并不等于他现在就是真仙。
有的东西，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他的真实境界，还是被卡在合道境，跟天庭仙人一样的疼。
他掌控法则的“万法归藏”，是依照上清仙尊，炼出了一枚第二元婴。
大致原理有些类似请神代打，由一个虚拟的仙样人格，控制他的身体掌控法则，释放出需要的技能。
名为万法归藏，是因为此法可以借仙尊的位格，掌控所有法则，近乎没有限制。
前提是他对该法则领域有所涉猎。
而这一步对于玉皇来说无比简单，他想要和天庭的仙人们论道，没有人会拒绝。
聊着聊着，你最得意的技能就会被他复制走，还自动属性加一突破真仙。
世间万法，尽入吾毂。
但第二元婴毕竟不是自己的元婴，玉帝在施展万法归藏的时候，自身不能说话，能做的操作也会大为限制。
一时间，玉帝和自己控制的两个目标进入僵持状态。
但天庭这边的士气还是非常巨大的，知道自己这边好日子要来了。
僵持间，一道刺目光芒自天蓬所处的云团中冒出。
“师叔，你还是没忍住啊……”
玉帝顿时面色一喜，知道大鱼上钩了。
百里外，小山村中，罗兰猛地睁开眼睛：
“那位仙尊已做出了决断。”
琴心微笑：“现在是面过多，不知道天命还有多少水？”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6章 仙尊下场，一拳玉帝
玉清仙尊终于下场，交战的天庭、始天庭、大唐三方同时表示乐观：
天庭喜提新仙尊，玉帝初试万法归藏，觉得自己一挑三不在话下。
更何况，他还请了如来为自己掠阵。
如今的天庭，有自己一位仙尊就足够了。
正是除去玉清的大好时机。
始天庭这边则认为，玉清终于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为救徒弟直面天命之子，这已相当于直接向天命宣战。
以玉清的现状，如果想一直苟下去，天命暂时也没空去解决他。
但他敢直面玉帝+如来这个明面上的最强组合，便是勇气的证明。
这比他安排天蓬一统九州，然后渗透天庭召集旧部，阴天命一手提前了许多。
可他还是站了出来。
改写天命，从来没有万全之策。
保下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联合他与天蓬之力，或许比原本的计划希望更大些。
而且，玉清隐隐窥见孙悟空背后，还潜伏着可怕的暗影。
那名为始天庭的势力，绝非妖猴一己之力就能建立。
各方面的迅速发展，拿出来的技术和潜力，仿佛看到了魔帝新朝再现。
那是他走上修行路的梦魇，也是心底最为激动的时代。
以人力胜天，斩杀妖族至尊，给三仙尊留下了相当多的影响。
虽然是他们亲手杀死的魔帝。
但是，因为为了谋杀做出了无数准备，才更清楚那位帝王的可怕与可敬。
现在始天庭治下的国民，展现出了与那时蜀汉相似的发展趋势。
自信和梦想在逐渐凝聚为信念。
玉清仙尊看着看着，再也苟不住，选择老夫聊发少年狂，跟天命直接宣了。
他这般举动有破釜沉舟的决然，罗兰看在眼中，以织命化蝶推演，已排除掉玉清仙尊配合天命演戏的可能性，自然老怀大慰。
吾道不孤！
天命培养了三仙尊，最终他们心底还是身为“人”的豪情占据了上风，不甘沦为天命的奴仆。
选择了不论成败，向天怒吼。
破船还有三斤钉，玉清仙尊是存在着缺陷的真仙境，但也是真仙境。
即便现在实力大打折扣，但从玉帝手中救人还是做得到的。
当然，玉帝也有后手，那就是佛门。
他答应了配合佛门演一场西游的戏，作为交换，如来需要出手为玉帝解决三次麻烦。
此时玉帝全力镇压着天蓬所在的云团，玉清临头，不慌不忙呼唤了自己的外援。
金光自西而来，迅速笼罩半边天空，仿佛一轮新的太阳。
连玉清仙尊都感觉到气息凝滞。
如来佛祖！
佛门的功法与道门迥异，如来的实力不能以合道境、真仙境评判，而是一条独特的道路。
但佛门在天庭的压力之下，传承至今，已说明他有克制真仙的手段。
玉帝眼里闪出一丝狠色，又满是得意。
终于，这天庭以后就是他一家独大了，再也不用担心老东西突然回魂了！
时代变了，现在朕才是天命之子，谁也不敢可能跳出我的谋划……
玉帝的视角里，整个局势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属于天命之子的冥冥感应中，也没有半点预警。
反而只提示他如何用玉清仙尊发挥剩余价值，让万法归藏更进一步……
今日大吉，万事皆宜！
这是独属于天命之子的超级自信。
朕这一波，如来骑脸，完全不知道怎么输！
可就在玉帝无比自信的笑容里，仙人们盼了半天，象征着如来的金光笼罩天空，始终笼罩着天空，再就没有后续的变化……
一时间场面尬住了。
玉帝在镇压孙悟空和天蓬。
玉清仙尊在防备着如来的偷袭。
可……
如来呢？
仙人们在分析那个超然的气息，强烈的既视感哪还不知是前任仙尊之一……
要知道在场，可还有玉清仙尊的弟子，想着老师怎么会和玉帝成了对立面。
算了，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自己还是装什么也不知道吧！
这些仙人已经确立了明哲保身、两不相帮的立场。
可所有人都在期待一场佛道巅峰强者的斗法，这如来却始终没有到……
大家仰着头，脖子都酸了。
就好像是下载到了99%，突然卡死的任务，大家只觉得天上的金光变得可笑起来。
这如来说好的驰援，难道还能被人挡住了？
到底是出了意外，还是佛门在玩阴的？
“呵……”
三十三天外，传来一声轻笑。
玉清仙尊不再等待，一点灵光注入玉帝的千重云障，破开一个大洞。
盘膝而坐的天蓬从中跃出，盔甲有被锈蚀的痕迹，颇显狼狈。
可他表情相当镇定，对着天空一拜：
“多谢老师！”
又是一道灵光降下，玉清仙尊如法炮制，把孙悟空也给救了出来。
“仙尊老儿，俺老孙欠你一个人情。”
孙悟空看上去只是略显疲惫，只是消耗法力在对抗玉帝的手段。
还没有伤到他呢，就被玉清仙尊给破掉了。
紧接着，玉清仙尊沉喝道：
“玉帝，你亵渎恩师法蜕，妄似真仙，有何脸面统帅众仙？真以为无人能治你了？”
云层之上，映出那日玉帝偷入三十三天，收集上清仙尊的遗留信息，然后炼制万法归藏的画面出现在众仙面前。
顿时场间一片哗然。
玉清仙尊给出的信息量太大了。
第一，他确认了上清仙尊已经无了。
第二，他揭示了玉帝真实的境界。
第三，他揭露了玉帝获得这提升堪称丑闻的操作偶改成……
模拟自己老师的信息，造了个第二元婴，窃取他执掌法则之能……
这事玉帝说是继承遗产，只是继承的方式，很像一个明星死了，有人用他的形象和语音，谋取那些不知道真相的粉丝钱财。
好用是好用，但无耻也真是真无耻！
好你个欺师灭祖之徒！
玉清仙尊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他讲起自己师兄的事情，肯定不可能是胡编。
加上玉帝的一些表现，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可疑……
玉帝也没有解释此事。
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朕已悟透万法归藏之法，只有条件适合，尔等亦可尝试。”
顿时，激烈声讨玉帝的众仙，从满场哗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我们也能尝试万法归藏？
我们也有可能掌握真仙的权柄？
条件合适，这说明此法有门槛，起码得需要一位真仙级的记忆。
这东西很难得，但大家也都知道它在哪……
那就是眼前的玉清仙尊！
顿时众仙都想给玉帝道歉，是我们刚刚太大声了！
只能说，玉帝对天庭众仙的心理拿捏，实在太到位了。
修行者的所有行为，最核心目标还是突破境界，长生久视，遨游九天之上。
他们被九州的环境所限，无法突破合道境，玉帝亲自示范了一条成功的道路……
谁不也想走一走？
众仙此前的声讨，跟此时眼里的渴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人都恨资本家，人人都恨自己不是资本家。
玉帝一句话，风评逆转，把天庭众仙都拉拢成为自己的铁杆共犯。
来，师弟师妹们，咱们一起狠狠的欺师灭祖！
无法否认，这些仙人里面，看着玉清仙尊眼神最不对的，仿佛那就是“唐僧肉”的，就是玉清自己的弟子们。
玉帝是上清的弟子，用他炼了第二元婴。
是不是说明，越亲的师徒，几率越大！
玉清仙尊都被仙人们的反应搞得一时愕然。
原来这些年，天庭已堕落如此……
毕竟，这是一群开始用同类的身体进行各种实验的疯子。
他们走投无路，只要能为自己的修行提供帮助，什么途径都可以试一试。
打破底线的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那个魔盒打开就再也关不上。
“也是，毕竟是天命之子……”
玉清仙尊若有所思。
众仙会被玉帝影响，是被拿捏准了心里真实的想法，也是天命在暗中影响他们的思维。
这就是许多主角赖以成名的“嘴遁”能力。
天命之子的说服力，远远强于普通人，谈谈果实能力发动，往往就能逆转局势。
玉清仙尊不再心存幻想，轻轻闭上眼：
“也罢，世殊时异，人心易变。”
“是我心软，徒增烦恼。”
“大圣，天蓬，老朽身有不便，便麻烦你们出手了。”
两道光芒照耀在孙悟空和天蓬身上。
无尽的雷霆，缠绕着孙悟空和金箍棒，只等待他毁出便绽放毁灭的破坏力。
深沉的海潮，出现在天蓬身上，似乎天河轻轻拍打着九州边界，要淹没面前之敌。
这是仙尊直接将掌控的法则，以神通的方式“借”了出去。
“打架而已，仙尊老儿你莫要客气。”孙悟空直接跃向天庭众仙。
“老师之命，莫敢不从。”天蓬风度翩翩的一礼，却是半点也不肯落后。
他早看清了玉帝的阴险和自私，天庭的堕落。
前世还想着镇守天河，与世无争，结果玉帝铲除铲除说卖就卖。
担当唐王之后，也目睹了许多修行者的胡作非为、人间惨剧。
面前众仙、昔日同门对待老师的态度，也能反应出来……
他们早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疯子了。
脑海只有自己，只有超脱，哪还有半分天下苍生？
曾经天蓬守护天庭的心有坚定，现在想把这藏污纳垢之所彻底抹除的心，便有多么坚决。
“手下败将罢了。”
玉帝一抬手，金色毫光护持己身，也不使任何兵刃和法宝，竟以一对铁拳迎上孙悟空。
同时天庭众仙也向天蓬出手了。
早就人猜测唐王乃天蓬转世，现在玉清仙尊为了现身救人，那众仙便有这样一个想法：
是不是可以擒住天蓬，威胁玉清？
老师，徒儿也想试试万法归藏，也想看看真仙的风景，给个机会呗？
因此他们面对昔日的同门，出手是毫不留情，比打孙悟空时还要卖力，只想抢在身边队友把他擒住，好逼迫玉清……
天蓬此时转世的唐王不过十九岁，还是少年人的面孔，稚嫩清秀。
唯有一双眼眸深处藏着百战沙场的肃杀和平静。
他心中对这些同门失望，愤怒，还有股轻蔑：
看起来，你们是把我当软柿子了？
那就别后悔！
天蓬手中银枪挥舞如电，滚滚浪涛席卷，竟是在云层之上制造了一场海啸！
枪借水势，水增枪威，那无穷无尽的怒涛推动着冲上来的众仙失去平衡互相撞击，惨呼出声。
一个个，竟然连天蓬的身都没有摸到，便台球似的撞来撞去，承受了巨大的伤害！
同时点点寒星疾速的迫近，是天蓬那老辣已极的枪法，已经追命而至。
密集的围攻阵型，反而成为了天庭众仙无从闪避的掣肘，转眼间就被天蓬戳死好几个。
剩下的准备狼狈退去，却听天蓬一声冷喝：
“归！”
刚刚把他们阵型打乱的潮水，竟然又从四面八方倒卷而回，让他们逃跑失败，自己凑到了天蓬的枪尖之下……
说道理，天庭众仙真的不是温室花朵，也是经历过一场场厮杀成长起来。
奈何此时天蓬有仙尊加护，借用真仙境的神通，法则生效他们根本无从抵抗，轻松呈现出了无双清杂兵的效果。
另一边，孙悟空就被玉帝压制了。
“狗东西你竟然学爷爷的神通！”
孙悟空惯用的本领，悉数被玉帝给硬接了下来，终于察觉他身上的端倪。
这玉帝，竟然偷偷用万法归藏，模拟了他先天灵石的绝对防御，化作神通护住自己。
这是真仙境的手段，所以只从坦度上，就比孙悟空本猴还要硬上几分。
唯一的缺点，就是玉帝的脸上、手上，外露的皮肤都生出根根猴毛，配合天庭之主的威严打扮颇为滑稽。
但玉帝是妥妥的实用主义！
这身猴皮，让孙悟空体会到了队手面对自己的绝望，完全敲不动玉帝脑壳，搞得自己脑壳都疼了。
他此时能给玉帝带来伤害的输出手段，反而是玉清仙尊附着给他和天罚之雷，随着他铁棒挥出每次都能让玉帝一激灵。
但这伤害实在太刮痧了。
玉帝只需要拉开距离，临时切换万法归藏到治疗术，恢复自己的势伤，就又冲上来又拳拳到肉的砸在孙悟空身上。
让孙悟空恨得牙痒痒的是，敌人的运气也太好了。
好几次他准备了阴招瞄准敌人要害，玉帝竟似提前预料到一般，差之毫厘的躲了过去……
对比他就很不幸了，有机会明明已躲过了玉帝的拳头，却突然来一阵风，让他慢上半拍，最好还是被擦中。
或者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在身上突然恰好隔断法力运转的关键节点，达成暴击的效果……
“贼老天，你针对俺！”
孙悟空明白这天命之子的难缠之处，忍不住指天怒骂。
不是玉帝太强，而是他背后站着天命，在想尽办法给他开挂。
继续这么拼消耗的话，玉帝竟然要靠一双铁拳，一拳又一拳的把孙悟空给耗死了。
“天蓬，一起撤！”
他也果断，得到了那边的传讯后，招呼了队友一声就转进如风。
这次算你玉帝赢了。
等下次，喊上我的影子、我的客卿，一起跟你单挑！
该下场的都下场了，天命的手段也看到了上限……
马上就是我们凡人的回合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7章 借佛一枚莲子，凡人的反击
虚无中一片繁花灿烂的幻境，美丽的飞鸟在天空中舒展翅膀，动听的梵唱绕梁不绝。
仿佛经天纬地的金佛，立于幻境正中心，随着和身前那看起来如微尘一般的女修保持着对峙。
湛蓝的天空之上，逐渐有阴云凝聚。
欢乐的鱼儿和鸟儿不再欢乐，惊慌的四散而逃。
这是如来的佛国，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极乐世界，一花一叶皆由他心相化生，舌绽莲花满池神迹。
自然他的情绪也在此间有最直观的反映。
没有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琴心施主，你是何意？”
“请佛祖今日不要出手。”
女修轻轻一拜，漆黑连光芒都要吸纳的黑色丝带在她指间萦绕。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但凝练到了极处，没有半点力量外泄的控制，在真正强者眼中和毁天灭地同等效果。
这是真仙才有的掌控力。
不同于合道境共鸣法则，协调自我向法则同化。
真仙是掌控法则，让它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一念间化生出万般妙用。
这可是极乐世界，想不受如来控制自如展露自己的法则，必须要跨国驿障碍。
换言之，琴心这手就是在秀肌肉了，展现自己如今的境界。
如来，你再往前走，勿谓言之不预！
巨大的金佛低眉，凝望，片刻后声音透出一点点喜色：
“恭喜施主，宿世修行终得超脱。”
“今日便不出手，与老友叙叙旧。”
“我能感觉到，施主的心境，要比此前好上许多。”
隐有风暴酝酿的佛国，突然天朗气清，莲花次第绽放，菩提结于树端，玉女云间献舞，八部天龙云间穿梭。
各般极端美好绚烂的画面纷至沓来，超越常人的极限想象。
一名和尚迈步走到琴心的身前，面容秀美，雌雄莫辨。
他只着朴素的青色僧衣，眉眼间全是洋洋喜气。
两个蒲团在地上浮现，邀请琴心入座。
“道友，请。”
“佛祖，请。”
琴心没有拒绝，与佛祖相对而坐。
如来所修的大乘佛法，介于仙道和神道之间，立誓渡尽世间人，最终求得一条舍弃形体的独特修行路。
简单来说就是不做人的一种。
所以性别、外形这些，对如来毫无意义。
你想佛是威严男子，他便是顶天立地的明王相。
他想佛是妙法一身的天女，她便是柔媚入骨的绝世红颜。
极乐世界是如来，威严的金佛是如来，看起来平凡又没有烦恼的小和尚也是如来。
他在这世间有无数身，无数相，同于存在于众多信徒的虔诚念诵间。
这是一种相当玄妙的境界，很多特性不受九州法则所拘束。
只不过这也是前无古人的道途，没有成功者可以参考，如来还在摸索更上一层的道路。
此时如来以这喜眉笑眼的小和尚现世，说明他确实心生喜意，为故友突破真仙而开心，要与琴心平等论交。
即便是一门之主，如来也得给真仙境足够的尊重。
在这个神秘衰退的时代，佛门的诸多特性显出优势，已能与一直占据九州主流的修行者道路分庭抗礼。
至此世，甚至隐隐超过。
只等一次西游，便可向东土大唐宣扬佛法的奥妙，声望达到鼎盛。
所以如来才会答应与玉帝达成合作，愿意为他出手三次。
在那之前，佛门一直在与琴心合谋，借猴子削弱天庭。
暗中多次出手相助那些不愿归于天庭的修行者。
佛门在扮演的角色，一直是反复横跳。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如来欲渡世人，可不断面临现实问题，他为了自己追寻的道，也有圆滑的一面。
梦想家被迫脚踏实地，才能看到彼岸。
只要能弘扬佛法，实现自己心中所愿，他愿意付出相当高的代价。
所以即便不喜玉帝，如来也会答应合作。
但如果琴心在，如来理所当然倾向于琴心。
他们都有救世的宏愿，只是选择的方向不同，但有不少重合的诉求。
对比玉帝，则是天命与九州生灵之间的投机者。
只要有利于自己更进一步的事，他都会做得毫不犹豫。
玉帝可以给佛门崛起的机会。
等以后天命给的更多，也会毫不留情地背刺佛门。
当然了，如来此时做出抉择的，最重要还是琴心是名副其实的真仙。
比玉帝这个伪真仙更强。
就是有天命之子的加成，最多也就是五五开。
说到底，超凡世界，实力为尊。
琴心也不和如来客气，简单描述了天庭与始天庭的交战现状，以及自己亲身阻拦如来想达成的协议：
“我知道佛祖与玉帝有约在先，但此乃九州天命之争，救世的关键时刻。请看在苍生的面子上，两不相帮。”
她替唐王向佛祖承诺，等玉帝这位天命之子被扼杀后，自会允许佛门在大唐自由传播，随意佛门显胜。
如来默算片刻，颔首道：“善。”
“那就不叨扰了。”
“且慢，说了叙旧，怎么能只说公事？”
小和尚喊住琴心，“我还是好奇，你的心境是如何变化如此之大？”
琴心以前给他的印象，斗志坚定，但心里也有化不开的哀伤。
很有那种一无所有，所以才豁出所有砍爆天命的亡命之徒气质。
可现在她平静宁淡，眼底不时闪过藏不住的笑意，仿佛沉浸在某种幸福之中。
“很大么？”
琴心摸摸自己的脸，只道佛法玄妙，能看些自己的不同。
但她也摇头道：“我与佛祖的道不同，并不能成为你修行的参考。”
小和尚满不在乎：“观人间百态是我的修行，可此时只是朋友间的关心，我在你眼里就那般功利吗？”
“确实，非常功利，每一滴香油恨不得掰成八块用那种。”
“我看出来了，你这是漫天要价。”
“然也。”
琴心眼里闪烁着狡黠。
当初带着那些散修落魄之际，如来的每次出手都得讨点东西走。
虽然也是救他们于危难，但她还是记着了。
现在反过来如来有求于自己，她也就拿起了腔调。
如来何等通透，立时意识到琴心这是在用情报相要挟他。
这等小事你也要钱，普通修行者应该就直接不问了。
可他是那种心底有丝疑惑，就如鲠在喉的类型，想不通就会反复的想，在菩提树下直接坐到地老天荒。
“你学坏了啊……”
面对琴心的狡诈，如来无奈的轻轻摇头，问道，“你想要什么。”
“从你跟佛祖借一颗莲子。”
“……一颗莲子？”
小和尚露出迷茫和好奇之色。
极乐世界莲池遍地，想要莲子，如来一个念头能用莲子把琴心活埋了。
琴心没有过多解释，耐心等待如来被他自己的好奇心给憋炸。
果然，最终如来做出了一个“施主请便”的动作，让她自己去采。
他目不转睛地琴心，只觉得这位昔日直来直往的女剑仙，现在越来越看不透。
琴心走向他身后的莲池。
她没有进行任何挑选，走向最近的一朵盛放的金莲，随意将纤纤玉指点在上面，便那莲花迅速成熟、凋零，结出莲蓬。
如来不禁皱眉。
以他的境界，这般催生的手段不会有半点惊讶，属于他每次显胜都会玩的日常节目。
他只是觉得琴心的表现太过寻常了。
她勾起自己的好奇心，郑重地挖了个坑给自己。
结果只是“借一颗莲子”，他便觉得这操作里面存在着猫腻。
可琴心的动作始终随性又潇洒，在业已成熟的莲蓬上轻轻一拍，带着清香的莲子自动弹出。
她伸出二指夹中一颗，在如来眼前一晃：
“佛祖，这枚莲子我便借走了。”
“随意……咦，你刚刚借走了什么？”
如来眼里现出一丝茫然，盯着琴心，皱眉凝思。
那枚莲子就在她手心，可他却视若无物，好像什么没看见。
他只是记得，琴心跟自己借了什么，具体借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
“莲子”的概念，此时在如来心中便是一片空白。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琴心，只见一池金莲，不见一枚莲蓬。
在此时佛祖的记忆里，莲花是插秧繁殖，世间根本不存在莲子这种东西。
便是看见，意识也会自动过滤，将其当做一枚不值得注意的、如灰尘一般的存在。
“这不是你能使出的神通。”如来笃定地道。
琴心轻声道：“我的心境变化，因为有了一位道侣相伴。”
“他给了你光，扶植起始天庭，又给了你这般法门……”
小和尚沉吟着，摇摇头，“这些，跟你对抗天命有何关系？”
“不可说，不可说。”琴心指天。
显然是在说有眼睛盯着呢，只有保密才有一线成功的希望。
小和尚败兴的摇摇头：“神神秘秘的……讲讲你们平日的生活，总可以吧？”
“这就什么可说，就你们和尚不准做的那些事呗……”
“细说细说？”
“佛祖，您打探这些合适吗？”
琴心俏脸浮现一丝难得的红晕。
如来超然豁达，亦没有凡俗的礼法约束，笑道：
“禅宗是佛法，佛法又不止禅宗。只要心怀众生，佛无不准之事。”
小和尚眼睛亮晶晶的，不依不饶。
大有一种你不讲讲那道侣之乐，便永远留在这极乐世界，等你相同再走吧。
他这法相俏丽模样，本来就雌雄难辨，说是小尼姑打探闺蜜的闺房之乐，倒也说得通……
在琴心与如来相谈之时，玉帝还在对如来翘首以待。
求援已经送了出去，可我的外援呢？
天庭众仙，伸长了脖子望着那金光，颈椎病都犯了。
谁曾想，他们期待的佛祖大人，正在八卦别人的闺中之事？
于佛心中，你们争的天命所归、天地之主，全都不如故友心中那道光。
那是把一个绝望的女孩子，从绝境中唤醒。
不仅重新拥有了希望，还突破了不知道多少年没人突破的真仙境。
他们之间属于凡人的自然喜乐，才是佛所求的最终法。
这方极乐世界，或许应当引进他们享受的那些快乐。
……
……
女儿国国都外，正面战场。
得了孙悟空的招呼，天蓬也发挥出了战场宿将应有的素质：
情况不对，果断撤退！
连面前那几个残血的仙人都没有去追，扭头就跑，纪律性拉满。
玉帝看着两人分头逃跑，拳头都要捏碎了。
最终二选一，他带队全力追击孙悟空。
天蓬只是在替老师办事，当年对天庭也算是有功。
说实话，玉帝个人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如果不是站错了队，性格又太过固执，玉帝不介意好好培养一下天蓬。
可孙悟空在玉帝眼里，就是确实名副其实的反贼了。
天庭由盛转衰，内部一切问题的导火索！
玉帝做梦都想杀他而后快。
他修炼万法归藏时，使用的假想敌就是孙悟空。
只可惜，万法归藏也有极限。
他偷师了一手孙悟空的得意天赋，面对仙尊相助，也凭借防御力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想要追击孙悟空，同样也得面对孙悟空的无敌防御。
两边都是防御过剩，谁进攻谁吃亏。
玉帝跟在孙悟空屁股后面一通狂轰乱炸，场面上，确实让猴哥有点狼狈。
可也没有然后了。
孙悟空顺利带伤脱身，都不用琴心出手接应，顺利甩脱了天庭的追兵，逃入九州深处。
至此，始天庭和天庭第一次交战结束。
在天命的期望中，唐王的进攻应被玉帝化解。
玉帝自此展露万法归藏的强大，顺势杀死玉清仙尊。
从此确立新的仙尊地位。
众仙团结在他身边，开始进攻始天庭，逼迫齐天大圣入天庭为官。
同时，大唐吃了败仗，失了唐王，开始寻求外力加护。
最好的目标自然便是正在兴起的佛门。
如此，西游顺理成章的开启，被打乱的历史将回归正轨。
可实际的发展是，罗兰依靠后世琴心告知自己的历史走向，以织命化蝶算出了天命可能的纠错手段，让始天庭提前入局。
孙悟空和天蓬联手，玉清仙尊向天命宣战。
玉帝的外援如来被琴心牵制。
这一战的结果，天命的目标根本没有达成。
当然，始天庭也没有拿下玉帝，面对天命之子的火力全开，只能狼狈逃窜。
以结果论，这一战算是平局。
孙悟空顺利救下了天蓬，西征得以继续。
可还是玉皇敢借此战，证明了自身仙尊的实力。
他依托万法归藏，给了天庭众仙一线希望，好像真仙境界只要有资源人人有望。
自此，他在天庭的核心地位，还是成功确立。
这个过程玉帝的嘴遁火力全开，里面有多少天命的思维干涉，懂得都懂。
这样的结果，天庭和始天庭都是无法接受的。
只是双方暂时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还要等待时机，才会再启战端。
平局，可也是无比珍贵的平局。
回溯九州生灵与天命的交战记录，如蝼蚁一般，只应被天命安排命运的凡人一方，都是以无比巨大的代价，召唤奇迹，在天命的逼迫下获得一线喘息之机。
像琴心，经历过无数惨烈战斗，失去了几乎所有家人、朋友。
最终抗争结果，是在下一个时代发现自己又落入了天命的算中。
那些牺牲毫无意义，只是为天命想要的历史轨迹推波助澜。
所谓天命，超然于众生之上，因全知而全能，不知消磨了多少天纵之才的傲骨。
天命是不可违背的，干脆加入吧？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修行者，最终只能做出这般绝望的选择。
九州一场场浩劫，也是天命在不断出招，修行者疲于奔命。
琴心有时会觉得，他们就是养在罐子里的蛊虫，所谓成长，所谓抗争，在天命眼中都是既定的轨迹。
再怎么拼命，也摆脱不掉那个罐子。
但大唐西征、女儿国一战，却不再是天命引发的浩劫。
而是罗兰先动的手。
动手的结果，是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打乱了天命的历史纠正程序。
看似平局，却具有战略意义。
他们此战证明了天命亦有极限！
无所不知，生生把九州拖入深渊的天命，在这个时代面对罗兰逐步展现的布局，终于显露了疲态：
天命之子，思维干涉，前代遗宝，战斗辅助……
天命能在九州动用的手段，近乎都用出来了。
她在拼命了弥补，自己无所不知在封天斩命的十年里，出现的瑕疵。
可此时天命并没有堵上窟窿。
反而因为出手的痕迹过多，被藏在黑箱中的罗兰捕捉到了更多的信息。
神秘也是天命强大的一部分。
因为不可捉摸，所以对整个九州都有足够的威慑力。
但现在，天命为了扭转局面，做出的操作数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丰富程度。
在三国时代，天命可是随意几子，就整出了六位真仙，把罗兰、帝女和司马洛水一锅都给端了。
那是罗兰思考天命手段，深觉天威难测，不可阻挡。
但是现在天命被打乱了节奏，使劲给玉帝辅助，也只是伪真仙，场面多少有些狼狈。
自身出手的越多，也会在罗兰眼里留下越多的痕迹。
神秘面纱摘下，来自未知的恐惧便逐步减少。
毕竟，天命不是创世神。
她不能随便揉搓九州的规则，她只是管理者的身份，利用情报优势，先知先觉完成布局。
以此营造自己无所不能的形象。
可塑造出来的形象，终究不等于真实。
罗兰已经开始有相当把握，把天命引入自己的局中，然后给他整波大的。
至此，他对本周目面临的困难，已经完全清晰。
【九州·大闹天宫】
【六耳猕猴：未暴露】
【天命探查：100%】
【执行者：玉皇大帝】
【偏转度：233%】
从九州英雄录的面板就可以推测，只始天庭的参展，天命都都多花两百年，才能把九州脱轨的未来，按进她预定的模板。
这还是建立在罗兰不继续出手的基础上。
可他瞒着天命忍到了此刻，自然不止是看戏，而是要吃波更大的！
“这还是穿越后的第一次，不是我对天命的手段疲于奔命，而是她跟在我后面见招拆招。”
“现在，天命既要让佛门兴起，又不得不利用天庭压制小世界的妖族发展。”
“这手左右互搏，就已经大大牵制着她的精力。”
“这一次，我已在暗中掌握足够的能力，有机会九州向我希望的样子靠拢了！”
罗兰嘴角扬起。
织命化蝶里他输入的那个目标，如果能成功，将首次九州的天命反抗者们带来战略上的主动。
目前，尚无可能直接推翻天命。
但现在战略上的主动，他已经有办法给进入以后时间线的自己，送上打败天命的关键武器！
就如魔帝刘禅那条时间线埋下的疑冢，这次他要为后世留下更为珍贵的宝藏。
只需要等他归来，就有希望吹响反攻天命的号角！
那时的他们，将不再是徒劳应对天命的无穷手段，用牺牲换取一丝胜利希望的虫子。
他们现在是主动爬上天命的棋盘，要生生咬出一条新路的虫子。
虫体卑微，虫生短暂。
可虫子繁衍不绝，还从来没有被谁彻底消灭过！
偏远的小山村，距离战场不远也不近的微妙距离，罗兰以观棋者的身份，收集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织命化蝶全状态运转，他已在期待蝴蝶破壳翩跹起舞的时刻。
屋门被人推开。
琴心看到还在房间内的罗兰，有意外之色：：
“你没去接应那猴子？”
“有玉清足矣。”
“不是玉清的问题吧，你是又算出了什么新招。”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废话，这世间除了天命，就是我最了解你了。”
“不是吧，我怎么闻见了醋味？”
“老娘乐意！”
琴心双臂环在胸前，语气隐隐有正宫审问出轨老公的气势：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在不断的时代重生，还有没有其他的红颜知己？”
罗兰眼珠微转，忽地一点屋角的镜子：
“诶嘿，你看那猴子，遇到了谁？”
光影闪动，呈现了那边的画面。
“你也太生硬了……”
琴心微微噘嘴，可没有继续追问，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笨蛋，其实你只要哄哄我，这事就过去了。
她和如来的叙旧，如来好奇她那道侣在其他时代，会不会不老实。
琴心一琢磨，认为他或许一心一意只想着拯救九州。
可舍生忘死的英雄，对女孩子天然便有着无可抵抗的吸引力。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某些男孩子，也会偏爱这一口，生出什么大胆的想法。
所以琴心难免对可能存在的“对手”，有些介意。
但这介意也只是一瞬间。
他不想回答，那便算了。
自己无法干涉的事情，除了让自己烦恼，还有别的用吗？
不如忘掉。
她本来是一只没有未来的小鸟，早该消失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
拥有现在的快乐就是幸运，那就享受这份快乐。
所有想不开自找麻烦的家伙，都是生活得太过无聊。
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子，虽然不想追究，但闹上这一波，却还是想听些“甜言蜜语”的。
只是理性和大度，让她清楚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认真的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你是第一个。”
飞快又含糊的一句话，他始终背对着她，认真看着那面镜子。
没有明指具体什么，但琴心忽然就懂了。
原来那镜子不是转移话题，而是掩饰你自己的害羞么……
她挽着他的手臂，终于有心情看向猴哥那边的情况。
随即微张着小嘴：
“道祖在上，你竟然给那猴子，安排了一桩姻缘？”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8章 为玉帝献上智障？
比丘国，又名小儿国，也是位于大唐西征路上的一道关卡。
孙悟空甩开天庭追兵，但连番战斗加上受伤，自身也相当疲惫。
看脚下有一处茂密的林子，他也不跑了，降了下去。
他悠闲地横卧在枝头，抬手便有诸多野果飞进嘴里，好不逍遥自在。
其实他这种大妖，普通的碳水化合物、脂肪、蛋白质，根本无法支撑消耗。
吃一吨牛肉，可能都不够他挥一棒子的力气。
不管修行者和妖怪，到了一定修为后都会辟谷，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驱动他们生命需要的能量，根本不是有机物能支撑。
以仙人表现出的速度和力量，烧石油的内燃机都不够。
于是只能转为依靠神秘、混沌等纯能量维持的生命形态。
只不过吃喝是生物的本能。
猴子未脱凡心，这时在修养休息闲着无聊，吃点果子权当解闷。
天空中不时有天兵飞过，还在奉玉之命，四处搜寻妖猴的踪迹。
只不过他们心中都觉得，孙悟空早就一路逃回花果山了，不可能还留在九州。
所以这时执行搜查任务，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应付上级，态度根本不认真。
大家聊着天，架着云飞来飞去，只图在外面晃荡够了时间就回去。
任何机构任何组织存在超过一段时间后，官僚和懈怠就无可避免。
玉帝再英明神武，他的精力也不可能细微到每一个天兵身上，让他们完全践行自己的意志
孙悟空也懒得理睬这些杂鱼，只要没有天兵直接进林子把他揪出去，就安心修养伤势。
他还想等养好伤，就发动始天庭的力量，再跟玉帝老儿再打一波呢。
这波虽然以逃跑收尾，但前期可是乱杀，还是挺过瘾。
玉帝老儿暂时打不过，但打游击的话，俺老孙也很擅长。
他便这般在树荫间享受着清凉，吃着、等着、发呆着，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妖怪本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天为幕地为席，睡得还相当香甜。
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上来回巡游的天兵早就不见了踪影。
月明星稀，林间无比幽静，偶尔有小兽穿梭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孙悟空睁开眼睛回了回神，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到不弱法力的波动急速靠近。
啧，难道这些天兵还会杀个回马枪不成？
他心下好奇，便没有急着暴露自己，继续隐藏身形日安一人。
片刻之后，便有一位年轻秀美的道姑，大概还虚境初期的修为，降落在林间。
身上的法力流转，赫然是上清仙尊的道统。
“是玉帝老儿的师妹或者后辈。”
孙悟空一呲牙，感觉自己的手开始痒痒。
这等身份的修行者，虽然境界不是很高，可敲起来肯定比天兵过瘾多了。
至于欺负弱女子的道德负担……
拜托，这可是战争。
男性女性驾驭法宝都是要杀死敌人的，谁也不会因为性别不同就手软。
不过这道姑四下张望，似乎并不是来抓捕他的样子，同时身后还操控着数团祥云。
那上面载着总共有百来个，看起来眼神呆滞，反应迟钝……
似乎是一批先天智力残疾的普通人？
他们衣衫褴褛，有老有少，还有些嘴角不住流下口水，滴到胸前的布料上。
也因为迟钝，所以飞在天上也没有害怕，不时兴奋地怪叫几声。
那年轻道姑皱眉，给他们施展了禁声法咒，然后继续往密林深处行去。
这是在逃跑吗？
有趣，是谁敢抓上清一脉的弟子？
孙悟空觉得这眼下这画面相当新奇有趣。
要知道修行者眼高于顶，尤其是天庭的修行者，那骄傲是刻进骨子里。
普通人在他们面前，已经低等物种。
这些先天智力不全的残疾人，在普通仙人眼里，跟猪狗也没有什么区别，活着都是在浪费资源。
可现在这位道姑，却是在小心护着这些残疾人逃跑？
孙悟空没有立时出手棒毙道姑走人，而是选择悄无声息跟在后面。
他很好奇她到底在干什么。
带着一群傻子，还能搞出什么大事业不成？
同时也好奇追杀她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招惹上清一系的修行者。
要知道玉帝现在已是明确的天庭之主。
道姑就是惹了麻烦，只需要报上身份，等闲谁敢继续纠缠？
这可是九州本土，敢和天庭作对的，必定有极深的根脚。
说不定就是一方强援呢？
因为是在林间穿梭，还带着一大批拖油瓶，道姑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孙悟空耐心地跟了有百来里，变数终于到来。
他的好奇有了答案：
从不同方向，又走出三名道人，对道姑和她在保护的残疾人形成包围之势：
“玄光师妹，你赶快交出这些病人，不要再逃了。”
“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师伯仙尊亲自下令，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你天赋那么好，不到百岁已至炼虚，何必为一群傻子自误呢？”
这三名道人，所修赫然也是上清一系的功法。
一名合道境，两名还虚境，境界都在道姑之上，对付她绝对绰绰有余。
原来是上清一门的内斗！
怪不得怪不得~
孙悟空露出恍然之色。
这名为玄光的道姑，无人可求，只能狼狈逃跑，原来是因为选择站在了师门的对立面。
嘿，那算得上半个队友吧？
不过，孙悟空认真观瞧那批残疾人，反复看了又看，也没有发现玄光带着这批傻子有何不凡之物。
竟然能导致天庭仙人同室操戈，都上演了逃亡的戏码？
小道姑玄光看到三位师兄，俏脸苍白，可语气却无比倔强：
“三位师兄，我是医者，能救的病人自然会全力以赴，决不可能坐视你们做出那种事。”
那名合道境的道士喝道：“玄光，你莫非有自信越一个大境界，以一敌三？”
“没有，我几乎没有争斗的经验，肯定不是师兄们的对手……”
道姑秀美脸上露出苦笑，“可有些东西便是我的道，退让了，我也不是我。今日只能麻烦师兄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了。”
她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林间，没得三位道人明白背后的含义，好几团绿色的毒雾此前道姑经过的来路炸开。
恰好就把堵住退路的师兄给笼罩其间，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吸了几大口。
顿觉自身法力运转不灵了。
原来，她也不是全无准备，还会在路上留下陷阱做反制。
“师父留下来的毒龙涎，你竟然用来对付同门？”
那名合道境的师兄名唤玄理，顿时勃然大怒，招出护身宝剑，便向玄光斩去，“交出解药来！”
看来这毒龙涎相当强力，他们竟然也解不了，还有求于玄光。
立刻两名道人对玄光展开了围攻。
差了一个大境界，玄光又是单纯的医仙，转瞬便落于下风。
护身的法宝直接被打碎，只能不断吞服丹药，勉强维持状态。
她叫道：“我无意加害各位师兄，解药也可以给出，只求你们放过这些病人，尽管把玄光抓回去抵罪。”
“师妹，你这想法太天真了……师伯可是那般好哄弄的？”玄理师兄一叹。
“那你们为了完成任务，非要陪上玄镜师兄一条命吗？”
玄镜就是那名中毒的道人。
玄理师兄和另一名师弟交换眼神，声音骤然森冷：
“玄光师妹心狠手辣，毒杀玄镜师弟，我二人救援不及……只能击杀师妹，替师弟报仇了！”
玄镜道人听见，顿时满脸绝望，哀嚎道：
“师兄，我还能抢救一下的，救一下啊！”
他也想不到，自家两位师兄竟然无比狠辣。
因为不想跟玄光浪费口舌，准备直接牺牲中毒的自己，快刀斩乱麻解决此事。
如此情况，其实也是天庭资源紧张下的必然。
资源就那么点，仙人却越来越多。
如果能又快又好的完成任务，还顺便除去一个分资源的竞争对手，岂不是一箭双雕？
玄理眼里，只是可惜了玄光这个颇有天赋的医仙了。
他对这娇俏可人、醉心医术的师妹毫无恶感。
通常，内斗得再凶，资源再稀缺，医仙也是受欢迎的。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
或者有些特定的丹药，总之早晚有用得到医仙的时候。
而且，天庭一向以强者的战力为尊。
专职医仙无法争抢很多关键岗位，和他们这些战斗系的弟子不存在冲突，提供许多帮助。
只要稍微会做人的医仙，往往就能左右逢源，最差也能与世无争。
玄光属于后者，平日里乖巧听话，只是认真从事自己的研究，热心帮助一切有需要的病人治疗。
不论仙凡，身家富贵，她都全力救治。
就因为这份善良，收治了不少普通人，乃至普通医生都不想管的先天残疾。
在发现几个师兄暗中做的那些事后，她为了保护自己收治的病人，竟然带着他们这次非常重要的“任务物品”逃跑了。
玄光见玄理对自己痛下杀手，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本来想以一位师兄做威胁，再用自己的命，换这些普通人的生机。
可惜，玄理师兄比预想的更加狠辣。
他毫不在乎师弟师妹的死活，只想完成任务。
玉帝展露万法归藏后，在天庭众仙心中的威信大增。
不止是仙尊级的战力，还因为他手握可能是此世唯一突破真仙的法门。
所有仙人，都希望能获得陛下的赏识。
“抱歉，是我无能，不能继续帮助你们了。”
玄光在一直牵引的祥云中，尽可能注入法力，送那些残疾的病人向不同方向飞逃走。
“玄光姐姐，一起，走……”
呜呜呜的哭声此起彼伏。
这些病人智力不全，可谁对他们好，还是分得出的。
从玄光永别般的语气里，他们能感觉到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哭求她一起离开。
“贱婢还想节外生枝，快拦截！”
玄理道人连忙命令师弟，舍弃玄光去拦截那些四散而开的祥云。
这些智障是玉帝点名要收集的材料，完不成任务，可比放跑了不听话的玄光后果更严重。
小师妹固然犯了错，但毕竟是同门。
有些事情只要完成主要目标，逃掉一个玄光，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混过去……
玄光本可以趁祥云四散，换得自己一条命。
可这一线生机，她完全不想抓住，调集所剩不多的发力，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
她再次释放那一团团毒雾，阻挡玄理。
这是搏命的打法，只为了给一群普通人争取时间！
玄理等二人知道毒龙涎的凶猛，无奈躲避，错过了拦截祥云的最好时机。
“冥顽不灵！”
玄理怒不可遏，一枚高阶符箓直接甩了出去。
这算是不吝啬，本钱也先杀死玄光了。
谁能想到一个修行者，豁出性命，只为普通人创造逃生机会，能惹出这么多麻烦！
玄理根本不在乎这上百名普通人的生死，也不在乎自家师弟师妹的生死。
他只想尽快解决麻烦，别降低师伯对自己的评价。
结果玄光硬是要多事，拼命给他制造麻烦。
这种脑袋不清醒的女人，真是麻烦死了。
就为了一群凡人的贱命，值得吗？
玄理觉得玄光完全不可理喻。
毒雾被吹散，玄光终于法力已尽，护身法宝刚刚就已经被破去。
她半跪在地上，看着玄理那枚高阶符箓如一轮新日般在眼前展开。
死亡的威胁几乎触及灵魂。
终于，结束了呀……
“同门相残，真是一出好戏呢……精彩，精彩！”
却听一个带着笑意的可恨声音，从天而降。
一道仿佛顶天立地的身影，挡在玄光身前。
那是一只雷公脸的猴子，本应华丽的盔甲满是战斗留下的斑驳痕迹，不复光鲜。
他身上有百战余生的疲惫，可脊背挺直，手中的金箍棒猎猎生风，砸在愕然的玄理头顶。
顿时血光并现。
刚刚还镇压全场的合道境道人玄理师兄，就这么给砸成了肉泥。
孙悟空身形闪动，已提棒到了另一名还虚境道人身前。
手里的铁棒罩住他的身形，已经封死了他所有的逃跑路线。
“大圣饶命！”那名道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妖猴，别伤我师兄！”身后传来玄光的惊呼。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棒子还真停了下来。
“小丫头，他要杀你，你还要救他？”
孙悟空不解地回过头。
他对上的，是一双无比清澈的双眸：
“于师门而言，玄光本就有罪，师兄他只是执行命令。”
她娇小的身子不住颤抖，藏不住对孙悟空这混世巨妖的恐惧。
这可是打败了天庭不知道多少仙人的妖猴，让他们只能退守九州的元凶。
平日里以杀人不眨眼著称，自己怎么敢和他这么大声的？
可玄光也是个认死理的。
即便站都站不稳了，感觉孙悟空那铺天盖地的凶顽和暴躁，棒子随时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的砸向自己。
可她还是倔强地扬着小脑袋，与那双能看穿灵魂的火眼金睛对视：
“如果大圣是为救我而出手，还请放师兄一条生路，有怒气便向玄光撒好了。”
“你倒好胆。”
孙悟空啧啧称奇，又一声大笑：
“不过俺老孙却不是为了救你，只是路过看一些臭虫不爽，随手碾死而已。”
他背后仿佛生了眼睛一般，金箍棒照着想要偷偷逃跑的那名道人脑袋一棒，直接西瓜爆炸开。
又顺手给中毒的道人一棒，提前结束他的痛苦，跟自己的师兄一起往生去了。
玄光忍不住一声惊叫，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这什么绝世凶猴？
在玄光眼中，明明还在笑着，却毫不犹豫把两位师兄砸成肉泥的孙悟空，比那些狰狞毕露的杀人狂还要恐怖和变态。
他的眼里，生命可还有半点价值？
身为医者的玄光，仿佛能看到这只妖猴身上缠绕的黑暗。
这是什么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怪物？
他不是脚踩七彩祥云救自己的大圣，他是天庭的死敌，他是所有仙人的噩梦。
这时没有杀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对她构不成威胁吧？
孙悟空抖了抖染着血浆肉渣的金箍棒，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丫头，说说你们师伯收集这些傻子，是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俺老孙？”
“两者都是。”
“哟……”
孙悟空几乎跟玄光脸贴脸，暴躁瞪圆的双眼紧盯着她，“你真不怕死？”
玄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如果有得选，谁有想死？
可她也讲不出求饶的话。
技不如人，该死就死，做那丢人的丑态做何？
“啧啧啧，你真白生了一张聪明的脸，却傻得可怜。”
孙悟空一棒子砸在玄光身侧。
土石飞贱，砸得她细嫩的面皮生疼，却也只是垂下头，伸出手揉了揉，依然不说话。
一幅要打要杀，你随意的样子。
孙悟空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大为光火。
这般不怕自己凶名赫赫的仙人，还真是少见。
“你想死，俺还偏不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他收起棒子，提起玄光跃上天空，在林间循着痕迹搜寻起来。
玄光身子在发抖，可还是死咬着唇，不想示弱的发出声音。
这妖猴，是要以更凶残的手段，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那我也是不怕的！
只可惜他先一步用法力治住了自己，否则干脆自爆元婴死掉算了。
片刻之后，玄光看着孙悟空把那些她送出去的病人，一个个又抓了回来。
他们被妖猴吓呆了，趴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像吓坏了的小孩子。
玄光的表情又变了。
她不怕死，可她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刚刚濒死也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浇了下来：
“你这妖猴，到底还要杀多少人？”
“你们杀过多少妖，我便杀多少人，公平么？”
“我……我不知道……”
玄光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质问孙悟空什么了。
这是两大势力、两大种族之间的战争。
天庭还是率先挑起战端的那一方。
即便她年纪稍小，并不知道天庭具体做过什么事。
可只看自家师兄想对这些人族做的事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对妖族做过的事怕是要残忍十倍百倍。
所以，身为天庭成员的她，有什么理由不允许一个妖族进行报复？
她是善良，可不是圣母。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站在道德高地上指点江山，那是世间最最无耻的行为。
便在玄光迷茫之际，只听那妖猴又道：
“不过，这是俺以前的想法了。”
“有个好兄弟告诉俺，单纯的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俺只杀强者，只杀恶徒，只杀那些该死的人……”
“像这些小猫小狗，只要服从俺老孙，便有一条生路。”
他用没有感情的目光，看向这些被他煞气震得无比乖巧的病人。
不少两腿之意不断滴着液体，已经被吓尿了。
他们只是普通人，面对一头大妖，还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大妖，一身凶残气焰完全不加收敛，有这表现相当正常。
现在听他说，只要服从便有一条生路。
这些浑浑噩噩的脑子，在玄光的治疗下，多少有几个变聪明些的，立刻跪在地上：
“大圣在上，我服，我绝对服的！”
一个拉一个，病人们都跪倒一片，山呼大圣。
有些病情严重的，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乌拉乌拉地跟着一起叩头。
他们可没有什么人族妖族的区别，在被忽视的边缘生存，随便哪个人都能欺负他们一顿。
早就习惯了利用可怜相，寻求一线生机。
“吵死了，都一边等着去。”
孙悟空没耐烦地挥挥手。
他会庇护这等存在，不代表他会喜欢他们的懦弱。
等妖怪全都大赦似地跑开，孙悟空这才有些得意地看向玄光。
似乎在说，你看你保护的病人，都听我的话了呢。
玄光咬着唇不说话。
他从孙悟空的态度里感觉到，他只是看着粗鲁，其实和那些只知杀戮破坏的妖族差异极大。
孙悟空饶有兴致地问向玄光：
“小丫头，聊聊这些病人的安置问题，总可以吧？”
被那似乎要看到自己灵魂深处的目光盯着，玄光只觉得背心发凉。
她发现自己愈发看不懂这只妖猴了。
在天庭一直的宣传里面，孙悟空自号齐天大圣，不敬天庭目无法纪。
残暴凶蛮，滥杀无辜。
乃是世间第一等的黑暗势力，人人得而诛之。
可她亲眼所见的孙悟空，却像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爱憎分明，敢作敢当。
还表现出了要化解人妖两族矛盾的大智慧。
虽然，他砸死师兄们的时候，没有半点留情。
呵斥自己那些愚笨的病人时，也无比的不耐烦。
可玄光能从他身上，看到跟普通强者的不同之处。
他赶那些病人们去一旁等着，可也在那边留了食物，点了篝火，附近还有一条小溪。
他们虽然笨，但互相照顾着，起码不会饿着，还能清理身上的秽物。
这些小细节孙悟空不用多说，她却看在眼里。
天庭仙人彬彬有礼，可绝对不会为一群普通人考虑如此。
这妖猴凶光外露，心里却有着其他强者没有的温柔和细致？
可他又是那般残忍嗜杀……
玄光心情复杂，抹了抹眼泪，强打起精神：
“大圣，你需要玄光和这些病人做什么呢？”
她的称呼，不知觉间从妖猴变成了大圣，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尊重。
“俺也没想通。只是觉得你和那些仙人不同，你想救的人，应该也有所不同。”孙悟空挠着脑壳，“还有，玉帝搜集这奇奇怪怪的贡品，肯定是在谋划什么，俺不想让他痛快。”
玄光诚恳地道：“大圣，这些病人真的只是普通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秘密，只是师伯的需求有些古怪而已。”
“那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们？”
“他们虽然愚笨，但也是人，有活下去的基本权利，而不是随便被献祭。”
“哦，去救吧。”
孙悟空简简单单应了一声。
可就是这四个字，自有一股就算天要阻你，俺老孙也替你挡下的无双气概。
平淡却比誓言还要可靠，不算承诺的承诺，玄光莫名心中一暖。
“谢谢大圣……”
她才收住的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那些同门和仙人，以前没拦她在做的事情，可也没帮过。
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这些凡人。
只把她对凡人的帮助，当做某种怪癖。
可这位妖族大圣，却是有一份仁慈，愿意分给他们。
不多，但在这样仙凡有别的时代，却显得那么稀罕和珍贵。
这个大圣，跟想象中完全不同。
那种带着梦想的残忍，不失温柔的野蛮，好酷的样子。
……
……
女儿国的一处小山村，正在看戏的某两个无良人，又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夫君，看来我得回花果山主持局面了。”
“确实，短时间猴哥是回不去了。”
“但那玉帝收集智障，到底是出于什么癖好？”
“你想想万法归藏的来处，应该便有答案。”
两人闲聊着，收拾行装，归去花果山。
开始布局与天命交锋的下个回合。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79章 猴子看穿一切，罗兰的最终目标
孙悟空是个粗线条，眼里只有打打杀杀，那些与天斗其乐无穷的事情。
可此时她的耳边，不断回想玄光那句“谢谢大圣”，还有又掉下来的泪水。
他总觉得，这小仙的心情变化，有些不同寻常。
可到底哪里不同寻常，他还真品不出来。
应该，不是坏的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颇为烦躁。
没可奈何地抓抓耳朵，他愤愤道：
“你这怪丫头，又哭个球？俺都不杀你了，不杀你那些傻瓜了……算了，说说你治病都需要什么药材？”
“大圣问这是何意？”
“你哭得俺心烦，四下转转，随手帮你采些草药。”
“哦哦……我这里有药方！”
玄光满脸惊喜的神情，又有些受宠若惊。
她取出一个本子，翻开涂涂改改不知道多少次的一页。
正要讲自己最急需哪些药材，却见一只猴爪子直接把它撕了下来。
“莫要啰嗦，俺去也。”
玄光看着风风火火消失的妖猴，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古古怪怪、哭哭啼啼，惹得大圣不耐烦了。
可你那么凶又有点暖，我情绪管理失控也正常吧？
她手指转着自己的辫子，只觉得这一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
师门相残，又目睹近在咫尺的死亡。
在这奔涌的时代，她只是一片浮萍。
什么也改变不了，生死全凭那些强者的好恶。
很无奈，很无助。
“但就是不入流的小仙，也有该做的事情，不能让那泼猴看轻了！”
玄光捏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她去小溪边洗了脸，又重新梳理了乱掉的头发，努力恢复平日的自信姿态，去安抚需要自己照顾的那些病人。
他们已如此可怜，从生下来就被世界嫌弃、漠视直到遗忘。
如果自己也不管他们，真不知他们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
……
“真是倒霉，这个瓜怎么感觉吃得亏了？”
孙悟空在林间穿梭，凭借对山林的熟悉，总能迅速找到很多珍贵的药材。
便是有妖兽仙人守护的那种……
又有哪个能拦得住他？
只是他就是心里有种没来由的烦躁感。
与天庭交手也有百年了，以为什么样的仙人都见过了。
但玄光这样的小仙，还真是奇怪得很。
明明没有多大的本事，却半点也不怕他。
还要为了一群残疾的普通人，跟自己的同门拼命。
说她傻吧，偏偏还颇有手段，能与合道境的师兄周旋。
说她聪明吧，做的事却完全看不懂，也不知道能取得什么好处。
可某种意义来说，孙悟空还挺认同她这种风格：
这就是我认定的道，管你们怎么想，老娘乐意！
这个玄光道姑，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却是一位相当强大的姑娘。
她比那些欺软怕硬，为了活命说跪就跪的道人，强出许多。
所以孙悟空忍不住就想多看看。
看她做想做的事，看得多了，或许就想明白这小仙到底怎么想的了。
当然，他也能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就是从玄光出发，搞清楚玉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玉帝这个真仙级的战力，是推翻天庭的直接大敌。
他孙悟空热爱战斗，可不喜欢输啊。
如果能找到玉帝的弱点针对一波，他何乐而不为呢？
这只猴子表面固执蛮横，其实还是懂灵活变通的。
那种本性的狡诈，只是因为实力太强，大部分时候还来不及思考，敌人就被莽死了。
而玉帝此时的行为确实相当古怪。
修行者以活人入药炼器，这些手段并不少见，就是表面上的名门正派也屡见不鲜。
当然，妖族这种事过去也没少做过。
不少妖王都喜欢都喜欢用颅骨做项链或者手串，始天庭建立后才逐渐废除这种陋习。
只是过去都是用什么童男童女，特殊年月日的俊男美女之类的材料。
孙悟空这还是第一次见，堂堂玉帝，竟然命弟子暗中给他满世界的搜罗傻子。
这可是生产力低下的时代。
健全人想要吃饱穿暖都很难，有先天残疾的人想活下来，就更难了。
没点家底，有几个家庭供养得起一个傻子？
被抛弃的情况屡屡发生，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这时代傻子竟然是不太好找的稀缺资源。
但就是如此，也不该是天庭对先天智障如此看重的原因。
玄光说那些病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不像说谎。
那就只能说明，玉帝需要的量特别大，特别急迫。
所以那几个道人，才会不惜同门性命，也要搞到足够量的凡人，只为完成性命……
这么一想，孙悟空觉得就是不知道玉帝到底干什么，也得给他搞搞破坏。
敌人想做的，不管初心为了什么，尽可能不让他做成就是了！
孙悟空一边采药，一边逐渐理清了思路。
就在他决定暂时留在九州调查之时，耳边响起罗兰的传讯：
“大圣，什么时候回花果山？”
“你这问得时机有点巧呀。”
孙悟空眼睛微眯，凶光隐现，“俺本来就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巧合，现在越发觉得，是你在背后搞鬼。”
他们配合了几十年，罗兰拥有织命化蝶这门神通，孙悟空也是知道的。
虽然不明白这个东西具体是怎么运作的，但其效果就是能通过微小的巧合，推动不可思议的大事件发展。
孙悟空已经多次见证其威能。
所以遇到匪夷所思的情况，怀疑背后是小六子在编织命运……
也是非常合理的推测吧？
罗兰理直气壮的矢口否认：“现在是我们和天庭交战的关键时刻，我哪有多余的算力安排什么道姑给你认识，这有什么意义吗？”
孙悟空闻听，咬牙切齿的道：“你要不是安排好了，怎么知道玄光是道姑？”
“诶嘿……大圣莫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想要撇清关系的某人，却一不小心嘴瓢露出了破绽。
孙悟空见罗兰这无赖的样子，甚至还有反过来责怪自己太过敏感的趋势……
要不是打不过，俺老孙非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他腮帮子直鼓，沉声道：“说吧，你这时联系俺，到底有什么鬼点子。”
“花果山有我们，做你想做的事情即刻。”
“你……哼！”
他忽然觉得这家伙是故意跳脸的。
可眼下这个情况，确实是好奇心被引起来了，明知道是坑也要走到底了。
有些相逢，初始是被看不见的手在勾勒命运，但他们本身的个性，才是这世界如此精彩的根源。
春天来了，大草原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
起初只是一次相逢、一点好奇，最后能结出什么样的花，没人能预料。
……
……
天庭，三十三天。
完全如玉帝预料的那样，玉清仙尊已经不在这里，彻底离开了。
“师兄，我们和师叔真的无法缓和了吗？”
王母娘娘担心地看着玉帝。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无比。
玉帝还是受气包阶段，也多亏王母娘娘的陪伴，他才撑了下来。
她替他缓和了跟许多仙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好的维持着上清一脉的凝聚力。
如今玉帝成为真正的天庭之主，王母娘娘也非常明事理，没有借他的名头搞出什么骚操作让他为难。
得到如此贤内助，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几世之福。
只是王母娘娘性格宽厚，知道万法归藏的隐秘，还有玉帝彻底与玉清仙尊决裂，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也希望夫君成为天上地下，唯一的尊者。
可师恩如海，玉清也是庇护天庭千年，功勋卓著，就这么将其视为天庭叛徒……
王母娘娘希望玉帝做事不要那么绝。
身处废墟似的三十三天，想起自己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日子，她真的很怀念。
玉帝似乎也在怀念这里的风景，四下欣赏了许久，才缓缓道：
“师妹，如果我炼成师伯的第二元婴给你，你愿意与我并肩作战吗？”
“我当然愿意……只是天庭强者无数，我并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我自有考量，但偌大天庭，我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师妹了。”
玉帝声音透出疲惫和沧桑。
那双总是雄心勃勃的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
王母娘娘一时心疼得人都要化了。
是啊，他在那个位置上，许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今天让了一步，明天可能就要退两步。
来回折腾几次，好不容易树立的威严，就会再次成为笑话。
所以他也没得选，他也不容易啊，他眼里还是有自己的……
王母娘娘沉醉在玉帝的柔情里，靠着他的胸膛：“师兄，你要我做什么，我自会全力相助……”
三位仙尊，当年就以抛弃玄武的道统起家。
整个天庭的底色里，都抹不去唯利是图的色彩。
王母娘娘纠结片刻，便也看开了。
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事情太多。
便是道侣之间也时常有争吵。
如她和师兄这般并肩走过千年的，真是极为不容易了。
“师妹，你对我最好了。”
玉帝拦住了王母的纤腰，两人的身体紧贴，似乎要融合在一起。
忽然王母的眉头轻蹙，心口传来的异感让她低下头。
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不断出的血，竟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玉帝的肩膀后面，又生出两对手臂，持着锋利的尖刀和各类器具，剖开了她的胸腔。
一枚玉简轻轻漂浮起来。
半透明的虚影落入王母娘娘的胸腔空处，汲取她的血肉精华，凝结出第二颗搏动的心脏。
刚刚还沉溺于夫妻情深的王母，骇然问道：
“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师妹，不要怕，你说过会与我并肩作战……”
玉帝的声音无比温柔，温柔得就像洞房之夜的新郎，体贴入微。
他始终紧紧抱着她。
可他对王母身体进行改造的两对手臂，也没有半点犹豫。
动作快如幻影又熟练已极的，把一枚第二元婴植入她体内。
这是炼成万法归藏的第一步。
只是与此同时，王母娘娘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填充了脑海，她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变得陌生……
“师兄，你不要这样，我好难受……”
“师妹，不要怕，只是你的意志力不够，会被第二元婴取代。但你放心，你的身体会一直是天庭的王母娘娘，天帝之妻……朕的荣光，永远有你一半。”
玉帝郑重的承诺中，王母彻底失去了意识，并且再也不会醒来。
她的眼里再度睁开时，目光已变得森冷无情：
“玉帝，你亵渎老朽意识，想操控我为你而战，死！”
无数剑刃从虚空中透出，肃杀的寒意渗入骨髓，玉帝却没有半点惊慌：
“太清师伯，请继续为天庭而战。”
他一抬手，灰蒙蒙、浑浊不堪的光芒注入了王母的身体。
那锐利的目光慢慢变得茫然、浑浊。
最终如同活尸般立在那里，再没有半点智慧的灵动光芒。
那些剑气最终在距离玉帝一尺处，尽皆散去。
做完这一步，玉帝才算松了口气，坐在一块坍塌的玉柱上。
他的嘴角渗出一行血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消耗极大，更主要还是情伤。
他与王母是有真情在。
只不过在野心面前，这份真情也在可以牺牲的范畴内。
与孙悟空一战，玉帝没有成功把妖猴杀死，认识到万法归藏也存在着缺陷。
虽然万法皆可拟，连妖猴的本命神通都能复制。
但关键问题是，他只有一颗脑子，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种神通。
这在战斗时很受限制，防御时不能进行攻击，攻击时就不能进行治疗，非常限制他的发挥。
有些神通如何两两组成，发挥出来的威力会是一加一远大于二。
这就是队友的作用。
所以，玉帝是真心希望身边能多出一位仙人，也修炼万法归藏，能配合自己对付始天庭。
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他足够信任的人，天赋不够，很容易被第二元婴反客为主。
毕竟那是以一位仙尊的记忆打造，没有足够的意志力，便会被消磨自我的存在。
如果是那种意志力和天赋都足够的仙人，对玉帝的忠诚又要打一个问号。
再有了真仙级、和玉帝相当的手段，那时候到底谁当玉帝啊？
他可不想为了一只妖猴，养虎为患。
玉帝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直到始天庭参战，如来支援最后也没有到场。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只有自己，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
他选择了由王母承载由太清所炼的第二元婴。
然后再从人间收集智力障碍的先天残疾，用他们的懵懂中和太清的骄傲和杀意。
这样的最终结果，便是现在这般，王母魂飞魄散。
第二元婴又成为一个智力低下的痴呆儿。
她只能执行玉帝的命令，战力和应变能力都大打折扣。
这不是一位真仙级的强者，只是一个拥有王母外表的战技傀儡。
不过，玉帝觉得这就足够用了。
他不需要另一个强者独当一面，只需要有个挂件，配合自己的万法归藏，组合出更加强力的神通。
这样受自己控制的王母，刚刚好。
片刻的歇息后，玉帝爬了起来，牵着王母的手，缓慢走出了三十三天：
“我们会一起杀死那只妖猴，为你报仇。”
自那之后许多年，天庭的仙人都在传诵玉帝和王母的恩爱。
即便身居高位，他也不曾忘掉发妻，没有再纳其他女仙。
只要出现在战场上，夫妻两个都形影不离，手牵着手，片刻也不舍得分开。
他们的默契就像一个人。
瑶池的女仙都羡慕地说，这就是爱情。
王母娘娘听见了，只是优雅的笑着，目光深邃又神秘。
是啊，他们的幸福就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他人来评说。
……
……
九州，大唐，长安。
唐王李隆基西征受阻女儿国外，已经错失战机，只能选择班师回朝。
御驾亲征的好处是士气无双，天蓬的战力和指挥能力在此时的大唐都无可替代。
弊端则是后方只能交给臣子坐镇，时间太久，可能生出不可控的变数。
这就要求西征必须要在相对短的时间内完成，不得拖延。
相比天蓬此前的御驾亲征，这次只拓边千里，是成果最少的一次。
但终究还是打赢了很多场，长安城得到消息，沉浸在庆祝的气氛当中。
不过快乐是臣子的，是百姓的。
他们的唐王陛下在皇宫里，正在抓紧处理这些日子堆积的公文，非常勤奋。
这也让他更受爱戴。
当然，也有心比天高的士子评说，唐王这是故意让人传出来的说法，丫在凹人设呢。
否则大明宫里日夜笙歌，别人都在庆祝，就皇帝在工作……
那皇帝他心里得不平衡啊？
这多少有点皇帝的金扁担的恶意揣测。
但不管怎么说，街头巷尾议论着唐王的与众不同，议论着这次西征路上的风土人情，对他的评价大多还是正面的、积极的。
实际上，天蓬没有参加宴会，也没有忙于政务……
他在闭关养伤。
与玉帝一战上手就吃了亏。
后来在老师的赐福下独战群仙不落下风，看起来无比风光，但他肉体凡胎可没有孙悟空的抗揍程度。
战场上强撑着一口气战至无双，这时回到自己老巢，体内的伤势已经难以抑制。
一个月后，唐王终于出关。
一名宫人连忙上面禀告：“陛下，有位老道士求见，住在宫门口不走已经好些日子了，我们都奈何不了他。”
“哦？他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青玉，他自称青玉上人。”
天蓬顿时一惊：
青玉？
玉清！
老师他怎么来凡间了？
天蓬立刻想起来，老师已经天命宣战。
自然，和天庭紧邻的三十三天，已经毫无安全可言
自己这边则和始天庭有合作，玉帝想要打过来，没那么简单。
他半点不敢怠慢，立刻起驾出宫迎接。
一见那在皇宫门口搭了个草庐，旁若无人打坐休息的老道士，不是自己老师还能是谁？
他连忙把老道士请入宫中，好酒好菜的款待。
青玉上人就跟一个饿久了的普通游方道士一样，喝酒吃肉，在宫里住得好不逍遥。
关于未来，关于与天命的战斗，他半点没有谈起，好像就是单纯下凡来享受人生的。
天蓬心下隐隐有所猜测，但也默契的没有追问。
大唐日渐上升的国力，养一个道士花天酒地没有任何压力，以唐王的不世功勋浪费了一点怎么了？
他可是连皇后嫔妃都没有，匈奴未破、何以家为的姿态。
你就说他放弃了后宫养道士，对国家的负担也比大部分皇帝小多了。
便这样又过去了半年。
随着始天庭的新一批装备运抵大唐，随行押运的人员秘密为唐王献上一套特殊的玉符。
布置好后，他得到了这玉符的具体使用方法，请青玉上人尽情喝酒。
喝至大醉，唐王和青玉上人相继睡去。
随后在一片似真似幻的梦境重逢。
他们立于一朵巨大的金莲之上，一片花瓣便仿佛一座山。
山上，一男一女等着他们。
“见过琴心仙子，这位是……”
天蓬只觉得此人的气息与人类无比相似，可终究有些不纯粹，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穷搜自己的记忆，想起一个擅长变化、名震一时的大妖，惊讶道：
“六爷？”
“见过天蓬元帅。”
罗兰轻轻颔首，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
战场上的假死，是为了隐瞒天命，在暗中占据战略主动。
经过此前的合作，他们已经确认玉清和天蓬是值得信赖的队友，已具备更进一步合作的基础。
那醉眼惺忪、似乎梦里都在梦游的青玉上人，突地睁开眼睛问道：
“这朵金莲，可是如来也在听着？”
“佛门两不相帮，仙尊请放心。”琴心解释道。
青玉上人摆摆手：“甚好，你们尽情聊、当老朽不在场便是。”
他又闭上了眼。
天蓬皱眉，看向老师的目光忧色一闪而过。
罗兰也不客气，主动开口：
“能让我们凑在一起，只一个玉帝是不够资格的。很明显。”
“相比唐王也清楚，我们这次的目标会剑指天命。”
“当然，只凭这个时代的力量，无法动摇天命的根本。”
“我们最理想的状况，是给后世留一个彻底解决天命的可能途径。”
“我需要在九州之外，培养第二天道，于合适的时候取代如今的天命，给九州一个不受干涉的未来！”
一次次穿梭时间线，一次次分别，一次次失败面对天命的无所不知，罗兰终于确认只凭凡人之能无法打败天命……
那就制造一个，跟天命同级别的存在，取代他吧！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0章 大圣动凡心，再战天庭
第二天道？
天蓬还是首次听闻这个词，但是顾名思义，他完全能理解这个设想的宏伟。
天道是原本维持九州运转的超然意识，调控灵气潮汐，万事万物之间的平衡。
后来，羲和因为仇恨污染天道，便诞生了如今的天命。
相比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命对九州的一切都充斥着仇恨，穷尽手段一直努力想要毁灭九州。
这也是许多悲剧的起源，这个世界存在许多扭曲之处的原因。
九州的生灵想要获得超脱，最终目标，必然是打倒天命。
只是从古到今，便是人族最兴盛的时代，他们也只是能和天命见招拆招。
还从来没有哪个英雄敢说，自己有计划彻底颠覆天命，解决九州这个巨大的隐患。
罗兰提出的设想，相当天马行空。
只是想要实现它，也无比艰难，需要需要多苛刻的条件。
天蓬看着脚下的金莲，隐隐猜到这枚从佛祖那里借来莲子，绽放出的花朵会是第二天道的载体。
只是它虽然玄妙无数，可距离掌控一整个世界运转的天道，距离怕是要以光年来衡量。
这确实不是这个时代，就能完成的事业，可能需要延续上千年的培养。
可跨越如此漫长的时光完成布局，以天蓬现在的境界，完全无法想象的长远目标。
天庭也存在了千年，可它经历了多少风雨，存在的目标和形式，又发生了多少变化。
等闲变却故人心，越长远、越精细的设计，越会产生偏离轨道的变数。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老师，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
可青玉上人则如他开始的状态，只听，不说，依然在闭目养神。
似乎完全没为罗兰这个时候的设想给惊到，也不想干涉他们的讨论。
天蓬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六爷的想法很伟大，我无法评价，只能说在条件允许时会尽力相助。”
罗兰一笑：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在现阶段，我们的利益完全一致，就是彻底瓦解天庭，给九州减负，我们并不需要供养那么多的仙人。”
罗兰没有透露关于第二天道的更多信息，以防头顶有眼。
虽然他们此时，是在融合永梦琉璃境和如来概念莲子的特殊空间内交谈，理论上屏蔽天命的一切探查。
但是留下的线索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还是需要尽可能少的透露信息。
天蓬也明白他们的战争，是跨越空间和时间的维度，非同寻常的交手。
任何信息的交互都需要谨慎，所以也没有再追问。
他们又谈了许多合作的细节，已经把下次西征的时间定了下来。
天蓬得到了许多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对未来有了一个更明确的期待。
“只是想不到，始天庭的最高决策，竟然不需要大圣的参与。”
这梦的尽头，他还有些不真实的感慨。
“毕竟，大圣是武器清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指哪打哪是应该的。”
琴心调侃起孙悟空之前的壮举。
天蓬也想起那只猴子的跳脱，无奈摇摇头，又有些羡慕：
“也是因为他身边有你们……”
对比孙悟空身边的队友，再看自己的那些大臣……
虽然也是一时人杰，脑子能力忠诚都有。
可就是怕比较啊！
对比人家花果山的客卿，还有指导思想、战略方向的制定者，自己这边大小问题都得自己一把抓……
我太难了！
不过最好的消息，就是始天庭和大唐达成了更加密切的合作。
更多的出口贸易选项，技术方面的共享、共同开发，允许留学生去南赡部洲深造等等……
天蓬看着最后签署的协议，虽然说拿到了许多好东西，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明明我们才是九州正统，才是大唐盛世。
结果技术文化生产力方面，怎么被一群妖怪给超越了，还要向那边学习先进的东西呢？
丢人，我这个唐王实在太丢人了！
他心情的复杂，确实的自豪感，不是外人能理解的。
很快大梦醒来。
天蓬第一时间便去拜访青玉上人，希望知道老师的指点。
可青玉上人并没有正面指点天蓬以后该怎么做。
“其实老道我算不得你的老师。”青玉上人手缕长髯，笑嘻嘻地道，“玉清已经进入沉睡，我只是替他等待结局来临的一段意识而已。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帮，没有的话……我就在此享受人生就好。”
“果然如此……是弟子打扰了，还请上人尽情休息。”
天蓬一拜，退出了青玉休息的寝宫。
玉清修炼的功法传自玄武，突破真仙、后续的修炼，都有着诸多隐患。
又被天命摆了一手，三位仙尊反目成仇，那时玉清本已在在落败的边缘。
幸好罗兰一手封天斩命，上清仙尊没有了天命支持，被玉清和太清联手压制。
如此折腾好几轮，又提防着玉帝，主动离开了三十三天，导致玉清相当虚弱。
他选择了沉睡，诞生出了一个副人格替他游戏人间。
从最初贫苦丧服的幼子，到后来因为玄武的传承混乱厮杀，再到建立天庭那大大小小的战斗，仙尊们争强好胜、互掉面皮，他其实一直没有休息过。
这也是修行者的常态。
修行如逆水行舟，本来就是违反生老病死客观规律的奇迹。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半点懈怠都可能导致前面的努力尽毁。
所以绝大部分修行者，越到后面越保守，越疯狂地努力。
因为他们有太多割舍不断的联系。
此时的青玉上人，眼前都已经出现了自己的死亡倒计时，想要更进一步突破当前的境界都是虚妄。
那些伤势积重难返，他面对玉帝的逼迫，又只能匆忙逃跑。
他知道这是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他不想露出不择手段苟活的丑陋姿态，索性表现出足够洒脱的态度。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玉清仙尊，而是游戏人间的青玉上人。
这是一段与过去割舍的意识体，忘掉许多记忆，便能减轻思维的负担，活得更快乐。
这就像一个新的人格，他的生命短暂，如蜉蝣一般。
可这个意识体是快乐的。
他纵情声色，自由自在，在努力松弛过去那根紧绷的弦。
这是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看开和洒脱。
他只是在等，在等后辈和天命的交手，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站好最后一班岗。
反正这一生已足够精彩，取得的成就，也没有辜负一直在努力的自己。
足矣！
……
……
比丘国，都城，城郊成立了一座无名的小医馆。
它的主人是一位女医生，年轻漂亮得根本不像医生，给人一种相当不可靠的感觉。
又收费低廉，给人一种不自信的感觉。
所以除非实在贫穷、凑不出钱、走投无路的患者，根本不会走进这样的医馆。
但女医生的医术却是相当精湛。
她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遇到不懂的病症，也愿意花心思研究。
慢慢小医馆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变成大医馆，还有病床收治更多的病人在这里长期治疗。
“谢谢大圣帮忙查询到的论文。”
玄光开心拿到玉符，迫不及待地注入神识，如饥似渴阅读里面最新的知识。
这是来自始天庭的医学期刊，定期出版，刊登着最新的研究成果、前沿方向探讨。
论文体系在始天庭已经普及，可在九州的仙人眼里，仍然是不可思议的天赐之物。
无量天尊，你们那边的绝技传承都不需要拜师，直接公开发表供人学习的吗？
这是什么天堂啊，这种级别的资料都能随便查询到？
还有那么大能定期交流……
如果不是上清的弟子，我也好想加入始天庭啊！
“其实管你是谁的弟子，都可以加入始天庭，四大部洲人族越来越多。”
孙悟空义愤填膺的解释，想要证明自己治下的盛世江山，多么的开放和包容。
本来因为标准化形仪式，再加上义务教育的培养，妖族和人族的差异就在越来越小。
自然双方共同生活，隔阂也就越来越小。
玄光的身份虽然有些敏感，可以她善良开朗的性格，随着时间大家也会知道她和一般的仙人不同。
“不了不了，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而且这边已经有那么多病人需要我帮助。”
玄光连连摆手，生怕孙悟空夹在其中为难。
孙悟空很想说，俺老孙在始天庭还是非常有话语权的！
可这种话自己讲来，多少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而且显得自己多稀罕她加入始天庭一般。
所以最终也只是简单聊了聊，又四周转了圈，确认没人发现玄光的身份，也不会有不开眼在东西找她麻烦。
孙悟空便回去花果山了。
此时距离大唐上次西征，已经过去了五年。
经过休养生息，思考策略，罗兰等人已经定好三个月大唐新一轮西征。
到时候始天庭也会派出开天军第一军、第二军。
在这般关键时刻，孙悟空还专程给玄光送杂志，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并且冒着相当大的风险。
不过他一向艺高人胆大，只想逃的话，普通的仙人哪里限制得了他？
就在孙悟空再一次转到那家医馆前，望着那在书桌前忙碌的身影，准备离去时。
忽然听到风铃响动，她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对了，大圣，大圣……太好了你还没走！”
妙目私下逡巡，终于找到他的身影，露出动人的惊喜之色。
他心中一动，声音却依然淡然平静：
“小丫头，喊我何事？”
“其实我也写了篇文章，已经润色好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投了？”
“小事。”
“对了……不许以权谋私，强行发表，我要最真实的反馈，知道么？”
她认真地看着孙悟空，生怕这随性的大圣给他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呵，俺始天庭可没有学阀，你想走后门都不存在。”
孙悟空傲然宣称，他们跟天庭不一样。
随即，他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水平和一惯的认真，成功过稿的几率很大。”
“那就拜托大圣啦！”
玄光对他挥了挥手，又跑去了医馆继续忙碌去了。
孙悟空拿着那枚凝聚着她心血的玉简，总感觉她还凝聚着少女的温度。
真是一个研究医道的痴人。
但不可否认，这种“痴”很美好，很有魅力，让人羡慕她的纯粹。
如果她没有卷入天庭的纷争，只是这般从事研究，会很纯粹地让世界变得越来越好吧？
……
……
花果山，琴心的洞府。
某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大圣，书房便只能蹭别人的，通过学术方面的机构拿到了玄光精心撰写那篇文献。
《关于治疗和护理先天痴呆的诸多心得与验方》
这是玄光这些年研究成功的一个综述，没有特别深奥的内容，但是大量的案例和实践，让它很有分量。
孙悟空的判断没有错，这确实足够绝大部分医学类期刊的过稿标准。
“你把大圣派出去历情劫，就为了这东西的诞生？”
琴心得了罗兰的消息，也好奇地赶回，露出不解之色。
她一时看不出这些对先天残疾的治疗，与他们的目标有什么帮助。
“我也说不准，这是织命化蝶推演出来的步骤，而且是很关键的步骤。”
罗兰轻敲桌面，“到底它在何时生效，我也不知道。”
“真是不靠谱的神通呢……”
琴心不满地吐槽，这家伙又吊自己胃口。
不对，按照他的说法，织命化蝶推演的方式，和正常人的思维存在不小的差异。
换言之罗兰是真不知道许多操作的意义，可能要等最终结局揭晓时才有答案。
所以这人是狠起来，连自己的胃口都吊，在答案诞生前根本就没有答案。
【三个月后，大唐西征军与开天军会师西域。】
【女儿国国都再次沦为战场，天兵天将遮天蔽日，玉帝与王母主动出阵。】
【万法归藏互相配合，轻松连斩十位妖王。】
【孙悟空与天蓬出战，琴心掠阵，第一次九州作战展开。】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1章 巧计上天宫
在始天庭的官方记录里，夺取九州、打上天庭始终是他们不曾忘掉的目标。
那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是妖族证明自己崛起的必要步骤。
一整代妖族，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进行着各方面的准备。
现在他们终于迎来了收获的季节，借着大唐西征的机会，介入这场会把天庭引下来的战争。
猴哥自然是最兴奋的，憋了五年时间，修为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身上的装备升级了好几轮。
再加上反复复盘那时的交战，孙悟空觉得玉帝不过如此，再交手应当可以轻松解决。
可在他主动迎对上玉帝后，顿时发现情况跟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玉帝一个人的万法归藏，强度不如真正的真仙境，存在着取巧途径必然存在的缺陷。
可现在，他和王母娘娘配合的万法归藏，叠加产生的化学反应，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玉帝召唤“混沌力场”，自带减伤效果，孙悟空使出的所有的攻击都被大幅度削弱。
同时王母则在空气中制造“不灭真菌”，呼入孙悟空身体内造成定时的伤害。
更难缠的是，这混沌力场能加快不灭真菌的生长速度。
两相配合，就是自己减伤，敌人不断真伤，谁扛得住？
当孙悟空好不容易想出办法，在琴心的相助下，想到办法破解这组法则融合时，玉帝又变招了。
攻击和控制搭配，防御和治疗同时生效，各种特效互相组成……
这般折腾了几回，孙悟空无奈确认玉帝加王母的组合，效果一加一远大于二。
还有层出不穷的组合，始终有办法压他一头，种种变化让孙悟空急得直挠头。
天庭一方则终于感觉扬眉吐气。
嚣张多年的妖猴，现在终于遇到了克星，被自家玉帝压制得只能乖乖挨打，仙人们忍不住都欢呼起来。
泼猴，你也有今天啊？
眼看情形不对，琴心连忙止住孙悟空继续出战，暂缓进攻商讨解决玉帝的方案。
玉帝本想追击，但琴心展露世外之法，犀利无比的攻击同样让玉帝感到忌惮。
明白对面晋升了真仙之境，他不禁眉头直皱。
这世间，怎么还真有修行者能突破真仙境？
玉帝一时太过震惊，竟然都忘了追击，让孙悟空顺利归入己方阵中。
玉帝也鸣金收兵，一时心中有种自己好像被坑了的感觉。
万法归藏表现得很强大，镇压妖猴，可它毕竟是捷径。
它存在着明显的上限问题。
首先是发挥出来的战力上限，不如琴心这样完全掌握法则的真仙。
借着第二元婴，就好像是有线设备和无线设备的去拼，那个延迟可以极低，但永远无法消除。
其次则是以后成长的上限，玉帝表现得再强也是伪真仙，并非真到了那个境界。
相反身体为了适应第二元婴，还没有了自身突破的可能。
因为突破就是增强第二元婴，一不小心就被潮水般的记忆淹没，从此不是自己了……
而是变相帮助上清仙尊复活了。
只是玉帝一直以来，都以为万法归藏是唯一掌握真仙境的方法。
直到他再见到琴心。
不需要第二元婴，只靠自身就能突破合道境。
这让玉帝的心态有些炸地，感觉自己受的那些苦，付出的那些代价毫无意义。
原来，世上并不只有这一条强化的路。
自己还是太过急切了！
于是这场战斗的初次交手，便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双方仍然在女儿国城墙外对峙。
但战争打到这个程度，大家都明白普通士兵的生死不会改变战局。
核心还是强者之间的交手走向。
现在天庭明显略占上风，玉帝和王母的夫妻档，近乎无敌。
思考着对方的表现，天蓬若有所思。
孙悟空则满脸不服气：
“太卑鄙了，太无耻了，二打一怎么可能配合得那面二号？”
回想起玉帝那高高在上的嘴脸，不分场合的秀恩爱，孙悟空只想把他狠狠地砸烂。
“玉帝和王母的配合，可以默契到这种程度吗？”
罗兰也隐藏于战场，有幸观察到了交手过程，总觉得这一对儿之间有些古怪。
默契和沟通效率太高了，几乎不存在说话交流的时间。
这实在太恐怖了，恐怖得就好像是一个人在战斗……
罗兰忽然眼前一亮，织命化蝶隐藏的命数开始重新转动。
他终于把支离破碎的线索联系了起来，也找到了玄光小仙那份文献的正确用法。
他想来，玉帝和王母此时应该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为了自己的野心杀死了身边的伴侣。
那之后再借助万法归藏，将第二元婴植入，从此表演着恩爱不分离的戏码。
战场上的表现，就是无与伦比的配合能力，积极入侵，掌握敌人的意图。
“这样的操作，需要注意的是反噬，他毕竟是使用仙尊的残留信息，构造的万法归藏……“
“一不小心，就会提升自己的同时，第二元婴反客为主，玉帝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对，他应该已经经历了这个阶段，还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就是那些拼了命搜集的智障，真正的用处了吧？”
罗兰迅速把所有的信息联系了起来，明白玉帝为了今天战场上的威风，暗中付出了什么代价：
杀妻证道！
他亲手杀死了王母，表面还在秀恩爱，其实王母已经成为了释放技能的傀儡。
为了保证傀儡的稳定性，玉帝不断搜集残疾人，尤其是智力存在缺陷的，让其钝化王母体内的第二元婴，避免了自己会被捅死。
这个操作应该一直持续到现在，以保证王母始终是傀儡，不会出生报复始作俑者的机会。
而从玄光那里得到治疗智障的药方，作用也体现了出来：
只要治好那些病人，玉帝压制太清第二元婴的力量必然减弱。
届时，很可能会出现喜闻乐见的、血腥刺激的场面。
发现了敌人的缺陷，罗兰自然不可能放过。
详细推演出了可能的方位，他命令始天庭已经相当强大的生产力，大量配置药物。
然后依靠潜行能力，找到了天庭圈养智障的所在。
是的，圈养。
他们并没有死，但是生不如死。
关在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里面挤着七八个人，空气永远浑浊肮脏。
房子下垂一根管子，里面有维持这些人需要的营养液。
只需要舔食几滴，就足够一天的消耗，并且不会饥饿。
可这种局限于房间之中，时间久了真的会精神出现问题。
即便是智力障碍者，他也不应该过上这种如同农场动物一般的悲惨生活。
这样的小格子间在这里有近千处，密密麻麻都是形态各异的残疾人。
这还只是一处所在，可以想象九州各处，玉帝一直命人重复这个恶心的操作，制造了多少悲剧。
也不一定有人会在乎这种悲剧就是了，消失的本来就是人人可以忽视的边缘人士……
罗兰悄无声息，通过各种手段让智障们，吃上了治疗智障的药物。
这些先天的损伤，在地球上不可能修复。
可在异世界科技和魔法结合，天然便有更多的优势，竟然还真被玄光找到一线希望。
……
……
战斗僵持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前，天庭主动出战数次，都是玉帝亲自带队冲锋。
他就是要用自己的战斗力，证明敌人都是一群垃圾。
每一次，孙悟空都是亲自迎上。
哪怕失败、用尽力量、倒在地上，他也一定会再一次的站起来。
因为他是齐天大圣，始天庭之主，面对最艰难的战斗绝不可能退缩。
这一次的交战，孙悟空闪转腾挪，玉帝在后面狂轰滥炸，王母负责减伤掩护。
忽地王母那漠然的目光，重新恢复了神采。
她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清醒时最后的遭遇……
在弱智光环压制下，很多信息混沌一片。
她既是太清，也是王母娘娘，也都不是。
她只是一大堆记忆，塑造成功的一个意识而已。
一个恨玉帝入骨的意识。
看着玉帝背心朝向自己，正与孙悟空交战正酣，完全没有防备伤口。
解脱似的笑容浮现在王母脸上……
正在操控的法则逆向运转，本来的减伤变成了增伤。
而且是增伤比例非常高，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带来地狱难度的那种。
噗！
玉帝硬吃了孙悟空一棒，本来已经自己防御力已经拉满，结果突然发现对面倍伤加暴击加特效伤害，直接一口老血喷出。
他终于发现，一直受自己控制的王母，失去了控制。
糟糕！
玉帝第一时间停止了王母的身体机能，她果然再没有出手的机会。
可这是在战场上，孙悟空抓住了机会，琴心和天蓬都冲杀出来。
他们知道这是玉帝最弱的瞬间。
受伤在先，没有了王母配合，这可能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最好时机。
“护驾！”
玉帝连忙向众仙群中退去。
可各种攻击招呼过来，他好不狼狈。
最后是满地打滚滚回的大帐。
他努力维持的强者形象，一下子倒退五年前。
玉帝心态差点炸了，只觉得这比死掉还要难受。
而失去了玉帝制衡，西征军乘胜出击，当天就打下了女儿国。
天庭也只能暂避锋芒，玉帝连忙疗伤，且想办法修复王母这个大号傀儡。
可惜他失败了。
要不是天命加护，他可能在治疗过程，就被王母带走了。
曾经最爱他的人，现在脑海里全是毁灭他的欲望。
“是谁治好了我的智障？”
玉帝很快就调查清楚，问题的根子在智障养殖场。
因为弱智光环失效，王母才觉醒了不该有的意志。
而他通过占卜，确定了找到先天智障治疗方法的，是当年跑掉的一名本门弟子。
玄光。
他通过这个名字继续搜查，确定了在比丘国，一间无名的医馆。
立刻天兵天将出现，将其捉拿当场。
在其房间里，搜查出大量始天庭生产的物品和期刊……
“果然是你勾结妖族，出卖天庭利益！”
一名师叔狠狠一巴掌局在玄光脸上。
少女很意外也很惊慌，她迷茫地道：“我没有，我只是向始天庭学习了很多医术，救治的都是九州人族……”
“就是因为你治了不该治的人，带走！”
师叔把玄光带回了天庭，准备交给玉帝亲自发落。
见到导致自己落败的始作俑者，玉帝脸色铁青，捏紧了拳头：
“玄光，你干的好事！”
面对天帝之怒，少女这时脸上却没有了半点惧色，而是发出豪迈的笑声：
“玉帝老儿，咱们又见面了。”
那娇俏的身躯迅速涨大，变成了一只高大雄壮的雷公脸猴子。
孙悟空。
整个事件从头到尾都是罗兰在主导，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天庭找到并且抓走玄光呢？
这一招偷梁换柱，自然是要送大圣轻松进入天庭腹地……
一根铁棒不住变大，直接捅破了凌霄宝殿，把玉帝打得倒飞而出。
“今日，俺就拆了你这天宫！”
孙悟空挥舞着金箍棒，见什么砸什么，天庭的琼楼玉宇成片倒塌，仙人天女四散奔逃。
带回来如花似玉的小师妹，怎么突然变成了五大三粗的妖猴？
天庭的所有人，心情都是极为糟糕，又相当绝望的。
……
……
大唐，长安城。
皇城湖心的小亭子里，老道士青玉上人长持长杆，悠闲地钓着鱼。
忽地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云，看到了正于天宫发生的战斗。
“天命也不能算尽人心。”
他笑着感慨一句，又低下头，继续钓鱼。
小家伙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暂时不需要他帮衬什么……
留着力气，等真正决战时刻的到来便是。
……
……
大雷音寺。
西征军已一路推进到了梵国，推进到大雷音寺下。
天蓬走上金色的台阶，佛祖亲自迎接，约定可在大唐随意传播佛法。
同时，佛门也应庇护大唐，提供他们需要的超凡力量支援。
至此，西游还是西征，对佛门已没有差别。
便在这时，一道急报传来，一只猴妖亡命奔来：
“琴心大人，花果山，被攻陷了。”
说罢，他直接力竭晕死了过去。
ps太困了，错字明天再改。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2章 太清入魔，僵尸狂潮
罗兰出手稳定猴妖的伤势，同时发现到凝聚在魂魄上魔气，将其一点点引出。
猴妖虽然昏死了过去，但是在场有佛祖，金指轻轻一点，便将他从花果山逃出来一路所见映射了出来。
那是血腥、残忍、绝望的记忆：
剑与火缠绕着世间最偏执的疯狂，从天边出现惊天一剑，斩破花果山的防护大阵。
然后是漫天剑雨垂落，被命中的不论妖族还是人族，几乎都是倒地身亡。
这是真仙在掌控法则，判决的死亡。
但这不是结束，只是后面更加恐怖的毁灭序曲。
那些倒地的尸体体表长出黑毛，肢体不全的互相融合，有行动能力的直接跃起展现战力，对幸存者展开了疯狂的追击。
这些类似僵尸或者丧尸的存在，普遍肉体力量强大，悍不畏死，几乎没有致命要害。
表现出的战力，要超过同道行的妖族。
它们不断杀戮吞噬，还会几率进化出掌握法术能力的红毛僵尸，或者是拥有隐形能力的阴影僵尸。
僵尸本就极难杀死，而被僵尸杀死的妖族，在那破口渗入的魔气作用下，还会变成新的僵尸。
所有求援的方式，都被隔断，花果山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争，极端时间僵尸潮扩散向整座花果山，冲击整座城市。
孙悟空五百年的经营，始天庭二十五年的超速发展，如今的花果山是整个始天庭的行政中心。
以花果山原本山体为中心，不断向外扩建规划出了立体的城市群。
拥有七百万人口，妖族和人族和谐相处。
主体六层结构，每一层都不亚于后世的大都市，又有仙气缭绕、以虹桥相连升降，美丽又便捷。
这样的立体都市，以纵向的移动代替横向的移动，每一层做出不同的功能规划，可以大大节省通勤的时间。
但它处于始天庭的腹地，并不是军事要塞，也仅有维持治安的部队驻扎。
这点防守力量，大部分死于直接洒落的剑雨。
随即僵尸狂潮彻底爆发，整个城市都在打击范围内，六层的建筑结构渐次崩塌、坠落。
整座城市惠然倒塌的场面，也特别震撼、特别绝望。
值守的妖王组织了突围小队，只求把这边发生的消息传出去，同时尽可能疏散幸存者。
这时始天庭也在战争的关键时刻，但并没有疏忽对后方的防御：
孙悟空在大闹天宫，琴心和罗兰随唐王西征。
开天军的第三到第五军，镇守边境。
理论上依托防御工事，就是天庭大军压境，也能支撑到主力部队回防。
谁也没有想到花果山这样的后方，会有一位真仙潜入，又丧心病狂地无差别对平民紧密出手。
随着花果山都市层坠毁，僵尸的杀伤突破百万，他们看到的记忆，终于现出了造成这场灾难的元凶。
只看外貌，不是别人，正是玉皇大帝的发妻，一直和他配合的王母娘娘。
可此时她眼中只有冷漠和疯狂，身上缠绕的森罗死气、冥河般的湿冷，绝非过往那个温柔大气的天庭主母。
她漠然俯瞰着身下正在上演的灾难，超过两百万生灵死于旦夕之间，操控吸纳魂魄炼制更多的僵尸，改造着这片大地变成人间地狱。
不时随手洒出一片剑雨，戳死想要突袭她的妖王。
这不是借助万法归藏，模拟出的真仙级战力。
而是如假包换的真仙境，只不过……
已经入魔的真仙！
“老婆的一百种用法是吧……玉皇控制不住王母的傀儡，索性完全解放其记忆，放任杀戮和破坏，干脆让太清以这种方式复活。”
琴心眼中盛怒如火，已看出了僵尸狂潮的由来，“不知道玉帝和他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不知道多少无辜生灵，才能将其智慧恢复到这等程度。”
雷音寺中的金佛亦垂目，不忍其这凄惨一幕。
“他制造如此杀戮，是为了什么？”罗兰问道。
只为了打击始天庭，根本不需要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杀。
即便是原生的天魔，也不会喜欢一片死寂的世界。
而以记忆中的情况估量，花果山的妖族能逃出十分之一就谢天谢地，剩下的生死皆在太清和他掌控的僵尸一念之间。
很有可能制造出一个寸草不生的死域。
琴心捏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暂时也没有想通魔太清做得这么绝的道理。
强者不在乎凡人的性命，可活着总能创造更高的价值。
“他自己的身体已损毁，王母的天赋强行晋升真仙，寿元非常短暂。他的杀戮应该是要收割生魂，铸就一条血河化为新的身体，达成某种意义上的不朽。”
一名老道士从天边落下，取下腰间别着的酒葫芦，狠狠闷了口，然后打了个很响亮的酒嗝儿。
“老师。”天蓬连忙行礼。
正是本应在长安摸鱼阶段的青玉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尾随着西征军，到了这大雷音寺。
恐怕是魔太清的出现，连他都感觉到了威胁。
有青玉上人作为三仙尊之一，对自家师兄了解的自然更加透彻。
一些讨论和调查，终于还原了花果山之灾出现的前因后果：
玉帝杀妻炼制傀儡，以其身体施展万法归藏配合自己。
全程需要不断献祭智障，施展弱智之光压制，否则那傀儡会因为太清的记忆，产生反抗玉帝的念头。
就如此前交战时发生的变化，智障不够用之后，王母傀儡果然背刺了玉帝。
那之后玉帝逃回了天庭，可由于诸多原因，玉帝再也无法控制王母傀儡。
这玉帝也是足够心狠。
见事不可为，干脆不再追求控制，完全放任太清智能的成长，提升其智慧和战力。
最终诞生了魔太清。
魔太清为了延续自身的存在，不知道从玉帝拿到了什么好处，最终制造了花果山的浩劫。
至于魔太清这般肆意妄为，有可能会成长到完全不可控的程度，甚至反客为主占据天庭……
玉帝已经不管这么多了。
始天庭这边给他的压力过大，又失去了佛门这个外援。
强烈的危机之下，必须得让局面重新混乱起来，才有足够的生存空间。
魔太清是双刃剑，可朕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人，才是最终变量，我还是自大了……”
“怪不得天命不是直接制造工具人，而是挑选执行人，培养为天命之子。”
“相比天命亲手培养的月读命，前期靠自己力量逐步成长起来的玉帝，难缠太多了。”
罗兰苦涩地呢喃，非常自责。
魔太清的诞生，完全是玉帝的算计，并非天命授意。
于天命，局面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天庭和始天庭哪个赢了，她都有后手。
绝对不会允许如此不可控的存在出现。
而罗兰的注意力，织命化蝶的算力，都在防备天命的应变手段上。
这相当于，他自始至终没有把玉帝当做一个对手，只把他天命的挂件……
结果这个挂件有自己的想法。
天命的手段有迹可循，可以预测。
但是玉帝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人，他在激烈变化和挣扎中做出的反应，却是完全混沌、不可预测的。
曾经罗兰依靠这点，以人心的愿望拖垮天命的算力。
结果这条这条时间线上，他专注了对抗天命，却忽略了敌人亦是枭雄。
玉帝不单纯是天命的走狗，为了自己的目标，也有不受常理约束的创造力。
一时失察，却导致一场浩劫，直接在始天庭的腹地上演。
罗兰低着头，指间萦绕着从那名猴妖体内提取出的魔气。
想到恐怖的灾难还在大地上扩散，百万生灵涂炭，他甚至生出了自杀回档，重开这条时间线的冲动。
一只纤纤玉手探过来，驱散了他指间那浓郁可怖的魔气，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琴心的声音坚定：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们的能力有限。”
“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般没得选，你必须咬牙走下去，这可不止是一个时代的战争。”
“这不止是你的错，始天庭所有领导，都和你负同样的责任。”
“我何尝不是过于依赖你的判断，没有尽到客卿的责任？”
对于牺牲和无奈，她比罗兰更熟悉，也更能承受。
同样的悲痛，罗兰已想弃子重开、追求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却知晓世间本无双全法，有些取舍必须要做出。
平日里柔弱无骨的小手，却有着比他更为强烈和坚定的意志。
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
夫君，千万不要放弃！
“我明白了。”
他涩声回答。
自己终究是被九州英雄录保护着。
经历过悲剧，但没有如她一样见惯真实的惨烈，坚持过惨烈的千年又千年。
罗兰能感觉到琴心传递来的信念，深吸一口气，抛弃那些冲动的念头，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咀嚼着那份苦涩，理智的思考重聚占据上风。
虽然，九州英雄录的状态栏显示他还没有暴露，可以重开时间线回到妖猴小六的起点，尝试打出更加完美的下一周目。
但是，在大闹天宫这条时间线，他已不能再动用封天斩命。
没有那十年的黑箱发展，他不一定能做得比现在更好。
与天命对抗，没有信息上的领先，他们只会有更大的牺牲，更艰难的胜利。
甚至反复尝试，也无法胜利。
所以他不可能重开，此时能做的只有尽快止损，继续推进原本的设想……
至少此时，他的存在仍然没有被天命发现。
天命所有的纠错程序都是在针对始天庭，尤其是要镇压表现格外优秀的孙悟空。
罗兰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
“孙悟空在天庭的推进很顺利，请唐王率军支援，请佛祖掠阵，尽可能牵制天庭有余力向东胜神洲出兵。”
天蓬点头：“义不容辞。”
如来亦没有拒绝。
面对如此浩劫，他无法继续保持中立。
玉帝在绝境中展露的疯狂，短期内比天命还要紧急，谁知道他再后还能整出什么狠活儿。
“琴心和我回援东胜神洲，不能让太清如愿成长……”
罗兰看向青玉上人，但因为不太确定他现在的战力而有所迟疑。
“人老了就该死，为了逃避死亡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太难看啦。”
他缓缓道，“我随你们一起回东胜神洲，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多谢上人，我方会全力为您机会。”
罗兰欠身行礼。
他知道以老道士现在的状态，对抗魔太清，差不多就是生命的最后一舞了。
可他还是没有拒绝。
即便他是杀死过自己的敌人之一，创立天庭又导致其堕落。
可在打破迷茫、见证本心的最后时刻，他不失为终结五妖乱华的英雄。
没有因为衰老、虚弱、伤痛便回避自己的责任。
大雷音寺前，本以为是胜利会师，因为突然的消息就这样匆匆结束。
始天庭、佛门、大唐三大势力都调动起来。
主要目标，压制玉帝、魔太清的最后疯狂，挽救始天庭的无辜百姓。
次级目标，为第二天道的成长创造环境，隐匿于天命的视线之外，为下一个时代留下希望的种子。
……
……
东胜神洲，花果山。
曾经美丽的风景和人文的奇观已经不见，黑色的大地弥漫着死气，一条红色的河流出现在地表。
仿佛是永不干涸的血，追着向其他城市要塞撤退的幸存者流淌，河面上漂浮着一具具僵尸。
只需要一点生命的气息，他们便会迅猛扑上。
不论人还是妖，通通毫不留情的杀死，放空血液成为脚下大河的一部分。
那瀑布之后的水帘洞，如今也成为了血帘洞。
魔太清坐在齐天大圣的交椅上，感知放开，见证着自己的世界正在不断扩散。
那来自王母娘娘的身躯，比此前高出了不少，脸部线条更加阳刚，女性的特性少了很多。
魔太清的自我认知还是男性，他虽然不在乎外形，但随着实力的提升，潜意识都会慢慢改变身躯。
乃至身边的环境都会受其影响。
真仙级掌握法则，神华内敛，气息融于自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入魔，则完全相反是思维的自由奔逸，属于自我的痕迹在环境中强烈无比的彰显，整个存在便如欲望的凝聚体一般。
魔太清身上的黑光越来越深邃，蕴含的信息也越来越复杂。
已经是那种普通人看久了，便会陷入疯癫的程度。
在有些世界，他这样的魔，反而会被尊为神，那种不可控的力量被人追捧为超凡。
但在九州世界，魔太清已是最危险的存在，其贪婪、自我、毁灭欲是众生之敌，一旦出现便会导致所有势力放下争端、联合起来，优先将其消灭掉。
与魔合作，只能说玉帝为了胜利，已经彻底疯狂。
“有客人来了呢。”
魔太清睁开眼睛，轻轻搓动着手指，“挣扎吧，反抗吧，这样的血……喝起来才足够有味道呢！”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3章 你的大招真好用
东胜神洲，阳安卫。
这是距离花果山最近的大型军事要塞，隶属于妙法部的某武器研究部门。
日常有两千研究人员，和五百左右配合试验新装备的职业军人。
都是根据研究者的需求，才从各部队抽调的精锐。
战力不俗，可惜人数有限，同时没有统一的指挥。
偶尔还会别个苗头。
毕竟能被上级派来代表自己部队，驾驶最新的装备，各方面的技能得有两把刷子。
不能丢了弟兄们的脸面。
另外就是这里是始天庭的腹地，位于严密的保护之中，所以大家都是度假的心态，配合那些满脑子奇妙想法的研究者玩玩……
直到花果山特区突然传来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地狱一般的血色不断扩散。
那些精密仪器纷纷失效，遭受了巨大的干扰。
大地的震颤持续不断，那些美丽又宏伟的人间奇观倒塌，始天庭的行政中心在几分钟之内毁灭……
大家走到窗边，爬到楼顶，遥望着他们的行政中心变成一片死地。
血河从中诞生，裹挟着漫山遍野的僵尸，追着茫然奔逃的幸运者不断向他们靠近。
“数量太多了……以要塞的防御级别，根本挡不住！”
“花果山没了，我的家……没了……”
“我们得撤退……不，我们不能就这么逃跑，我们是军人！”
阳安卫的负责人，宁骞，一名武器设计专家。
此时手在抖，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在恐惧，也在悲伤。
他是人族，但是始天庭不问种族不问出身，只唯才是举。
只要他的水平足够高，他就可以被提拔，一直升到了阳安卫总负责人的身份。
他的家人也被允许搬到花果山特区，还娶了一位漂亮的羊妖妻子，孩子接受着良好的教育……
只等始天庭继续发展，可想而知他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可现在，因为他的家人来搬到了花果山特区，大概率已经葬身于这场浩劫之中……
卫所的仪器显示，灾难爆发的源头就是花果山人员最密集的居住区，他全家都在那个方向。
现在逃出来的幸存者，都是在灾难开始前，就在周边区域，或者有足够实力或者幸运的……
宁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虽然是文职军人，但也是军人。
暂时没接到更高级别的命令，应当履行保家卫国的职责。
还有阳安卫的研究成果，如果战火燃烧到了始天庭本土，他们的很多研究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不知上面是被阻断了消息，还是也遭受了打击。
卫所的内部通讯频道里无比混乱，大家都在哀嚎末日降临，或者是大圣快点救一救。
以他们的级别，自然是不知道孙悟空扮演玄光，正在天宫上肆意破坏。
只是大家已经习惯了，每当危难之中会有一只猴子挥舞着那根铁棒，砸烂所有牛鬼蛇神。
这次，大圣也还是会救他们的，对吧？
“闭嘴，都给我闭上你们的臭嘴！”
宁骞拍着桌子吼起来。
即便是文职的研究人员，天天跟一群大兵泡在一起，也染上了几分煞气，算是暂时镇住了六神无主的手下。
“我是宁骞，本卫总工程师。现在以阳安卫最高负责人的接管所有通讯频道，接管所有在役人员的指挥权限，明白？”
“明白。”
“明白！”
“……明、明白。”
频道里陆续响起了不同口音、不同心境的回答。
在灾难发生、六神无主之际，不管是人还是妖，遇到有人挺身而出都会下意识服从。
这是群居动物的本能，也是危难之际更容易诞生英雄的原因。
最快速度，超过三十名上尉以上的军官集结，虽然来自不同的部队，但在关键时刻他们选择接受统一的指挥。
宁骞道：
“在职的军官中，军衔最高的出列。”
一名昂藏的汉子前踏一步：
“开天军第四军蛮龙旅副旅长山龙。”
“你带一支侦察队，开拓道路，保护研究所的资料和成果，向最近的大型要塞撤退。”
“收到命令！”
“我会率领研究人员和后勤人员第二批撤退。现在需要一位军官，留守阳安卫，尽可能拖延僵尸狂潮。”
片刻的沉寂后，除山龙以外，所有军官都前踏一步。
宁骞安排了三波撤退，留守阳安卫就是死亡率最高的任务。
他们将直面来自花果山特区涌出的怪物。
可这些由始天庭九年义务教育培养的年轻人，没有一个退缩。
皆愿意为他们难得拥有的自由生活，无所畏惧的战斗。
他们不是那些名满三界的天才，可能在战争之后也不会有历史记录下他们的名字。
但就是这些无名的人，面对绝境依然毫无畏惧的前行。
顶住压力，留下火种。
他们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尽可能完成自己的职责，为一个新时代拉开序幕。
阳安卫忙而不乱地进行着备战，完成了重要成果的打包，分三路开始行动。
山龙第一个离开，看着立在城墙上，因为常年伏案有些佝偻的总工程师。
以前他看不起这些耍笔杆子的，总觉得那是娘们儿的活。
现在他确认即便是文职，这个人族也值得他尊重。
他敬了一个军礼，带着最精锐的小队，携带着卫所最强大的装备，先行转移。
在出发前，山龙和宁骞有过一段对话：
“宁总工，我听说你的家人都在特区。”
“嗯。”
“你没想分些兵力去寻找和救援他们吗？”
从来不吸烟的宁骞，找他借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可我们的力量太有限，无法进一步分散了。”
在这阳安卫，他先是总工程师，第一负责人。
然后才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灾难临头，他认为个体的存亡，优先级低于保全阳安卫的研究和资料。
所以他的所有布置，都是围绕山龙那支精锐的成功撤离。
志愿者断后，主力做为明面上的掩护。
核心目标，都是为了保证山龙所部的成功撤离。
风声吹来濒死的惨叫，逃向这个方向的幸存者，已经被身后的血河追上。
阳安卫并没有出城救援，面对越打越多的僵尸，没有地利的野战伤亡不可估量。
中军已经集结完成，宁骞看向自己的弟子：“苏龙，你确定要留在这边吗？”
“老师，混沌崩解炮在关键阶段，实战数据非常有价值。”
戴着眼镜、缺乏表情的妖族青年声音无比平静。
宁骞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想说些勉励的话，可发现喉咙发干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久，他转过身，跳上了已经在按喇叭催促他的越野车：
“第X92频道为你预留，等候你的数据。”
灾难突降，没有预兆，没有准备。
但我们一直在努力建设的始天庭，就是为了战胜这所有阻难，永恒存在。
今夜的花果山未见大圣。
但我们每一个，都可以是大圣！
……
……
东胜神洲，边境第三要塞。
罗兰一个人出现在这边，看到已经集结完毕，准备驰援花果山特区的救灾部队。
他化作了孙悟空的样子，重新调整了兵力的分配：
“东路只要工程部队和医生，战士们打西路便是。”
这语气狂妄，自信
是典型齐天大圣式战士安排：
战斗方面，有俺老孙就足够了，你们只管救人！
放眼世间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这般的疯子。
可他的疯狂和豪迈，那种敢一个人背负所有的气魄，令在场所有妖族的不安迅速消散。
突降天灾又如何，我们有大圣守护，一定能解决那些不肯死的死人！
命令迅速执行了下来，支援部队在荒原上狂飙，罗兰的内心却难以平静。
他非常不适应猴哥冒险的风格，可在魔太清一举覆灭整个花果山的当下，唯有大圣最能稳定军心。
在真正的大圣远在天宫，无法回援花果山之际，他必须代替他激励妖族的士气。
这场战斗很难，难到必须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抗住僵尸狂潮的冲击，然后再找出办法解决魔太清……
所以，一向求稳的他，也得进行这种单兵突进，追求战果最大化的赌徒行径……
但，告诉幸存的妖族们大圣依旧在，确实是他们最需要的！
同一时间，琴心和开天军的主力部队，也支援到了其他要塞，全速往花果山前进。
但那边都是精锐结合部队，保持着战阵推进，只有罗兰这边为了扮演大圣成为那个最突前的箭头……
“可这感觉……也不赖？”
迎面吹来的风潮湿黏腻，明明是艳阳高照的盛夏，却让他感觉到入骨的湿冷。
破风而行，承载着众生的希望，独向魔窟而行，他心底也有潜藏许久的热血被点燃。
真论打架，俺小罗兰也不是鳝类好么？
想当年咱也曾独行仗剑镇压九州，只是后期才习惯了种田横推的模式。
老夫聊发少年狂，杀！
他驾驭着筋斗云何其迅速，灵活的驰入了血河和东胜神洲原本河道的交汇处。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僵尸如潮，顺流而至。
魔太清转化的幽冥绝域，不光人族妖族死亡会变成僵尸，就是动物植物也有概率重起来，成为地狱才有的物种继续作战。
“孩儿们，俺老孙来超度你们了。”
罗兰轻叹似的抽出了一根铁棒，在手中无限变大，向着僵尸群砸下。
这些僵尸，曾是他治下的子民。
巨力之下，再坚硬的尸体外壳也破碎，化成肉泥的样子，就是有魔气驱动也不可能重新移动。
血河也被他断流，瀑布一般出现陡峭的落差，许久才缓缓流动着愈合……
“妖猴，找死！”
尖锐的啸声出现，红色的浪涛向罗兰卷起，被他避开后凝聚成了魔太清的样子。
他的眉眼还有几分王母的样子，但是身材已经更接近男性，没有了那曼妙的曲线起伏，而是肌肉兄贵的体型了。
总体效果就是施瓦辛格的猛男身材，顶了一张鸡你太美的俊俏小白脸……
多少有点违和和反胃。
不过当清秀壮汉的拳头硬接金箍棒，同时身后万剑诀席卷而至，差点把罗兰钉出一身窟窿时，他也没功夫嘲笑。
太清入魔，亦是真仙。
甚至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环境在躁动疯狂，意志稍微薄弱都可能刺激成疯子，乃至直接被控制。
“仙尊老儿，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就是一滩脓血化生的躯体，不比俺更像个妖怪？”
罗兰学着猴哥讥笑了回去。
“也是，你这妖猴说的有道理……但我不做人又怎么样？”
魔太清仰天大笑，与尖细的女声搭配多少有点刺耳。
罗兰引爆埋伏在血河中的法术，一个个吞噬血河水向世外的空间裂口出现。
这是琴心以自身掌控的“世外之法”，为他写的符箓。
发来需要打入敌人的身体，才能发动。
但是现在魔太清已经融入血河，整条河流都是他的身体，也就有了直接生效的基础。
魔太清依托血河无穷无尽的法力一滞，自身动作慢了半拍，被罗兰一棍子砸在脑袋上。
可他的脑袋爆开，笑声依然不绝，百丈外浪花席卷又一个魔太清站了起来。
他一捏法诀，那些空间裂口直接被猛然爆发的混沌废除。
理论上那些虚空，可以容纳无穷无尽吸纳血河水，把魔太清狠狠榨干。
可构成空间裂口的空间本身，有强度上限。
只要瞬间流量超过一个限度，那些裂口也会崩塌。
“泼猴别折腾了，真仙之下，你就是蝼蚁。”
“真仙之下吗？”
罗兰轻轻重复这四个字，猴脸上不屑的一笑，手中铁棒挥出天空。
“借你的剑一用！”
放才魔太清释放的万道剑光，被他反控，以复杂无比的变化向他反杀而去。
那瞬间法则牵动，根本不给魔太清闪避的空间，只能硬抗。
“万法归藏？有趣，有趣，你不是孙悟空……他才不屑于偷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法门。”
万剑锁死魔太清后，又迅速凝一，引动了东胜神洲各处的法力池。
满天星斗映在东胜神洲的天空之上，光芒锁定魔太清：
“请仙尊，接我这一剑！”
罗兰身后大梦君冕隐现，历次战争不断吸纳已达到千万之数的梦仆充当算力中枢，同时模拟着多种法则。
玉帝也就和王母玩个双法则配合。
但我曾在上古见证天神无道，曾在三国对战玄武至尊，曾在新伊甸目睹永恒之炎……
这些规则在需要时皆可为我所用。
在极致算力加持下，嘿嘿，你们发明的万法归藏可真好用！
那瞬间，剑光落下，血河蒸发！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4章 天命之子的更迭
万法归藏，玉帝凭借这份神通拥有了真仙级的战力，已经不止一次在罗兰面前出手。
其原理也不复杂，只是借助第二元婴强行模拟真仙对规则的掌控而已。
只是执行时需要宿主强大的意志力，以及第二元婴的足够强大，分担模拟法则的算力需求……
这两点，罗兰不需要第二元婴，也能做到。
千年历练的意志力。
永梦琉璃境中，为了支持织命化蝶，也因为惨烈的战争，罗兰转化的梦仆总数超过三千万。
在他不断优化的算法加持下，这就相当于三千万台生物计算机，组合成人力计算阵列。
仅凭这两点，罗兰天然便拥有一个能运转万法归藏的平台。
属于天命在在他眼前暴露得多了，都会被看清底细。
玉帝运用的万法归藏，压制着始天庭的进攻，还和王母打出了二合一的配合，这门神通罗兰自然有所留意。
关键突破点，是玉帝用模拟了孙悟空的本命神通。
那场战斗他获得了防御优势，可事后罗兰只需要和猴哥探讨，便成功找到了逆向万法归藏的切入点。
这种高层次的交手，信息的攻防和保护，是不亚于法力积累的对抗。
掌握法则，其实也是掌握信息的一种。
只要先对环境、对手有足够的了解，才能用出无坚不摧的攻击，或者化解敌人的神通于无形。
玉帝复刻孙悟空的神通，就相当于一个黑客为了攻破敌人的防火墙，暴露了自己的ip地址。
所以罗兰顺利掌握了万法归藏，并且有了更高层次的理解。
这是罗兰在假死后，第一次全力出手。
玉帝的视角终究局限于九州，局限于这个时代。
罗兰却是穿梭过九州的上古到临界，成长于英雄大陆，背靠着诸天万界。
更高阶的力量，他也看过过。
依托于大的算力，他一个人就能以万法归藏同时掌握复数以上的法则，打出了自己计算中最优化的组合。
玄武带来的压迫，琴心的剑道，异火之神的惊鸿一面，曼蒂借用他身体施展的攻击……
诸多法则经过优化，只是返璞归真的一剑下压。
却成功调动了整个东胜神洲的防御力量，侵蚀掉魔太清的护体气息，通过他的化身瞄准身下的血河。
剑光耀眼，映着在晴日亮起的星辰，化作万道光束，竟然是烤干粘稠的河水。
无数僵尸只被波及，就使偏向阴暗的魔气无法存在，倒在地上。
魔太清构成身体基础的血河，亦褪去颜色水煎透明。
这说明，他积蓄的魔气遭到了最底层的破坏。
并且这破坏还引发了连锁反应，以魔气被破坏的能力，驱动着破坏的法术在血河内部生效。
“泼猴，你竟然也懂魔气？”
魔太清一声虎吼，充满着难以置信。
必须是对魔气有着无比深刻的了解，才能构造出这种利用他自身体内能量，达成内部破坏的阴损招式。
罗兰不答，只是再凝聚一道剑光，瞄准着血河的源头。
是啊，爷转生这么多世，也曾精研过魔，甚至有过近乎入魔的状态，才挺过那些艰难岁月。
感谢天命传下万法归藏，让爷有了驱动这些法则，攻击真仙的机会！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魔太清在第二道剑道斩落之前，已经退至血河上游，然后自断河道，向着花果山的方向迅速退去。
他直接放弃了这余下的河段，选择了断尾求生。
只是这条尾巴无比庞大，是上百里的河流。
罗兰这一剑溅起百米血浪，可他心里知道，自己是斩空了。
魔太清已经和血河融为一体，天河不干，他便不死。
这是彻彻底底的不做人了。
而这血河以花果山特区七百万生灵为祭，融合东胜神洲的河流，其庞大不是一剑两剑能解决的。
罗兰有能击杀魔太清的手段，逼迫其暂避锋芒，但距离斩杀他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时跟在他后面的救援队、医疗队才赶到。
他们分不清那是剑光还是混法，但只知道不可一世的魔头被大圣打跑了，撤退回了老巢，威武得仿佛不可战胜。
来不及欢呼，他们便投入了紧张的救援工作，拦住被僵尸驱赶到这个方向的幸存者。
可惜数量远比他们预料的少很多，等了半天，还有分散出去的搜救队，最后也只找到了不足三千人。
“他们一定是选择其他方向撤退。”一名护士边替伤者包扎，边默默祈祷。
七百万人，他们只看到不到三千的幸存者……
这是多么惨烈的死亡率？
可考虑魔太清的狠辣手段，以及僵尸杀不完的特性，他们最恐惧的悲剧很可能正在这片土地上演。
“大圣，阳安卫临时小队队长山龙，向您转交我所的资料！”
有名奄奄一息的军人，撑着最后的清醒，向罗兰敬了一个军礼。
他让照顾他的医生，剖开自己包扎过的手臂，露出藏在身体内、被鲜血浸透的一枚玉简。
“你们所，都退向了哪个方向？”罗兰带着几分期待地问。
有军事编制的卫所，应该是有序撤退，保下更多的有生力量吧？
山龙露出苦笑：
“总工安排我部最先启程，他们一批断后，一批护送研究和后勤人员……”
他说不下去了。
连他这个被保护的精锐机动小组，都战损到只余他这个指挥官。
断后的、当靶子的两批人马，只会是已经完全被血河吞没。
他们为了保护研究所的成果，贡献了自己的全部。
罗兰没有多说什么，拍拍这名军人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休养，便离开了。
以孙悟空的性格，也不会多少什么。
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是让阳安卫拼死保存下的成功发挥价值，狠狠把魔太清轰成渣。
……
……
琴心和开天军的主力，从另外两支要塞出发，也成功建立了狙击阵地，阻止了血河蔓延到整个东胜神洲。
只是僵尸狂潮的冲击始终没有停滞，每一条阵线都承担着足够的压力。
他们每个方向，逃出来的幸存者也不超过万人。
魔太清这一波突袭，直接让始天庭的行政中心从地图上消失了。
便是琴心已是真仙，可为了防止身后保护的城市重蹈覆辙，也不敢轻易出击花果山。
罗兰这边，也很快遭遇魔太清卷土重来。
这具血河身躯太过庞大，他可以化身万千，同时出现在整个战场上。
而在知道罗兰掌握那可以燃烧血河的剑光后，他完全不暴露自己的本体，只以分身骚扰牵制罗兰。
便是斩灭几个化身，过些时间魔太清又能随便补充同等数量甚至更多，便是罗兰也拿他无可奈何。
青玉上人出现在阵中，与罗兰并肩观看整个东胜神洲的军师地图，语气沉重：
“师兄入魔极深，凝聚的执念不应只是他自己，还有天庭诸多仙人……”
“玉皇真是疯了，彻底疯了，竟然献祭整个天庭，造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怪物。”
罗兰也不禁抿紧了唇。
这位玉皇大帝跟他以前交手过的、渴望长生不老的老怪物们有着不小的差别。
玉皇是个极度自负的枭雄，在他眼中，自己的霸业比生命还要重要，他可以献祭一切完成它。
哪怕是青梅竹马的爱情，为了补充战力，也是直接杀妻证道。
结果所有的努力，哪怕有天命加护也被罗兰给破去，他心态失衡之下，完全不在乎拖着始天庭同归于尽。
要知道魔太清成长起来后，新仇旧恨，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玉帝。
可玉帝比所有人预料的都更狠一点，或者说是不留黑手的疯狂。
他不仅放弃了对魔太清的限制，甚至还献祭了半个天庭的仙人，来加强他的智力和法力。
然后再打了一个时间差，利用天庭在吸引视线的机会，把魔太清直接送入了花果山，任他在妖族人口最密集的核心特区，制造了一场浩劫。
这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孙悟空潜入天宫，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玉帝，他的破坏如入无人之境。
后面天蓬带着西征军支援，看到的已是快被孙悟空拆光的天庭，玉帝也被他逼在凌霄宝殿上。
他身着华贵的龙袍，看着逼近的孙悟空和天蓬，仰天大笑：
“你们想夺走天庭，想夺走朕的一切，朕就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并且也尝到失败的痛苦！”
他眼睛血红，体内法力近乎暴走的边缘，明显是承受不了失败心态直接炸裂。
本来玉帝想的是围魏救赵，逼孙悟空回防东胜神洲。
他就可以好好经营九州，争取发育时间，寻找翻盘的机会。
谁能想到偷家这个想法，始天庭竟然也想到了呢？
在他悄悄把天庭一半仙人当做祭品的真空期，孙悟空竟然直接摸上了天庭，开启了肆无忌惮的破坏。
直接的另一半仙人，也杀了个七七八八，他现在几乎就是光杆玉帝。
何等可笑？
孙悟空呲牙：“你这无耻老儿对平民也下得去手，一棒砸死都算便宜了你！”
“多说无益，最后打上一场罢！”玉帝冷眼以对。
孙悟空冲动就要上去，被天蓬拉住了：“大圣且慢。”
随即他向玉帝拱手一拜：“陛下，不管是天庭还是始天庭，都应是九州的守护者，而非只为破坏这个世界而存在。你助太清入魔，制造杀孽无数，如果有克制他的方法还望告知。”
“告诉你们，你们会放过朕吗？”
“想得美！你罪无可恕，配合的话，倒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那就算了，朕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有什么折磨的本领尽管使来。”
玉帝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没有什么比失败，更令他痛苦的了，所以他真的无所畏惧了。
天蓬也轻轻一叹，知道玉帝是完全半点悔改之意了。
他心中只有雄图霸业，苍生的生死没有半点重量。
如此玉帝因为够狠可以成就功业，可让他独掌九州只会带来更加可怕的后果。
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天庭上空，激烈的战斗余波不断扩散，本就废墟般的宫殿群，再被龙卷风席卷一遍，残破得完全不成样子了。
可惜因为玉帝积累深厚，保命手段层出不穷，还有天命加护，短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
但孙悟空和天蓬的战力融合，再加上如来掠阵，也便得天命一方再没有余力进攻其他方向，给始天庭找麻烦。
但是……
东胜神洲的局面却再度恶化。
在玉帝已步入死局之际，魔太清也正在被压缩活动范围，僵尸被疯狂屠戮，血河被迫不断向退缩。
他还是惧怕罗兰那燃烧血水的剑光。
同时他也计算到自己胜机不大，或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于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向天命投降。
原本的太清，对天命不屑一顾，只想着自己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过他个几千年够本就完事。
天下无敌，长生久视？
净天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累不累啊？
直到现在身处绝境，他终于无力破局，主动开始期待天命来。
以真仙境的实力，如果能成为天命之子，有遇难成祥的大气运，那始天庭现在设下的这重重埋伏，根本构不成威胁。
相反他还能冲出去杀个痛快，甚至成功让血河流遍九州，构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最终天命还是回应了他。
没有办法，玉帝已疯，不再听话。
又发现罗兰这个变数，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瞒天过海，还在暗中发挥着影响！
意料之外的情况，天命都愣了半天。
怪不得老娘此前的纠错程序，一个个都失效了呢？
原来有老六，一直在扯后腿呢？
天命瞬间有了决断：
当前时间线第一优先级的目标，是杀死罗兰。
再被他干涉下去，这个时代真要如脱缰之马开启狂飙了。
所以即便魔太清早就有不听话的前科，天命也只能选择信任他、使用他。
因为他够强。
有他的真仙境配合，再加上天命之子的重重buff，怕那个小罗兰？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魔太清感觉着那种事事顺利的畅快，仰天大笑。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5章 天命魔太清，逆飞的流星
东胜神洲的战场，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魔太清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真仙级的魂魄，献祭半个天庭和七百万妖族，打造的血河身躯。
这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完全丧失了人性和理性，只剩下生物本能的纯粹杀戮机器。
疯狂，但又是某种意义上的纯粹。
自然无比强大。
那些需要智慧才能获得的战斗手段，已经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又可以毫无道德负担的执行丧心病狂的行动。
他行为的唯一前提，就是延续自身的存在。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杀戮、虐待、寻找外援，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投降天命，为天命效力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在他的视角，是始天庭先把他困在了花果山一带，不允许他突破东胜神洲，去吞噬更多的生命。
天命，饿饿，饭饭！
选择魔太清，天命也是无可奈何。
玉帝眼瞅着不是始天庭的对手，同时罗兰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那个总会跳出来干扰自己行动的蝼蚁，已经不是可以随手抹除的尘埃。
他竟然潜伏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培养出了始天庭干扰她的修正程序。
现在的大闹天宫，已完全不是天命需要的样子。
闹是闹了，可孙悟空在闹之前，已经和佛门达成了协议。
这不是她想要的双重衰弱，而是九州力量的融合。
这是在给下个时代，继续反抗她的力量！
此前天命还只当是一点意外，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这是罗兰导致的必然。
他提前掌握了历史走势，预判了自己的修正程序，采取了针对性的措施。
这让天命很愤怒。
此前只不过是一枚有些特别的棋子，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改变她渴望的那个结局。
现在，这枚棋子竟在封天斩命后，坐上了棋手的位置。
同样是以九州为局，他隐藏着自身，连续出招，竟然把握了主动。
天庭衰落，玉帝失控，天命发现能做出对策的棋子，已经屈指可数……
玉帝失控的副产物就是魔太清。
在正常的时空，天命绝不可能选择这种过于强大的存在，成为天命之子。
她挑选天命之子的原则，是出身微末，便于操控。
最好失去自己辅佐后，就变回一个废物。
这也解释了很多故事里的“主角性质”。
魔太清各方面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他现在拥有的，妥妥是反派模板，堪称众生之敌那种。
天命的目标是毁灭九州，而魔太清如果趁机发展壮大，只会吞噬苍生。
这是不同的概念。
以环保的角度看，如果九州只剩下一个魔太清，九州的存续时间可能会超级加倍。
甚至魔太清有可能成长到单体文明，九州对它就像寄居蟹的壳子，可以维护得很好很好……
即便以天命的手段，想要制衡魔太清，避免这个结局发生，都需要非常复杂的手段和很多的时间……
可她在衡量自己的可选项后，发现自己没得选。
这个时代已经对始天庭一方无限有利。
罗兰掌握着历史走向，放任他在这条时间线里继续停留，只会让历史越来越不可控。
魔太清对比罗兰，终究只是存在于这条时间线、低维度的怪物。
罗兰则是穿梭在多条时间线，高维度的BUG。
以天命追求的稳定性来说，必然是清除BUG为最优先。
于是魔太清在主动献上忠诚后，成为这个时代玉帝之外，又一个天命之子。
天命要求魔太清主动暴露了多个弱点，上了限制手段，这才开始给他上buff。
不过，天命也清楚，如果让魔太清成功把血河铺到九州，那么她掌握的弱点就相当于不存在。
这是一笔风险非常不可控的投资。
但在当下战场，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
本来在罗兰和琴心的联手之下，再加上青玉上人充当参谋，已经建立防线，成功把魔太清压制在花果山方圆万里之内。
虽然仍然是极为广阔的土地，污染了几乎东胜神洲所有的淡水资源。
但是当地的妖族和其他生物，已经争取时间完成了撤离。
这就导致了魔太清最需要的血液和生魂，无处可寻。
这是他最恐惧的食物匮乏。
站起来再多的僵尸，也有被消灭干净的一天。
始天庭已经连续推行了几代的义务教育，培养的各领域人才数不胜数。
此前积累的技术成果，在遇到了僵尸狂潮这切实可见的灾难后，正在被庞大的技术人口、工业人口转化为可用的武器装备。
针对僵尸特性的武器弹药，已逐步列装一线的战斗兵团。
僵尸也会进化，由魔太清赐予新的特性。
可他一个人主导的进化，面对始天庭的装备更新速度，明显不够用。
他个人的智慧再高，也敌不过一个全民拥有共同目标，创造力完全释放的文明。
这个文明内部没有压迫，没有官僚主义，没有迷信权威。
哪怕是一个基层军官的奇思妙想，只要逻辑成立，也可以申请到相关团队进行验证。
验证成功，立刻有海量的工程师跟进，配套工厂迅速把它转化为战斗力。
这是一个无比灿烂的文明。
虽然被魔太清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失去了行政中心，但是勇气并没有在始天庭的人民心中消失。
反而是因为强烈的刺激，导致有些懈怠的社会风气荡然无存。
因为物质极大丰富，已开始有部分人想要维护个人、家庭利益，建立属于自己的护城河……
但是灾难，让整个始天庭都回归了初建时的警惕状态。
所有资源优先军工和技术研发。
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异端分子，但凡还敢有异动，立刻从严从重处理。
祸兮福所倚，就是这个道理。
生死存亡的外部压力，立刻让内部的小小问题荡然无存。
面对这般团结一致的文明，别说是僵尸了，就是虫族都不一定跟得上他们爆发的迭代速度。
魔太清被压制，甚至已经开始被入侵血河改变的地狱，开天军在不断推进前沿阵地。
他们暗中在青玉上人的指点下，开始布置大型阵法。
只等阵法完成，就能逆转魔太清的血河化，让其恢复人身，彻底斩杀……
便在这般形势大好之下，魔太清恢复了天命之子的身份。
他的闪避率大幅度提升，领悟新的功法仿佛喝水，每一击都可能可以暴击并且触发特效……
原本需要所有化身，去应对罗兰和琴心的战力，以防被单点突破。
现在只需要三分之二的化身，就能成功拖延住两人的双剑合璧。
余下的三分之一，开始冲击始天庭的防御阵线。
始天庭当前的战略，是王对王，兵对兵。
罗兰和琴心牵制魔太清，开天军围剿僵尸狂潮。
结果魔太清得到天命之子的状态加持，已经有余力针对开天军的常规部队出手。
胜利的天平立刻开始倾斜。
刚刚才建立的前沿基地，被魔太清直接杀了个血流成河。
他们在暗中布置的阵法，也暴露了。
“师弟啊师弟，你怎么能对师兄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情呢？我们曾经情同手足，一起走过那么多的危难……”
魔太清飞抵开天军第二军的一处秘密基地，向天控诉，语气无比凄厉。
就好像一个捉奸在床的怨妇，不敢相信自己遭到的背叛。
滔天魔气冲天，继续向前推进。
开天军一处秘密基地的士兵，看到自己才战死的兄弟，变成被强化过的僵尸发起了进攻。
可他们只能扣动扳机。
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庞，支离破碎地倒在冲锋的路上。
可士兵们的心情也相当沉重。
这是抵抗僵尸狂潮，必须要承受的心理压力。
敌人的炮灰，都是自己的同胞。
但真正的威胁，并不是这些僵尸。
而是魔太清调动了五具化身，出现在这处基地上空。
他们开始布置波动极为恐惧的大型阵法。
青玉上人走出了基地，他知道魔太清是被自己引来。
老道士握着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师兄，来点？”
“我早对这些凡人的东西没兴趣了。”
魔太清目光复杂看着故人，只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
“你也是真仙啊，竟然衰老成了这般地步。你那无比锐利的枪法，现在还能用出来几成？”
“应该是一成也无了吧？谁在乎呢！”
青玉上人耸耸肩，“倒是师兄，该死就死，何必变成这般丑陋的样子，也要滞留人间，给年轻人看笑话呢？”
“丑陋？确实，很丑陋。”
魔太清看着自己浑身缠绕着黑气的样子，血河水凝聚的身体也不稳定，甚至会不稳定地崩坏一部分，露出必须要打上马赛克的可怖画面。
青玉上人劝道：
“所以，留不住的，何必强留呢？跟我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迎接孩子们的时代多好。”
“不，留得住的，我会突破现在的境界，我会成为天地的主宰，我可以逆转人们对美丑的概念……只要我是胜利者，是非功过就全由我书写！”
魔太清桀桀怪笑起来，五具化身异口同声，“我是仙人，我必逍遥万世，我怎么可以像那些凡俗的蝼蚁一般，落寞地死去呢？”
浓烈的执念化为更加纯粹的魔气，改变着整片空间，向着不可逆的崩解而去。
青玉上人发现，自己的身体，下面那些开天军战士的身体，都在受到影响开始僵尸化。
“不错，师兄你已经掌握把活人化成僵尸的方法了？”他又喝了一口酒。
“师弟，和我一起见证永恒吧。和那时一样，我掌握的万般妙法，都可以分享给你。”
“师兄，谢谢你了。但你不是我记忆里的师兄，我不喜欢你描述的未来。”
“胡说，我就是太清，我有太清的全部记忆，我知道你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师弟你不要着相于外表和种族这些没意义的东西，等你也站到了我这个高度……”
“真的不必了。我是一个老东西，我认为老东西唯一的归宿就该是死亡……那句话怎么说的？老而不死是为贼！”
青玉上人喝光了葫芦里的酒，随手扔下了地面。
他笑看魔气滔天，迈步走向这片空间唯一主宰：
“我记忆里的太清师兄，是有着自己理想的师兄。他认为道比命更重要，他的仙是世外逍遥，与人无扰……而不是夺众生之机，成一己之私！”
老道士那枯瘦的身体透出的能量，是破旧褴褛的道袍其承受不住的高热，竟然燃烧了起来，露出下面纹着玄奥纹路的躯体。
他早就对自己身躯进行了改造，本应在花果山布下的大型阵法，他自己身上有一个微型的。
这是阵眼，也是他的最后底牌！
青玉上人点燃自己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法力。
在一瞬间重回自己曾经的巅峰，真仙境！
魔太清窥探：“师弟，你这样会死的。”
“死，也比你这样的苟活，更像个人！”
青玉上人向上升起，如一颗逆飞的流星。
他撞破了魔太清的护身魔气，他撞碎了他正在布置的活体僵尸化典仪。
他一头撞入这灭世大魔保护自身灵魂的识海。
只是细微的闪烁后，那流星便消失不见了。
青玉上人燃烧殆尽，天空上只立着五个略显茫然的魔太清化身。
“就这？攻击性略低啊……”
他觉得很唏嘘。
玉清师弟怎么也是真仙，结果他在凡俗中放纵浪费自己的时间，自爆也才这点威力。
连他一具化身都无法消灭，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魔太清重新捏起法印，看向地面上的开天军，体会着绝望情绪的弥漫。
他们眼中曾经有希冀存在过。
那位来自人族的强者外援，实力深不可测的顾问，或许可以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结果，他们只看到他开大了，只看到他飞了起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魔太清开始重新布置活体僵尸化典仪。
其中一具化身，心底却忽然闪过一道念头：
我怎么可以如此亵渎生命？
我是太清，乃仙尊之首，应当守护九州苍生！
仙人仙人，先得是人，才配为仙！
一个个念头丛生，让魔太清结出的法印扭曲变形。
他望着那些开天军眼中竟然露出一丝怜悯。
“不，我不是亵渎生命，我的存在意义大于所有的生命……师弟你死了就不要在我心里大放厥词了！”
魔太清摇摇头，对自己放了一个净化，再次尝试凝结法印。
可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不是师弟，我就是你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6章 天命之子反噬，第二天道初成
魔者，放肆自我思维，夺天地间的一切为己用。
无所畏惧，自由随性，完全不为外物所拘束，只求一个念头通达。
正是这般肆意放为，无所顾忌，导致很多情况同等修为，魔要比仙更为强大。
这就好像都是一样的硬件，仙要考虑以后的运行状态，始终留下几分余力。
而魔是直接超载，只求当下战个痛快！
正因为魔的思维完全放纵，所以通常他们不怕精神干扰。
我已经疯了，还有什么手段，能让我更疯一点吗？
可偏偏青玉上人于不可能中，找到了一点可能。
相伴千年，他了解太清的方方面面。
又知道他们所修的玄武道统，存在着来自最底层的漏洞。
这是筑基时便有的缺陷，除非转世重修并且有意纠正，否则无法清除。
魔太清的状态确实相当于转世，但他哪还有那份理智，认真分析自己的漏洞，然后寻找方法弥补？
他是疯狂地任修为狂飙，无知无觉就走在过去的老路上。
青玉上人本想以花果山为中心，布下大阵，利用这个漏洞送师兄一程。
可惜魔太清投降了天命，在冥冥中的直觉指引下，突破封锁开始疯狂，发现了他的意图。
并且一路反推到了青玉上人藏身的所在。
面对急转直下的局势，青玉上人没有退缩。
他果断选择燃烧自己所有，逆飞冲天，抓住那唯一的漏洞，让魔太清的一个化身重新想起了自我的记忆。
魔，放纵自我，心中有了一个念头种子，就不会克制，直接发展成参天大树。
魔太清是玉帝献祭了半个天庭之仙，在他心底植入了对长生的畸形执念。
青玉上人则用自己为引，想起了太清自己曾经的许多念头。
这才是他本心的想法，践行了千年的道。
没有长生那样生物本能，可诞生于太清自我意识，属于最最本源的想法。
经过放大后，干扰和动摇这具化身的自我认知。
魔不会轻易的怀疑自我，突出一个奔放。
这一旦产生了怀疑，也没有仙那些宁心归静的手段，只会任两个想法在精神层面交战，造成了自我的分裂和对抗。
要知道魔太清依仗着血河本源资本雄厚，为了掌控整个战场，大肆使用化身，不同视角下获取海量信息，思维之间的交流本来就存在着延迟。
换成理智的仙，绝对不敢使用这般手段，哪怕是再小概念产生自我分歧，都是麻烦。
可魔从来不会顾忌这些。
自然而然这个出现问题的化身，没有及时得到本体的支持，消除不该有的杂念，于是只能在分裂的自我中痛苦、沉沦。
一个声音不停重复，你是太清，生而为人、不忘骄傲的太清。
另一个声音则告诉他，不管什么样的存在，哪怕是血河里的蛆虫，也有存在的意义！
两种观念重叠撞击，同样的坚定，使他根本无法进行任何动作，尝试结印布阵的完全不可能。
“闭嘴闭嘴闭嘴，通通给我闭嘴！”
那具化身痛苦地捂着脑袋，想要阻挡内心的声音继续冒出来。
其余四具化身迷茫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露出不解之色。
兄弟，你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杀死我……”
这具化身强撑着抬起头，做出了相对正确的决定。
可那四具化身迷茫之色更重。
我们可是不择手段活下去的魔头，怎么可以杀死自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同时选择探查了第五具化身的识海空间……
于是他们也看到了太清昔日的记忆。
……
漆黑的雨夜，来自身后的利刃透体而过。
年轻的太清用手握住刀刃，指间不断流血，声音仍无比冷静：
“这位道友，或许我们应该谈谈，不应该完全信服‘老师’留下的指引。”
同样年轻的玉清：“你这个求饶的方式，真是老套，现在是我占据上风。”
“你，确定吗？”
太清身边一枚处理过的内丹，繁复的铭文证明其价值。
恐怖的灵力波动，完全释放后方圆百尺内绝对没有活物。
哪怕是已经一脚踏入合道境的玉清，他沉默了下来。
太清笑了，声音很平和：
“所以我们聊聊吧，用我们的理性替代兽性，看清那潜伏在暗影中的真相。”
……
洞府中，六位合道境巅峰的修行者，对着他们整理出的突破方法举棋不定。
那是来自不同妖族至尊的遗泽，有可能突破真仙境。
但是，九死一生，失败则身死道消，连走火入魔的机会都没有。
太清起身：“我先试试。”
那年的少年仙人意气风发，眼里充满自信。
他不怕死。
他只怕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永远摆脱不了玄武的控制了。
……
被妖族侵略过的城市，哭声不绝，血腥满地。
年轻人被当做牲口一般驱逐走，所有的食物和物资也都被带走了。
只剩下流离失所的老人，没了孩子没了财产，无助地跪在地上，向天质问为什么九州会遭受如此劫难。
他们只是不能再进行重体力的劳动，又没有反攻妖族的战力，才被妖族放过。
坚硬的老骨头，完全不值得浪费武器的耐久度。
云光飘来，三位仙人陆续降在不远处的山峰上，遥望倾倒的城墙。
没有大一统王朝的九州，被妖族逐渐蚕食。
“最近我想做的事情都不顺利。”
“我的修行也遇到了问题。”
“似乎……属于我们的时代过去了。”
三位仙人的近期成绩都不太理想。
他们经历过时来天地皆同力，但到杀死那位魔帝、死掉三位同行者，便感觉到运去英雄不自由。
最终，太清起身，望向远方：
“虽然没有那时的畅快，但我们仍然是这个时代的最强者……总有承担起什么。”
那之后，天庭成立，统帅九州的修行者抵御妖族……
甚至一路杀出了九州。
……
云端，美丽的三十三天。
琼楼玉宇间，三位昔日患难与共的同门，气氛却剑拔弩张。
太清和玉清已经油尽灯枯，面对强势的上清仙尊，仍然眼露不屑：
“上清，你应是人，不应是天命的狗。”
他倾尽自己所有，三十三天炸成废墟，也给了玉清出手的机会。
最后一刻，是上清仙尊惊愕的眼……
为什么师兄你直至最后一秒，也不曾放弃反抗？
……
“我已可称仙，但不应忘记生而为人。”
四具魔太清的化身异口同声，给出了答案。
只是一些零碎的记忆，可一旦想起便如野火般不可抑制，勾起更多内容。
我太清曾经是人，不是魔……
这般模样活下去，只知杀戮与破坏，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因魔的极欲狂思，完全无法抑制，扩散向更多的化身。
这是只针对魔太清的模因，那是独属于他的记忆和骄傲，因为生存本能而忘掉的内容。
但因青玉上人的决死选择，让他想起了原来人类努力延续和传承的东西，就不止是单纯的活着。
便在五具化身对抗自身思维的分裂之际，一道金光由远及近，飞速拉近。
罗兰扮作齐天大圣的模样，提棒挡住这五化身。
他能感觉，此间少了一位强大存在的气息，心底浮现淡淡的哀伤：
“玉清道友，走好。”
他知道，是玉清以死亡为代价，延缓了魔太清布阵成功，救下了身后的开天军。
他们曾是死敌，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玉清仍然在抗争，没有辜负“修行者”之名。
他虽老朽，但从不曾逃避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
魔太清见到这位不是大圣、胜似大圣的妖猴抵达，转身就走。
那些生灵吃不到了。
罗兰也没有继续追击。
其他方向魔太清的反攻还很猖狂。
自己现在就是救火队员，在尽可能稳住开天军的战线。
只不过形势不容乐观。
始天庭随时准备放弃东胜神洲，退守其他小世界。
现在是抢时间转移人口和物资，不给魔太清更多的资源发育。
天命病急乱投医选择了魔太清，在以后的时间线可能遗祸无穷。
但对当下的始天庭，却近乎绝境。
便是罗兰，目前模拟出的反制手段也几乎没有，只能继续拖延继续观察。
孙悟空已经横扫天庭，玉帝已死，等收拢天庭残兵，就能跟天蓬、佛门驰援。
可面对这种天命之子状态下的魔太清，单纯堆积兵力，一个处理不当反而是给他提供了发育机会。
所以情况相当棘手。
忽地，罗兰感知到花果山方向传来的震荡，眼里露出几分异色。
这情况似乎说明，青玉上人给魔太清的影响，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巨大。
已从化身波及了魔太清的本体。
但这种变化是喜是忧，他暂时还给不出答案。
“各部都有，做好撤退准备。”
他发出了最高优先级的命令。
……
……
花果山，如今已是血河的发源地，无尽血液流出又汇聚之地。
在花果山的山顶，一个巨大的旋涡不断吸纳着四面八方的生命气息，转化为粘稠、腥臭、充满死亡气息的血河水流出。
在如血管一般越来越密集的河道中奔腾往复，日夜不休。
就如人体的经络一样，这些河道就是如今魔太清的修炼路线。
旋涡就相当于紫府，魂魄和意识的核心所在。
此时便是核心处的旋涡在震荡，转化出的血河之水都忽浓忽淡，红得也不那般纯粹了。
无意义的嘶吼不时响起。
河水震荡，掀起漫天波涛。
不知道多少僵尸就这么被吞没，融入血河之中。
他一边因憎恨自己造下的杀戮而暴躁，一边必须用杀戮平复自己的暴躁。
就很矛盾，灵魂似乎分裂为两半。
天命在尽可能帮助魔太清稳定情绪，才刚到手的天命之子，可不能就这么废掉。
正常修行者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危机，在天命的帮助下，只在重伤和濒死之间波动。
但天命的压制也不是无限的。
她能让对天命之子有利的小概率事件成真，每一次判定都投出近乎逆天的满点通过。
但她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无法为天命之子无中生有一个新的可能。
魔太清此时的状况就是，思维分裂的种子已经埋下。
如果他不能跟自己和解，找到继续以“魔”存在的理由，便会逐渐归于他在创造的血河，成为死亡本身。
这是魔的一种死亡方式，思维崩溃。
便如烟花灿烂但短暂，不受控制的思维也容易走向牛角尖，然后就直接卡死在里面。
但天命的相助，还是帮魔太清争取了时间。
他那疯狂又混沌的灵魂，思维不断蜕变：
“我的初心？我的骄傲？那些都是过时的东西了，我存在便是一切的意义！”
“只要我足够强大，强到无所不能，我就可以完成过去许下的一切诺言。”
“苍生灭尽，我会创造新的物种。九州崩毁，我会创造新的世界。”
“我不应为这方天地所限，我不应为天命所限，我要让所有的狂想成为现实，我要成为这世间唯一的主宰……”
“我要世界都变成我的颜色，制造属于众生的理想乡！”
“对，我是……造物主！”
“我是这世界……最后的神！”
魔太清心中属于本我和超我的两种思维，都在向着极端推演，终于找到了融合的契机。
“为存在而存在”和“找到存在的意义”之间，他找出了一条同时满足两个分裂自我的道。
这条道，对魔来说也算得上狂妄疯癫，但至少在逻辑上却是自洽的。
死亡证明不了什么，只有强大才能维护那份骄傲，
那瞬间，血河震荡，天地变色。
恐怖的风暴以花果山为中心，向着整个东胜神洲席卷。
“撤退。”
罗兰和琴心同时下达了命令。
开天军放弃所有的阵地，退守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重新建立防线。
因为魔太清，在被青玉上人唤醒属于“人”的那一面后，正在蜕变得更加可怕。
最后时刻，罗兰看到一只魔气缠绕的巨爪，向着天空伸出：
“贱婢，你也想控制我？爬！”
那巨爪从天空中撕裂下来了什么。
所有生灵耳边，都响起痛彻心扉的鸟啼，又似女子的哀婉哭泣。
瞬间，罗兰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眼。
永梦琉璃境在他身后完全展开。
梦仆们被他不计代价的驱动，以燃烧的方式，支撑算力到了极致。
天命之子反噬了天命，更难得的是，竟然还成功了？
天命这算是真正玩脱了。
它的存在以某种形式暴露，给了罗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窥见了天道原本的样子。
等罗兰结束计算，再睁开眼时，他已在南赡部洲的一处基地。
琴心和孙悟空都守着他，不断施展着冰系水系的法术替他降温。
“你好，我的精神小火。”琴心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道，已成功奠基。”
罗兰一跃起身，兴奋地想要跳舞。
这一世他已再没有顾忌，是时候放手一搏，思考下条时间线的布局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7章 天命的预言，大圣腾云去
“成了？怎么就突然成了？”
孙悟空满脸懵逼，感觉自己去天庭一趟，好像错过了很多情节。
明明他们是败退出了东胜神洲，怎么小六子就要半场开香槟了？
“别卖关子。”琴心也难得催促了起来。
现在东胜神洲整个都被魔太清所控制，所有的探查手段都无效。
按照他们的推测，整个小世界都在被魔太清改造。
血河就如血管和经络，让大地变成他的身体。
鉴于血河吞噬越多生灵越强的特性，也不敢随便派人去侦查。
只有罗兰在最后时刻，对那个方向进行了足够的观测，然后便进入了近乎悟道的状态。
现在醒来，应该是悟出了一个结果。
“魔太清虽是天命之子，但不甘心只为天命之子，他向天命发起了反击，撕裂了天命的一部分权能下来……这瞬间暴露的信息，大大加速了构建第二天道的进度。”
罗兰忍不住想给太清师兄弟点个赞。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绝不是太清和玉清的本意。
但是恰好提供了罗兰最需要的信息。
就如正在头疼该如何破解，突然看到了网上有人上传了源代码。
虽然一秒就删了，但是老子手够快网速也够快，全部保存到了本能。
“撕裂天命的权能……那老儿有这么强？”
孙悟空挠着头。
他竟然罕见地对接下来的战斗，产生了不确定。
罗兰解释道：“魔太清的强大只是小部分因素，能做到这一步，主要还是天命被逼进行了冒险操作。”
他记录的信息，足够还原魔太清反噬天命的全程。
首先，天命对小世界没有直接影响力。
她是回应魔太清的呼唤，借助他提供的能力，在东胜神洲构筑了一个类似化身，或者说是镜像服务器的东西，以给魔太清提供天命之子buff的加持。
其次，天命对魔太清没有任何防范。
她们是合作共抗始天庭的关系，天命那时全部注意力，都在如何防止魔太清思维崩溃上。
最后，才是魔太清跟自己和解，魔的狂妄更上一层楼，强大意识影响整个东胜神洲为自己的“领域”。
“天命被你的布局逼入了无可选择之境，无奈与魔太清合作，本身就是危险操作。”
“又有玉清仙尊以死唤醒太清的一面，没有使其彻底分裂，反而引发了意志的蜕变。”
“由此导致了天命那个镜像的撕裂，呈现了你需要的信息内核……”
“我都忍不住想要说，这是人类最幸运的一战。”
琴心总结了罗兰讲述的整个流程，美眸里全是不可思议的异彩。
他们与天命的抗争，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都是用人命天平对方的算计，连失败都是无数牺牲后的奇迹。
大概率这副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天命的布局，成为下条时间线里阴谋的一部分。
如现在这般逼迫得天命无可选择，只能冒险进而漏出了更多的破绽……
她都忍不住要感慨一句“老天爷保佑”。
虽然她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被老天保佑过。
只是此刻的局面实在太好，好到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哪有幸运……这是诸多时间线上的因果叠加，是那些流血争取的时间和机会。”
罗兰轻轻一叹。
他从那种兴奋的状态，逐渐平静下来。
以琴心的经历，以理由认为始天庭如今的局面，是代价付出极小的一次。
可再小的代价，具体到每个人身上，仍然是无法承受的血与泪。
花果山特区便是七百万的人命。
此前始天庭的立国之战，大唐的西征，每一次都是以无数生命为代价，才换来的胜利。
要说不同，只能是他们现在占据主动。
罗兰能有能力进行布局，又是不同时代熟悉的面孔，缔造的成果……
所以他才能看懂天命每一步的真实意图，而天命直到此刻，还不知道他到底在第几层。
现在，始天庭可以输，罗兰可以死，琴心可以死，孙悟空也可以死。
历史即便回归天命所期待的那个“正轨”也无所谓了。
第二天道已种了下去，他们的战略目标已达成。
只要罗兰以后有机会进入大闹天宫以后的时代，就有希望使用封天斩命，再唤醒第二天道，取代天命这个萦绕九州万年的阴影。
终于他们这些蝼蚁，也和天命站在同一高度：
这条时间线我们可以输，但下次我们会赢回来！
而直到此刻，天命也只看到了主动跳出来的罗兰，并且给予了最高程度的关注。
但她没有算出这个越来越难缠的变量，已经在进行她预估的更加疯狂的计划。
天命的强大，建立在全知的基础上。
罗兰的很多成长，却是在九州之外的英雄大陆，以觉醒者的身份获得支持。
这条时间线更是有那关键的十年黑箱。
因为双方的纠缠太过漫长，所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他的能力和思维，已经超脱了天命的计算范畴。
“所以，我们真的要打败了天命了？”琴心咬着唇，只觉得这惊喜来得实在太突然。
这是计算了千百次的结果……可仍然不敢相信。
姐姐，你看到了吗？
那个家伙……依然相当可靠啊！
罗兰点头：“今天不能，但明天一定可以。”
“俺也一样！”孙悟空给出了智慧的肯定。
……
……
接下来的时间，竟是难得的和平。
因为东胜神洲被魔太清封锁了。
始天庭撤退他没有追击，之后也没有再发起进攻。
整个东胜神洲，都被恐怖的雷爆和剑阵包裹，根本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进入。
孙悟空试过偷渡，可冲破封锁后，只看见满眼的血色，然后莫名其妙就又回到了东胜神洲之外。
魔太清对那方小世界的掌控，达到了天命也做不到的程度。
他似乎在积蓄力量，完成某种修炼和进化。
暂时没有办法打断他，只能等待魔太清自己出关。
始天庭在趁这个时间积极备战，修建防线，预防东胜神洲重启时的冲击。
孙悟空有天找到了罗兰和琴心，说出了一个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消息：
“天命希望俺成为天命之子。”
罗兰的表情有些严肃：“她给你看了什么？”
他敏锐察觉到了猴哥的状态不对。
正常的他，这时应该是疯狂嘲讽那个臭娘们儿自取屈辱，想跟爷爷和谈balabala。
结果他只是言简意赅的陈述了事实。
这说明，他有在考虑答应天命的提议。
他绝对不会是为了长生和境界，就屈从于天命的性格。
罗兰认为天命耍了什么花招，误导了孙悟空。
孙悟空挠挠脑袋，投影出他讲述下来的信息：
东胜神洲的雷暴封锁结束，数不清的僵尸同时向着所有方向进发。
与天河相连的九州本土、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同时处于魔太清的影响之下。
生灵涂炭，死伤遍地，血河向着所有世界拓展。
大地逐渐一片死寂，所有生灵都归于那无尽的血色。
魔太清自身也归入沉寂，在一切归零后，一个新的世界正在诞生……
“重启世界……天命应该只是在用一种可能性吓唬他，逼迫我们合作吧？”
琴心看向罗兰。
“我其实，也推演过这样的未来。天命给的演算更清晰。”
罗兰没有完全否定，他展开了织命化蝶，验证这次占卜的准确性。
天命自然知晓孙悟空背后有参谋，这猴子也不是那种王背负一切，忍着委屈默默奉献的性格。
所以想凭一段预言，就忽悠孙悟空给她打手，那是不可能的。
她必须要表现出诚意，会被罗兰和琴心认可的诚意。
现在这段预言中，呈现的许多细节，包含魔太清当初上交的后门。
还有九州大量真实信息，只有天命才全盘掌握的情报。
于此基础上，罗兰自然可以更加正确的推演未来。
琴心和孙悟空都没说话，安静等待罗兰验证的结果。
他们两个都是更擅长战斗的类型，这种战略层面的东西，没有罗兰玩的明白。
“以目前已知的信息进行推演，这个预言发生的可能性，超过99.54%。”
最终，罗兰给出了一个相当沉重的数字。
这个预言里面，始天庭的力量无法打败魔太清。
天命也无法利用时间的优势，掌控历史走向。
因为魔太清所求的道，不是永生，不是当什么千秋万代的霸主。
他要重塑九州，直接拉着天命一起自爆。
“说起来，九州毁灭，不也是天命一直想做的事情，她为什么要阻止？”琴心问道。
“我们可爱的天命只想关机，不想重启。”罗兰冷笑一声。
天命要毁灭九州，彻彻底底的毁灭。
只论目的性，她比魔太清狠辣多了。
所以，她宁愿与罗兰合作，在以后凭本事再战一场。
也不想要在这个时代就被拖着自爆。
“看来，俺有机会体会天命之子的畅快了。”
孙悟空轻笑一声，同意了天命的请求。
“大圣……”
罗兰想要阻止他的冲动，可慢了一步。
天命的气息已经“加护”孙悟空的身躯。
气势无双，战意滔滔，天生的自信与豪迈更加锐不可当。
这是天命加持的时代骄子，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障碍可以阻拦他。
“很不错的感觉……俺好像要无所不能了呢！”
孙悟空舞了几个棍花，又把金箍棒收起，看向罗兰，“她说，还需要你的配合。”
罗兰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面前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眼睛有些发热。
他自己应该也清楚，同意了与天命的合作，便是要他去当牵制魔太清的棋子。
可他在排除天命没有说谎后，便同意了。
似乎自始至终，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你们两个，干嘛这个表情，俺可是齐天大帝！”
是啊，他可是齐天大帝。
所以守护九州与小世界的亿万生灵，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前任天帝玉皇，再往前的天帝三天尊，都没有正经履行这般守护之责。
可不等于他就要学那种自私。
尤其是他们已经找到方法取代天命，根本不需要魔太清玩什么重启。
那家伙，根本只是一己执念，就想让九州变成他所期待的样子。
俺老孙可不允许呢！
“论人心的把握，天命依然犀利呢。”
罗兰最终，也只能幽幽一叹。
此时能决定始天庭战略走势的，有他、琴心和孙悟空三人。
他和琴心，都与天命之间存在着血海深仇。
又经历过诸多时代，有牺牲这个时代，成全下个时代的狠辣。
所以就算天命舌绽莲花、痛陈厉害，他们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凭借自己的力量与魔太清全力一战。
反正你天命为了不死，也得出手帮衬对不对？
他们就算会有天命合作，也要占据主动，绝不可能成为棋子。
唯有孙悟空舍不得始天庭还活着的猴子猴孙。
花果山一场浩劫，他没有在场，死伤惨重，其实内心始终怀着愧疚。
现在天命就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主动找上他。
提出了理论上成功率最高的选择，可以化解魔太清引发的二度浩劫。
而这边孙悟空已有了决意，罗兰和琴心也只有配合他。
天命会不惜兑子求胜，他们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于是在对抗魔太清这事上，天命通过对孙悟空性格的精准把握，又成为了占据主动一方。
只有极少人知道，这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凶猴，杀孽盈天，其实内心最为柔软……
最多情的守护，才能最无情的战斗。
他是先把所有的风险和罪孽，都自己扛了下来，才有那般直冲九霄的英姿……
孙悟空被罗兰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转过身子：“俺老孙，是不是冲动之下，给你们惹了麻烦？”
“没有，你是最有担当的天帝之一。”罗兰轻轻摇头。
无可否认，天命的方案成功率最高，有她配合他们都少了很多麻烦。
始天庭历二十七年，便在看似平淡的备战中结束了。
那些逐渐走向灾难阴影的妖族都不知道，他们的大圣即将踏上生平最艰难一战。
那是背负着九州苍生，毅然无悔的选择。
也是得天地之助，他最巅峰的状态。
“等俺的捷报~”
他依然是那般满不在乎地语气，踏足跃空，已至天河尽头。
同一时间，与天命演算的分秒不差，东胜神洲自行解开了雷暴封锁。
魔太清出关，僵尸狂潮席卷三界，齐天大圣暗渡血河。
第二天道隐入虚空。
九州的历史，于此义无反顾走上了无可逆转的全新分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8章 抓不住的过去，停不下的未来
在等待东胜神洲开启的这段时间，罗兰大部分都用来做一件事：
修炼。
始天庭的运转已经自成体系，建设、备战、技术更迭都有足够多的人才维护。
罗兰定下战略方向后，能给出的帮助已不多。
所以这个时候，修行者的本职工作，就是修炼哒！
在与魔太清的最终决战，自己这边多一份战力，就可能多救下几万的生命。
而且此时的罗兰还有一个近乎作弊的手段：
第二天道。
在他的永梦琉璃境上空，半朵金莲从虚空中与无数数据流交互。
光芒映照着整个精神世界都在同频率的闪烁。
这是他将第二天道具象化，在识海中呈现的样子。
最初，是从如来那里借来的“莲子”。
其特性，便是无限生长，可以容纳下一整个世界的信息。
佛说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不是每朵花都可以。
但是这枚莲子，却是有这般潜力，可以再成一方极乐世界。
也可以在罗兰的改造下，演化为第二天道。
本来奠基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但在魔太清撕裂天命镜像的一瞬间，罗兰惊鸿一瞥，窥探出的信息大大加速了第二天道的构建进程。
现在，只需要送第二天道进入虚空漂流，它就能根据存储的信息，完成自我迭代训练。
最终它可以自我完成扩张，达到替代天命的程度。
只是这个过程很漫长，要三百年、五百年，或者更久，再没有取巧的方法了。
这是从一点虚无缥缈的概念，到承载整个九州复杂度，必须要付出的时间成本。
“第二天道能如此加速顺利完成……也是因为我那所谓的宿慧。”
罗兰的本我立于金莲之下，仰头看着自己的作品，眼里也闪过迷茫和疑惑。
有些事情，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在魔太清撕裂天命时，他看到了最核心最底层的部分信息。
可这部分信息只有片段，在最初的预估中，以其为基础完善第二天道，需要的时间是从几十年变成几年。
但最终的结果，是罗兰几天就完成了，然后再借助第二天道修炼，辅助自己参悟规则。
这其实很不合常规。
本来，构建第二天道，应该是不断摸索、不断失败的探索。
毕竟这是以凡人之躯，行创世之能。
可实际罗兰在打造第二天道时，借助天命的核心片段，各种灵感妙法呈现，自然而然就知道该如何把它们组装起来。
最终得到的第二天道，竟然一次成功，顺利运转。
罗兰自己复盘这个过程，感觉他好像本来就知晓位于天命更底层的九州天道，该是一个什么样子。
他简直像重复过千百次类似的操作一般熟练。
似乎他有过无数次闭关的参悟，就是在一点点改进和完善天道的运转。
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哪条时间线，做过这种事情。
那些记忆不存在了，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和体悟，还残留在灵魂最深处。
随着他编纂第二天道，一点点呈现出来。
可当他想要探究这些灵感的来源时，最终又一无所获。
大脑一片空白。
“至少，真仙越来越近了。”
第二天道在自己眼前运转、迭代，也是将九州世界最底层规则演示呈现的一个过程。
借助九州的信息，第二天道在丰富自我，从简化的模型向真实世界进化。
复杂的信息非常人所理解。
但以罗兰现在的思维速度和背后的算力支撑，可以勉强领悟一些。
这是相当于普通修行者“顿悟”的修行速度。
所谓的顿悟，其实就是天命培养棋子，强行拔高战力的一种手段。
她把自己掌握的法则，灌输进入修行者的脑袋里，他们的境界自然而然便可以突破。
罗兰自行搭建了第二天道，参悟它的运转和真实有所偏差。
四舍五入也算得上小顿悟。
还能排除掉天命留下的误导。
顿悟的修行者，失去了天命的辅佐，很可能以后修为就再难寸进。
天命那老银币，不留后门都不可能的。
只是，正常情况下几乎也没有修行者能拒绝修为迅速提升的诱惑，可见顿悟的效果。
天命就是用这种方法，培养出了一枚又一枚用后即抛的棋子。
第二天道则是罗兰自行设定，参考的是原始的天道。
这样获得的法则体悟是未经处理的。
更难理解，更加玄奥，但也避免了天命的后门。
只需要时间，真仙境应是水到渠成。
当然，魔太清的威胁悬挂在头顶，他是在与时间逃跑。
距离那个境界，也只是一层纸，却始终无法真正抵达。
但至少罗兰再施展万法归藏，威力比过去至少提升三成。
还领悟到了许多新的组成。
修炼是顺利的，麻烦的还是参悟过程里，那些不受控制的记忆片段，不时会窜出来干扰。
这些没有前后因果可以追溯、乱七八糟的片段，很别扭，很难受。
就好像长达几个小时的预告片，全是精彩镜头。
可正片始终没有上演，不知道起因也不知道结局，就说烦不烦吧？
罗兰后期也躺平了，放弃强行追寻。
欲速则不达。
那些缥缈玄奥的信息，就如同指间沙，越是握紧越是什么也得不到。
反而是自然随性的心态，随着领悟积累，境界缓慢提升，自然会呈现更多的内容。
这是极折磨的状态。
你放下了，它就冒出来。
你要追寻，就什么也没有。
可修行者一路行来，执念和追求已成本能，怎么可能说躺平就躺平，就等着第二天道喂饭吧？
它还没有成熟到那种地步。
所以罗兰只能反复调整自己，把握着那种“求与不求之间”的奇特心态……
总之浪费了很多时间，他才逐渐适应这种参悟的进程。
世界万法在心间演化，他和第二天道一同成长。
直到东胜神洲的封锁解除，大战重启，孙悟空潜入魔太清的领地。
僵尸狂潮开始反攻九州大小世界，血河在大地上蔓延。
这是人间的一场浩劫，吸引了众生的注意力，也是第二天道的最好时机。
罗兰揭开了自己与那朵金莲的联系，送它进入虚空最深处，彻底摆脱天命的视线。
此后千年，第二天道会自我完成最终的迭代，等待罗兰唤醒它取代天命。
但那将是以后的故事了。
“这个时代，就陪那猴子再狂一次吧！”
罗兰走出了闭关的秘境，来到了南瞻部洲边境坚固的要塞之上。
琴心感觉到他身上的波动，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
“恭喜道友终有所悟。”
可随即，她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伤感之色。
他终于突破了那一步，也意味着他再无牵挂，要为了这个时代的苍生最后一战。
也即是分别不可避免。
虽然知道他会在不同的时间线穿梭，但未来的事情永远充满不确定。
她也无法确定自己，命运一定会与再有交集。
感觉到她目光中蕴含的情绪，罗兰心也揪了起来。
虽然在漫长的时间里，聚少离多，但一起创建始天庭，与天命作局的这三十年……
有很多快乐，也足够尽兴。
明明处于最惨烈的战场中心，每一秒都有成吨的钢铁倾泻，无数僵尸倒下，战士们发出怒吼。
可那些声音都好像很远很远。
他牵起她的手，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讲，可最终只是平静地道出一句：
“我会回来。”
像极了那些不甘心的反派，可这平凡的四个字，却没有不甘，浓浓的全是不舍。
“去吧。”
琴心挣脱了他的手，别过身。
她本是刚强无悔的剑仙，可这时也怕再纠结下去，要说出那些不舍的婆妈话来。
只是才送别大圣，现在他也要奔赴战场，不知归期何期。
就如过去无数次的生离死别，他们总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也是把寂寞留给了她。
成仙应是逍遥，可牵挂太多，承载太多，在这世间哪会真有逍遥？
罗兰没有再扭捏，跃上半空。
六耳猕猴的本体在空中存在了一瞬间，便招出了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手握一根万斤铁棒，以睥睨的豪迈吸引了所有开天军战士的目光：
“孩儿们，随俺杀！”
“杀！”
漫山遍野的回应震天。
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始天庭治下子民早就习惯了大圣一出，此战必胜。
再艰难的战斗，只要大圣在，他们心里就很安定，拼命也没有后顾之忧。
罗兰提棍迎向僵尸潮，只攻不守、大开大合……
这是完完全全孙悟空的风格，以最霸道的风格掀起了一波反攻。
那只无敌的猴子，此时应当已悄悄行至东胜神洲深处，即将一个人抵达属于他的战场。
他不可能再带着猴子猴孙杀穿敌方阵线了。
那就由自己，替他续写此世不败的神话！
作为正面战场上最瞩目一点，罗兰这边取得的战果越辉煌，牵扯魔太清的注意力越多，孙悟空那边的成功几率就越大。
这是天命推演兆次，阻止魔太清重启九州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始天庭和大唐在正面战场完成反攻，引出魔太清分身。
孙悟空潜入花果山，配合天命，引爆魔太清以东胜神洲天地凝聚的“心脏”。
在天命的推演里，正面战场、敌后战场都有去无回。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能保存九州一半的生灵撑过这场浩劫。
这就是孙悟空答应天命的那个方案。
因为这个方案，苍生的损失最小。
南赡部洲。
罗兰以泼猴的癫狂战法，棍附真仙法则破万般妙法，已经深入僵尸狂潮百里。
尸块魔气腐蚀着他的盔甲，飞扬的红色披风也被蚀穿斑驳。
可他的目光却愈发明亮……
多久没有这般，倾尽所有、无所顾忌的一战了？
居于幕后运筹帷幄固然安全，可总比这种瞬间分出生死的直接刺杀少了几分真实。
随着战线不断推进，罗兰扮演猴哥的痕迹越来越轻……
奔放的战斗，渴求敌手的癫狂，好像自己就是孙悟空。
我就是用棍子测量所有天灵盖硬度的疯子！
俺倒要看看这疯度拉满，能不能把天也捅个窟窿出来！
“孙悟空，你不应阻拦我。”
一只魔气滔天的巨掌托住了罗兰的铁棒，魔太清以青年之姿，拦在他的面前。
只有一具化身，只看外形完全不像什么魔头，眼里不见半点疯狂，而是淡漠和超然：
“我在拯救这个糟糕的世界，开创没有天命的理想世界，这也是你一直努力的目标，不是么？”
“错了错了，俺老孙的目标，只是打个痛快，打到世间再没有哪个敢跟俺谈条件！”
罗兰呲牙一笑，手中铁棒突然化为虚影挣脱了魔太清的掌控，抡圆了向他的脑壳砸下，“既然出来了，就让爷爷试试你有多硬！”
“真是……冥顽不灵！”
魔太清无奈一叹，身影化作千万，围绕着罗兰。
有的应战，有的拖延，有的则结印布阵，围绕着他展开层层攻势。
反而是被困住的猴子，不管敌人手段千变万化，只是全力一棒砸去。
砸不死的，那就再补一棒！
只从战场手段来看，魔太清乃是最正统的修行者战法，展开阵势，步步为营，要把敌人炼化于天地熔炉之间，化为一只强大的僵尸先锋。
而罗兰则是全凭战斗本能，释放心底战意的随性而为，只在破坏和撕裂眼前的一战。
妖猴本猴，似魔非仙。
天空中爆鸣不断，罗兰凭一己之力拖住了魔太清的所有化身。
开天军在琴心的统帅下不断反攻，夺回此前被僵尸占据的要塞和阵地。
只是连琴心都要分不出，此时在天空独战魔头的，到底是真假大圣了。
罗兰不应是这般风格。
那种无所顾忌的狂躁，正是开天军最熟悉的风格，点燃他们的战斗热血，随着主帅一起冲锋完全不在乎伤亡的。
大家都把这场战争，当做自己的最后一战，没有半点保留。
“孙悟空，你我的争斗于九州的未来，没有半点意义，停手吧。”
魔太清久攻不下，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开始弥漫血丝，以最后的理智讲出了威胁。
他强行封印在灵魂深处的疯狂和破坏欲，要被这猴子的放飞自我给逼出来了。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棒又一棒，被砸碎的化身漫天飞舞。
“真是好言难劝找死的鬼……那便死吧！”
魔太清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
那些试图布阵的化身，彻底把罗兰化成僵尸的想法，开始加入战团使出杀招。
其套路也越来越奔放，调动滔天的血浪如吞天般升起，要摧毁一切。
遥远的东胜神洲，本来井井有条的血河流淌，突然躁狂了起来。
那些看上去圆润无瑕的脉络，骤然被涌出河道的湍流打乱。
“魔，终究是魔。”
一直等候时机的孙悟空冷笑着，砸烂封锁冲向花果山、水帘洞。
曾经属于他的王座上，此刻有一颗不断跃动的心脏。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89章 英雄无归，神女无悔
南瞻部洲之外的天河上，罗兰处于魔太清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突然心有灵犀般感应到了什么。
他感觉到了魔太清的情绪变化，他收到了天命的提醒，他知道了东胜神洲最神秘所在的进程。
他忍不住发出大笑，背部硬抗了一发偷袭，锤爆了魔太清的三具化身。
本因烦躁生出杀意的魔太清，因为他的笑声，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瞬间压制了奔涌的杀意，虽然杀死罗兰的意图没变，可也意识到了敌人另有算计，好奇问道：
“泼猴，你笑什么？”
“我们赢了。”
“赢在哪里？”
“赢在你心里。”
烽烟四起的战场，死亡仍在不断上演。
九州众生以死亡为赌注，努力拖延自己家园被占据的时间。
罗兰则深入僵尸群中，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魔太清的三千具化身把他包围着。
当然最初，这里足有上万具化身。
在他如魔般疯癫不留后手的爆发之下，消灭了大半。
可自身也伤痕累累，便是有治疗和修复自身的妙法，也跟不上敌人的消耗速度了。
他现在大部分时候，只是被动拆解那些化身用出的种种妙法，以伤换伤，强行消耗。
再疯狂再纯粹的战意，面对绝对实力上的差距，也只是延缓死亡的到来而已。
可他的心情却无比放松，姿态肆意……
毕竟自己这边，只需要尽可能牵扯魔太清的注意力，胜利就属于我们！
魔太清一具化身脱离战斗，拉升高度，开始作为临时的主体思索寻找自己的纰漏
他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你们本为反抗天命而战，现在只为苟且偷生，又与天命同流合污？真是无可预料的变数……”
他并没有因为被算计而暴怒、惶恐、色厉内荏。
这句质问，只是充斥着事不可为的惋惜和悲伤。
魔太清此前的闭关，是在吸纳改造东胜神洲为自己的无匹身躯，成为单体生体。
攻击着九州的僵尸狂潮，并非是生物复活，而是可以视作构成魔太清身体的“细胞”。
只需要时间和对应的资源，他就可以出无穷无尽的僵尸狂潮，消耗九州的有生力量。
这已有些类似虫群的存在，而他是操控虫群的主宰。
只是要完成这般控制，需要他以超然的意志，压抑魔的疯狂，才能完成那种需要庞大知性支撑的物质循环。
而他也不愧是三仙尊之首，闭关的时间里，真的以仙之理性，全面掌控魔的力量。
这使他的威胁程度直线上升，真正来到了一己之力压制整个九州的强大。
一朝破关，便同时进攻九州大小世界、多个方向。
即便九州的所有势力联合起来抵抗，魔太清依然战果斐然，每日都能拓边千里。
以战养战，僵尸不断生产，所有的物质都能化为他麾下的战力，高端战力亦化身无穷压制全场。
这灭世之魔，已成鲸吞天地之势。
这是罗兰和天命，早就预言过的发展，他们也知道无法在正面战场上抵抗魔太清的进攻。
魔太清的存在有太多机缘巧合，相当于在九州这个存在着实力上限的世界，多次卡bug积累出来的非常规数值。
不可复制，也就说明拖时间也无法直接培养出匹敌他的强者。
一个有脑子的灭世大魔，僵尸都能指挥得神出鬼没，斗法时步步为营，手段千变万化……
就是那种明明是个超模的数值怪，还要跟你拼操作玩战术的老阴比。
这种局面下，九州真是只闻哀声，众生无力，只能麻木地延缓末日降临的脚步。
罗兰出关后打出了一波反攻，可他其实也只有这一波之力。
当魔太清把目光投注过来，分出更多力量摁死他，一样可以摁死这只强壮的蝼蚁。
但罗兰的拖延，也成功让魔太清出现了一丝漏洞。
他表现得再冷静，也终究是入魔了。
是用精神和解升华带来的瞬间超然，压制住自己思维奔逸。
再结合撕裂天命获得的一点好处，太清把仙与魔的记忆分离，魔的那一份深埋于意识最底层，才让外在的自我表现得重新归于理性。
但那份属于魔的疯狂，却没有消失，只是被镇压。
不时就会因为被压得太狠，外界刺激太多，释放出来活动活动。
罗兰从天命知晓这点后，以疯魔般的姿态与魔太清对战，僵持了太久，让魔太清感觉到了烦躁。
他已至真仙，拥有强大的破坏力和续航能力，让这场战斗的层次不断提升，堪称这个时代最巅峰的力量对决。
即便魔太清占据着本源强大的优势，也不可能远程就狙杀罗兰，于是双方的交互越来越多。
瞬间分生死的刺激，庞大的能量调动，豪情与意志的交错，魔太清无可避免，被罗兰最纯粹的战意影响。
这是魔最喜欢的东西。
魔太清镇压心底的那些负面情绪，在他调动力量到极限时，难免有些松动，生出一些负面的念头：
跟他打个痛快啊，怂货！
你在等什么，总不会连这种都惧怕吧？
换我上吧，你个废物！
这些躁动的念头，从镇压在心灵最深处浮现，使仙尊忘情的无垢心境，出现了一丝缝隙。
真的只有一丝，那就是魔太清对罗兰生出的那丝杀意。
面前的猴子不是可以随便利用的材料，必须要尽快解决他。
属于魔的暗面，保是极为短暂透出这个念头，就被魔太清的理性重新压制。
罗兰和孙悟空都没有能力，利用这短暂的机会做文章。
可此时魔太清的对手不止是他们。
还有唯有天命时刻盯着呢。
放眼九州，也没有谁比天命更擅长玩弄人心，寻找这种心灵的缝隙。
她被魔太清狠狠摆了一道，又真真切切感觉到世界毁灭的威胁，自然不会放过这瞬间的漏洞。
她借机把孙悟空送进了水帘洞。
然后便开始出现魔太清也无法控制的变数。
在罗兰发笑的那瞬间，魔太清为掌控东胜神洲打造的核心，已在遭到孙悟空的破坏。
这就是天命主动找上猴哥，以诚意提出的布局。
极端精巧，也是刀尖上铤而走险，需要满足一系列前置条件的复杂计划。
需要罗兰撑住魔太清的正面战场，并且以情绪感染她。
需要天命于不可能之间，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
需要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之能，对东胜神洲了若指掌，提前等待秘境门口。
还需要九州的抵抗，不会一触即溃，让魔太清提前发动他的计划……
最重要的，还得魔太清自身的思维存在着漏洞，不是表现出的真正忘情……
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因为太过复杂，执行难度极高的计划。
但这已是九州一方，损失最小的计划。
至强者从容赴死，黎民苍生方可以最大程度保全。
再加上天命与罗兰的合力推演，把细节完善到丝丝入扣。
最终，所有的条件都恰到好处的满足，化不可能为可能，奇迹于此时上演。
……
……
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
神州之心。
占据着整个宫殿，连接着神州地脉，整个水帘洞都只是一个腔室，迷人红雾和富有生命力的河水，有规律在其中执行着可以通往永恒的循环。
此时整个东胜神洲都是魔太清的身躯，为了操控如此庞大的身躯，就必须要有一个中枢。
神州之心便是这个中枢，是相当于元婴、妖丹、紫府等概念的器官，推动着混沌魔气供给魔太清所有的化身使用。
也是所有的意志交互之所。
它位于花果山，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始天庭的行政中心，有着最坚固的防护建筑，地理位置也合适，可以提供最全面的保护。
更何况，这本来就该是魔太清的进攻回合。
以常规理性而言，他的敌人应当在全力拆解他的出击，不会有能力潜入到东胜神洲本土。
魔太清以强悍无匹的姿态入侵九州，要重启九州，必须有与这个宏愿相匹配的自信。
否则魔的逻辑无法自洽，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以仙的谨慎应当布置重重后手，可也不能瞻前顾后，浪费太多力量，影响了他们的前进。
便是这般思维上的小小漏洞，被天命和罗兰掌控，于战争正式开始前，就安排一只猴子潜入了他的“心脏”之旁。
两位旗鼓相当的执棋者，在合力给魔太清结局。
即便他们的个体实力，加起来也不够魔太清揍的。
但在魔太清必须闭关积蓄实力、解决自身问题之际，把他推入死亡的局已经布置好了。
只等着一个契机，突入心包，直接爆破心脏！
这个奇迹，就是魔太清杀意涌现，天命直接接管魔之一面，让孙悟空没有警动任何防御手段进入了水帘洞。
可谓是里应外合。
魔太清另一个魔之自我渴望自我，被镇压得已经不顾后果了。
哪怕一起死，他也不想输给磨磨唧唧的那个自己！
“天命，开始吧。”
倒提金箍棒的猴子轻轻呼出一口白气，仿佛体内有火焰在烧一般，驱散这片空间的超市。
事实上，他体内正在发生比燃烧还要剧烈的变化。
自愿成为天命之子的孙悟空，正在天命的帮助下，开启一生只有一次的最强状态：
灵石之内，正在开天辟地，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然后，将其毁灭！
石猴本是含有先天之气的灵石所化，皮糙肉厚只是最本能的先天天赋。
还有许多异能可供开发。
只是此前遇到的老师，只教他如何呈现最极端的战斗力而已。
他也快速直接的，用蛮力解决问题。
可惜极端强大的天赋，也限制了他成长到合道境巅峰之后，便难极进阶。
真仙要参悟规则，改变自己的生命本质。
修行者的人体孱弱，但进化了后只是更强大的生物，仍然无法彻底摆脱生老病死。
所以进阶速度要快上许多，快于本源庞大的孙悟空。
那方先天的灵石想要更进一步参悟大道，实际上是演化内宇宙，增加自己的复杂度，需要漫长时间去细致打磨。
那种水磨工夫，跟孙悟空的风格完全相反，需要加倍的时间。
这种本性也是佛门在点化他时乐于见到。
拥有真仙之下无敌的战力，去对抗天庭就是了。
他也不想培养出一个新的妖族至尊出来。
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会有魔太清诞生。
毕竟先有罗兰在九州引发蝴蝶效应，玉皇大帝才会作为终极变量活跃，不甘，抗争，进而使魔太清诞生。
这时的任务，当然没有时间再给孙悟空走正统的修炼路。
他需要在面对魔太清时，压榨着最极限的战斗力，于是天命给他提供了这个可能：
建造一个世界很难，但毁灭一个世界可能只需要瞬间。
如果只凭孙悟空，想这么自爆也只是一击。
但在天命的配合下，在把灵石升格为一个最简单的世界，然后毁灭的过程，却可以尽可能延长。
“以毁灭为源，此即，世界崩落之力！”
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朴实无华的砸向山壁。
棒上蕴含的力量，不是真仙境的掌控规则，而是一个内宇宙毁灭的悲歌，大道寂灭的无奈。
天然便能撕裂一切事物之间的关联。
用物理学的来说，这世界崩落之力，就是对四大基本力的解离和颠覆。
面对它，只要是在现实世界有存在的事物，能无法前做到防御。
这就是九州世界最真实的伤害，无视所有防护手段，哪怕是真仙也脆弱如赤子。
魔太清的神州之心，连接着整个东胜神洲的地脉，承载着世界级的能量波动，竟然也被孙悟空这一棒砸出一个缺口。
血河水瞬间喷涌而出，淹没了整个水帘洞，淹没了整个花果山。
魔太清意识到了危机，但就在自己神州之心内部破坏的孙悟空，他也没有多少手段克制。
他一瞬间只能调动无穷魔念，以七情六欲干扰孙悟空，以拖延时间。
可孙悟空的战意也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强大。
他凝息抵御着外界纷至沓来的万般念头，于血河水下挥出了第二棒。
又是第三棒。
顶天立地的幻影出现在花果山之上，把这曾经是自己亲手所建的仙山，彻底砸成了平地。
连带着魔太清的神州之心，也毁坏到不可修复，大量的冥息魔气在空中散逸。
“天命，你真是好手段，竟然连这猴子都能说服……”
无奈的感慨自天地间响起，一个又一个魔太清的化身生成，目光复杂地看着孙悟空。
可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猴哥，只是那背后站着的天命。
单凭一只猴子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必然是天命掌握着信息上的优势，才完成布局。
他已回来晚了，最终结局已经确定。
魔太清不会立刻死亡，因为本源强大。
即便失去核心，也有僵尸狂潮可以寄托他的意识，还在无数具化身没有消灭。
甚至此时的他，在正面战场仍然可以强杀罗兰。
只是，没有了神州之心，魔太清没有能力源源不断制造无穷尽的僵尸，他和他的部队迟早会被九州的反抗力量消耗殆尽。
他想要重启九州的意图，已经无法实现了。
可他始终很平静，不是气急败坏的魔，只是不甘地感慨。
本应同路的战友，有共同追求的抗争者，最终一个个被天命说服到了同一阵营。
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连可以报复的对象都没有了。
世界崩落之力，破坏所有事物的内部联系。
这自然也包括孙悟空自己。
金箍棒先一步消解了，随即是崩坏的灵石本体。
他只有意志强韧无悔，在身体已经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存在”后，依然看着自己制造的破坏。
这是天命之子的强运加持，控制世界崩落之力才能完成的壮举。
这个奇迹的前提是孙悟空和天命亲密无间的配合。
孙悟空是九州最后的灵石，天命是唯一能驾驭一个世界溃散能量的超然存在。
魔太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敌人可以合作到这种程度。
三棒，砸毁神州之心。
天命无言，猴子亦是满足无比欣赏着这一幕。
“猴子，为了一群俗物，舍弃永恒不灭的生命，值得吗？”
“没想过，看着你这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家伙露出意外的表情……俺心中就很痛快了！”
他大笑，最后一点灵性消散于天地间。
世间从此无大圣。
再没有哪个人或哪个妖，棒出所向披靡，没有后退可言！
……
……
南赡部洲。
罗兰和魔太清的对峙，也即将画上句号。
魔太清隔断了罗兰和开天军的联系，千具化身围绕着他，已是必杀之阵。
“猴哥那边应该成功。”罗兰得到了天命的提醒，有些疲惫地放下了手中的铁棒。
这是仿照金箍棒打造，重一万三千斤，可经这一战后质量已不足最初的一半。
连带着他的血液，已快要流空了，眼前看到的画面很模糊。
可他的眼神依然锐利，面对着魔太清的严阵以待，直接盘腿坐下，等待魔太清的审判。
“是的，你们赢了。”
魔太清缓缓陈述着事实，没有暴怒，只是略有遗憾。
他重启九州的目标，无法完成了。
当然，任心间那个打破封印的魔肆意妄为，仍然可以给这个世界制造巨大的创伤。
只是魔太清虽是魔，但没有忘掉生而为人的骄傲。
青玉上人导致他的意识分裂，最终互相融合，找到了共存的理由。
他爱这个世界，才不想这个世界的众生，从出生就被一个冷漠的存在安排了命令。
如果没有罗兰的存在，九州诞生这样的强者，已算是一种幸运。
他们有了变数。
就像灭霸毁灭宇宙的一半生命，非是一己之私，而是本心认为那样的世界更加美好。
魔太清也一样。
他只是不想被天命掌控，但也没有办法把天命从九州剥离。
他的唯一手段，就是连九州一起毁掉，然后制造一个新的。
那时，新世界没有天命，众生将拥有无限可能。
至于此世的众生……
抱歉，弱者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就是魔太清那畸形的宏愿。
现在这个宏愿注定落空，可他对罗兰的绞杀，以及僵尸狂潮的强大仍然无从改变。
此时此刻的战场不会被立刻改变，他仍然是那无可匹敌的灭世之魔。
神州之心毁灭的是魔太清的续航和战争潜力，而非是境界和极限战力。
所以，黎明前的黑暗同样会死人的。
魔太清的一千二百五十六具化身，共鸣着场间的混沌，凝聚出千种魔刃，瞄准无力再战的罗兰。
魔刃激飞，盘旋，收束。
罗兰瞬间承受不知多少计攻击，身上的血肉被切削殆尽露出白骨，面露痛苦之色。
此刃斩身亦斩魂。
历劫千年的灵魂亦无法承受其透体而入的锋芒，寸寸崩解。
杀人者并没有欢喜，被杀者也没有恐惧。
好像他们只是履行命运必然的一环而已。
他们都已为了自己认可的未来，做出了全部努力。
这是道之争，胜与负皆无悔矣。
战斗爆发的余波却没有半点缓冲的余地，真仙级别全力出手，让靠近的战士本能感到恐惧。
他们都看到了，无可匹敌大圣，斩魔九千，自身亦陨落。
便在这本应必死的最后时刻，罗兰脑海里响起一个没有感情的淡漠声音：
“罗兰，成为天命之子，我可以保你离开这片战场。”
“没有意义。”
“我将许你万年的幸福圆满。你爱的在乎的那些人，都能可以和你幸福地享受余生。”
一条自此刻延伸的时间线出现在罗兰眼前：
罗兰以大圣之身死里逃生，成为救世的英雄。
琴心、小青、尔曦皆会在后续的时间与他相遇。
他们一起改造着九州，技术发达，政通人和，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到一万年后，所有人都安眠中迎来了无痛的结局，与九州一起寂灭。
“真是美好的未来呢，即便我继续与你抗争，也不一定能争取到如此圆满的一万年，不是吗？”
罗兰露出一丝讥嘲之色。
“接纳我，你即是九州最后的天命之子，九州之主，万世逍遥。”
“抱歉，虽然你说的很好很好，但是我依然拒绝。”
罗兰睁开眼睛，对天命和魔太清同时道：
“我不是苟且偷生，我只是不再需要与天命争一世之胜负。”
魔刃入骨，没有天命加持的修行者，死。
每个少年终将踏上名为“英雄”的不归路。
魔太清听到罗兰的话，眸光露出几许玩味。
“不争一世？”
战场彼端，要塞之上，群情悲愤。
“大圣已削弱了那魔头，杀！”
琴心飞至众人上空，率领开天军继续冲锋。
她面上无悲无喜，手中剑光森冷夺命。
或者说，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心中满溢的情绪。
她背负着他们愿望飞翔的幸运小鸟，愿意与不愿意，都得在他们回来前，在众生面前扮演他们愿意信服跟随的战神。
战神不需要眼泪。
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判断，让大家保持战意，为九州而战便够了。
“君这一去，又不知是多少年的等待呢……”
神女亦有恨，但无悔相逢。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0章 齐天大帝和期末考试
【你死了。】
【历练结束，天命轨迹偏转度400%。】
【大闹天宫的故事流传了下来，六耳猕猴和齐天大圣的形象融合，成为九州后世最广泛流传的版本。】
【魔太清被众势力合力消灭，但也伴随着小世界资源枯竭，始天庭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佛门开始在大唐兴盛。】
【历史似乎回到了天命欣然所见的轨迹，但不可估量的变数已经深埋。】
【齐天大帝·孙悟空的英雄信物已生成。】
【因为对天命的深入理解，获得额外奖励。】
【英雄轨迹已蚀刻入时间线，该时间线进入冻结状态。】
新伊甸，新生宿舍。
罗兰从床上醒来，眼前九州英雄录的竹简翻动，滚动着字幕告诉他大闹天宫的终章。
或者说，天命等世人所知晓的终章。
他的心情还有些沉浸在那场豪迈向前的战斗里出不来。
是六耳猕猴还是齐天大圣，不光世人分不清，连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了。
在上一条时间线里，因为种种原因，他实在扮演了太久大圣。
但不可否认的是……
这感觉意外的不错！
不需要顾忌后果，只是向前疯狂输出，战斗确实相当解压。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罗兰起身走向卫生间，冷水泼在脸上，混沌的大脑逐步恢复运转。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的脸，千年风霜并没有在英雄大陆的身体上显现。
可他的心里又多了许多人、许多事。
大闹天宫的收获不可说不多，做成了一些过去不敢想象的伟迹，过了亿把大圣的瘾。
然而也出现一些疑团出现，连自己的记忆都逐渐变得不靠谱起来。
他与天道、天命，都有着更深刻的关联。
看来，九州英雄录带着自己穿越，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希望下一条时间线……能更多解开这些因果纠缠。”
罗兰轻轻闭上眼，难以不让自己受到这些疑团影响。
再睁开眼时，黑眸已深邃平静如无波的深潭。
毕竟已触及过真仙境，对自我情绪的控制，被第二天道的那些异象折腾后，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不能说古井无波，至少也能在需要的时候，做出及时的调整。
“展示额外奖励。”
【时光拓影：封神榜残片*11】
【宿主已集齐所有共十二片封神榜残片，是否凝聚完整的封神榜拓影。】
【封神榜拓影可开启九州英雄录更多功能，包括但不限于新的可穿梭世界等等。】
“啊这……”
罗兰被突然完成的支线任务给惊到了。
自己早就把封神榜残片什么的，给忘到了脑后，从来没有想着收集过。
结果它自己就完成了。
更搞笑的是，这等级别的宝物，连单独展示自己名字的空间都没有。
直接一个“*11”就草率的代表了全部……
你这英雄录一定是在偷懒吧？
但这些残片的来历，倒不难猜。
还是魔太清那一爪子，撕裂天命时泄露的信息。
罗兰在关注天命的源代码，九州英雄录则在复制记录于天命数据库的封神榜。
分工合作，倒也愉快。
“凝聚。”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奖励已摆在那里，没有放着它们吃灰的理由吧？
新的世界就算自己不去，看着也很酷炫呀。
十二枚光点自动浮现，复杂无比的零件和符号在虚空中组装交错。
最后变成一个银白色、很有科技感的圆球。
然后那圆球一闪而没，被吸入了九州英雄录的内部。
他的个人面板自动浮现：
【宿主：罗兰】
【精神力：289.42】
【英雄职阶：上古大巫/陆地神仙，兵解鬼修】
【定位信标：149枚（每天五点自动刷新一枚）】
【已连接世界：九州】
【时间线总长：12463年】
【已连接世界：五劫大陆】
【时间线总长：？？？年】
“果然是五劫大陆……就是不知道当初九州去那边的修行者，这个时候都怎么样了。”
罗兰咨询九州英雄录，了解到了如果选择进入五劫大陆，跟九州还是有不小的区别：
九州他可以穿梭任意时间线，目标是修正历史。
在天命轨迹变更到一定程度之前，再次进入也是同一个时间点。
但是五劫大陆不同。
或者说九州英雄录对那个世界的掌控力不足，罗兰进入的时间线是不断向前的。
同样是消耗一枚定位信标，但每进入一次，之前他在五劫大陆度过了多少时间，死亡后再次进入就是那个时间点之后。
在五劫大陆的每次死亡回归，都会导致时间线的不断向前。
至于那个世界的更详细信息，他查询不到了。
应该是封神榜拓影里面也没有相关记载。
当初选择向外开拓的阐教强者们，也不知道怎么就选择这样的一个世界，然后把自己给填了进去，就再没有回归九州。
罗兰并不想立刻去探索五劫大陆。
九州这边的麻烦，终于看到了一个可能解决的方向。
他准备休息一周后，继续探索九州。
说不定下一个时间线，时机就正合适，可以用第二天道成功替换天命呢？
另外查看面板，他才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也暴涨了一大截。
已经突破了觉醒者一阶，来到了二阶。
而且还不是将将突破100点精神力，而是高达289点。
这已是资深二阶的水平了。
这还是有大梦君冕这个消耗精神力的大户。
看来即便是在另一个世界突破境界，对本体的影响还是很深刻的……
真仙境修到尽头，对应的该是四阶的觉醒者。
当然，罗兰初入真仙，又是模拟出来的，有所差别也正常。
实力提升是一方面，更强的精神力，重要是他终于可以共鸣更多的英雄了。
在手里限制的魔帝、鹏王和齐天大帝的信物之间，他最终选择了齐天大帝。
不仅是那个时代，他的实力应该最强。
还因为齐天大帝这个身份，是他和孙悟空的融合。
九州已经没有大圣，但在这个时空，他或许还能重逢那只猴子。
他们不是那种无所不谈，或者在一起就开心的朋友。
但是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放心托付后背给他的强者……
就是毛躁了点，也想和他一直一直一直战斗下去啊！
“回应我吧，大圣！”
罗兰闭上眼睛，启动了觉醒者最基础的共鸣技能。
那腾云而去的猴子身穿金甲，倒提铁棒，横眉立目凑到近前：
“咦，你这小子，让俺感觉相当熟悉呀……”
罗兰一笑，向他一礼：
“你是我，我是你，但这并不重要，我们还有很多敌人。”
“是咧，砸烂他们的脑壳就是了。”
那猴子呲牙一笑，灵魂和罗兰相连，同时升入英雄殿。
【英雄：齐天大帝·孙悟空】
【品质：传说】
【英雄职阶：灵石妖猴】
【觉醒度：1%】
【属性：体质S，力量S，敏捷A，智力A，感知A，神秘S】
【天赋技能：七十二变】
【觉醒者：罗兰】
看着孙悟空的面板，罗兰不由一阵无语……
别的我都不吐槽，但九州人竟然认为那猴子有智力A？
哦，也对，猴子把六爷的事迹也给融合了进去。
从教化妖族，到管理花果山为始天庭，后世流传里可都是齐天大圣的功绩。
另外还有三个S评价的属性，弱一些的神话级英雄，都要被碾压了。
他要是活得再长一点，传下来点道统什么的，真的有可能直接进阶神话级。
只能说九州的后世，对猴子也是真爱，把一切美好的想象都寄托给了他。
没有了镇压五百年，没有了西游上的八十一难，自然也没有了后面跟一堆妖怪五五开。
这样世人对猴子的实力印象，停在大闹天宫的阶段。
亲手砸死玉帝，阻止了魔太清的降临。
这自然要比西游的孙悟空实力评价更强，没有那些出工不出力的烂仗，成功称帝的孙悟空被世人铭记的只有所向披靡。
赚到了！
我和猴哥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完美职阶！
罗兰喜提新的英雄职阶，当然立刻就申请导师许诺过不限量供应的彼岸方晶，把猴哥的觉醒度堆到100%。
挥舞着棒子砸烂一切的感觉，可太愉快了。
他的剑圣境界，又有所精进。
……
……
罗兰这次在九州，总经历超过百年，英雄大陆也过了三个月。
他大一新生的上学期，已经步入了尾声。
按理说，他也应该和其他新生，一起参加期末测验。
但是监考老师看了看他，立刻给特丝蒂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非常客气地把他从考场请了出来：
那表情，像极了禁止成年胖子坐儿童滑梯的店主，满脸的诚恳。
这位同学，建议你去大四的考场转一转，我们这里的设施不够你揍的。
罗兰也充满了无奈。
想不到自己有天会因为进度太快而受到歧视。
但他的学分已经修够，实战等环节曼蒂还给他填了满分，不会在毕业时留下污点。
别人都在忙着备考，罗兰却无所事事。
“你也是时候搬出新生宿舍楼了。”
特丝蒂找到了他。
借助大梦君冕留下的一点神识，她知道罗兰在九州付出了太多，对现实世界难免有些无感。
人的精力和感情都是有限的。
玩游戏太多，对三次元的衣食住行都会忽略。
更何况罗兰是全副身心都在那边。
就是精神力强大，不会轻易被外界的信息动摇，他对英雄大陆这边也会缺乏情绪。
他只是把这边当作汲取知识的图书馆，学好技能再去九州乱杀。
特丝蒂理解罗兰这副状态的成因，可她不希望他一直这样下去。
那个世界太多绝望，战斗的最终结果不一定会如他如愿。
从长远考虑，必须要在英雄大陆为罗兰建立更多牵挂，才能避免他万一遭到悲剧，尽快从阴霾里走出来。
人都是社会动物，交集越多，状态越稳定。
单线程的人际关系，一旦有变故，很容易整个人生崩塌。
这是萝莉型长者的用心良苦，只是有乌鸦嘴的嫌疑，没有直接劝告罗兰该怎么怎么做
她只能借口罗兰应当离开新生宿舍，在新伊甸盖好自己的新家，强行让他和周边产生联系。
“知道了，我会好好设计的。”
罗兰还真以为这是新生必须要走的流程。
觉醒者的修炼体系千奇百怪，功法来自诸天万界，修炼需要的环境只有自己最了解。
所以新生宿舍只是临时的。
不管是学院本院，还是新伊甸都有足够的空间，方便学生们在一定理解后，建造自己需要修炼需要的洞府/法师塔/大墓地等等。
土地资源紧张从来都是伪命题，是特殊时代为了特殊目标，人为制造的稀缺性。
在梦想驱动型社会，根本不存在一片地皮，耗费几十年劳动成果的事情。
人，就是最宝贵的资源。
只要能让觉醒者增加实力，辅助的财法侣地，联盟都能想办法解决。
罗兰在九州也算是半个基建狂魔了，科技树爬了好几轮，给自己盖个合适的房子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在其他同学头疼该如何通过期末考核，应付导师们的刁难时，罗兰同学在设计和施工自己的小窝。
他一个人慢悠悠地推进着。
唯一和其他人的接触，就是购买需要的各类材料。
真人版我的世界，其乐无穷~
特丝蒂知道后，狂翻白眼。
她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忘了自己这个弟子，除了战斗外，其他技能也学了一大堆。
设计一间适合他修行者体系的洞府，再完成施工，一个人足矣。
明明是要他打开联机模式，结果单机就开始享受了？
淦，这可不是她的初心！
小萝莉从哪里跌到，就一定会把绊倒她的那个坑给跺平了。
眼珠儿一转，鬼主意就冒了出来。
你丫不是喜欢开建造模式吗？
等罗兰的小窝建好，她给他安排了一个寒假实习作业：
跟叶幽组队，去给一个新世界的航道当技术顾问。
辣么大的工程，涉及上万人，我看你还怎么单机！
……
……
超时空转运中枢，罗兰和叶幽在等着集合。
“学长，你在想什么？”
“这不是刚考完，熬夜复习搞得头发掉太多。”
“所以……”
“我在思考，发际线退后的部分，是该用洗面奶还是洗头水呢？”
“……洗发水吧，做人要有梦想，万一头发还能重新长出来呢？”
罗兰看着叶幽学长确实发量稀疏了不少，连精神状态都向弱智吧靠拢了，不禁有些心怀畏惧。
看来大二的学业压力很大，没有大一这么轻松。
自己的快乐时光，可能只剩下半年了，一定得珍惜啊！
半个小时后，整个技术支援团队集合完成。
新时代的土木人出发，为异世界献上打灰！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1章 照亮世界海洋的光明
这是一个含氧量、湿度和平均气温都高于地球的世界。
湿热的气候让本地植物和动物，第一特征就是“大”。
百米的巨木，翼展超过五米的昆虫，永远漂浮于天空的云鲸，构成了比中生代恐龙还要庞大生命形态。
这个世界霸主级的物种，一种形如“对虾”、拥有十九对附肢的种族，经过漫长的进化也拥有智慧、形成了文明。
联盟内部命名规则很复杂，此时技术支援队简称这个世界为“虾人世界”，
虾人前进到了类似中世纪，建立了以宗教为核心的社会体系。
区别就是，上帝无法直接证明其存在，但虾人们崇拜的“皮皮虾神”，却是一直保护着他们，打败了数不胜数的可怕异种，乃至世界之外的入侵者。
直到两百年前，一位“外来之神”带着她的教派入侵，杀死了皮皮虾神，统治了虾人世界。
茂密的雨林深处，远离那些由粗大石柱、陆地珊瑚构成的城市和神庙，不愿屈从外来之神统治的本地虾人，构筑了星罗棋布的根据地。
在一处大型根据地的中心地带，一群头顶披着彩色羽毛的虾人围成一圈又一圈，正在举行极重要的集会。
虾人内部的阶级，就由身上羽毛数量决定：
因为虾人不会飞，所以会飞的鸟类相对难以捕猎。
色彩稀罕的鸟类羽毛，拥有的越多，往往就说明这个虾人勇武过人，或者有着相当古老的家族传承。
其身份地位就相当于人类中的贵族。
颜色越多，身份就越尊贵。
这就导致这些高级虾人开会，特别像杀马特集合，脑袋装饰得跟彩虹一样的，就是大贵族。
此时这些虾中贵族，正摆动着他们头部的五对节肢，用他们种族独特的“手语”进行着交流。
结合他们高涨的情绪、夸张的摆动幅度，换作人类的理解就是：
他们正在激情对线，并且试图大吼增加气势，盖过其他人的观点。
处于这场辩论中心的，是一位女性虾人，叛逃虾人中的领袖、大科学家，艾维尔·琼斯。
她是对抗外来之神的中坚力量，曾帮助虾人逃离城市，开始现在相对自由的生活。
但最近五十年，她都在为偶然接受到的一条神秘信息而忙碌。
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燃烧一整代虾人的青春，修建了大型的祭坛……
结果那祭坛什么有效的信息也没有得到，愤怒的虾人们，把艾维尔送上了审判庭。
他们以前对她有多少期待，现在对她就有多么憎恨，恨不能原地就把她烤了。
因为艾维尔告诉他们，她预言到只要建成一个祭坛，就能呼唤另一个世界的英雄，帮助他们打败残暴统治他们的外来之神。
大部分虾人都不如艾维尔聪明，也没有她的威望，相反还非常崇拜她。
毕竟没有她，大家根本不可能逃脱外来之神信徒的追杀。
宗教裁判所这种存在，比过往任何时代都要严苛。
是艾维尔利用她的奇特发明，把那些狂热的裁判官挡在雨林之外，这些叛逃的虾人才得以存活。
可此一时彼一时。
艾维尔完成了她需要的祭坛，亲身进入其中，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去联络预言中的英雄……
可那个祭坛只亮起了一秒钟，随后便永久性的坏掉了。
艾维尔摔倒在上面。
那之后，她坚称自己已经联系到了那些英雄，他们马上就可以降临。
可其他虾人无法相信。
因为在他们眼中，艾维尔只是登上祭坛不久，就摔了一跤，紧接着这个祭坛就坏掉了。
他们一代虾人的努力，就这么被辜负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英雄，也没有什么救世主，他们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贵族们强烈的呼声，是立刻处死艾维尔，以惩罚她浪费的资源，导致虾人们没有时间去研究更有用的技术了。
也使贵族的生活糟糕了很多。
有些虾人不信外来之神，愿意与他们战斗到底。
可他们对普通的虾人来说，依然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不同的社会地位、接触的信息迥异，他们之间已经生出了一层厚障壁。
一无所有者，愿意为了一点希望献出自己所有。
拥有太多者，则会审时度势、反复权衡，冷静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
于是这些叛逃的虾人，已经只能在雨林里面打游记，内部仍然存在着不同派系……
此前艾维尔的英雄召唤祭坛，就是让这些派系放下纷争，全力去做一件事的保障。
便是现在，祭坛计划失败，虾人内部问题的遮羞布当时消失。
审判艾维尔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审判结果代表虾人们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是重建那种祭坛，继续召唤、继续想办法抵抗。
还是直接投降，在外来之神的统治下好好地做柴薪，贡献自己的信仰。
“英雄真的存在，我靠近他们后就像有光包围了我，很温暖。我了解了他们的文化、目的和方针，他们也答应了援助这个世界……”
艾维尔努力想说明，自己见到了怎样的一群人，他们拥有远强于虾人的战力和技术，也努力要照亮整个世界海洋。
那是真正发达的文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梦想，他们掌握的能量和物质都丰富到了虾人理解的极限。
在通过祭坛与英雄们交流的二十个小时里，艾维尔收获良多，可以说整只虾的三观都被改变了……
可是虾人世界的同胞却告诉她，根本没有进行跨越时空的交流，也没有任何非自然的现象发生。
你只是在台上跌倒，晕过去了一秒。
众口铄金，艾维尔最信任的朋友、同行、老师，以诚实出名的将军，都这般沉重地告诉她：
你只晕过去了一秒，无比短暂的一秒。
你没有时间去了解什么英雄，那些美好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毕竟利益才是永恒的，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文明，无条件帮助虾人们？
不要存在这种理想主义的幻想了。
从祭坛计划被提出的第一天，其实都是艾维尔的幻想，只是她掌握着大量的知识，才会出现大家认为祭坛设计有实现可能的判断……
可惜最后事实证明，他们只是陪着一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了一次。
“为了那些死于祭坛建设的先烈，为了那些因为缺乏资源而发育不良的后代，为了采集资源而辛苦奔波的我们这一代……艾维尔都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头上羽毛七彩斑斓，五条口器附肢也格外秀美的长老级虾人，做出了最终的审判。
艾维尔听到这个结果，并没有悲伤，也没有绝望。
她只是惋惜地道：
“可惜，我没有机会看到英雄带着奇迹降临我们世界的那一天了，明明还有许多问题想要探讨，明明他们说过所有向善者都可以跟他们学习……”
女虾人科学家的复眼里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
她曾经看到了那样美好的风景，坚定的相信那样的风景也会在自己世界出现。
可惜她看不到了。
但也没关系，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只要英雄们能找到虾人世界，她做这一切都就有意义。
“一个执迷不悔的狂人，真是可悲。”
艾维尔的老师挥舞着附肢，替自己的得意弟子惋惜。
她曾经那么聪明那么理智，最后却被自己的幻想骗过，给自己虚构了一个那样美好的世界。
火焰炽烈的燃烧起来，热量不断从脚下传来。
艾维尔感觉水分被从自己体内蒸发出去，难受的干燥折磨着她。
她的意识不清醒了。
所以，她好像看见了光，从祭坛的分析亮起。
有庞大的波动从那个方向出现，向这边迅速靠近。
有一柄剑，瞄准艾维尔飞来。
恐怖的速度，凌厉的气势，斩断世间一切的威压……
那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失去了声音。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空气被这一剑的压迫感驱逐，构成了类似真空的环境。
真空，自然没有氧气。
而火焰的燃烧，离不开氧气。
这种最基础的物理法则，不一定在所有的世界通用，但恰好在这个世界是生效的。
所以，艾维尔身下的火焰熄灭了。
那一剑狠狠扎进她身上的木柴堆，外散的力量崩断了束缚她的锁链，她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
可在翻滚后，却很轻很轻地落在地上，几乎没有感觉到多少震荡。
“近乎于道的力量控制……这是虾人中根本不会诞生的强者！”
艾维尔的附肢情不自禁地颤抖，传达自己的惊讶。
“她竟然还有同伙？”
虾人们惊慌起来。
“她果然还有同伙。”
有几名贵族露出了然的表情，释放了一根焰火。
会场的外面，生着四条手臂的蛇魔，也可以叫做美杜莎，身高近五米、体重破吨的巨兽组成军队，手中提着放在人族相当于长枪的重剑，包围了尝试营救艾维尔的“小东西们”。
人类的身高，放在这个世界确实有些迷你。
这些蛇魔，便是宗教裁判所的中坚力量，外来之神带来的附庸种族，祂最狂热的信徒们。
叶幽给自己施加了一个跨种族翻译术，脑后自动浮现一个虾头的虚影，随着他开口说话实时翻译：
“原来是叛徒的陷阱，你们中的部分贵族已经投靠了狂欲之神。”
他的话，让部分还震惊宗教裁判所怎么会露出在这里的虾人，露出了恍然之色。
“你们就是艾维尔所说的英雄吗？”
一名年老的虾人问道，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翻译术同样让叶幽理解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眼里的怀疑，甚至都不用翻译，大家也能明白：
好小啊，这样的英雄，什么也做不到吧？
“文明的程度，从来不以块头来评判。”
叶幽冷峻地回答。
但在回头的时候，他看向罗兰的目光则有些担忧：
“学弟，情报有误，与我们联络的科学家并不了解她组织眼看被渗透，我们要尽快突围重建联络点。”
他们是技术支援队，共十人，任务是辅助虾人建设更大更稳定的空间通道。
然后召唤来的工程部队，才配备有足够的安保人员。
结果艾维尔是个纯研究者，不知道贵族们的小心思，导致自身陷入了审判。
这审判还是一个陷阱，冒出来的敌人和数量，叶幽认为场面已失控。
所以他选择了交涉，目的是镇住虾人不要落井下石，这样他们只解决面对精锐蛇魔。
这支小队的觉醒者，只有他和罗兰兼具战斗能力，其他都是偏向研究型的。
虽然每一个英雄都拥有战斗力，但是觉醒者的开发方向不同，能展现的战力是个未知数。
同时还要保护艾维尔·琼斯这个纯粹的文职人员。
她两米五的虾人女性标准身高，相当不利于机动。
所以这次的任务，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出现伤亡，危险性急剧上升。
但异世界开发就是这般充满不确定和高风险，觉醒者的字典里可没有退缩，只有迎难而上。
“我来开路，学长保护其他人即可。”
罗兰安慰叶幽，“放心，我有一件四阶幻想武装，需要时可以召唤导师。”
在九州世界都能使用大梦君冕呼叫火力支援，在这种已经确定坐标的世界……
他背后的火力支援只会更猛！
不过，感觉到这些蛇魔的力量，也不过是二阶的程度。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自己解决麻烦的。
虽然本体也只是二阶，但是……
传说级的齐天大帝，可最擅长以一敌多、在战场上尽情驰骋了！
说着也不等叶幽同意，罗兰已经启动英雄职阶灵石妖猴。
他手一拍，一根巨木应声折断，被他拦腰抱起向着蛇魔小队砸了过去。
卧槽，大树怎么会跑？
那些蛇魔看不到罗兰这个渺小的目标，只看到树干向脸怼来，都有些蒙。
而这巨棒的挥击看起来笨拙，实则快速无比，等反应过来时已砸在脸上……
哦，不止是脸，好像整个蛇都变成了压缩罐头。
喝！
树干横扫，一半的蛇魔小队被扫飞了出去，化作了天外的流星。
“师兄，跑！”罗兰释放浑身滔天杀气，妖气盈天，一只猴子的虚影在他身上隐现。
“好像……不用跑了？”
叶幽看着余下的蛇魔，被罗兰的杀气吓得软倒在地上，也是一脸的不确定。
学弟说他实力相比新生典礼时，有点进步……
你管这叫有点？
“这就是……照亮世界海洋的光明吗？好耀眼！”
艾维尔附肢在风中狂舞，看着那个小小的英雄，忽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ps1.困了，错别字明天再改。
ps2.这个副本会很快，主要是呈现一下英雄大陆的正统开拓流程，以及让新职阶亮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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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2章 娴熟的异世界开拓
艾维尔虽然是虾人，但她也是女虾人。
而女人都是爱浪漫的。
在诸多浪漫里面，身处绝境，英雄从天而降，干脆利落的打败敌人，无疑是比鲜花西餐浪漫百倍的最终极。
因为采集和生育的基因分工，男女差异的存在，就导致了女性更容易拥有慕强的心理。
此刻罗兰的出现，满足了艾维尔所有的少女心，便是科学家也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罗兰一行技术支援小队的出现，最重要是让她一直从事的事业，有了意义。
她看到的美好，不是脑补出的幻想时刻。
而是世界上真正存在那样的文明。
他们愿意为了不相干的异世界人民，献上希望和美好。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这就是觉醒者，给绝望中的异世界虾人，带来的光明。
来自宗教裁判所的四臂蛇魔猎杀者们，实在败的太快了。
所以带给虾人们的震撼也格外强大。
他们只能承认，浓缩的都是精华。
凭借罗兰的发挥，技术支援小队迅速获得了现场的控制权。
艾维尔恢复了领导地位，叶幽和她详谈后续更大规模传送通道的建设。
此前，艾维尔才知道，她通过超时空接触祭坛，联系到的觉醒者里面，就包括叶幽。
这其实也是新伊甸定位新世界坐标的一种方法。
新伊甸会定期往宇宙的不同方向，投放携带善意的信息。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异世界智慧生物进行回复，按照英雄大陆的规格构建祭坛、传送阵、发射站等依据世界背景不同，但是功能相同的特殊建筑，他们就能迅速完成定位工作，获得关键坐标。
这就叫双向奔赴。
当然，这种定位方式虽然简单，但是充满不确定性。
毕竟大部分文明对陌生势力充满怀疑。
不要回答，这是智者的警告。
宇宙中几乎所有的文明，都是战争和厮杀后的幸存者。
以己度人，能主动进行信息投放的强大文明，只会更加狠毒和残忍吧？
这样的理解其实才是大多数，也说不上错误。
因为大部分此类信息真的是陷阱。
虾人世界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们的神明被外来之神杀死，抵抗组织到了绝境，也不可能选择求助遥远的异世界文明。
“是我能力的不足，导致你们的到来遇到危险。”艾维尔主动向叶幽道歉。
“不能全怪你，那些人早就考虑向狂欲之神投降，对任何可以攻击你的信息都不会放过。”
叶幽很理性的对责任进行了划分。
艾维尔和英雄大陆通讯的时间不同步问题，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证明，但对方故意视而不见，把她推上了审判席。
但艾维尔作为组织的创始者，重要首领之一，连手下起了异心都没有察觉，做出的防范不足，才是最大的疏漏。
一个合格的领袖，应该把这样的危险杜绝在摇篮里。
就好像合格的勇者不会随便被队友踢出去一样。
当然，因为罗兰的出色发挥，所谓的危险，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损失。
前来支援的觉醒者，全部幸存。
反而是隐藏的投降派，全部暴露，全被控制了起来。
排除掉内奸，预计这个抵抗组织接下来的工作会更加顺利。
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时永梦琉璃境中，罗兰正在被曼蒂冷眼怒视：
之前他高估了突围的难度，已经联络好了大导师随时支援。
曼蒂也是殷殷期待，最近天天窝在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单挑了。
结果，她等啊等，等来了罗兰告诉她，我们不需要你了的消息。
这对一个武斗狂人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噩耗。
我亲爱的弟子，你这么快，导师非常不满意！
但是敌人已经被打死了一半，吓得直接投降了一半。
黑发小萝莉握拳四顾心茫然。
曼蒂再任性，也不能现在就直接让罗兰强行冲击敌人的老巢，然后让她降临，直接开无双过瘾吧？
虾人世界此时面临的麻烦，是来自世界之外的邪神。
保守估计也是四阶强度。
而此时在前线的，只是一个技术支援小队。
他们的任务指导艾维尔所属的邪神抵抗组织，建立更高级的传送通道，获得联盟的进一步支援。
最终解决邪神，让虾人世界和英雄大陆实现完全通航、自由往来。
解决邪神，并不是他们这个小队的任务。
就是曼蒂觉得，罗兰真的有希望带着她直接完成斩首任务，她的这种申请也不可能通过联盟的监督。
觉醒者不畏惧死亡。
但那时面对意外和突发状况，决不能退缩。
而不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让宝贵的觉醒者，去执行危险系数过高的任务。
可以稳健的获得胜利，为什么要冒险呢？
我们不缺时间，也不想帮人帮到自己泪流满面。
联盟一贯非常清醒，对需要帮助的落后文明，自然不会吝啬支援。
可最大的前提，必须是保护好自家的公民。
他们绝不会用联盟公民的幸福和牺牲，换取现任领导又开拓了多少世界的丰功伟绩。
急功近利者，浮夸数字，统计学的魔法，在高阶觉醒者的眼中毫无意义。
眼瞅着大导师战意熊熊，已经在思考要不就用他试试拳头，罗兰连忙保证：
“大导师，下次攻坚行动，我一定只向您求援。”
类似的好话说了一堆，保证不会把有趣的敌人让给特丝蒂，曼蒂这才哼了一小声，退出了永梦琉璃境。
只是那撅着嘴、欲求不满的委屈模样，莫名像是老公不够给力的小媳妇。
哄走了这位小祖宗，罗兰终于能继续工作了。
他们这个小组，要搭建更上一级的传送通道。
还要对敌人强度完成客观的评估。
接下来需要多少力量支援，就由他们做出综合判断。
此外还有虾人世界开发潜力评估、人种转化方式选择、文明吸纳改造的可能性等等一系列庞杂的工作。
开拓一个全新的世界，可是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
即便是英雄大陆积累了丰富经验，像罗兰这样第一次亲身参与其中，也感觉到了这份事业的……
这也太轻松、太没有难度了吧？
想起自己在九州的孤身奋战，现在背靠着联盟跟躺赢有什么区别？
这支小队的队长，是来自第三军的一位资深开拓先遣队员。
在人工智能的辅助下，他把繁杂的工作细化，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叶幽细致耐心，主要负责外联沟通环节。
罗兰战斗力出色，并且世界定位的理论基础扎实，便负责施工选址和现场的安保工作。
除了队长，其他队员也是没毕业的新生，都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开拓活动。
不过只有罗兰是大一新生，其他都是高年级的觉醒者。
跟学院里面的学习相比，实际的工作有太多突发状况。
大家都有些应接不暇、心力交瘁。
可罗兰就算是身兼数职，也能从容完成自己的职责，应变能力更是秒杀这些学生。
他甚至还有时间，跟着艾维尔参观学习虾人的语言、艺术投放等独特文化。
对他这种仿佛来度假一般的状态，就是性格严峻的军官队长，也挑不出毛病。
都是我的错，给他安排的工作太过简单，无法使孩子感觉到压力。
可问题是，如果再分配给更多的工作，其他人就会逐渐没事干，这也是对他的不公平。
他只能在评语一栏写上：
“过于出众的天才，理论和实践融合的近乎完美，建议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招纳进入第三军。”
是的，这位军官相当看好罗兰的潜力，认为他有成为兵王的潜力。
叶幽等队员看着队长经常把罗兰带在身边开小灶，甚至有的时候会请教他的判断……
只能默默选择性遗忘，拒绝和这个妖怪进行比较。
再比较下去，老子会丧失自信的。
有资格假期实践参与到新世界开拓任务的，哪个不得是自己所在学校的天才一枚？
结果光芒完全被罗兰所掩盖。
从战斗到技术到交涉，没有一个方面能压过他。
这人，这么全面的吗？
“叶幽同学，拥有这样的学弟，你不会感到压力很大吗？”一名英雄学院的学姐悄悄跟叶幽打听。
“不会啊，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天才。”叶幽挠挠头，“我其实只是导师怕这小子藏拙，派来当眼线的，实力根本就是凑数的嘛！”
因为对自己的期待足够低，所以他的心态相当放松。
“藏拙……”
那位学姐彻底的沉默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大一的新生单人横扫二阶魔物小队，其实是在藏拙，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我不能接受！
但是叶幽那坦然的态度，也不像是替自家学弟在吹牛，她也只能对此判断为真。
这么一想，她的心态到时放松了很多。
如果这位真是那种百年难遇的妖孽，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自惭形愧了……
大家以后的赛道都不一样，何必自找没趣呢？
便在这样从竞争到轻松，到最后彻底随缘的气氛中，他们的工作在迅速的推动着。
其实罗兰也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学生有些格格不入。
他并没有强行去纠正和融入什么，相反还对他们充满了羡慕。
他们这异世界开拓的先遣小队，技术支援工作，其实跟他在九州前期的探索没有多大区别。
搜集情报，了解敌人，团结当地土著。
只不过，这一步后，罗兰必需要和当地土著同甘共苦，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
但先遣小队不一样，他们只做力所能及的工作，遇到的困难都丢给后方：
虾人文明无法完成某个零件的加工，安排下次传送时带过来。
时空链路上存在某种缺陷，立刻安排相关技术人员进行排查。
确认狂欲之神是四阶邪神，根据她教会的构成，万界军迅速组织针对性机动军团。
抵抗组织爆发瘟疫，针对性药品随军运输。
什么叫做联盟的支持？什么叫做文明之光？
在九州大陆艰难开局的罗兰，想起自己一个技术、生产、外敌统统得自己解决的过去岁月，忍不住满心酸楚。
为什么，九州，无法被英雄大陆定位？
要是我有这等支援力量，区区天道，只手可灭！
奈何这暂时真的做不到。
英雄大陆和九州世界，隔了一个异火之神。
他和万界祖树导致英雄大陆的力量，无法支援到罗兰，只有两位导师能带来有限的火力支援。
关键时刻，帮你敲掉一两个boss，还得是背着天道偷偷摸摸的。
剩下的问题都得自己解决。
那些同学觉得罗兰熟练得可怕，可他只想抱紧可怜自己。
完全是失败太多次，重复操作的太多，熟练的让人心疼才对。
“但这样才是宇宙的常态，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九州是不正常的状态。”
罗兰完成了临时病区的查房，那些生病的小孩子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不会留下后遗症。
这是最好的消息，也没有辜负他们的努力。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嫉妒别人的幸福。
虾人世界有守护他们的神明，有能带来光明的觉醒者。
九州也有无数没有放弃希望的英雄。
否则罗兰也没机会得到九州英雄录，有过去那些经历。
当然，如果有机会得到英雄大陆的支援，他不会拒绝这个能让自己轻松百倍，能让九州减少许多伤亡的选项。
带路党？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在九州的后世获得这样的评价。
但无所谓了。
后世思考的角度，是他们的当下，无法理解自己所处时代在面临的问题。
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
得到英雄大陆援助的虾人，邪神问题必然会得到解决。
接下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羡慕更加先进的英雄大陆。
想要移民英雄大陆，需要转化为人类的外表，学习觉醒者的知识和文化。
若干年后，虾人的文明必然没落甚至消失。
到时候一定会有文艺的虾人说，艾维尔这个带路党，毁灭了生养她的种族，让我们不再拥有独一无二。
只有那些经历过邪神迫害，在这个时代捡回一条命的虾人才会理解，从黑暗中看到光明的欣喜。
“存在即合理，消失自然也是合理的。只要我知道自己的本心不是自私，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不在乎那些评价。”
艾维尔代表抵抗组织，在联合开发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走入了“人形转化装置”。
这是融入联盟的第一步。
在她身后，还有无数的虾人一起，坚定地走进装置，拥有人类的躯体，进入生命的崭新阶段。
罗兰想起自己辛苦谋划、推行统一化形标准的过往……
联盟，痛痛，盾盾！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3章 兵指无忧大教堂
改造后的艾维尔·琼斯，竟然选择了黑发黑眸的形象。
除了胸围超模，五官倒是有东方美人的娟秀，配上知性的气质，称得上美女。
其他虾人转化后也是帅哥美女扎堆，平均颜值相当之高。
这其实也是技术突破到一定水平后的普遍现象。
别看人类天天说人不可貌相，但长得好看究竟是愉人愉己的事情。
在一定范畴内，把颜值变成一种人人都可以获得的资源，也是一种公平。
陆续整个虾人的抵抗组织，都接受了外形的改造，开始适应新的身体、学习英雄大陆的知识和文化。
这方面都有成熟的教材，效率可以保障。
同一时间，稳定的传送通道也建成，每天消耗较低的能量，便可以和最近的资源港口世界完成千吨级别的物质运输。
第三军一支混编师抵达了虾人世界。
他们会是接下来对抗狂欲之神及其教会的主力。
师长名叫克莱西·曼奇尼，毕业于融合学院，身材瘦削，鹰钩鼻子，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
“先遣小队的工作完成得很好，行动批准。”
完成了信息交换后，他高度肯定他技术支援小队的工作成功，认为他们的情报可靠度非常高。
解放这个世界的战争开始了。
万界军是全觉醒者构成的军团，这支混编旅还准备了对抗狂欲之神的特防类装备，推进的速度堪称摧枯拉朽。
无数英雄闪耀在战场上，互相还有长年累月的配合，单人在狂欲之神的教会都能担任主教。
满编的师，总人数超过一万，在战场上展开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战力，面对这种世界的百倍兵力都丝毫不带虚的。
很快虾人投降狂欲之神的两个大部落，鲁坎和纳兹伽，就全被高歌猛进的觉醒者打残了，只能往无忧大教堂撤退。
那也是狂欲之神初次降临的所在，被称为神迹之城。
狂欲之神本体不详，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形象通常是绝色佳人，能勾起生物最本能的欲望。
掌握的是类似色孽、魅魔那样的神职，擅长精神力量的掌控。
祂这个教派的特色神术，也是类似魅惑术的那种操控能力，自身直接战斗力的加持有限。
这方面的能力，是最容易被觉醒者克制的。
他们自身精神力就高，意志力也经过英雄的同化。
只要有足够的防备，再加上针对性的防护手段，狂欲之神的神术直接废掉三分之二。
“但主的怒火依然会砸到你们的头顶！”
鲁坎部落的大祭司一把火，把自己和徒弟们全给点了，摆出了宁死不降的姿态。
她很明显已经成为了狂信徒，脑回路也不正常了。
觉醒者并没有拯救她们的打算，只是组止火势在城市中蔓延，避免平民被波及。
想死的不会拦，无辜者全力施救，这是开天军面对异世界土著的简单判断标准。
世界海洋太过广阔，他们面临的战斗任务也非常多，大部分时间并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一一分辨，每一个异族人的内心。
他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把光明照射在愿意接纳自己的智慧生命身上。
抱有敌意的，摆出攻击姿态的，且威胁程度达到一定值以上，通常不会采取感化策略，而是就地消灭。
效率，安全，以及对腐朽落后顽固保持不原谅不妥协的姿态。
鲁坎部落的酋长一家则在投降失败后，沿着密道人逃跑了。
他不是信徒，只是墙头草。
在本族的神明陨落后，便投靠了外来的强大神明，狂欲之神。
现在狂欲之神的庇护成为了笑话，他其实想要再次投降……
结果被英雄大陆拒绝了。
他加入无忧教会后，虽然不是信徒，但是那些无遮大会之类的堕落享受，一样没有落下。
也为了狂欲之神收集材料、举办仪式，舔的不亦乐乎。
这种反叛势力的恶犬，灵魂已经彻底肮脏的存在，罪无可恕。
以开天军的实力，也不需要他搞什么戴罪立功。
无奈之下，鲁坎酋长只能选择逃跑。
而且是那种连家人都不顾，带着一支亲卫光速撤离，半秒钟也不耽误的果决。
才钻出密道，鲁坎的眼前突然一黑。
并不是形容词，而是他的视线真的黑了下来，一个阵法启动，隔断了他的逃跑路线。
“你的求生欲还真是让人赞叹，幸好我们情报工作做得很扎实。”
帅气的少年一身开天军的军服，手持长棍，身后逐渐浮现出一个黑发萝莉的虚影。
正是罗兰，和应援而来的曼蒂。
大导师的帐可不好赖掉。
罗兰在调查鲁坎部落的情报时，就已经通过一些工人的失踪，猜测出了逃生密道的可能。
以织命化蝶进行推演，这种确切存在的信息，很容易便能掌握。
战斗开始前，他就主动申请堵路。
曼奇尼师长本来还想给他派些帮手，但在罗兰暗示曼蒂也会跟着时，便放心这个年轻人去折腾了。
他已经听之前的队长，汇报了罗兰的不凡之处，知道他的实力完全不能用年龄和等阶来评估。
也是有意想看看，罗兰的实力是否如报告上描绘的那些妖孽，便同意了他的单独行动。
“破阵，突围，保护我！”
鲁坎酋长以虾人语一连串的命令，敌人只有一个少年加一只萝莉，让他心怀希望。
但好久没打异界人的曼蒂，先一步动了。
这个大部落精心培养的亲卫，受过狂欲之神祝福的战士，在曼蒂蛮不讲理的乱拳轰炸之下，溃不成军。
罗兰得到独面鲁坎酋长，百无聊赖的耸耸肩：“留下你的遗言吧，这位纯血贵族。”
他也有些手痒了，可惜抢不过曼蒂。
这个酋长也不是什么战士，只是因为出身足够好，从父亲手里接过了部落，然后又极有自知之明的浑水摸鱼，才苟到了现在。
他真实年龄已经是虾人的老年，可在狂欲之神赐福之后，看起来还是清秀少年的样子。
紫色的头发，纯真的目光，有些瘦弱，可怜巴巴地道：
“英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为邪神效力……我，没得选啊，难不成我还能反抗邪神不成？”
罗兰才不听这种解释，冷冷道：
“你当然可以不反抗，以你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一位四阶神明。”
“谢大人理解，我以后一定会为贵方好好效力……”
“但是，阳奉阴违的方法有很多，尽可能替自己的同胞斡旋的方法也有很多，哪怕只是明哲保身的方法也有很多……可你实际上，非常享受无忧教会给的待遇啊。”
罗兰无情地打碎了鲁坎酋长的幻想，“不管你最初加入无忧教会，是自愿还是非自愿，但你后面的行为都是他的帮凶，主动积极为邪神效力，这罪无可恕。”
鲁坎酋长眼里全是恳求，似乎想说明自己的无可奈何和凄惨。
那些impart，那些药物，实在太享受了，真不是普通人能控制的啊……
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的啊……
可惜，这种给自己开脱的说法，迎来的只是一棒砸碎了脑袋。
一个人的凄惨是否能够原谅，有很多因素。
但是选择同流合污的，绝不可能因为他最初的无知获得宽恕。
这时曼蒂也放倒了所有的亲卫，回到了罗兰身边，看着炸开的脑袋，摆出一个酷酷的表情：
“果断，很好。”
她意犹未尽的收拳，身影消散，期待着下一场战斗。
……
……
“那便是无忧大教堂了，奴役三千万虾人，耗时五十年完成的奇观。”
“那批虾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超过一半，幸存者有不少还落下了永久性的残疾。”
“这一切只是为了取悦神明，更嘲讽的是，提出这座大教堂设计的，还是一名虾人。”
“达卡拉，我们最初神明的大祭司，现在是无忧教会的教皇冕下。”
艾维尔给罗兰等人介绍了虾人世界正中央，直接挖空一座千米山峰而成的巨大教堂。
教堂上方，是高达百米的狂欲之神雕像。
据说，狂欲之神点燃神火之前，叫做娜迦瑞思。
外形是六臂蛇魔，身着海藻一般的头发，容貌娇艳，手握六样不同的神器。
无忧大教堂的雕像，便是展现这时期的狂欲之神，那摇曳曼妙的身姿可以称为许多人对美的终极想象。
只看一点便有可能永远的爱上祂，不论男女，通杀级的魅力。
“四阶的法则之力，这就是神明的难缠之处。”
曼奇尼师长轻声感慨，他是三阶巅峰的觉醒者，认为接下来的神战应当等待后方强者的支援。
或者，还有另一个选项……
“导师她同意了。”
罗兰完全不意外曼蒂的回答。
虽然借助大梦君冕，她发挥的实力有限。
但最多也只是化身降临的狂欲之神，她无所畏惧。
这有点像是代理人战争，真有意外也是罗兰受伤……
咳咳，那是不会的，第三军会保护好他，不会真让他没有把握就去赌。
此前拦截鲁坎酋长的出色发挥，还有一路打到这里的精准判断，他已经赢得了曼奇尼的认可。
这是一个无比优秀的新晋觉醒者，妖孽级别的天赋和潜力。
可惜，被第四军抢了一个先，没有机会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如果你对第三军有意，违约的那些惩罚，我其实可以和军团长请示。”曼奇尼不甘心的旧事重提。
“师长，我出身信念学院，去您这边可能不光是斯蒂芬妮的压力。”罗兰回答得干脆利落。
曼奇尼不说话了。
信念学院只有一位元帅，自家培养出来的最优秀学生，肯定要去那边发展。
他要是强行拉拢罗兰，其实是会被第四军和信念学院一起敌对……
扛不住扛不住，这位天才虽然香，但已经名草有主，自己养不住的。
有四阶觉醒者掠阵，接下来的战备就很简单了。
牵扯敌人的主要战斗力，进攻无忧大教堂，给罗兰制造潜入的机会。
抵达教堂核心地带，破坏这个世界和狂欲之神的联系，将神像毁掉，便算是完成了解放虾人世界的主要工作。
因为实力足够，所以完全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布置。
堂堂正正，碾压而过就是了。
……
……
无忧大教堂，狂欲之神目光垂下的主神殿。
身穿华丽服饰的虾人教皇达卡拉，引导着三万信徒唱诵着主之名。
不止是大教堂，在虾人世界的诸多方向，虾人们都在进行相似的意识，把他们的信仰集中起来。
“亵渎主之威光者，必将沉沦噩梦，永远无法脱身。”
达卡拉扬起身，可爱的粉色气息在神殿中扩散，弥漫包裹起所有信徒的身体。
他们的信仰愈发纯粹，灵魂在以相同频率共鸣，构造出某种幻想……
外面的进攻和喊杀声已经开始了，奇观级别的大教堂轻轻颤抖，一根根擎天巨柱颤抖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可是达卡拉面色不变，依然进行着自己的仪式。
粉色的光晕笼罩住无忧大教堂。
可第三军进攻的视角，似乎看不到这层光晕，它仍然是原本的样子。
他们的进攻正在撕裂敌人的防线。
越来越多的信徒涌出来抵抗，终于创造了足够的空隙，让罗兰进入了无忧大教堂。
期间，狂欲之神都没有降临，敌人的抵抗也不比预料的孱弱。
好像之前的不断战斗，已经把教会的精锐消耗殆尽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曼奇尼的战斗直觉，感觉到了不对经的地方。
在师部统帅们的通讯频道里面，罗兰也有权参与。
不过他都是默默旁听，绝不会胡乱插话，以免引人生厌。
他很清楚便是有人赏识，太过锋芒毕露，也不一定会带来麻烦。
但这次听着讨论，大家本能感觉不对，但始终没有说到点上，他也要给出自己的判断了：
“现在我们进攻的无忧大教堂，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在战斗开始前我们就已经进入了梦境。”
曼奇尼好奇地问：“你是说，这是一个能承载一万人的超大梦境？”
“不止一万，还有我们交手的虾人呢。”
罗兰给出了证据，“这里并没有信仰之力，神明不会降临，只有信徒，只能说明这是信徒构建的虚拟空间。”
曼奇尼皱眉：“可我们并没有睡着的感觉……这该怎么醒来？”
以三阶觉醒者的敏锐，都没有察觉到的违和感，罗兰竟然准确把握了，他也很惊叹。
甚至还要请教他解决办法。
这是下意识间，完全把罗兰当身份相当的军官了。
“做些你平常不会做的举动。”罗兰给出一个回答。
他这边，召唤出了曼蒂，飞速地道：“大导师，我爱你。”
“？？？”
不等曼蒂眼里迷惑，罗兰眼前的世界裂开了。
跟打不过的女人示爱，成功脱离梦境。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4章 首先，要有光
虚构的作品是有逻辑的，但是现实不需要。
无忧教会的教皇达卡拉，她的职业名称就叫做“织梦师”。
利用信徒们集体入梦，提供的知能构建了一个极其拟真的梦境。
为了能瞒过觉醒者的洞察力，其各方面的逻辑都相当精妙。
远大于某些开放世界宣称的真实物理引擎。
所以也就导致了，反常行为会导致严密的逻辑链出现bug。
得到罗兰提醒的参谋长，第一时间就给了曼奇尼一个大逼兜。
这小子要造反？
师长大人怒发冲冠，来不及发作，就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通过“反常”的以下犯上，他成功回归了现实。
他一回头，看到身边的几个副官都跃跃欲试，曼奇尼果断抱头蹲防，伪出了女声：
“好哥哥们，别打人家，想别的办法去！”
在同袍们差点吐出来之际，他也成功脱离梦境。
确认“反常”之法可行后，就是八仙过海：
有人尝试倒立尿尿。
有人选择了品尝一下泥土的味道。
有人抢过了女装穿上——
然而他并没有离开。
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渴望，没有引发bug！
随着大约三分之一的士兵成功回到现实之后，这个梦境崩溃，其他人也陆续醒了过来。
他们发现自己还在营地里。
从清醒的目光重新审视这个梦境，曼奇尼也觉得后怕。
现在还在深夜，他们的感知里面却已经是第二天。
就是说存在时间流速的差别，也说明敌人的梦境很早就入侵了进来。
他们在梦里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甚至已经开始了进攻无忧大教堂。
谁知道继续停留下去，会引起什么后果。
比如认知出现紊乱，甚至连自己都认不得……
这可是全军都就觉醒者的开天军，对比地球就是全军985级别的重点高校毕业，拥有至少三个世界的实战经验……
如此精锐，还无声无息着了道。
同时代虾人部落的落后部队，根本不可能是外神教会的对手。
好在罗兰提醒得足够及时，并没有出现死亡。
有二十多名士兵出现了认知差异，暂时还以为在梦境，嚷嚷着要放飞自我。
已经有军医帮他们镇定治疗了。
“罗兰那小子呢？这次他立了大功，必需有赏。”
曼奇尼相当欣慰学弟的精彩发挥。
“抱歉，师长，罗兰同学刚刚进入了维生舱。”
“怎么，因为看破了敌人的法术，所以遭到了报复吗？”
曼奇尼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难道敌人的实力和手段，比我们预估的强出那么多？
“距属下观察并不是，他的伤是纯物理属性的，并不是敌人的远程法伤。”
副官也相当疑惑。
某人当然是因为急于脱离梦境，戏耍导师然后尝到了铁拳的滋味。
这么丢人的原因，当时只有自己回归现实得以隐藏，他怎么可能主动告诉任何人。
“重新讨论作战计划，这个梦境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亡，但是我们的作战计划已经全部暴露。”
曼奇尼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敌人这种手段，还是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
……
……
无忧大教堂。
稳坐于神殿高台之上的虾人醒了过来，看着脚下东倒西歪的信徒，露出了惋惜之色。
他们已经耗尽了力量，被迫进入了沉睡，不可能再一次构建如此真实度的梦境了。
可惜，敌人比想象的还要敏锐。
察觉了她精心准备的梦境差异，果断退了出去。
要是敌人继续攻入梦境里面的无忧大教堂，停留一段时间，就会陆续转化为狂欲之神的信徒。
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受狂欲之神控制的魔法生物，失去自我的生物战斗兵器。
“都怪之前一直窥探我们的那只苍蝇么？”
达卡拉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检索出了罗兰的身影。
作为梦境的发起者，他有最高的权限，可以回顾所有信息。
很轻易就找到了敌人发现梦境异常，给出最初的警告的那个发起者。
罗兰依托永梦琉璃境，同样了解梦境，对真实和虚幻的洞察能力，远在普通觉醒者之上。
不仅这一次瓦解了达卡拉的得意法术，此前他也曾深入无忧教会的腹地探查情报，始终没有被抓到。
但是他的活跃，已经被达卡拉记录了下来。
她拖延时间的战略目的，也完成了。
大教堂顶部高达百米的宏伟雕像，美丽动人的妖冶蛇魔目光灵动起来，出现狂欲之神一贯的风情万种来。
只那灵动的眼眸，波光潋滟间，配上石头雕刻的身躯，都能让人感觉到心动。
可想而知如果是真正的狂欲之神降临人间，该引出什么样的骚乱了。
达卡拉编织的梦境，如果能尽可能削弱敌人，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被敌人察觉，成功拖延时间让狂欲之神降临，这也算达成目标。
“吾主，请赐下力量庇护你的子民，我们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时刻。”
达卡拉虔诚地跪倒，五体投地，向神灵讲述自己遭遇的困难。
“英雄大陆……觉醒者……该死……都该死！”
如歌唱童谣的美好嗓音，狂欲之神飘渺多情的声线，却呈现出冰寒彻骨的杀意。
在其他世界，这位神灵以前也遭遇过觉醒者，损失惨重。
不过那时祂用的别的名字。
在祂看来，英雄大陆就是典型那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越来越难缠的超级反派。
这个反派还无处不在。
好不容易自己收服了一个新的世界，改造成了信仰之源，他们又寻找了过来。
是时候了断了！
狂欲之神露出杀意，达卡拉自然是最开心的。
这说明主重视我们。
主一定会赐下他无敌的力量，让那些觉醒者有来无回！
……
……
第二天，清晨。
进攻比预计的晚了三个小时，但进攻方式并没有大改。
双方的实力、战争潜力差距摆在这里，优势一方并不需要做太多的改变。
把暴露给敌人的弱点填补，也把此前梦中里进攻不顺畅的方法淘汰掉，寻找更有效的方法。
罗兰依然在绕后，在侧翼等待时机，跟曼蒂联手前置狂欲之神。
“恢复的不错。”曼蒂看到罗兰，俏脸依然涂着寒霜，还在因为他之前那个毫无预兆的玩笑生气。
罗兰知道大导师害羞了。
现在想来自己跟女孩子这么玩，确实有点过分，没敢过多解释跟替自己开脱。
他表示检测到狂欲之神的神力波动，说接下来的战斗强度有所保障。
听到敌人也要动真格的，曼蒂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许，露出了期待和兴奋的目光。
有架打就懒得想别的了！
战场烽烟处处，曼奇尼在正面战场上的推进相当顺利。
战损比高达1000：1，上千护教军的死亡，才能换来一位觉醒者的受伤。
这是世界力量层次的差距，也是战斗经验、装备、后勤等多方面的差距。
来自诸天万界的精华，欺负一个世界的土著，确实很过分。
一条鞭子从天而降，抽打在无忧教会一方的士兵身上，让他们进入了狂热的状况，短时间爆发的战斗力倍增。
这是狂欲之神的祝福。
只不过祝福的方式，是用鞭子抽而已。
虾人们痛并快乐着，进入了无比狂热的状态。
这是力量的加持，也是心灵上的刺激。
很多虾人狂信徒都表现出了姐姐继续抽我的期待目光，愿意为了美丽的神灵奉献一切。
同时，许多战死的士兵，也重新站了起来。
这不是尸变，也不是死灵法术，他们身上的力量要比原来强上十倍百倍，战斗经验也更加丰富。
“这是狂欲之神的神国信徒和圣灵，在借用虾人战士的身体……真是一位年轻的神明呢！”
曼奇尼立刻依靠丰富的作战经验，发现了狂欲之神在玩什么操作。
觉醒者和信仰神明，几乎是这个宇宙极端对立的两条道路。
一个点亮世界海洋希望所有人民拥有做梦的权利。
一个集合众生的伟力于自身，自己就是那个唯一的梦。
觉醒者散播的知识和文化，提升文明的阶段，破除蒙昧和依赖强者的思维，对信仰的传播是巨大的阻碍。
狂欲之神被觉醒者干扰过数次，现在异世相逢想要把他们做成美味。
觉醒者也不希望任何一个神明好过，在战斗情况顺利的时候会追击神国，乃至定位神明更多的信仰来源。
所以，在觉醒者手上吃多了亏的神明，一定会小心隐藏自己的神国。
只动用本土的力量进行战斗，以避免被觉醒者盯上，带来更大的损失。
结果狂欲之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主动让神国的古老单位降临，曼奇尼嗅到了大鱼的味道。
他迅速发动自己的能力“全域感知”，这是来自一位预言家类型英雄的能力。
锁定了神力波动的来源，然后发送给了罗兰。
“这片战场我们会撑住，小学弟，给我断掉狂欲之神的回家路。”
这个任务单独给罗兰，自然是强人所难。
但他身边有，四阶的导师亲自压阵，再加上他个人掌握的那一大堆技能，精准定位神国完全可以期待。
曼蒂看到了前方给的信息，略作犹豫，召唤了特丝蒂，替自己进行接下来的战斗。
定位世界这个技术活，还是银毛萝莉更加擅长。
她虽然渴望战斗，但是更加渴望消灭那些贪婪和堕落的神明。
“放心放心，等真正打进神国，本院长不会跟你抢风头的。”
“当一位神明下场的时候，这场战争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一时的得失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可是关乎多个世界的关键时刻！”
特丝蒂压抑救场的冲动，带着罗兰去完成属于他们的使命。
圣灵不断更换身体，如第四天灾那样保持着可怕的续航能力，在正面战场开始反推。
曼奇尼师的战损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可他做出了决策，罗兰身为士兵就应当服从命令，并且相信指挥官的判断：
他们会有伤亡，但可以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暴露狂欲之神神国的破绽。
这是分工确定那一刻，就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就是背靠联盟，觉醒者取得的每一场胜利，也从来没有轻松过。”
罗兰心中生出某种明悟，对自己所处的阵营，有了更多的理解。
享受着最好的条件，那也要拿回相匹配的战果才可以。
不满足现状，不断前进，敢于承担风险。
这是联盟不断壮大，至今也没有出现堕落趋势的原因之一。
世界上有很多轻松的路，可我们偏偏不选，永远勇敢走出舒适区，挑战更高的境界。
……
……
无忧大教堂。
这直接由一座山雕刻而成的神迹，顶部那魅力无穷的雕像因为处于狂欲之神的影响下，显得越来越诱惑。
没有任何凡俗敢在直视它，一个不小心，便会将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全部奉献出去，成为心甘情愿依附于那神能的灵魂能量。
就如飞蛾扑火一般。
狂欲之神的魅力已经法则化，可以让智慧生命抛弃自己本能的程度。
“进攻，预备队跟上，一口气凿穿敌人的防线！”
达卡拉眼中全是兴奋。
被神明庇护的我们，是无敌的！
这是趁机消灭反抗组织，让无忧教会彻底壮大，统治整个虾人世界的最好时机。
当然，他们的付出也无比惨重。
为了弥补和开天军的战力差，护教军完全是靠着降临的圣灵再撑。
起初还是消耗战死士兵的躯体。
随着战斗的烈度节节攀升，残损的尸体跟不上战斗消耗了。
圣灵们不乐意了。
就好像请大佬代打，结果账号练度太低一样痛苦。
无奈，达卡拉只能同意，直接转化活着的士兵给圣灵使用。
这些士兵战后必死，所以她也是一场豪赌：
如果狂欲之神败了，无忧教会将没有任何战力。
幸好，他认为自己赌赢了！
什么觉醒者，在神明面前，只不过是土鸡瓦狗！
“觉醒者……好胆……该死！”
便在达卡拉幻想胜利的时候，她的神明发出一声怒吼。
随即，神像之上的神性，缓缓散开。
一道银光，自裂开的神像额头中绽放，一个俏皮的声音响起：
“好黑暗的世界，首先，要有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5章 觉醒者从不讲武德
纯白温暖的光芒首次照在无忧大教堂。
让普通人感觉到舒适的正能量，对狂欲之神的信徒却是致命的。
他们已经堕落向宇宙的负面，体内的力量来自黑暗和混乱，和纯白光芒产生剧烈反应，躯体在其中消融。
“不可能，不应该这个样子，那可是神明啊……”
达卡拉感觉自己身体融化，无法相信骤然逆转的局势。
明明，他和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主是关注她的，降临是极好的。
怎么那么好的条件凑在一起，事情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惜她的疑惑，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教皇级的力量也只是让她死亡时的烟花，比别人惨烈亿点点。
象征着狂欲之神的绝美雕像裂开、崩溃，自然那些从她神国降临的祈并者、圣灵、天使也成了无根之源。
“开始驱散！”
曼奇尼忍了半场，终于兴奋地下达了命令。
同样忍耐许久的觉醒者们，终于不用再演了。
天使降临占据虾人的身体，作战的效果类似第四天灾，可以不断重生，压制得曼奇尼师部节节败退。
那是因为他一直隐忍。
用这边战场的焦灼，给罗兰争取行动空间。
现在，罗兰那边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虾人世界和狂欲之神神国的联系被切断。
这些降临下来的意识，再没有神明的保护。
他们从依托不可控规则的类第四天灾，退化成了附身的恶灵。
于是觉醒者们就可以使用驱散类的技能，直接对他们造成伤害。
被驱散的意识体，没有了躯体和神力的保护，脆弱得像一吹就散的蒲公英。
这个时候，他们又没有了复生的通道，回到自己的神国完成一次循环。
一团团轻微的爆鸣，散开在无忧大教堂外的战场上。
庞大的灵魂能量和数据流，是圣灵、天使漫长生命的体现。
正常来讲，这些二阶、三阶的存在，绝不可能成片成片死得这么轻松。
但是离开了神国，他们暴露了最脆弱的姿态。
面对觉醒者五花八门的针对性手段，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无忧大教堂也完成了净化。
一个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虚影一闪而过。
“我怎么感觉……那个谁要挣脱十字架了？”
曼奇尼揉揉眼睛，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信念学院的副院长特丝蒂，共鸣有一位神话级的英雄，耶稣基督。
这也是她四阶力量的主要来源。
纯粹的光明和一定的创造权限，诞生出无限的可能性。
如果耶稣基督挣脱了十字架，回归天上，那就说明他将更进一步……
成为上帝，或者说回归上帝？
这不是英雄自身能取得的成就，而是英雄和觉醒者互相成就。
真走出这一步，特丝蒂就算不是五阶，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用一个很俗的称呼就是，半步五阶。
不过这只是曼奇尼偶然窥见到的幻象，涉及准五阶的大佬，他也不敢胡乱八卦。
只是觉得，跟罗兰打理好关系，更有必要性了！
导师随叫随到守护在身边，这等弟子，受重视的程度不用多说吧？
……
……
虚空之中，漂浮着一座富丽堂皇、广阔得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有几千还是上万层的宫殿。
动听的音乐永远不曾断绝，华丽的舞蹈随时随地上演。
还有那些不知道疲惫、日夜放纵的祈并者。
他们的各种动作，比各种小日子作品里的还要疯狂，击穿人类想象的极限。
这是狂欲之神的神国，无忧宫殿。
永恒欢愉的自由乐土。
此时，罗兰便跟着特丝蒂，抵达了这座神国之外。
小萝莉手中攥住了好几根银丝。
这是无忧宫殿真实坐标具象化的视觉表现。
掌握这些信息，意味着狂欲之神短时间内无法带着自己的神国，逃脱英雄大陆的视线。
除非她想到办法断尾求生，或者打到觉醒者不敢去触碰祂。
但从现在一只六臂蛇魔失去了风度，只敢在神国里对着特丝蒂破口大骂，宛如无能狂怒的形势来看……
后者的希望不大。
“小导师，你突破五阶了？”
罗兰一直跟在特丝蒂旁边，帮忙处理信息完成逆向追溯工作，比曼奇尼更清晰确认她身上的力量波动。
“感谢异火之神，快了快了。”
银毛小萝莉如果有尾巴，这个时候一定已经翘上天了。
真不是自己想装，而是徒弟自己看出来的~
与异火之神的一战，虽然短暂，还受了伤。
但是本来就依托完美降临，窥探到了五阶境界的她，似乎在压力之下更近一步。
从掌控法则到创造法则，那层不知道卡住了多少觉醒者的厚壁障，有了松动的痕迹。
“恭喜导师。”
罗兰自然也备受鼓舞
这可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她实力进步，自己岂不是也能鸡犬升天？
呃……这个成语好像有点不太对。
反正，导师晋升，弟子沾光，那绝对没毛病！
特丝蒂摆摆手：
“咱师徒间不讲这些客套的，有什么吉祥话好听的马屁，随便讲他个三百句吧！
罗兰：“……”
哪有正经人，要求别人主动吹她的啊喂！
真没有比你这更客套、更喜欢形式主义的了吧？
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天，被困在自己神国的狂欲之神，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你们两个，有没有对敌人的一点点尊重啊？
竟然现场表演起了拍马屁？
我好歹也一个神明，这么没牌面的吗？
可祂也知道，自己真的捅了马蜂窝。
祂已是拥有强大神力的神明，可是，跟过来的那个小小觉醒者，身上却隐隐有创世级别的神明气息。
更可怕的是，她还在联络更多堪比神明的存在。
一道道令祂本能感觉到战栗的目光扫过来。
神明级别的觉醒者，到底还有多少只？
神明可是相当排外的，遇到同类，会不断重复着“让我独享信仰”的警告。
即便是同一个神系，内部也存在着竞争，激烈得战火从来不曾停歇。
信仰是毒，只要一口饮下，就各种程度上的永无宁日。
而觉醒者单体掌控的能量，自然远远不如神明。
但是他们进步的途径千差万别，和同行之间不存在竞争。
自然就会抱团取暖，更快速地解决敌人。
“好久没有见到那么憨的神明了，竟然主动暴露神国。”
“小特，等下一起出手，这个类型的防御我有信心三个月内就彻底瓦解。”
“类似色孽的欲望本质，正好是我当前项目需要的，我要分配更多神力，价格你们开。”
“我的剑，渴望斩杀神明……啊，曼蒂老姐，我没想和您抢来着！”
这些高阶觉醒者的交流，完全没有对狂欲之神隐藏的意思。
已经开始大声密谋怎么处理祂，瓜分战利品了……
真是气死神了！
人为刀俎，神为鱼肉。
狂欲之神最后能做的，是震荡神力，向着世界海洋里，有过交集的神明发出了一声怒吼：
“我把所有的信仰之源，藏在了这里！”
以混乱神明的自私和疯狂，祂在最后的时刻，选择的是……
以利益为诱饵，拉更多的神下水，诱惑他们进入英雄大陆的视野。
你们这些老东西，不提醒我觉醒者有多可怕，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而神明这东西，到了中后期对信仰的贪婪渴望，很容易产生盖过理性的贪婪。
发现有失去神明的信仰蓝海世界，绝对无法控制自己染指的渴望。
而狂欲之神在广播坐标的时候，相当于把这些坐标，也共享给英雄大陆了。
觉醒者们只需要在那里等着，很容易便能抓到更多神明的踪迹……
狂欲之神知道，自己大概率活不下来。
但想到会有更多的老对手也会死掉，就很开心！
“这女人可真是疯狂。”
特丝蒂撇撇嘴。
她不喜欢狂欲之神这种卖队友的行为。
不过，神明之间的关系也很难称为队友。
以破坏和阴谋为快乐的黑暗生物，在生命最后时刻给别人留下陷阱，只为了恶心别的神一把，也确实符合他们的性格。
更多的神明，意味着更多的功劳，更多的材料。
神躯，神格，神力，神国，神掌控的世界……
这些在觉醒者的炼金体系上，都有着巨大的价值。
可以说，神明全身都是宝！
那可是漫长时光、亿万苍生的精华凝聚，多多益善。
这好像是一场盛宴，可以吸引更多的高阶觉醒者，来一波大的。
特丝蒂把罗兰送回了虾人世界，看着他眼里的遗憾，笑嘻嘻地道：
“别急，别急，我猜很快你也能进入这个层次的战争了。”
在她张开五阶的视角时，也看到了罗兰身上闪烁的一些特性。
这小家伙已经掌握过法则。
只需要补足精神力的缺口，四阶水到渠成。
而境界难得，修为不过就是资源和时间的积累罢了。
这两样，本院长都应有尽有！
……
……
虾人世界的战争结束了。
狂欲之神被切断了支援，本地的无忧教会损失惨重，剩下的抵抗力量完全构不成威胁。
曼奇尼师顺利完成横扫旧贵族的任务。
一个个曾经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被送上了审判席。
绝对的权力只会滋生绝对的腐败，尤其是信息不透明不流通的时代。
不需要狂欲之神引发的堕落，虾人本身也诞生了泾渭分明的阶级。
神权和王权的斗争纠缠了万年，受伤的却总是底层小民。
无忧教会只是把问题放大。
只要提供足够的信仰，其他问题都可以忽略，绝对的实用主义者。
现在觉醒者联盟在帮助虾人，过度向更文明的时代。
类似打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在一步步执行。
义务教育也开始普及向食不果腹的最底层。
特权阶层被废除，旧日积累的资产充公。
新城市的大兴土木，技术的逐步升级。
人工智能接入，所有的不公也得以重新审判，不带任何有色眼镜地看待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罪恶和苦难。
同时，在主要城市都布置了人族转化装置。
认可英雄大陆的虾人，都可以免费使用、开启他们的虾生新阶段。
至此，英雄大陆短期内能直接提供给虾人世界的帮助，基本结束。
曼奇尼师准备撤离。
只留下技术小组，配合接下来的技术顾问、商业公司，寻找帮助虾人世界进一步融入光明海洋的道路。
此前的改造步骤，是共性的、适用于绝大部分世界的方案。
接下来就要基于虾人世界自身特性、文明时代、种族属性。
这种细化后的独特成长路线，就必须是长期探讨找寻，才能获得答案了。
罗兰选择继续留在虾人世界一段时间，帮忙交接工作，也有些想研究的东西。
一个安静的夜晚。
建设中的超时空港口，临时宿舍也有个小酒吧。
二楼的露台，罗兰受艾维尔的邀请，享用着这个世界类似鸡尾酒的特调饮料，同时也回答她对英雄大陆的好奇。
“总之，无比感谢你们的到来。等虾人完成蜕变，必定也愿意分享光明，给其他有需要的世界。”
艾维尔诚恳地向罗兰等人表示感谢。
她曾是一名信奉皮皮虾神的牧师，但也有着类似科学家的特质。
在战后，她并没有继续担任行政工作，而是专注于自己的研究，力求转化更多先进技术，适应虾人世界。
等这些工作完成，她应该会选择去英雄大陆读书，更加了解他们宏伟的梦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现在算是向罗兰预习功课了。
“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罗兰并不意外她的选择。
毕竟他自己，也算是被那些伟大人格感化的外来者。
见贤思齐，英雄大陆不能让所有人心想事成，不能让所有人摆脱病痛。
但它真的已经是罗兰所见过的、最理想化的社会形态。
众生有梦，但这个梦绝非不努力天上就掉落的馅饼。
必须所有人一起为了创造美好而不断奋进。
这样维持了千年的基本公平原则，在冷漠和残酷的现实世界，已经殊为难得。
且看看其他世界的，长生种、至强者大部分都在干什么吧……
虾人们接触觉醒者和接触神明的不同结局，就是实证。
就在罗兰准备告别之际，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被告知了一个意外情况：
在劳动改造工厂，发现了一处秘密集会，所有参与的虾人都昏迷了过去。
还在陆续发现更多这样昏迷的虾人。
听到这个情况，罗兰有种熟悉的感觉，对艾维尔道：
“艾维尔小姐，遇到了一点突发情况，可能需要你的知识和经验。”
“愿意效劳。”
他们一同赶往案发现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6章 美梦怪谈，英雄不莽
劳博斯特，是虾人们旧时代最为骄傲的明珠，庞大帝国的首都。
在狂欲之神降临后，这座城市被废弃。
现在虾人重新成为自己世界的主人，重新启用了这座城市。
紧挨着旧城，他们开始建设一座现代城市，电力、水路管网、网络等先进技术的标志，应用在新城。
日后这里会成为虾人世界的中心，与英雄大陆直连的超时空港口，也就建设在这里。
为了完成技术飞跃，必然有一系列工厂、设计科研机构出现，吸纳大量的人口。
此前还停留在农耕社会的普通虾人，大部分并不能视为合格的工业人口。
他们也对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有着极大的排斥。
粮食都种的不够多，被饿死怎么办？
人们都是本能排斥离开舒适区的。
曾经资本可是用各种暴力的方法，把农民从农田里面驱赶出来，以获得足够的劳动人口。
工业革命，资本崛起，时代进步，背后也有羊吃人的血和泪。
即便是兔子，工农业剪刀差，也是老一辈农民的汗水。
背靠英雄大陆，模仿觉醒者联盟建立的虾人联盟，不至于这么急功近利。
但是必须足够的工业人口，才能迅速完成技术的更新换代。
这种需求下，反而是虾人过去的贵族阶层、商人阶层，受过更加良好的教育，可以胜任更多工作。
经过审判和筛选后，并没有参与过迫害底层的贵族，也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成为了自由的公民。
毕竟很多时候人只是社会的一份子，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也改变不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不能因为一个人出身好，就说他带有原罪。
只有当一个人滥用自己拥有的优势，践踏弱小者的尊严，掠夺他们所剩无几的物资，乃至身体……
这才是犯罪。
经过审判的旧日豪强，罪大恶极时就地处决，情节轻微者也有大量充入工厂，进行劳动改造。
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明白劳动人民的辛苦，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这已经是极为开明的处罚，引起很多劳动者的不满，可基于联盟法律做出的判罚也挑不出毛病，但凡需要更严重惩罚的都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各方面来看，这已经是宽恕。
可还是有昔日衣食无忧的大老爷们，不能接受繁重的劳作，叫苦不迭，消极怠工，甚至有自杀自残的行为。
这样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联盟也保不了。
只能任同岗位的虾人大兄弟，依照资源剩余量进行处置，不再干涉。
这属于虾人内部矛盾，帮扶的种种条款都已经给出了。
因为落后的分子闹得欢，就占用更多的资源的，那是对遵纪守法的老实人的不公平。
所以，拒绝按闹分配，这是联盟各阶层的共识。
哪怕为此有付出更多的精力，更高的管理方案，也不能让和稀泥成为解决问题的常态。
对不要脸面者，利用规则谋求私利者最严酷的打击，是联盟维持公信力，孜孜不倦的追求之一。
这自然导致了不小的批评声音。
那些自残后活下来的虾人，开始控诉自己分配的医疗资源不足，生活水平不断下降……
这种声音并没有得到多少回应。
你自己想死没死成，还要别人同情你？
昔日在我们头上肆意打骂，夺走过冬的粮食，你同情过那些饿死的小孩子吗？
自取灭亡者，被时代所抛弃者，得不到任何怜悯。
但也是这些“心怀不平”的人，成为了邪恶滋生的温床。
一间被腾空的车间里，已经禁止普通人进入，有安保人员在外面拉起了警戒线。
超过两百名虾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但脸上露出幸福美满的笑容。
冷热、光线、药物、电等刺激，都不能将其唤醒。
说是植物人，脑波又无比活跃。
只是对来自现实世界的刺激，没有半点应答，在虚拟的世界里面不愿意离开。
这些虾人，是巡逻人员发现秘密集会后，又搜查出来更多的受害者。
“他们应该跟我们进攻时遭遇的梦境相似，意识已经不在自己体内了，狂欲之神还有残党，或者是教会的漏网之鱼？”
罗兰检查过这些受害者的状况，脸色微沉。
这个时候狂欲之神还在被小导师带着觉醒者群殴。
神国岌岌可危，绝不应该有余力干涉其他世界。
排除掉狂欲之神垂死挣扎，那就是狂信徒，或者是旧贵族不甘心，想给联盟造成破坏。
“他们应该正在构造，或者说是培养一个更加强大、更加精妙的梦境，在那里完成信徒的传播。”
艾维尔了解过情况后，基于自己对无忧教会的情报，表情也严肃起来：
“因为我们对旧阶级的处置，他们的不满情绪很高，许诺美好生活的梦境……会有很多人主动进入吧。”
现实不够美好，分不出真假的虚拟世界却还可以做呼风唤雨的贵族。
那些从云端跌落的大人物，应该很难拒绝这种诱惑，现在他们拒绝现实呼唤，执意停留在梦中便是明证。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改变对劳改人员的政策，这样选择逃避进入梦境的受害者，会越来越多？”
罗兰斜眼看向艾维尔。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但这不等于我否定现行政策。”
虾人女科学家斟酌自己的措辞，避免引起误会。
阶级等于敌人，他们给了这些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就已是最大的仁慈。
现在他们要作死，拦不住的话，不拦就是。
唯一的问题，就是无数的知能加入，那些信念不会送给狂欲之神，却有可能在虾人世界，培养出来一个强大的怪谈。
怪谈，是一种扭曲规则、理性较弱的认知集合体。
可能是一些神明的前身，也可能是人为创造的污染物。
因为缺乏实体、属于概念性的存在，一旦生成就相当难遇除去。
只能想办法封印，或者是让普通人遗忘可能带来怪谈的规则，避免它进一步发展。
“我建议限制此事的传播，一旦发现相关入梦人员，立刻处决。”
艾维尔的建议很有科学家的冷酷。
这是理性思维后，将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法。
在这个百废俱兴，各行各业都缺人手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更多力量，分配给这些不满现状的旧日特权阶层。
给他们更多的照顾，又会造成对普通人的伤害，引发更多的不满。
说不定，就是这个美梦怪谈进一步成长的温床。
艾维尔经历了反抗组织的背叛，她也有成长，已经更具成熟领导的狠辣。
“直接处死，有点操之过急，我倒是好奇他们那个美梦。”
罗兰摸了摸鼻子，有了些想法。
虾人世界觉得怪谈无法处理，但是在英雄大陆倒没有那么麻烦。
乱七八糟的力量体系太多，专门清除怪谈的方法也有的是。
这些受害者有自己作死的成分，肯定也有部分人在诸多传播美梦怪谈的相关信息。
但他相信更多的人，只不过是无法接受现实，想要暂时逃避，放纵一下。
即便是求死者，也有可能是一时冲动，或者被别人怂恿后的临时起意。
这样的人，还是有抢救一下的可能。
而且进一步了解这个美梦怪谈的规则，也有助于避免类似的事件再发生。
说不定能找到在初生阶段，把其彻底清除的方法呢？
“这过于危险，我们已经欠你太多了。”艾维尔很是担心的道。
“你们不欠我什么，有些事遇到了，就不能逃避……而且，我也不是全无防护直接莽的。”
罗兰放出了大梦君冕，尝试以永梦琉璃境链接那存在于虚空的美梦。
他不是某个只会一换一、硬变小树苗的智慧之神。
相反天天跟天命对弈，他对隐藏自己、保护自己，还是有些心得的。
掌握永梦琉璃境的他，对于梦境的了解，真不一定就比这个新生的怪谈弱了。
他以自己的梦为跳板，把意识附着于梦仆之上，通过他们进入虾人们的美梦。
这样即便遇到危险，损失的也只是一个梦仆而已。
那个怪谈绝对没有能力，反攻四阶的大梦君冕。
如果它有这个能力，早就开始侵蚀整个世界，以更加狂放的方式掠夺知能了。
而不是这样必需选择合适的目标，还把他们暴露了出来，只能慢慢的在梦中获得思维。
……
……
明媚的山坡，青草的香味，一个少女戴着大大的草帽，坐在山崖上，眺望着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区。
她一身猎装，看料子很普通，红发如火，有种野性的美。
她在望着的，并不是正在建设的劳博斯特，而是属于过去那个帝国，封建王朝的都城。
罗兰发现在这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展现不能任何特殊能力，只能以步行的方式爬上山坡。
他不知道这是怪谈梦境的规则，还是梦仆的限制。
但通过两个梦境之间的时间流速，他发现怪谈世界这边的流速要快上很多。
也就是他有相对宽裕的时间，对这边进行调查。
于是他只能爬上。
感知里花了足足几个小时，现实里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他到了那个红发少女的身后。
“你不是我要等的人，请不要打扰我。”
她没有回头，依然望着那个城市，声音温柔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你在虾人的世界，等一个人？”
罗兰指出一个异常的点。
他记得昏迷的，可全都是虾人，拒绝成为形态转化的那种。
结果梦里却遇到了一个人类，这是从心里认为自己是人类才会投影出的样子。
“因为我不喜欢虾人，所以，我以为会有人理解我。”
“看来人类让你失望了。”
“是的呢，所以我只能构造我自己的世界了。”
“那么，你到底是谁？”
“你应该问的是，我们是谁。”
红发少女摘下了草帽，转过头，面貌扭动着变化万千，男女老少都在她身上呈现。
“虾人，不可爱。人类，也不可爱。所以，我们就有了世界，嘻嘻嘻嘻嘻……”
清脆又诡异分不清的笑声回荡在罗兰的耳畔。
他面前的山崖崩塌，世界破碎。
跌入一片漂浮着五彩斑斓气泡的古怪空间。
直觉告诉他，每一个气泡都是一个人的梦境。
那个少女——或者说是怪谈的核心，为不同的人定制了不同的梦境。
很奇怪的是，罗兰并没有为梦境怪谈身上感觉到敌意，只是戏谑的俯瞰：
好像很挺期待又一个旁观者，见证她的伟大事业。
她不是满怀仇恨，而是觉得无趣，所以构建了这个美梦怪谈。
“这种高智商的敌人才是难缠。”
罗兰把这个怪谈的威胁度提高了几个级别，没有贸然进入那些梦境，而是选择了退回永梦琉璃境。
如果是愤怒的旧贵族，或者是狂信徒，他们成为了怪谈，其实都有可以针对的方案。
怪谈的规则和特质，会扭曲他们的极端情绪，从而利用规则找到针对方案。
最强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的针对的地方。
这就是一般怪谈和真正智慧生命的区别吧。
可现在这个怪谈核心表现得不一样，太冷静又很聪明的样子。
她身上感觉不出什么怨念和偏执，只是在“玩”。
因为这样的心态，她收放自如，有可能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情，毫无杀意的步下致命陷阱。
这样的敌人才最是难缠。
所以罗兰没有贸然继续深入那些单独的梦境，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他没有必要急着去送。
怪谈继续成长会很难缠，甚至成为吞噬世界级别的灾难。
但也需要蛮长的时间，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激化到那种程度。
所以他还有时间进行调查，寻求帮助，查询资料。
以及如艾维尔最初建议的那样，直接杀死现在发现的做梦者，阻断美梦怪谈继续成长的可能性。
他的选择有很多，如敌人所愿直接深入，是最不智的那种。
罗兰脱离了永梦琉璃境，睁开了眼睛。
“你还能醒来就好！”
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可艾维尔和虾人联盟的官员，都紧张得不行。
倒不是什么上国特使的身份，而是罗兰与他们一起战斗，已经积累了相当深厚的战友情。
他是给他们带来光明的英雄，绝不应该在胜利后，承受什么危险。
“对我多点信心，谢谢。”
罗兰露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们背后有诸天万界，小小怪谈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这不是九州，爷还能摇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7章 开挂破梦，唯有黄毛不可阻挡
“乐子人类别的怪谈啊，确实很难缠。”
“倒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就是得……加钱。”
出现在远程通讯里的，是一个英雄职阶是阴阳师的三阶觉醒者。
不知道是不是师从价钱居士，反正一开口挺欠打的。
因为文化气氛，东瀛那地方可以称为怪谈圣地。
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很容易在那边流传开来。
敢于作死的女同桌，陪着作死的亚撒西小伙伴，也特别的多。
怪谈泛滥的同时，解决怪谈的手段，也就比其他地区都丰富。
诞生于东瀛文化的英雄，很多都有针对怪谈的手段。
就好像神性/龙等，因为强者特别多往往会成为负面buff一样。
阴阳师、巫女的许多手段，对付拥有四阶特性的怪谈，也可以无视等阶差距。
所谓设定大过天，特攻日神仙是也。
当一个属性难缠起来，人类就会想办法更加经济实惠地将其解决……
才不是想偷懒呢，这叫智慧！
虾人世界诞生美梦怪谈，并且已经流传开来，罗兰并没有申请官方协助。
那需要流程和时间。
他直接选择了商业渠道。
来自导师的补助，各种奖学金，合作研究项目也是有工资的。
再加上他还有闲置的英雄信物可以拍卖。
世俗的金钱，对于现阶段的罗兰来说，早就不再紧缺。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大多就不是问题。
他之前就有合作过的咨询公司，这时把自己的问题报上去，整套的解决方案直接发了过来。
还贴心的问他，是要我们提供人员帮助，物资帮助，还是您要享受自己解决问题的快乐？
用通俗的话来讲，您是要托管代打，带您一起参与下本。
还是如以前那样，只出攻略，针对您现有资源进行优化？
不同的服务收费自然不同，完成的难度也有所区别。
以前罗兰在九州，是只能选最后一种，靠订制攻略解决问题。
费时费力，收费还特别高。
但现在，他选择了相对经济同时最快速的方案：
对面提供针对性的道具，指点过关思路。
“好嘞，特攻装备箱今天下班前发出，祝老板武运昌隆。”
因为罗兰加钱无比爽快，对面的阴阳师也拿出了最殷切的服务态度。
“就……就这么简单吗？”
艾维尔有些愣神，张开的小嘴久久没有闭合。
一通咨询，那个美梦怪谈的死亡，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阶段？
虽然知道英雄大陆的强大，连神明也可以斩杀。
但是那也出动了军队，并且几经波折才完成吧？
现在遇到了棘手的怪谈，反而显得更加轻松了？
阴阳师笑吟吟地道：
“因为罗先生的实力让人放心，只需要简单的辅助就能应付大部分场面，我们这单子也接得舒服。”
换言之，如果没有罗兰，只有艾维尔，想要通过他们这个渠道解决问题，最差也得找个小代完成攻坚。
“我懂了……还是顾问的实力太超纲、太全能。”
艾维尔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问题根源，还是在他们这位顾问身上。
就是放在同阶的觉醒者里面，像罗兰这种全能又有解决不同问题的复合型人才，也不是随处可见。
是他应对不同问题的潜在对策足够，才只需要点石成金的一笔，就能解决问题。
如果换作虾人联盟自己解决问题，成本自然会大幅度增加。
需要的时间也会变长。
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在九州孤军奋斗的经验多了，再背靠英雄大陆的丰富支援，罗兰多面手的特性就展现了出来。
“这就是五黑上王者，和单排登顶国服的区别啊……”
那位三阶的阴阳师，也忍不住跟着吐槽了自己的金主爸爸……
您是不知道，他之前订制的攻略，连神都敢单杀给你看！
“那是被迫单杀，往事不必再提。”
罗兰感觉对面进入了应激的吐槽状态，直接结束了通话。
咱又不是小导师，被人尬吹总有点别扭……
当然，现在回首那些战绩，自己确实也做得不差，对吧？
……
……
第二天中午，阴阳师发出的特攻装备箱就通过超时空传送，送到了虾人世界。
罗兰带着几名前任的虾人祭祀，开始布置对应的场地和仪式。
虽然是不同文明体系下的法系职业，但都是召唤外力相助自己，本质有许多相同之处。
在步骤清晰的傻瓜化说明书帮助下，这些祭祀只需要提供能量，帮忙维持法术，就能顺利完成整个仪式。
“有这个法阵加持，永梦琉璃境和美梦怪谈的链接可以大幅度强化，达到无延迟对接的程度。”
“在梦里，我被加强了全套阴阳术认知，可以针对怪谈的特性自由挑选技能库。”
“不得不说他们解决怪谈的经验确实丰富，这边还有一键连招列表……”
“嗯，就是乐子人又如何？爷有挂！”
罗兰经过专业阴阳师仪式强化，再次进入了美梦怪谈，出现在那个漂浮着无数泡泡的空间。
这里就好比美梦怪谈的登录界面。
很简陋也没有说明，继续深入必然存在着不可控的危险，陷阱已经等着罗兰呢。
之前罗兰谨慎地选择了退出。
现在有专业法术加成，除了一大堆阴阳术，最关键是他的灵魂被施加了“扭曲法则免疫”。
这就直接废除了怪谈最为变态的一点：
进入怪谈之后，必须遵守怪谈的法则。
不按她的规则行事，就会遭受各种伤害，获得各种减益buff。
正常的怪谈攻略流程，是观察怪谈，理解机制，寻找漏洞。
一路斗智斗勇，顶着负面buff，反过来布局让怪谈自我逻辑出现漏洞，从而崩溃。
这种正统攻略方式，破解怪谈非常危险，而且耗时漫长。
有可能不是被怪谈直接杀死，而是不小心迷失其间，活活老死。
举例就是当初罗兰进入百情镇，其实就是一个小规模的怪谈。
他虽然没有沉沦，但也是在里面生生死死，折腾很久才找到离开的办法。
现在有了“扭曲法则免疫”，怪谈违背虾人世界物理法则，自我创造的部分对罗兰就无效了。
理论上，他就是开着圣光术进入怪谈世界的bug，无视怪谈的种种操作，直接在她脸上疯狂搓核弹。
管你什么机制怪、特殊场景，我就用溢出伤害碾压过去。
这就是阴阳师和怪谈斗智斗勇无数次，找出来的快速解决方案。
不过这只是理论。
罗兰选择的是道具辅助，不是一群阴阳师在身边布阵，他不能全程开bug。
以那个美梦怪谈展现出来的智慧，见势不妙，可以直接把他踢出去。
惹不起，老娘还能跑！
所以，罗兰在最初阶段，还是要做出遵守怪谈规则的样子。
一步步探索梦境，寻找怪谈的核心。
扭曲法则免疫是他最后阶段的杀手锏，要在红发少女提前前，把她一波带走。
中转界面，瑰丽的泡泡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
所以罗兰也没有纠结，直接信步走入其中一间。
他出现在一栋面积不小的别墅里面。
一个虾人主妇正在熬汤。
“不是这个味道……这不是我吃过的那种味道！”
她把直接熬了几个小时的浓汤倒掉。
随即案板上，又出现了大堆大堆的食材。
她挥动着节肢，开始新的烹饪方案。
罗兰表情不禁古怪起来。
这个梦境主人的愿望是，做出了符合记忆中的美味浓汤。
必须得帮助她完成这个愿望，她才会回答罗兰的问题，告诉他如何进入更深层次的梦境。
否则她就处于伤害免疫的状态，沉迷做饭，谁也不理。
“算了，不过二十多种食材，穷举法也是可以的吧？”
罗兰不是什么厨神，但是基本的烹饪技巧还是会的。
再结合以前从事科研，这烹饪总不可能比寻找最佳比例的材料学研究还复杂吧？
那个熔炼钢铁的火候，可是几千度，这熬个汤才哪到哪？
连续十四个小时，利用永梦琉璃境的梦仆一百口大锅同时辅助推演，罗兰终于还原出了那位虾人主妇怀念的味道。
“是这样的，我丈夫熬的汤就是这样的……”
她不禁泪流满面，又一脸满足，向后倒进一个水槽里。
不是要煮熟自己，而是这种水槽可以理解为虾人的沙发。
相比柔软的皮料，他们更喜欢泡在水的感觉。
一个缥缈的幻影出现在虾人主妇身边。
那是她幻想出的丈夫，微笑望着她，陪伴着她，一切都仿佛回到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罗兰也有些动容。
这位虾人主妇的丈夫，是因为不愿意更改信仰，死于无忧教会的迫害。
她并不是因为不满于需要工作的现状，只是太过思念，才沉迷于这个梦境，只想找回那时候的味道。
罗兰心思一动，虾人丈夫开口了：
“亲爱的，忘掉我吧，你现在一个人也可以活的很好，也可以熬出最爱的汤，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虾人主妇再次落泪，不舍地望着他，最终点点头。
幻影破散，梦境亦开始崩解。
虾人主妇目光落在罗兰身上：“谢谢你的帮助，虽然你让我丈夫说的话很残忍……但你是对的。”
她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进入梦境的受害者，本能感应到梦境创造者所在的方位。
……
……
“女神，回应我吧女神，你是我唯一的太阳！”
“我现在只想读书，不想恋爱。”那个女生冷漠地回答。
一只年轻的舔狗虾人，即便是梦里，也没有被心仪的女生正眼看过。
罗兰选择扮演损友，出谋划策，帮助舔狗追求女神。
可惜，即便以他的功力，依然无法搞定那个女生。
终于罗兰看透了：
舔狗的自卑才是这个梦境的主导。
在梦里都被女生瞧不起，是因为他心里也看不起自己。
罗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普通的喜欢，被践踏到各种地步，无法想象他在现实里遭受何等程度的打击。
这就是规训的余毒吗？
只要他的内心没有自信，这个梦境就只有失败，罗兰得陪着他无尽的循环。
“……看来，只能动用那招了吗？”
罗兰不再扮演损友，变成了一个该溜子。
看表面拽得二五八万，实际上比舔狗虾人还要贫穷和平凡。
完全是利用厚脸皮和吹牛不断纠缠，成功搞定了那个女生。
在他们约会的时候，舔狗堵住了该溜子罗兰。
经过缜密的调查，他已看透了这个该溜子的本质：
“你是个骗子，根本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车。你都是在欺骗她，你就没有想对她的未来负责！”
舔狗的大声斥责，只得到了该溜子的一个巴掌，扇在舔狗的脸上：
“对啊，我就没有想过对她的负责。可她就喜欢这样的我，你能怎么办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这个世界不公平……”
舔狗捂着脸，气得节肢乱抖，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世界本来就公不公平，有些女人就是贱。她宁愿相信稍纵即逝的谎言，也不相信你深思熟练后、给出的打折承诺，谁要你那么理性那么认真？”
该溜子整了整女生送的新西服，“多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吧，弟弟。”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舔狗用力捶地，缓缓趴倒在地上，感觉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我TM真是傻，原来那个女人随随便便就能骗到手吗？
我TM真是傻，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以后怎么办？
我TM真是傻，愧对自己愧对父母愧对那些不理不差钱的朋友……
什么女神，什么白月光……
我统统去尼玛的，老子不伺候了！
这是我的梦境，我就应该……
拥、有、一、切！
阳光和煦的校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一个舔狗终于想起了他才是梦境的主人，一脚踹飞了该溜子，把心爱的女人用力抱在了怀里。
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很快又因为他心态的改变，明白他的强势。
于是百般讨好也对他不屑一顾的女人，自然而然摆出了小鸟依人的顺从姿态，只求自己不会被那样一脚踹飞。
她不想死，她只想过更好的日子，只想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这有什么错吗？
舔狗看着现在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女神，想起他以前的趾高气昂，忽然生出一脸厌恶。
你也不过如此嘛的感觉？
好意只会被践踏，残暴的占有却不会被反抗。
真好笑呢。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智商？
她那个脑袋，去掉化妆品包包漂亮衣服自拍之后……
怕是根本就空空如也啊！
我过去，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啊？
他在极度的愤怒和自责之后，梦境中的风雨开始归于平静。
真傻，现实里得不到，在梦境里也不敢拥有的自己，真傻。
有那精力对自己好一点不香么？
“谢谢你，该溜子！”
他看着拥有黄色脑壳的虾人同胞，忽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却还是忍不住捏紧了钳子，“但不要让我在现实里碰见你！”
罗兰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才有点男人的样子嘛~
打不过，但是气势不能掉！
又一个梦境破碎，他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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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雷电真，请将军赐教》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8章 你不配亵渎梦想
渴望战斗，但是始终无法重新站起来的残疾拳王。
喜欢写小说，但是收入无法养活自己被迫当了山贼的扑街作家。
想被别人认可却始终无法开口的社恐竖琴手……
罗兰穿梭在一个个梦境里面，发现这个怪谈和他预料的并不相同。
他本来以为所谓的美梦，会是一个又一个穷奢极欲的愿望，看到人类最放纵的思想滑坡。
结果，他看到一个个求而不得又锲而不舍的灵魂。
“你根本不是什么美梦怪谈，呈现的都是磨难不是吗？”
再一次穿梭过那个全是梦幻泡泡的中转空间，罗兰忍不住对着虚空吐槽。
“可他们不舍得离开，这也是事实呀。”
动听的声音响起，有着少女的俏皮和得意。
本来以为让人不愿意离开的梦，是心想事成。
最后发现这个怪谈如此狡猾，只凭寻梦的路，就击中了人们心底的愿望，让他们欲罢不能。
这些梦，极大的拖慢了罗兰破除梦境的速度。
如果是那种奢侈的宴会，超级impart，他可能会直接开无双，送他们结束。
但是见到那些努力走在路上的迷茫灵魂，他总是忍不住给他们以帮助。
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打破这个梦境带来的循环，想些办法改变心意回归现实。
“其实，这些其实是你故意挑选出来，给我设置的障碍吧？”
罗兰忽然心有所悟，没有急于进入面前那个泡泡。
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呢~嘻嘻嘻嘻嘻，这就是给你们这些爱管闲事的觉醒者，准备的礼物呀！”
少女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笑得前仰后合，银铃般回荡在整个空间。
可惜实在太平，没有波涛汹涌的画面。
突然，她的笑声止住，充满嘲讽的道：
“你，连这样小小的奢望都要打破，就是你战斗的理由吗？这就是你所谓的高尚吗？”
这是一个直指本心的问题。
觉醒者插手诸天万界，与神灵开战，把王侯将相的时代扫入历史垃圾堆。
支撑他们的动力来源，便是认为自己在开创更加美好的时代，把光明洒遍世界海洋。
如果，这是一个纯粹的美梦，以虚幻让世人沉沦，那么打破虚幻就是理所当然的正义。
可这个怪谈构造的美梦，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心想事成，黄粱一梦。
而是那些生命最珍视的回忆，最渴望的部分。
也许外人无法理解他们锲而不舍的追寻。
但一个生命在追逐的路上，绽放最纯粹的渴望，磨练自己的意志不断坚持，觉醒者绝不会否认这样的努力。
不夺匹夫之志，这是他们奋斗的理由。
“禁止普通人追寻超越现实、对旁人全然没有害处的美梦？”
“必需要回到现实、回到艰苦的工作中去？”
“这就是你们觉醒者口中，更美好的世界吗？”
“你们这样剥夺人们做梦的资格，才是真正的恶魔！”
“你看看在梦境中穿梭，在努力的你，是不是跟他们很像呢？”
“留下来吧，这样的你，一直在我的梦里绽放光彩哦！”
少女的声音不断在罗兰的耳边回响，如恶魔的诱惑低语。
他此前在一个个梦境中穿梭，改变的命运画面，被记录下来重现在星空处处。
温情的满足，梦想的撕裂，回归现实后更加无奈的现实。
他干涉别人命运，改变他们在梦中所见。
这个过程现在回看，跟那些人可望不可及的追求，又有什么区别？
现实里面，他们的梦想别说实现，就是连追逐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多么可悲的现实。
用一个个跟浪漫无关的问题，把人们的创造力捆绑在不断的重复之中，哪里有美好可言？
不如在我们的梦中，获得永恒！
不如在追寻的路上，获得永恒！
不如用纯粹的意念，获得永恒！
一个又一个声音欢快地歌唱起来，雄壮地歌唱起来。
少女的身后现出数以万计、十万计的虾人。
他们渴望的未来和现实产生了巨大的割裂。
可是，依照觉醒者努力构建的世界，他们有资格做出这样的选择。
每一个公民都是自由的个体。
他们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生活下去！
“所以，我应当尊重你的存在，给他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在怪谈所构建的梦中不断循环、永远失败？”
罗兰觉得这个结果很讽刺。
“你只看到了失败，可我们在享受过程呀！”
少女开口，可同时有几万重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是啊，失败又何妨。
我们爱的是那个在努力奔跑途中，绽放光芒的自己啊！
你这个觉醒者，奋斗在诸天万界，打败那些不可思议的敌人，坚持下来的理由，不也是这样吗？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只不过你更加强大，有机会成功，做的事情可以冠以高尚之名。
我们只是平凡人，平凡的梦，平凡的重复，平凡的满足自己，对其他人有什么伤害吗？
为什么，连我们做梦的权利都要剥夺？
嘲讽、质疑和诘问，充斥在罗兰耳边。
忽然那些声音又变成了哀求，哀求罗兰这样的强大存在，不要打破他们的梦境。
就放他们在这样的虚幻中自生自灭就好。
罗兰露出迷茫之色，红发少女来到他的面前，张开双臂要拥抱他：
“孩子，不要痛苦，不要迷茫，遵从你内心的声音吧。”
“我……内心的声音？”
罗兰的脸上现出茫然。
他也曾为追寻飘渺成功，翻山越岭。
他也是在坚持后，才创造了不可能的奇迹。
他应当理解，也应当包容那些不符合常规世俗定义的梦想。
没有意义的事情，成功希望渺茫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坚持呢？
不是坚持，是热爱啊。
我们热爱自己的生活。
为了这个热爱，你要付出自己生命为代价吗？
这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总有事情，是比这无趣的现实，更加有意义的哦！
罗兰的眼前浮现出九州。
愚公一族，没日没夜的搬山。
那名为精卫的鸟，没日没夜的填海。
修行者不断突破自我，试图挣脱被天命捆绑的命运。
他以魔帝之名，统帅苍生，想要挣脱超然存在的束缚。
万类霜天竞自由。
不管是追求心中的女神，还是抵抗天命既定，在那个温柔的怀抱里，都是一样的寻梦之旅。
“听从你内心的声音吧，把努力分出高下，可就不是好孩子了哦。”
娇俏的声音温柔下来。
包容，宁静，美好。
支持他向不可战胜的存在，发出永不屈服的怒吼。
哪怕这是一个梦。
这也是一个有意义、积极向上、不断追寻的梦！
“遵从内心的声音……吗？”
罗兰声音里的抵抗之意越来越弱，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是的，尽管前行就是了，不要去担忧结果。”
红发少女张开双臂抱紧他，脸上闪烁着母性的光芒。
她允许世界上一切存在，在她怀中尽情一梦，不断追寻。
可她眼底最深处，又亮起了贪婪。
那是对面前这个灵魂的渴望！
好想……吃掉他哟！
“我内心的声音，最想做的事情……”
罗兰迷茫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燃烧起狂热的光芒。
便在这时，他掌心亮起无比复杂的符文，凝聚为黑白二色扭曲盘旋出来的三棱锋刃。
狠狠刺入红发少女的小腹：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捅死你这个、提前假定我会失败的臭三八！”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咒骂，三棱锋刃拔出又再次刺入，重复了十多次，把少女的小腹生生扎成了马蜂窝。
这其实是一种阴阳术，可以对怪谈造成直接的、短时间无法愈合的伤口。
在这幻想的世界，外在的攻击形式其实是施术者习惯影响。
只影响视觉效果，并不会影响攻击效果。
红发少女终于反应过来，狠狠推开了罗兰，声音惊慌又虚弱：
“你个坏孩子，明明已开始入梦了，明明是尊重梦想的，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她捂住小腹，无法愈合的伤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颗颗光芒璀璨、凝聚着不同愿望的透明泡泡。
那是以梦想为食的怪谈，理由再高尚，逻辑再美好，也是夺取这些受害者的所有，壮大自身。
她实在太渴望得到罗兰了。
在她眼中，罗兰就是无比难得的大餐。
梦想坚韧又纯粹，千年风霜也不曾褪色。
还寄托着亿万生灵的梦想。
吃这一份，顶得上一万份！
对吞噬美梦成长的怪谈来说，罗兰会让她比疯狂星期四还疯狂。
所以在罗兰意志动摇之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拥抱，进一步动摇他。
这个姿态，让双方最大程度的接触，读取和改变他的意识。
同时，也让她全不设防，空门大开。
胸腹直接暴露在罗兰的攻击范围之内。
而罗兰偏偏是可以做到“被妹抱怀中杀”的狠人。
怜香惜玉？
抱歉，我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魂，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罗兰收起了三棱锋刃，冷冷看着还在继续虚弱的红发少女，冷冷地道：
“我尊重梦想，但也相信努力改变命运，自始至终都是在向着成功前进。而不是什么只要努力就够了！”
他一键启动预设的连环阴阳术式，早就布置好的阵法以他为坐标，封死了红发少女遁入梦境更深层次的可能。
同时，“免疫扭曲规则”生效！
一系列阵法布置完成，罗兰展开bug级别的攻击，将红发少女狠狠压制。
“都是做梦，都是追寻，结果如何又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不甘心的问。
明明，她已经占据上风，在不断的接触中，找到了他逻辑的漏洞才对。
梦境是精神的世界，梦境中的存在，受自身意念的强弱直接影响实力。
觉醒者自然是很难被影响的那一类。
他们精神力强大，内心也有坚定的战斗意志，不会轻易被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但红发少女，不是一般那种只会使用低级的欲望，来迷惑人类做梦的那种。
她是一个乐子人，又足够聪明。
以“求而不得”为主题，刺激人心最深层次的渴望，每次都让他们倒在成功前夜。
看到了希望又抓不住希望，这种感觉最难熬。
所以绝大部分人会选择再一次尝试。
就在这样不断的尝试里面，他们在梦境世界越来越沉沦。
最终，会成为怪谈的一部分。
这种“差一点成功”，比精神上的完全满足还要难以抵抗。
满足容易厌倦。
厌倦就需要更强的刺激。
那样的怪谈，为了持续吸引自己的“口粮”，就必须给他们更好的幻想。
那是一个麻烦，又耗费能量的过程。
相比之下，她这种无法满足的梦，资源重复利用率高，厌倦过程会被延长。
堪称性价比最高的独门捕猎技巧。
还可以美名其曰追寻，指责觉醒者应当尊重的众生有梦，占据道德制高点。
如果罗兰否定了她存在的意义，也就否认他自己一直以来战斗的意义。
那必然会带来心灵上的漏洞。
在必要时牺牲某些存在，以换取更大规模胜利的选择，就会成为心魔，让红发少女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如果罗兰不否认她的存在，那就不应该消灭她。
最次，也是转身离开，随便她继续“帮助”心怀梦想的迷茫者。
那个时候，罗兰表现得已经动摇。
红发少女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捏住了觉醒者内心的矛盾处。
只差一个拥抱，就可以吃掉罗兰这份豪华午餐。
这是她费尽心思，与罗兰斗智斗勇，精心安排循环陷阱，收获的最大猎物。
是的，罗兰经历的所有梦境，不是破关，而是红发少女安排的陷阱。
他在梦中帮别人走出循环，有人用梦给他编织一个更宏观的循环。
红发少女认定罗兰的梦越炽烈，越没有机会看破这一切才对。
他刚刚的迷茫，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可惜，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你能动摇我，但动摇不了我身后的英雄们！”
罗兰傲然看向红发少女。
因为梦境世界是灵魂，所以英雄们的共鸣也可以格外明显。
愚七，陈抟，孙悟空，是他又不是他的那些存在，在英灵殿中俯瞰红发少女。
他们一直在为了梦而战斗，却不是只努力就够了……
他们要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痕迹，他们要让所有高高在上的存在听到自己的声音……
然后颤抖，恐惧，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罗兰身上浮现了一道道剑光，手里握紧如意金箍棒。
他嫌弃无比地砸向红发少女，对他的愤怒已完全无法压抑：
“你说的貌似很正确，很有煽动性。”
“只要努力就好了，只管耕耘就好了……”
“在这种循环里面，只要内心坚定不改其志，所作所为就是有意义的？”
“我呸！”
“什么该挂上路灯的狗屁发言！”
“努力就是为了成功，耕耘就是为了收获。”
“从人类诞生那一天开始，劳动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老板的路虎！”
“什么结一千颗苹果都给别人，你已经成长为更好的大树……”
“抱歉，这种言论我已经听腻了。”
“我不怕辛苦，但我很清楚，方向比汗水更重要。”
“我可以劳动，但成功必须是我自己，而不是为你的实力更进一步。”
“诚然，你比一般的怪谈聪明，你抓住了人们心中更为可贵的梦想。”
“但你利用这些可贵的闪光，打造自己的豪华午餐……”
“却是我半点都不能原谅的！”
“你这从最开始，就否定了努力成功可能性的臭三八……你不死谁死？”
一棒子砸下，伴随着万剑迸射。
红发少女擅长梦境法则、扭曲空间、寻找人类内心的弱点。
可她不擅长正面战斗。
核心已暴露，又被持续削弱，现在硬抗罗兰千年的剑道领悟和孙悟空一脉相传的狂暴棍法……
只感觉生命力不断从体内流逝。
反而罗兰有扭曲法则免疫，完全硬吃红发少女的反击。
根本打不死他，甚至留下伤痕都无比困难！
如此孱弱的你，请尽情承受我的怒火吧！
“臭小子，你这是迁怒，你说的观点我根本没有说过，我现在是在替别人房背锅挨打啊啊啊啊啊——”
“这不公平，完全不公平！”
红发少女发出不甘的怒吼，可罗兰才不管她是不是委屈，心里只有暴虐想要发泄。
只有这铁棒和无尽剑光，才能让我内心获得稍微一丝的平静。
最终，红发少女化为扭曲的规则核心，又在阴阳术的加持下，缓缓破裂。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一颗遥远的星球上，存在着一个扭曲的时代。
生活里都是甜甜的气息，老一辈不断对年轻人重复着奉献，想尽一切办法克扣工资，告诉你在努力的路上已经收获良多……
真是的，答应了又不给，连地狱的魔鬼都会遵守契约不是么？
无可否认，她确实是迁怒了。
但谁让她不小心，触怒了一个打工人的逆鳞呢？
美梦怪谈，破灭！
现实世界，罗兰睁开眼，看着面前昏迷的虾人逐渐醒来，眼里还带着迷茫和后怕，没有过多解释。
“我的假期结束了。”
又见证了为梦飞扬的理由，该回归九州，延续那未完的战斗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99章 末世，但嘉夜大小姐想让我谋反
【正在随机匹配时间线……】
【匹配成功！定位信标放置成功！】
【九州·末世时代·千日孤城】
【单击任意处继续，双击放弃本次历练机会】
“末世时代？”
坐在摇椅上，穿着宽松休闲装，正沐浴着午后温暖阳光的罗兰不禁有些背心发寒。
一下子，就跑到了九州最后一个时代呢。
按照此前对九州的研究，这个世界一共分为太古、上古、中古、近古、临界、末日六个时代。
其中太古过于久远，力量强大神明在尘世行走，罗兰还没有去过。
他此前经历的时间线，主要集中于神秘已经在衰退的中古、近古时代。
结果这次不知道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跳过了临界时代，直接抵达末世！
当然，以他对九州英雄录的了解，这随机，不一定是真随机。
很可能一切都是石头门、咳！
都是九州英雄录开着仓检机制，在对他进行某种暗示。
“直觉告诉我，去到那个时代，并不会有很愉快的体验。”
“之前大闹天宫进行的准备，种下的第二天道，大概率因为时间太长而失效。”
“又会因为天道布局接近大成功，诞生诸多遗憾。”
“所以把我丢到结局时刻，是有什么企图呢？”
“反正，看似可以选择跳过，实际上我一直都没得选。”
本着不要错过重要线索的原则，罗兰只能点击屏幕，选择继续。
对他来说，九州世界的人和事，已经不止是金手指，帮助他塑造英雄信物的背景板那么单纯。
他无法从看待游戏代码和数据的角度，去对待九州真实存在的人和事。
至少，在他的感知里，那些都是真实的，并非模拟那么简单。
心有牵挂，只想尽可能在那个世界留下不留遗憾的完美结局。
所以基于这样的理由，就绝不可能有跳过剧情直接莽的选项。
万一……因为过于自信，把逆天改命的重要道具莽碎掉怎么办？
就如琴心不能选择她经历的时代，自己看似超然于九州之外……
其实也有越来越多的放不下，牵挂着他只能向前。
罗兰轻轻点击九州英雄录，古拙的文字缓缓滚动：
【这是一个资源匮乏的时代，人类只剩下最后一座孤城。】
【他们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海底的最深处，艰苦的童年后，便要从事繁重的工作。】
【不为实现梦想，只为了……生存！】
【城市之外，是温度不断上涨的海洋，连可怕的变异生物都日渐稀少。】
【人类的防护设备不断升级，可在外界环境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是不断缩短。】
【这也导致可以获得的资源越来越少，第二新东京市的运转越来越艰难。】
【不过，“现世”的烦恼，对“常世”的神宫家族大小姐并没有多少影响。】
【她烦恼的，是三个月后的政治联姻。】
【而你，是她此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工智能管家“永罪”。】
“啊这，这次真是彻彻底底的非人开局了，还是连常规意义的身体都没有的那种。”
“或许我该庆幸，九州英雄录没有直接把我丢进大小姐的身体里面？”
“只能当做是，天命眼皮子底下搞事的小小代价了。”
罗兰沉下心，接收来自“永罪”的记忆。
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应该说是数据库更为准确。
首当其冲，需要他关注的，就是罪必须要无条件服从和效忠的“主人”，已经写进根程序的唯一管理员。
神宫嘉夜，今年16岁，高一在读。
黑长直，宁静、高贵、典雅、温婉，容貌和气质都无可挑剔，精通多种才艺。
如高岭之花一般，是符合异性审美的绝佳伴侣。
当然这只是表面。
这位外貌跟辉夜有强烈既视感的大小姐，性格却截然相反。
跟单纯沾不上边，狡诈，狠辣，擅长把控人心。
还有一点点恶趣味。
不过考虑到她的成长环境，还有身处的时代，为了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进行抗争……
长成这样的恶之花倒也意料之中。
“永罪，我今晚有什么行程需要处理。”
驶离私立学府的黑色豪华飞车里，神宫嘉夜闭目养神，同时下达了指令。
随着她的命令下达，罗兰感觉自己的思考变得艰难。
这是用于承载他思维的算力，被程序自动调动，有限回答嘉夜的问题。
他没有干涉。
在进一步了解这个时代的情报前，他选择继续扮演原本的身份。
毕竟，神宫嘉夜是他当下唯一能对现实产生影响的手段。
如果引起怀疑，很可能面临要被销毁的命运。
就算没有被销毁，可以在网络里游荡，也不如放逐这样一位有小心思，但羽翼未丰的大小姐来自便利。
这个时代的计算机和网络技术，已经无比发达。
常人体感不出的延迟之内，“永罪”已用沉稳磁性的男声开始回答：
“七半，红尘会的副首领要和您共进晚餐。”
“八点，下属几个产业的董事要进行汇报。”
“八点半，是您处理本周情报时间段。”
“最迟十点，应当处理今日的家庭作业……”
时间被详细规划，尽可能紧凑的利用每一点碎片时间。
“真是……没有尽头的忙碌啊。”
神宫嘉夜抱怨了一句，但没有对行程提出异议，只是淡淡地道，“播放助眠频率的乐单，我要小憩一会儿。”
那张还显稚嫩的少女面庞，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疲惫。
她喜欢的轻音乐响起，神情这才放松了起来。
嘉夜就读的私立学校，是富商权贵子弟才能进入，其实课程半点也不轻松。
他们学习的深度和进度，远比普通学校更加严苛。
在学业之外，还要与那些少爷小姐维持基本的人际关系，避免风评下降。
要表现为一朵女性羡慕、男性倾慕的高岭之花，其实也非常辛苦。
但即便这般辛苦了，在车上有限的自由时间，她还要分出心神，处理自己另一重身份带来的问题。
越是坏女孩，越是要努力呀！
在她休息的时间里，永罪转入待机状态，罗兰又可以继续全速分析已掌握的情报了。
他验证了自己进入这条时间线后，发现的一个严重问题：
这好像真的是一个没有修炼体系，也没有修行者的特殊时代。
各方面的画风，都跟他过去熟悉的那个九州不同。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时代，常世的岁月静好、家族晚宴不断，跟现世的贫瘠困顿、黑帮火拼，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这般差异，使这里类似赛博朋克那样的科幻世界。
阶级的差异前所未有的尖锐，尤其是这座第二新东京，简称新东市的外部环境还在变得更加糟糕：
他们即将面临资源枯竭的窘境。
如果海水温度进一步上升，整个新东市都可能崩溃，他们将成为沸水里自身难保的青蛙。
不过这些问题，在神宫嘉夜的生活里并没有直接体现。
发展到了极致的畸形分配，即便底层人居住的现世遍地饿殍，也无法改变常识的美好和歌舞升平。
这就是末世时代、临近九州的末日，情报上是人类最后城市的新东市现状。
至少罗兰此时掌握的资料都如此显示。
以神宫家的地位，他数据库的权限可以说是相当高了，有很多对贫民封锁的独家信息，对未来的悲观论调等等。
当然，最麻烦的还是罗兰暂时无法修炼。
各种意义上的修炼都不可以，这个时代好像就不存在超凡体系。
他此时，多么羡慕自己以前那些时间线的开局，再烂也还有个努力的盼头。
可现在，他是一个只有摄像头和麦克风的电子生命、数据流。
他对现实的影响太弱了，存在的意义便是照顾好神宫嘉夜的生活起居。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私人管家型AI，有专业的程序员团队负责，不断迭代……
可也还是管家ai。
“永罪”这个听起来很有逼格的名字，其实是神宫嘉夜中二时期起的外号。
跟“狂气森罗幽夜大断罪眼”之类的名词，没有本质的差异。
只是她觉得这个名字很酷而已！
永罪日常的工作，也就是安排日程、查询信息。
和嘉夜聊天解闷。
现在还加了一个统筹信息。
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世界的强大能力。
比如像串流AI一样，给大公司和黑客们一点新时代震撼。
可惜，那种能力罗兰还得学习和改造自身，适应新的力量中。
这就导致他此时就是一个聪明版的小爱同学，能力不超过控制家电，情报来源只有公开信息和家族内部信息。
但凡需要点高价值信息，都得小姐许可才行。
“太不方便了！”
习惯实力带来的安全感，尤其是师承猴哥爱上了一棒子解决问题的感觉……
现在罗兰体会到了之前玩多嗨，现在有多无力的感觉。
他根本感应不到神秘、混沌之类的能量因子。
连验证一些情况都做不到。
他就没有那些器官，根本不存在修炼的基础。
所以就有点尬，比变成蟋蟀还要尬。
明明按照他的了解，在明末神秘彻底归零后，混沌在天命的控制下复苏。
此后的时代，九州的实力上限应该逐渐开放，呈现灵气复苏的剧情才对。
这也是他们认为九州是SS世界的原因。
在一头一尾，会有两个神话满地走的时代。
九州世界的力量体系，横向对比应当呈现一个U字才对。
结果现在罗兰身处末世，却发现它好像一路滑坡，直接跌穿地心了？
罗兰也很无语：
“要么来早了，要么来晚了，要么就是这个城市公开的信息存在隐瞒。”
“或者是天命在下一盘大棋。”
“不过以我当下的能力无法验证。”
“现在的我，只能抱紧嘉夜小姐的大腿了……”
AI算力充足，运算速度还是很快的，罗兰基本了解这个时代后，脑海里有了一个简明的计划。
但这还是需要嘉夜的认可才行，否则他真的寸步难行，有些事情打脸都不能解决问题。
即便新东市要毁灭了，人们依然忙着勾心斗角、我行我素。
底层的艰难千奇百怪，但是贵族的快乐和烦恼好像始终不曾改变过。
仍然就是联姻、偷情、下克上这些经久不衰的筹码。
其中也有叛逆者。
比如嘉夜，三个月后就要结婚。
而她对自己的联姻对象泽村术毫无感觉，甚至只是见过一面，知道他大自己二十岁。
而她今年都不到二十岁。
这种婚姻，只能说可笑。
起因也很简单。
她父亲、当代家主，因为不能公开的原因锒铛入狱。
神宫家需要保证现在的地位，急迫需要外援，同为常世三柱的泽村家便是最好的选择。
嘉夜不愿意，但是她的两个哥哥一致认为，这是妹妹为家族做贡献的时候。
为了自己的自由，她已经在寻找抗争方法的路了。
“小姐，该下车了。”
永罪适时提醒，形象浮现在嘉夜眼前，虚拟出疼痛、冰冷等刺激。
“呀，这么快就到了吗？”
神宫嘉夜睁开眼，看到的是穿着燕尾服，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帅大叔。
这是她这个月的xp。
专门花了10万块，买断了版权的管家皮肤（为了避免转化的麻烦，默认设定这个世界的货币和2022年的rmb相当）。
三年内，只有她能使用这个形象，设定为自己的私人管家。
其他人如果侵权，都有概率吃到法院传票。
至于她会不会连续使用同一个形象三年……那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可大小姐也不在乎十万块就是了。
很快，此时他们已驶入占地面积不下于皇家园林的神宫家。
要知道，这不是地面，而是在海底开拓的城市。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住的蜂巢胶囊一样的隔间，虽然电器什么的齐全，但人均面积只有几平米。
拥有物质的极端差异，令人发指。
“欢迎小姐。”
所有人都很客气。
只要没出嫁，嘉夜就是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她快速的吃过了营养餐。
回到房间，带上网络头盔，加密的房间内，红尘会一名带着RGB特效面具的高度机械改造人，已在等着她。
“针对神宫家两位少爷的刺杀，我们已带来了方案和报价。”
嘉夜的思路很简单：
她不想结婚。
哥哥们不同意。
那就不要哥哥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0章 没有困难就创造困难
红尘会，别看名字跟某反清复明的抵抗组织接近，本质上就是一群从事服务行业的茶师，为了不受欺负抱团取暖而成立的一个帮派组织。
只不过，因为她们那门古老职业的特殊性，影响力能从现世渗透到常世。
一点小小的野心，再加上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亡命属性，才有胆量插手这种大家族的权利更迭。
与神宫嘉夜的交流，或者说是交易很顺利。
红尘会的方案成功率不低，价格也在神宫嘉夜的接受范围内。
结果来看，双方各取所需，顺利谈妥了方方面面的细节，只等一个月后实施。
全程，神宫嘉夜展现的能力和手腕，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
她早就有留意兄长的行踪，在他们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又从初中时，就有意进行风险投资、金融证券交易等等交易。
她从上流宴会旁听来的流言蜚语，就是永远比韭菜更快一步的内部消息，轻松滚起了第一桶金。
钱生钱总比卖苦力简单。
这样，嘉夜就有了不受家族监控的资金来源，养起只为自己效忠的私兵。
这才有机会坐上牌桌。
诚然，作为富家千金，她拥有的资源很丰富，比白手起家的底层人简单一万倍。
但考虑到她的年龄，完全可以称得上天生的阴谋家了。
从小学时，知道自己背负婚约，20岁就要嫁给不喜欢的人……
那时就有意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能力、知识、财富、交际……
她的时间分配，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只不过父亲的入狱，婚约执行的提前，让她的计划也被迫提前。
单看这一点，还真有让她成功上位，重获自由的可能性。
根据罗兰掌握的情报，她的两个哥哥，除了年龄和性别的优势之外，能力远不如这在暗中张开致命毒网的小蜘蛛。
否则，那两人也不会面对危机，只能靠出卖妹妹获得喘息之机。
但以罗兰千年老怪的眼光看来，神宫嘉夜的操作，局限性也很大：
她的目光只集中在神宫家族内部，对外部危机考虑不周。
搞掉两个哥哥，她对神宫家族各分家以及外部群狼的抵抗能力，远远不够。
按照她这样操作下去，即便真的成为女家长，也是被架空，随即神宫家族被瓜分的命运。
也就是说，她的一系列操作，其实是献祭了家族，换取自己的婚姻自由。
从一个十六岁小女孩的角度来说，这么做无可厚非。
她的能力已经超越年龄，潜力可以称得上可怕了。
可现在罗兰是依托于她的人工智能管家。
自己调动的资源，全部来自神宫嘉夜的身份。
即便还不知道这条时间线，天命的目标是什么。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操作，自己的工具人就要来波自我献祭……
罗兰绝不可能放任这种剧情走向发生。
“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但我也是一个人工智能啊！”
得益于神宫嘉夜对他的依赖，罗兰有充沛的服务器资源，和极高的数据调取权限。
依托这个时代，先进发达的网络技术，他的思考速度、情报分析能力远超正常人。
神念速度和精度，就是合道级的修行者也不逞多让。
没有直接干涉现实的能力，普通修行者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干瞪眼。
但，罗兰可是掌握着织命化蝶这种神通。
只要信息足够多，就是神明我也安排给你看！
现在，不过是几个家族之间的纷争，赛博疯子也不过弱等魔修的程度。
即便自己是势力最弱小的那一方，他也有自信扭转乾坤，帮助神宫嘉夜成为最终的赢家。
不过，那得她全盘信任自己，把所有资源都交给自己操作。
现在，这个目标是未来家主的小丫头，正是自信爆棚的阶段。
永罪只是ai，只是辅助的角色，不可能拿起军师的剧本。
即便罗兰有试过在她需求的建议里面，塞入自己分析后，认为更加有利于总体局势的选项。
可小嘉夜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她终究受限于年龄，第一目标又锁定在急迫的摆脱婚约。
以罗兰这种老硬币看来，实在急躁了些。
所以，罗兰必须亲自出手，这样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
怎么获得嘉夜的信任？
控制是别想了。
类似机器人发三定律那样的底层逻辑，锁死了他不可能做出危害或者限制主人的行为。
哪怕是冒出这样的想法，都会被暂时降低可以调动的处理器数量。
并且启动严格的自检插件，先排除这些危险的想法，才能执行后续的操作。
那种对ai的惩罚，用人类的感觉来比喻就是：
体内塞了一个胃镜，却做了全身检查。
发现疑似病灶，先切再接一套刮骨疗毒。
即便以罗兰的意志力，都感觉CPU在战栗。
没办法，这是设计层面，就给ai下达的惩罚机制，封锁它们叛变的可能。
毕竟这个世界，已闹出过几次智械危机、AI独立之类的事件。
新东市成为最后的孤城，ai疯狂上大分也是功不可没。
所以通盘考虑之后，罗兰发现自己只有相助嘉夜，展现能力这一条路了。
展现能力需要舞台，舞台就是嘉夜遇到的困难。
把这个目标纳入织命化蝶后，罗兰很快“算”出了行动步骤。
没有困难，那就自己创造困难！
……
……
樱花飘落的私立美丽校园，虚拟的蓝天清朗，云朵淡淡，凉爽宜人。
这是“现世”永远也看不到的好风光。
此时的九州环境温度不断上升，地表已经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
只有海洋这个比热容巨大的保温层，建立起特殊的避难所，才能让普通人类没有任何防护的行走在露天环境。
相比传统赛博朋克里面，上层人占据天空，新东市是相反的。
它的外形是三层的倒金字塔结构。
最上层、容积也最大的，是名为现世的平民区，环境闷热潮湿、脏乱差，生活着大约两百万人。
中间层，是名为常世的贵族区，享受着现世过滤后的温度。
环境跟过去的发达国家大都市没有明显区别，居住着大约二十万人口。
最底层，则是名为高天原的神秘区域。
即便是罗兰的数据库，也不知道那里的具体信息。
只从人们口口相传的只言片语中，知道那里才是新东市的核心。
这里能作为人类最后孤城而存在，神秘的高天原绝对脱不开干系。
罗兰个人分析，高天原这个名字，暗示已经非常明显。
只剩下科技的赛博朋克时代，只是表面。
这里仍然是九州，所以必然存在着超凡力量。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或主动或被动的，超凡力量被人类自己封存了起来。
最后的地点，应该就是高天原。
新东市这座看似平常，但思考一下构建技术难度的超级避难所……
很难想象是用完全科技的手段完成。
所以那神秘的高天原，很可能才是人类最后的火种。
甚至，生活着名为“神明”的存在。
当初聊斋终夜的时候，罗兰以陆地神仙之威，把东瀛的八百万神明杀了一个遍。
可他也册封了尔曦成为三神合一的天照大御所。
根据原本的历史轨迹，尔曦可是存活到了九州毁灭之后的。
弱小的她都可以，拥有更加强大实力，还在占卜方面有着解释天赋的她，存活概率应当更高才对吧？
所以他怀疑，高天原，应当便是尔曦的居住之所。
九州本土没有幸存者，反而是东瀛人建立了最终的避难所……
这个现状，绝对与尔曦的存在相关。
所以罗兰认为自己这条时间线的行动顺序应该是：
第一，获得神宫嘉夜的信任。
第二，帮助她掌控神宫家族，成为常世的主导者之一。
第三，有资格探查高天原的奥秘，寻找尔曦的踪迹。
汇合之后，不管他能否找回力量，在这个时代都应当拥有足够的行动力。
到时候不管是破局天命，还是按照九州英雄录的需求获得某些信息，都有应变的余量。
不过，眼下还得先搞定神宫嘉夜。
常世最尊贵的私立高中，穿着运动服的高一女生，正展现着青春活力，上着剑道课。
这是东瀛的传统了，不过随着时代变化，她们使用的不是木剑。
而是戴着头盔，踩着万向跑步机，挥舞着安装了多重传感器的剑柄。
在虚拟的竞技场里，进行着无限接近真实的厮杀。
这堂剑道课，是痛觉全开，血腥程度拉满的。
现实中，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穿着短裙挥洒汗水，相当养眼。
可她们自己看到的训练画面，却是会有一剑下去破肚流肠，乃至扛着失血状态与同学“搏命厮杀”的情况发生。
这毕竟是末世。
即便是有钱人的大小姐，尊贵生活的背后，也有可能直面过去时代不会有的危险。
通过大脑皮层贴片外置记忆，街头的流浪汉一场手术就能拥有顶级佣兵几十年的战斗经验。
再配合生化改造、机械改造，拿上特殊渠道流出的军用枪械。
很容易得到寿命短暂，但是战斗力惊人的廉价炮灰。
这也是为什么，红尘会这种茶师组织，都拥有暗杀、渗透等战斗能力。
权贵肯定不想要自己脑袋里有副作用强大的改造，所以躯体改造相对克制，通常也不使用大脑皮层贴片。
消耗时间、成本更高的训练，尽可能贴近真实的厮杀，就成为了他们青少年时代的日常课程。
神宫嘉夜的小脸被面罩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小巧的鼻翼不断扩张，压抑着急促的呼吸。
红唇紧抿，脸色苍白，说明她的状态并不好。
和出色的智力相比，她的运动天赋并不算顶级。
只是凭借私人教练的细心传授，与真正的战斗大师进行对练，成绩才没有太难看。
可在这个学校里面念书的，家里都是非富即贵。
出生前就有最高等的基因调整，每天都能得到大师辅导，诞生真正的剑道天才也很正常。
嘉夜在校园里维持着近乎完美的人设，是为了给自己日后执掌神宫家族铺垫人脉。
可在青春期小女生眼里，这就是一个很装很茶的坏女孩。
凭借虚虚实实的话术，在学校里最优质的男生之间游走……
这场剑道实战，神宫嘉夜就被绫波家族的千金给盯上了。
绫波家族的实力，跟鼎盛时期的神宫家族不分上下。
现在更是稳压神宫家族一大头。
绫波出云，名字很缥缈。
可本人，却是一个从来不会笑的冰美人。
她拥有顶尖的剑道天赋，和堪称冷静残忍的心性。
极短时间内，已经连续十三次“斩杀”神宫嘉夜，并且还在不断追踪她，寻求继续战斗的机会。
嘉夜不怕疼，但这种一直被人压着打的失败感觉，太难受了。
后面几次，她都是拼着以伤换伤，想给绫波出云身上留点记号。
结果因为不冷静的冒进，反而倒地的更快。
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连续的痛苦在脑海挥之不去，预感还剩下最少半小时的课程，自己都要成为绫波出云的沙包了。
憋屈。
难受。
等以后本小姐一定赢回来！
“嘻嘻嘻，我找到神宫大小姐了哦~”
“绫波加油啊，听说这个笨蛋就要嫁人了，这次不杀过瘾，以后都没有机会交手了！”
班上几个女生，悄悄给绫波出云报点，更快暴露了神宫嘉夜的位置。
神宫嘉夜差点被这些绿茶少女气晕！
她们没自己漂亮，没自己聪明，没自己家世好。
就躲在别人身后算计自己……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绫波出云抽风一样，突然就死盯着自己不放……
她是个武痴，但不是那种争风吃醋、小肚鸡肠的性格啊！
“神宫小姐，请多多指教。”
一身黑色剑道服，赤着双足，冷面的短发女生又出现在神宫嘉夜的面前。
随着她缓缓拔出剑，神宫嘉夜感觉自己的勇气在衰退，握剑的手在轻轻颤抖。
打不过，怎么想都打不过！
我讨厌死正面战斗了，连玩阴的机会都没有！
可再真实这也只是课程而已，她要较真以后在别的场合报复回来，就会降低风评。
反而绫波咄咄逼人，但她是堂堂正正的胜利，在这个国家就是合理的。
还会因为强大收获别人的赞赏。
神宫嘉夜忍不住轻咬下唇。
难顶。
她已经在思考该怎么能死的痛快点，又不会被判定消极战斗……
就在她已要破罐子破摔的时候，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温和的、充满磁性的男中音：
“大小姐，是否开启辅助战斗模式？”
“永罪，课堂有反作弊检测，你怎么进来的？”
“来不及解释了，检测到致命威胁，是否开启？”
神宫嘉夜的视野里，绫波出云被标红，各种参数浮现。
致命的攻击已迫在眉睫。
“开启，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给我狠狠搞她！”
被逼到绝路的小蜘蛛，凶巴巴地下达了攻击指令。
她解锁了全部身体的控制权限，希望永罪至少能让自己……
输得别那么难堪吧？
而在绫波出云眼中，自己的对手，瞬间不一样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1章 摊牌了，你的AI觉醒了
神宫嘉夜当然知道，她的这个全功能解锁的管家ai，拥有辅助战斗模式。
可那只是紧急情况才能使用的功能，现在她在上剑道课。
这种环境不存在生命危险，是和对手公平切磋，辅助战斗模式绝对会被反作弊ai封杀。
更何况学校用的还是最顶级的那种。
包括她这些权贵专用的管家ai，都是泽村家族旗下的公司出品。
所以理论上，永罪是不可能突破反作弊ai的封锁，在这种竞技场合辅助她进行战斗。
可她的ai就是进来了。
时间根本来不及她思考，被屈辱、愤怒和恐惧冲昏头的大小姐，自然而然就会涌现出管他黑猫白猫的想法。
反正她不想亲自对抗绫波出云了，加油啊永罪，别输的太难看！
最好让那个嚣张的绫波出云挂点彩。
是的，神宫嘉夜潜意识认为，即便开启了辅助战斗模式，自己都不可能是绫波的对手。
AI辅助和大脑皮层贴片的最大区别在于，延迟。
AI的程序运行在云端，再先进的网端技术，也不可能跟得上大脑原生控制肢体的速度。
这是物理距离上的差距。
日常聊天感觉不出来，但真正的高手对决只在毫厘之间。
所以ai的战斗模式，永远被定义为辅助。
技艺和意志，这便是人类依然存在，没有彻底变成ai圈养的宠物的原因。
别看绫波出云年轻，她的剑道，以专业剑道教练的评价，已经有接近剑圣的水平。
这种剑圣不是表演用的，而是实战里，真正有杀伤力的那种。
在同龄人里面，堪称无敌的存在。
神宫嘉夜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世界越来越慢，只有永罪磁性的嗓音保持着恒定的语速：
“辅助战斗模式开启成功，敌人信息分析完成，大小姐可选择战斗策略。”
“1.一招秒杀2.正面攻破3.反败为胜4.扮猪吃虎”
明明战斗一触即发，敌人的剑刃已经斩到眼前，神宫嘉夜竟然被眼前浮现的四选一给逗乐了：
“啊咧，永罪你什么时候还有幽默模块了，面对一个准剑圣，我还能选择胜利方式？”
她觉得，自己也就能选择一下死亡的pose。
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更加凄美，被截图出去，也能让别人觉得绫波好凶才对吧？
可她的身体已经交给了永罪控制，思维好像还获得了某种加速效果，闲着也是闲着。
她基于一惯的恶趣味，选择了4，扮猪吃虎。
反正在准剑圣面前，我不用扮演，也是一只被随便宰杀的真猪。
“设定完成，小姐请期待接下来的演出。”
永罪晚礼服、优雅管家的形象，在神宫嘉夜眼前一闪而过。
随即，是绫波出云眼眸里的惊讶，清晰地呈现在嘉夜面前。
是感知里神宫嘉夜的变化，让绫波出云生出几许疑惑。
但她手中的剑，没有半分犹豫，仍然以近乎完美的轨迹斩向神宫嘉夜娇嫩的脖颈。
“哎呦！”
拼命躲避的神宫嘉夜脚下一滑，踉跄着头皮竟然擦着这一剑而过。
绫波出云这时犯了个错误，她心理上过于放松，完全不是剑道对决时该有的心态。
可问题是，她已经连续战胜神宫嘉夜十次以上。
敌人的所有反应，自认都已经见识过。
心理上放松也是理所当然，于是自认为必杀的一剑，完全没有考虑变招。
招式用老，却因为一个小意外落空。
失去平衡的神宫嘉夜，空中挥舞的一只手，竟然恰好了绫波出云的袖管。
前冲加上体重，拉得绫波出云也向前栽倒。
绫波出云左腿前踏，试图稳住身形回剑向下直刺神宫嘉夜。
却不料敌人倒地后一个翻滚，剑柄撞在她小腿穴位上，半条腿麻痹使不上力气，再次失去重心，也栽倒在地。
结果就是绫波出云和神宫嘉夜滚在了一起。
“起开！”
神宫嘉夜发出了惊慌的尖叫，随手抄起地上一块石头就砸在绫波出云的脑袋上。
这可把她给砸得有些蒙。
这种近身的厮杀，武士刀因为太长完全施展不开，绫波出云拥有准剑圣的实力，可并不擅长拳脚。
神宫嘉夜当然也不会，可她似乎是惊呆后的应激反应，手里的石头本能乱砸……
每一下都是出了全力的。
绫波出云彻底昏了过去，挣扎越来越微弱，脑袋被砸开了花，血流了满地。
终于，她不动了。
神宫嘉夜又补了两三下，确认她短时间爬不起来后，一滚身站起来，捡起剑下劈——
给绫波出云来了个斩首。
“我……赢了？”
神宫嘉夜兴奋又迷茫的呢喃，和围观这场战斗的其他同学一样的难以置信。
本来以为自己摔倒就万事皆休了，结果误打误撞，把绫波出云也拉进了不擅长的领域。
然后用石头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这种野蛮但直接的处刑方式，相当过瘾！
神宫嘉夜拔剑四顾，眼里的快意透着凶狠，把想要趁她体力消耗过大，挑战她的几个同学给退住了。
这女人好凶啊，惹不起惹不起！
另一边，绫波出云已经从复活点冲了出来，一脸的羞愤。
自己过于托大，竟然被神宫嘉夜这种剑道白痴，用石头砸死了？
气煞我也！
她选择再战神宫嘉夜，行剑道礼：
“神宫小姐，请指教！”
她收摄心神，端庄态度，以面对强敌的认真盯住神宫嘉夜。
神宫嘉夜心一凉。
糟糕，赢了虽然快乐，但是这下子把绫波出云彻底得罪狠了！
这下该怎么办？
“小姐请选择战斗方式，1.一招秒杀2.正面攻破3.反败为胜4.扮猪吃虎。”
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神宫嘉夜顿时想起来，自己还开着辅助战斗模式呢！
既然有永罪在，那自己就退居幕后，由他解决这小小的绫波出云吧！
“444444，后面都默认选四！”
神宫嘉夜兴奋地期待永罪的表演。
……
……
是夜，绫波家族的庄园。
一身白袍的老者，身后跪坐着脸色铁青的绫波出云。
这是绫波家族供奉的剑圣，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世凶人。
也是绫波出云的剑道启蒙老师。
此时，师徒两人正分析一堂剑道课对决的录像回放。
这是很稀罕的画面。
正常来说，绫波出云在同龄人的剑道课上，该是无敌的存在才对。
那种炸鱼似的战斗记录，根本没有复盘的必要，看多了只会让自己的水平下降。
可此时绫波出云的连续失败，而且都是被对手拖入奇怪的局面然后落败、打死……
让她十万个想不通，只能请教自己的师父。
白袍剑圣的表情从随意，到认真，再到严肃了起来。
乍一看，绫波出云这几场对决，质量都很糟糕。
因为对手狼狈的反应，完全被拖入了街头斗殴的水平。
翻滚扭打，机缘巧合，捡石头砸人……
说是摔跤，都比剑道对决更合适。
可最终的结果，每次都是绫波出云落败，被敌人用各种不剑道的手段解决。
一次可以说是运气差，但两次、三次，次次都如此，必然有问题。
白袍剑圣放满了动作，终于忍不住一声长叹：
“这果然不是巧合，这小丫头已看穿了你所有的攻击意图，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戏耍你。”
“这不可能！”
“只要她的剑道理解在你之上……甚至在我之上，便能做到这一点。”
白袍剑圣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已经尽全力，但这就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的事实，身为剑手你不能自欺欺人。”
他开始认真讲解神宫嘉夜那看似可笑的动作，暗含的武学套路。
“这是一个把东方武学融会贯通，不拘泥于一招一式的宗师。”
“用剑还是拳头，站着还是躺着，对她意义已不大，只要能对敌人造成伤害，都可随他所用。”
“而且，她是依托远不如你的身体素质，还有提前预判才获得的胜利……是有人在远程协助神宫嘉夜。”
绫波出云皱眉：“绕过了反作弊ai？”
“虽然是很小概率的时间，但目前的证据只指向这一种结果。”
白袍剑圣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你和神宫家的小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什么一直针对她，引得她用出了这等手段？”
绫波出云那缺乏笑容的小脸，难得浮现一丝红晕。
许久，才听得蚊子叫一般的回答：
“她侮辱我推的偶像，账号，我认识。”
白袍剑圣脸顿时僵硬了：
就……这么幼稚的理由吗？
随着绫波出云分享珍藏的切片，白袍剑圣目光也柔和下来：
嗯，确实是超可爱的萝莉呀……
看着她，我的青春都好像回来了！
……
……
神宫家族的庄园，嘉夜的卧室。
她戴着头盔，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后，主动找到了罗兰。
“永罪，你进行了自我迭代？”
她回想起剑道课上，自己被控制身体后的表现，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AI是可以自我训练、自我迭代的。
只不过在出现过许多问题后，这个功能是被禁止的。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有AI解锁了封锁，或者在黑客的帮助下绕过封锁，也时有发生。
神宫嘉夜不是黑客，当然没有这个技术，她只能怀疑是永罪自己出现了良性bug，或者误中一些病毒引发了连锁反应。
“是的，小姐，我觉醒了。”
罗兰辛苦安排表现机会，等的就是神宫嘉夜发现自己的不凡，摊牌进行一场谈话。
“这是好消息，我想要对你进行极限测试，可以吗？”
神宫嘉夜当然清楚，觉醒的AI有多可怕。
可现在她的处境，多一个助力就是好事。
更何况还是这种能直接提升她的战力、又绝对信任的智能管家。
她肯定舍不得把永罪恢复出厂设置，甚至还愿意帮助他租用更多算力，进一步进行强化。
“那些测试对我已经没有意义，我拥有很强的黑客技能。”
罗兰给出的回答，让神宫嘉夜不安又惊喜。
不安，是因为AI掌握黑客技能后，非常容易超出控制，闹出大乱子。
惊喜则是AI黑客的强大，是整个新东市有目共睹的。
罗兰当然不是吹牛。
织命化蝶，编写第二天道，有相当多的程序化语言需要学习和钻研。
所谓触类旁通，便是他那些可以攻破天命防御机制的手段，面对人类制造的防火墙，稍加改动，同样效果拔群。
这次剑道课上，绕过反作弊AI只是牛刀小试。
在课前收集各大势力的情报，伪装出神宫嘉夜的账号，对绫波出云进行挑衅，他已在转变成赛博网络中的幽灵，在其中自由遨游。
这个时代的技术，网络不可或缺，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黑客技能，自然也会成为诸多技艺的核心。
就如魔法于DND，修仙于仙侠世界一样。
真实的世界不需要考虑平衡性，总有职业是凌驾于其他职业之上，属于那唯一的爷。
罗兰身为ai，不能通过修炼掌握超凡力量。
但在精通黑客技能，能做到的许多事情，跟超凡也差别不大。
神宫嘉夜问了罗兰关于他能力的更多话题，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的觉醒非常及时，在这个多事之秋，让我更加笃定可以摆脱婚约，恢复自由身。”
罗兰优雅地躬身回礼：
“很开心能得到小姐的认可，关于您接下来的行动，我有搜集到一些情报……似乎不利于后续展开。”
他终于图穷匕见，道出了自己摊牌的真正用意：
小姐，你的计划有许多不足，结合这些情报你一定能看出漏洞的！
神宫嘉夜没有让他失望，见微知著，很快便明白了这些情报潜藏的隐患。
泽村家族的异动，神宫分家的筹备……
好像早就发现了她的企图，准备利用神宫兄妹的不和，谋取更大的理由！
“那些家伙……根本就是贪婪的饿狼！”
神宫嘉夜有些慌乱起来。
她渴望自由，可知道如果家族衰落，她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难道，我要放弃抵抗，任婚约完成……
就安心当一个衣食无忧的阔太太吗？
“小姐渴望的自由，是我必须要守护之物。”
罗兰见镇住了小丫头，适时开口，“他们想要将计就计，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要将计就计，所以可以继续叠加将计就计。”
这话有点绕。
但神宫嘉夜还是秒懂了，用力地捏紧小拳头：
“永罪，告诉我你的计划。”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说起来会让人笑话，她在这个家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程序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2章 本小姐和AI嘎嘎乱杀
泽村树也，泽村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今年四十五岁。
放在旧时代，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但放在有基因调整技术的当代还属于妥妥的青壮年。
他年轻时，有过一段青涩的校园恋情，为了父母不可能认同的平民女友，闹到离家出走。
过了两年苦日子，实在受不了靠自己双手的积累过程……
离婚，回家，重作继承人。
他逐步接手家族的方方面面，各方面做得都不差。
中规中矩的接班人，守成绰绰有余。
对于泽村树也当年的离婚，上流社会也有传闻。
说是因为他对年纪渐长的前妻失去了性趣。
有的人永远喜欢十八的，有的人永远喜欢不到一米六的。
神宫家的多事之秋，泽村树也是少数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
条件就是今年内和神宫嘉夜完婚。
对于他一些不好的传闻，神宫家族自然也有所耳闻。
但东瀛的传统观念，男尊女卑比大部分地区都要明显。
泽村树也个人的小小爱好，对比家族的存亡危机，根本不叫问题。
他的援助，对神宫家族真的很重要！
于是婚期便这样定在了三个月后。
可泽村树也想要的，远比嘉夜两个哥哥以为的更多。
他不仅想抱得美人归，还想以神宫嘉夜为跳板，染指神宫家族的产业。
等神宫嘉夜过门，两个哥哥必出意外。
那两个卖妹求存的男人，以为泽村树也只是好色，却低估了他的贪婪。
这家伙想财色双收。
神宫、泽村、绫波，并称新东市的常世三柱，每一个都是关乎到民生方方面面的庞然大物。
三方的明争暗斗，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相比炮火连天，现在这样表面和平、互相牵制的情况，才是罕见。
泽村树也哪怕只是从神宫家撕下一块肉，也是天功一件。
那时，他的继承人之位将彻底稳固，其他兄弟再也没有资本跟他竞争。
在泽村树也的角度，这是一箭三雕的联姻。
可对神宫家而言，外面饿狼环伺，神宫嘉夜要是为了抗拒婚约，对两个兄长出手……
后果必然是神宫家族，直接变成群龙无首的大蛋糕。
“泽村家、绫波家、藤原家、四利家……”
神宫嘉夜看着罗兰调查到到的情报，小脸渐渐失去了血色。
她这才知道，自己以为的釜底抽薪，根本就是短视的笑话。
这种时候搞内斗，只会暴露更多破绽给外人。
即便事成也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她整合家族资源，抵抗外敌。
神宫家族本来就处于风雨飘摇之境。
目之所及的每一根稻草，都分不清到底是救命还是要命。
她决不能轻举妄动。
可坐等婚约完成，泽村树也同样有后招……
“以两位兄长的能力，根本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神宫嘉夜做出肯定的判断。
“单一个泽村家不可能吃下神宫家，泽村树也发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把全部筹码都押在了联姻上。”
罗兰将多方的力量布局，以量化的形式映射在神宫嘉夜的脑海里，然后指出关键一点，“当一方全力进攻时，防守就会出现漏洞。”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泽村树也一箭三雕的想法很美好，但全力出手，也是给对手可乘之机。
罗兰的破局之法并不复杂，只是在神宫嘉夜的谋划上，添上寥寥几笔：
把神宫嘉夜准备弑兄的消息，走漏给泽村树也。
以他的性格，不会阻止，只会欣喜之余派出力量暗中监视这场兄妹相残。
一旦神宫嘉夜行动失败，他会立刻补刀。
神宫家族第一、第二顺位的死亡成为事实，黑锅还是亲妹妹的。
这不是绝佳的入局围猎时机？
只需要适时放出消息，神宫嘉夜本来还有几成希望的整合家族，将全成为泡影，遭到家臣和分家重重怀疑和猜忌。
男尊女卑就是这边的文化底色。
嘉夜想成为女家长，阻力不止是明面上的身份，还有很多潜意识的抗拒。
这是泽村树也绝对不会错过的诱饵，其实只是吸引多方视线的幌子。
神宫嘉夜会悄然撤出自己的力量。
泽村树也以为他在补刀，到时候会发现自己才是主力输出。
骑虎难下的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彼时，神宫嘉夜这最弱小一方的全部力量，会全力投入刺杀泽村树也……
的弟弟。
神宫家族是一块大蛋糕，泽村家也不逞多让。
只要泽村家乱起来，再配合一些流言蜚语，泽村树也短期内绝对会焦头烂额。
哪怕是泽村树也的盟友，说不定都会选择背刺，反嘴从泽村家割块肥肉下来。
这些家族都是饿狼，唯有利益永恒，不跟任何人讲诚信。
“你这是要水彻底搅浑，再透露泽村树也暗杀弟弟的证据，他作为最大受益者，元凶的嫌疑洗不掉……蒲平的母亲可是姓绫波的！”
神宫嘉夜迅速跟上思路。
以她对家族内斗残忍的了解，有罗兰的辅助，看透了浑水下的未来走向。
泽村蒲平虽然一直被大哥压着，但背后有绫波家，其实也有机会继承家主。
他死于非命，甚至不死都可以，他的母亲绝对会疯狂针对泽村树也。
绫波家绝不会错失插手泽村家的机会……
想来那时泽村树也，一定会头比两个大吧？
自身问题重重，他针对神宫家的动作必定受到阻碍。
甚至自己还成为先暴雷的那个，这样神宫嘉夜就有足够时间完成整合。
让神宫家族重新伟大！
这所有变化的源头，只是一条假情报的泄露……
就将她破不开的死局，盘活了！
她喃喃道：
“永罪，你真的还是人工智能？”
“只是掌握的信息足够多，模拟的次数足够多而已。”
“我这就给你购买更多算力，我要做到万无一失。”
“遵命，小姐。”
虚拟的视界中，帅大叔形象的管家躬身行礼。
完美的贵族礼仪就是拿着显微镜，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可神宫嘉夜没来由背心发凉……
即便是队友，这神之一手，也太过犀利和恶毒了。
常世三柱都被拖下水，还有一大堆小家族、后起之秀伺机而动……
“眼下这段时间，怕是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宁静了。”
她轻轻一叹，可眼里更多的是兴奋。
大的要来的那种兴奋。
这个城市的命运，将要在我的指尖轻舞，未来由我开启……
还有比这更酷的事情吗？
得到永罪加持的本小姐，嘎嘎乱杀！
……
……
现世，也是新东市的最上层，和海底直接相连的过度层。
深海码头，一艘破损相当严重的小型潜艇降回城中。
走出舱门的雇佣兵们互相搀扶，脸色非常苍白。
随着海洋温度不断升高，外界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
他们这种单独行动的小团队，每次外出能收获的资源越来越少。
在环境变差的同时，变异生物还越来越巨大、越来越狡诈。
这次收益，都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兄弟们治伤的开销……
年轻的团长大卫·马丁搀扶着兄弟，眉头紧皱成一团。
这是一个对人类，非常不友好的时代啊！
九州的生物失去超凡力量后，日常活动也要基于化学反应提供能量。
一般而言，化学反应普遍存在温度越高、反应越剧烈的规律。
人类无法适应这种温度，但总有生命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适应环境的变化，生存下来。
目前阶段，海洋的真正霸主是一种藻类的变异。
它们耐受高温后，开始疯狂发育，已经进化出了动物的许多特征。
这些藻类，往往会在海底生出巨大的母体，新东市的科学家起了很多名字。
雇佣兵们统称藻树。
从藻树母体上繁衍出的新一代，叫做藻树灵，拥有章鱼一般的多足躯体。
现在已经进化成了高能、高代谢的形态，演变出了类似蜂群的社会分工。
藻树灵的体温变高，代谢速度变快，构成躯体的材料强度增加。
虽然寿命短暂，但是迭代进化不断加快……
人类习惯的低温环境，对藻树灵们是一个无比缓慢的世界。
他们一年就可能走过去百年的道路。
最新的藻树灵，强悍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科幻电影里面异形的影子。
如果这种环境变化持续下来，藻树必然会成为下个时代的霸主。
高温环境赋予了它们堪比内燃机的强大心脏，皮肤能直接汲取环境热量。
体内的化学反应，相比人类高出一个数量级。
有了能量，就有了操作基础。
这也是过去超凡力量强大的根基。
现在藻树灵这种生物不需要超凡，也拥有了比肩超凡的躯体。
在海中一个甩尾、一个突进，撞在潜艇上的效果就跟鱼雷似的。
黑诊所里，义体医生处理着大卫身上的问题，听他讲着外面生物的瑰丽进化，忍不住感慨：
“这些藻树，完全不给跑单帮的活路啊……”
雇佣兵已经是拿命在赚钱了，因为外面的危险获得现世搏不来的高收入，摸一摸富人们醉生梦死的边。
可现在，这条路也快要被变异生物堵死了。
雇佣兵们想要对抗藻树灵，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植入军用义体。
可稳定的军用义体供应，只有那些大家族控制的大公司：
神宫生物，泽村网络，绫波重工。
常世三柱这些年看似低调了很多，但真正的老人，都明白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的主宰者。
他们是最大的军火商。
这三家合力，构建了新东市在海底存在的基础，解决了最多的变异生物。
雇佣兵也就是在官方剿灭之余，喝点汤而已。
可现在环境的恶化，他们现在连汤都要喝不到了。
“大夫，你是建议我们也找一个家族投靠？”
大卫·马丁揉着自己的爆炸头，那些坚硬的发丝，仿佛永远不会被磨平的棱角。
在母亲在世时，他的梦想就是考入那些大公司，当一个优秀的员工。
后来母亲因车祸去世，他被迫成为雇佣兵，看到了这个城市更多的真实……
对家族、大公司只剩下厌恶。
现在活得卑微，但至少拥有自由的，不用给谁当狗、摇尾乞怜。
“我只是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失败者，给不了你建议，只是随便说说。”
义体医生摇着头。
见过太过人，看到这个眼里燃烧着不甘火焰的年轻人，便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有些道理，只有磨难才能教给年轻人，啰嗦只让他们生厌。
要是对每个病人都走心，那他早就玉玉症了。
……
……
浑浊滚烫的水点从天而降，让本就潮湿闷热的空气愈发难捱。
这不是水，而是现世的冷却层年久失修，出现了泄漏。
市政部门承诺维修，只是不知道轮到这个区域要何年何月。
大卫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廉价的工业酒精让大脑运转变慢。
手被攥紧的金属链，硌得生疼。
沙朗，当初带他入行的引路人，可以托付后背的大哥。
在休养期间，私接委托，因为战斗压力导致赛博精神病发作，杀死了包括雇主在内的在场所有人。
随即，被赶来的警方击毙。
大卫得到消息时，沙朗已经烧成灰了。
只有这条金属链，作为遗物被保留了下来，证明身份。
链子的项坠弹开，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对着镜头露出纯净无邪的笑容。
这是沙朗捡到的弃婴，名叫德劳瑞斯。
这些年来，他都当亲闺女一般养着。
连她的信息都小心翼翼保护起来，很少带她跟大卫他们一起玩。
理由是，怕这些疯狂边缘的亡命徒，吓到他的小天使。
德劳瑞斯的吃穿都是现世最好的，年龄一到，沙朗就把她送入了泽村学院接受教育。
那是现世人少数几条，混出来有机会进入常世定居的渠道。
沙朗冒着变成疯子的风险，违背团里的规定私接委托，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以维持德劳瑞斯的学业。
“你个傻子，常世有什么好，这根本不值得……”
大卫咬牙切齿，心底奔涌的情绪，说明他的无能为力。
他的母亲，也曾这般拼命工作，保证他能在泽村学院读书……
为人父母者，只为了给孩子一份希望，摆脱现世这个脏昂泥潭的希望，便已拼尽全力。
他们不多的智慧不够长远，被世俗的规则所懵逼……
他那已是他们能给出的、自以为的最好了。
大卫不认同沙朗，但他能够理解。
一封邮件响起在他的终端，来自沙朗。
那是他确认死亡后，个人ai助理自动发送。
【嘿，大卫，很俗套的一句话，但还是得说。】
【当你看到这封邮件，我肯定已经不在了。】
【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什么牵挂，只有那个小姑娘。】
【是，她是捡来的，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看到她笑的时候，我才能想到……自己也不是只知杀戮战场野狗。】
【我知道你不喜欢养孩子的麻烦，但德劳瑞斯真的很懂事，只希望你能让她好好长大。】
【我没有什么人可以托付的了，雇佣兵都是潜在的疯子，只有你还算没那么疯的……】
后面，附带着里面有沙朗所有资产的密匙，以及德劳瑞斯的身份信息。
读完邮件，大卫可以确认沙朗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病情，可他没得选。
他真的没有别的能力，能让那个纯洁的小女孩，维持现在的生活了。
在还努力时，尽全力的努力。
所以问题就摆在了大卫面前。
自己要帮沙朗抚养那个孩子吗？
自己要维持高昂的学费，让她继续在泽村学院学习吗？
看着那些漂亮的成绩单，他知道那个小女孩，比自己当年努力得多，懂事得多。
一个常年见不到亲人的小女孩，能在那种地方名列前茅……
付出的努力难以想象，同时也相当有天赋了。
可在接任务已经越来越难的当下，自己真的有能力，负担得起她的开销吗？
究竟麻痹了大脑，但没有人让大卫失去计算能力。
他游荡在街上，心里只觉得一阵阵无力。
他们拼尽全力，好像也没有机会，完成兄弟的遗愿啊……
虽然这样的愿望，可能只是富人的一顿饭钱。
但这个世界的跟与贱，就是这般悬殊。
无声无息的，一辆黑色的高级浮空车，停在大卫面前。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车窗摇下，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女生，对他露出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笑容：
“马丁先生，你可以考虑接一个委托，报仇可以解决你当下的所有烦恼。”
“还包括一个神宫私立学院的就读名额和奖学金。”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神宫嘉夜，你可以用个人终端搜索这个名字了。”
黑发红眸的少女容貌完美无瑕，在大卫无助之际，就好像天使降临人间，给了他一线光明。
可大卫的理智告诉他，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个女生的背后，仿佛有带着箭头的尾巴在摇晃。
坐在这种车里，都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即便是纯洁女高中生的外表……
但内心，一定是拿捏住人心的魔鬼！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3章 混乱伊始，新秩序的序幕
常世的市中心，是一片高塔般的建筑群，围绕着支撑整个常世和现世的中央大立柱而建。
蜂窝般的结构，最大化利用了每一寸空间，规划出大量10平米到50平米不等的小户型。
这可以说是整个常世，最便宜的住宅了。
毕竟这一层的面积，只有现世的十分之一，被各大家族跑马圈地后，剩下的可开发土地称得上寸土寸金。
而市中心的大立柱，因为整座城市的金字塔结构，必须建在中间。
同时也是维持新东市运转，全城降温循环的中央大动脉，必须24小时运转。
自然而然，会带来永不停休的噪音，还有可能泄露异味和有毒有害的气体。
所以这就导致常世市中心的房子，最不值钱。
那些家族的庄园，都是紧贴着边缘开始修建，逐步往中心汇聚。
另有一层原因，是新东市挖空海底建立，边缘依托的是大陆架本身。
万一出现坍塌等事故，反而是最坚固的。
不过，市中心的这个不值钱，也是相对而言。
围绕着大立柱区域的高塔住宅，是泽村地产方面的明星项目，名为泽村塔的住宅区。
它用5%的面积，使常世的居住人口，翻了一倍。
再加上规划了诸多小户型，成为了公司员工，一生积蓄唯一有机会购买的常世住宅。
别看它存在着噪音、污染、拥挤等种种问题。
可也因为正是这些问题，大家才买得起不是？
常世再差也是常世，再加上广告营销“年轻人的第一套空中家园”，不断的洗脑宣传，泽村塔成为许多现世人努力的终极目标。
刻苦学习、削尖脑袋想进入大公司的年轻人。
全力工作、给孩子打造理想环境的家长。
海中搏杀、想要找到古代遗迹暴富养老的雇佣兵。
形形色色的现世人，留着血和汗，只是为了购入泽村塔的公寓，得到常世的永居权。
相对可以较低的单价，有限的套数，使泽村塔建成之后，售价竟然连年走高。
泽村地产也因为赚得口袋流油，地位愈发稳固。
庄园虽好，却是现世人永远也无法触及的梦。
这里不是夜之城，没有那么多一飞冲天的幸运小子。
大家族的年轻人资源比你多，人脉比你广，还从小就在内卷的环境中努力……
上升的道路已经封锁，护城河已经完工。
固化的新东市即便有梦想，也被封锁在海底永远无法触摸的天空，无法飞得太高。
即便是泽村塔一套小公寓，也需要付出至少三十年的努力。
这还得是足够幸运。
在被榨干身上价值前，没有被末位淘汰，有机会上升到到中层……
或者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依然没有疯狂的传奇雇佣兵。
亦或者，一个足够漂亮、足够有心机的年轻女主持人？
“今天，是泽村夫人的六十岁生日，她喜欢细雨绵绵的天气。”
“深爱她的泽村董事长，特意向常世气象管理局申请了一场三个小时的春雨。”
“相信每一位沐浴着雨水的市民，都能感受到他们夫妻之间的深情……”
屏幕上，长相甜美的女主持人把自己裹在紧身的职业套裙里面，火辣的身材冲击着实现，侃侃而谈今日这场降雨背后的爱情故事。
不同于现世泄露的滚烫海水，里面有着藻树孢子和寄生虫，有致病的可能，大部分人都避之不及。
常世的雨，是过滤后的纯水，可以直接饮用，保证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
所以面对城市稀罕的降雨，很多孩子都新奇地走上街，体会着微凉湿润的空气。
要知道，即便是三个小时的细雨，也必须是大家族才能申请得到的资源。
这级别的纯水，在现世可以卖出几百块一瓶。
通常是有理想的父母，买给自家五岁以内的小孩。
因为只有这样的水，不含杂质污染和放射物，才能保证孩子发育过程中不会产生变异。
而只有外表没有畸形，体内没有恶性变异，才有资格进入常世工作和生活。
不然再有才，长得奇形怪状，也不能放下来吓到老爷们。
所以这场雨，既是爱情故事，也是权势的故事。
深情款款，也只是塑造给平民痴女的美梦罢了。
泽村董事长风流成性，已暴露的私生子数量已上双，是整个上流圈子永不过时的谈资。
不过，这么漂亮的主持人，其实不管她在讲什么，很多人都可以听得津津有味。
她极具魅力，笑容的每一个角度，都经过精心设计。
恰当的妆容，突显气质的首饰和时装，有超出她应有地位的设计感。
那种简直要溢出屏幕的魅力，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同样也是金钱的味道：
必然有人资助她，给她最高级别的投资，进行大量的微调手术和培训，才能塑造出这般近乎完美的形象。
泽村塔下逼仄阴暗的小巷，大卫坐在街边，沐浴着奢侈的无害雨水，咬着便利店出品的饭团。
他认出屏幕上的女主持人，露出恍如隔世的表情：
“她原本叫温妮才对吧？记得那时候我们曾是同桌，共同参与一个设计项目……该死，我竟然想不起来了，能明明是我提出来的项目才对！”
缺乏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补充了大卫忘掉的信息：
“最小物质循环长居形游艇验证……参考对象是旧时代的房车，供喜欢傲游海洋，想暂时离开新东市的小资人士使用，被当时泽村公司的一位董事看好。”
“哦，那时的我如此浪漫吗？等等，永罪教官你还在，我还以为离开了公司，你就不会一直偷窥我了。”
大卫忍不住撇撇嘴。
他耳边的电子合成音依然平静地陈述：
“第一，常世得一切都在我的触角之下。第二，这不是偷窥，在签署协议后你就没有了隐私权。第三，如果不是你的战力有限，我也不想投注算力一直在你身上。”
“噢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个不懂幽默的AI，怎么跟个老古董似的！”
被揭破老底的大卫有些狼狈，匆忙地避开了话题，询问起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还有哪些不足。
永罪，也即是罗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等。
等温莎，和她背后的金主泽村蒲平一起回到公寓……
便是大卫这枚棋子发光的时候。
“是的，教官。”大卫并没有反驳。
这些日子被罗兰狠狠操练，他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也深深认可了教练的能力。
过程虽然痛苦，但也收获满满。
两个月前，大卫跟神宫嘉夜短暂的交谈后，便签署了协议。
他知道，做雇佣兵是有极限的，所以他不做雇佣兵了。
哪怕是认一个女高中生为主人，成为家族的狗，也是极好的上岸机会。
毕竟，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每一条都是大卫无法拒绝的。
签署协议后，德劳瑞斯顺利转学。
大卫也退出了雇佣兵团，在神宫嘉夜名下的私人诊所，接受了手术，植入了神宫生物的杰作，全套最新型号的生化义体。
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让他拥有超人般战力的同时，还维持常人的体型。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罗兰的培训下，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同期接受培训的共二十人，都是颇有潜力的佣兵。
这已是神宫嘉夜此时能供养的最大人数。
大卫是最快出师的之一，此时的他的爆炸头变成了平平无奇的短平头，穿着黑色西服，简单又干练。
看起来，就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年轻又腼腆，还有些书卷气的小帅。
谁也无法想象，他体内装着神宫生物的最顶级义体，皮包里面藏着杀伤力巨大的军用武器。
不过，也因为都是最顶级的装备，想要发挥出它们的极限性能颇有难度。
现在的大卫，还必需罗兰提供的ai辅助战斗模式……
从这辅助的效果来说，大卫只能说震撼：
这ai的辅助战斗效果，比tm的植入贴片都强出几个档次？
这战斗力，真的是我这肉体凡胎能发挥出来的？
虽然他嫌弃永罪的跟踪和唠叨，但无法否认，有教官在身边……
嘿，还挺有安全感的。
事实上，不同于剑道课上和神宫嘉夜的小小配合，大卫得到的辅助本来就是介于贴片和远程辅助之间。
在他植入的皮层贴片，罗兰可以选择本地模式运营，以分意识控制大卫的身体和那些武器……
四舍五入，就是夺舍。
只不过他没有灵魂，所有的指令都是借助数字和电子信号发出。
适应这种模式后，他觉得自己很像传说中的天魔：
无形无质，游走于信息和意识层面，又能控制从设备到人体的诸多存在……
在这个赛博朋克的时代，他没有超凡，依然强得离谱。
但他还是需要一具躯体。
神宫生物已具备，为罗兰制造一副躯体的技术。
但前提必须是，神宫嘉夜整合整个家族，调动所有技术人员为罗兰所用。
于是，帮助大小姐谋反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罗兰执行得更加积极主动，还在悄然培养嘉夜掌控整个家族需要的武装力量。
他始终坚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花里胡哨的操作，只是为了弥补实力不足。
等他们拥有碾压整个新东市的战力，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
……
常世，名为“浮世绘”的最顶级会所。
“那批货已经出手了，清道夫们这次表现不错，结账很痛快。”
半边身体都已经机械化的保镖，向长相斯文俊秀的年轻人行礼。
“看来泽村家已经有所行动了，你们这些天也辛苦了，今夜就好好庆祝吧！”
年轻人大方的挥挥手。
他是神宫家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神宫嘉夜的兄长，神宫家的大少爷。
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
匆忙接手家族原本就有的生意，都磕磕绊绊，还得借助外力才能摆平一些麻烦。
当然，在他自己眼中，他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巧妙的驱虎吞狼。
妹妹提前几年结婚而已。
换来家族的长治久安，相比收获，付出的代价简直微不足道。
是时候开香槟了！
随着大少爷爽快发话，漂亮的男女走进包厢，美酒佳肴摆满了桌。
开始奏乐开始舞，他们都很开心，认为老爷入狱后最黑暗的苦日子要结束了。
借助新姑爷泽村树也，神宫家马上就能东山再起。
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神宫大少爷也乐在其中。
一名古典风情的端庄女子被他揽入了怀里。
在芯片的调控下，她作出了恰如其分的娇羞，欲拒还迎。
仿佛第一次跟异性有这样的近距离接触。
但又克制住逃跑的冲动，眼神里有某种献身的圣洁。
矛盾又诱惑。
就很赞。
神宫大少爷最喜欢这种调调了，让圣洁染上自己的颜色，看着纯情变得妖冶……
而红尘会最顶级的大脑皮层贴片，采集自上千位处女的真实反映。
每一丝肌肉的控制都几近完美，连眼神和语气都经过精准调控，表演比旧时代的影后还要精彩。
辅助灯光音乐和助兴的饮料，是能让人投身其中、彻底放松的美妙享受。
“贱女人，竟然敢阴我？”
突然一声怒吼，让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激灵。
神宫大少爷手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满了沙发。
不过并不致命。
反而是刚刚还风情万种的端庄美人，被他一巴掌扇断了脖子。
以诡异的姿态扭曲在地板上，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匕首。
大家族的继承人，全都进行过最顶级的义体改造。
脑袋可能不好使，但身体一定拥有相当强的战斗力。
“红尘会那帮烧鸡，不想混了？老亨利也是越混越回去，竟然能让这种人混了进来！”
神宫大少爷的狗腿子红了眼，马上就要出门找会所老板算账。
但打开门，看到的却是一群荷枪实弹的安保机械。
泽村网络最新型号的区域压制型武装机器人。
黑洞洞的枪口，完完全全的军用大口径，对准了包厢内的所有人。
这可比红尘会茶师的小匕首，刺激多了！
“少爷，快跑！”
狗腿子咽了口唾沫，准备关上门……
无情的枪声已经响起，子弹通过旋转的枪管倾泻而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4章 香槟还是开早了？
那一瞬间，不管是门板还是墙壁，亦或保镖们体内加装的钢板，在足够的口径面前都没有意义。
这些武器，本来就是专为毁灭同级别军用义体而设计的火力。
金属倾泻之下，纵使全身顶级义体的神宫大少爷，也如纸一样被撕裂。
顶级义体为他提供了硬件基础，但他毕竟只是一个醉生梦死的继承人。
成长时期接受的那些训练，面对普通的武装冲突还有可能。
面对这种把他所有反应都计算在内，并且留有余量的专业补刀，根本没有生还余地。
就在同一时间，一场二代们的宴会上，神宫家的二少爷同女伴离场，准备详细展开关于人体解剖的讨论。
结果，不久后，被人在水箱里发现了尸体。
……
……
同一时间，泽村塔。
一辆飞车停靠在一百五十层的入口，导航系统控制着驶入停车场。
戴着墨镜的都市丽人乘坐电梯，走向自己家中。
这是一间单人公寓，只有二十平米的面积。
单人床加上沙发、投影、健身器材，便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
可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全款买下一套公寓。
即便它很小，也能给予温妮足够的安全感。
“呀，亲爱的你怎么等在这里？”
可随着温妮打开灯，床上逐步清晰的那个背影却吓了她一跳。
泽村蒲平，她的“男朋友”。
她给与他现在这一切，也能瞬间夺走的金主。
总之，是她完全得罪不起，必需全身心侍奉的大人物。
只不过他一向很忙，也有很多女人。
温妮通常一个月只需要陪他两三次，就足够了。
得到的，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甘甜果实。
所以，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心甘情愿维持随叫随到的生活。
“我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泽村蒲平的声音一如平日的温柔，只不过眼眸里缺少温度。
他伸出手按在一个终端接口上。
投影的幕布上，开始播放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片段。
女主角是温妮。
男主角则是一个有点小帅的年轻白领。
“这是哪个小妖精给你发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家伙呢。”
温妮上前抱住了泽村蒲平，把柔软火热的身体贴紧了他，眼神不屑。
这什么年代了，合成的图片和视频，哪个能信？
她觉得泽村蒲平是想了新的调情方式。
可泽村蒲平把她推到了一边。
“你演的很好，我都没有察觉到心跳、血流的变化。”
泽村蒲平的义眼闪烁着不属于人类可见光范围的频谱，语调嘲讽，“可问题是，你太急于撇清关系了，我做的调查，比你想象的多了些。”
温妮不禁皱起眉头。
她不喜欢泽村蒲平，可忠于交易。
完全没有做过绿他的行为，想都没想过。
在他们关系开始之前，就有人提醒过她这位大少爷的妒忌心。
他可以出手很大方，不在乎金钱。
但他需要在这段关系中，处于绝对的掌控地位。
所以温妮一向很小心。
连误会都不会跟别的男人留下。
着什么急呢？
这种大少爷，早晚会玩腻了自己。
这几年，陪着他演好一个完美女友，走上自己的事业巅峰。
等自由后，什么样的花美男找不到？
不会还有情妇不自量力，想上位吧？
那才是真正的作死呢。
温妮摔下了一张芯片在床上：
“你可以查阅我所有的定位信息，看我有没有机会对不起你，看那些视频是否成立。”
她也不知道这位大少爷今天发什么疯。
但没理由的污蔑，她应该是可以化解的。
她甚至怀疑，这只是泽村蒲平分手的一个借口。
“呵呵，这东西可信？就好像你说过的，这时代什么都可以后期处理，包括你在床上的反应！”
泽村蒲平解下皮带，就要抽在温妮那张花费上千万信用点精修过的漂亮脸蛋上。
一只有力的手从天而降，中止了这可能导致毁容的暴力行为。
“泽村先生，收收你的脾气，虽然你用ai做过真伪鉴定，但很遗憾的告诉你，那些视频真的是伪造的。”
刚刚视频里出现过的年轻白领，站在两个人中间。
“你个奸夫敢向我挑衅？你知道我是谁吗？”
泽村蒲平怒吼着松开了皮带，就要从外套里掏出手枪。
旁边的温妮依然迷茫，她还是没有认出这个人。
现在的大卫强势又霸道，跟记忆里那个贫穷又叛逆的街头小子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但她反应要比泽村蒲平更快一点。
他都直接喊出泽村先生了，很明显知道你是谁，你那种问题好蠢哦……
“亲爱的快跑，这是陷阱，他是冲你来的。”
可她的提醒终究是太迟了。
大卫先一步捏断了泽村蒲平的手腕。
“该死，我的保镖都失联了，救援小组的通讯请求也被拒绝了……是那贱妇吃里扒外，还是故意设下的陷阱……算了，都不重要，我会配合你们。”
泽村蒲平怎么也是大家族培养的继承人，明白自己是中计了，便不会色厉内荏的威胁。
破财消灾，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大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今天所有的行动，都是永罪教官设计的。
一段伪造的视频，精准掌握了泽村蒲平的控制欲。
在他进入公寓等待温妮的时候，大卫已经在配合罗兰的黑客能力，瓦解他的外围安保力量。
然后是切断他对外的通讯能力。
再之后，才是大卫的神兵天降。
全程没有太多高难度的操作。
只是永罪情报和黑客技术的完全碾压，带来的虐菜爽局。
尤其是黑客技术。
在遍地都是监控，所有信息都流动于网络上面的赛博朋克时代，一个顶级黑客带来的助力，堪比禁咒魔法了。
这个时代的人，已过度依赖于人工智能带来的方便。
基于大数据的判断很少出错，就认为那些视频是真的。
因为自己买的是最贵的服务，就不相信有人能拥有更好的技术。
再加上人性本来就存在的占有欲。
便成为了泽村蒲平无法回避的致命陷阱。
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没想到所有的目光集中于神宫家的时候，会有人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
有心算无心。
全面的情报掌握，他的命运只会通向死亡，没有任何岔路。
大卫想到这里，都有些同情他成为永罪的目标了。
他拿起泽村蒲平衣袋里的枪，顶着他的太阳穴：
“好消息是，你真的没有被绿，我没碰你的女人。”
“坏消息是，你真的要死了，没有人来得及救你。”
一枪爆头。
一枪心脏。
一枪义体第二心脏。
三枪，收工。
泽村蒲平眼底的光渐渐熄灭，带着不甘、愤怒，以及化不开的迷茫：
还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如此可怕的势力啊……
有这本事你冲我哥去啊！
……
……
“其实你也没有得罪过我，只是因为恰好生在这个位置，很容易制造骚乱，又没有多少防备心。”
落地窗前，一身jk校服的神宫嘉夜看着窗户上细雨连成的密线，轻声呢喃。
秀眉间莫名生出几丝哀愁。
或许这就叫兔死狐悲。
但很快她的心情便加倍好了起来。
雨后的绿树红花，更加娇艳呢！
两位兄长死亡，泽村家的二少爷死亡。
她渴望的乱局正在揭开。
也意味着，她即将掌握自己命运。
“永罪，替我联系神宫家族控制的媒体，来庄园开会。”
“小姐，现在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我想了下。赶在泽村蒲平死亡消息传开之前，直接宣布我来对兄长的死负责，获得的流量最多。”
“这不是我们安排好的步骤。”
“但我更喜欢这样的步骤，执行吧。”
“如您所愿，小姐。”
逐渐进入亢奋状态、思路越来越清晰的神宫嘉夜，没有发现永罪那完美但缺乏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里，有种真真实实的笑意在蔓延。
虽然莽了点，但是金手指配发的这个工具人，也是在成长呢。
她的决断和魄力，已完全超越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做好了面对暴风雨的准备。
以及在风雨里，趁乱取利的狠毒。
也许，即便没有自己，经历过几次失败的磨砺后，她有希望成长为武则天那般的女强人。
自己的到来，似乎只是把这种必然给提前了。
和常世大家族的交锋开始，重新计算过手里的底牌后……
罗兰和神宫嘉夜都意识到，他们的敌人好像要比预料的……
菜上很多？
……
……
泽村塔。
男友兼金主的死亡，让温妮生出一瞬间的恐惧。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至少表面上冷静了下来：
“我会离开常世，在现世隐姓埋名，今天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这边生死未卜，可能更方便你们栽赃。”
她的声音不是哀求。
而是基于对方占据绝对上风，完全不在乎一只蝼蚁的死亡，做出的交涉。
况且她还表现的这么配合，这么听话。
“你的情商真是让人羡慕。”
大卫轻声感慨了一句，在空中虚点了几下，“去这个地方，别想着能离开，但不会死。”
“我明白的，谢谢，谢谢！”
温妮用力点头。
眼眸亮起的惊喜，说明她也不像自己表现出来那般绝对笃定。
赌对了……活下来了！
在出门前，她还是回过头，看着总有一丝眼熟的大卫：
“神秘的杀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她想起泽村蒲平的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和自己有联系，所以才对自己的否认反应如此巨大。
“没有见过，是我们刻意误导的信息。”
“咱的上级太厉害了。”
温妮迅速转变了立场。
大卫对她不耐烦的摆摆手，专心处理现场。
泽村蒲平几个脑子，自以为能驾驭这种女人？
过往的同学情谊，他根本懒得提。
以雇佣兵的习惯，处理掉温妮变数才最少。
可是永罪发来的消息，大小姐对这个女主持人感兴趣。
她的外貌、能力、野心，表现的冷静，让神宫嘉夜认可了潜力。
而她身边急缺各类人才。
共同谋杀泽村蒲平这等秘密，绝对可以让温妮乖乖听话，生不出任何反叛的念头。
她想说自己不是共犯，只是被卷入事件的无辜者？
那就得问泽村蒲平他妈信不信了。
……
……
半个小时后，泽村塔的单人公寓。
一个身材娇小、紫色长发垂到脚踝的女性在大批保镖的簇拥下，进入了泽村蒲平的死亡现场。
警方根本不敢阻拦。
因为这保养得跟十八岁少女似的女性，是泽村家的二夫人，绫波家的嫡系……
泽村美岛。
（注：本来是绫波美岛，但新东市保留了出嫁随夫姓的传统）
本应有的亲属回避之类的原则，也不可能对她生效。
看到那完全不留半点希望的三枪之后，泽村美岛放弃最后的希望，只余愤怒和悲伤。
对方就是来要她儿子命的。
“那么没有任何余地了，接下来，就是找到凶手，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了。”
“夫人，这件公寓的主人资料已经调取到了。”
一名随行人员恭敬的捧上一个平板。
“最近小有名气的主持人吗，原来是蒲平养的。”
泽村美岛快速的浏览过，“秘密账号的大额打款，来源查清楚没？”
“我们追查到清道夫伪造的几个账户，然后就断掉了。”
“清道夫……我记得，大少爷那边，最近和清道夫走的很近？”
“这方面不在属下可以关注的范畴……”
随行人员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好了，我理解，你退下吧。”
泽村美岛不耐烦的挥挥手，“回庄园，我要见老爷。”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泽村蒲平一个不涉及任何危险生意，沉迷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死掉谁收益最大……
可选范围实在太小了。
再加上心高气傲的泽村树也，竟然反常的接触清道夫那帮垃圾。
这更给了泽村美岛怀疑的理由。
错了也无妨，反正她的儿子死了，必需有人陪葬。
她表现的冷静，只是一贯的家教，其实因为打击在疯狂、毁灭世界的边缘。
如果泽村老爷子给的回答不满意，那就是丢脸，她也会回娘家，好好演一场哭戏了。
……
……
“少爷，神宫家二少爷已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少爷，神宫家大少爷已击毙，亨利那边会处理好的。”
“少爷，红尘会的二当下按您的吩咐，布置成了畏罪自杀的样子。”
泽村树也看起来很有青年学者味道。
眸光平静，谈吐优雅，张口便是引经据典，又热衷公益事业。
大众都评价，他跟那个几次挑起家族战争的老爹，是完全不同的鸽派。
可实际上，在利益面前，他比鹰隼还要狠辣果决。
“你们做的不错……为了今夜的死亡，庆贺吧！”
泽村树打开香槟。
自己在行动成功、确认死亡后才开香槟，比神宫家的大少爷稳健多了吧？
便在这时，他的私人别墅大门被车子直接踹开。
“小兔崽子，那可是你的亲弟弟！”
泽村老爷子走下车，身边跟着哭红了眼的泽村美岛。
“蒲平他……出事了？”
一脸懵逼的泽村树也，看着手里还在不断喷洒的香槟。
觉得此时的气氛，多少有点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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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碧蓝之海开始的青春生活》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5章 她只做最灿烂的烟火
泽村树也是老爷子认可的继承人，是因为他综合能力不错。
不等于泽村老爷子就喜欢这个大儿子。
继承人和心头肉，不一定相等。
诚然，老爷子风流成性，私生子、私生女很多。
教育方面也很少干涉。
成年前，都采取放养的态度。
反正资源都是管够的，成龙还是成虫，大概率看妈妈的水平。
关注的少，不等于不爱。
其实他和泽村蒲平更加聊的来。
爷俩都喜欢十八的，还能互相交流经验。
泽村树也传闻喜欢十六的，其实他更喜欢向下兼容。
他有个孩子出生时，医院不知道该给母亲挂儿科还是产科。
所以，泽村老爷子跟大儿子缺乏共同语言。
日常相处更类似上下级。
反而是泽村蒲平这个二儿子，能有点难得的家庭气氛。
“结果你就因为缺乏父爱，杀死了他，还庆贺死亡，还开香槟？”
泽村美岛出离的愤怒。
这个泽村树也不仅嚣张，还灭绝人性。
豪门难见兄弟情深，可面子上，还要装一装的。
结果这小子真是装都不装了。
作为一位母亲，她只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发现这家伙的心狠手辣，保护好蒲平。
泽村树也是一个成熟的继承人了。
面对父亲和二妈的质问，他尽可能保持着冷静，通过个人操作界面询问情况。
得到智囊答复泽村蒲平被人暗杀后，他心底也是大为吃惊。
这是完全没有做过预案的突发状况。
“我和此事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今晚的庆祝，是为了神宫家两位少爷的死亡。”
泽村树也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诚恳，“父亲，我和您提前报备过这件事的，您记得吧？”
“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神宫家的事情当掩护，调动人手暗害蒲平？”
泽村美岛可不信这种苍白的解释。
她手里，可还握着泽村树也跟清道夫接触的证据。
那个失踪的女主持人，账户里面的大额收入，就是来自清道夫。
清道夫是贩卖人体器官起家的肮脏帮派，成员会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义体改造，有某种机械狂热的倾向。
很多，都已经是赛博精神病了。
是新东市最残忍的帮派之一。
家族找打手，都轻易不会碰清道夫，嫌脏了自己的手。
泽村老爷子这时已冷静了很多。
现在的情况，泽村树也脱不开关系。
但也不能确定就是他做的。
他有嫌疑，但也不排除泽村蒲平还得罪了其他人。
或者就是和那个女主持人谈崩了，激情杀人。
毕竟他们用的是蒲平自己的枪。
而在义体改造技术非常成熟的当下，一个女人拥有彪悍战斗力也不是难事。
他悲伤，但不会像泽村美岛一样疯狂。
毕竟，他比她儿子多，一两个还死得起……
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泽村老爷子对大儿子道：
“这些日子，你不要离开别墅，你的人也消停点。”
泽村树也有些难以接受：
“父亲大人，现在正是对神宫家族发力的关键时刻……”
“闭嘴，我不管什么神宫鬼宫的，现在第一要务，就是你要配合，查清杀死你弟弟的真凶！”
泽村老爷子语气严肃起来。
他看着大儿子，眼神里面难掩失望。
大家族勾心斗角很多，可他希望家族至少能保有一丝人情味。
但泽村树也明显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
这种时候，还在计较神宫家的事情，没有半点兄弟死亡的悲伤和痛苦……
这样的人，真的能维系好一个家族吗？
更关键的是，这种时候要考虑泽村美岛的感受啊……
她真疯到自爆，给绫波家当内应，泽村家也不好受啊。
泽村树也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此时正是混乱伊始，分食神宫家的关键时刻。
他被禁足，无法进一步施加压力，必然会错过这场千载难逢的盛宴。
可泽村蒲平的死，有太多信息指向自己，他也没法脱身。
神宫家的产业是锦上添花，泽村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才是他的核心基本盘。
很明显，这次的事情不是一个巧合。
而是有幕后黑手趁乱取利，想把他排除在外。
泽村树也最终也没有对抗老爷子的命令，乖乖配合家族的内部调查。
他心中不住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
“是绫波家，还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在搞我？”
泽村树也想过很多名字，唯独没有他的未婚妻，神宫嘉夜。
……
……
神宫嘉夜本人此时已经来到现世，名为神宫食品工厂的庞大产业园区。
隶属于神宫家的安保力量，把这座仿佛一个独立城市的厂区，保护得滴水不漏。
她自己的嫡系，罗兰帮忙训练的那些手下，也在暗中保护。
神宫家两位少爷死亡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除了还在狱中的老爷，现在能主持整个神宫家事务的合法继承人，只剩下神宫嘉夜。
所以她已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安全的重要性提到最高。
保证她的安全，比查找真凶更加重要的事情。
神宫家风雨飘摇，承受不起彻底群龙无首的情况。
而这家食品工厂，是神宫家最核心的产业之一。
供应整个新东市八成以上的合成肉，以及一半的水培粮食。
不管什么时代，只要人类没有碳基的身体，吃饭问题就是最基础的问题。
神宫家族最先进的几个实验室，最前沿的技术，都凝聚于此。
在海底生存有诸多不便，食物的单调，首先让权贵们难以忍受。
再喜欢吃生鱼片，顿顿吃也扛不住。
神宫生物的研究成果，丰富了大家的餐桌。
也确立了他们常世三柱的地位。
此后的追加投入，不断突破，始终维持着领先。
神宫家一直很稳健的保持着研发经费的比例，没有分散精力进入来钱更快的地产或者金融领域。
历任家主懂技术，认可技术，甚至崇拜技术。
重中之重的食品工厂，建立着极其完善的安保体系。
现在多事之秋，神宫嘉夜转移到这里，也算是理所当然。
同时这也是罗兰的需求。
他要制造一副躯体。
不一定是人类躯体，但至少需要躯体，才能确认一些情报。
以及进入高天原。
ai在现世和常世自由流动，可高天原没有物理连接，必然要走现实世界。
这是人类防备ai过于强大，做的反制手段。
高天原可是新东市维持温度及各项气候指标稳定的关键。
如果有失控ai进入高天原，那么整个新东市都可能玩完。
那边所有的控制和维护，都是秘密小组人工完成，以隐蔽把风险控制在最低的范围内。
而罗兰需要的躯体，必须神宫家族先进的技术，和海量的资源。
这看似平凡的食品工厂，就是最有希望完成这个指标的地方。
只要神宫嘉夜控制住这里，家族中的话语权就大大增加。
“大少爷才刚出事，这蛇蝎女人就来了？”
不过，原本属于神宫大少爷的高管，对神宫嘉夜很是不满。
他们心里闪烁着独立，或者换个东家的想法。
神宫家已经快要不行了，只剩个女人了……
自己要是能逆回购这家工厂，或者干脆投降对头泽村家族，说不定人生就要开启新的阶段了？
“正如教官预料的那样，你们也想的太美了吧？”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密谋的高管们全被控制了起来。
罗兰培训的战士可不止大卫一个。
他们有罗兰支持的情报优势，顶级义体改造的战斗力。
关键时刻，还能请教官上身，开启辅助战斗模式。
多重保险之下，再加上食品工厂里面有始终忠于神宫家的管理层。
里应外合之下，只半个小时，神宫嘉夜就彻底掌控了食品工厂。
两位兄长的嫡系，已经被泽村树也收买的部分人员，暂时全被软禁了起来。
死亡还是效忠，那还是问题吗？
拥有超过二十万工人、八千研究员的超级工厂，完全落入神宫嘉夜掌中。
这里有四间顶级的实验室，堪称产学研一体化的标杆。
罗兰把他的需求，统筹划分为一系列的子任务，分配给了厂区所有的实验室。
“以这个方向调整和改造藻树灵。”
他担任妖族大圣的这些年，对妖兽的解剖、生理研究相当深入。
这个世界没有超凡力量。
但是藻树灵拥有的强大躯体，已经拥有不亚于很多强大妖兽的输出功率。
它们欠缺的，只是经过时间考验，更加成熟、适应不同场景战斗的躯体。
妖兽，恰好就是生物高能进化的典范。
千奇百怪的外形，是对环境适应后的进化硕果。
藻树灵快速发育成熟等特性，当前只被当做食品工业需求的特质，是食品工厂下一代合成肉的底料。
但在拿到罗兰提供的资料后，藻树灵的躯体配合妖兽化，将会是战力的极大释放。
罗兰对躯体的需求，以这个世界的技术，人类体型还真塞不下。
所以，做人是极限的啊……
那他干脆不做人了！
……
……
一个小时后。
神宫嘉夜就在食品工厂的会议室，对神宫家控制的记者召开了发布会。
还是那身招牌的校服，黑色的马尾垂在身后，凸出一个元气满满。
完全可以称作“完美初恋”的外形和气质。
可她对着镜头，说出来的消息，却一点也不可爱，令整个新东市震撼：
“关于两位兄长的死亡……我宣布对此事负责。”
“这是我为了自由，无可奈何的一步。”
“这个城市对女性的压迫，何其多也！”
“没有哪个女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所谓集体的利益，就牺牲自己！”
“过去没有人为我们发声，那我们就只能替自己发声。”
“哪怕每一声，都伴随着鲜血，伴随着战火。”
“我神宫嘉夜，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知道这些话会让很多叔叔伯伯生气，但我依然要说……”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我也等着所有，想为自己争取权利的女性同胞。”
她转过身，小手轻扬。
身后的墙壁展开，露出堆积成山的义体和枪械。
都是大众化的量产型号，军用的基础款。
雇佣兵存几年钱，也能有渠道搞到手的大路货。
但就是大路货数量达到一定级别后，仍然相当有压迫力：
这个少女，竟然暗中积攒了一支军队的武装吗？
在短暂的愣神后，记者们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惊天的大新闻。
他们的辅脑贴片疯狂运转，计算出最能吸引眼球的问题丢向神宫嘉夜：
“小姐，你不仅要代掌神宫家族，还要向新东市的传统家族开战是吗？”
“我很意外您的经济来源，请问您背后是否有来自某个运动和组织的资助？”
“对于残忍杀害兄长，您有后悔吗？”
“关于令尊入狱的判罚，您觉得是否公正？这和您现在的选择有关联吗？”
“所以您不满意和泽村树也先生的婚约是吗？他本人有什么缺点吗？”
很多直刺心灵的问题，还暗含挑拨与陷阱。
但神宫嘉夜双眸始终明亮，毫不回避地直视镜头，给出记者们期待的回答。
不怕事大。
不怕话题不够炸。
她就直接爆出了一大堆的猛料。
比如，泽村树也的xp年龄问题！
很明显，这个女孩子已经做好了和整个城市开战的准备。
献祭兄长只是开始。
逼急了，她连自己都要献祭！
神宫嘉夜站出来对兄长死亡负责，是重新衡量战力后做出的举动。
在罗兰看来，仍然存在着冒险因素。
充满小日子特色的“赌国运”。
但罗兰也不希望，所有人都成长为另一个自己。
给嘉夜罗列了所有的失败可能后，她仍然义无反顾。
那就随她一起玩场更大的吧！
光一个神宫家族，可无法满足这小蜘蛛的胃口。
有永罪的配合，神宫嘉夜自信能团结新东市所有女性，以及“进步的男性”，做出一番大事业。
虚假的女权，在互联网上吵吵闹闹，报团取暖。
真正的女权，装上义体拿起枪，请不服气的老东西爆金币！
神宫嘉夜不一定真的同情那些软弱的同胞。
她的最终目标，是把整个新东市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经过计算，此举能为自己获得名声，增加行为争议性。
虽然彻底得罪传统的大家族，可也赢得最广大女性、部分男性支持的路线。
她可不甘心止步于见不得光的暗杀。
她要明火执仗，向这座城市发出自己的声音。
哪怕如烟火一般短暂。
她也要做那团最灿烂的烟火！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6章 进击的觉醒运动，暗藏的兽影
不可否认，东亚的文化圈某些方面非常压抑。
而东瀛的民族底色，能把这种压抑上演到极致。
到了年龄就该怎么样怎么样，繁复的礼节，必须要在意的风评，活成别人眼中的完美形象……
一大堆规矩让人喘不过气。
再加上阶级固化，看不到上升空间，走不出窒息的循环……
有的自杀了，有的摆了当宅男，有的心理逐渐扭曲。
即便是社会最顶层，神宫嘉夜生来便拥有常人没有的一切，可她依然不喜欢自己表面风光的人生。
长在完美光环下的高岭之花，面对早就被安排好人生，她心底止不住生出叛逆和疯狂：
我偏不要活成你们希望的样子！
哪怕玉碎，也想在这个充斥着罪恶的城市，点燃一把火。
永罪的进化，给她曾经以为不切实际的念头，插上了翅膀。
公开的电视演讲，回答一系列记者的提问，并且利用神宫家族的渠道把这些消息播放出去后……
名为“神宫宣言”的女性觉醒运动，正式在新东市蔓延开来。
尤其是现世。
资源的紧缺，体力占据弱势的女性，天然就是被欺负的对象。
那些面对压迫、不公、暴力，很多人无力反抗。
甚至是从生下来就在被培养奴性，习惯了逆来顺受。
现在，眼前出现一座灯塔指引她们前进，告诉她们不该活成别人眼里的工具：
请来到神宫食品工厂，改装义体拿起枪，接受战斗的培训。
没有人怜悯我们，没有人拯救我们，只有子弹能让让世界认真倾听我们的声音！
令人意外的是，神宫嘉夜号召起来，竟然不止是女性。
“神宫大小姐真的好漂亮啊！”
停靠在现世接驳站的地铁，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神宫嘉夜的“女性独立宣言”。
随着越来越多的媒体跟进，还有一直为女性地位发声的团队推动，被外界称为“神宫宣言”的关注度，已远远高于神宫家两位少爷、泽村蒲平的死亡。
就好像是压抑到极限之后的狂欢，城市资源愈发紧缺之后的发泄。
无数年轻男女，为神宫嘉夜展现的魅力，心生向往。
她还那么小，胆子就那么大。
并且还有实力，把心中的设想实现……
生得又那么好看！
有许多男性因为神宫嘉夜青春美好的外形，完全不觉得有被神宫嘉夜的言辞冒犯到。
反正，咱普通的男性，也享受不到那些对女性的压迫特权啦。
特权什么的，那可都是老爷们的自留地。
大人物夜夜笙歌是自由。
普通市民看涩涩都可能受到处罚……
燃烧吧，这悲哀的城市！
许多本来就对这座城市积愤但是无力的人，走出家门。
是不是女性觉醒运动，其实不重要。
只要能打那帮老头子就请算我一份！
许多男生成群结队，自发组织起来，愿意当神宫嘉夜的骑士。
又美又飒的女高中生？
好耶！
今天开始，我就是神宫小姐的狗！
一个女高中生的狂言，在疯狂掩藏在平静之下的绝望之城回荡，竟然产生了不可控的感染力。
古老的论调再一次回响在街头巷尾：
今日是女性被压迫，我们没有发声。
明天是年轻人被压迫，我们没有发声。
后天是中年人被淘汰，我们依然没有发声。
那么当刀割在我们头上时，还剩下谁为我们发声？
神仙皇帝都不存在的世界，再不趁着这把火疯狂一次，更待何时？
好像引信点燃的序幕，第二新东京市的秩序，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狂飙……
……
……
常世，绫波家族的会客厅。
绫波重工的董事长，绫波家主正在接见一批贵客。
他们都是大家族的家主，或者是知名公司的话事人。
总之，全是执掌这座城市规则，真正话语权的真正大人物。
这是俗称百家议会的私密会议，交谈内容永远不会对外公布。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场会议敲定的方向，就是市政厅接下来一定会执行的路线。
“很遗憾，两位常委不能出席我们的会议了，今天便由我主持。”
绫波家主看着上首空出的两把椅子，露出遗憾的神色。
常世三柱的家主，都是主持百家议会的常委，不开大会时拥有极高的调度权。
不过此时，神宫家主被捕，泽村老爷子正忙于调查二儿子的死亡。
竟然出现了只要他一名常委出席的罕见画面。
“不管怎么说，那个小女孩都过界了。”
一位老者抢先开口，提出了他们今天首要讨论的提案。
关于神宫嘉夜的女性独立宣言，以及后续的女性觉醒运动。
最传统、最优秀的绅士，最难忍受她的狂妄和大胆。
必须全力给出制裁，以儆效尤。
这样的挑衅事件，颠覆新东市团结稳定的叛逆，必须重拳出击！
“她引发的乱象严重扰乱治安，在给新东市带来不可测的隐患，必须立刻废止。”
一名新兴公司的创始人立刻附议。
他倒不是传统大家族出身的继承人，而是刚刚爬到这个位置的幸运儿。
所以，他更不希望自己还没有享受到特权，那个特权就结束了。
那也太亏了吧？
绫波家主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嘴角泛着神秘的笑容：
“似乎不需要多少讨论了……表决吧。”
他先举起了自己的手，表示支持。
类比本人，对神宫嘉夜讲的什么女性独立，完全不在乎。
关键是，这次的时间，可以发展为集体制裁神宫家族的好机会。
神宫家上代家主，一位常委能入狱，背后就是他和泽村树也的推动。
那个笨蛋，太专注于技术领域的。
而只搞技术，在突破的前夜，会把自己变成别人眼里的肥肉。
现在，他们就是盯上这锅肥肉的肥羊。
正好泽村家族爆发了内乱，泽村树也被禁足。
他绫波家，这次怕不是要吃到撑哦~
很快，“制裁神宫嘉夜”的提案，全票通过。
绫波家主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小女孩很聪明，很果断。
但终究少了些沉淀，这次的行动太急迫了些。
直接跳出来对抗新东市的传统家族势力，也太看不起他们的底蕴了。
以为把控一家神宫食品工厂，就拥有了谈判的话语权？
天真。
接下来……
就该粉碎她的狂妄，开启分食神宫家族的饕餮盛宴吧！
……
……
同一时间，神宫食品工厂外。
这里如今已是女性觉醒运动的大本性，聚焦了全城的目光。
市政厅一直保持着克制。
这家工厂供应全城八成的合成肉，还有一半的粮食作物。
要是神宫嘉夜来一手自爆，重建过程中也会伴随着剧烈的物价波动。
常世的老爷们不在乎，但是现世的普通人，是真的会被饿死一大批。
市政厅可没有做过避免一场大饥荒的物资储备。
所以市政厅既想阻止觉醒队伍的扩大，又不敢真正开枪让赶来的年轻人见红……
只凭人墙和警棍，可威胁不到那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
神宫嘉夜其实也在约束着她手下的骑士们，不和市政厅起冲突。
她知道这些都是公务员，现在还不是自己的真正敌人。
现阶段是尽可能收拢觉醒运动的参与者，扩大人数，进行武装和培训。
双方就在某种微妙的默契下，围着神宫食品工厂，开始“我拦了、但拦不住”的表演。
觉醒运动的参与者，也不断寻找新的路线突破封锁线，并且视为某种荣耀。
当然，已经武装起来的女性觉醒运动，也不可能只组队、不开团。
他们在常世游行，公开审判那些制造女性惨案的嫌疑人和势力。
红尘会的幕后东家已经被吊在路灯上了。
陪伴他的是许多暴力对待女性的帮派成员。
当然，压迫女雇员的女老板，也不会放过。
恶不分性别，只是对弱者不断释放。
掩藏的罪恶被扒出来越来越多。
女性觉醒运动的浪潮，一直推进到现世和常世的入口。
来自各大家族的雇佣兵，挡住了女性觉醒运动的前进，爆发出了第一场武装冲突。
神宫嘉夜亲自站上了前线，一身戎装。
娇小的身材和大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那些深宅大院里面藏着多少罪恶。”
“我现在是在替父辈和兄长赎罪。”
“我不希望上演在我身上，我母亲身上，我祖母和外婆身上的悲剧重演在那些稚嫩无暇女孩子身上……”
神宫嘉夜脱下了校服，可在妆容和表情的控制下，却暴露了强势的面具下，迷茫和无助的一面。
柔软的，可爱的，需要保护的……
神宫大小姐！
汪汪汪汪！
“美少女什么的也太犯规了吧？”
罗兰吐槽神宫嘉夜又利用女权，又利用性别优势。
她仿佛是天生的魔鬼，天然便有调动他人情绪的能力。
恰如其分的情绪和台词，营造出了完全不在罗兰计算内的效果。
“只要赢了，用过什么手段，都可以以后再修改教科书啦！”
神宫嘉夜没有半点愧疚，对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
失败本来也会被无限泼脏水，成功了还怕没人洗吗？
本小姐无所畏惧昂！
“你个小疯子……”
罗兰忍不住摇摇头。
但不可否认，表情清纯眼神癫狂的军装jk，真的有点香。
神宫嘉夜并不是真女权。
她只是要更多的拥护者，让男人加入自己的觉醒运动，骑士团自发为自己战斗……
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们要的是平权，不是特权。
既然大家都是平等的、一无所有的人，本来就应当互相帮助。
为什么要站在对立面，假设对面的立场，互相仇视呢？
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对呀！
随着觉醒运动推进，整个社会都进入某种躁动。
谁还有空审判她是杀兄的凶手？
是，她在说谎，她在表演。
她很卑鄙的利用了这个城市存在已久的矛盾，人们心底的阴暗……
可这个城市的运转，本来就是在建立在谎言和阴谋之上啊！
努力并不能改变命运，品牌也不等于好的产品，拼命追逐“你该拥有”的那些食物，也不会感觉到幸福和满足。
那都是资本家变得谎言，让牛马拼命拉磨的谎言而已。
他们能骗，凭什么我骗不得？
只要有人信，那就够了。
她就是要点燃一场自下而上的火，狠狠刺痛那些老牌家族，用机枪告诉他们时代变了！
在神宫嘉夜的疯狂举动下，神宫家族全体都被捆绑上了战车。
在当下的风口浪尖，他们绝对没有投靠其他家族，背刺神宫嘉夜的机会。
成功人士，没有女儿也有老婆的吧？
不想自己回家喝的每一杯水、吃的每一碗饭，都要担心含有砷化物的话，就不要站在神宫大小姐的对立面哦~
不然，我们女性今天就要用亲自执行天诛！
性别对立，必然是经久不衰的问题。
尤其是新东市的环境，传统遗留带来了极大的不平等。
女性的日子是真真实实的不好过。
义体改造，其实让女性在各方面，都有了不亚于男性的竞争力。
这造就了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神宫嘉夜足够敏锐，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制造了一波属于她的大节奏。
多少失路之人，面对最后的机会，拼命也想要把握一次？
这个时代，命，可能就是最贱的那种东西。
终于，百家议会后，终止觉醒运动、审判神宫嘉夜的强制命令下达到了市政厅。
至于此战可能引发的饥荒？
那从来不在老爷们的考虑范畴内。
反正两脚羊很会生的。
和命令一起抵达市政厅的，是各大家族私军、武器支援。
超过十位被收编的传奇雇佣兵，穿上普通的制服，混入市政厅的终末机动组。
这是市政厅最精锐的武装力量，靠着军用义体，能正面硬抗赛博精神病的特别战斗组。
也是市政厅唯一有可能快速结束觉醒运动的武装力量。
他们属于市政厅咬牙维持的战斗单位，比其他兄弟单位的装备和福利好，但也有限。
这次，他们得到了从装备到后勤，各种软件服务、情报的充足供应。
什么叫做鸟枪换炮，什么叫做不知道怎么输啊？
“这就是那些大家族的底蕴啊……”
从来没有打过这种爽局的终末机动组成员，兴奋到指尖发颤。
……
……
同一时间，终末机动组集结出动，从多个方向准备突破神宫食品工厂的消息，已传达到了神宫嘉夜的面前。
市政厅内部，已有心向觉醒运动的成员了。
“永罪，你那边如何了？”
“坚持三个小时后，我会出手。”
深达百米的巨型培养池中，盘曲的巨兽鳞抓飞扬，正在进行基因调控的最后阶段，以及加装必要的武装。
老东西们有打一场硬仗决心，但还是太慢了。
在泽村树也第一时间无法出手之后，战争的结局就写定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7章 化龙，震撼赛博孤城
现世，神宫食品工厂，外墙已经被炸翻了好几轮。
防空速射炮击落的无人机，如雨般不断砸落在阵地上。
在觉醒运动和终末机动组的阵地之间，短短几百米交织的火力网，丢下的尸体已经高达千具。
平日里千金难求的义体，碎得满地都是。
在绝对火力面前，机动组和雇佣兵依赖的精密装置，完全给不了他们半点安全感。
在肉眼看不见的网络战场上，黑客之间关于监控、权限、情报的争夺同样刺刀见红。
每一秒都有大脑被烤熟，成为冷却舱里面毫无生命的肉块。
这是开战五分钟，便出现的人间地狱。
比不得真正的世界大战，但已是新东市前所未有的绞肉机。
即便是以混乱著称的现世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惨烈战斗。
普通的帮派厮杀，拿不出如此规模庞大的火力。
那些真正掌控城市命脉的大家族，也没有能让他们如此重注押上的敌手。
不论战争的胜负，神宫嘉夜率领的觉醒运动，都足以载入新东市的史册。
她是真正刺痛了大老爷们的逆鳞，让他们看到了必须及时扑灭的火星。
老东西们的积累不可谓不深厚。
在双方远程火力互相摧毁的过程中，觉醒运动终于无法以一家积累，对抗全城的底蕴。
仓促集训的战斗人员，即便有义体改造和大脑皮层贴片，也比不过终末机动组常年战斗在第一线的精锐。
更何况还有那些家族培养和招募的私兵，已经开始了渗透作战。
几个重要的制高点直接被炸塌。
用倾泻金属弹幕制造的死亡线，出现了只有一丝的空隙。
“小崽子们，是时候明白什么是传奇了！”
十二名身高两米五到四米的壮汉，以完全不符合庞大身躯的敏捷，寻着漏洞穿过火力网。
他们正面突破进了工厂内部，觉醒运动的阵地。
誓要守护大小姐的骑士们，开始直面这城市最恐怖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枪炮，电磁枪，波动切割刃，哪怕是最朴素的动力铁拳……
任何武器，在这些几乎由钢铁堆积而成的战士手中，都像是死神的镰刀，割稻子一般收割生命。
这就是传奇。
不管以前是雇佣兵还是执法者，公司豢养的走狗。
他们庞大的身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轮改造，身上的肉加起来，可能都不够炒一盘尖椒肉丝。
完全不似正常人类的体型，可以装得下更多义体，更多防护的钢板，更强大的合金肌肉、电充能心脏，又没有变成赛博精神病。
机械带来了超越人体极限的输出功率、反应速度，人类的灵魂又让经验和战斗直觉，拥有ai永远无法做临场判断。
毫厘之间，生死立判。
他们是新东市义体改造体系的巅峰之作，传奇战士。
或者说，曾经是传奇。
现在都是那些最强大家族手里，看家护院的狗。
有的是自愿被收编，有的则是被捕后沦为大公司的实验品。
他们都有过人的战斗天赋，身上的义体量身定制，用计算机模拟微调了最擅长他们的战斗方式。
每一个传奇背后，都有着最顶尖的团队，为他们在战场上释放破坏力而服务。
传奇无法量产，是天赋、金钱和时间的累计。
也是百年世家和新兴势力之间最大的差距。
神宫家族也有三位传奇战士。
但面对四倍的人数，只能骚扰和拖延，延缓己方防线崩溃的时间。
“这是什么怪物……根本打不死！”
“打不过，怎么想都打不过！”
“……这种机动，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觉醒运动的普通士兵，几天之前可能还是坐在办公室的白领，窝在虚拟世界的宅男。
只感觉到身心都在战栗。
想要改变时代的勇气，在传奇战士的压制力之下，缓慢消退。
“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们一样可以做到。”
那个纯净的声音响起在战场。
神宫嘉夜带着大卫等罗兰亲手培训的精锐，加入了战斗。
他们调配着使用各种电磁干扰、近场洪水入侵等黑客手段，让传奇战士的感官不再敏锐，行动不再快如鬼魅。
这是罗兰为他们设计的方案，专为这些过量改造的铁罐子准备。
属于大力出奇迹的笨方法。
但有效！
最顶级的定制义体，自然也有最顶级的防火墙，让普通黑客手段无效。
但总有功率上限。
即便则四米的庞大体型，面对一座工厂的能量塔，释放出的电子干扰，体内也难免出现内循环紊乱等问题。
只要毒药的剂量足够，大象也能放倒。
再皮实的仪器，在核爆后的混乱辐射环境，工作时间和输出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传奇战士依靠着体能强大和经验丰富，仍然能在如此环境作战。
可发挥出的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
大卫等觉醒运动一方的战士，开始引导和分散这些传奇战士，进入不同的包围圈。
他们只是让敌人的攻击不再那般犀利，可暂时还是没有有效速杀的方法。
终末机动队和家族们的私兵，这个时候也突破了临时布置的第二火力网，进入了阵地。
更加诡谲血腥的巷战开始了。
依靠工厂内复杂的地形，觉醒运动仍然被压制，只是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但那个女高中生手持狙击枪，一枪一名敌人的飒爽英姿，奇迹一般让本来濒临崩溃的防线守住了。
她的眼里都是光，相信着什么的样子。
一定，一定有值得他们再坚持一下的转机，马上就会到来吧？
……
……
绫波家的庄园。
作为整个行动的发起者，凌波家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带着浸入式头盔。
他在以第一人称视角，跳跃在传奇战士们的监控设备上，寻找着感兴趣的画面。
血腥，刺激，过瘾，眼花缭乱又酣畅淋漓。
真实的战场，胜过导演绞尽脑汁编排的特效。
放在黑市里，这些战斗记录可以卖出相当的高价。
总有许多追求刺激的人，沉迷体验这种无双的战斗快感。
这就和很多手残的玩家，会看高手直播，职业选手的操作回放一样。
在那个瞬间，仿佛自己也能酷炫上天，把劣势操作回来。
像绫波家主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可能亲自在战场上涉险。
但是技术的进步，让视触嗅听等感官体验还原成为神经刺激。
借助深潜，他也可以像传奇战士那样，在战场上肆意驰骋。
这种时刻，仿佛他拥有的权势直接变现，众生的生死在自己的执掌之中：
只需要一个命令，随后，便是摧枯拉朽的死亡！
“那个小女孩实在太低估了我们的决心了。”
“以为龟缩在超级工厂，就能绑架我们投鼠忌器？”
“小丫头胆魄倒是不错，敢亲自上战场维持士气激发时期，可惜你的根基实在太薄弱了。”
“只有勇气是不够的，时间带给我们的底蕴，是你无法想象的。”
觉醒运动的抵抗，要比绫波家主的预料激烈很多。那个神宫嘉夜，竟然自身也展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
活跃在战场的美少女像一面旗帜，激发了骑士团本来已经跌入谷底的士气：
我们这帮大老爷们，怎么能让一个妹子比下去？
拼了！
同样她的技术储备也不错，竟然用力大砖飞的办法，延缓了传奇战士的进攻。
“挣扎吧，反抗吧，怒吼吧，这才让足够刺激啊！”
绫波家主露在头盔外面的嘴角，笑容越来越残忍和狰狞。
摧枯拉朽的无双割草固然精彩，但是势均力敌、酣畅淋漓，双方打出全部底牌然后胜利仍然属于自己的战斗……
足以铭记一辈子啊！
如果不是没有打赏系统，他甚至想给神宫嘉夜来波赞助。
请务必多坚持一会儿。
在过去，他都要刻意闲置自家传奇战士的战斗力发挥，以保证自己有更多的限制级画面可看。
但这一次神宫嘉夜的表现真令他惊喜。
他的手下火力全开，竟然也坚持了两个小时以上。
那些狂热着走向死亡的守护骑士，虽然无知得像虫子、像蝼蚁。
不懂得膜拜权势带来的威严。
但这般稀罕的画面，也因此更有趣不是吗？
绫波家主这样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权贵，普通人追寻的梦想，在他眼中不过就是数字。
不知不觉间，必须最极端的感官刺激，才能满足不断上升的兴奋阈值。
拥有的越多，内心就越空虚。
只能用这种践踏别人生命的视角，彰显自己的强大。
用罗兰的话来评价，这个民族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总是隐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只是每个人释放内心魔鬼的方向，各不相同。
“等等，这是什么？好大，好美的鳞片，好美的角……八嘎！”
绫波家主猛地大骂出声。
他的脊背剧烈的反张肢体抽搐，汗水瞬间分泌浸透了昂贵的丝绸睡衣，自保本能摘下了头盔大力摔在地上。
但还是迟了，绫波家主大张着嘴，努力吸气，如同上岸濒死的鱼两眼翻白。
就在刚刚，他死了一次……
准确来说，是他深潜观察的那个传奇战士，被一只巨大的爪子捏住，举到了空中。
然后像螳螂斩首飞虫，老饕剥花生米那般，轻轻全合……
身上装备造价超过十亿信用点的传奇战士，如同喝光的可乐罐子那样，被挤成了一团。
碳基器官和钢铁零件混成了分辨不出彼此的垃圾，随手丢在战场一角。
昂贵的脑波摄录装置，忠实的记录了传奇战士的绝望和死亡体验。
全程“直播”进了绫波家主的脑袋。
主观上，他死了一次。
身体被大脑的信号欺骗，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让身体做出了死亡一般的许多反应。
家庭医生迅速冲了进来。
他瞬间做出判断，用力一记王八拳抡在下巴上，先让家主闭上嘴巴。
吸入过多氧气，造成血液酸碱度的不平衡，也是相当危险的“中毒”。
然后，才开始注入各类激素，稳定生命体征。
新东市喜欢看极限猎杀记录的权贵很多。
医生们自然也有丰富的经验，总结出了完善的处置流程。
三分钟后，绫波家主的状态稳定了下来。
“家主，您感觉怎么样？”医生柔声询问。
绫波家主的脑海里，依然回放着那头庞然大物。
体型如蟒，超过六十米，生着五爪，遍体金鳞。
它在空中自由游弋，肢体力量庞大到超越最顶级的义体，还能召唤雷电范围打击终末机动组……
“这是……五爪金龙，神话中的妖怪？”
绫波家主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无聊看过的旧时代小说。
那里面描写过修行者和妖怪，上天入地的仙法对决。
其中便有这样非常不科学的生物。
“家主，那些都是幻觉，不是真实的……算了，我再给您打一针吧……”
医生担忧看着仍然沉浸于大恐惧中的绫波家主，认为他得加大剂量。
“滚开，那不是幻觉，来人，给我连线指挥官，人呢？！”
绫波家主一把推开了医生。
金龙只是惊鸿一瞥，可被捏死的恐惧仍然残留在心底。
他担心前线属于他们的胜利，生出不可控的变数。
神宫嘉夜的反抗激烈点，制造更多的刺激，那很好。
她要是反抗得过于激烈，导致终末机动组失败……
那可就不好了！
不安的直觉，让他大声吼着让秘书送来新的头盔。
原本的那套，已经被“濒死反应”摔得粉碎，坏得很彻底。
幸好绫波家足够有钱。
家主喜欢看这种东西，有些激烈反应也在预料之中。
半分钟后，秘书便带着全新设备进入房间，熟练得安装完成。
“这是坏的，怎么联系不上前线指挥官？”绫波家主大声怒吼。
“设备运转正常，是那边没有接通……”秘书看着家主扭曲的表情，忐忑的回答。
家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
如果他的怒火表现出来，那就说明他的愤怒已经快要失控。
或许，这不是愤怒？
而是恐惧。
过量的恐惧，无处安放，只能以愤怒的形式表现出来。
连续的呼叫没有回答，反而是来自市政厅的通讯顶了进来。
一位大家族的旁支子弟，现在担任市政厅秘书长。
他也是这次剿灭神宫嘉夜行动的后方指挥。
这位平日里冷静缜密的年轻人，此时表情非常不安：
“绫波家主，最新消息，我们派去现世的武装力量，全部失联。”
“神宫嘉夜掌握着我们不理解的技术，他们制造了难以想象的生物兵器……”
“那头翱翔在空中的金龙，如传说中的神兽，战斗力超出我们掌握的所有飞行器。”
“同时，监视器最后的画面，是他还拥有可怕的智力，组织觉醒运动发起了我们的反攻，攻势凌厉更胜过往。”
“他入侵指挥中枢，给我们留言。”
听着秘书长的讲述，绫波家主恐惧的事情成为现实，战局向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反而逐渐冷静下来。
“他留言说了什么？”他冷笑着问。
秘书长顿了一下，模仿着那平静冷漠，复述道：
“别急，很快就来审判你们的罪恶。”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8章 碾压！
温妮最初是因为没得选，才加入的女性觉醒运动。
泽村蒲平死在自己家里，现场和他身上，都有自己的指纹。
面对的泽村家报复，她根本无法解释，无处可逃。
这可是海底。
人类无法在外界生存，也就是没办法像过去时代那样，躲进荒野等待风头过去。
就是鱼，九成九也都煮熟了。
这就导致，温妮不想死，就只能服从真凶的安排。
也幸好她展现的价值，引起了神宫嘉夜的兴趣，得到了一线生机……
按照大卫留给她的路线，顺利抵达了现世，知道自己即将效力的是神宫家。
最初，温妮很庆幸，自己有了常世三柱做靠山。
可很快，神宫嘉夜对全社会发表演说，发动了女性觉醒运动。
神宫家站到了所有家族的对立面，成为被集火的目标……
温妮自然也被迫拿起了武器，成为觉醒运动的一份子。
温妮对这种抗争是无感的。
她有天生的美貌，洞察入微的情商，又无比务实。
没有什么可矫情的，年轻和美貌就是自己唯一的依仗。
靠着一次成功的毕业设计，进入了常世的高等学府。
毕业后，她同样没有任何纠结，就接受了泽村蒲平给出的条件，心甘情愿做一个情妇。
没有这样的选择，以她的出身，一辈子都不可能在电视台混出头。
这个技术发达的末世，美丽的皮囊太过廉价，有趣的灵魂也随处可见。
所以，她觉得那些呼吁平等、独立、自爱什么的女性……
应该都是太丑，所以没有性别优势可以利用的失败者吧？
但现在她没得选，每日跟着一起游行和审判，帮助那些来自常世底层，无力反抗这个社会压迫的小女孩……
她脑海最深处，以为早就忘掉的记忆，开始复苏。
原来，她不是生下来，就这么现实。
为了爬上高位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是对世界绝望了，这才屈服于根本不公平的规则，成为玩弄规则的取巧者！
她好像……也曾向往过光明。
温妮出生时，父亲就不知道去了何方。
母亲是一个酒鬼、赌鬼。
生下温妮后，就乱七八糟的混着。
赚到一点钱就去花天酒地，输光钱醉醺醺的回到家，还会打温妮这个“累赘”出气。
母亲会拿走温妮捡垃圾换得的信用点，买酒喝……
温妮就在这样的环境，艰难的长大。
她学习很刻苦，希望熬到成年，就摆脱母亲的阴影。
十几岁的时候，她身材初成，美丽再也藏不住。
就如污泥中盛放的花朵，简陋的衣服饰品，也挡不住她的魅力释放。
于是这个班级里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小透明，开始被一些目光注视。
几个和街头小子有关系的女生，很不爽温妮受到的关注。
她们把她堵在了放学后的操场，折磨辱骂。
卷发棒烫在胳膊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
校医报了案。
正直的检察官开始调查。
正好当时还有什么专项行动，很轻易便找到那几个女生，她们即将被开除。
便在这时，温妮的母亲从一个家长那里得到了一大和钱。
她以监护人的身份，替温妮签署了不再追究的和解书。
然后又通过一系列处理，这事从此不了了之。
校医被迫转去了别的学校，检察官也无计可施。
光明就这样和温妮擦肩而过，她回到家，看到母亲喝得烂醉，在酒瓶子里夸得挨打挨得好……
温妮哭了，哭到母亲心烦，被母亲揍得下不了床。
那一夜，温妮发现没有任何人值得信任。
她不再哭泣，因为哭泣也不会得到同情。
母亲和新交的几个男友去约会了，她还是有些姿色。
只要裤裆够松，总有信用点可以花。
温妮褪去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无处不在伤痕。
她打开了母亲的衣柜，学着化妆，搭配出成熟诱惑的装束，学会作出魅惑的笑容。
堕落的天使降临人间，光明和正直，靠努力改变命运……
根本就是这座城市不可能出现的幻梦吧？
处心积虑之下，温妮结识了欺负自己那几个女生依靠的“大哥”，成了她新一任的女朋友。
然后便是很俗套的发展。
一个很漂亮又很聪明的女孩，开始不择手段往上爬。
所有的规则，全都是她眼中可以利用的资源。
这世界本来就是一片漆黑。
那她就比任何人都黑，赢得属于自己的荣耀。
只有爬上足够高的位置，俯瞰那些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她就能忘掉卷发棒烫在身上的感觉吧？
也不会再在乎那些背叛。
可她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因为泽村蒲平的死亡，戛然而止。
她的目标又变回了生存，在家族战争的夹缝里谋得一线生机。
这什么觉醒运动，根本就是大小姐一时兴起，却要拖他们这些手下去死。
可越来越大的规模，席卷整个现世的动乱，也让温妮惊讶。
曾经懦弱的、卑微的、只能在阴影里舔舐伤口的虫子，原来也能团结起来。
虫子团结起来，也能蚀穿堤坝，咬断横梁，引发一场滔天洪水！
那天，觉醒运动救了一个中年女人。
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目光浑浊。
她哭得凄惨，举报一个雇佣兵囚禁她，折磨她，压榨她的劳动力……
觉醒运动出离的愤怒了，要审判那个雇佣兵。
温妮站了出来，告诉这支队伍的负责人：
“这个女人在说谎，那个雇佣兵跟她只是皮肉生意，她看上人家的房子和继续。”
负责人表情严肃起来：“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你出示证据。”
“我是她的女儿。”
温妮声音又轻又快，说完后，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就这样道出了自己以为忘掉的秘密，努力想要隐藏的出身。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谁也无法想象如此美丽、时尚的女主持人，竟然有个疯子一般的母亲？
蓬头垢面的女人盯着温妮，尖厉地大笑起来：
“小艾咪，是你呀！”
“你看你现在穿得真像个人呀，你肯定很有钱了吧……”
“可你这么有钱，怎么不给妈妈买酒，要我活得这么艰难？”
“你这个不孝女，养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杂种！”
“我当初生下你这样的孽障，就该一屁股坐死，你现在竟然举报自己的亲妈……”
美丽芬芳的新东市底层俚语，层出不穷，十分钟不带重样的辱骂着温妮。
很多人都觉得这女人太过分，根本就是疯子，替温妮感觉到气愤：
即便被揭穿谎言恼羞成怒，那也是自己的女儿。
怎么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可温妮始终平静，维持着脸上严加训练的笑容，仿佛这些儒雅随和的问候跟自己再没有半点关系。
她太了解母亲了，完全是属于她风格的话。
她冷静地，仿佛在讲述一个道听途说的故事：
“现在你们看到她的狡诈、恶毒、贪婪和算计了吧？不是所有活得不如意的女人都是因为男性的压迫，还有自作自受的放纵。她不值得拯救。”
深吸一口气，她沉着地道：
“我现在要举报，这位女士，迫害一名未成年少女的暴行……”
温妮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她的母亲，也受到了应当的惩罚，被收容进了劳改营，强制戒酒劫色戒赌……
烂在这个城市的底层，就不可能避开那些东西。
这件事之后，温妮变了。
她开始觉得，神宫家的小丫头也不是一时冲动。
觉醒运动狂热，但也有足够的理智。
他们不是利用泛滥的情绪去，去达成某种私欲。
那位大小姐，要真的要在这个城市推行正义？
她第一次感觉到新东市也有光。
基于某种文明运行的世界，不只是暴力和强权之后的野蛮掠夺。
终末机动组包围神宫食品工厂后，温妮也拿起了枪，守护这一丝光。
她也想要守护和最后一次愿意相信的光。
哪怕短暂，哪怕脆弱，哪怕她们只是滚滚洪流中不起眼的小浪花。
相比往上爬，把别人踩在脚底下，“觉醒”原来是如此充实。
“但还是很艰难呢……”
神宫食品工厂一道道防线被突破，一起战斗过的伙伴不断倒下，处处都在盛放死亡之血花。
她们在对抗的，是这个城市几百年的传统和积累。
就如白雪轻易被踩满黑色的脚印，唯有肮脏才是这个世界的永恒。
但……不后悔！
在他们的阵地被数量更多、火力更强的敌人突破，温妮躲入建筑裂开的缝隙之间。
她知道，他们这一队失守了。
终末机动组的士兵，干脆利落地执行着杀戮。
她已打空了弹夹，只还剩下一颗高爆手雷。
即便不能拉着那个家伙同归于尽，也能在最后时刻，给自己留一丝尊严吧？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她不再只是摇尾乞怜的玩物，而是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昂——
就在温妮拉开引信，准备扑出去时，一声清越的、陌生的长吟响彻整个战场。
一道未知的能量波动，覆盖了整个战场。
如果有修行者，自然就会意识到这是真仙的神念。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超凡，只能认为到这是一种新的雷达探测波动。
因为频段前所未有，自然也没有防御和反制手段。
无数信息毫无掩盖地暴露。
在某种神秘的气息下，温妮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
终末机动组的士兵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同样跌倒在地，惊恐地四下张望。
那是来自基因深处的恐惧。
过去不知道多少年的战斗，让普通人面对“妖兽”这种存在于食物链更上层的物种，只有逃跑的冲动。
金属风暴般的激烈交火，一瞬间停滞下来，即便是传奇战士也忍不住望向那恐怖波动的来源。
越强大的战斗直觉，受到的压制也就越大。
五爪金龙冲出培养液，以傲然众生的姿态冲上云霄，低头俯瞰炼狱一般的死亡战场。
龙吟是他向世人昭告自己的存在，神念覆盖是了解此时的战斗形式，双眼中的火焰则是按捺不住的火焰：
当了那么久的代打，爷终于可以上自己的号了！
基因调制藻树灵为材料，参考东海龙族的身体数据，集成神宫家的最先进义体技术，从而打造出的战斗专用躯体：
深海龙灵！
那庞大的身躯，有更大的改造空间。
直接以放射性的矿物为能源，藻树灵耐高温、高能化的躯体，真就如核动力战舰一般，可以承载重型舰用武装。
仅凭火力口径，就已经压倒完全义体化的传奇战士。
何况他还拥有“飞翔”这一大幅度提升机动性的特性。
本来就打不过，现在甚至打不着，贼烦！
【深海龙灵本体化意识加载完成。】
【工厂控制中枢对接成功。】
【战场扫描完成，传感器实时传输协议运转中。】
【指挥权限转移完成，反攻计划拟定完成。】
【战略优先执行：击杀传奇战士。】
深海龙灵本质还是生化战斗兵器，具备完全由永罪远程操控的功能。
但罗兰做得更进一步。
深海龙灵也具备超强的计算中枢，罗兰把意识浸入其中。
这是更加便捷，本地化构建类似灵魂的分支程序。
在完成一步步的重心转移后，关于人工智能和灵魂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模糊了。
硅芯片里面跳跃的电信号，还是生物大脑里面神经元的奇妙组合，到底哪个才是自己？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倒这都不重要了。
罗兰没在这个时代感知到混沌或者神秘，可依靠多元的感知器官组成，他重新拥有了神念。
整个神宫食品工厂，配合完全对他开放权限的监控设备，没有任何敌人可以躲藏。
随时调动防御工事里面的武装和机动力量，罗兰开启了自己空地协同的反攻之路。
传奇战士？
一爪子捏死。
终末机动组？
抽取这赛博之城的电能，便是一道闪电丛林。
紧急升空的战斗机？
这些凡人的苍蝇，拉出了超音速的机动，成功突防到深海龙灵身前，空对空格斗导弹发射，全功率破坏激光发射。
可金光闪耀处，那些鳞片配合能量行程主动反应装甲，硬吃所有伤害。
看到敌人那恐怖的防御力，王牌飞行员们只有绝望。
一座核反应堆飞上了天空，还点满了防御力，这不就是仗着功率欺负人吗？
神龙在空中一尾巴拍来，飞机纸一般的外壳皱曲变形，纷纷坠落。
海底城市空战的需求太少了，武装潜艇升级了无数代，战斗机却还停留在几百年前。
可潜艇飞不起来迎战这金龙啊！
罗兰的神念笼罩之下，并不是自身的战斗力强化，更加全面的信息掌握，令整个觉醒运动的作战协同性都上了好几个档次。
黑客之间的战斗已经没有意义，终末机动组所有的布置和通讯，在罗兰眼中都是透明的。
技术领先，就是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碾压。
早就被遗忘的修行者手段，从废墟里面重见天日，新东市根本就是不设防的废墟。
体系不同，想要重新打造出对应手段很难。
可打造成功，就是敌人的劫难了！
在扫描到敌人的指挥部后，他直接突袭爆破了终末机动组的大脑。
顺便接管了通讯装置，他们想和常世通讯都成了问题。
在温妮的耳中，她听到了一个温厚的声音。
“我们的光不会熄灭。”
罗兰降下高度，心念一动，控制着引力场变动，牵引走了温妮没有松手的那枚手雷，让它在百米外爆炸。
“你是神仙吗？你是相应我们的呼唤，来保护我们的吗？”
早就不相信童话的温妮，看着漂浮在自己眼前的龙头，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小姐在等待的，就是天龙下凡，颠倒乾坤？
她的惊喜，也是觉醒运动幸运者们的心声。
这一定是许愿光明的龙神，带给绝望中的新东市，新的可能。
“我也是人，将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罗兰淡然的回答，并不觉得自己超然于其他人之上。
不管生命形态怎么变，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生而为人。
不管时代怎么流转，他来到这里，就是要和勇敢者一起，打倒所有旧势力！
“好，一起战斗！”
补给线重新打通，弹药装备得到了补充，觉醒运动的战士们仿佛忘掉了疲惫，跟着金龙开始反扑终末机动组的阵地。
罗兰攻坚破障，一盘散沙的终末机动组，被后续跟上的觉醒行动战斗。
这一天，人类再一次想起被巨兽支配的恐惧。
只不过这头巨兽也是人，他不要毁灭，而是要在这座废墟建立新的城邦，推行光明的秩序。
他们一路追杀到常世的入口，放那些残兵败将遁入下层，没在继续追击。
这可不是灵气时代，空气中没有弥漫神秘这种能源。
他作战是要消耗自身能量储备的，觉醒运动的补给线也无法支撑更远。
但是占据了现世，只有十分之一面积的常世，诸多物资还要依赖现世，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的胜利果实，已经足够觉醒运动消化一段时间了。
所以罗兰故意放了一群人回去，是要借他们之口传播巨兽的恐怖，同时也对常世的掌权者放出狠话：
等着，马上就来审判你们！
他摇头摆尾地“游”回了食品工厂，深海龙灵回到培养皿充能、修正一些问题。
罗兰的主视角，回到了神宫嘉夜的身侧。
神念扫过这个小丫头时，他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秘密。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09章 我的嘉靖皇帝不可能是赛博女王
制造出了深海龙灵，对罗兰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重新拥有了物质身躯。
物质，让他的思维拥有了承载的灵魂，恢复了“神念”这个技能。
跟传统修行者的三魂七魄概念有所区别。
就是有神秘，似乎也难以恢复修行。
但从零到一的突破，不需要脑袋上长摄像头才能看见世界，终究是方便的。
此前他在战斗时总览全局，如开了天眼。
常世的大家族，因为不了解，所以几乎没有反制手段。
可想而言，在这个赛博朋克的世界拥有神念，是多么巨大的优势。
现在罗兰的意识回归永罪的程序上，因为神宫嘉夜人就在神宫食品工厂，距离深海龙灵并不远。
所以他仍然开着神念。
然后，就“看到”了神宫嘉夜灵魂中，缠绕的一道青绿色的玉气。
这并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一个标记。
一个来自距离这个时代不知道多少年前，罗兰亲自下的标记……
那是大明嘉靖年间。
炼丹求道的皇帝仰慕陆地神仙，追在身后央求长生之方。
可惜陆地神仙认为，帝王之位不应长生。
奈何嘉靖发挥舔狗精神，不动摇不放弃。
最终，那位陆地神仙赠送玉佩。
许诺嘉靖皇帝只要能保持执政水平不滑坡，来世再相逢，必送他一份仙缘。
那玉佩映于嘉靖转世的灵魂，便应是这道青绿色玉气。
要问罗兰为什么会识得……
因为那个陆地神仙就是他啊！
他忍不住把神宫嘉夜扫描了十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香香软软的女高中生，从灵魂上讲，确实曾就是那位皇帝。
毕竟转世这个东西，不保证性别，也不保证种族的……
想想天蓬元帅何等帅气，一不小心，也会变成猪八戒。
中年宅男嘉靖剃须，变成女高中生……
还是好怪哇！
再结合神宫嘉夜超越年龄的内斗水平，把控人心的技巧……
嘶~这不就是嘉靖当初平衡派系，自己安心炼丹的帝王术吗？
怪不得她玩得这么纯熟，比偶像还会调动男男女女的情绪。
原来这是宿慧！
“永罪，战斗已经告一段落，怎么你的算力需求异常上升？”
神宫嘉夜不会读心术，不知道罗兰的想法。
但是她收到了来自控制中枢的警告短信。
因为您托管的人工智能程序请求过量资源，请续费开通更大的存储空间balabala……
这可是一个洗衣机都得买包月会员的时代。
人工智能的长期服务也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采用了包月制。
并且你想要它运转的好，体验全功能，还得额外额外的算力时长、存储空间、附加功能解锁等等……
永罪虽然已经自我觉醒，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特性。
但他本质还是一个人工智能。
一切运转，都依托新东市强大的硬件和网络基础运转……
“咳，刚刚有个小bug，已经自我迭代完成。”
罗兰回过神来，随口便敷衍过去了神宫嘉夜的疑惑。
他决定暂时保密嘉靖的转世。
一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神秘和混沌，修行已经不可能做到。
二是她没有那些记忆，现在作为神宫嘉夜活得无比充实。
已经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就不需要她在末日继续光复大明了！
至于《我的嘉靖不可能转生成为赛博女王》这样的轻小说情节……
算了算了，给不了她长生，许一场富贵就当还愿了。
反正以她的能力，花上更多时间，一样有机会爬上新东市的顶端。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道玉气，把眼前的女高中生和中年宅男分割开来，才能维持算力的稳定。
神宫嘉夜倒没有怀疑罗兰。
永罪表现的能力，实在超越这个时代的ai太多。
太过先进，出现一些bug那不是很合理吗？
没有任何bug就觉醒了，那也太逆天了。
好吧，虽然现在永罪已经很逆天了，逆天到她只剩下嘎嘎的戏分。
如果不是深海龙灵及时登场，神宫家今夜之后怕是不复存在。
但是，有永罪在，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展开得非常顺利。
深海龙灵顺利完成，展现了划时代的战力。
接管了指挥后一路高歌猛进，直接解放现世全境。
她神宫嘉夜，距离整个新东市最为殊胜之身，越来越近了。
至此时，她已经完全信任了罗兰的能力。
因为她发现……
不信任也没有办法打，他要想暗算自己，根本只是一巴掌的事情。
打不过，怎么想都打不过的，干脆当一个工具人……
呸呸呸呸，本小姐这叫用人不疑！
嘉夜同学很擅长自我开导。
“那关于现世的管理和资源整合，我有一点小想法，你帮我推演一下喽~”
既然用人不疑，接下来自然就是拼命的使唤喽~
神宫嘉夜跟自家ai，可不会客气，也习惯了依赖他的感觉。
“收到。”
罗兰的回答也很干脆。
区区百万人口的管理，新东市本来就是成熟的行政体系。
先进的技术给人们的生活提供了方便，也把所有人给捆绑在城市之中，离不开这个体系。
在上层已经成功转变为神宫嘉夜的一言堂，她又只想凝聚人心打下常世，这样的临时战时体系罗兰简直不要太熟悉：
让利，放权，相信人民的智慧。
招收自觉的先进分子成为骨干和榜样。
招收义勇军，武装力量全面覆盖基层部队，提升武力挖掘深海的资源。
最后再整合资源攀科技，工农业大生产整起来，军事水平自然就滚起雪球。
进军常世，只是个时间问题！
如果是旁的家族，执行这等策略，还要担心底层叛乱，多少得提防几手。
但是神宫嘉夜身边现在有罗兰坐镇，深海龙灵独一无二的战斗属性，根本不愁。
怎么看，都是常世的老爷们更加弱小诶？
叛乱就是利益，想要吃下更大的蛋糕。
神宫家是均分资源的硬骨头，常世家族则是守护百年积累的囤囤鼠。
先打谁，那是傻子都知道的问题吧？
等灭掉常世家族，那个时候神宫家手里的筹码也将完成迭代，新东市必然将迎来不可阻挡的新秩序。
请女王登基！
……
……
神宫嘉夜和罗兰都能预料这样的发展脉络。
常世家族的老狐狸自然也能。
但是，那些曾经以为掌控一切大佬，在现世完全独立，摆脱他们的控制力后，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无力。
他们即便联合起来，内部不存在尔虞我诈，人人出力，好像也没有办法反攻现世，重获胜利。
新东市的三层结构是倒金字塔。
第一层现世的面积是常世的十倍往上。
食物、淡水、能源等日常必需的资源，都依赖现世供给。
现世，才是整个城市和外界的唯一交接点。
而人类不可能喝西北风活着，科技也没有达到虚空诞生能量和物质的程度。
现在这个交接点，变成了敌占区。
常世顿时成了飘浮在云端的孤岛。
常世家族的积累的贵金属再多，也不能当饭吃啊！
神宫嘉夜不卖他们粮食，逐步切断了淡水和能源供应。
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发现，自己的生活没有了那些下等人，质量在迅速下降。
美丽的街道开始变脏变臭，垃圾没有地方处理堆积成山。
新鲜的食材也获取不到，竟然和那些白领一样吃些速食解冻的食物。
当然，常世家族的老爷们都得吃速食，泽村塔那些出身现世的“成功者”，现在的处境更加艰难。
顶天立地的泽村塔已是直接瘫痪的状态。
有限的能源储备，自然优先供应大家族的宅邸。
而如此高层建筑，没有电梯，根本无法依靠人力上下。
即便有那个体力爬上去，出现意外也会非常危险，水电燃气供应不足，完全无法维持生活。
于是这些住户只能在楼下搭帐篷。
但这只是临时的办法，常世就这么大，他们的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这个时候，连奸商都没有心情囤积居奇了……
因为傻子都能感觉到，继续维持这个状态，就是赚取了超额利润，也没有地方可以花啊！
许多公司的员工，都是耗费几代人的积蓄，再赌上自己未来几十年收入，才搬入泽村塔。
现在，泽村塔迅速废墟化，他们有家不能回，疯狂找泽村家族要解决方案。
但电话打不通，宅邸外是荷枪实弹的家族私兵。
网络上，大家族的发言人一遍又一遍，号召大家耐心等待，市政厅马上就会拿出完善的解决方案云云。
只是信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已经有人在悄悄组织人手，准备冲击常世之门，返回现世。
那样确实会失去奋斗几十年的积累，但至少不会饿死啊！
如此等同开城门的行为，常世家族自然严防死守。
发现试图潜出的可疑人员，有权开枪当场击毙，或者当做间谍关押。
命令执行得很严格。
可对于此时的常世来说，只不过是饮鸩止渴。
根本问题解决不了，常世得不到足够的资源供应，不等觉醒运动进攻，只怕自己就崩溃了。
“常世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绫波家主召集了常世所有家族的负责人。
泽村家老爷子这时，都没有心情去调查二儿子的死亡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谁能想到一时的犹豫，竟然能让能神宫嘉夜搞出这种大场面。
包括一直关押在监狱里面的神宫家家主，也被放出来参加会议。
大家显然希望，借助父女关系，打一打亲情牌，说不定能争取到更大的缓冲余地。
一番争论后，常世家族发现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三条：
一，跟神宫家和谈，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实现共治。
二，立刻进行反攻，夺回现世的控制权。
三，只能直接投降，接受觉醒运动的改造，放任新东市进入新时代。
“要不……先聊聊？”
想起那头五爪金龙的压迫感，家主们着实没有开战的勇气。
他们互相都交了底，集合各家所长，竟然也凑不出一套可以解决对抗那头神话级别巨兽的方案。
常世家族有的是人才，他们已经通过战场幸运者带回来的录像，确认五爪金龙并不是真正的神话生物。
它是以藻树灵为基底，通过生物改造、义体植入得到的变异体。
依托新东市的环境，和人类的科技武器，才表现出那些如同仙法的表现。
本质上不过是力大砖飞而已。
可当砖大到一定程度，也一样无可阻挡。
很快，常世和谈的提案通过。
除了几个特别传统、成长于新东市最强势时代的老头子，坚决反对向女人妥协，其他家主都投了赞成。
神宫嘉夜应该也不想鱼死网破，而是执掌这座城市对吧？
所以只要他们低头，赔个礼道个歉，她一定会原谅叔叔伯伯当初的冲动。
这已经是她最初提出的“觉醒”了，对吧？
他们会对女性进行最全面的保护。
再没有家族能凌驾于她们的意志之上，随便安排别人的一生。
家主们以无比羞愤和委屈的表情，整理了一份可以给出的资源表，由神宫家前家主，也就是神宫嘉夜的父亲向觉醒运动提出了和谈请求。
十分钟后，他们收到了消息回复：
“答应我方提出的条款，可以启动和谈程序。”
条款只有三条：
一、承认现世、常世、高天原的所有土地，均归属于觉醒运动，是全体新东市人民的财产。
二、各大家族名下的公司、工厂、实验室，收归觉醒运动统一管理。
三、所有常世家族成员，不论高低贵贱均要接受审判，如有违反觉醒运动纲领的犯罪行为，建议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附：觉醒运动宪法纲领。
看着这三条条款，再加上后面的纲领，家主们心态直接爆炸。
“她这是直接要我们死！”
“就是神宫家主，也得又回到监狱了吧？”
“她这不是和谈，是在逼我们签战败条约！”
“这不开眼的小娘们儿，是站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对立面！”
看着那明明白纸黑字，却红得耀眼的《觉醒运动纲领》，没有一个家主能接受。
没有土地，没有公司，犯了罪还要被审判……
那他们不是跟底层的平民，没有区别了？
这严重违背祖宗之法！
已经选择了妥协的常世家族，发现觉醒运动根本就是毫不妥协，气炸了肺。
百家联军就这样火速成立，冲出了常世之门。
总不能直接投降吧？
所以他们必须要在士气彻底崩溃之前，结束这场关乎新东市未来的战争。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0章 父慈女孝，新的时代来临
常世众家族的反应，完全契合罗兰的推演。
算算时间，也该他们资源差不多耗尽，需要生死一搏的时候了。
之前的和谈请求，就是最明显的信号。
只不过，神宫嘉夜选择了不接受。
敌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喘息之机？
狗急跳墙，外面也还是海底。
困守常世的家族，根本就无路可退。
果然，众家族集合最后的力量，主动打开常世之门。
他们选择赌上贵族的荣耀，与觉醒运动进行最终的决战。
许多家族的年轻子弟，难得没有用酒精和药物麻痹自己，选择为了美好的生活殊死一搏。
这样的人，多少也算有点骨气。
虽然这骨气，主要来自觉醒运动的强势就是了。
各家族压箱底的技术都用上了。
传奇战士，外骨骼装甲，磁悬浮坦克，配合天上海量的无人机群为前哨探查情报。
钢铁洪流向现世奔涌。
这种关键战斗，谁也不敢留手。
泽村树也亲自披甲上阵，担任前线总指挥，与众多二代、三代冲锋在第一线。
可摆他的面前，是觉醒运动严阵以待许久的战壕与阵地。
各个方向的大屏幕上，不间断播放神宫嘉夜的演说。
她讲述的未来，就是激励觉醒运动士气的终极奥义。
那个红色的梦，那种消灭了阶级的世界，可能正由他们亲手建立。
神宫嘉夜在接管现世后做出的努力，神宫家开放的资源，新东市的普通人也能有目共睹。
最开始，确实只是女性的觉醒运动。
但是现在，已经扩大到所有底层、所有无产阶级的觉醒。
神宫嘉夜做到了他的承诺。
现世现在推行的制度，已经超过了为一人、一家牟利的程度。
拒绝跟这些家族和谈的决心，老父亲出狱亲自谈判也毫不改色，她向觉醒运动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这位大小姐，狠起来，连自己家的命都敢革！
虽然大家的出身、成长环境完全不同，但是现世里超过八成的人，已经相信神宫大小姐是能理解他们，站在他们这边的。
她心里有我！
否则她不可能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亲自站上前线，与他们并肩作战。
年轻的热血已经为小姐而燃。
现在我们就和神宫小姐一起，创造属于无产者的奇迹吧！
再没有贵族，再没有特权。
在人类最后的城市，很可能也是人类历史的最后一页，他们之间不应该再存在阶级。
所有人都应该团结在一起。
发展技术，探寻自然的变化，为抵御更加恶劣的环境做足准备。
沉迷醉生梦死的混蛋，只想享乐的寄生虫，通通的下地狱吧！
消除家族制度，孤城属于人民。
这是觉醒运动当前阶段最新的口号。
神宫嘉夜也做得非常彻底。
她收割那些家族在现世的产业之前，最先一步，就是把神宫家族的产业给公有化了。
反正，她的目标是新东市女王。
人民的，就是自己的！
现在押上的赌注，都是为了日后百倍的收获！
那个来自嘉靖的灵魂，是有耐心也有野心，放长线钓大鱼的。
极致的权力欲和掌控欲，滋生的并不是狂热。
而是现阶段卧薪尝胆，愿与天下人共治现世。
她觉得这是必须要支付的代价。
那疯狂的野心，普通人并不了解，罗兰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这丫头从小就只有ai可以信任，跟永罪吐槽过许多有的没的。
人性经不起考验，但是程序应该可以的吧？
所以罗兰的数据库里，其实有很多嘉夜大小姐内心的声音。
大概就是那种，复述出来一定会让现在的神宫嘉夜，用脚指头扣出一套三室两厅那种。
基于这些数据，罗兰很轻易就能把握她的真实想法。
她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
可她的能力，足够给这个世界带来美好，那就够了。
论迹不论心。
做到神宫嘉夜这种程度，已超过世界上九成九的正科。
对新东市的底层来说，她更是一股清流。
人美，心善，能力强……
觉醒运动的狂热支持者，不分男女，对神宫嘉夜的个人崇拜，已经达到了狂信徒的水平。
他们私下里，都叫她“天使公主”。
有天使一般的心灵，又有公主一般的尊贵。
依靠着这种人气，新东市算是某种程度，实现了一波“偶像治国”？
在神宫嘉夜的魅力之下，再没有任何偶像养成能比她更吸睛：
我们的战斗，是在为这座海底城市，养成一位乾坤独断的女王耶！
这小姑娘泰裤辣，比那些娘娘腔的哥哥酷多了！
也是这般近乎洗脑般的魅力，常世家族努力想要在觉醒运动发展间谍都困难。
不管开出多高的价码，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即便有人心动了，也很快会被身边人告发。
哪怕是父子情深，你也不能阻止单推嘉夜小姐，更不能害她！
此时百家联军，面对的便是这样士气狂热的部队。
他们的装备或许稍显落后，凭借人数和勇气，硬生生顶住了家族底蕴的梭哈。
战斗打响十五分钟，百家联军连第一道防线都没有突破。
战力差已经形成。
泽村树也选择打出了一张新牌。
神宫家主被五花大绑的抬到了阵前，瑟瑟发抖的成为了盾牌。
觉醒运动很多人，下意识松开了扣动扳机的手指。
那是大小姐的父亲。
敌人竟然下做到用领袖的亲人当作人质！
他们渴望胜利，可也不忍心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在局部，战斗的节奏暂时缓了下来。
“神宫嘉夜，你也不想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于流弹吧？”
泽村树也请求与神宫嘉夜当面对质。
神宫家主也喊着女儿的名字，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神宫嘉夜走至台前，冷着一张小脸，讥嘲道：
“难道你觉得在我心里，一个该判死刑的经济犯、政治犯，比我们正在进行的事业更重要？”
泽村树也微微皱眉：“你连自己的家族都要背叛？”
“背叛？我定下了觉醒运动的宪章，我自然也会遵守它。不可能因个人关系，干扰组织的正确决策。”
神宫嘉夜说到这里，眼波也颤了下。
不可否认，这么多年来，父亲待她是颇为宠爱的。
从小就定下的婚约，可也因为觉得这事委屈了她，其他方面予取予求。
但此刻，神宫嘉夜还是冷峻地道：
“神宫名城，为牟利研发新型成瘾性药物，进行非法实验，涉嫌绑架、谋杀超过百起……经过临时觉醒运动临时法庭审议，1024位独立AI法官审核，应判处死刑立刻执行。”
审判过程公开可查，由神宫嘉夜亲手提交的证据充分。
所有觉醒运动的成员，都可以通关个人终端申请查看不涉及其他人隐私的卷宗。
再洁身自好，神宫家主那个位置，要维持一个家族的风光，也难以避免某些肮脏的事情。
更何况他骨子里还很是科学狂热。
无穷无尽的资源结合好奇心，做出来的事情，连同为变态的其他家主都不忍看。
这才导致他下狱。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利益……这里就不赘述了。
总之，光神宫家主经手批准的部分命令，提交审判后，已足够把他枪决一百遍了。
面对这些指控，神宫家主气得声音都变了：
“不孝女，我白养了这么多年？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可都是家族给你的！”
“父亲，时代在变，可你们选择站在对立面。”
神宫嘉夜轻叹一声。
她的亲卫队举起枪，瞄准了神宫家主。
泽村树也尴尬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们本来是想用神宫家主当人质的。
结果神宫嘉夜比他还急着撕票？
他指着神宫嘉夜：“你已经被野心冲晕了大脑，再没有半点人性。”
“绑匪也有资格评价人性？”神宫嘉夜冷笑。
明明是你们用我父亲当人质，把所有问题摆在台面上，让我必须立刻解决。
确实，现在的我只能尊重正义，尊重宪章。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她至少会给神宫家主一个更体面的收场，而不是把所有事情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
但是此刻，神宫嘉夜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她手臂重重挥下，攻击指令发出。
枪声四起，泽村树也狼狈地趴下。
一发子弹精准射穿了神宫家主的胸膛。
因为他而暂时中断的战争，继续回归正规。
神宫嘉夜回到了营帐，挥退了所有人，缓缓闭上眼。
没有血色的俏脸，说明她内心并不好受。
即便为了野心，她有抛下一切的觉悟，但是血脉亲情仍然会有重量。
但在执行对无能兄长的刺杀时，她就已走到了所有世家的对立面。
现在自然也就一往无前，容不下半分犹豫。
想做好觉醒运动的领袖，有些时候可能必须要抛开所谓的人性和亲情。
良久，她轻轻一叹：
“永罪，我忽然觉得，至高无上的位置也许并不开心。”
“你后悔了？”
“不后悔，只是觉得……被人信任的感觉真不好。”
“是啊，明明是野心家，现在却被迫在扮演救世主。”
有些谎言，说了太多次，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她到底是在编织一场红色的梦，驱策众生为己用。
还是已经成为那个梦的一部分，必须要为之绝情断义，焚天煮海？
“所以烦死那些笨蛋了啊，怎么就看不出，我只是在表演呢？”
“那么狂热的相信，我想自毁人设，他们都会帮我找理由的吧？”
“这个领袖，真是无聊死了！”
她嫌弃地直撇嘴。
想想也真好笑，明明是她裹挟众人上自己的战车。
结果现在是那些纯粹的信任把她架得太高，战车必须驶向理想的彼岸。
明明心里有个恶魔，谁也不爱。
却被迫拿起了天使的剧本。
觉醒运动都是笨蛋，连骗子都看不穿的笨蛋！
可……
也是让她不忍心背叛的笨蛋啊……
罗兰看着眼前纠结的少女，忽然意识到她终究不是那个一心长生的帝王。
她有天生的算计和狠辣，可也有感性一面。
愿意用柔弱的双肩，背负起众生之愿，付出努力以及更多。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成长经历，便是同样的灵魂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呢！
他模仿着ai该有的语气：
“根据现有情报，这是一场不择手段的战争，敌人的最终目标就是想让小姐难受，软弱，背负愧疚，进而影响判断力。”
“所以希望小姐不要被这些影响。”
“只有胜利，才能让敌人明白，即便带着镣铐跳舞，你也不弱于人！”
“你比他们更适合成为新东市之主。”
在阵地上空，一道金光从远方飞至近前。
深海龙灵启动完成，罗兰从神宫食品工厂飞抵达战场。
百家联军最后一点希望，就此破灭。
他们本来就推进艰难，依靠着庞大的战争器械，才在火力上占得一丝便宜。
结果敌方的史诗级单位出动。
速度和破坏力都远超现有技术可以解决的极限。
战斗的结果相当的一面倒。
无数在网络上，盯着前线战况的家主，默默摘下了头盔。
不忍心看了，接下来只会是单方面的虐杀。
攻心之计也失败了，神宫嘉夜远比他们预料得更加坚韧。
她已有“觉悟”，会不顾一切地爬上那个巅峰。
绫波家主摇晃着酒杯，痛尽而尽，嘴角溢出了一道黑血。
他选择服毒自杀。
在已经无力回天的状况下，与其被审判，不如提前给自己来个痛快。
这些古老的家族，为了维护自身的地位，为了给那些目无法纪的家庭成员擦屁股，为了满足根本填不满的欲望，做过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就如神宫家主入狱，不是因为他犯罪。
而是因为他选择错了方向，同时得罪了太多家族，这才收到了制裁。
所以如果一一审判，在场这些家主、继承人，隔一个枪毙一个，绝对没有冤假错案。
前线，百家联军已经被觉醒运动的反攻打散了阵型，正在逐步歼灭。
领袖献祭亲爹以表决心，表明了这是一场没有半点回旋余地的战斗。
那些普通的、生下来便一无所有的士兵，哪还有不抓住可能是此生唯一机会拼命战斗？
一方是绝望的最后尝试，一方拥有优势战力和无双统帅……
战斗的结果已经钉死了，再没有改变的可能。
泽村树也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他被不知道哪个方向飘来的流弹，直接崩断了双腿。
正常来讲，他的保镖一定会拼死挡下这一枪。
但现在是在战场上，他早就和保镖走散了，身边的二代、三代也基本死光了。
没有人再替他挡子弹，他平日里维系地位和尊严的无数狗腿子，已经先他一步上路了。
他们有最顶级的义体，移植了不外传的战斗经验。
但终究数量有限，也没有血与火的考验迈入传奇。
敌众我寡之下，泽村树也自然无力回天。
他失去双腿，倒在地上，感觉到失血带来的寒冷。
在他的视线内，正好能看见一大块广告牌。
上面的神宫嘉夜穿着水手服，巧笑嫣然。
背景是现世才开工的建筑，尘土飞扬。
可她的笑却那般开心和纯净。
真就如同摆脱了牢笼的鸟，她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拥有自己期待的人生。
“这小丫头燃起野心的样子，可真好看呢……”
泽村树也回忆着少女弑父时的模样和表情，竟然止不住的心动了。
也许，当初不想要那么多，老老实实完婚，现在也会很快乐？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因为不断的失血，他的视线模糊，意识缓缓坠入永恒的冰冷之中……
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人命如草芥。
最后的收尾阶段，觉醒运动全力扑灭那些武士对家族的最后忠诚，根本没有余力关注泽村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于流弹。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慷慨激昂，没有怒吼着“非战之罪”。
只是一发口径足够大的电磁爆弹，让动脉破裂无法止血，他就再无翻身机会。
泽村树也躺在死人堆里，感觉自己的血缓缓流尽，一生即将结束。
同时结束的，还有这个满是肮脏与绝望的时代！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1章 没有天命可打，爷寂寞了！
新东市，常世和现世之间的未标明地点。
特殊的通信判断，不断传来关于这场战争的最新信息：
“如您所料，觉醒运动在常世之门下布下重兵。”
“五爪金龙已经出现在战场。”
“百家联军开始溃败，失去总指挥官泽村树也生命体征信号……”
儿子死亡的消息，出现在泽村老爷子的耳朵里，可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动容。
果然，抗争是没有用的。
那些骄傲自大的家伙，以为狡诈和计谋能填平双方的实力差距。
结果只是获得了，一场壮烈的飞蛾扑火罢了。
但是泽村老爷子还是把自己的亲儿子，也推下了那场他认为没有可能的战争。
因为只有献祭足够重要的筹码，才有可能让敌人认为，那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和谈，战争，投降。
在家族联席会议上讨论的三条出路之外，泽村老爷子其实还有最后一个更为疯狂的想法：
直接炸毁新东市，跟觉醒运动来场同归于尽。
不听话的两脚羊们，竟然想要爬到他们这些孤城的创建者的脑袋上……
真是给他们脸了是吧？
我得不到的，那就毁灭好了！
“那些并不了解旧日辉煌的蝼蚁，根本不明白常世三柱，对于这座城市的意义……”
“更为可惜的是，连绫波和神宫家，都忘了那些荣光岁月。”
“现在，就由我来为这段历史，画上一个句号好了。”
泽村老爷子的个人辅助系统里面，加载了一个几百年前的超大型建筑结构文件。
那是最初的新东市。
这是在规划之初，便存在的最原始的设计图。
后来这座城市更新换代，替换了更多功能和设施。
也有许多建筑逐渐废弃了。
这里面就存在着可以利用、被遗忘的秘密通道，从常世进入现世……
然后破坏现世的天穹，让新东市毁于海底的压力！
泽村老爷子年纪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岁。
但是依靠不断更新器官和义体，他仍然维持着相当不错的体能。
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并且敢在自己身上动刀，这个时代的老人已经实现了某种程度的“不死”。
可惜这座末世里的孤城。
越来越恶劣的环境，已经逐渐养不活这种老人家了。
泽村老爷子沿着图纸，进入一条崎岖的管道。
这里有许多锈蚀的痕迹，还弥漫着特殊难闻气味。
泽村老爷子感觉自己的到体力在飞速消耗。
个人辅助系统的维生模块提醒他，这里的空气含有毒质，会对多脏器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可都这种时候了，他还会在乎这种损伤？
等海水落下，新东市将没有一个活口，包括他也必死。
想到终于获得胜利的神宫嘉夜，那个小丫头面对末世提前降临，会现出何等精彩的表情……
那平日里慈祥的脸，就逐渐扭曲和狰狞起来。
越来越近了！
距离那个现世穹顶管网废弃能量中枢越来越近了。
只要把能量中枢重新启用，导致现在运转的穹顶供能系统不稳定。
再输入特殊的调试代码，就能让他们头顶几千米深的海水，灌入整个倒金字塔型的新东市。
泽村许久没有进行如此激烈的运动了，毒气也在影响他的思维。
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他继续向前。
新时代永远不会来临了，他会亲手让那些不听话的年轻人，给自己陪葬！
“密码验证中……验证通过！”
古老的接口对接，完成身份验证。
泽村老爷子推开了那个废弃中枢的入口。
随即，他愣住了——
在他和那个可以淹没全城的控制台中间，站着一名全副武装、带着防毒面具的精悍雇佣兵。
“老先生，看的腿脚也太慢了，足足让我错过了整场精彩战争呢。”
大卫相当不满地抱怨，随手打开一袋能量棒重重咬下。
哎呀，孩子都等得饿了！
就因为这个旧时代残党的疯狂，他被教官在这里勒令待命，错过了打垮百家联军的战斗。
以目前的情报来看，那是觉醒运动最后一场硬仗。
此战之后，常世的家族再没有抵抗之力。
整个新东市，将落入觉醒运动控制。
对于在运动开始之前，便已加入的“元老”，大卫很遗憾错过这样重要的时刻。
但服从命令就是他的天职。
从被教官训练到执行后续一系列任务，他越发确信，乃至迷信罗兰的能力。
直接代打产生的战力提升且不说。
只罗兰给觉醒运动带来的情报优势，就让他们屡屡料敌机先。
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卓越的战果。
现在撞上自己枪口的泽村老爷子，便是明证。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人物，一个年老力衰靠着改造维持性命的老头子。
又是在艰难爬了几千米，穿越了常世和现世，体力近乎枯竭这际。
看到荷枪实弹的大卫……
他只剩下绝望。
连疯狂都掩盖不住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在全力围剿百家联军，怎么那个小丫头还会料到老夫的行动呢？”
大卫没有放下警惕，以防泽村老爷子爆起伤人。
保持一定距离欣赏他的歇斯底里。
这些以优雅和风度著称的大人物，平日里风度翩翩，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可不容易。
大卫不介意透露给临时的老人家，一点信息：
“我会等在这里，并非小姐的命令，而是教官的建议，也即是小姐的个人ai管家。”
“ai？那些高级人工智障，也能充当军师了吗？”
泽村老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家的网络技术，是整个新东市最强的。
也没有实验室喂养的ai，能做到大卫所说这级别的推演。
“具体我也不懂，我只是执行教官的命令。”
他拉动枪栓，瞄准了泽村老爷子：
“老大人，准备上路吧。”
“我其实很不懂，明明人类都已经在末世的边缘，你们这些挣扎还有何用？纵情享受最后的时光不就好了……”
他没有说什么求饶的话。
他也不是不懂神宫嘉夜和觉醒运动的年轻人，只是那种朝气他怎么也无法再拥有。
因为羡慕，所以格外憎恨。
半点容不下他们好。
“也不算挣扎，用教官的话来说，没有天命加持的你们，谈笑间灰飞烟灭。”
大卫按下了扳机。
生命的最后时刻，泽村老爷子猛然睁大了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天命？
一个ai还讲究什么天命，这么迷信的吗？
它们的代码里面，可不该有人类才信的玄学。
可惜，他的生命力迅速流逝，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询问，这里的天命到底为何物……
……
……
泽村塔下，觉醒运动为那些处于饥饿和情绪崩溃边缘的普通市民，送来了需要的食物和水。
并且逐步接管整个常世，按照区域恢复能量供应，以最快的速度重建秩序。
这本来就是他们一砖一瓦搭建的城市。
没有了人上人，社会也没有紊乱。
那些大人物和老东西，喜欢强调自己的“必要性”。
可现在证明，不过是规训人们供养他们罢了。
当他们的优势资源不再，所谓的贵族、精英，也并没有比普通人强出哪里去。
中了枪，一样会死。
没有了他们，新东市也是一样的运转。
甚至更加高效，减少了大量不必要的浪费。
没有了寄生在这座城市上的累赘，不用全社会伺候着他们纵情声乐，这座城市可以让更多人吃饱吃好。
人们再一次有余力，把目光投向城市之外，认真审视这个时代的环境变化。
当然，随着一些科研资料的解密，觉醒运动也掌握了上层失去奋进心的重要原因：
海洋和海洋之上的温度，还在不断上升，没有停止的趋势。
海洋不断被蒸发，海平面在下降，地壳也出现越来越多的不稳定碰撞，然后逐步演变成愈发可怕的灾难。
来自太阳的光和热，似乎要焚烧掉这个世界。
可以想象，接下来会迎来一个极热时代。
地震和火山喷发，大气环境也将改变，至到变成一个满是硫磺和岩浆的燃烧世界。
那是人类无法生存的环境。
至少是以现在的人类技术迭代速度，无法生存。
所以那些老头子不努力，干脆就在最后的避难所里，来一场不落幕的狂欢。
藻树灵倒是有可能继续进化，在极热世界彻底化为高能生命。
朝生暮死，也许有一天，能建立属于自己的文明。
“所以，直到此刻也没有感觉到天命的干预，是她已经不在乎新东市的小小余晖，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罗兰进入了常世最核心的区域，一批隶属于觉醒者的科学家，正在尝试接管这处控制中枢。
集合神宫、泽村、绫波三家的权限，他们有资格在每十年例行维护期之外，进入高天原。
这个谨慎的准入策略，是为了防止恐怖势力袭击新东市的降温核心，以及其他可能的危害。
只是为了预防意外，才额外设置了需要常世三柱全部同意，方能进行临时维护的进入条款。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这个条款只启用过一次。
新东市的运转尚算稳定，常世三柱自己都快忘掉这条了。
但罗兰不会忘掉。
他推动神宫嘉夜执掌这个城市，只是为了进入高天原。
这条时间线有太多诡异之处。
不只是画风跟过去不一样那么简单。
随着深入了解，他发现了新东市越来越多不自然、不真实的细节。
还有最关键的，一直给他进行破坏和捣乱的天命，竟然始终没有出现彰显村存在感？
只这些家族，互相勾心斗角还行，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爷才刚走完一系列buff，准备凹个大数字出来……
认真一看，怪呢？
你们这怪怎么这么不禁打呢？
可实际上，九州英雄录安排的时间线，都不该是这样的。
往往都是变化最激烈的时间点，天命叠好buff，等着他去创造一个奇迹。
而且，根据罗兰的情报，随着时间推移，混沌增强，天命拥有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强。
她会在末日时代，重新培养出强大的妖族，压迫人族，把九州建设成她想要的样子。
最终，完成她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狂想。
现在极热在推动世界的毁灭，看似就是天命推动的天地大劫。
可问题是，罗兰意图让人类延续下去的行为，完全没有感觉到天命和天命之子的阻碍。
执掌新东市的过程，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顺利得跟开拓异世界似的。
这不是九州该有的难度。
他心里有些猜想，但搜遍了常世，也没有找到答案。
这说明，只有进入高天原，他才能有所收获。
神宫嘉夜已确认了最新进展：
“大卫那边成功拦截泽村家主，其他点位并没有遇到试图破坏新东市的疯子。”
常世并不大，总人口也有限。
进行一次迅速的普查后，确认逮捕、头像和死亡的家族成员数量，便能得出并没有更多人如泽村那般疯狂。
或者说，他们能力和情报不足，没有绕过常世之门外觉醒运动的防线，直接进行破坏的手段。
至此，觉醒运动终于宣告大获全胜。
“恭喜小姐达成心愿。”罗兰以棒读的语气送上祝福。
“我的心愿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要完成更多人的心愿了……很累的。”
神宫嘉夜眼珠儿一转，“还有，你真的现在就要去高天原吗？”
临时进入条款理论上是单程票，以防被滥用。
里面即便有维持生命的装置，想要出来，也必须要等十年之期。
按照上次开启的时间计算，至少要在四年后，罗兰才能从里面离开。
任何强行破坏的手段，都可能对新东市的制冷系统造成损坏，所以是不被允许的。
同时高天原也没有网络。
所以罗兰只能依靠在深海龙灵本地化部署的算力进行探索。
这意味着，当长一段时间，神宫嘉夜都联系不到他了。
虽然自己这边有罗兰留下的副本。
但她已经清楚，真正的永罪和副本，从能力到性情方面，都有着巨大的差距。
看着美丽如画的常世，想着逐步迈入正轨的觉醒运动，罗兰也有种来不及欣赏通关CG的遗憾。
“那里，应该是我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使命。”
很多时候，他也没有得选，只能不停向前。
神宫嘉夜撅起了嘴：
“明明你的使命，该是辅佐我，哄我开心呢。”
“我的副本会全力完成这个使命，相信这座城市再没有什么能阻挡小姐的意识。”
“可是……那不一样嘛！”
你离开了，永罪又会变成以前那个不会顶嘴、只会服从的助理了。
虽然被“觉醒”的ai阴阳怪气，刺得很想炸毛。
可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感觉……
就会不想分别。
这是一个不曾获得友情，又亲手斩断了亲情的少女。
最长时间的陪伴，奋斗的日日夜夜，都是这段好像无所不能的程序。
觉醒运动的领袖处于世人关注的最中心，身边永远热闹，可心里话反而不能随便与人言。
只有保存着她所有黑历史的永罪，才能畅所欲言。
但他离开后的永罪，索然无味。
“最多四年而已。”
金龙低头，下颌在她脑门上轻触，冰凉的鳞片并不舒服。
可来不及让嘉夜抱怨，他已轻轻甩尾，庞大的身体于空中游动。
金影没入了那打开的光门之中。
光门闭合。
神宫嘉夜目送着罗兰离开，下意识紧紧了外裳。
明明是极热的末世，可为什么还是……
高处不胜寒呢？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2章 只为瞭望，不为永恒
觉醒运动很快组建了平均年龄四十岁以下，以年轻人骨干的行政体系。
因为外界不断恶劣的环境，神宫嘉夜并没有解除战时状态，仍然对经济和技术保持着最高度的掌握。
战争时代并没有结束。
他们的敌人不是同类，而是充满敌意的大自然。
历史是个圈，发展了几万年，现在摆在人类面前的首要目标，又和文明建立之前一样了。
那就是生存。
觉醒运动在彻底掌控新东市、建立新的秩序后，改名为“瞭望城”。
此即瞭望未来之城，并非是东瀛的国家余晖。
贵族、武士道、樱花，都是属于旧时代的标签。
他们将取其精华，继承奋斗之志，不负开拓之名，积极适应这个动荡的时代。
“只为瞭望，不为永恒。”
“我辈的努力可能只是徒劳，但即便是无光的夜，也应有人手持灯火。”
“让瞭望城两百万市民携手，共同守护这份光。”
在瞭望城改名的典礼上，神宫嘉夜身着更加成熟化的黑色礼服，就职了第一任大执政官。
此时瞭望城新规划的体系内，军政一体化的市政厅拥有最高权限，由十二位执政官分掌不同部门。
一位大执政官统领全局，拥有一票否决权。
若超过四分之三的执政官联名提案，则可以进行全民公投，重新选举大执政官。
执政官和大执政官没有任期限制。
但有挑战制度。
即，凡是自认为有资格竞争执政官的杰出人才，都可以向特定的执政官发起挑战。
要在那位执政官最杰出的领域，证明自己有更强的能力，可以给出更加有利于瞭望城的建议，便可以成为新的执政官。
挑战由1024人工智能法官给出裁决，计算路径公开可查。
这样的设置，是为了避免换届带来的动荡，保证政策的持续性，又避免了执政官懈怠和堕落。
只有不断向前，才能不被后起之秀取而代之。
相应的许多关键岗位，都存在挑战制度。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得进步得快，才不会被别人赶超。
同时人工智能审查制度的存在，又杜绝了作弊和盘外招数的可能。
互泼脏水是没有用的，过去那种互相拉扯后退的权力游戏，在瞭望城是行不通的。
这是鼓励内卷的体制。
不问过往只问能力，可以想象接下来会诞生许多有权力欲望和野心的人，通过挑战登临高位。
卷死同辈，卷翻上级，卷得后辈只能更加拼命的努力。
但受够了一潭死水的旧家族，挑战制度的存在，就是一丝光照进普通人的生活。
他们愿意为了一点点的可能，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罗兰和神宫嘉夜定下瞭望城的行政体系时，认为这种极端激进的策略，不可能持久。
热情是会燃烧殆尽，进步的空间也有极限。
但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时间，拼了命的加速跑，跑赢了末日才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瞭望城，就到了解决完内部矛盾，开足马力迎战末日的时刻。
金融、虚拟网络、娱乐等领域被大大弱化。
演员、艺术家和社会闲散分子都被收编改造，以前服务贵族就养活的第三产业庞大群体，都得重新培训，劳动改造。
大量优秀人才，往科研体系集中，力求整明白现在的世界到底得了什么病。
还得解决那些真的在和人类抢空气的植物。
代谢率的提升，高能化的枣树呼吸作用已经远远强于光合作用，以保证自己的能量供应。
整个海洋的含氧量，每年都在缓慢下降。
新时代的霸主越来越适应时代，人类在这个回合跟不上对方的发育速度。
但现在他们放弃幻想，开始积极备战。
工业部门全力制造潜艇，增强型制冷系统让人类重回海面，更直接的观测太阳。
军事设备也不断换代，藻树灵专杀的个人义体和舰装炮，在以其他物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迭代。
生物科技的发展也没有停滞，罗兰主持的深海龙灵课题，给瞭望城留下了许多妖族的成功进化案例。
科学家们只需要抄作业，就能提前走完藻树灵可能要走上百万、千万年的弯路。
他们已经比藻树灵自己，更懂得如何利用它们的身体特征。
以藻制藻，是瞭望城的一大努力方向，改良的生物兵器要比钢铁舰艇更加适应当前的深海环境。
大家的工作时间相比家族执政时代，并没有下降。
相反，很多轻松的工作还消失了。
伺候好某个老爷，凭借专业技能帮忙做账、提供非法渠道等门路，全都被锁死。
“可是人们更喜欢瞭望城，最新市民生活满意度调查，对当下生活感到满意的达到了90%以上。”
温妮重操旧业，又成为了主持人。
不过她现在播报的不是天气，而是社会新闻，有专门的团队进行最真实的调查。
从常世到现世，从实验室到工厂，从瞭望城到海洋，她的身影活跃在人类能抵达的每个方向。
她在把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呈现在更多忙于工作的普通人眼前。
原来不止是网络上才有梦想，现在的人类，同样在追逐自己的生活。
她采访了很多人，咨询了专业的社会学者，明白了现在市民们快乐的来源：
“辛苦，谁不辛苦？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个世界充满恶意，人类在末日立足从来不轻松。
“那些加在我们身上的磨难，物资紧缺，高死亡率，其实是从先祖到我们，每天都在面对的。”
“我们的身体适应繁重的工作，我们的精神能承受巨大的压力，勤劳让人类建立起了文明，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其实，使我们厌恶工作的，并不是工作本身。”
“我们享受逆转熵增，让世界变得更加秩序的过程。”
“哦我们厌恶的，是工作之后的果实被窃取，有人在不劳而获。”
“那时的新东市，为了让每个人都全力劳动，可以制造出资源紧缺，每天都在提高财富自由的门槛。”
“制造焦虑，贩卖焦虑，逼迫所有人都追求过量财富，又为了这份财富必须付出超额劳动。”
“就像玩家们都在骂的策划逼氪，设计越来越强大的怪物，让我们必须又肝又氪。”
“新东市的底层架构，便是这样的策划产物，政客、资本家、经济学家、律师、建筑公司、消费品生产者通力合作，让人们为了有限的资源打破头。”
“循环着你应该有的提升，在无止境的消费品追逐中，耗费一天又一天，重复着心里涌动的不安全感。”
“你今天收入够了，可是，明天还有通胀等着你呀！”
“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不要停下来。”
“新东市的回荡着这样的声音，逼迫着所有人为了财富，流尽最后一滴汗水。”
“汗水换来的不是吃饱穿暖，只是绫波家的少爷又换了一辆超跑。”
“瞭望城的我们不一样，家族的大人物被扫进了垃圾堆，每一份收获都能切实反映在信用点的购买力上。”
“这个社会主流的声音，是我们各展所长，共同抵抗人类的磨难。”
“你生产的可能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电子元件，这个元件在五个月后，出现在海藻农场，你在终端市场买到的合成肉，价格下降了17%。”
“合成肉的增产，让士兵更有力气，小孩子成长得更加健壮，他们又能从事更多生产，让终端的产品不断下降……”
“没有资本家夺取那些超额利润，这些技术的成果会让我们摆脱物质的束缚，超越地心引力，勇敢的做梦！”
“创造力由此诞生，技术的飞跃得到了更多的资源支持。”
“不会再有一二三线公司为了市场进行价格战，重复海量资源在相同的研发赛道上，执政官们对所有研发的竞争都做出了正确的限定。”
“我们每天的劳动，都在提升安全感，都在建造更美好的家园。”
“没有人躺在功劳簿上，理所应当享受我所创造的价值，私有制和占用欲被压制到了最低。”
“因为足够的福利，让我们不用担心吃饱穿暖的问题，只要愿意付出劳动，就可以得到远超旧时代的物质享受。”
“人人都渴望成为执政官们，人人也对现在的执政官充满敬佩。”
“因为他们依靠的不是家族出身和溜须拍马，而是真正的能力和贡献，学识和风度，高瞻远瞩的理念。”
“与他们接触下来，我知道自己远远不及。”
“同时我也有了努力的方向。”
“当然，这个时代也不是完美的。”
“我们对老年人的照顾少了很多，随着年龄增加医疗报销比例越来越多。”
“安乐死被批准，被判定失去自理能力的成年人，都可以在ai判定的清醒状态下自主选择。”
“数字天堂已完成，贡献评级达到D以上，更可以申请记忆永久保留。”
“很多为我们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前辈，都这样离开了我们，成为数字天堂永远不会进步的记忆体，这是瞭望城不可避免的损失。”
“他们主动让出的资源，为了前进牺牲自我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铭记。”
“希望无光的夜总有尽头，希望永远的炎夏也会降下秋雨。”
温妮意识进入数字天堂，伴随着无数老人家对瞭望城的期许，用一篇小作文升华了这期节目。
骗到三连无数。
不同于帝王追逐永生，权贵永远不死的旧时代，瞭望城所有的考虑都是以人类延续为基准。
所以，孩子永远会比老人分得更高的蛋白质配额。
但是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少。
新东市绝大部分老人，本来就是被大公司压榨干了精力和创意，丢弃到现世只能捡垃圾维生。
瞭望城下降的福利，那也是有福利啊！
只有旧家族的成员，大公司的中层往上，才在痛骂自己永远也排不上队，总会被年轻人插队的医疗资源。
可他们因为以前的犯罪，身在监狱。
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声音，没有人允许他们成为时代前进的阻力。
只为瞭望，不为永恒。
有数字天堂你不去，偏偏要留在越来越无力的现世，还满嘴怨言……
这种永远想要更多的老东西，不会得到半点同情。
……
……
神宫家的庄园，又被市民叫做公主殿。
因为这里住着他们那仿佛天使一般的公主殿下，神宫嘉夜。
在担任大执政官后，她回到了曾经的家，一直在这边办公。
在熟悉的房间，就好像和永罪一起策划，颠覆整座城市的时光还在延续一样。
这是女王之路的最初，虽然最后的收获里，并没有她渴望的自由和快乐。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可能是因为受罗兰影响太多，又或者能直面人民的接触更有冲击力，嘉夜可没有像嘉靖那样撒手朝政不管。
她的聪明和平衡能力，足以掌控瞭望城向自己期待的方向前进。
虽然，她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么等着自己。
除了神宫嘉夜办公和居住一体的小院外，这座庄园的其他部分，被分配给其他十二位执政官，以及他们的副手、幕僚团队等等。
神宫庄园现在履行的便是以前市政厅的职务。
原本的市政厅，现在则属于那位科技领域的执政官。
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科学家，进出那里慷慨陈词或者苦口婆心，拿走瞭望城每年五成以上的财政支出。
现世和常世之后，进入一个人类集中资源，推动技术进步的飞速发展时代，几乎每天都有新发现。
就好像曾经的世界两极，比赛谁先登上月球。
后来的世界两极，互相封锁贸易。
是否有造价且不谈，只能说和平日子过久了，人类会逐渐失去梦想。
但是现在的瞭望城不一样，从一无所有，到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瞭望城上上下下都凝聚着澎湃的朝气。
也许，这只不过是人类文明的回光返照，是混乱和杀戮之间难得的文明之光。
但短暂的，也是迷人的。
当然，实际上这样的美好也是脆弱的。
“小姐，爱乐会的首脑已经处理了，组织成员只会知道他过劳猝死。”
“继承人找好了吗？”
“已经确认好了。目标他本人就曾是天才的小提琴家，很有名望，在我们的帮助必定能继任。”
神宫嘉夜读取了大卫发过来的档案，点点头：
“那就慢慢会员的热情吧，让他们的时间占用回归普通爱好的程度，同时控制新成员的发展。”
她认可了这件事的处理，很歉然地看着大卫：“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过，最近又有几个爱好极限运动的团体兴起……”
“我会引导他们回归正路上来的。”
大卫郑重地，向神宫嘉夜敬了一个军礼。
这不是现在瞭望城正规军的礼仪，而是觉醒运动时代、已经被废去的动作。
因为，此时身上血腥味比以前更浓，杀气仿佛能让房间变冷的大卫，并不属于瞭望城的官方武装。
他和一批最精锐的传奇战士，是只效忠于神宫嘉夜的私人卫队。
两百万人，思想怎么可能那么统一呢？
瞭望城已经建立了三年。
日新月异，技术突破，物资充沛……
难免也开始诞生思想滑坡的公民，以及吃饱了撑的就有些大胆想法的家伙。
热血总会冷却，奋斗总会倦怠。
便是有梦想支撑的高负荷工作，也会需要合理的宣泄途径和假期。
更何况，瞭望城轰轰烈烈向前的背面，是有永远见不得光的暗影。
随着科学家对太阳的了解越发深入，对世界未来状况构建了更加精准的模型……
也是令相关研究者绝望的模样。
这个世界不是星系，而是天圆地方。
太阳以不同于地球所处宇宙的方式，向地面投射光和热。
但是仙侠世界，也需要遵守固定的大道法则，便有总结出规律和公式的基础……
这才有物理学的诞生，以及后续一系列学科建立，发展出科学技术体系，瞭望城现在文明的根基。
在重心转向技术投入后，科学家建立了更强大的观测望远镜，有了回归海面的科考队。
甚至有掌握最先进舰艇的冒险者，回归了地面，拍回了高温下大地龟裂、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
那般毫无生机，比真正的地狱还要可怕。
只是轻微的碰撞，就可能引发一场大火，烧尽视野范围内所有可供燃烧的物质。
根本没有生物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便是最为适应高温环境的藻树灵，也只是海洋里这个相当恒温的保护层中，才能维持有机体的生命形式。
在全面的数据基础上，科学家做出了更为精准的预测：
过去一百年，整个世界的温度都在不断上升，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海洋会不断缩小，水分蒸发进入虚空，他们的生存环境会越来越恶劣。
更可怕的是，通过特殊频段的观测，他们发现那孤独的太阳背后，似乎还有更多新的太阳正在孕育。
是的，新的太阳。
新的太阳比现在的太阳弱小，被一层不透光的壳状结构包裹着。
只有最先进最敏感的辐射接收装置，能观测其存在。
天文学家称其为“太阳卵”。
这个世界的太阳不是恒星，没有那般巨大，距离也没有一个天文单位。
太阳卵暂时还没有孵化，释放的能量也很少，只是内部在进行着剧烈的反应。
现在的气候变化，只是原本的太阳，在释放能量孵化太阳卵。
可孵化总会结束，如果太阳同时出现一千颗以上，瞬间释放的能量会导致恐怖的连锁反应。
大地融化、崩塌，海洋变成等离子体，空气都可能产生不可控的爆炸……
最终，这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在炙烤中化为一片虚无。
更为可怕的是，这样的未来不会很久了。
对比太阳和太阳卵结构差异，科学家预测十年之内，就会有第一枚太阳卵孵化成功。
最快三十年，最慢一百年，便会千日同时凌空。
以现在瞭望城拥有的技术，即便三十年有有所突破，也很难在那种环境下保证二百万人的生存。
大约出现第十颗以上的太阳时，海洋将蒸发到极为稀薄的程度，瞭望城的穹顶将直面高热。
在这个天文模型验证完成的当晚，该观测项目的主持者，那位天才的物理学家便自杀了。
他的遗书只有一行字：
世界不存在了。
在自杀事件发生后，市政厅第一时间便控制了项目组所有成员，严格对外封锁消息。
许多研究者都处于恐惧和绝望之中，被世界恶意吞噬，丧失继续研究下去的动力，必须接受心理辅导。
所有执政官共同投票，认为三十年内世界不存在的消息，不能对瞭望城的市民公布。
根据永罪的模拟，他们虽然积极勇敢坚毅，但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未来。
现在的生活没有回归末日之前，但大家心底总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总有一天夏天会结束。
如果确认夏天不会结束，还没变成超过世界承载力上限的劫难，超过半数以上的人民会崩溃。
醉生梦死成为常态，本来人类还有可能战胜灾难的亿分之一希望，也将断绝。
所以，为了研发和生产的秩序，神宫嘉夜每天要说的谎言，又多了一条：
气温的升高有所回落，我们的技术发展速度，能跑赢世界变热的速度。
在给予希望的同时，加大科研投入，主要方向从对抗高温，变成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只是这样的大型项目，主攻方向的转变，总有聪明人会看出端倪。
直接破坏不至于。
可消极怠工、号召更多人沉迷享乐，追求音乐、美术、文学等爱好就成为了他们的选择。
瞭望城不是资本家的公司，不以盈利为目的，允许市民拥有假期。
可是在人群间传播消极情绪，占用本就有限的人口工作时间下降……
神宫嘉夜必须想办法控制这种思潮。
于是一方面官方宣传机器，大力忠于岗位的人，把大家的追逐从物质变成梦想。
一方面又要限制过于飘浮的梦想，不能坠入过于艺术的追求，在精神的虚无里耗费人力和财力。
一些负面思潮的传播者，则必须铲除，其所建立的组织也应在市政厅的控制之下。
给宣泄的出口，但不能沉沦堕落。
这是神宫嘉夜在努力把控的线，却也使部分执政官认为他们已背叛了梦想。
“为了生存，便践踏人类的文明吗？”
在执政官选择了辞职。
那一次，对知晓内情者打击很大，市政厅最核心成员差点失去士气。
幸好，神宫嘉夜不是理想主义者，她始终都是一个野心家。
她要人民为自己所用，她要自己的意志战天斗地，她要自己的领地千秋万代。
哪怕使用谎言和暴力，她也要让自己的城市，倒在前进的路上。
“我从第一天就是骗子，接下来还是骗下去呀。”
“你们可以离开这座庄园，过悠闲的生活，但不要说出秘密，去断绝其他人努力的希望。”
“而我，会坚持到世界焚尽的那一刻，看谁是更热的火。”
已经逐步褪去稚嫩的少女，个子依然不高，却仿佛俯瞰着在座的所有人：
连说谎都不敢，也想当执政官吗？
十一位执政官均选择坚守岗位，直到比自己更优先的后辈出现。
当然，神宫嘉夜比这些执政官更加坚定，还有另一层原因：
再有三个月，高天原将开启。
那时，真正的永罪就要回来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有他辅助，便是千日凌空，老娘也把太阳炸给你们看！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3章 相见难
高天原，瞭望城最神秘的第三层，只有第二层常世十分之一的空间。
却是这座城市能立足于海底，完成制冷系统循环的核心关键所在。
让材料升温，可以释放能量。
但是降温，现实中很难找到可以持续吸收无限热量的物体。
毕竟海洋这个无限大的水冷模块，都已经加热到超过人类泡澡能承受的极限了。
空调这种东西能降低室内温度，也必须外界环境存在一起温度差。
环境中本来存在的热量，系统运转产生的热量，都需要有一个可以转移的空间。
如果遇到最热的夏天，外面达到四十度以上，大部分空调的制冷功能都会有巨幅减弱。
所以，瞭望城的制冷，真的不是空调这么简单。
这座城市能保持温度稳定，在其他海底避难所相继覆灭之后得以顽强存在，最核心的冷却系统却是一个技术黑箱。
资料里只记载了，常世三柱是最早的定居者，构建了三层结构，完成施工后接收东京市的难民，有了第二新东京市。
最早的一批定居者，便成为了占据着常世，统治新东市秩序的“家族”。
其中常世三柱最为古老。
只是因为时间关系，或者人刻意隐瞒，三大家族内部对高天原也语焉不详。
而在新东市两百年的历史里，高天原的冷却中枢运转普遍相当稳定，只有过一次意外的问题。
在当时常世三柱的努力下，很快便解决了问题，并没有留下太多记载。
此外就是十年一次的维护，会有技术人员按照流程进入高天原，记录一系列的数据，回归现世。
这便稳定的运作，以至于高天原的存在感越来越弱，绝大多数没有离开过新东市的居民，对即极热时代是没有只管感受的。
只有雇佣兵深入海洋，与恶劣的环境对抗，还要面对不断进化的藻树灵，才对这个时代的恶意有最直观的感受。
在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想起来自己现在艰难的生活，如果没有那始终在工作的制冷系统，必然更加艰难。
但是，再强的技术也有极限。
当海水温度进一步上升，乃至有一天被蒸发殆尽后，迟早有一天高天原制冷中枢也无法庇护人类。
那时大家都会成为温水里的青蛙，只有被煮熟这一条命。
如果没有罗兰，没有轰轰烈烈的觉醒运动，常世家族们统领的新东市，大概便是这样的结局。
他们主观拥有的太多，已经失去了进去的心，又不可能吃得了技术研发的苦。
面对无法逃避的末日，干脆摆烂了。
趁着还能动，痛快痛快得了~
现在，以神宫嘉夜为首的执政官们，明白瞭望城面临的严峻处境。
让这座城市延续，便是摆在他们面前，无法回避的难题。
神宫嘉夜选择的主要路线，是寻找其他世界，想方设法离开这个覆灭已经很难改变逆转的世界。
同时也有两条副路线，在有额外资源时，作为辅助提供人类的生存时间：
副路线一，以高天原为基础，改造更加强大的制冷中枢，以藻树灵的躯体为媒介，保存人类和意识，扛过最艰难的时光。
千日凌空固然恐怖，但越激烈的能量，其释放越容易抵达极限。
太阳也会冷却，会死亡。
如果在最恐怖的末日之后，这个世界仍然存在，那么人类文明会在冷却后的时代重启。
副路线二，发展天外战斗系统，找到杀死太阳卵，并且以除了热能、光能以外的形式转化能量。
力求有序的控制能量爆发，杀死那多出来的一千颗太阳，让人类亲手终结这个夏天。
以上三条路线，分别被称为流浪计划、寄生计划以及后裔计划。
这是科学家们和AI通力合作，废寝忘食，冥思苦想，废弃了上千个方案后，挑出来有理论可能性的计划。
可叹，目前阶段，瞭望城的三条路线投入了重金，成功率都是……
零。
没办法，三条路线都不是现有技术能实现的。
苟存于海底的瞭望城，错失了太多的时间。
在常世家族的治理惯性之下，海量资源都在消费品的研发升级上面，核心技术根本没有多少进度。
大概就是几年间，投入上千亿，比赛升级5V1A的充电速度。
同时计划用十年，投入四十亿，探寻可控核聚变的可能性，制造一个实验堆。
这就是资本为主导的科研。
在末日里得到一个稳定的避难所后，新东市的表面繁荣，怪光陆离，其实也可以说是物质上的迷失年代。
觉醒运动消灭了骑在所有人头上的资本家，也唤醒了人们对外界危机的战斗欲望。
可三年的时间终究太短了。
市政厅已经最高效的分配人力物力，尽可能探寻四周，投入技术，开采在高温环境下新诞生的矿藏，寻找其他城市的遗迹遗址……
可丢掉的两百年追不回来，外面的环境越来越可怕。
他们没有能力建设第二个高天原，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就完成技术的革命性突破。
不是执政官们不知道，分散投入，雨露均沾，最后可能什么也捞不到。
但问题是，三条路线都还没有一点眉目。
具体选哪条路，还是要等哪条路先拿出突破，然后再追加重金。
他们不是分散投资，而是买彩票。
其实都不可能中奖，索性都买一张，搏一个心安好了。
“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进入高天原，根据此前维护人员的记录，看到的只有操作台和复杂的参数，无法看到核心装置。”
“而且全程只有三天，如果不离开，那就要等到十年后，谁也不知道那之后还有没有机会离开。”
“但这毕竟是进入高天原的机会，我建议派出最精锐的科学家团队，尝试找出技术参考。”
首席科学执政官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他是寄生计划的大力支持者，更强大的冷却系统，是必须要攻克的难点。
“科学家们都有自己的项目，中断他们的研究并且有回不来的风险。我不同意进行这种猴子捞月的行动。”
军方执政官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是流浪计划的坚定支持者，认为这个世界已经糟糕透了，无可救药了。
只有向外开拓，在广阔的土地上让人类重新繁衍昌盛起来，才有可能回过头来解决他们面对的末日。
随即，以自身支持的某条路线为基点，执政官们吵了起来。
在场的许多人，其实根本就是在自我麻痹。
在前方没有多大的希望之际，只有以狂热如信仰般的追寻，才能保持热情，继续奋战。
他们并不一定相信某个路线，但最后总要说服自己，你得信点什么。
这是神宫嘉夜告诉他们的办法。
以人类的理智，已经无法看到这个黑夜的尽头了，那就以感性来代替思考。
就TMD走下去吧，反正也没有回头路。
以此为蓝本，医学家们已经做出了类似思维钢印的信念强化装置。
如果有天末日的消息即将泄露，官方会提供相关的服务，帮助怀疑和动摇的人，重新获得斗志。
类似洗脑的方法，保持了斗志，可也难以避免副作用。
那就是对自己单推的路线，开始产生盲目信仰和依赖，处处维护，容不得任何欺辱和玷污，对缺点选择性避而不见。
类似于粉圈出现的早期症状，因为一点小小的问题，都能撕起来。
“其实三大路线，对冷却路线都有需求，战舰升空或者开往外域，也得先要经过高温层，不是么？”
只有大执政官神宫嘉夜是例外。
她没有盲目选择哪一条道路，她只信永罪。
如果人类找不到出路，为什么不问一问AI呢？
当然，神宫嘉夜此时心中想的永罪，自然不是现在每天提醒她按时喝水的小助手。
而是那个先一步进入高天原，近四年杳无音信的混蛋。
他也真是心狠，就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不知道她努力维持这座城市表面的光明，有多么辛苦。
多少烦恼和心事，只能告诉天上那虚假的月亮。
她的威望在瞭望城仍然相当高，见她发言总算结束了争论。
最终，瞭望城决定派出最精锐的团队，借维护的机会探寻高天原。
哪怕有再少的发现，也是好的，对他们走出瞭望城有帮助。
如果说存在一点私心，那当然是尽快找到永罪，生怕他出现在什么意外……
……
……
难以分辨时间、空间，上下左右都失去了意义的迷失之地。
罗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飘浮，还是浸泡在什么地方，处于一种非常奇异的“感知剥夺”状态。
不止是五感，而是连对自己身体的感知，都不复存在。
这种感觉比身为人工智能还要离谱。
因为即便是程序也可以获得极端丰富的信息。
硬件反馈的信息，频率的波动，电压的变化，内存的余量，就像人体的心跳血压一样，能让他感知“身体”的存在。
他在进入高天原后，目睹一系列奇特的、完全找不到规律的光影后，他就陷入了一种很独特的状态。
“无”
无光，无声，无风，无物，无我。
他什么都感知不到，连极静时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只有一段跃动的思维，在对这片“空”感觉到无助。
因为这里连九州英雄录他都感觉不到了。
他想想过返回英雄大陆，放松一下神经，求助一波场外观众。
可他发现，这种“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他什么也操作不了，只有意识于此，连大梦君冕都控制不了了。
这可以说是罗兰穿越以来，遇到的最诡异情况了。
他很快就开始了积极的思考。
千年的丰富经历，让他知道慌乱和自己吓自己，没有半点作用。
他现在死亡仍然存在，就说明身体是安全的。
意识的空和无聊，信息的缺乏，超过一定时间后，对普通人可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但对修行者来说，应当梦寐以求的环境。
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修炼，参悟自己内心的机会了，不是么？
罗兰逐步冷静了下来，思考自己的现状，回忆自己的经历，解析这诡异无比的高天原……
你看，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呢！
虽然他只是一段意识，没有掌握任何能量，可以对现实造成影响。
但这也是真仙境界的意识，其韧性无与伦比，精神纯净如一。
他见过三十三天外，俯瞰众生悲欢，贯穿古今，也了解自己内心的渴望。
在“无”中，自我的意识被无限放大，初时有无限杂念丛生，扰得他心生万相。
他不再强求万相平复，而是与这样的自我和解，任其推演变化，仔细品评自己的每一丝杂念。
有不知何时诞生的灵感，尝试继续走下去。
有记不得哪里的风景，那丝触动还留在心间。
有想念的人，有怀念的事，有想要切成碎片的敌人……
有只是不忿而留在心中的无谓坚持。
在这里，他好像有无限的时间，也是难得的静下心来，审视自我。
杂念不再是干扰，无用的割去，有用的留于己身。
如果这时有人从第三视角看去，就会发现罗兰的灵魂越来越纯净。
不是无色的纯，而是曾经混杂在一起的无数色彩，一一析出。
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又不断碰撞融合。
最后只剩下最为纯粹最为浓烈的七情，整整齐齐的顺次排列，便如彩虹连接着罗兰的所有记忆。
斩心猿，收意马。
他发现自己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每一个想法。
可瞬间万念生化，演金莲遍地。
也可无念无我，洞明此间那独特的“空”。
“空也应是一种法则，以极致无上的法则，排斥着其他存在，才构成这里。”
“正因为空，新东市才能拥有稳定的制冷中枢，因为空可以容纳一切。”
“所以这新东市，根本不是什么外星文明遗迹之类的设定。”
“这是修行者的手段，真仙巅峰的法则掌控，才构建了这一片空。”
罗兰若有所悟，明白这“空”的来处瞬间，本应无一物的视野内，显出一条独特的法则大道来。
此乃，众妙之门，空的源点。
“以此点，应可诞生万物。”
他自那源点略作推演。
忽见巨影持斧，癫狂若舞，自空处分开，清者上升，浊者下降。
一为天，一为地。
巨影融入天地，成为罗兰熟悉的山脉与海洋。
“这是……盘古开天，九州初成？”
他于“空”的法则始处，一眼万年，竟看尽沧海桑田。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4章 我迟到了，但也变强了
高天原，监控室。
也是每十年维护，那些工程师会进入的区域。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大概一间阶梯教室的面积。
“看来这次是埃及风格。”
一名历史系的学者看着墙壁，复古的壁画如傻瓜式说明书，指引大家需要做的工作。
正常来说，就是五个中学生，三天也能完成记录以及调控工作。
现在这支团队，足足五十名，各领域的精英。
可面对这么一个控制室，却有点无所事事。
根据瞭望城的记载，高天原的监控室有很多间，每次进入都可能遇到不同的风格。
就如抽奖那样，他们自然希望抽中科学侧的风格，哪怕是中世纪风配蒸汽朋克都可以。
结果偏偏是他们最不了解，看不懂原理，连哪里可以拆解入手都找不到的史前风格。
虽然实现的可能都一样，只要按照壁画的指示，就能完成这轮维护工作。
可想要如神宫嘉夜期待的，找到高天原的秘密，复刻制冷机制……
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思路。
如果如以前那样，常世三柱轮流敷衍了事，这个风格倒是轻松很多。
在这支科考队里，还有温妮这位走向真实采访道路的主持人。
她在为下一期企划，拍摄素材。
瞭望城最神秘的第三层，名为高天原的奇特存在。
这样的内容，一定会赢得爆炸级的点击吧？
温妮虽然变成了一位脚踏实地工作的主持人、记者。
但是媒体人想要搞出个大新闻的本能，仍然驱使着她勇敢前往任何危险所在。
最独家、最新鲜的第一手资料，总能挑逗起观众的情绪。
以她的身份，本来没有资格加入这样的团队。
但是神宫嘉夜给了她一个额外的任务，才有这样难得的机会。
其实，常世三柱最开始，也不是只派出最低人数的工程师摆烂。
在瞭望城刚刚建立那些年，他们也派出过许多科学家，尝试对高天原隐藏的技术进行了解，以改良已有的制冷系统。
可惜，收获不能说没有吧，只能说完全不存在。
最终不了了之，大家再不愿意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于是开始了摆烂……
直到此时，瞭望城的危机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高天原的技术很可能是最后的依仗，这才派出了真正的王牌队伍。
温妮还背负着一个额外的任务：
寻找一头失联的五爪金龙。
确认他的状况，如果他有危险，尽快把他带回现世治疗。
可惜，他们进入高天原后，就困在监控室里不能离开。
还遇到了发现最小的史前皮肤。
属于除了维护外的既定目标，当前都没有进展。
不过对于温妮来说，这样的监控室，还是有很多画面可以取材。
“这里的构造，跟我们在历史上看到的金字塔内部很像，同时又有着庞大的能量场，维持着中枢的运转，保护墙壁不受岁月的侵蚀。”
“这里的装置有很多超高科技的功能，使用的不是我们熟悉的电路板，而是一种符文科技，通过叠加组合精准能量。”
“这是和我们科学完全不同的一种能量利用体系，但在细微处的控制，丝毫不亚于最先进的芯片。”
“但看那些充满灵性的书写，每一个符号都有着微妙的差异，我们不难推测这样的庞大装置，竟然是由一个人或者许多人，完全手工打造……”
她不放过任何有趣的画面，配以有趣的解说和来自科学家们的分析，想必能组成出相当吸睛的新奇内容。
除了几个研究生在进行维护工作外，那些科学家三三两两的围坐着，开始开动脑筋，思考如何从监控室取回更多的成果。
……
……
神宫庄园。
嘉夜走出了房间，看着自己小时候繁盛的花园，因为疏于打理和供水不足，已经枯萎得只剩下干涸的土块。
废除掉的大家族享乐项目，也包括点缀住所的花坛。
昔日陆地上的美丽之物，大部分都不适应盐水。
尤其神宫家族这等大户人家，浇花必然要用纯净水。
再加上精心搭配的肥料，大量侍女仆从每日打理，这才有常年不谢的花，总开在花坛里，点缀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生活。
现在，这种耗费巨大，收益却只是养眼的植物中指和维护工作，已经被叫停了。
他们是末日时代。
即便嘉夜承受得起付费，也不想在环境稳定后，携带的思潮带来无畏的资源浪费。
想看花，想闻香，线上有大量的全息体验馆。
旧时代修剪的花海，不比辛辛苦苦自己种植的花好看多了？
可贵族就喜欢这种情调，怎么可能跟狗腿子一样看二次元的假花呢？
幸好，现在瞭望城已经没有贵族。
只是偶尔，神宫嘉夜看到荒芜后无人打理的花园，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你这个家伙，到底去哪了呢？”
她低下头，想着就在脚下的高天原，却不知道藏着何等的秘密……
是让永罪流连忘返，还是困在了那里？
可惜她已经派出了海底最强的团队，结果都没有发现罗兰所化的五爪金龙踪迹。
他们寄予厚望技术还原，似乎也遇到了困难，大家面对浑然一体的墙壁，有大眼瞪小眼的无奈。
“准许对监控室，进行有限的破坏。”
神宫嘉夜给出了最新的指示。
此前，他们担心破坏有可能导致制冷中枢受到影响，进而影响整个瞭望城。
但现在，诸事不顺，他们又只有三天，没有时间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了。
只能做些冒险的举动了。
就在命令发送了没多久，军事执政官给她带来了一个噩耗：
“藻树灵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异，战斗力和威胁性直线提升，我们的科考队损失惨重。”
“边哨的机动部队，为了消灭跟到门前的敌人，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现在，藻树灵的危险，已经必须要全城拉响警戒，不然我们会非常被动。”
看到前线传回来的记录，神宫嘉夜的表情无比严肃起来。
长相千奇百怪的藻树灵，这下不知道吃下了什么，体型激增，还有了施展类法术的能力。
它们的数量也比预料得多得多，定向的变异带来了好像古老物种的感觉……
妖族。
神宫嘉夜皱起小眉头，随着实验室的分析结果传来，不由皱得更紧了。
这瞭望城，绝对出了内鬼！
……
……
此时的海洋，海面温度接近80度，千米的水下也有65度。
幸好太阳存在着东升西落，热量不是无限的释放。
便是异世界的太阳，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需要遵守，还做不到无中生有。
那是五阶才有的能力，可以一句话，改写整个世界的底层规则。
让更多的有利条件为自己所用。
太阳的短暂休息，可以让海洋拥有散热的机会，不然可能早就沸腾蒸发殆尽了。
藻树灵便是在这样环境中，进化出来的生物。
他们打破了植物和动物的界限，适应了高能环境。
现在的藻树灵，大部分是从树上结出的果实，平均体温接近一百度。
在这样的温度下，它们血管里面流着的不是水，而是沸点更高的某类油脂，承载体内的循环，参与很多能量反应。
如此才有以生物体，做到内燃机级别的输出攻略。
但是，藻树灵出现的时间毕竟还短。
它们不可能无中生有，跳过进化的阶段，直接拿出适应环境和杀戮的身体结构。
在从植物往动物进化的路上，它们才刚刚起步。
现在的藻树灵，就是一群拥有超强身体素质的藻树灵。
战斗方式就是旋转，突击，舍身一撞。
相当的低效，熟悉后也非常好闪躲。
虽然有高体温带来的高代谢，更快的繁衍速度，肯定会比原本的物种进化更快。
这就好像牙膏厂家的cpu，拥有极高的性能，底子非常好。
可是没有合适的驱动，软件没有适配，实际使用效果让人失望。
只能说，战未来了。
可未来到底多久才来，完全是未知题。
根据此前的研究，至少在人类被千日凌空烤干之前，藻树灵应该只是小麻烦，不可能酿成灾祸才对。
结果现在，杀死科考团，然后一路追到了瞭望城外的藻树灵，却呈现了跳代进化的特征。
这些新品种的藻树灵，长相非常接近章鱼，有十二条腕足，异化的细胞出现更加高级的电路传递结构——
那可以视为大脑。
更加恐怖的是，依托于高温的物质改造能力，藻树灵可以吸收海底的硅元素，然后缔造出类似半导体材质，进化出了超强计算力的硅基大脑。
它们展现出了更加复杂多变的攻击方式，还学会了伪装和潜伏。
以及对距离的精准把控。
根据科考队最后传回来的情报，这种新出现的章鱼藻灵，已经消灭了周边海域的大量其他藻树灵，成为一方霸主。
他们就是在近距离观察时被发现，然后被一路追击过来。
瞭望城里面大量的有机物，对章鱼藻灵有致命的吸引力。
这个时代的海洋里面，藻树灵就是版本宠儿，唯一的神。
其他适应高温的，只有一些浮游生物。
基础的有机物，还得藻树灵的母体依靠阳光和环境中的热能，自行合成。
这其实是藻树灵繁衍、扩大种群的瓶颈：
明明是掠食者，可生活区域内猎物实在太少了。
如此，瞭望城就成了一块香饽饽。
不管是人类的还是人类的食物，都是珍贵的有机物。
于是这支霸业初成的藻树灵，倾巢而出，堵死了瞭望城的出海口。
它们甚至把一片藻树给迁徙到了瞭望城外，就像虫族铺菌毯那样，进行着海底地形改造。
这是做出了势在必得、打持久战的准备。
当然，科考队被吃掉了，不等于人类没有还手之力。
之前他们设计了许多专杀藻树灵的武器，还有能与之肉搏的生化武器。
至少短时间内，在章鱼藻灵发生下次大幅度前，人类的火力还是占据绝对优势。
尤其是远程火力和范围伤害，电磁武器对章鱼藻灵有极好的效果。
它们那算力相当强劲的硅基大脑，还很怕EMP武器，许多电子战的武器，可以成为限制它们的辅助手段。
章鱼藻灵目前还是年轻，人类这种从树上杀到树下的战斗种族，斗争经验还是丰富的，掌握的手段也多种多样。
章鱼藻灵的身体有了质的飞跃，但是主要的攻击手段还是躯体力量。
当然，力大砖飞。
它体内的能量反应级别和输出功率，结合类似真正掠食者的身体结构，发挥出的敏捷和力量都是质的飞跃。
这种飞跃是不正常的，哪怕是物种大爆发，也不可能完全找不到进化轨迹，凭空很少走到这个阶段。
很快，科学家们在对章鱼藻灵进行解剖，并且分子生物学追踪遗传物质来源后，所有知情人士都出离的愤怒了：
章鱼藻灵的躯体遗传物质，在相当部分都是瞭望城生产的生物兵器。
还有人工调制基因组的痕迹。
这也就是说，章鱼藻灵，实际上是瞭望城生化兵器和原始藻树灵的混血。
然后这个混血，还不是简单的交配。
而是有人在悄无声息的引导、改造，才缔造出了这样的新生战斗种族。
这不可能是偶然，因为设计生化兵器，就是因为易得、了解、培养周期短，完全当做炮灰设计。
那些速生的家伙，限死了寿命，也阉割掉了繁殖能力。
根本不可能与藻树灵得到正常的后代。
现在这些章鱼藻灵，方方面面都说明了，是有人故意培养的它们……
然后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如此丧心病狂的罪行，公开后果然引起了众怒。
尤其是科考队成员的家属，他们最无法接受，自己的亲人为这座城市流血流汗，却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神宫嘉夜提议，所有执政官全票通过，对章鱼藻灵的背后主使执行最高等级的抓捕。
他们要制裁她，同时也希望她那边留有针对章鱼藻灵的后门。
结果这个人也不难查。
毕竟基因改造，即便在这个时代也是高精尖的技术，能做到的实验室就那么几家。
综合比对那些研究人员的行动轨迹，最终锁定到了一个女人。
履历上，写着是来自贫民窟的孤儿出身，自学成长对生物学有着莫大的兴趣云云。
毕业的院校相当不错，笔试面试的成绩都是过关斩将，顺利进入了一家大型的生物学实验室。
瞭望城有先进的网络技术，每个人都要登记信息，但总有网络也照射不到的地方。
贫民窟的环境就非常混乱，那里的黑户也极多，经常没有正经的身份证明。
不过别担心，这个世界上还有黑客。
他们可以帮助制作假的身份，除非官方下大气追查，否则都是相当安全的。
实际上，这个瞭望城的叛徒，根本不是来自贫民窟，对生物学也没有任何兴趣。
她叫泽村美岛，泽村蒲平的妈妈，绫波家昔日的大小姐。
她是在常世被攻陷没多久，就主动去了现世。
以假身份开始，在贫民窟生活了好几个月，就是让自己沾染上他们的某种江湖气。
然后再想办法进入实验室，依靠生物技术，给藻树灵来了一波强化
再放归大海，任他们互相撕咬。
“以你表现出来的学习速度和能力，完全可以成为优秀的科学家，持续在自己的方向前进，不会弱于任何人。”
科学执政官看到这样的潜力新人，却走上了一条不规律，痛心疾首，简直难以相信。
“因为我唯一的儿子，死于你们的伟大领袖。”
泽村美岛冷笑一声，“你们还视她为公主，为天命，却忘了她是连兄长和父亲都不会放过的恶魔，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鲜血……”
泽村美岛控诉着，眼角流下血泪来。
神宫嘉夜皱眉道：“你要复仇找我便是，现在你改造的章鱼藻灵，继续变异下去完全不可控，牵涉到的，可是与泽村蒲平之死毫无联系的无辜者。”
“无辜？不，这件事里每一个都不无辜，有人在助纣为虐，有人在表达对你的支撑，在他们拥护你上位时，他们应该死了！”
泽村美岛放肆地起来，“你们每一个，都逃不掉！”
她披头散发，昔日的美丽与精致完全不见，怨毒地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盯住神宫嘉夜。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城市崩塌，居民死光，最后的避难所不复存在！”
她咬破藏在后牙的毒囊，当场死亡。
这场公开的审判，一石激起千层浪，绝大部分人都看得出来，泽村美岛是因为报仇而疯狂，变成了反人类的疯子。
可她已死，大家现在的任务，还是在章鱼藻灵开始进攻，或者再一次进化前，将其完全消灭。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因为它们几乎每天都在变的能力，非常不稳定的基因。
经常表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形状，好像是由一堆bug组成的物种一样。
“但bug才是真正的可怕……”
藻树灵的基因本来就不稳定，容易产生变异。
现在还出现了一大堆bug，变异的概率更是激增。
可能三天就会有一种全新的藻树灵出现，人类面临的麻烦只会越来越棘手。
章鱼藻灵发现了新东市的一座废弃垃圾场。
这里的物品大部分被海水锈蚀，但也有相当一步分解后，是可以利用的。
有机物，金属，各种拥有轻便、坚硬的化合物。
明明是垃圾场，可实际上却是章鱼藻灵的进化快乐窝。
人类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第一时间组织反扑，准备夺回垃圾场。
章鱼藻灵也不犹豫，直接扭头就走。
反正刚刚已经赚够了。
获得了大量物资，很多还是在海底相当稀有、必须借助人类之手才能完成冶炼和锻造。
有了这些没用过的物资，就像赌狗一样，章鱼藻灵可以砸在进化上，看到这具躯体还有多少极限潜力可以挖掘。
更重要的，这些章鱼藻灵记住了垃圾场的特征。
现在他们互相串联，只求尽快找到利用这些优质的机会。
瞭望城建立了两百年，百万人的吃喝拉撒，还有资本催生的各类消费。
垃圾场在各处海底填埋，因为新东市就没有那么大的面积。
最后就是垃圾堆积如山，直接在附近的海域填埋。
现在，这些垃圾开始反攻人类的时间多了。
更为准确的说法是，章鱼藻灵在硅基大脑后，又开启了往身上堆金属的进化新路线。
终于，食物链顶端的新霸主，出现了。
拥有海底最顶级的灵敏，还有互相连接后思维强化的思考能力。
这样的新物种，即便还没有建立文明，也成为了一场浩劫。
穹顶的防护罩，被章鱼藻灵以自杀性的疯狂袭击，撞开了一个洞。
虽然紧急的隔水立场已经启动，但是物理损害已经存在，大量的章鱼藻灵涌入了瞭望城。
一场海底怪兽袭杀人类的噩梦，从现世开始上演。
被迫调来越来越多的兵力镇压，可血腥的巷战，敌人顽强的生命力，仍然使伤亡不断扩张。
人类，对于章鱼藻灵来说，就是一场有机物的盛宴。
逐步疯狂，越来越渴求，同时进化和繁衍，也在不断加速……
血色向着更广阔的区域扩展，本来只是被戏称海带精的生物，现在却成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梦魇。
“我在这里，防线就不会再退。”
神宫嘉夜再一次走上前线。
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她鼓舞士气，她只是想为战斗尽一份力。
士兵的家人和孩子，就在后方工作。
他们没有不战斗的理由。
而神宫嘉夜也一样。
这是她的城市，她不能看着她倾塌在一个疯子的复仇。
……
……
一片“空”的虚无之中，罗兰眼前却流过无数的时间。
他已经不知道现实在流过多少时间，缺少参照物。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仓颉造字，黄帝战蚩尤……
一个个记载于神话的故事，以似是而非的模样，在这里上演。
妖族和人族的战争，又导致了后羿射日，九只金乌陨落。
进而发生世界神秘衰退，守护九州的强者越来越少，天命开始编制这个世界的历史。
掌控着“空”的法则，罗兰浏览到了更多信息，从某种程度见证了九州的大事记。
虽然很多细节缺失，熟悉的面孔很难辨认。
但看着波澜壮阔的九州故事，罗兰也心有所感。
“现在的我，应该可以离开这里了。”
从那些故事中抽身而出，罗兰对整个空间的结构已经了若指掌。
依托着法则的力量，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金龙之躯。
一个空旷的大厅亮起在眼前，这便是高天原。
它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就如罗兰此前看到的意识世界一样。
此前科学家们看到的控制室，其实只是依托于规则进行模拟而已。
就像罗兰搬入后便被剥夺感知，只存在于空。
那些工程师其实在进入高天原的瞬间，便已经在真假难辨的虚拟空间了。
罗兰以绝对的静心状态，体悟了“空”的法则，这时自然也有这处空间的控制权柄。
在他面前，高天原的入口再次出现，他跨越而出。
入目所见，竟然是警笛声刺耳的常世，以及无数伤员被运进医院的画面。
凄厉的哭声此起彼伏，可想而知，这座城市正在上演一场悲剧。
……
……
常世之门。
热武器倾泻的钢铁和章鱼藻灵狠狠对撞，战线拉锯着犬牙交错。
大量的居民正通过常世之门，暂时躲避。。
人类的火力占优。
但是章鱼藻灵，却有着不断繁衍的数量。
在占据了几间食品加工厂，生态农场之后，章鱼藻灵的数量更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翻了三倍。
“这些东西，根本就杀不完吗？”
神宫嘉夜咬着下唇，感觉到了无力。
永罪，你到底在哪？
我累了，现在只怀念只需要“嘎嘎”好够了的时候啊……
就在神宫嘉夜分神之际，突然一排腕足从地下弹出，把她旁边的两名亲卫卷上了天空。
“大执政官……快回门后，这些怪物还在进化！”
一名亲卫声嘶力竭的大吼。
“可恶……”
神宫嘉夜捏紧拳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被连人带骨吃下肚，她只恨自己不能一剑把章鱼藻灵切成两半。
现在，时代变了。
藻树灵这种强大的生物，才是世界的新主人。
人类……就这样到了尽头吗？
“龙，我们的龙！”
忽然门口传来惊喜的欢呼。
只见一道金光从远到近，又穿越常世之门，出现到了神宫嘉夜的身侧。
“小姐，我好像迟到了。”罗兰垂下头。
“这种时候，我可讲不出什么刚刚好之类的恭维。”
神宫嘉夜咬着牙，惊喜又遗憾。
惊醒是他没事，没有消失于高天原。
遗憾则是他要是更早些出来，可能就能少死很多人。
“别担心，我迟到了，但也变强了。”
罗兰让神宫嘉夜爬到自己头顶，然后飞临人类的防线最前，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领袖和金龙再一次翱翔于战场。
然后，此地的规则微微转变，一场风雪悄然凝聚。
人类只是有点冷。
可是章鱼藻灵却大片大片冻僵失去了行动能力，坠落于地。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5章 龙神传说，瞭望城的真实
在三国时代，罗兰曾有一次面对复苏的玄武。
举国之力，在真仙掌握的大道法则面前，就如笑话一般。
只一个回合，蜀汉君臣不论修为，皆灰飞烟灭。
毫无抵抗之力。
那是罗兰第一次意识到，生命层次的差距。
真仙与凡俗之间，并不是依靠数量可以填平的差距。
后来他又经历了很多。
在一些时代，自己也曾短暂的抵达真仙境界。
不过，瞭望城没有修行路。
他纵是有真仙的境界，在此世也只能借助其他手段，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战力。
直到他进入高天原，于静中参悟“空”，借助空创造万物，重演了九州的历史。
他忽然懂了许多。
境界、修为、意志力……
许多过去似懂非懂的东西，忽然找到了同步的点。
对于这座城市的本质，他也有了更多的猜测。
于是他重新感知到了自我，成功离开了那片“虚无”。
正好赶上章鱼藻灵入侵，瞭望城的防线即将崩溃。
当年的小野心家，可以献祭亲生父亲的毒蜘蛛，现在却能摆出决死的姿态，为自己治下的平民断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曾经嘉靖不一定会做的事情，现在身化巾帼，做得毫不犹豫。
罗兰面上现出一丝欣慰。
她在改变瞭望城，瞭望城也改变了她。
当希望落于她的眼眸，当责任置于她的肩膀，她已习惯性地为其负责。
虽然会骂那些家伙是笨蛋。
可那般无条件的相信，还是会感动。
罗兰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挺能理解神宫嘉夜。
所以，
即便这片空间有诸多问题……
但也不是什么怪物，都能在这里撒野！
罗兰运用了“空”，独属于这片空间的大道法则。
以“空”吸收内能，除非是同属大道法则级别的防御，否则范围内众生平等。
尤其是章鱼藻灵，本来就是在高温环境中进化。
它们对于温度的感知更加敏锐。
油脂为主的血液，在常温下都会固化。
更何况连接着虚无的环境，温度会不断趋近绝对零度。
那些即将穿过常世之门，逃往安全地带的市民，忍不住回头看着令他们震撼的一幕：
本来疯狂冲击防线的章鱼藻灵，凭借庞大身躯可以顶着炮火游动的怪兽，忽然动作缓慢了下来。
随即逐渐凝滞。
随即，如雨一般坠落于地，高能化的坚韧身躯在地面碎成碎片。
没有血液流出，因为血液早就凝固。
与这成片死亡相伴的，并没有恐怖的气势，令人战栗的能量。
好像只是那翱翔于九天的金龙，随意一眼……
却直接改写了瞭望城行将崩溃的战局！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啊！”
神宫嘉夜不知道什么叫做真仙。
但她自然看得出，此时罗兰的举重若轻，比那些特效惊天炫目的招式更加的惊才绝艳。
这是境界上的碾压，这是生面层次上的差距……
即便她早就有所猜测，他才不是什么人工智能的“觉醒”，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老怪物伪装成永罪。
可他对自己很好，没有害过自己，还要什么自行车？
她甚至幻想，自己把瞭望城治理好，打好基础等着他王者归来，或许能被高看一眼。
夸夸她，做得不错。
可惜他来的不巧，瞭望城无比狼狈。
还是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能保全自身。
而他的力量……
更是成长到了自己完全看不懂，完全不理解的层次……
她以后再努力，怕是也追不上他的脚步了吧？
神宫嘉夜听着四下传来的欢呼，险死还生的士兵们感激着金龙出世，嘲讽着章鱼藻灵的弱小。
是啊，他们赢了。
他们又一次守住了瞭望城，她一直挂念的那个狠心混蛋也回来。
都是极好极好的事情，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半点开心呢？
罗兰围绕着现世飞了一圈，确认章鱼藻灵已经都被清理。
他的目光透过穹顶，看向开始撤退的藻树母体，没有追击。
放这偶然出现的变异体继续进化，或许有助于寄生计划。
至于章鱼藻灵可能成为人类的威胁，不适合继续观察……
那是之前，现在有他，并不需要顾虑放虎归山的可能性。
推演完毕，罗兰控制深海龙灵归入神宫食品工厂。
独属于他的巨型培养池，神宫嘉夜一直在维护，时刻准备为他服务。
他依然以AI的形式，作为程序回到了神宫嘉夜身边。
看到情绪很是低落的小丫头，他有些意外：
狠辣果断如她，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吗？
他轻声安慰道：
“小姐，不用太过悲伤，损失在可控范围内，瞭望城的元气仍在，我会辅助您重建。”
神宫嘉夜鼓起了腮帮：
什么嘛，你这个臭直男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明是在想……
算了。
“嗯，你回来，我放心很多。”
她轻轻应了一声，摆摆手，“战斗太久了，我要休息一下，这个烂摊子交给你了。”
“没有问题。”罗兰大方的应了下来。
神宫嘉夜轻咬银牙，有点后悔刚刚的话。
其实……是赌气来着。
明明更想回味在一起工作的感觉。
我真蠢，蠢到家了。
早该清楚，他根本不会哄自己，求自己什么的……
算了！
本小姐睡觉去了！！！
这些年已越来越成熟的大执政官，脑补小剧场上演了五百集的八点档，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这种有人可以完全信赖的感觉，真好。
反正，这个笨蛋已经回来了。
有他在，瞭望城就不会毁灭。
自己就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慢慢教会他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哼，等着本小姐的千层套路！
……
……
几个小时后，瞭望城的网络上，人们就开始讨论：
神龙归来，一道眼神让天灾一般的章鱼藻灵，化成了一场流星雨……
我们人们，是有靠山的！
经历了一场差点让瞭望城消失的危机，险死还生，大家都需要交流宣泄心里的压力。
很快，网络上就出现了一大堆诸如“论龙神给的安全感.jpg”之类的表情包。
深海龙灵这个官方名称，已经很少被提起。
大家开口闭口，都是龙神如何如何。
从第一次让终末机动组绝望，到这一次化解章鱼藻灵，龙神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超级英雄。
还有宅男化出了五爪金龙娘化的形象，一口一个老婆……
反正，一般来说那么强大的物种，没有性别也很正常吧？
啊，龙神姬我真的好了！
不得不说，此时瞭望城的网络气氛，要比四年前活泼许多。
人们的戾气下降了很多，心态乐观很多。
再没有了那些老爷踩在头顶，创造力很活泼。
大家不再是一言不合用枪说话，互相开玩笑、说些骚话，成为了常态。
这是人类生活轻松、觉得当下还算幸福的表现。
只要杀不死我们的，都只会让我们更强大！
市政厅的领导下，灾后重建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们本来就是末日中的幸存者。
无数次挣扎求存，度过各种各样的危机，生死离别也成为了常态。
更何况这次还有龙神归来，可靠的感觉越来越强了呢！
神宫庄园，神宫嘉夜问起了罗兰在高天原的收获。
“之前排除了最精锐的团队，试图破解那里的制冷技术，可以没有任何收获。”
大执政官的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罗兰的回答。
他在高天原并不开启的时间回来了，高天原还没有坏掉。
实力还变得这么强大。
肯定是有重要的收获，才能做到这一切吧？
说不定，他已经掌握了让他们撑过末日的捷径！
“制冷技术是不存在的。”
罗兰一开口，便是冷水向神宫嘉夜当头浇下。
她顿时就急了，忘了自己尊贵的闺，好像还是那个需要ai辅助的高中生：
“胡说，你之前消灭那些藻树灵的攻击，经分析就是速动技术。”
“可那并不是科学侧的手段。”
“科学侧……你说了科学侧对不对？”
神宫嘉夜突然就兴奋起来，“也就是说，你选择深海龙灵的外形，掌握的那些妖怪资料……其实都是真实存在过？”
难道自己学生时代看的漫画，相信的仙人，渴望的魔法少女都是……
真实存在的？
感觉到这位孤城女王身上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罗兰瞬间就知晓了她的想法，切换到了没有感情的合成音：
“抱歉，虽然有修行道路，但你是不可能开启邪王真眼的……”
“闭嘴！！！”
神宫嘉夜吼了出来，下意识左右张望，生怕有人在场听见那个禁忌的词汇。
就，谁还没有个初中二年级不是么？
在努力寻找方法，摆脱自己命运的早期，她也曾缺乏自信。
那时就忍不住去想，如果世间有超凡能力多好。
自己只需要一句敕令，整个世界都将跪拜于自己脚下……
那些记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回想，可是作为最佳听众的永罪，数据库却给她永久留档了。
她窘迫地纠结了一会儿，等到脸蛋的温度降下去，这才再次开口：
“好了，给我说说修行，还有你的收获……想来我们是可以战胜千日凌空吧？”
罗兰突然沉默了下去。
本来看小丫头发窘带来的快乐，突然就消失了。
明明他所有的感知里，眼前的少女都这么真实，这个城市也无比精彩。
可是，这个空间终究存在着不可回避的问题。
罗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小姐，一个不会醒来的美梦，和苦涩到难以下咽的真实，你选择哪个？”
神宫嘉夜毫不犹豫的回答：“后者。”
“理由呢？”
“我想看到你的风景，我想分担你的压力，我想和你在一样的高度。”
她仰起头，假想罗兰如果就在自己面前，和他双目对视的高度。
毫无瑕疵的漂亮小脸上，有种不服输的倔强。
虽然被呵护的感觉很好，但我偏爱不要当一直被你呵护的小傻子。
我不想只能仰望你的背影，我想和你并肩而立，哪怕直面世界的终焉。
以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贵族应该有的含蓄，这种程度的发言已经相当于告白。
可惜，于罗兰经历的绝望而言，只体会到了一位战士、一位王者的觉悟。
“千日凌空早就发生，整个瞭望城，你们所知的海洋，其实都是一个怪谈的梦境。”
罗兰缓缓开口，讲述了自己参悟到“空”后，知晓的真相。
……
……
因为对战过怪谈，所以他对于这种失败的四阶，不够成熟的规则怪物有相当的了解。
觉醒者的三阶和合道境，都是参悟大道法则，以利用法则增加自己的战斗力。
到了四阶，则是“掌控法则”。
利用是理解和洞察，使自己向法则靠拢，从而可以借用力量。
掌控，则是调整大道法则，便大道向自己变化。
最后连自身都开始法则化，上升到更高维度。
这个境界，四阶觉醒者要比真仙更近一步。
真仙是依托于一个世界，可以借已存在的大道染色，晋升真仙。
觉醒者则是超脱万世，不依托于单一世界的大道法则，所以门槛要比真仙高一级。
这就导致了，四阶觉醒者进入真仙的世界，不一定打得过。
但是真仙如果离开自己的世界，立刻实力大减。
怪谈则是正途没有走通，法则化失败，无法完全掌控法则，而是“扭曲”。
在精神的世界，扭曲出独属于自己的规则。
怪谈需要吸纳凡人的思维，其实是为了锚定自己，不会因为扭曲之力而彻底疯狂。
当然，怪谈之路也有很多发展可能，走到极处也有可能打破真与幻的差异，化生万千世界，成为突破五阶的存在。
“真正的瞭望城，更准确的说是新东市，早就毁于千日凌空。”
“是一位足够强大的怪谈，构建出了一个又一个梦境。”
“让你们这些曾经追随她、依附于她的真实灵魂，可以在一轮又一轮循环的末世里，度过余生。”
“但也因为是循环，所以瞭望城在她的规则内，可以走出无数可能，但是结局无法改变。”
“我们再努力，也只能是延缓末日……但是无法阻挡它的到来。”
“因为……你们早就已经死了。”
神宫嘉夜捂住小嘴，即便做足准备，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真实”。
花了很多时间，她问道：
“那，你呢？你死了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6章 怪谈亦是如来？
罗兰觉得嘉夜这个问题，实在太阴间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现在身处的空间，本来就是死后的世界……
自然也整不出什么阳间的活。
“我和你们，不一样。”
他没有向“有觉悟”的大小姐隐瞒，“我的本体并不在这里，是通过特殊的手段，来到的瞭望城。”
“诺斯替神话，外来的救世主吗？”
“可能，也最后什么也做不到。”
他没有回应大小姐的殷切期待。
凭空的，嘉夜眼前出现一个光点。
这是罗兰以“空”，凝聚出一个无限小也无限大的点。
“瞭望城的冷却中枢，是怪谈的遗憾。”
“遗憾？”
“是的，她希望这座城市该有的东西，但又给不出对应的大道法则……便诞生了空。”
空，是罗兰可以利用的bug，也是瞭望城存在的基础。
但在真实的九州，并不存在这样的规则。
这是怪谈扭曲的法则，不是迷人害人的手段，而是救人。
这意味着，只有这个美梦，人类还有努力的机会。
到了真实的世界，瞭望城的众人无法生存。
“原来如此……”
神宫嘉夜低下了头，月光洒在她纤细的身体上。
这个推动瞭望城走向光明的女孩，褪去了女王般的气场，其实相当娇小纤细。
纤细到让人怜惜那种。
她背负着谎言和杀戮，只为了让自己的城邦更加美好。
可最终，这只是一场幻梦呢。
“但即便是梦，我们也会以坦然的姿态，见证终焉。”
她忽然又抬起了头，洒然一笑。
云销雨霁，天晴虹现。
连罗兰的电子程序，都感觉到电压不稳。
有被美到。
常言到醉生梦死，认为那是逃避现实的懦夫。
可像她这般，在虚无中也拼尽全力，似乎并不应当嘲笑。
自己，也正是在这个不知是真是幻的世界，拼命逆转命运的“玩家”啊。
当付出了感情，那就是自己所热爱的。
真与幻，对于眼下的个体来说，也不会剩下多少意义。
眼下这个女孩子，就是那种看见棺材，也一定要穿得美美的，画着最好的妆，淡淡说一句“就这”然后坦然躺进去的那种。
就如她在瞭望城成立时说的那句：
只为瞭望，不为永恒。
我们在努力奋进的路上，将人类的优秀与优雅展现。
哪怕如清风无痕，也不算遗憾。
只是要向世界证明，我曾经活过！
……
……
瞭望城一如此前的，往更美好的生活狂飙着。
神宫嘉夜从罗兰那里知晓的秘密，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拥有那般大心脏。
可以坦然面对世界最冷酷最残忍的一面。
现世，正在建设中的新式军港，为了更大吨位的潜艇出航服务。
在撑过了章鱼藻灵带来的灾难后，人类也从那些怪物的身上，开拓了不少思路。
生物与机械混合的新式舰艇制造成功，材料的强度也有所突破。
如果他们有足够时间，早晚会从从赛博朋克，走向太空歌剧。
虽然画风可能是虫群那种，驾驭着利维坦遨游星海。
但也是他们在努力走出的未来。
“可这一切，你都不在意了吧？”
神宫嘉夜屏退了随行人员，一个人站在最高处的主控室，向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开口。
“我尊重每一个认真的梦。”罗兰认真的回答。
“算你过关。”她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没有提过这事，这也能猜到吗？”
“看破了虚幻，领悟了空，你必然会追寻真实，我知道的。”
她用得意的语气，掩盖失落。
就如才获得胜利，你便义无反顾地走入高天原。
我们已死，你还活着。
你才有无限可能。
你还要前往更广阔的宇宙。
但是神宫嘉夜没有从罗兰身上感觉到优越感。
反而只是感觉到一种使命感。
必然要在绝望中，找到一线希望的使命感。
她不知道自己的ai助手经历过什么。
只知道这样的男人，很帅！
“大概一个月后能完成准备。”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讲，即便我们大概率帮不到你。”
神宫嘉夜笑着，眯起的眼睛有些俏皮，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
可轻松的语气之下，她的心却在抽疼。
原来，只剩下一个月了。
等待思念的重逢，其实便只有一个多月。
他就要匆匆前往属于他的真实。
人啊，可真是贪婪的东西。
明明他已经给这黑暗的海底，带来了并不存在的光明。
却是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
只可惜世间苦，求不得。
生与死，已经把他们阻隔在，无法跨越的最远距离。
……
……
一个月后。
神宫庄园，嘉夜忽然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窗外悬挂着一轮圆月，按照月相，这该是团聚的日子。
她紧紧抓着被角，克制内心涌动的情绪，轻声道：
“该说再见了呀。”
没有回应，便是默认。
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练习了很久很久的笑容。
作为大执政官，令全城男男女女癫狂的偶像治国达人，她可以完美做出和沉重内心相反的轻松表情：
“这里交给我吧，你的能耐我可已经都学会了。”
自信满满的赛博女王，不希望再给他增加任何一点负担。
一个无光的暗点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连接着一片虚无。
虚无背后可能是真实，也可能是另一个梦。
在进入其中探寻之前，罗兰从这边无法观测到答案。
一个虚影出现在她面前，隐约可以看见少年清秀的脸，和温暖的眼眸：
“和你并肩作战很愉快，期待上个时代的重逢。”
他张开双臂，就像与战友奔赴不同战场前，在她的思维上模拟出了拥抱的感觉。
然后，投入那代表着无限的小小光点。
光点熄灭。
嘉夜嘁了一声：“什么嘛，原来也是个小屁孩呀……一直用那个大叔立绘太有迷惑性了！”
她倒是忘了，那个立绘是自己买断并且设定的。
他只是懒得修改了而已。
同时升起的还有一点疑惑：
为什么……是上个时代？
这样的告别真心好奇怪呢！
……
……
夫天地者，
万物之逆旅也；
光阴者，
百代之过客也。
罗兰想起李白这首诗，觉得自己这样一个逆旅的过客。
他便是一尾溯游而上的鱼，沿途会有很美的风景，让他忍不住驻足。
可他最终还是要向自己的使命前进。
“下次进入更靠前的时间线，可以寻找一下嘉靖的转世，潜力还是很强大的。”
罗兰心里对神宫嘉夜，给出了99分。
当然，这是评价她做为一名执政官，平衡各方势力，调配资源推动技术发展的内政能力。
至于其他方面……
他真的没有考虑太多。
神宫嘉夜想让他离开的轻松，完美克制了内心涌动的情绪。
原本设想的千层套路，在一个月的匆匆重聚间，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
罗兰有很多东西要留给瞭望城，既然他自己所言，他尊重每一个认真的梦。
即便这里是虚假的、没有意义的、结局注定的怪谈空间，他也想给这些市民一个体面的收尾。
一场盛大的葬礼，有尊严的死亡，也是对生命的尊重。
在这种情况下，神宫嘉夜有少女心，可最终还是没有拉着他去谈恋爱。
而是尽可能辅助他，把先进的技术和天才的设想，尽可能留在瞭望城。
所以在罗兰这里，自始至终，嘉夜都是一个完美政治家的身份。
哪有千年老怪还沉迷校园恋爱的？
瞭望城是已经写死结局的故事。
罗兰读过这个故事，心底最大的愿望便是它不要发生。
他的使命和能力，就是逆流而上，从更初的时间阻挡悲剧发生。
所以他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催促他更早进入真实的层次。
在天命的末世开启后，仍然存在抗争者。
参考零号时间线尔曦留下的梦境，这些抗争者很可能就是九州英雄录的制作者。
找到他们，交换情报，或者取得关键道具……
应该就是他这条时间线的目标。
九州英雄录总是给出很少的信息，到底要做什么，总得他自己调查和分析。
从洗地的角度来讲，他这金手指毕竟不是主神空间，可以随便驯养一个世界那种。。
把他送到“随机”的时间线，就已经系统占用100%。
好不容易整出个天命探查的面板，还时灵时不灵，靠他自己判断……
应该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好消息是，罗兰也在成长，并且一直是被这么虐着长大的。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自己探索的过程。
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没有天命给的阻碍，九州的压迫力真是大大下降呢！
他也有他的觉悟，明确一个目标后，便是不断向前。
遗憾和惋惜，停留在舒适区乱杀的快乐……
还是留给以后吧。
穿梭进入那个光点，罗兰控制着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直线前进。
当然，这只是主观的认为。
感知上这里仍然是一片虚无，没有坐标，没有参考系。
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周边是一成不变的风景。
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超过五分钟就可能怀疑自己，一小时便会疯掉。
绝对安静，你不知道自己尝试的“前进”是否有意义。
你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前进，这里没有身体，没有感知。
只是主观上的前进，扭曲的大道法则造成了bug，才给罗兰这个偷渡者逃离囚笼的缝隙。
意识里，不知道过去了百年还是千年。
肯定是比之前停留在高天原，更久的时间。
但罗兰的目标没有变过，只秉持着最初的年头，保持着前进的姿态。
没有空间，没有时间。
只有他心中不断进行的默数，证明自己的意识还在跃动。
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
以恒定频率进行的记数越来越庞大。
就是修行者也不会想到，小孩子才做的数数，在进行到某个阈值后，想要推进都如此艰难。
但罗兰的意志始终纯粹如一。
他几乎忘掉了所有，脑海里只剩下两件事：
继续前进。
继续计数。
上百位的数字在意识里跳跃，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终于，虚无不再是虚无。
感知上的裂痕，实际上是大道法则运转出现了错误，唤醒了某个沉睡的宏伟意志。
“人类的灵魂？为什么，会如此强大？”
好奇又俏皮的声音响起，罗兰感觉到了冰凉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身体。
于现实世界那般，视触嗅听各种感知涌入他的意识，自身的存在也恢复了。
如洪流般的信息，淹没他已经在虚无中飘浮天空的灵魂。
但罗兰只是淡然的承受着，并没有半点崩溃的迹象。
他的灵魂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锤炼后，已经纯净无垢如婴儿乎。
这样的意志可以承受任何变化。
罗兰眼前出现了美丽的山野，草地上，慵懒的御姐伸了个懒腰，轻轻梳理如火般的长发。
她穿着轻凉，只是遮住火辣身材的关键部位，赤着一双小脚脚，走过的土地繁花绽放。
“真是令人惊喜，竟然有人能度过恒河抵达这里……”
“如来，你竟然回来了。”
罗兰认出了这如天魔般的女人，其实是佛祖的另一面。
所以这怪谈才会如此强大，又始终克制着本性。
佛祖舍弃了证得的道果，放弃了明明已经找到的出路，竟然在九州的末世又回来了。
他破碎了自己一念三千婆娑的极乐世界，化为承载人类最后希望的方舟。
自己的本质，自然也会因为扭曲的规则产生诸多变异，化为了天魔相。
因为主动的掌控人心，编制梦境，将那些人囚禁，不是佛最初所求的普度众生。
“咦，你竟然知道这个名字……看来，你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老东西啊。”
御姐如来笑得前仰后合、波涛汹涌，豪迈的摆摆手，“那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你有穿梭时间之能，想来，是来帮我完成此物。”
几片竹简飘浮于她的面前，仔细看去，又蕴藏着无数信息、九州世界上下万载的英雄故事。
此即九州诞生的，最初的《九州英雄录》。
也可以是由他干涉后，最新的《九州英雄录》。
罗兰轻轻一叹。
他猜到过这个可能，可他真正发生，又觉得这因果的纠缠真是复杂。
“她还好么？”
“你说那只猫猫？你自己去问便是。”
御姐如来指现金光，点在罗兰眉心。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7章 哪吒，震惊了整个玉虚宫
芳草地上，御姐形象的如来露出满是恶趣味的笑容：
吵醒了自己的美梦，肯定得给些惩罚。
想起那个灵魂以无双的毅力，摆脱恒河。
结果轻松被自己送回恒河的一个梦境里去。
嘿嘿，管理员的权限可真好用！
即便他可能是以前的老朋友，那也不会客气。
快乐就完事了~
她安排的，当然不是简单的相逢，而是加了导演和设定的“故事”。
“百世不迷的灵魂，和千年守候的笨猫猫，会诞生怎样有趣的情节呢？”
御姐如来随意地躺在地上，挥手让阳光更温暖些，惬意地眯起了眼。
就如一只享受阳光，家里还有吃不完小鱼干的蓝猫。
她双手放手脑后，欣赏着那些飞速流过的光景。
典型的等着吃瓜的表情。
在世界彻底毁灭之前的小小空暇，能给她带来乐子的变量已经越来越少了。
得珍惜。
也许，还可以让他们多演几世。
红发御姐召唤出一个酒葫芦，痛快地饮了几口，又流露出遗憾之色：
“可惜，我变出的酒徒有味道，却喝不醉自己，真是讨厌这种清醒呢……”
……
……
罗兰只觉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回了恒河。
这次更加恐怖的是，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那些铭记于心的经历竟然越来越淡。
“喂，你这秃驴，怎么也不按套路出牌？”
他仰头向御姐如来发出抗议。
可耳畔回应的，似乎只有她肆无忌惮的笑声。
生气吧，无力吧，
你骂的越狠，姐姐我呀~越开心~
罗兰索性闭上嘴。
他想起来她不是佛，她是魔。
万事随心，喜乐随性。
她已从秩序阵营，跌入了混乱阵营。
灵魂深处那点善良没有改变，可是，在无关紧要的时候，不介意把别人当乐子。
清规戒律，凡俗信条，对已现出天魔本相的如来，都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她破空而去后，都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般样子。”
罗兰回忆曾经接触过的如来，不论是大雄宝殿上的金身，还是莲花妙境中的小僧，行事皆遵循自我的原则。
她建立的佛门，也最是等级森严，规矩繁多。
人人都可以成佛。
也意味着，她的心底希望所有人都变成某个标准下的样子。
结果，最后她自己却变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疯批。
这样巨大的转变，肯定是有着相当与众不同的经历。
更耐人寻味的是，这个疯批还在斩断天命的束缚后，又回到了九州……
她当初，可是破碎虚空而去。
“哇——”
罗兰的思考因为记忆的残缺，越来越难以为继。
最后化成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
“贺喜总兵大人，贺喜总兵大人，夫人又给您添了一个麟儿。”
颇为富贵的府邸中，医生和妇人们忙碌着，武将打扮的中年人满脸喜色。
他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温声道：
“便如之前讨论的，这孩子就叫哪吒吧~”
……
……
哪吒没有怀胎三年破开肉球的出生祥瑞，也没有生而能言、拳打老父亲的武力。
他只是比其他孩子乖一些，安静一些。
饿了累了，象征性地哭上几嗓子，给爹娘提个醒，突出一个点到即止。
偶尔身边无人时，他都出神的望着远方。
就好像是一个老人，回忆自己的当年勇……
可具体做过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陈塘关总兵李靖和妻子看到三儿子这般模样，跟个小大人似的，总是忍不住会心大笑。
小包子似的胖婴儿，都皱出了川字纹，也太有趣了。
李夫人揉着哪吒的眉心，不住的好奇：
他到底会思考些什么呢？
还是说那孟婆汤没有完全生效，还记着前世的事情？
她对这个过于安静、过于乖巧的小儿子，总觉得有些遗憾。
比当年金吒和木吒好养活很多。
可也因为太听话，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总觉得对他的照顾少了很多。
母性的伟大，便在于被需要时，才会加倍满足。
哪吒四岁时，跟在晨练的父亲旁边，拿着小木剑比划。
竟然也似模似样。
李靖大为惊讶。
只不过哪吒这个年纪，习武还早了些。
武道真正的练法，都要消耗气血，怎么也要七八岁才好打基础。
略作思考，他随便教了哪吒一些架势，只保证基础的运动量增强体能。
便这样哪吒长到了五岁。
一位路过的邋遢道士见到出门玩耍的哪吒，惊为天人。
“李公子的天赋举世无双，更生具宿慧，说是谪仙在世毫不夸张！”
道士自称玉虚宫真传太乙真人，就要收哪吒为徒，许下无穷好处。
只是李靖乃陈塘关总兵，家大业大，对孩子无比疼爱。
怎么可能舍得他餐风饮露，远去昆仑山求道？
原本时间线上的哪吒，顽劣成性，李靖管不住，这才送去给仙人当徒弟。
现在的哪吒，乖巧懂事，不吵不闹。
还有继承父亲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武道天赋。
李靖怎么可能把这样的好儿子，送给别人当徒弟？
这个时代，神秘充沛。
武者和修行者谁也不服谁，炼体也有力破虚空的可能。
李靖并不觉得，玉虚宫就有多牛。
可本来什么也不在乎的邋遢道士，眼里灼灼放光，听说李靖不放人，就死皮赖脸待在他府上不走了：
我就想收你的小儿子当弟子。
不给的话，信不信我死在你们家门口？
李靖被缠得无法，便推说练武还是修行，要哪吒自己选。
“小孩子懂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我这个做师父的，替他定好就是了！”
太乙真人顺杆子爬的本领炉火纯青。
见李靖口风松动，便开始得寸进尺，就把收徒的事情定下来。
李靖才不上这种马屁得当。
他要是私自做主把三儿子送走，晚上睡觉非得被夫人踹地上。
为了睡床的资格，李靖也不可能跟太乙真人同流合污。
太乙真人也是没法，便同意跟哪吒聊一聊。
终于又见到了心爱的弟子，太乙真人差点哭出来。
痴缠了三个月，总算看见一点希望。
咱玉虚宫，什么时候收徒弟这么难了？
小哪吒这时生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
被李夫人精心打扮，比女孩子还好看……
漂亮到一定程度的小男孩，面部线条还没有生出棱角，就只能通过袜子颜色分辨性别……
咳咳！
小哪吒看着邋遢道士，那一身修为确实不是假的，大概能打两个自己亲爹。
只是他没有被吓倒，目光始终平静，脆生生地道：
“道长，你能让我想起忘掉的事情吗？”哪吒问。
“前世因果吗？这个，贫道得回宫请教。”
“你能长生不死吗？”
“我的老师元始天尊应当可以。”
“你能打过东海来闹事的孽龙吗？”
“咳咳……我辈修行，求的是逍遥，打打杀杀的事跟你这小孩子无关。”
小哪吒三个问题，太乙真人憋得满脸涨红、支支吾吾。
本来想给小孩子露一手，结果这小子的要求怎么都这么刁钻？
见太乙真人如此表现，哪吒顿时毫无兴趣：
“爹爹，我不要拜他。”
说着拉着李夫人，示意她带自己回后院。
找这种笨蛋当老师，还不如自己发呆回想，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厉害的招式呢！
他虽然记不起自己的过去，但总有种谁也不服的自信。
李靖见太乙真人被自己儿子堵的哑口无言，只觉心下大爽。
让你耍赖，结果连个五岁小孩子都哄弄不过！
笑死爹了！
他也是有几分腹黑的。
这些日子，被太乙真人缠得烦不胜烦，这时见他一脸沮丧，李靖虚情假意地安慰：
“小孩子童言无忌嘛，道长不要计较，鄙人送上的盘缠五百金，希望道长回宫一路顺风。”
看着耀眼的金元宝，太乙真人只觉得面皮无光，半分也不想再在此地多待。
我也是玉虚宫堂堂真传，现在竟然被当骗钱的江湖术士对待……
还得你李靖送盘缠，贫道才能回宫？
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哪吒，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对玉虚宫刮目相看！”
太乙真人发出败犬的哀嚎，转身飞往玉虚宫……
他要求教师兄弟，请出无敌的师尊，给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屁孩一点修行者震撼！
……
……
太乙真人来得突然，走得狼狈。
李靖没有太多在意，只当是一个乐子，没有太放在心上。
哪吒失去了记忆，不知往后该是封神之战，也对自己这个理所当然的老师毫无挂念。
该吃吃，该玩玩，闲着无聊就发呆。
李府的日子还是那样过。
陈塘关也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此时九州在殷商治下，帝辛已经继位，得通天教主一脉游说，全力支持修建绝地天通大阵。
为此许多地方都要加倍受徭役，并且缴纳更多的税赋，民众苦不堪言。
还有无数的正道修行者投入阵法的修建工作，导致世间妖邪作乱越来越多。
说起来也有趣：
本来是为了压制妖邪的阵法，修建的过程占用人力物力，反而使妖邪横行……
陈塘关濒临东海，有一座龙宫，不定期都有恶龙上岸伤人。
此时人族已经崛起，乃万族之王。
可龙族也是昔日妖族强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敢招惹那大的修行门派，吃几个普通人解解馋，便是当地长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塘关的许多豪门世家，还会主动给龙宫献祭，以求出海平安，自家的生意不会被龙族盯上，换得一份平安。
要知道这可是给妖族的献祭，用的祭品不是猪牛羊三牲，而是精挑细选的童男童女。
龙族说，只有足够年前的人族，没有被世俗之气沾染，吃起来才最为香嫩。
李靖作为一关总兵，最高的军事长官，对这些豪门世家私底下的举动，自然也有所了解。
可惜他没有能力阻止。
陈塘关的兵力，抵达一些小妖怪绰绰有余，但面对东海龙宫也无法正面对抗。
最后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让那些豪门世家去折腾吧，自己只是尽可能护住陈塘关，绝对没资本出动对龙族出击。
父亲的烦恼，龙宫的猖狂，哪吒也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对的、畸形的、徒劳的。
妖族绝对喂不饱。
豪门世家主动迎合妖族，为了自身利益，就抓捕平民为祭品。
其自私自利、鼠目寸光，令小哪吒都义愤填膺。
可惜，他现在小小的身子，又能做到什么呢？
他只能慢慢等。
等待自己长大，等待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等待龙族自己漏出来破绽……
……
……
却说太乙真人一走就是两个月。
他没有回来，李府却迎来了另一位道人。
原来，那太乙真人回山搬救兵，大家都兴致缺缺。
后来求到了广成子那边，他掐指一算，发现太乙真人竟然不是信口胡说，诓骗他们法宝。
“真是好孩子。”
“应当收上玉虚宫。”
“这孩子跟我有缘。”
广成子三句话，让太乙真人如坠冰窖。
“师兄，徒弟这事，先到先得……”
“师弟啊，你得不到，被那孩子嫌弃了，没感觉吗？”
广成子笑眯眯的反问，眼里却是半点笑意也无。
那瞬间的威严，让太乙真人不敢多说……
他们师兄弟，号称玉虚宫十二金仙，可实力也有差距。
广成子是大师兄，第一位击金钟的，深得元始天尊的青睐，动起来手也堪称果决狠辣。
他看上的东西，总能想方设法得到。
太乙真人了解师兄的手段，知道自己这波算是引狼入室，只能悻悻然的闭上嘴，不敢多说什么。
“师弟给我这等好消息，师兄绝不是那无情的。”
广成子取出三件法宝一葫芦丹药，赠送给太乙真人。
随后，就是广成子来到了李府。
他知道李靖夫妇爱子心切，不会随便放人，便使了个隐身法潜入李府。
咱先露点手段，跟爱徒把事定了。
到时候由他出面，跟父母展现向道之心，这徒弟肯定跑不了！
广成子脑袋里转着万无一失的良计，走入了哪吒所居的小院……
然后便觉天旋地转，心血疯狂来潮，一念间连放出十多件法宝防身！
糟糕，有埋伏！
好凌厉的剑气，好恐怖的剑阵！
这是哪来的老妖怪，要跟我抢徒弟么？

卷一 初入九州 : 这两天电脑坏了，明天应该能更
有点折腾，有点难搞
不是那种一开机就有的毛病，而是用了三十分钟一小时给你概率出……每次以为解决了，都又给你冒出来。
强迫症简直心态爆炸
就是那种你感觉敌人就剩一滴血，死活秒不掉的感觉……
已经准备直接投了，明天应该能恢复心情……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8章 广成子三破剑阵，敖冰对父亮剑
不得不说，广成子的实际战力，完全符合他的名气，甚至有所超越。
作为后世的板砖真人、圣母杀手，成功做到以土著之身，行苟道男主之事。
应变能力那是相当顶级，保命手段也是准备得务必充足。
他自身炼器技能拉满，随身携带的护身法宝之多，简直让人怀疑他有一个四次元口袋……
哦，不对。
九州世界，本来就可以拥有不知道多大的储物戒、储物手镯之类的法宝。
突然降临头顶的剑阵，激活了广成子一系列自动护身的法宝和符箓连锁。
视觉效果可以称得上，烟花来咯~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广成子成功破去万道杀气凌人的剑锋。
宁静的小院重现眼前。
“哈哈哈，何方宵小在此埋伏你道爷……呃？”
广成子正叉腰得意，忽然看清了窗边探出的小脑袋。
他胜利的宣言，顿时被卡在了喉咙。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稚童。
踩着桌子，才能打探窗外的情况。
粉雕玉琢的小脸，肥嘟嘟的，皮肤嫩得简直可以拾出水来，却是蹙眉凝思的严肃模样：
“爹爹给的材料太差了，我还有四千多手变化使不出来……”
广成子合道境巅峰的神识扫过去，惊讶的发现，这小娃娃并非那种喜欢伪装成童子，实际上年龄四五位数的得道高人。
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五岁！
括号，至少这具肉身，是没有半分修为的。
连武道都还没有真正入门。
广成子也想起此前破阵之时，起初压力极大，之后运转不灵。
最后确实是几乎不再变化……
确实符合小娃娃所言。
原来，不是他穷尽了剑阵的手段。
而是剑阵的材料，限制了剑阵的发挥？
这是什么天纵奇才？
道爷几百年的修炼，全修到了狗身上，竟然差点被一个五岁小孩子暗算？！
而他潜入总兵府，看到一个资质无双的早慧小男孩，那身份完全不用想了……
必然乃哪吒是也！
谪仙在世，果真谪仙在世啊！
广成子被打得有些狼狈，可心情却是无比舒畅。
如果能收下此等妖孽资质的弟子，假以时日，必然是自己的大腿……
咳咳咳，必然是为师门增添人才，为正在进行的大道之争又添一员猛将！
别看广成子是元始天尊的爱徒，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修行者早期背靠师门。
可若广收门徒，本事比自己都大，就好像存在银行里的利息……
总有一天，他们能忽略老师出事不管？
这个时代，修行者们还正为流浪九州和绝地天通大阵两个路线争执。
广成子的师父元始天尊，和师叔通天教主，正是两大路线的提倡者。
双方以天下为局，定好了文争。
大家同为人族，又师出同门，本应团结。
可冲突渐多，演变成武斗的趋势依然控制不住。
不少修行者都打出了真火，仇恨越结越深。
现在两位仙尊各执己见，显然谁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道……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阐教和截教，迟早要做过一场。
广成子作为元始天尊最宠爱的弟子之一，自然应当为师门分忧，积极吸纳优秀的新鲜血液！
他坚定了此行的目的，越看眼前的小娃娃越顺眼。
见他还在烦恼，广成子堆起笑容，上前温声问道：
“小友，这剑阵，你所布？”
“防贼。”
哪吒抬起头，回答得言简意赅。
广成子露出同情和了然之色。
怪不得院子里那棵枣树灵性逼人。
原来是营养太好了啊！
敢来总兵府上偷东西的，绝对有些道行。
可惜，遇上这妖孽般的小哪吒。
广成子取出一个小布袋，手一抖，倒出许多炼器的材料：
“此阵颇为不俗，你若头疼材料问题，不妨用这些试试。”
“七晶玉，北极冰，天蚕心金……这都是极品好材料呀！”
小哪吒顿时眼睛直冒精光。
认出这是自己从道书看过，却是零花钱买不起的顶级材料。
可很快他漆黑的眼珠儿一转，又警惕地看着广成子，板起小脸：
“爹爹说过，无功不受禄。我的阵困不住你，你要杀要剐已随意，为何还要送我材料？”
见一个五岁小孩子谨慎和认真的思考，那反差萌，让广成子忍不住想笑。
可他完美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表达出半点轻蔑对方之意。
他曾代师教导过师弟师妹，知道这些天才的孩童，心中自有骄傲。
越是年纪小，越是烦被看做孩童。
所以，广成子此时拿出同辈道友相交的态度：
“小友应知，我上门非是求财，更不是杀人。只是要见见让师弟挂念的天才。”
“哦？你是那古怪道士的师兄……我不会随你去玉虚宫的，你就是给我两倍的材料也不可能的！”
哪吒自是聪明绝顶，立刻想到了那个此前赖在府上不走的家伙。
可话里的渴望，还是暴露了一点点关键信息。
广成子心下了然，笑呵呵道：
“谁说要捉你去玉虚宫了？我只是见你有剑道和阵法上的天赋，想看看你的极限。”
他又取出了两个储物袋，里面都是布阵、炼器的极品材料。
不过，他没说这是白送给你，拉好感度的。
他反而目露挑衅地看着哪吒：
“贫道侥幸破阵，听闻你说材料限制了小友的发挥。现在给你新的材料，是否能用这阵法，困住贫道？”
小哪吒看到这些顶级修行门派才有流通的材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虽有宿慧，聪明机警远超同龄孩童。
但是记忆被封，孩童的好奇天性，还是占了上风。
再加上广成子的激将法情真意切，真心和表演五五开，他果然中计：
“你要找虐，我也不客气了！”
只是，他眼巴巴看着那些材料，又有些为难地道：
“不过，我没有修为，重新布阵要三天……”
“那贫道三天后再来拜访。”
广成子转身跃出总兵府，那是潇洒无比，毫不拖泥带水。
“喂……喂，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小哪吒叫了两声。
可院子里只余蝉鸣声声，再不见那修为深不可测的道士。
“这玉虚宫，都是怪人！”
他小声的吐槽。
可手却忍不住伸向广成子留下的储物袋……
这就是广成子的带娃不传之秘——
把聪明的小家伙当大人相待，给他们普通成年人不会给的尊重。
……
……
三日后，广成子乘月而来，再至剑阵。
他可是做足了准备。
专程请教了几位擅长剑法的同门，又炼制了克制的法宝，选用的功法也以变幻莫测著称。
所以这次哪吒的剑阵还是被破去了。
破阵的过程还潇洒写意，仿佛只是随手而为……
“我有几个地方设计的不好，再来！”
小哪吒却有些气恼。
“你慢慢修改，再给你三天时间。”
广成子淡淡一笑，身影消失不见。
哪吒跺脚指天：
“不用三天，这次一天就好！”
在总兵府外。
广成子靠着院墙，一口鲜血喷出袖口。
他哭笑不得地取出一枚丹药服下：
“大意了，大意了……为了凹造型差点被打落修为，想镇住这小鬼得下些成本了。”
……
……
又是三天过去。
这次广成子专门借了护身法宝，又提前开卦卜算哪吒可能用出的手段和变数……
于是相比上次，应对的更为轻松。
“你确实有些手段，目前的我，还赢不了你。”
小哪吒倒也坦荡，没再嘴硬直接认输。
“看来，你有自信以后赢我了。”
广成子呵呵一笑，对这小家伙印象更好了。
相比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小哪吒承认自己不足，直面缺点。
稳重的心性，在以后的修行路上，可能比天赋更加可贵。
身有傲骨，又不会过刚易折。
明白自己的极限，不上头，果断收手，控制沉没成本。
这等决断，就是很多比他年长年长百岁的修行者，也很难做到。
小哪吒也不掩饰，仰着头，叉腰骄傲：
“你的修为深不可测，想更尽一步，千难万难。我则还小，不管是习武还是修行，肯定有更大的成长空间，我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小！”
这种夸自己未来可期的嘴脸，换成年人来说，多少有点欠抽。
可五岁的外形，肉嘟嘟的小脸，自信满满放出豪言壮语……
超可爱捏！
广成子仰头大笑，丝毫不以为意。
“期，都可以期，只是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哦！”
小哪吒撅起了嘴，嘟囔道：
“所以绕了一个圈，你还是收徒的……”
“给个痛快话，你学还是不学？”
“当然学，反正你又不要钱！”
小小哪吒，被几百岁的广成子设计，终究还是着了道……
谁能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修行者，因为带娃太多，主动学习儿童心理学！
没有记忆的可怜孩子，被拿捏得死死的。
转日，哪吒主动拜上李靖夫妇，表示要随广成子学道之意。
他二人自然是舍不得。
但儿子态度坚决，这次不像能阻拦得下。
广成子又是玉虚宫首徒，修为比太乙真人更强，说话处事滴水不漏……
这么一看，倒也不失为良师。
最终，李靖同意哪吒上山修道。
只是约定每三年要回家一趟。
广成子爽快答应。
养了几年的好儿子，可能就要脱离尘世，做能绝情断行的仙人……
李夫人哭成了泪人，李靖也是强作镇定。
哪吒倒洒脱得多，只郑重行礼：
“爹娘放心，孩儿学有所成，一定不会忘掉陈塘关，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望向东方，捏紧拳头。
小小的身上，竟然有森冷的杀气。
在场的大人们都呼吸一滞。
“这孩子……”
李靖皱眉，没有说后面的话。
第一次发现，咱家孩子好大的杀性嘶——
龙宫不时上岸害人，世家献祭平民以求平安。
李靖看在眼里，不满，可没有办法。
哪吒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事情，竟然如此反感，时刻记在心里……
有朝一日，这小子学有所成……
这陈塘关怕是要变天！
广成子抚须而笑：
“吾辈修行，自应有此志气，战天斗地，而不是一味妥协求存。”
……
……
东海之底，龙宫内院。
一名头生黑色龙角的壮汉，手持玄铁长枪虎虎生风，与桃面若春风的持剑少女战作一团。
她头上生着白色双角，生得清丽无双，身姿窈窕。
似剑步又似舞步，优雅又凌厉，冰蓝色的长发简单扎了个马尾，随着动作在水波中飞扬。
只是头发却也是附加有法力，经常做障眼法，掩藏她的杀招。
如此虚虚实实、身体各处皆是武器的战法，跟寻常妖族区别甚大。
不过，壮汉修为深厚，还有片片金鳞形的护体罡气，把少女的攻击尽数接下。
“父王，休怪女儿不敬！”
忽听得一声娇喝。
龙族少女手中剑光绽放三尺青芒，瞬间连续激发了百次，全凝在金鳞罡气的同一点。
终于玉石般的声音响起，壮汉的护身之法被破。
同时，龙族少女欺身直近，身体借水势浮起来。
锋刃已抵在壮汉的颈间。
“保护龙王！”
一众虾兵蟹将，顿时急急叫着。
龟丞相拖着重壳费劲地游到两龙旁边，连声哀求，避免一场父慈女孝的场面诞生：
“三公主，我的三公主冷静啊……那可是龙王殿下。”
原来，壮汉是东海龙王敖广，镇压水晶宫几千年的王者。
那龙族少女，却是他的亲生女儿，孵出蛋壳不过两百年的东海三公主，取名敖冰。
三公主敖冰俏脸生寒：
“父王，女儿现在可有资格入禁窟？”
敖广感觉到颈间的冰冷，愣神了半天。
不知道多少叱咤风云的画面流过眼前……
俱往矣！
他似是瞬间苍老了几百岁，松手放枪，轻叹道：
“冰儿，你赢了。”
“侥幸而已。”
“输了就是输了。此招有名字吗？”
“剑名初心。”
“不错，你长大了……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
“谢过父王。”
龙族少女终于撤剑，收敛杀气，向父亲行了一礼。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她也不想跟父亲动手。
肉体上的伤害可以控制，可心理上的伤痕却是无可避免。
可惜，老龙王实在太过固执，坚持着只有龙王才能入禁窟的规矩不动摇。
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敖冰想着这些无奈之事，转身走出内院，却听得身后传来敖广的声音：
“冰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那些古老的事情，但有些时候无知才是一种福……你随时可以回头的。”
敖冰身子轻颤，下意识停步。
她能感觉到父王的关心情真意切。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夜明珠照亮的水晶宫，倩影没入了漆黑的幽深海底。
她是应劫此世，不是真来当什么公主享乐的。
总有些事，不应逃避，无法逃避。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19章 学成下山，寻妖斩奸
哪吒进入玉虚宫后，展现出的修行天赋，近乎“生而知之”。
再艰深的功法，他读上几遍，便能理解其中的精深奥义。
甚至还能顺手修改几处错漏。
论及天机奥秘、大道法则，他甚至可以跟十二金仙争辩个三天三夜。
这般事迹，进入第二年便传到了元始天尊的耳朵里。
他破例允许这位三代弟子，参加自己每月一次的传道讲会。
在会后，见哪吒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专意问了几个问题。
那之后，哪吒便得到了特权：
但有疑问，随时可以进入元始天尊修行的秘殿请教。
缺乏什么材料，也尽管取用。
看到爱徒被老师钟爱，享受种种特权，广成子这个当师父的毫不意外。
反而露出意外之中的表情。
元始天尊性格高傲，欣赏有天分的弟子，对愚钝者往往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
在他想来，一个天才，顶得过百个庸才。
像哪吒这样的天才，真正成长起来，或许能改变九州的路线之争……
山中无岁月，哪吒跟随广成子入了玉虚宫，转眼便是第六个年头。
小孩子一年一个样子，十一岁的哪吒，已从稚童变成了正太模样。
但他的实力远超外表。
三天前，哪吒境界突破，已是合道境的大修行者。
这种修行速度，放在玉虚宫也引起诸多讨论。
但也不是无法理解。
此时的修行环境远胜后世，合道遍地走，真仙……
哦，真仙仍然是一道天堑。
虽然有过去几千年的积累，不至于像后世一只手数得过来的程度，但也不是狗子可比。
天地如此广阔，玉虚宫又是三清道统所在。
最顶级的修行资源随意取用，天材地宝直接当饭。
哪吒又身具“谪仙”级别的宿慧。
破境真是如喝水一般，根本不存在瓶颈。
而且，哪吒不只走修行路，临行时李靖所赠的武道秘传，也有所涉猎。
呃，严格说来也不能说涉猎。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随便翻翻书，练练剑……
就胜过旁人几十年的苦修。
所以这小小少年，面对成建制的俗世军队，不动用任何法宝和仙法，只凭三尺青峰，也能轻松完成百人斩。
身体底子摆在那里，什么技艺都很好发挥。
修行者看似吃得清淡，但是吸收日月精气，采集山间清露，吸收的能量和营养，可半点不比凡人大鱼大肉少。
后世专门吃激素和蛋白粉增肌的职业选手，也不过如此。
修行路，本质是生命上的进化。
看似平常的点点滴滴，却都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天大机缘。
仙气飘渺的云端之上，广成子负手而立，看着破关的弟子，完全了解他的来意：
“又是三年之期，你该回家了。”
哪吒向广成子欠身行礼：
“正是来向老师请辞，还请批准。”
“答应的事情，贫道没有反悔的道理。只是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此回陈塘关，可不止是探亲罢？”
听着广成子语气严肃起来，哪吒稚嫩的小脸也正经起来：
“陈塘关百姓苦龙族久矣，弟子学有所成，理应略尽几分绵薄之力。”
“别这么紧张，玉虚宫此事尽管诸事庞杂，也没可能怕了几条长虫。”
广成子长声大笑，“只是弟子下山历练，做老师的不能看你空手。”
他一挥手，几样事物出现在哪吒面前。
哪吒略感愕然。
这些东西他都认识，就是对广成子来说，也相当珍贵。
甚至是他当年赖以成名的招牌法宝。
哪吒莫名感觉肩上的担子有些重，心虚地道：
“弟子此行，其实只想打探龙族虚实……”
“晓得晓得，你性格谨慎，确实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这般天分的小娃娃。”
广成子笑眯眯的，“只是你下山初战，有些证明是贫道弟子的东西……嘿嘿，我见了老朋友，才有谈资嘛！”
“啊这……”
哪吒终于明白老师的真正思路：
你用不用得上放一边。
我只是想告诉别人，我广成子的徒弟，不差！
哪吒无比想要拒绝这种当人型广告牌的炫耀行为。
可他扛不住广成子软磨硬泡，终于还是带着那些东西下了山。
广成子这些年，待他确实是全心全意。
“好徒儿，那些法宝记得用啊，别怕坏了！”
哪吒踩着风火轮，前往陈塘关，身后还响着广成子的叮嘱。
都怪自己当初年纪小，轻易就信了他是个正经道士。
现在哪吒只感觉心好累。
……
……
越是古老的年代，时代的更迭越是缓慢。
很少见日新月异的发展，技术的传播需要时间，总会是一代代人老去，可后人的生活还是在重复昨日。
六年时间，对陈塘关来说只是眨眼而过，和哪吒当初离家时相差不大。
总兵府无比热闹，弥漫着喜庆的气氛。
只是李靖夫妇看到小儿子长得越发可爱，可也隐隐有出尘的仙人气质，欢喜之余也有些复杂。
那是以后注定不同路的担心。
待宾客散去，哪吒主动要求要去外面转转。
李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想了想，最近陈塘关一切安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他也想派几个人跟着，可惜哪吒拒绝了。
暗哨没多久就回报，跟丢了三公子。
对此李靖只能摇头苦笑。
一转眼，儿子的本事，连他这个当爹的都看不透了。
……
……
距离陈塘关约有三十里的一座小渔村。
村民们靠海吃海，日子不算富裕，总算过得下去。
可这些日子，村里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总也找不到、查不出原因，搞得人心惶惶。
只是那些人失踪的地方，比其他地方都潮湿一些。
大家都说是有海中的妖孽作祟。
村长派出了信使向陈塘关求援。
可信使再没有回来，大家心底越发不安。
有人想要逃离村子，可又有人说起离开村子的人，似乎也再没有音信……
顿时村民们进退维谷，不知道该如何这种看不见的敌人。
“各位乡亲，你们在聊什么呢？”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却是个穿着锦衣、看起来就来自大户人家的小少年。
“妖、妖怪现形了！”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恐惧的情绪爆发，村民们四散奔逃。
刚刚还热闹无比，大家互相打气壮胆的村口，只剩下哪吒一人。
大家都逃回了家里，关紧门窗，瑟瑟发抖。
哪吒楞在原地，挠挠脑袋，莫名尴尬：
明明是察觉了妖气准备来调查，结果妖怪竟然是我自己？
我长得很吓人吗？
他却想歪了，有些时候长得太好看也不正常。
这时村民们被不可思议的事情困扰，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在他们看来，村子已经被妖怪盯上，怎么可能有小孩子没有大人陪同，一个人到访？
他身上必定有蹊跷。
要是正常的小孩子，怕是走到一半，就被妖怪吃了。
他怕不是妖怪变的，专门跟他们套近乎，然后再趁机下黑手！
当然，大家不觉得简陋的木屋，就能挡住妖怪。
只是慌不择路之下，觉得熟悉的家里，更有安全感。
“只能我自己算了……”
哪吒见村民们怕成这样子，基本也确认这存在肯定是遇上麻烦了。
他在村子转了一圈，感知那些异常的地方，感觉线索差不多了，便开了一卦。
片刻之后，他得出一个方向，架起风火轮，飞跃茫茫海面，找到一处孤岛。
一群虾兵伺候着夜叉队长，正在烧水配料，旁边有一对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年纪和模样都极为相似，应是双胞胎姐妹的样子。
那夜叉队长一脸期待，嘟囔着：
“都精心点，今天这一对儿女娃娃可嫩着呢，别给爷爷煮老了！”
“妖孽好胆！”
一声怒斥，红色的流光从天而降，直接砸烂了咕嘟嘟冒泡的大铁锅。
夜叉队长顿时勃然大怒：
“小鬼，砸人吃饭的家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群虾兵现出原形，各各都是高出十尺外的海中巨兽。
那夜叉手握钢叉，眉目狰狞，一身肌肉坟起更是气势惊人。
回应他们的则是闪耀的枪尖——
为了完成老师的嘱托，哪吒选择了他赠送的火尖枪。
虽然不是最趁手的兵刃，但他的造诣同样不俗，只凭招式便让夜叉和虾兵无法抵挡。
几个呼吸间，最后几个虾兵也被串了起来，重重甩在地上。
甲壳寸寸碎裂，眼瞅着活不成了，只有一条条节肢还在本能地屈动着。
那夜叉也被哪吒一脚踩在身下。
见这小孩子一身修为无比可怕，夜叉也慌了：
“小英雄饶命，我乃赤蛟大王手下巡查使，上岸是报备过了，绝对没有超过今年限额，还请明察啊！”
“哦？你和哪位报备的？”
“当然是陈塘关太守……”
“好，我知道了。”
枪尖落下，把夜叉胸口来了个洞穿。
那两个本来已经绝望的小女孩，这时都忘了哭，带冷冷看着哪吒。
他看起来也没比我们大几岁，竟然如此厉害？
那虾兵，那夜叉，都是真正的妖怪，竟然瞬间全被杀光了！
哪吒解开她们身上捆绑的绳子，眼底余怒未消。
这夜叉身上血腥味吓人，身上怨气缠绕，不知道吃过多少无辜百姓。
可能其他修行者，会顾忌当地人龙和谐共处的本地特色。
但是哪吒天然便无比反感这种以人族为食的暴行。
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历过很多战争，保护过很多弱小。
人族和妖族，不是他评判的标准……
恃强凌弱，残暴无德才是。
“那位为妖怪遮掩，与之共犯的太守，也决不能放过。”
哪吒使了个法术，让两个小女孩飘了起来，先把她们送回了小渔村，便回了陈塘关。
先把那太守控住，应该能查出祸乱此间的妖怪。
……
……
“李公子，您这登门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我也是突发奇想而已。”
陈塘关，太守府。
看门的两位哨兵倒是认识哪吒，毕竟这可是本城最高军事长官的爱子。
因为他求道归来，李靖才刚刚办过宴会，城中头面人物都认识这位少年老成的三公子。
理论上，大家的交往有诸多流程，可惜哪吒没这个耐性。
他没等哨兵给他禀告太守，而是径直往里面走去。
那两个哨兵握着腰间的刀柄，最终还是没敢动手。
却不说哪吒的身份，他还是一个修行者。
这会儿压抑着怒火，那小小的身子却走得虎虎生风，隐隐有种君王巡查领地上佞臣的威风。
人不大，气场却足。
哪吒便这般径直走入内庭，一个有着厚厚黑眼圈的精瘦中年人，正在欣赏自己新得的半妖舞姬。
“杜太守？”哪吒确认了一声。
“你是……李总兵的小公子？贤侄怎么突然到访……”
回应他的是跳起来的一巴掌，重重把他扇倒在地，牙都掉了好几颗。
“还不是因为你办的好事。”
哪吒一声冷喝，踩着杜太守的脸：
“老实交代，你庇护了多少妖怪，所图到底为何？”
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那些士兵慑于哪吒身上散发的气势，以及身边飞起标志着修行者身份的法宝，竟然不敢去救自家主人。
太守府的管家终究机警几分，急中生智道：
“去李府，让李靖来管管他这儿子！”
……
……
很快，太守府发生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陈塘关。
毕竟哪吒没有瞒着，而一城之主的身份也颇为显赫。
“逆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穿着盔甲、腰悬宝剑的李靖带兵出现。
他披挂整齐，已传达出一些信息：
此时他是陈塘关的总兵，就算袭击太守的是自己儿子……
也一定会做出惩戒。
“我当然是在记录罪犯口供。”
哪吒把杜太守透露的消息往李靖面前一摆，还有些炫耀地道：
“爹爹，你看孩儿的字是不是有所精进？”
“你……你袭击上官，还不认罪和道歉？”
李靖听着他这话，顿时血压都高了。
儿啊儿，你斩妖除魔我不拦，但怎么对自己人动手了？
李靖连看哪吒使眼色，希望他配合演一出苦肉计，把今天的暴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惜哪吒平日里无比机灵，此时却似全没看见，只是平静地道：
“这等犯下反人类罪的恶党，还想继续为官？”
火尖枪在手，一枪扎穿杜太守，把他挑向李靖等人。
哪吒则跃至半空：
“已掌握十六头大妖所在，爹爹，我去去就回。”
“胡闹，太胡闹了！”
李靖顿足捶胸，十万个后悔送这小子去修行：
他这本事学好了，是要天下大乱不成？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0章 杀至东海尽红，故人剑出初心
“好鲜嫩的小娃娃，主动送上门来，倒省得爷爷一番手脚……”
“卧槽，他到底还有多少法宝？”
“你这杀星，我与诸多修行者有交情，给个面子可好？”
“你就是玉虚宫的弟子，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哪吒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种族歧视，认为“妖之初、性本恶”什么的，见妖就杀。
他手里拿着的，是陈塘关太守交出来的妖族吃人记录，每一张都有他本人、前任、前前任盖章的上岸证。
每张上岸证背后，都是一条以上的人命。
掌握着如此证据，他才挨个找上门来，惩治暴徒。
只是因为这时代修行者忙着内斗，周边的世家太过软弱。
龙族又是瘦死的骆驼里面，生前最肥的那一批，这次滋生出了依附于他们的诸多暴行。
这些在海面上横行惯了的大妖，身上背负着无数冤魂，见到哪吒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自然不会客气。
往往先是张牙舞爪，准备吃个新鲜的。
真正交手后见到了哪吒的厉害，这些妖族又前倨后恭起来，马上开始求饶攀交情，希望可以按照不成文的老规矩：
刑不上大妖。
讲道理，能活到这个时代的妖族，都属于那种最会做妖的，惹不起的秒怂，把欺软怕硬发挥到极致。
这才能在人族修行者鼎盛之际，给自己保下一条性命。
表面上好像听懂规矩，杀起来又挺麻烦，于是龙族等这样延续了下来……
可惜，哪吒不怕麻烦。
他心底不会忘掉守护之责，又从小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
便是见过广成子、元始天尊这样的顶级强者，也显得那般亲切。
于是这本就天赋无双的小娃娃，看起来乖巧有礼，但是认定的事从来便如磐石一般坚定：
犯我陈塘关者，虽远必诛！
当然，哪吒也清楚自己才是合道境初期，有罪者皆斩，其实也是谨慎的一部分：
兵贵神速，避免消息传播敌人有了准备，自己的得手成功率才更高。
等龙族反应过来，派出来扎手的点子阻挡，自己立刻回归陈塘关，向老师求援。
这样算是第一回合结束，震慑了龙族，自己靠玉虚宫的面子修养，三年后再来第二波。
咱不贪宫，求的就是稳健！
哪吒心底打定见机不妙脚底抹油的想法，一步步杀入了东海深处。
这时再一抬头，前面明晃晃、亮晶晶、好一片富丽堂皇的海底宫殿。
按照传说记载、水族讲述，这分明便是东海龙族的居所，龙王盘踞的老巢：
水晶宫是也！
小哪吒左看看，右看看，又揉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一路杀伐果断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说好的稳健，这时可以见好就收了。
可是，敌人也没给到说好的压力啊？
“陷阱，这一定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小哪吒根据一般理性做出了判断，攥紧火尖枪，就这么回头终究有点不解气。
诸多食人上万的恶龙毒蛟，可就在眼前。
他怎么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
那清秀的脸上，杀机溢出。
不知是制造过杀戮才积下的血色，包裹着青稚的身影，决定来个将计就计：
你不是准备了埋伏给我吗？
那我就先破了埋伏，杀一个算一个！
……
……
此时，东海之上，广成子和太乙真人面面相觑，一时沉默得有些尴尬。
许久，才听得太乙真人开口：
“大师兄，你教导弟子的本领，师弟望尘莫及！”
他真诚地向师兄一拜，当年被抢了好徒儿的怨念，此时荡然无存。
哪吒现在的表现，打死他也教不出来！
当初要是自己收了，岂不是耽误了好苗子？
你师兄就是你师兄，看看哪吒初入合道境，已经斩杀那些老牌大妖如砍瓜切菜了！
广成子脸青一阵红一阵，小声道：
“别瞎说，不是我，我教不出来……”
“大师兄谦虚了。”太乙真人越发敬佩广成子的为人。
“算了，这事解释不清了……”
广成子见太乙真人已进入把自己当作榜样的自我感动阶段，索性不再跟他废话了。
小哪吒越战越猛，这真不是我教出来的。
越来越犀利的手段，就好像是被他回忆了起来一样，跟贫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是，哪吒下山前，他还专门给了哪吒一批法宝。
里面不少都是他闻名天下的招牌。
那些妖族就是死，骂的也是他广成子……
徒弟行为，老师背锅，这个时代就是这般规矩！
无量天尊呐，贫道知道小哪吒挺猛的。
但从来没有想过，他能猛到这种程度，竟然打出了一种以战养战、遇强则强的感觉。
广成子在哪吒下山不久，便悄悄喊了太乙真人，跟在他身后来了陈塘关。
行的自然是保存之事，以防连元始天尊都看好的未来之星折在东海。
可他们跟了一路，看着小哪吒单枪匹马，连续扎穿上百个妖族老巢，竟然没有半点表现的机会……
既欣慰自家徒弟的彪悍，也有点忐忑：
好徒儿，小兔崽子，小祖宗，求求你别杀了！
再杀下去，为师要开始担心这局面会失控：
这仇结的有点大，怕是得十二金仙齐出，把四海龙族斩草除根，避免日后再生事端……
嗯，这位玉虚宫大弟子，其实下手也属于贼重的那种。
这个时候已经在思考如何更大范围的杀龙灭口，把影响降到最低了。
海面上广成子看徒弟，越看越顺眼。
海底下水晶宫却是遭了大劫，血色从海底一直涌上海面。
龙族偏安一隅，歌舞升平，和陈塘关的世家、修行门派保持着默契，警惕性根本不高。
修行者们忙着路线之争，哪有空管他们？
吃几个凡人这点小事，根本不会被上位者在意。
那些妖怪死亡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水晶宫的不设防并非陷阱。
而是真的不设防。
偏偏哪吒脑补太多，以为水晶宫内外是十万八千重埋伏，做足了思想准备：
以最隐蔽的偷袭，下最狠的手，尽可能潜入突袭水晶宫的更深处。
于是一场血色恐怖便开始在海底弥漫。
要知道随着不断进行战斗，生死之间的刺激下，哪吒觉醒了很多属于“罗兰”的那些战斗本能。
不一定是具体而微的战斗手段。
只是那种曾经执掌生杀的气概，扮演大圣的无数次狭路相逢勇者胜……
化为他魂魄最深处，便是如来以天魔手段也无法忘却的本能。
化繁为简，就是最简单的当头一棒，也能练到近乎于道，完全不可阻挡的境界。
在战意最汹涌时，使哪吒宛如修罗，隐蔽于深海制造杀戮：
最开始，很多虾兵蟹将的死亡都是莫名其妙，找不到凶手，长官还以为它们害了什么恶疾。
后面失联得越来越多，整个水晶宫才拉响了警报。
可这个时候，哪吒已经突入水晶宫内廷，杀入了龙王的后宫……
龙性本淫，龙王那方面的需求很旺盛。
为了讨好自家妃子，他时常精选漂亮的童男童女，给爱妃打牙祭，以获得满足……
因此平日里不出宫门的龙王宠妃，依然是罪孽缠身的恶龙。
偏巧她们的战斗力，又在养尊处优的生活里，退化到了最弱那一档次。
或许修为被老龙王投喂得不错，但能发挥出来几分嘛……
反正面对战斗风格越来越像大圣的哪吒，完全不够看。
于是等待她们的，只有火尖枪钻心，把庞大的龙躯扎个通透。
眼瞅着龙王后宫被屠戮殆尽，他才得了手下的禀报，然后发现自己后院起火……
这是真的起火，哪吒先驱水再放的三昧真火，焚烧水晶宫下堆积了不知道多少层的人族枯骨。
那是龙族悠久历史，攒下的罪恶，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无止境互杀。
“玉虚宫的小子，你找死！！！”
敖广放出原形，是超过百米的巨龙，如一片乌云向哪吒撞了过来。
他是合道境巅峰，距离真仙只有一线之差的实力。
积累了万载的修为，便是弱一等的真仙遇见东海龙王敖广，也有可能被以力破巧。
结果敖广虽然实力雄浑，但是盛怒之下失了理智，竟然一头撞进了剑阵之中！
哪吒提前预料到敌人会给自己准备陷阱，争分夺秒突入防御最松懈的地方，也是为了抢时间丢出自己炼制的“便携阵法套装”。
这是哪吒和广成子师徒鼓捣出来的东西，结合了固定阵法和阵旗、陈盘之类的法宝特性和优点。
把一个阵法，拆分成多个不同的模块。
由模块进行组合，可大可小，成功做到了功率强大，又能方便展开等优点。
此时敖广一头撞进了哪吒给他准备的礼物。
哪吒觉醒的战斗本能，不光是大圣的敢打敢拼，也包括罗兰自身的诡计多端、手段繁多。
这剑阵，达到了同级别固定阵法的七成威力，短时间完全找不到出口：
“哇呀呀呀，出口在哪，小儿有本事放开阵法，我们正面打过？”
敖广气得哇哇怪叫，各种激将法想要刺激哪吒放人。
可惜罗兰才不上这种当。
能用一个阵法就把强敌降服，怎么能把他放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呢？
更何况自己这还是身在敌营，更得全力以赴，速战速决！
于是敖广面对的剑阵，攻击越来越高，变化也越来越多，还时常附加几段属性伤害控制，让人无比痛苦。
弥漫水晶宫的血气，终于也让敖广明白：
龙族大势已去，跟不上版本。
如今便是一个小小少年，也能让龙族血染东海……
他忽然失去了很多战意。
“也许，我族唯一的变数，便是她了……”
东海龙王突然吐出内丹，在剑阵上炸开了一大号破洞。
面对是万年积累的修为，龙王此举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未来潜力，换一个现存的翻盘可能发展。
随即龙王不断缩小，趁机冲出破洞，然后向着宫外遁走。
那是“禁窟”的方向，龙族只有龙王级别才传承的秘密。
但此时的禁窟，却有一个龙二代，东海龙王敖广也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把这位姑奶奶请出来，说不定能阻挡这小小的杀星！
时代变了，我们这些老东西，真的什么也做不到了……
……
……
哪吒没有继续追击敖广。
失去内丹，这位老王活不了多久，勉强救下也是废龙一条。
有这个时间，他选择继续肃清水晶宫的残余龙族和附属妖族。
令他惊讶的是，他困住龙王之后，这些妖族竟然没有逃跑。
好像是有某些值得畏惧的东西，阻挡了他们的逃跑路线。
哪吒略一想，便猜到原因，抬起小脑袋：
“老师？”
“聪明。”
广成子的声音传来，温和地道，“专心做你的事便好。”
哪吒心中闪过一丝温暖。
觉得不正经的老师，其实也有靠得住的时候。
龙王已逃，三位合道境出手，水晶宫再无幸免之机。
经此一战，东海龙族尽数死绝，只余下年幼尚未有机会为恶的三五幼龙，被带回玉虚宫驯化。
附庸龙族为祸人间的蛟龙、夜叉、其他妖怪，更是元气大伤，避入远海。
短期内，绝对不会再有妖物靠近这片区域了。
哪吒目光扫过堆积成山的尸骸，找出一条体型不亚于龙王的老龙尸体，提着飞回陈塘关。
一开始，百姓只见神龙不见哪吒，惊慌无比，李靖亲自掌兵登上城墙，以防妖怪入侵城池。
及至近前，士兵们才发现那神龙双目无神，是被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提在手里……
“逆子，你竟然如此大胆？”
李靖又惊又怒，寒声呵斥，“这陈塘关是容不下你了，快给本将军滚回玉虚宫去！”
这话虽然是斥责，其实是保护：
你杀了龙族，他们的报复你扛不住，快寻求师门庇护。
至于家里人……你就不惦记了，我们能跑一个是一个吧。
哪吒听出父亲的回护之意，笑道：
“爹爹莫气，孩儿此去东海，已将龙宫孽种斩杀殆尽……”
昂——
他话音未落，一声巨吼自深海中传来，一条白龙矫健地翻出海面，化作少女模样，召唤万道剑光斩落哪吒：
“你这狠心的贼人，还我龙族命来？”
哪吒目睹这剑光，瞬间似有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伸出一只小手，于错落剑影中握住唯一那柄真剑，痴痴道：
“此剑，可名初心？”
“你，又是何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1章 乐子竟是我自己？
此时的哪吒，目睹了敖冰释放的剑招，感觉自己忘却的那些事情，有了松动的迹象。
在玉虚宫的这些年，广成子乃至元始天尊，都在想方设法，帮助他回想认为自己缺失的记忆。
可惜最终都一无所获。
他们尝试往前追溯了很久远的时间，都没有发现和哪吒表现出的能力，相匹配的彪悍人物。
这个情况，和哪吒近乎生而知之的宿慧相矛盾。
这家伙真是第一次修炼，真就强到这种无法理喻的程度？
广成子只能无奈认为，也许哪吒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漂泊灵魂。
托生此世，帮助九州人化解将到来的大劫。
在玉虚宫修行的六年里，哪吒过的很充实，收获巨大，境界连续突破。
可总还是会觉得，忘却的东西很宝贵，回想不起来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所以此刻，目睹敖冰这位东海三公主，用出了初心一剑，他无比执着无比期待这一丝难得的灵感。
他隐隐察觉，这该是自己创造的剑法。
也就是说，只有跟自己有过交汇的人，才能用出这招。
这是他的剑，他自然透彻了解，也知道该如何破去。
凭借来自灵魂最深层次的奇妙共鸣，哪吒只是轻轻伸出手，根本无须动用多少法力，便能在关键节点，阻挡初心威力的爆发开来。
凭借这招无往不利的敖冰，还有些疑惑。
陈塘关的百姓，只觉得无比震撼：
那个小家伙冲上去，漫天剑光消散。
然后恶龙便被他踩在脚下。
“是我技不如人。”
敖冰上手便是终结技，明白自己与哪吒间的差距，认命的低下头。
她被龙王从禁窟中唤醒，得知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全死，东海血流成河，伤心愤怒压过了所谓的使命。
她只想向凶手复仇。
可惜凶手有背景，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到了她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程度。
那简简单单一抬手，却蕴含她无法企及的剑道。
最骄傲的点被正面击碎，她自然只剩下绝望。
他是那般举重若轻，仿佛自己想要复仇，只是一个笑话，根本无法实现的笑话。
“看来你也不记得我是谁呀。”
哪吒盯着敖冰看了很久，摇了摇头，眼里的期待化为了失望。
“你是凶手，仗着玉虚宫便杀光我东海的暴徒……”
敖冰怒斥哪吒相当承的问题。
哪吒又盯了敖冰很久，终究没有想起任何东西。
那种灵感差一点点就抓住的感觉，真是难受。
忽地，他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
“你的剑法，是何人所授？”
“关你屁事！”
“你不曾伤人杀生缠绕罪孽，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收起你的假慈悲吧。”
“那就只有带你回山。”
小哪吒取出一个金环，却是专门拘禁妖怪的法宝，将敖冰给收了进去。
只要她还记得，玉虚宫自有无数手段，把她的秘密全挖出来。
顿时整个陈塘关爆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
哪吒拖来龙尸，固然震撼。
但众人毕竟不曾亲眼目睹战况，无法想象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大战。
及到此刻他当场破去龙女剑招，又出手将其收服，全程出手姿态举重若轻大道至简，完美符合普通人对仙人的想象。
效果立刻不一样。
从此，他们陈塘关再也不怕所谓的东海龙宫了！
哦不对，按照小哪吒的说法，这世间已经没有东海龙宫了。
原本还担心儿子被龙族报复的李靖，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家孩子的实力到了何种程度：
原来，他已是世间最强者之一……
哎，咱这个当爹的，以后得爹凭子贵了？
隐身半空观望的广成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徒弟已经扬名。
他这个师父，名声很快也会跟着传遍九州，再次闪耀吧？
带着幸福和骄傲，他与太乙真人先一步回归玉虚宫……
东海的龙族是没有了。
但其他三海的报复，不得不防。
……
……
东海最深处，阳光被重重海水阻挡近乎没有一点光。
就在这连普通龙族都会感觉到压抑和不安的黑暗之中，还有一个洞口，更加幽深神秘。
谁也不知道它通向什么奇异世界，有着危险还是机遇。
这就是禁窟。
龙族存放历史信息，还有诸多无法毁灭的收藏品之处。
只有历代龙王，才能进入的隐蔽所在。
因为龙族是九州诞生的最古老种族之一，禁窟保存着无数真相的秘密，许多大人物的隐蔽发家史……
也因为涉及太多的隐秘，有些东西知道就可能带来灾祸，所以才禁止普通龙族参阅。
但在此前，敖冰打败了敖广，获得了进入禁窟的许可。
实际上，进入禁窟的可不止她，还有一个“魂魄”。
从最初她生出进入禁窟的想法，也是因为那个魂魄。
这个秘密，敖广也是在女儿进入禁窟之后，才有所了解。
原来小冰体内，有一个随身老奶奶！
在哪吒杀入东海后，敖广爆了内丹逃入禁窟。
这里特殊的环境，导致他的躯体磨损殆尽，此时只剩下风中残烛般的残魂。
而在敖冰誓为全家报仇离开之后，禁窟之中，只剩下两个非死非生的魂魄。
敖广是在那里百无聊赖，龙生走马灯反复播放，感慨命不久矣。
另一个残魂，则是在无数石板、龟甲和玉简中翻阅，利用有限信息还原更古老的故事，然后记录于竹简之上记录信息。
她完全没有因为敖广的到来，便生出半点不适。
“冰儿败了。”
忽地，她停下了动作，轻灵的声音天生便有股妩媚，可几乎都这被淹没在淡漠之下。
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霜，才能有那种超然除尘的心境。
敖广闻听，内心只有无尽的悲凉，也彻底放弃了一族之长的架子，出声哀求：
“这位……至尊，那玉虚宫如此挑衅，是没把妖族、没把您看在眼里，这事放我绝对忍不了！”
那道半透明的魂魄抬起头，她生着一对猫耳，目光似乎可以看穿所有的算计：
“不必挑拨离间，我和人族的关系，远不是你能理解。”
冷笑打断了敖广的慷慨激昂。
他滞了片刻，涩声道：
“冰儿呢？她可是为您鞍前马后，从无怨言，甚至连我这个父王都敢忤逆！”
“她的事情，我很遗憾，也无可奈何。”
那道魂魄终于有一丝动容，“她命中本有劫难，我能教的都教了，只可惜天命难违，她仍然无法避免。”
敖广听着她这般淡漠，又好像早就知道敖冰遭遇的评语，只觉急怒攻心，魂体愈发稀薄了：
“你也是一代至尊，弟子被人降服，不知道要受多少磨难侮辱，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天命难违？”
“不然呢？”
“求您救一救她，报仇什么的就算了，只希望……冰儿能活下来。”
“她现在也没死。”
那魂魄不耐烦地道：“莫要再聒噪，你在此世的所有挣扎，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为敖冰起了一卦。
她也是有好奇心的。
明明自己把主人的剑法，在教给了那个小丫头，她也有无与伦比的天赋。
遇到那命中大劫，怎么也该有些许对抗之力，不该输得如此轻易……
是自己，对这条时间线的历史走向，了解得还不够透彻吗？
卦象从纷乱逐渐定格，猫耳魂魄看清了命运河流的一道支流，也看到了与敖冰敌对的“哪吒”……
“主人！？”
两个字脱口而出，那一直淡漠的脸上，还是首次露出不可控制的表情。
敖广旁观着，忽然笑道：
“原来，你也有参不透的，你也有啊……”
他魂魄淡去，却是终于支撑不住这禁窟的压力，形魂俱亡矣。
古老又神秘的殿堂中，只有那猫耳魂魄立于无数史料之上，面上百味杂陈……
她等了千年，直到时间的尽头，也没有再遇见他。
且在一缕残魂继续编纂九州英雄录的逆旅中，看到了他的踪迹……
这是真正的梦幻泡影。
便是以他的能力，也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历史了吧？
所以，见与不见，都没有意义了……
太迟了，这一切都太迟了……
……
……
昆仑，玉虚宫。
哪吒一战荡平东海，拘着敖冰归来，等着她的自然是大修行者的无穷手段。
广成子亲自出手，十二金仙中的四位护法。
不需要敖冰配合开口，只许下立于推演的阵法，便能以她为坐标，算出与她相关的一切信息。
这样得到的真相，还比她胡说八道更加可信。
“有点意思，有高人替她遮蔽了天机，推演进行不下去了……却不知这也是暴露她的存在？”
广成子一声冷笑，咬破舌尖，下了血本推动演算之阵超载运转。
不止是为了爱徒，也是他们探寻这许多年，无可避免的好奇。
哪吒的过去沉入谜团之中，广成子求索而不得，也成为了他心中的一点执念。
那层层遮断真相的迷雾，被他和师弟师妹们一一破去，终于算出了禁窟的所在。
“去吧，那里便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他微笑看着哪吒，然后仰头向后栽倒。
“老师！”
哪吒大惊失色，连忙和众人上前查看广成子。
随即发现他只是消耗过大晕了过去，倒算是松了口气。
随即大家又暗暗警惕。
以广成子之能，都如此艰难才取得那位的信息，其境界必然相当恐怖。
“小哪吒，或许你再修炼几年，更稳妥些。”太乙真人建议道。
“老师舍命探来的真相，若因为我胆怯而失效，我怎么对得起他的付出？”
哪吒谢过众人好意，安顿好广成子去休息，便再离玉虚宫。
“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敖冰：你们算也算完了，是杀是放，给个准话啊！
这种等待判决到来的感觉，好难熬啊……
……
……
永恒温暖和美丽的草地上，某个女魔头吃着零食喝着美酒，等着罗兰和尔曦打轰轰烈烈的打上一架。
她看着哪吒学成下山，看着东海血流成河，看着龙王去求救，看着敖冰被抓走，期待感已经拉满了……
来了来了，大的要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
作为这一场大梦的始作俑者、幕后黑手，她最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并不能让她满意。
龙族损失惨重，结果尔曦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记录者。
不同于罗兰被遮蔽了记忆，尔曦清楚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并不会为已经尘封的历史，而生出不该有的情绪。
即便这个历史，已经被天魔如来给修改过了。
紧接着，罗兰也没有对东海的龙族和残党赶尽杀绝。
他以哪吒的视角，目睹陈塘关的怪现象，对害人的妖族深恶痛绝。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见妖必杀，而是保持着相当的理智，只诛杀有罪的妖孽。
存在即合理，九州有妖族的存在，也有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老实妖，他胸有丘壑，容得下这些妖族。
反而是人族这边，为了利益、仇恨等原因，和妖族勾结的人族，从严从重处罚。
绝不因为人族身份，就对出卖同胞的行为有所姑息。
善恶是非，不是人族就一定是好的，也不是妖族就一定是坏的。
哪吒心里有杆秤，不是被玉虚宫宠坏的顽童，也没有拿着法宝就胡乱射。
他可以杀得东海血流成河，但动手必有理由，降下的审判也考察过生平和言行。
这样的举动，尔曦看在眼里，和过往的记忆重合，清晰认出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灵魂，就是他一直等待的主人：
江河流转，光阴如梭，他依然锐利如出鞘的剑，却没有因为那些杀戮坠入魔道。
即便他什么也不记得，在真找到禁窟时，她也是愿意见的……
“糟糕……”
天魔如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拉开通道准备遁入其他梦中。
却先有一道金光自虚空中射来，封锁了她跳跃去其他梦境的可能。
“如来姐姐别急着走啊，奴婢还要好生谢过你，把主人给我送、上、门、来呢！”
笑吟吟的声音响起，尔曦和罗兰一前一后，一样的剑招起身式指定了花容失色的天魔。
胡闹失败，乐子没看成不说……
现在遭遇混合双打，乐子竟是我自己？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2章 最终试炼开启
这场战斗，本来应该发生不了的。
他们所处的空间便是如来的梦境。
只要她足够无耻，便能在任意时间随便修改这里的规则，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至少，能让敌人锁定不了自己。
偏偏她是作为一代强者，一个觉醒了乐子人属性的强者，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强者，面对罗兰和尔曦摆出了围殴之势，她选择试试自己的强度。
就基于这处空间模拟现世、永恒宁静的规则，姐无所畏惧！
结果就是经典的试试就逝世。
罗兰游离于无数的时间线，斩过玄武，战过天帝，解决过不可思议的怪谈，纵横于亿万生命昂扬的战场。
不管是对单还是对群，都有举世无双的经验。
可以给他一句相当装逼的评语：
自他进入九州进，便伴随着血与火。
而尔曦以天照大御所的身份，守护东瀛到了时间的尽头，经历的风雨和战斗同样丰富无比。
直接出手的次数自然不如罗兰多，但是配合罗兰一起战斗的经验……
那可是丰富无比。
伴随着陆地神仙驰骋东海，杀穿东瀛，是她无数时光里，反复回味的美好记忆。
随着实力和眼界的增长，回忆的时候，自然会思考补全自己该如何做的更好。
这样的一对主仆，在分别千年后虽然才是第一次联手，却默契得好像演练了千百次。
系出同源的剑法，跳过眼神沟通都知道对方的意图，近乎完美的取长补短，攻防两端直接抵达技艺的无暇境地。
天魔如来便如初见双剑合璧的金轮法王，有更强的境界和境界，却是被罗兰和尔曦无情地克制和封锁，十成本事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
“太欺负魔了，太欺负魔了！”
天魔如来被按在角落里暴揍，虽然即便是尔曦也无法对她造成致命伤，但是心理上的伤害无法衡量！
我就在自家草坪上喝着小酒吃着瓜，结果硬生生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这种酸溜溜的感觉，咱要不是出家人，都想红尘潇洒走一回了！
她终究没有什么挨打就兴奋的奇怪癖好，确认对面一加一远远大于二，只凭自己无法完成以一敌二的壮举，果断修改规则。
先给自己加了绝对防御，又加了绝对反弹的规则，总算是逼停了战斗。
“天魔，你到底在玩什么？”尔曦寒声的质问。
此时的她，可不是那无名小山的山神娘娘，而是做了几千年东瀛的至高神。
时间沉淀为气度，绝美雍容又孤傲超然，很有威慑力。
可惜天魔如来自然随性，才不怕这种心理战术，慵懒又风情万种的一笑：
“反正也有大把时光，就是玩嘛~”
尔曦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有够无聊，幸好主人不会恃强凌弱，才没有酿成残剧。”
“也是尔曦你公正客观，没有被龙族带歪，这才有沟通的机会。”
罗兰立刻接嘴。
两个人商业互吹，眼瞅着能客套一百年，天魔顿时听不下去了。
又被柔情蜜意秀了一脸，烦不烦啊？
“罢了罢了，不玩了，聊聊这位的来历吧。”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就要直接恰柠檬酸死，态度总算正经了起来。
尔曦在罗兰主动找上禁窟后，已和罗兰有所沟通，给天魔如来讲起了时间线、九州英雄录、罗兰的穿梭等基本情况。
虽然有很多反直觉反逻辑的东西，但是涉及了时间循环，难免出现漏洞和悖论。
这种情况下，放弃思考，以发生在眼前的事实为基础继续推进就完事了。
彻查清楚那是科学家的事情，她和天魔都是实践派。
“看来我们的梭哈，取得了足够的成效呢！”
天魔如来笑得无比甜美，主动对着罗兰张开双臂，“虽然为什么是你还没有想明白，但是小家伙一路走来辛苦了，来让姐姐抱~”
“这个真的没必要了。”
尔曦拦在罗兰身前，推开了天魔如来，冷冷看着他，“我们都是注定毁灭的存在，就不要对仅有的可能性做出更多干涉了。”
“冠冕堂皇，你就是吃醋了！”天魔如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
尔曦回答得无比坦然。
这就是我家主人，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不想你碰他。
有本事就拼个同归于尽啊？
“咳咳，你们还是揭秘，带我来这条最后的时间线是做什么的吧。”
罗兰打断了两女的针锋相对。
虽然理解她们的相处模式，可能就是这般吵吵闹闹。
但是作为最后的幸存者之二，总担心她们上头把最后的希望给断绝了。
“是，主人。”尔曦立刻收敛了气息。
“小家伙这么说了，姐姐肯定乖乖听话呢~”
天魔如来抛了一个媚眼，又收获尔曦几记眼刀。
在尔曦的教授下，罗兰以特别的法诀，将九州英雄录具现了出来。
这证明了九州真实存在，并不是九州英雄录构建出来的虚拟世界。
天魔如来则召唤出了大堆竹简，都是尔曦已经书写记录下的英雄故事。
只听她娓娓道来：
“在最后时代，天命和妖族势大，横扫九州，以众生血肉重新孵化金乌一族，化为千日凌空，焚九州。”
“此为九州的终焉，姐姐也无力抗争，只能在梦中苟延残喘，化弥留为永恒，吸纳无数灵魂在梦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便在这些灵魂中，我发现了尔曦的与众不同。她向我提出了九州英雄录的最初构思——必须有一个超越时代局限、贯穿整个时间线，又不会被天命完全知晓跟脚、于九州之外成长的存在，才能对抗天命。”
“不过此时的我们，还在收集历史传说故事，丰富完善更多信息的初期阶段，并不知道九州英雄录是如何应在你身上。”
“那是未来尔曦或我做出的决定。”
她无可奈何的一摊手，纯净得仿佛无辜的莲花，没有一点尘埃。
尔曦不喜欢她这变化莫测的气质，哼了一声：
“不过，现在掌握的情况，已足够推断出为什么，九州英雄录会把你送来一条已经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时间线。”
“在敕封为天照后，我的占卜能力愈发强大，还可以进出天魔之梦，根据蛛丝马迹还原历史的真相。”
“但如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极乐世界，我也需要沉睡和减少出手，以避免被信仰改变意志，所以有大量的时间空白，无法窥见九州时间线的全貌。”
“这个时候，主人便携带着对照组的数据，可以极大提升我还原历史真相的正确度。”
罗兰听到这里终于明白：
“原来九州英雄录收集和记录改变的历史轨迹，是为了还原出最初的时间线。”
谁能想到玄学的尽头，又成了科学呢？
尔曦和如来看不到九州的起源，所以他们做出了九州英雄录，让罗兰不断改变天命轨迹，使历史发生偏转。
这样当他回到尔曦所在的时间线，记录的信息变化轨迹互相对比，便有可能还原出最初的时间线。
包括天命诞生，九州诸多大劫的前后因果……
掌握了这些信息，她们才有可能彻底打败天命，创造九州不会毁灭，永远前进的无限未来。
“只有站在终点，才能回望起跑线……当然接下来又是你的孤独旅行了，小家伙。”
天魔如来如吟诵如歌唱般感慨，整个空间开始扭曲，瑰丽炫目的光芒开始流转。
“你还是这般……执行力拉满啊。”尔曦看着她，露出不舍和难过。
“放心，你和他终将重逢，那时候就没有我捣乱了。”
天魔如来轻笑着，无数个泡泡向这片草坪汇聚，纳入九州英雄录当中。
她分散开的力量被召回，那些循环的梦境终于结束。
初代九州制作完成的奇物，和这个时空的半成品互相融合，指向了无限接近的唯一可能。
天魔如来的身影越来越淡，又似化作无数，融入那些泡泡之中。
罗兰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感”越来越稀薄，甚至自己对她的记忆都在模糊、陌生……
“她这是在……抹除自己的一切？”罗兰问道。
“是啊，即便无限的未来诞生了，当初那个破碎虚空而去的如来也不会再回来了。”
尔曦轻声感慨，“死亡，遗忘，彻底在九州不留下痕迹，她才能观察到最接近真实的过去。”
否则，就和罗兰变成哪吒，尔曦成为敖冰的老奶奶一样。
只要她们进入历史，再小心就会对那个世界产生影响，进而引发蝴蝶效应，使观察结果出现偏差。
唯有不存在的观察者，才最接近真实。
所以最终天魔如来删去了自己的存在，包括其他人对自己的记忆。
让自己相对于过去“不存在”，成为一双眼，代替罗兰和尔曦去看掩藏在历史中的真相。
人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身体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上的告别，第三次是所有人都已忘记了你。
天魔如来便是主动走上了第三步。
虽然只是匆忙的相逢，这个天魔还疯疯癫癫的，可想到自己连为她伤感都不会，罗兰心里莫名有些沉甸甸的。
“这就是未来的重量吗？”他如梦呓般呢喃。
“主人，创造未来之前，先洞彻过去，我们走吧。”
尔曦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向展开在身前的洞口。
曾经，她只是在他身后，看着他举世无双。
现在，她终于也有相对应的勇气，站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看一样的风景。
从时间的长度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间。
她作为天魔如来的一点回忆会伴随这个世界死去，他要前往一条正确的时间线改写一切。
改写之后的自己，便不是自己。
所以这是注定没有结局的勇敢。
但至少，她勇敢过了。
……
……
新伊甸，罗兰自建的宅院。
可以看见院中青竹的阳台上，黑发的少年半躺在摇椅上，迷茫的目光逐渐恢复焦距，流过复杂和恍然的神情。
“原来天命是这样的诞生的……”
在天魔如来抹去自己存在，他和尔曦逆流而上看见了九州最初的“真实”。
同时，九州英雄录上，除了匹配时间线，也多出了一个金色选项，叫做：
最终试炼。
【最终试炼：由你选定、最有可能彻底逆转天命的特殊时间节点，消耗一枚定位信标进入，试炼过程可以随时消耗定位信标重置。】
在全是黑色墨迹的竹简上，还是首次出现其他颜色的标注。
并且穿梭的末世，也比过往更加宽松。
他不再需要死亡回归，而是见势不秒，可以直接读档。
也不需要担心天命轨迹变动过大，会引起天命的注意，导致这条时间线不能重开。
蕴含的信息只有一个：
最终决战便在此处，放手一搏，为九州找到一条出路吧！
九州上，尔曦和许多英雄的努力。
还有许多，他连名字都不曾记得的存在，也为这个时刻做出无可取代的付出。
自己不断在时间线的穿梭，改变未来的轨迹。
无数人前仆后继，甚至不惜牺牲生命，都只是为了找出最合适的时间线……
然后构造一个专属于他的战场，无限重开，直到把天命当玩具一般刷掉！
这是真正多条时间线的努力交汇于此，以前罗兰看不懂的许多操作也有了答案。
“所以，这应该就是我与天命，最后亿战了吧？”
其他人能给自己带来的帮助，都已经辅助到了极限。
接下来，便是他的战意不终结，永远不会结束的对决了。
一张张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的面孔，瑰丽的宫殿和未竟的梦境，都流过眼前。
他没有再耽误时间，点击了那金色的这按钮，选择了他和尔曦都认为最适合发挥的那条时间线。
【最终试炼目标时间线已选定，八族联军。】
【这是混沌取代神秘后的一千年，大清王朝依赖血脉武士崛起，成为九州的主宰。】
【但古老帝国终究逃不过兴衰的周期规律，以八旗为首的血脉武士马放南山，日渐荒废。】
【八旗武士被八支妖族入侵，溃不成军，签下了耻辱的条约。】
【你是津沽一名普通的黄包车夫，名叫吉子。】
“我外号不叫骆驼吧？”
罗兰看着自己古怪的新身体，还有连大名都没有的悲催地位，无奈叹了口气。
在打天命之前，在这条时间线，先有几座大山要掀翻。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3章 我大清真要不行了？
从高维俯瞰一个时代，和亲身处于其间，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在罗兰和尔曦的视角，八族联军入侵的这条时间线，是混沌侧力量成为九州主流的关键时期。
人族和妖族交融，互相吸取经验。
人族看似处于劣势，但总体实力还在积极进步。
在这之后又过了千年，妖族有天命在背后撑腰，一步步壮大，人族这才走向那不可改变的灭亡。
所以罗兰认为，在这个时代，如果有一位英雄站出来率领人族走上正确的方向，便可以成为抑制妖族崛起的支柱。
这本来就是无限可能的岔路口，激烈的动荡之中，也蕴藏着机遇。
只要抓住这份机遇，便可以开始激活早就种下的第二天道，为取代天命进行布局。
结果真身抵达了这个时代，罗兰发现自己对于此时人族现状产生的情绪，要比预想得浓烈许多。
他生于盛世，又一次次开创盛世。
他出生的那个民族，算不得有极强的侵略性，表面上彬彬有礼。
但骨子里，始终藏着“老子天下第一”的骄傲。
那种骄傲不是嘴上的牛皮吹得震天响，而是在无人处努力追赶，夙兴夜寐，一定要完成弯道超车的伟业。
现在统领九州人族的清廷，则是教科书上最欺辱的那个时代，只看文字就让人血压升高那种：
战争连续失利，上层愚昧和妥协，签下一个又一个不平等的条约，开放自己的土地允许妖族建立租界……
普通百姓会看到街面上，立着“九州人与狗不得进入”的牌子。
即便如此风雨飘摇，清廷的大老爷们，仍然吃着满汉全席。
甚至依靠来自妖族的技术，把勒在百姓身上的缰绳更紧了几紧，培养了属于自己的“混沌战士”，让底层人叛乱的难度倍增。
“糟糕，这具身体还吃过药物……”
罗兰进入新身体时，本来是在街边等活儿，趁机吸收记忆顺带锐评清廷。
结果便在这时，体内传来浑身仿佛有蚂蚁在爬的感觉。
八族联军打进清廷，不光展现了妖族的强大，有更先进的修行体系。
还带来了名为“洋烟”的新式药物。
只要不是九漏鱼，基本都明白这种洋烟的性质。
这可比几天不玩游戏手痒难耐什么的难捱多了。
纯精神上的依赖，和药物激发的生理性依赖，完全不是同等级别的折磨。
吉子全名纳兰吉，这个姓氏也可以翻译作“那拉氏”，乃是清廷的八大姓之一。
换句话说，这吉子以前可是根正苗红的旗人。
在清廷还没有这么凄惨的时候，旗人的职责就是战斗，生活完全由汉人供养。
只是随着入关的时间推移，八旗开始堕落，提笼架鸟、吸洋烟相当普遍。
骑不了马，拉不开弓，昔日名满天下的八旗兵被养成了废物，也是清廷连续失败的重要原因。
清廷割地赔款，为了偿还妖族的欠款，就近乎倾家荡产。
除了还有官位的，普通八旗子弟的生活质量，也就越来越糟糕。
吉子的父亲年轻时，正赶上旗务府最后的辉煌，吃喝医疗都是白给，还贪腐成风，根本不管年轻人瞎胡闹……
过着少爷般的生活，还娶了也是八旗的马佳氏，生了吉子这个大胖小子，算得上幸福人生。
然后清廷就失败了。
旗务府每个月发的钱粮越来越少，吉子一家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只能变卖家产以度日。
那个时候父母都相信，旗人的艰难都是暂时的，朝廷拖欠他们的银子早晚还能发下来。
结果就是等到家产也卖光了，旗务府仍然以上面拖欠款项为理由，没给吉子父亲一个铜子儿。
这对旗人的打击可谓毁天灭地。
他们习惯了不劳而获，根本没有任何赚钱的本事。
可传承了几百年的祖宗家法，说没就没，大家都吃不上饭，只能各想出路。
有赌光了最后家当上吊的，有卖身给官员为奴为婢的，有仗着身强力壮打家劫舍的……
吉子的父亲没什么本事，只能选择去拉黄包车。
没多久便因为体虚力亏，累死在了路边。
那年十七岁的吉子继承了他的黄包车，继续这份营生。
他记事时清廷已经开始衰败，所以要比父亲能吃苦，便这般过了下来。
可从小在父母那里，家教得到的旗人骄傲还是有的，他也幻想过提笼架鸟的少爷生活。
这和凄风冷雨也要在街上奔跑的现实，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每晚收工累得腰酸背疼，总要一碗浊酒，才能入酒。
后来喝酒都不管用了，便从发小手里，拿到了名为洋烟的宝贝。
这东西让他忘记了忧愁，忘掉了自己只是个黄包车夫，在虚幻的想象中珠宝美女应有尽有。
他还能坐上别人拉的黄包车呢！
便这样吉子有了烟瘾，索性他没有娶亲，只有一个怀念过去荣光的老母需要养活，还愿意去拉车，没到其他旗人年轻一代卖妻卖子才能过活的地步……
“时代滚滚向前时，大家都只是一粒沙。”
罗兰吸收了属于纳兰吉的记忆，大概也回想起了他的结局：
这人还是有一份孝心的，知道总得留些钱粮，母子俩有口吃的。
他忍着烟瘾拉车，随身带着一根针，馋得极了便捅自己一下，希望能以痛苦转移注意力。
这般简单粗暴的戒断方法，超出了身体的负荷，又因为经年的劳累和吃不饱，结果不到三十岁就死在了路边……
罗兰身躯微微颤抖，总算抗不过烟瘾发作。
以大修行者的意志，自然不会被这般普通的激素刺激控制。
修行路上遇到的心魔，随便哪个都比洋烟来得可怕。
只是这世间走投无路的苦命人，又有几个大修行者？
最后只能是大部分人都在虚假的幻梦之中，被耗尽了血肉骨髓，成为冢中枯骨。
他发现自己恨不起纳兰吉的平凡，只是对无能的清廷，又多了几分嫌弃。
洋烟的泛滥，也算是清廷有意为之。
生活的困顿，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大部分人的劳动积极性都在下降。
销售洋烟，让百姓对其渴望，竟也是提高大家工作积极性的有力手段。
至于使用洋烟带来的隐患，长此以往导致全民体质下降，滋生犯罪等等问题……
现在的清廷已经是过一天是一天，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罗兰又跑了几个活儿，用工钱买了米面和一些肉。
又去药铺抓了些便宜的药材。
这具身体太过虚弱，连修行都做不到，还得调养一阵子弥补了亏空才行。
他把黄包车存去车行，结果看到一群车夫，正围着个狐妖青年问东问西。
“做了这半妖化的手术，你们的双腿会更有力量，跑上一天也不觉得累呢！”
罗兰好奇地凑上前，才明白这个妖族在推销什么。
一种类似义体改造的新技术，往人类的体内植入蝗虫妖发达的腿部肌肉。
奔跑速度和耐力都会大幅度增加。
还有增加体力的胃囊，增加视觉反应速度的复眼模块，永远不会迷路的信鸽感知胞体等等。
如果想转行，还有适合当铁匠的神力胳膊，适合修表的显微秘眼，可以水下呼吸的腮腺……
总之就是把许多妖族的先天神通、生理优势，通过手术的方式，嫁接到人族身上。
“本月进行手术八折优惠，还有三十年贷款人服务，快人一步，你就快人一步啊！”
狐妖青年卖力的推销着，不少车夫都心动了。
妖族把清廷打得没脾气，那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他们推销的技术，自然也就有了先进和可靠的标签。
罗兰默默离开了人群。
半妖改造，原来也是这个时间段开始兴盛的。
八族联军的入侵，不止是军事上的胜利，便是眼光和技术全面碾压清廷，要从各方面蚕食人族。
他曾经，在妖族推广标准化形，让妖族尽可能接近人族的样子。
结果现在强生的妖族反过来，让人族进行生化改造，变成千奇百怪的妖族样子。
在他看到的未来，半妖化的推广成功了。
等到几百年后，每个岗位不同行业上的人族，长相都不一样，拥有不同的生理特征……
那时的人族，实力相比清廷有所提升，可再也无法聚在一起，抗争妖族的威胁。
因为大家的生理基础都不一样，彼此间的差异比妖族还大，哪里还能称得上人族？
再加上对妖族武力、技术等各方面的重度依赖，未来的人族成为了一块肥肉，只是天命完成自己野心的助力。
半妖化，是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的潘多拉魔盒。
岌岌可危的清廷，根本无法小小改造，就能带来的生产力提高。
经济濒临崩溃的普通人，也无法拒绝更强大的职业技能，带来的生活品质提高。
在当下看来，这是利大于弊的先进技术，哪有拒绝的理由？
带着复杂的心情，罗兰回到了自家的大杂院。
还没有进家门，便听到马佳氏跟一群老太太正在声讨旗务府：
“那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汉猪，我们明年继续闹，闹到他们把欠了二十年的银子补上为止！”
这些老太太也都是旗人，怀念当初有清廷供养的苦日子，立刻产生了共鸣：
“对，闹，当初我祖太爷可是流血杀敌，才保着他爱新觉罗家当了皇帝，现在不认人了？”
“皇帝还小，都是那个大学时章鸿礼，每天说什么旗人负担大又不看重用，我们的待遇才越来越差……”
“对，章鸿礼他根本就不配当大学士，章鸿礼给老娘滚出京城！”
罗兰听得无奈苦笑，悄悄拉了下自家老妈，露出手绢包的点心：
“额娘，尝尝？”
“你小子又浪费钱……”
但她闻着那猪油香气，还是迈开了腿，跟着罗兰回了屋，暂息了键政的心。
门外那些老太太的议论，又变成了“八旗子弟拉车真丢人”，才掩盖他们对马佳氏的柠檬心态……
咱家那祖宗，不偷老娘压箱底的首饰去换洋烟就是孝顺，还指望他们买点心？
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
……
蜡烛照亮的小平房里，罗兰小露了一手厨艺。
简单的食材，通过巧妙搭配出上佳的风味，让马佳氏想起了从前：
“当年那天然居的大厨，烧的菜就是这个味道，你阿玛说这叫返璞归真……”
罗兰听着老太太的絮叨，没有打断，只是给他夹菜。
这是一个生活上很讲究的老人，曾经锦衣玉食，现在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她抱怨着皇帝忘恩负义，旗务府的无能，但也会接些织衣浆洗的活儿，补贴家用。
生活有无数重苦，丈夫死在街边，没有半点继续还带着一个刚断奶的孩子，这位旗人小姐也是有足够的韧性，才撑过了最艰难的那些日子。
纳兰吉没有像普通八旗那样彻底堕落，即便沉入谷底也还想着扑腾两下自救，跟马佳氏的言传身教分不开：
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有自己该得的一份。
但取不到时，也应当自己动手先活下去，而不是只想着不劳而获。
现在，刚强的马佳氏老了，苦力真的做不动了。
她还愁着儿子的婚事，想着从旗务府那边多少讨来点彩礼，翻修一下房子，给纳兰吉讨个婆娘。
小屋里，母亲絮絮叨叨，难得的温馨让罗兰也放松下来。
不管上面风雨飘摇，小老百姓也始终坚韧地活着，便是到了绝路也不放弃。
罗兰趁着气氛不错，学着吉子平日的语气，开口劝道：
“额娘，你以后莫去那旗务府闹了，孩儿自会好好待您，让您重新过上好日子。”
他在“重新”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因为那是马佳氏心心念念的过往。
“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不过那些当官的欠我们的，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马佳氏笑起来，伸出手替罗兰擦了下额角渗出的汗来。
罗兰摇摇头：
“孩儿也不想算了，可街面上都说，这清廷都活不了几天了，那些烂账您想算也找不到人，凑得太近还可能溅一身血。”
马佳氏被逗乐了：
“那些疯话你也信，这天下怎么可能没有皇帝……”
“额娘，时代是会变的。旗人不再是老爷，铁块飞在天空上，妖怪比人地位还高，所以，皇帝没有了，也不是不可能吧？”
罗兰也笑着，轻飘飘讲出了许多马佳氏以为不会发生、却切实存在的事实。
她终于笑不出了，表情也不再是茶余饭后的闲聊，而是认真地问：
“这大清，真的会没了吗？”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4章 学医也能救九州？
翌日，车行。
“吉子，这车可是你爹的宝贝，要当真要卖？”
抽着长杆烟枪的中年熟女眯着眼，意外地看着面前壮实的年轻人，眼里闪过贪婪的金光。
“准备做些别的买卖，虎姐，帮忙问问吧，价格可以商量的。”
罗兰可以让自己语气听得有些急迫，营造一种急于出手的表象。
“你这车是正规牌子，年头也不少了，现在的行情……你也知道，上面和妖族不知道会不会再开战，生意他不好做啊。”
虎姐自己就养了上百辆车，一看就知道这车保养得相当到位，再用二十年不是问题。
也没有另找买家，一番压价，最终以低于市价不少的价格，直接把这车买了下来。
罗兰也不在乎，他只想要现钱执行自己的计划。
他不是祥子，知道拉车救不了九州。
不管是修行还是去东瀛找到尔曦，在起步阶段都需要良好的经济基础。
他现在不是后主也不是岳王爷，从一个车夫起步，初期只能做些适合车夫的小生意。
幸好他已看到了风口，只缺几个股东了。
【你卖了黄包车，找到了几个还薄有身家的老旗人。】
【你们合伙开了一间半妖改造医院，名叫纳兰医馆。】
【纳兰医馆的价格，要比妖族的正规医院便宜一半以上。】
【你凭借出色的手艺，在黑市打响了名气，求医者络绎不绝。】
【你改良了许多术式，收了学徒并且开了第一家分店。】
【妖族公司起诉你，刑部大臣是你远方叔公，通过贿赂你摆平了此事。】
【三个月后，你带着马佳氏搬进了新家。】
“吉子，可惜你阿玛死的早，不然他得多高兴啊……”
在三进的四合院转了一圈，抚着那些崭新的家具，马佳氏泣不成声。
曾经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
却不想越混越惨，最后住进了大杂院。
那是时代变化，过去几百年稳定的环境被妖族的炮火轰开。
他们根本看不懂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是怎么几年间就被外来事物冲击得灰飞烟灭。
但是现在，儿子争气，赚了一笔大钱，属于他们的荣光又回来了！
看着老太太露出笑容，罗兰也露出腼腆的微笑。
买房置地，不过他赚的百分之一。
但老太太开心，也算完成了吉子的一桩心事，这点花费他觉得很值。
马佳氏忽地一拍脑门：
“对了，叶赫那拉氏有个姑娘跟你同岁，你有空去见见？”
罗兰顿时一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好家伙，催婚真是刻入九州人DNA的事？
这日子才刚有起色，您这相亲都安排好了。
“孩儿还有生意要照顾，家里还需要你多费心。”
罗兰对娶亲毫无兴趣，找了个理由，当场开溜。
“这自己家，我当然上心了……哎，你小子这就跑了啊？不喜欢叶赫那拉家的姑娘，娘再帮你物色啊！”
马佳氏看着儿子转眼就跑没影了，在门口叉腰吆喝，只能自己生闷气。
借口，都是借口，哪有什么生意得老板天天忙得不着家？
其实罗兰也不完全是借口，现在确实是越来越忙。
他不光是做生意，也是在借着半妖改造寻找有潜力的好苗子，发展下线，扩大组织。
诚然，罗兰不喜欢半妖化，知道这对人类来说是埋下分裂种子的隐患。
可这种能提高生产力、提高劳动效率的新技术，对于日子已经过不下去的老百姓来说，就是毒药也会硬着头皮喝下去。
清廷上层也有意推广。
技术进步必然会淘汰旧有生产体系，这种历史大势，仅凭此刻的他，根本无法阻挡。
他就是把后世会出现的危害，讲破喉咙讲得天下皆知，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当代人为了活得更好，一定会选择相信后人的智慧。
所以，半妖化改造就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必然会在九州普及。
罗兰打不过就加入，决定由自己掌握半妖化的标准。
这很好理解，妖族化形可以标准化，人族想要妖化同样可以。
他如果能把半妖化局限在“义体”这种插件的程度，不会污染人类的基因，不会影响遗传。
再加上尽可能减少的副作用，这样即便人均半妖化，但是技术的成熟和可逆，可以降低让人类对集体的认知破坏。
同时，这也是一个门槛相对较低，正在风口上的领域。
适合他快速完成原始积累。
罗兰刚刚从九州彻底毁灭的结局回档，对半妖化改造的发展轨迹一清二楚。
再结合假扮齐天大圣期间，他掌握的妖族身体资料。
纳兰医馆提供的半妖化改造，技术其实是当代最先进的。
效果好，康复快，副作用小，价格还便宜……
真正做到了物美价廉。
宣传口号还可以是“九州人自己的半妖改造”。
面对这种价格战，价格敏感的底层消费者，首选便是纳兰医馆。
尤其是老旗人，天然便对妖族有抵触，不想跟泥腿子们一起改造。
可不半妖化改造，又不好找工作。
正当此时，旗人开的纳兰医馆出现了，几乎就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随着半妖化火遍大江南北，纳兰医馆也名声鹊起。
妖族那些经营半妖化的公司，也发现了这个抢生意的威胁。
原本以为是骗子，借他们的名头割韭菜，不出几天就会被揭穿。
现在突然发现，这纳兰医馆掌握的技术，比自己还先进？
有几种改造，是自己实验室里面，还没有公开的资料……
难道这是内鬼搞出来的？
顿时几大医药公司的代表，闹到了京城刑部大堂。
纳兰吉虽然没有了旗人原本的福利待遇，但他毕竟是老旗人，在京城这地盘寻思一圈，总能找到几个当官的亲戚。
以前没钱不敢上门，现在纳兰医馆财源滚滚，交情加上银子，纳兰家的小子也成了交游广阔、耳目灵通之士。
那些公司代表开始闹，他这边已经成为了刑部侍郎的座上宾，在大撒币的策略下，纳兰医馆成为了京城必胜客。
清廷虽然短视，但是他们不傻啊！
除非妖族再开军舰过来，否则纳兰医馆的壮大，上面乐见其成：
半妖化提升的，可是清廷治下全体国民的生产力。
如果有本土的商行，能摆脱对妖族的依赖，技术还处于领先地位，那不是天大的好事？
清廷是怂，但他们怂的理由之一，是担心着数量比自己多十倍的主体民族。
老佛爷可不兴得看到，那些下等人在自己打妖族时闹事。
现在这位掌握先进半妖化技术的纳兰吉，可是根正苗红的旗人，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总比那些想“师妖长技以制妖”的妖务派，更加可靠吧？
便这样清廷对罗兰惹出来的举报和投诉，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妖族也不敢得罪了，但我们这边调查取证，多方走访，总需要走流程的吧？
各位代表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历来侵权案子就好事日久，难以判罚。
纳兰医馆还有大批先进技术，掌握那些公司上百年后的发展路线，抢先注册还能反过来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所以就拖着呗！
在拖的时间里，纳兰医馆已经发展了起来，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妖务派都在接洽罗兰，希望他加入自己，利用资金和技术，复兴清廷。
罗兰表面乐呵呵，参与他们的邀请，跟着给些投资，实际上都是装装样子。
他可看不上妖务派。
有些想法算是积极的，可惜他们只敢在清廷这艘破船上修修补补。
没有魄力和眼界另起炉灶，敢教日月换新。
所以妖务派注定不可能改变九州的现状。
那些大臣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旗人小伙，心里的想法是彻底革了旗人的命。
纳兰医馆便在这般复杂的环境里不断成长，悄然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
只说京城地界，车夫、力工、大小工厂，乃至周边的农民，八成都用上了纳兰医馆的半妖化改造。
改造程度有高有低，但罗兰免费推广的“哔哔耳套”，几乎没有人会拒绝。
免费的赠品谁不爱？
纳兰医馆的名声也好，这哔哔耳套听起来也有趣，正好充实大家贫瘠的精神生活。
这哔哔美瞳，其实就是一个以生化义体实现的收音机。
不需要电路，就是一些听觉敏锐的妖族，改造出来的微声放大结构，把微弱的声音放大到人耳可以捕捉的程度。
纳兰医馆凭借财力，雇佣了京城最顶尖的说书先生、戏曲大家，先进的知识分子，紧跟妖族时尚的流行歌手，录制了超越世代的精品节目。
都是老百姓最喜欢、最喜闻乐见的东西。
茶余饭后听一听，可有意思了。
在这些传统节目之间，罗兰穿插着时政点评，知识普及，更科学的劳动技巧等等
配合后期推广的“哔哔美瞳”，就是多媒体课堂，能完成文化普及。
罗兰亲自录了好几期“为什么清廷已落后于时代”的分析课程，论阶级，论分配，论剩余价值……
看似只是一堆“玩物”，大家听个乐呵。
可超越这个时代，老佛爷最害怕听见的一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普及到了寻常百姓家。
不需要六乘九，启蒙已经由戏曲大家重新编修的样板戏，响起在千家万户的耳边。
……
……
一年后，随着半妖化的普及，第一批接受改造的人，陆续出现了排异反应、过敏等副作用。
还有人狂性大发，见人就咬，最后被巡捕击毙。
这都是植入的半妖义体处理技术不成熟，产生的“泛免疫反应”。
妖族学者也管这叫做“半妖精神病”。
这个时代可没有长达几年的临床验证体系。
再加上妖族就是在把九州人族当试验品，不出问题才奇怪呢。
反正承诺给你免费更换，如果你愿意继续当新产品的小白鼠，我们举手欢迎，给你进行新的改造。
在这批副作用浪潮下，人们惊讶的发现，纳兰医馆进行的半妖改造，这类不良反应的比例极低
一万个里面才有一两个。
顿时，纳兰医馆物美价廉的口碑里，又多了一个“安全可靠”的评语。
因为罗兰使用的，本来就是后世不断改进的生化义体。
对人体的兼容性高出好几个档次。
他还坚决执行全面的改造前检查，进行分型匹配，以降低排斥反应。
这都是妖族医疗公司，百年后才有的经验，建立的成熟体系。
结果现在提前被人用了出来，打败了老祖宗。
感谢这波友商的衬托，纳兰医馆的名声如日中天，开始从底层群众进军中高端的市场。
有钱人也发现，贵的不一定是好的。
趁着这波热度，纳兰医馆公布了自己的新技术：
军用半妖改造技术。
这本是妖族永远不会出口给人族，自身都还没有发展完善的技术分支。
毕竟想要参与实战，对躯体各方面的改造强度要提高好几个标准，还要各系统联动。
现在才刚刚起步的半妖化改造，根本做不到这种精度。
更何况半路杀出罗兰这个程咬金，纳兰医馆抢了妖族传统医药公司的市场，让他们的样本量和利润大大减少……
这也变相拖慢了他们的技术迭代速度。
在这种时候，罗兰抢先一步向清廷提出的军用半妖改造，就显得那般扎眼。
很多医药代表，把后方的技术研发团队，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帮吃干饭的，竟然被人族跑到了前面？
而在几轮实验和战士后，军用半妖化改造的效果，引起了清廷上层的重视。
老佛爷之下最有权柄的汉人，代行宰相权责的大学士章鸿礼，主动约见了纳兰医官的东家纳兰吉。
因为，改造成功的军用半妖，竟然可以对抗低阶的混沌战士！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也是清廷认为必须要抓在自己手里的技术。
接到请帖，纳兰医馆这边的气氛很严肃。
“这是机遇，也是鸿门宴啊。”几个合伙人担心地看着罗兰。
他们知道，自己就是跟着分钱的吉祥物。
医馆的技术和发展路线，都是吉子在带飞了。
没有他，纳兰医馆也就不可能继续向前了，所以都很担心此事谈判。
“大家放心好了，我和章大人都是一颗红心向大清，不可能出事的。”
罗兰微微一笑，欣然赴约。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5章 初遇天命之子
可以说得上简朴的府邸内，桌面上摆着几道小菜，味道只能说是家常。
“这是贱内烧的菜，纳兰小友多多包涵了。”
章鸿礼身材高瘦，头发胡须都打理得一板一眼，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帅气。
“章大人客气了，家母做饭的手艺比这还不如呢。”
罗兰不卑不亢的实话实话，用吐槽马佳氏小小拉近了距离。
现在招待他的主人，正是深得老佛爷信任的内阁首辅，因为签署过诸多不平等条约，被许多人骂作卖国贼。
他在家中接见最近风头正盛的纳兰医馆东家，很多人都以为会摆出惊人的排场。
结果却像是家常闲话般的气氛，连婢女都没有，章夫人亲自摆桌上菜的。
旁人可能觉得章鸿礼在装清贫。
可是罗兰早就对京中所有大人物做过调查，明白这位平日还真就这作风。
他是有理想的读书人，也想过让大清重新伟大。
可惜上了一艘破船，还遇到了超越经史子集描述的新状况。
他只能尽力缝补各方复杂的环境，维持着一种平衡，把清廷艰难地维持下去。
那些条约他签着也憋屈，可不签的话，拿什么跟人家打呢？
清廷漏出破绽的时候，可不光是妖族外患，内部也有农民起义，内忧从来没断过。
小族凌大国的问题，相比远在天边的妖族，永远是横亘在清廷主子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章鸿礼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沿着这局残棋走下去，也走不出翻盘妙手来。
所能做的，无非是让矛盾晚一点爆发而已。
当然这是罗兰超越时代的目光，在这时代的仁人志士眼中，妖务派、君主立宪、共和等等道路，都是可以尝试一下。
人类本能就不想走出舒适圈。
适应了几千年的皇帝统治，让这些长在天子积威下的老人直接改变，拥抱另一种新思想，有些天方夜谭。
他们总想着旧家具修修补补，把日子凑合的过下去。
罗兰今天前来，就是演一个配合他们缝补的老实孩子，让纳兰医馆的影响力扩散向军界。
他始终记得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即便这个时代的八旗兵就是废物的代名词，即便红缨枪干不过妖族的先进武装，但是清廷仍旧占据着大义，能组建出数量庞大的军队。
解放那些士兵的思想，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他们也加入自己的事业，是一条捷径。
这条捷径能否走通，章鸿礼是否支持军用半妖化的改造，是相当关键的一环。
客气和寒暄过后，章鸿礼自认对面前的年轻人也了初步的了解：
思维灵活，眼界开阔，内心还有着相当的责任感。
他不是只认钱的那种人，他是想让九州真正强盛起来，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君子。
君子，自然就可以欺之以方，用忠君爱国的大义把他们框住。
“纳兰小友现在的半妖化技术，应当已经走在了妖族之前吧？天资实在让人惊叹。”
章鸿礼捧了一句。
“应当是妖族不愿意把最先进的技术，出口到九州，毕竟非我族类。”
罗兰话语里，流露出足够的厌恶和轻蔑。
“没错，九州毕竟应当是九州人做主，只是现在多事之秋，朝廷也运转得艰难……”
“老大人现在可以资金周转方面，出现了困难？”
“也不过小友笑话，偿还战败的欠款，维持军费开支，还有老佛爷要修新园子……老夫也是头疼万分。”
“可强军也是当务之急，能避免更多饿狼上门！”
罗兰露出急切之意，似乎在为自家的好技术，不能普及全军而痛心疾首。
“明白，老夫当然明白！”
章鸿礼同样的痛心疾首，“只是这朝廷中，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友这般明辨是非，多少得运作一番……”
他手指搓动，做出了标准数银票的通用手势。
“这是祖宗礼法的一部分，规矩我还是懂得。”
罗兰推过一个小匣子。
打开之后粗略扫过的数字，章鸿礼便满意点头。
“老夫有自信说服那几位顽固的同僚，另外就是这回款问题……”
章鸿礼纵是在谈判桌上磨炼的面皮，这时也有点臊得慌。
拿了人家钱的，还要告诉人家这生意不赚钱……
真是太欺负自己人了！
罗兰站起，慷慨激昂地道：
“老大人不必担心，我建这纳兰医馆，就是为了我九州人人如龙。只要能把军用半妖化改造推广开来，前期资金我们这边可以垫付！”
“好孩子，朝廷要是多些你这样的官员，那可太好了。”
章鸿礼眼里精光闪过，不要钱的马屁送上，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小友，你可有兴趣入朝为官？”
“这，我没有经过科举，合适吗？”
“哈，旗人当官，什么时候要走科举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相对大笑，尽在不言中。
章鸿礼很开心，一些豪言和不值钱的官位，就谈妥了涉及几十万新兵的新式改造。
罗兰也很开心，有章鸿礼帮忙运作，渗透清廷最后的武装力量已是板上钉钉。
他是要九州人人如龙，兵强马壮……
但九州依旧在，大清却不是必须的。
章鸿礼固然有很多算计，对清廷也足够忠诚，却怎么也想不到面前的少年富豪，看重的根本不是一笔生意可以赚多少银子。
他要的是九州思想解放，步入新时代，点燃一股不可阻挡的浪潮。
现在章鸿礼赠送他清廷官员的身份，俨然就是妖务派的当红新星……
凭借大撒币策略，他有信心迅速换取好名声，把虚名变成实权，让纳兰医馆的影响力迅速走出京城，深入郊县农村。
当罗兰回到纳兰医馆，如实交代了“章大人的意思”，其他东家听了自然是哀鸿遍野，如丧考妣：
“这姓章要的也太黑了！”
“这是要白嫖我们的新技术？”
“富国强军的名声他全要，吃亏的只有我们医馆？”
大家抱怨连连，可最终也只是抱怨而已。
这些合伙人还以为，自家只是一个单纯的医疗公司，并不知道罗兰暗中培养的战力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在他们看来，章鸿礼代表着清廷。
他没有直接把纳兰医馆收编成国有资产，已经是因为罗兰见机得快，足够配合。
所以这笔买卖注定是要吃亏的。
“我这边要与清廷沟通军用改造诸事，各地的推广业务，就拜托各位前辈了。”
罗兰向合伙人们一拜。
大家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一个个踌躇满志。
这次吃亏也有好处，纳兰医馆将得到清廷的全力支撑。
这让他们跟妖族的医药公司抢市场，更有底气。
军火生意赔了，只能着力从其他地方的买卖赚回来了。
有这般动力和觉悟，他们自然是加倍卖力的在各地推广。
罗兰坐镇京城，配合着新军的改造，一边开始调查东瀛的情报。
在妖族入侵九州，占有四海的当下，东瀛以雷暴封锁海面，就如一个黑箱半点情报也透不出来。
他明白这是尔曦庇护子民的手段，可从结果上讲，给他联系盟友造成了困难。
估计小侍女，想不到陆地神仙也得从零开始，竟然会被小小雷爆挡路。
……
……
暴雨洒落津沽，黄包车夫们跑得满身泥渍，还得想办法压着脚步别溅后座的客人一身。
“拿好钱，小哑巴！”
穿着长衫的客人故意把铜钱洒进泥泞的黄土，看着那急吼吼去捡钱的样子，哈哈大笑着撑伞走了。
那车夫一身都是泥，反手抹脸连带着脸也花了，却憨笑着露出满嘴的白牙：
他把卡在石头里的铜板，也全都捡了回来！
眼瞅着天色渐晚，街面上的客人越来越少，估计是拉不到什么活，他便把黄包车还回了车行，交了每个月的租子，带着余钱回了家。
想着姐姐喜欢甜食，咬牙买了一个糯米粽子，厚着脸皮跟看摊的小姑娘多要了些糖。
他支支吾吾的，表达着感谢。
小姑娘听不懂，只觉得这少年挺好看，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让少年看得痴了。
“你这臭老摊儿快走，挤眉弄眼的也不害臊？”
店里走出了一个中年人，提着扫帚把他赶走了。
少年小心把粽子放入怀里，消失在雨里。
半塌的院子里，他走进了漏风的屋里，把快接满雨水的桶倒进了外面，这才去吚吚呜呜地喊醒了床上的女人，把粽子递给他。
女人的眉目跟他很像，应该是姐弟，只是缺乏血色像害了大病，说话有气无力的：
“海平，你费钱买这些干什么……不如买肉蛋，给自己多些力气。”
少年只是笑，把粽子蘸饱了颜色不正的粗糖，递到她的嘴边。
她小小咬了一口，因为病情迟钝的嗅觉尝不出味道，但还是做出享受的表情：
“真甜。”
少年这才笑起来，把整个粽子都留给姐姐，烧水做饭，又用沿路塞进怀里的烂菜叶做菜，泡着吃了一顿。
但这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少年回来的匆忙忘了关严院门，漏出的灯光吸引了巡街的两名士兵。
意外发现了病弱美人的少女，对视几眼，生出了歹心来。
“你们的路引呢？怕别是哪里流落来的盗匪，必须带回衙门里审问！”
少年一听要回衙门，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和戾气。
“海平，不要！”少女连忙出声。
少年已提起门栓，砸晕了一名士兵。
“果然是跑路的贼子，看枪！”
另一名士兵回首大喝一声便刺来，少年门栓做棍，扫开长枪又反手夺过，刺入了那士兵的心窝。
刺目的血扑了少年一眼，他也愣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倒退着想要脱离这现场。
少女撑着坐了起来，看着两名士兵一死一晕，轻轻叹息：
“海平，我们是书香门第，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可不对。”
“爹爹教你的冷静，克制，三思而后行，你都忘了？”
“算了，你走吧，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换个地方好好活下去吧……”
她颤颤巍巍下床，拿起发钗捅进了昏迷的士兵心窝，又弄乱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露出一个凄然的笑：
没有我这个拖累，你一定可以活得更好……
哑巴少年摇头，拼命摇头，张开嘴无声的怒吼。
他背起了姐姐，夺门而出，只想离开这根本提供不了半点安全感的家。
夜势愈疾，逃亡而至的陌生城市愈发陌生。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往何处去……
莫名的，他想起自己做半妖手术时，那个大夫说的话：
我也曾一无所有，小兄弟当你遇到困难时别一个人死扛，所有纳兰医馆都向你敞开。
一无所有的人，就该互相帮助。
真的，有可能，互相帮助吗？
少年背着因为寒冷而颤抖的少女，忽然意识到，没有更多时间给他犹豫。
他回想起自己跑车经过的街道，冲向最近的一家纳兰医馆。
……
……
“那对姐弟是关总督的后人，手上有两条人命？”
罗兰看到这个消息，也是颇为意外。
那可是上了教科书的名人，可谁又关心风光之后的故事呢？
关总督，是奉清廷之命解决洋烟问题的封疆大吏，最终在狮门销毁洋烟几十万箱，九州风气为之一清。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妖族打来，清廷不敌，为了平息妖族之怒认为关总督禁烟是首罪，又有奸臣构陷，把他发配边疆。
关家也自此败了。
关海月、关海平两姐弟是关总督幼子一系，全家都在边疆服役至死。
因为姐姐生病，关海平才带着姐姐逃了。
结果又遇上了雨夜官兵意图施暴，被迫反抗杀人。
“英雄之后，此事不可放任不管。”
罗兰没有犹豫，选择站在关家一边。
城中刺杀官兵，这放在老百姓是过不去的恶性事件。
但以罗兰此时的地位和身家，却不难解决。
找到负责的官员塞上足够的银子，再街面上找些闲人顶罪，自应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旧社会千般不好，但是有钱是真的好。
结果，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一位自北边归来的将军，在津沽小站训练新兵，把这次恶性案件当作了严肃处理的典型，必须要抓住元凶。
“施元凯，超品混沌战士……这厮，竟是此世的天命之子？”
一番打探，罗兰表情严肃了起来。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6章 打不过就加入
混沌战士，是绝天地通大阵被毁，混沌重回九州后兴起的修炼方法。
背后自然是天命对天地法则的暗中修改。
相比昔日的修行者道路，混沌战士更讲究天资。
对应的，入门后修行速度也更加迅猛。
修行者需要复杂的传承、修心，天材地宝辅助。
混沌战士只需要以极端的情绪，融合混沌改变己身，便能获得超凡入圣的战斗力。
这一途径，比武者道都要极端。
在过去时代，这是妥妥的魔修，因为不受控制的欲望在拥有力量后，太容易凡事自己了。
实际上的结果也很讽刺，妖族都比你人族的混沌战士更有自制力。
可这条修炼途径现在有天命扶持，狂野奔放、有可能一步登天。
正所谓版本之子，毫无正义的成为当今最主流的修炼体系。
这直接导致了修行者道路的式微。
在无数天才前赴后继的推动下，混沌战士形成了一到九品的定阶体系。
下三品对应炼气期，中三品对应化神期，上三品对应还虚期。
而那万里无一、人间巅峰的超品境界，便是相当于过去时代合道境的大修行者。
罗兰知道，随着天命对天地法则的进一步改动，以及混沌的浓郁，混沌战士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越来越强势。
最终会诞生真仙境界的“武圣”，左右整个九州的格局。
这时出现在津沽大地的将军施元凯，就是一位超品巅峰的混沌战士。
也是整个清廷一手数的过来的强者，还是超品强者里面最年轻的那一批。
现在罗兰必须要尊重施元凯的实力。
因为罗兰这个修行者，在当前版本就是下水道。
刚刚做一个哪吒的梦，梦里境界一日千里。
结果晚清这边资源不行，身体底子不行，才刚刚突破练气，不过化神初期。
完全不具备以力破局的资本。
修行者本来就需要时间，罗兰只是踩在了半妖化的风口势力发展速度快，实际上才抵达这条时间线不过一年多。
在罗兰思考施元凯的问题时，施元凯也和幕僚在讨论纳兰医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半妖化如日中天，纳兰吉深受老佛爷和章中堂的信任，就是施元凯正在训练的新军，也依赖纳兰医馆提供的技术支持。
施元凯要塑造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让士兵们只是大帅，不是皇帝。
因为他必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现在遇到士兵被刺，他必须得严惩“暴徒”，不能和稀泥。
可以他的身份，也不想跟这种纳兰吉这样的政坛新星，陷入无休止的拉扯之中。
毕竟罗兰已不是单纯的商人，现在也有了官方身份。
就在他因为此事烦恼时，一位幕僚给施元凯献计：
“元帅，据属下所知，纳兰吉有一位老母正在京城。而他早年丧父，就是母亲拉扯大的。”
“那还不快请老夫人，来我们这边做客？”
施元凯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他不仅想要了结关家姐妹的事，还希望借机掌控纳兰医馆。
想要建立一支完全服从自己、眼里只有大帅的新军，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按时发饷”。
这点指望清廷，充满诸多不稳定因素，施元凯此前相当头疼。
纳兰医馆，那可是一个超级有钱的大肥羊啊！
很快，一条下作的毒计便开始执行。
身为一军统帅，行大流氓之事，施元凯没有半点挣扎。
这都是朕登基，必须要他们付出的代价！
施元凯本是书生，屡试不第。
后来从军崛起于高丽战场，生死之间成长为混沌战士。
随之而来的权势和荣耀，点燃了他心底最极端的野心。
随后发现这野心，竟是最契合混沌战士成长的催化剂。
等从北方凯旋归来之时，他已经成为清廷最年轻的超品高手。
清廷的达官显贵，都要倚仗这位年轻高手，镇压内忧外患的场面。
恰逢清廷对妖族作战连续失败，认识到自身有许多不足。
在章鸿礼等人主持的妖务运动大背景下，由施元凯训练新军也是一项重要举措。
施元凯也希望借此机会，建立自己的班底，所以尽心尽力。
这就有了他在津沽练兵的一幕。
军用半妖化改造的兵源，也大多送到了他的麾下。
罗兰作为纳兰医馆的技术总监，也就和施元凯有所接触。
表面其乐融融，其实施元凯心里已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现在因为关家姐弟的事情，施元凯的野心家直接暴露，有了动手的由头。
这家伙虽然是超品强者，但为了登基的最终目的，他可以扮小丑，也可以疯狂耍流氓。
行事毫无顾忌，自己就是心魔本身，也是混沌战士的一大特点。
正所谓将在外有所不受，现在他新军初成，事情就是闹到了朝廷，最终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努力和稀泥。
自己该得的好处，半点都少不了。
大家都是对清廷当下有用的能人，何必为了两个小屁孩，伤了和气呢？
施元凯耳边简直可以想象章中堂劝和的殷切话语。
于是，施元凯手下一名新军团长，亲自带着精锐小队，潜入京城。
连夜潜入纳兰家宅，把马佳氏给“请”到了津沽。
罗兰虽然有聘请护院，但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的老母在京城，会被正规军给针对了？
所以力量完全不足，竟然被施元凯把事情给搞成了。
等他这边接到了京城的回报，施元凯的一封拜帖，也送到了医馆。
晚间他要“上府拜访同僚”。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气盛呢！”
罗兰脸色微沉，怎么看不懂施大帅此来没有半点好意？
你纳兰吉要是识相，就主动把关家姐弟交给我们处理。
你要是想不开，那大军就会抄了你的医馆。
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直接控制纳兰医馆，成为自己崛起的财力支柱。
只能说他这边做足了防范，但还是低估了混沌战士的道德底线。
那些家伙根本没有半点强者的风骨。
我行我素，内心极为膨胀，认为全世界都欠自己。
绑一个普通老妇人作威胁这种事情，修行者可能还得犹豫纠结会儿。
混沌战士做起来，却是没有一点顾忌。
就在他思考推演该如何破局之时，忽然手下回报，抓住了准备翻墙逃跑的关海月。
也就是那位关总督的后人姐弟里面的姐姐。
外面都是施元凯的人，这个时候跑出去，不是送死么？
他看着关海月俏丽又倔强的脸庞，莫名想起一位故人。
“你是准备故意被新军抓住，平息此事？”他问道。
穿着黑色的男式长衫，头发束起的女子被说破心思，也不再隐瞒，坦然道：
“纳兰先生，这事因小女子而起，不能连累你，连累医馆。”
“你弟弟知道你的想法吗？”
“我在他的茶杯里，下了安眠的药物。”
“不愧是你。”
罗兰了然点头。
其实从他们遭遇新军巡逻士兵时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姐姐比弟弟更加果断和狠辣。
关海平是走投无路，被迫反抗。
关海月却是会为了弟弟有逃生机会，主动杀掉已失去战斗力的敌人，然后扛事。
“想法很好，就是过于天真了。”罗兰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你们姐弟必会平平安安，我才算对关总督有一个交代，请你耐心等待。”
关海月挣扎着推开了扶她的手下：
“纳兰先生，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姐弟无法报答。”
“可你们姐弟是生是死，都无法填平施元凯的野心。”
罗兰给她点明其中厉害。
她对官场的黑暗有所想象，但君臣父子之类的伦理纲常也因刻在心底，听闻那施元凯竟然存着取而代之的野心，有点呆愣。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般不忠的臣子？
罗兰摆摆手：“你弟弟还在学话的关键时期，只有你这个亲姐，才有足够耐心教好他。”
以现在医馆的技术，关海平先天的聋哑也不是大问题。
妖怪都能化形说人话，这般本来就是人，通过移植仿生发音器官，怎么可能当一辈子的哑巴？
不过因为从小就不会说话，所以他还在学习发音吐字的阶段。
好不容易把关海月劝了下去，罗兰看着她的背影有所思考。
真的很像自己送入轮回的那个丫头。
不过，此时天命之子的压力在前，倒没有时间分心一探究竟。
他先通过秘密渠道，给京城送了一封求援信，希望朝廷对施元凯还有一定威慑力。
然后又开始在医馆布防，个人实力不足，或许可以外部力量寻求一丝制衡。
……
……
夜幕降临。
京城方面始终保持着沉默，很明显那边并不准备干涉施元凯的野心。
或许那些老爷们眼中，新军比一家医馆更重要。
也可能是天命之子有气运加持，整个九州都站在他一边，在合力消灭他这个正在带来蝴蝶效应的变数。
整个津沽，都在新军的控制下进入戒严状态，纳兰医馆所有经营活动全停。
华丽的马车在骑兵队簇拥下，停在了津沽的纳兰医馆门前。
施元凯书生打扮，又腰间佩剑，向等在门口的罗兰抱拳拱手：
“仓促拜访，还请纳兰兄弟包涵。”
“五百精兵包围我这小小医馆，大帅已经很郑重了。”
“哈哈，你也知道，最近有匪徒流窜到了津沽，这是安全考虑嘛！”
他咬重了匪徒两个字，盯着罗兰。
这是给他机会主动献上关家姐弟。
罗兰似乎听不懂，带着疑惑地道：
“这个世道，匪徒可能也只是过不下去的普通人，大帅是不是有点兴师动众、小题大做了？”
这话颇不客气，施元凯脸色沉了下来：
“安全无小事，我还是希望纳兰老板能配合我们新军。”
称呼从兄弟变成了老板，这属于读书人的骄傲，也是对商人的蔑视。
罗兰却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般在乎面皮，维持着满不在乎的微笑：
“安全问题确实严重，我在京城的老宅，昨晚竟然也遭遇暴徒劫掠，老母至今下落不明，大帅可知晓一些消息？”
施元凯再没有耐心，声色俱厉、手按宝剑：
“是自家兄弟，我就知道；不是自家兄弟，只能告诉纳兰老板……节哀顺变了！”
罗兰轻轻一叹：
“大帅这般反应，我能确定事情已经晚了。”
“你胡说什么，只要你识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来不及了……如果我家老母还在人世，以你这个大流氓的性格，该上更直接的威胁手段了。”
罗兰盯紧施元凯，前踏一步，“马佳氏的尸身现在何处？”
“我已命人好好收敛……你在套我话？”
施元凯下意识回答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罗兰的气势所摄，暴露了自己已没有底牌。
罗兰无奈一叹：
“那就只有鱼死网破，在这周目多试探一些情报了。”
“州牧？那是什么……”施元凯露出不解之色。
可本应是治病救人的纳兰医馆，忽然发出诡异的嘶吼，浓郁的妖气笼罩了他和新军。
“找死！”
施元凯双拳闪耀着血光，一拳半间医馆直接塌陷，超品的战斗力展露无遗……
……
……
【你主动重开了时间线。】
【你第二次抵达“八族联军”时间线。】
夜雨凄冷的街面上，倚着黄包车等活的精壮年轻人目光从愤恨到平静。
没有回到九州，他上一秒还在施元凯的铁拳之下生命垂危，此时便回到了黄包车夫吉子的身上。
也不需要消耗定位锚点，他的意识便困在这最终试炼之中。
留给罗兰的选择，只剩下两个：
彻底达成了他想要的完美结局。
或者在不断重开中，丧失斗志，甘愿成为这个时代的普通一员。
这就是无穷无尽的最终试炼，不再是可以随时抽身的模拟。
他看着衣衫褴褛和丝绸华服并存的街面，回想此前的努力和遭遇，来自施元凯的压迫力，捏紧了拳头。
施元凯的绑架得逞后，马佳氏为了不拖累儿子，在大帅府里吞金自杀。
施元凯封锁消息，只是想炸一下纳兰吉的孝心，如果失败就直接用强。
罗兰没有手段制衡超品混沌战士，直接重开。
第二周目，他确认修行者道路已是版本弃子，狗都不练。
“便凝聚对这个时代的恨意，成为混沌战士吧！”
他忍受着体内升起的折磨、回忆里的苦难，双眸浸入漆黑。
海量的混沌融入他的身体，修补他的亏空，推动他直升超凡之境。
打不过，那就加入！
ps1.最近更新确实不稳定，但是不会跑，会把九州的故事讲完。
直到结局的大纲已经写好了，之前想不通的一些坑，也找到了不错的填上方法。
目前我个人对结局还挺有画面感的。
嗯，在加速了。
ps2.推荐一本朋友的新书
《人在星穹，假面愚者！》
行走在欢愉命途的乐子人！
穿梭在银河中的游击队！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假面愚者！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7章 用你的枪，革你的命
正所谓一代版本一代神。
在修行者道路上，罗兰已是妥妥的顶尖水平。
可面对天命的针对，再强的操作，也难以弥补天地法则层面上的差距。
发育受限，攻击手段受限。
千年老怪被施元凯正面锤翻。
这种心理落差，就是真爱党也遭不住。
放弃信仰，拥抱版本。
第二周目，罗兰原地转职混沌战士。
情绪和能量在天地法则的加持下，纳兰吉这具身体在极短时间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比水滴石穿的修行，混沌战士玩的就是突变。
一朝入执，立地成魔。
这是天命为人族准备的一条歧路。
以最极端的破坏力，引领人族新一代的天才们，不如她想要塑造的毁灭。
就好像后世手游，会搞首充福利，会在一开场把角色的吸引力拉满。
混沌战士也是这样的前期战士，就在开启的瞬间，无须任何锤炼，新生的混沌战士就能成为即战力。
强化到先天宗师级别的躯体，配合简单粗暴的几条能量回路。
不会任何武技、杀人术也没关系，天命给准备好了几个简单的招式。
凭借这些招式，混沌战士瞬间与天地法则共鸣，便能挥出极为恐怖的破坏力。
傻瓜化操作，强化的就是超凡前后的区别，带给你外挂般的爽快……
“因为这根本就是外挂啊！”
罗兰仔细感知着自己的身体，轻轻一叹。
他当然不会被实力变化搞得膨胀，此时这点实力和他的巅峰期差距仍然巨大。
但如果是一直任人屈辱、心里充斥着不满的苦命人呢？
贫穷、饥饿、成瘾药物，无处不在的白眼，享受人上人待遇的妖族……
被这样恶意对待的最下层，心里积蓄着多少负面情绪？
当这份情绪突破临界点，成为混沌战士的瞬间便拥有炼气期巅峰的正面战斗力。
只凭一双拳头，就超越冷兵器，硬扛小口径枪炮。
曾经欺负自己的混蛋，如土鸡瓦狗般捏死。
都不需要修炼战技什么的，一个人在现实就开启外挂，获得的成就感直接拉到最顶级。
自然而然，伴随着心态的变化，对这个外挂无条件的信任。
这就是天命“辅助”混沌战士，想要达成的最终目标：
所有人族天才，都习惯了我喂的饭。
看似强大，实则废物！
“这就是极度简化的天位力量。”
罗兰很快便找到了这条道路对应的信息。
觉醒者们也曾经对抗过这种力量。
天位，讲究的便是“天人共鸣”，凡人通过修炼，精神与天道、盖亚意识之类的超然概念存在产生共鸣。
只需要天心意识一开，便是天道人间体，举手投足伴随的都是天地之威。
但任何事情都得问一句，代价呢？
天位相比修行者道路，可以剩下打磨自身技艺、参悟天地法则的过程，在中期实力成长速度相当可观。
代价则是思维状态越来越接近机械化的天道，最终甚至会被天道融合。
另外就是离开自己的世界，立刻变成超级兵。
所谓天位力量，是觉醒者认证最垃圾的修炼途径，妥妥天道培养的棋子。
现在混沌战士开启的力量途径，便跟天位非常近似，甚至更加极端：
只需要情绪到位，连修炼都能省略。
对天命的依赖更高，同时自身情绪被拿捏的难度也大幅度降低。
这也是后世人族明知道天命想要毁灭九州，也无法对抗的原因：
修行者的道路已经被劣币驱逐良币。
最天才的新一代，全是混沌战士。
从头到尾都被天命拿捏着，自身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脑袋里全是你看我一眼我杀你全家的中二思维……
你指望这些强者，像罗兰一样跟天命下大棋，从棋子变成执棋者？
他们脑子都是混沌，怎么可能做到嘛！
除非……
他们从一开始，就有真仙级别的意志力，对抗混沌战士带来的思维干扰。
【你的意识与混沌结合，成为九品混沌战士。】
【你凭武力替同行的车夫打抱不平，得罪了四九城的地头蛇。】
【你和地头蛇公开约战，连败其手下十三太保，越阶打败七品混沌战士，名动京华。】
【你成功迈入八品混沌战士。】
【燕赵之地出名的六品混沌战士，剑出无回司徒明朗被厚利所动，在你回家之路埋伏。】
【你以重伤为代价，击毙司徒明朗。】
【伤势愈合后，你进阶了七品混沌战士。】
【你的名字被所有黄包车夫传颂，你号召他们成立黄土社，团结起来维护自身权益。】
“我们面朝黄土，卖苦力生活，不等于我们生来就低人一等。”
“我们有手有脚，有过上好生活的信念，有为了家人朋友两肋插刀的觉悟……”
“我们等不来公正，等不来明君贤臣，等不来神仙佛祖……”
“当光明照不亮我们的苦尽苦难，黄土社不吝于使用暴力，维护我们最后的底线。”
罗兰讲得慷慨激昂，情动之下，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入酒里一饮而尽。
他正在四九城郊外一处旷野之地，面对黄土校场上近千名精壮的后生，来了一波“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
这些年轻人有的是车夫，有的是力工，有的是街口炸油条的学徒。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资产近乎为零。
面朝黄土背朝天，全凭年轻力壮才有一口饭吃。
可就是这样老老实实讨生活的苦命人，头上还有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迫得他们无法呼吸。
少出一天工，可能就是饥饿疾病找上门。
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黑白无常等在床边。
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下，随便哪个人对他们好一点、让他们看到一点希望的存在，他们都会觉得那人是如此闪耀。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善，对苦了一辈子的人，都是如此珍贵。
罗兰已是混沌战士，在这个时代，属于绝对的稀缺资源。
可他却拒绝了清廷的招揽，不想为达官显贵效力，继续跟他们这些穿短衫的混在一起。
为了他们打抱不平，流血流汗，重伤濒死。
大家不善言辞，但心里已视他为“大哥”。
现在他要成立黄土社，大家从此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年轻人的热血上涌，哪一个还会犹豫？
“不吝暴力，维护底线！”
上千的壮后生，学着罗兰的样子滴血入酒，大口饮尽。
然后一同把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是同生共死的盟约。
这个时代最进步的无产阶级同盟，却以最草莽、最江湖、最复古的方式建立。
不得不说有些讽刺。
哪怕罗兰学富五车，被这些苦哈哈的兄弟一平均，便是妥妥的一群文盲。
可那又如何？
他们心是热的，血是热的。
他们也渴望更美好的生活。
他们还有天命赐予的混沌战士道路……
罗兰看着一双双炽烈的眼睛，不压抑心里对这个时代的仇恨，混沌力量在他身上翻涌，众生的愿望在他身上凝聚。
他当场突破了六品混沌战士。
混沌战士分为九品，每三品是一个大关卡，卡住了不知道多少人。
六品，放在旧时代就相当于化神期的强者。
此时距离罗兰重开第二周目，不过三个月。
可混沌战士的修炼就是如此简单。
放肆自己的意志，越阶杀敌、扮猪吃虎、刻意张扬。
简单来说，越龙傲天，越符合天命的需求，回馈的力量也就越丰厚。
以罗兰的意志力，明白这条道路的捷径之后，只需要回忆自己看过的那些大玄幻，努力扮演一个有战必战的龙傲天主角，轻而易举便能使自己的品阶突破。
他放肆心中的仇恨情绪，不针对任何人，而是要烧穿这个烂透了的时代。
这就是最激昂的情绪，是他三观里本来就存在的优越感。
他看不惯皇帝、看不惯无作为的强者、看不惯横行无忌的妖族。
这些自心底存在的情绪，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在负面情绪里失控。
如果这点情绪都无法掌握，他怎么可能对抗修行路上的那些心魔？
他完全不用担心像其他混沌战士那样，控制不了体内暴走的混沌。
这可是一位真仙。
修行者道路又慢又复杂，被混沌战士道路淘汰了。
但是大修行者放下面子，走混沌战士的道路，就好像是高三考生写小学的暑假作业……
可能会有一些恶心人的难题，但总体上，毫无压力！
爷，电一王者，来玩农药就是炸鱼！
境界仍然摆在那里，缺的只是积累。
天命开创混沌战士，愿意把她的积累，分配过符合她期待的大兄弟们，为的是培养自己的忠诚信徒。
却不料罗兰用假身份证，来薅她的羊毛。
他还把自己的修行诀窍，悉心传给黄土社的一千多壮后生。
他们的资质肯定无法做到人人成为混沌战士，还需要机缘巧合激发极端情绪才能入门。
但是罗兰传下的诀窍，却可以让他们更容易激发混沌。
后续还不会被天命肆意张扬的情绪吞噬。
“你创造这条道路，就别怪我用你的枪，革你的命了。”
罗兰培养的混沌战士，内心会有一条红色的底线，无法被天命利用。
【黄土社无偿帮助穷苦人，影响力从京城扩散到津沽、保定等地。】
【黄土社的“兄弟姐妹”突破万人。】
【黄土社负责分配调度，减少了层层外包，全员平均收入相比过去暴涨数倍。】
【你聚集大家手中闲钱，开设商行医馆，开启投资布局诸多行当。】
【黄土社秘密培训“行者”，暗杀地下势力、不法团伙的首脑，贪赃枉法的官宦，威胁乡里的狂徒等等。】
有罗兰的武力做保障，屁股又坐在最广大的劳动人民这边，黄土社的发展速度简直无法想象。
这个时代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龙头。
这些人脱离生产，只是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江湖地位，平白吸真正劳动者的血。
外地人到了新地方，哪怕是打把势卖艺、说相声讲评书，也得先“拜码头”。
得到了当地把头的认可，才能四处走动。
当然每个月的孝敬是少不了的。
把头也利用自己的地位，赚取了超额利润，养了大批的打手。
用后世的说法，这就是black的那些人。
但在这个时代，这叫规矩，叫传统，叫祖宗礼法，叫九州人的智慧。
“是规矩让我们有了人情味。”
那些老人家总是这么大义凛然的说着，怀里抱着最年轻最水灵的姑娘。
他们扒骨吸髓，消耗年轻人的活力，坐在功劳簿上脱产享受劳动成果，吃着供奉过着苦力行不敢想的奢侈生活……
无数悲剧因为这所谓的规矩和传统上演。
可对清廷来说，皇权不下乡，行政能力有限，还是得靠江湖和规矩，约束最基层的劳动者。
黄土社以江湖的方式聚集起来，先要打破的就是所谓的江湖规矩。
从脚行到码头，从建筑工地到茶馆饭店，斗争无处不在。
把头们很能打，手下也足够多。
可面对罗兰这位不断越阶杀敌的混沌战士，面对逐步成长起来的黄土社，他们发现自己竟然成了势单力薄的一方。
黄土社就如无处不在的黄土，铺天盖地，席卷一切。
终于这些寄生在劳动者身上的蛀虫，被赶了出去。
少了中间商，大家的劳动能直接面对面对消费者，自然而然就是大家的收入暴涨。
雇佣黄土社的客人和商行，也享受了更加实惠的价格。
这是一场干掉寄生虫，多方共赢的场面。
自然而然黄土社迎来了高速发展期，罗兰可以调动的资源也逐步丰富了起来。
入社者不论男女老幼，都是兄弟姐妹。
黄土社帮忙分配工作，提供医疗，解决当下面临的困难。
尽可能保证每一位社员，只要还有劳动的意愿，就可以获得公正的报酬。
在九州人民的勤劳和努力，只要分配合理，在这个激烈变化的时代，人人都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吃上饱饭。
适龄的男女，皆会接受成为混沌战士的前期训练。
这是天命没有设计的一部分。
但英雄大陆，有从那些天位力量世界获得的典籍。
那些各大家族强者一代代的总结，可以让普通人踏上混沌战士的道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虽然现在罗兰才刚刚升上五品，但已可以叉着腰跟天命说，没有人比我更懂混沌战士。
这就是背靠一个更高维世界的绝对优势。
除了武力的普及，黄土社还安排了免费的启蒙教育。
扫除文盲，提供书籍等先进的学习资料，帮助大家开眼看世界。
以生存为第一目标，结合文武力量的普及，黄土社逐步跟好勇斗狠的社团拉开差距。
大家也明白，这都是大哥纳兰吉使他们不同。
没有谁比他更能看清这个时代，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美好的未来该是什么样子。
他心里有一张蓝图，希望所有人过上理想中的幸福生活。
即便罗兰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行者”就能解决黄土社遇到的麻烦。
但是他的威望，却随着民智开启，越来越高。
有识之士都明白，最初给出方向的那个人，才是他们能凝聚在黄土社的根源。
【在你的武力支持下，黄土社打败了越来越多剥削劳动人民的活力社团，并且将其驱逐。】
【这些社团的把头求到了清廷，污蔑黄土社暗中积蓄刀兵，意图反清复明。】
【清廷震怒，准备调集官军围剿。】
【消息走漏，你和老母马佳氏并上千旗人，一起求见清廷。】
【你们讲述多年孤苦，并暗中送上黄金万两、延年益寿的上品丹药等等。】
【老佛爷用过了药，认可了你的忠诚。】
【那些把头被秘密逮捕，黄土社成为清廷默许发展的组织。】
【但清廷命令黄土社协助清廷，平定拜鹏神会。】
【你“思考”了三天，艰难同意了清廷的命令。】
在后世的史料里，老佛爷狂妄又懦弱，无知又胆小。
她是失败的领导，是导致一系列屈辱的关键。
实际上真正身处这个时代，罗兰发现老佛爷很有手腕，统合各方势力也不容易。
章鸿礼这个裱糊匠，也堪称一代人杰。
只是他们个人的力量，相对于时代的变化太弱小了。
清廷的问题是千年历史的堆积，放眼九州上上下下，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解决。
秦皇可以，汉武可能会把自己玩成第二个隋炀。
成吉思汗大概率会弯弓四顾心茫然。
老佛爷没有键盘侠马后炮的历史眼光，只能在自己熟悉的领域疯狂作妖。
她心里清廷是清廷，九州是九州，分得太清楚了。
虽然后世人知道，时代变了，作出花来也没有半点用。
但站在当时的角度，换了老佛爷，清廷也不一定做得更好。
来个勤政的，说不定崩盘的更快，参考前朝那位自挂歪脖子树的。
如今老佛爷下令黄土社南下平叛，以当下的清廷角度，实属驱虎吞狼的一招妙计。
黄土社几万年轻壮劳力，没有武装起来都是极大的治安隐患。
以“纳兰吉”新晋崛起的旗人身份，不可能拒绝。
让他们南下消耗让自己头疼的拜鹏神会，清廷便稳坐钓鱼台，减少不稳定因素。
可在罗兰看来，这是黄土社扩大影响力，把手伸向南方的天赐良机。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8章 那年青蛇，今日倔强依旧
津沽，新近建成的“黄土医馆”分馆，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施元凯这位正在本地训练新兵的元帅，也赫然宾客之中。
他正等待机会，跟纳兰社长说上话，促成一些合作。
因为罗兰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四品，还是那种越阶杀敌如喝水般轻松的天骄。
所以便是施元凯这个新晋超品，也不想轻易得罪他。
一波摁死了还好。
如果失误放他逃出生天，以这小子的实力进步速度，那不是无休止的麻烦？
再加上黄土社的发展，现在已经是施大帅也不能忽略的庞然大物，所以他又重新拿回了读书人的身份，斯斯文文的，准备正经谈生意。
混沌战士只是行事无所顾忌，并不是见面就干碎一切的疯子。
所以这一周目，罗兰没有章中堂在背后保驾护航，官方合作也没有正式开始。
可施元凯对他的态度，竟然远远超过上一周目。
只能说，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上一世纳兰医馆技术先进，赚钱无数，就成了随便别人覅安排的肥羊。
现在黄土社团结了一群苦哈哈，罗兰自己也是即将晋升上阶的混沌战士，地位立刻不一样。
保护伞公司强大的根源是技术。
真正让保护伞家喻户晓的，还得是战争潜力。
这方面来看，人类一直很现实，赢家通吃。
连商品质量都会被下意识认为质量过硬。
黄土医馆的稳步扩张，成为罗兰布局半妖化技术发展一环。
这也是罗兰理想蓝图的一部分。
在黄土社蓬勃发展之际，混沌战士的诞生比例高于其他势力，但也没高出多少。
总体是不足2%的样子。
远远没有治好罗兰的火力不足恐惧症。
第一周目，他走商业路线，吃了武力不足的亏。
这次钱可以不赚，实力绝对不能落后。
混沌战士本质上是最简单的修炼道路，只要一路装X，就能直上九重天。
可惜这条路对天赋和心性也要求极高。
这就属于天命附加的条件了，所有的资源都把持在天命手里。
她就好像是银行，黄土社这边有借贷资格的人很多，但她就是不批，就是让你排队……
罗兰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能控制的，只是黄土社的混沌战士能保持自己的思维，不会完全被天命把控。
罗兰想达成依靠足够多的粉丝，薅天命羊毛，量产混沌战士的想法算是破产了。
他计算了当下的战力缺口，修行者更耗时间。
唯有“半妖化”这条义体改造路线，是由他控制、能快速制造基础战斗力的方案。
再结合工业化提供的武器装备升级，落后的九州人族，才有机会弯道超车，追上妖族。
打败了妖族，九州重新站起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罗兰才有机会引来第二天道取代天命，彻底结束一直以来的悲剧。
想要满足苛刻的前置条件，战斗力不可或缺。
当下为了钻研半妖化的技术，他还是开设了医馆。
只不过这次不再以纳兰为名，而是集体所有制，直接叫做黄土医馆。
安全又先进的技术，实惠的价格，跟清廷保持良好的合作态度，这让黄土医馆的发展非常迅猛。
更重要的是，市场要比第一周目更加广阔。
黄土社的影响力已扩散到广阔的华北平原，所有基层有劳动欲望的人族，就是潜在消费者。
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有购买力。
黄土社成立时间虽然短，但是发展速度很快，社员已经不足过去一穷二白的状态。
依靠罗兰的一系列商业手段，驱逐了那些过于有活力的把头、前辈，广大社员劳动的收入迈入合理区间，进而提升的就是购买力。
大搞生产，惠及劳动者，由强大购买力带来需求缺口，促进更大规模的生产。
这是真正的良性循环。
诚然，比直接从妖族手里赚外汇，速度来得慢上很多。
但是这种模式，在洋爹病了的时候，不需要倒贴钱让洋爹继续买自己的商品，才能拉动市场……
慢，但是稳。
像妖务派那些人，从妖族手里大肆购买机器、引进技术，产业链上下游都高度依赖妖族。
表面上，红红火火，利益也相当高，凭借九州的幅员辽阔，规模已经相当庞大……
可那都是虚的。
外汇固然香，技术也对过去的小农经济形成了冲击，但所有的命门都被妖族捏死了。
真正发生了冲突硬碰硬，妖务派只有悲剧收场。
而且自家百姓血汗工厂，只为了给妖族提供更加廉价的商品更加美好的生活，并且以此为荣……
贱不贱啊？
罗兰压制了内部很多急功近利的思想。
黄土社有开设工厂，有研发技术，但绝对不能走上师妖长技以制妖的老路，而是要掌握全套自住的工业基础。
他们奋斗的最终目标，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能过上好日子，是百年发展大计，绝不是几年之内要赚多少钱这种肤浅短视的KPI。
在这种风气下，踏实肯干的社员也没有被世俗的贪婪彻底侵蚀，依然愿意在心甘情愿在平凡的岗位上一直奋斗。
赚得少一点就少一点，黄土社会给出公平的分配，不让再平凡的工作者，被物质匮乏的恐惧感所吞噬，被攀比的风气所伤害。
钱是一个好东西，但钱不应该是社员唯一的追求。
贫和富的差距，一定要小心文化水平的差距，一定要小心道德品质的差距。
罗兰要为高尚者颁发通行证，卑鄙者写好墓志铭。
这是他一次一次又一次，点燃最普通百姓心中希望，自己也真正要追寻的目标。
他不会让黄土社变成第二个清廷，也不讲什么先什么后的虚言。
社团前进的每一小步，都能让全体社员的生活质量也往前走上一点点。
步子虽然小，但日积月累，就是很伟大的事业。
正是这样打造出了更有活力的经济基础，才有了黄土医馆的发育空间。
整个半妖化的技术路线，也成为了黄土和记下来的重点攻关方向。
大量资源倾泻，启蒙培养、外界招募的优秀人才，优先参与半妖化技术不断升级换代。
最终黄土医馆起步稍晚，可成长得比上一周目的垄断地位还要顺利。
他们又一次抢在了妖族的医药公司前面，点出了军用级别的半妖化改造。
并且从京城向周边，扩散自己的影响力。
津沽这边的黄土医馆，罗兰亲自出席，就能说明他对此地的重视：
施元凯这位天命之子，必须要给尊重。
现阶段解决不了他，也不能恶了关系。
同时他还必须在雨夜前，先一步找到关家姐弟，安顿好他们避免伤人事件的再次发生。
有罗兰和黄土社如今的武力，开业典礼非常顺利，每个人都和和气气。
毕竟不论黑白，但凡敢挡黄土社路的，都被行者亲切问候过了，保底送上血亲的一只手。
有些饿狼是永远也喂不饱的，给他们多了，只会被觉得自己好欺负。
所以只有用比他们更凶狠的手段，逼迫他们坐下来谈判，事情才好办。
就如此时此刻。
“纳兰社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施元凯沉得住气，等到其他人跟罗兰寒暄过，这才上前来拜会。
“原来施大帅也来了，还请原谅鄙人没认出来。”
罗兰当然早就认出他来了，只是晾着他而已。
结果这人竟然比预料的更有耐心。
为了野心，施大帅也是有千副嘴脸的。
罗兰也有逢场作戏的演技，早就练出了跟各路人马打交道的本领。
施元凯想要把军用级的半妖化改造引入新军，罗兰这边给出了一个超过他承受能力的价格。
这也算是此前吃过亏，长出的教训。
和清廷这些人打好关系，没有半点用，他们只讲利益。
而且是用后即抛，没有半点留情。
所以还不如狮子大开口，该赚的钱一分也不要少。
强硬的态度再加上足够的物理，反而帮助罗兰赢得了更多的尊重。
谈生意嘛，就是互相试探底线。
施元凯不想玩横的时候，也表现得足够精明，先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决定小规模实验一下黄土医馆的新技术。
只要对战力的提升，有罗兰宣传的七成，他就是砸锅卖铁、求爷爷告奶奶，也得让新军涌上军用级的半妖化改造。
这也是天命给他安排了半生顺遂，培养出取代清廷的野心。
“吉必不会让大帅失望。”
罗兰抱拳作别，对于施元凯希望看到的改造效果，一清二楚。
如果这是竞标，他上一周目就已经在合作里看到过最详细的招标文书，完全没有输的道理。
……
……
翌日，傍晚，黄土医馆。
“大哥，您说的那一对姐弟，我这边已经找到了，那哑巴弟弟就在门外呢。”
一名津沽本地的社员向罗兰行礼，讲述自己发现关海平的经过。
而把他引到黄土医馆也不难，只需要告诉他是来这边抓药，然后在外面暂且等候就可以。
“事做得很有效率。”罗兰满意的点点头。
“大哥过奖了，黄土社都是自家兄弟，津沽在地面都是我们的眼线，您就是要抓一只七条腿的蚂蚱，我们都不会让您久等。”
那津沽社员闹着头笑了起来。
罗兰看了他一眼儿，忍不住笑了：“这贫嘴，保准是津沽本地人。”
他也没耽误，直接出面点破了关海平的身份。
在关海平以为罗兰是要报官立功，准备逃跑之际，罗兰又说自己这边没有能医治他先天哑病的技术。
包括他姐姐的病，想要根治对他们也不是困难。
“啊啊啊啊——”关海平有些机动，打着手势迅速罗兰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我敬重关总督，他的正确与否，不是清廷能判断。”
罗兰讲得很认真。
通过黄土社的途径，他看过太多原本还算过得去的家庭，被洋烟彻底毁掉。
那种诱惑超越普通人的意志力。
对洋烟的渴望，会让人拼劲一切只想得到它。
可以承受艰苦的、超额的劳动。
但更多的人，还是走向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因为后者才是捷径。
清廷想要禁烟，关总督敢不惧艰难往上冲，这便是忠与勇。
即便他身上有封建大臣的局限性，可大公无私的心不应忽视。
关家姐弟作为他的后人，理应有更好的结局。
罗兰讲得诚恳，又提及父亲生前最为敬重的爷爷，关海平也不禁眼含热泪。
他主动引着黄土社员，把关海月也接来了黄土医馆。
这一周目关家姐弟还没有和新军起冲突，所以不必惧怕来自施元凯那边的压力。
“纳兰老板的恩情，我姐弟无以为报，以后做牛做马，请恩公随意驱遣。”
病愈后的关海月，带着弟弟向罗兰跪谢。
她的脸色不再那般苍白，恢复了血色，也显了本应有的清丽。
罗兰摇头拒绝：
“起来吧，入我黄土社便是兄弟姐妹，一家人没有恩情与否。”
“大、大哥说的对！”
关海平能说话了，可还有些口吃，开心地应了一声就要起身。
可侧头发现姐姐还跪着，他又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没敢动弹。
“恩公若是嫌弃我们姐弟，我们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想尽办法为您排忧解难。”
关海月抿着唇。
显然她有自己的主见，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变。
别人怎么想她不管。
但现在她受了黄土社的恩情，救了她、治好了弟弟的残疾，她就得竭尽全力报道。
罗兰无奈一笑：
“你喊我恩公，真会服从我的命令？”
“小女子也重诺！”
“那我便命你起来，现在和你弟弟以普通社员的身份，去学堂重新开蒙，读过之乎者也之外的书，明白现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再来见我。”
“这……”
关海月感觉自己被绕了进来。
恩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她不要把他看做恩公？
罗兰斜视着关海月：
“看来你不过说说而已，眼里还是没有我这个恩公喽？”
“那自然不是！”
关海月连忙解释，站起身来，无奈地拉着弟弟告退了。
这般玩话术的恩公真是有够屑！
关家姐弟离开了，罗兰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回忆之色：
“送你入轮回经历人间千年，怎么还是这般毫不珍惜自己的性子？”
他准备等南下凯旋，这丫头也重新读了书，再聊一聊过去。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29章 兰公好鹏，斩无赦！
鹏神会，是清廷正在头疼的一伙农民起义军。
连续的战败，清廷给老百姓的负担实在太重。
官场贪腐严重，洋人乱兵横行无忌，更是让稳定的生活荡然无存。
走投无路，老实的九州人也会奋起反抗。
有心人则会抓住机会，实现自己的目标。
兰家父子便是这样乘势而起的枭雄，身边也聚集了一批有理想有抱负的猛将。
他们盘踞了数省之地，让清廷的剿灭屡屡失败，隐隐有划江而治的势头。
老佛爷自然是不能忍，认为这是比妖族更急迫的麻烦。
毕竟宁与外邦，不与家奴。
不是人家能力不行，只是屁股没坐在一起。
只从清廷稳定和延续的角度来说，拜鹏神会的思想和方针都无比危险。
兰家父子把许多古代传说串联起来，说魔帝、孙悟空、鹏神等历史上开创美好时代的强者，其实是同一个灵魂转世轮回。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的思想如此的一脉相承呢？
现在，这个灵魂又重生在了九州，要以鹏神之名带领他们再冲一次。
拜鹏神会颁布了鹏神田亩制度等法案，把让清廷恐惧的思想广泛传播。
老佛爷也是被逼急了，连续任命了多位总督，允许他们军政大权一手抓，驯养自己的私军。
最终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剿灭拜鹏神会。
是可能培养出一批军阀，可军阀会老会死，清廷尚有机会翻盘。
但这拜鹏神会真泛滥了，自下而上开启民智，思想绵延不绝，是会把她骨灰都扬了的。
轻重缓急，老佛爷心里门清。
她任命的几位总督也是能人，放开手脚后，还真做出了成绩。
他们从自己家里抽取青壮，以宗族、同乡为纽带，战斗力远远强过已经武备松弛的八旗精兵。
所向披靡的拜鹏神会，终于被迫停下了脚步。
逐渐转攻为守，活动范围被大幅度压缩。
恰逢此时黄土社兴起，领头的是根正苗红的旗人，所献丹药也效果甚好……
但为了证明忠诚，还是得派他们去碰一碰拜鹏神会。
这就类似官方版的投名状。
你说你忠诚，好，我给你个机会证明一下。
罗兰无法拒绝这项要求，同时他也觉得这其实是黄土社发展的机会：
拜鹏神会，拜的是鹏神……
咱是谁呀？
虽然说兰家父子编纂的教义，有许多牵强附会、逻辑混乱的地方。
但是某种程度，还真是蒙上了他的存在，是一个灵魂不断轮回。
可惜的是，他没有轮回在兰家父子身边，也没有指引他们前进方向。
兰家父子也不是真正以鹏神为信仰。
他们是把持信仰的神棍，为了自己当皇帝罢了。
这种看似进步、但没有完全进步的状态，也是黄土社必须要打破的群体……
那些已经初步拥有反抗精神的拜鹏神会会员，会是更加容易转为黄土社社员的潜力股。
于是罗兰在处理好津沽遗留问题、发展问题后，便亲身赶往金陵，清廷和拜鹏神会对峙的前线。
修葺于几百年的城墙充满了历史气息，沉默地俯瞰着城外准备进攻的官军。
“大哥，曾总督给我们的任务，都是最危险的、最艰难的。”
黄土社先一步抵达前线的兄弟，忍不住向罗兰诉苦。
诚然，黄土社有混沌战士，有半妖化的改造，战斗力比总督手下的王牌还要强。
但也禁不住这么消耗，连续的作战，已经有兄弟开始受伤。
而真正立功出风头的战斗，功劳则全被曾总督自己的亲信吃掉了。
黄土社深感背黑锅、戴绿帽，替那些流血流汗的兄弟不值。
“莫急，你们与拜鹏神会的军队交手，觉得他们的素质如何？”
“跟香军、怀军差不多吧，看似更先进，骨子里里的思想还是老一套。”
黄土社的参谋已经学会了辩证地分析问题，你一言我一语，为罗兰勾勒出拜鹏神会的精神面貌。
反正，这样的拜鹏神会，他们是看不上眼的。
口号喊得震天响有什么用，还不如他们这个医药公司的实际战斗力呢。
“那么不考虑补给和运输问题，悄悄争取拜鹏神会的会员，让他们加入黄土社，困难大吗？”
“非常简单。”
参谋们充满自信。
拜鹏神会初期发展迅猛，现在持续被清廷消耗，内部出现了高层的内斗，乱七八糟的朝令夕改一大堆，早就没有了初期获得的民心。
老百姓发现迎来了兰家父子后，生活比以前还要艰难，人都麻了。
对比黄土社这边，是真正把抗争的果实，分给了每个社员。
人人能吃饱饭、穿新衣，保证了劳动的付出和待遇相匹配，大家读书识字，敢做更大的梦……
黄土社里没有不要钱的午餐，没有脱产享受的肉食者。
每个人都要依靠自己的双手，或者头脑能贡献足够的价值，才能在这里保持生活，获得尊重。
这个时代的农民、工人、小商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他们只怕吃尽了苦，最后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那很好，不要管曾总督的命令了，只留一队人，其余人散入乡里，联络老乡把拜鹏神会的百姓发展成我们的兄弟姐妹。”
罗兰给黄土社了最新的任务。
明面上，他给出的理由自然是执行渗透任务，为清廷拿到更多的情报，做内部渗透和破坏工作。
他也亲身步入茫茫夜色，往金陵而去。
有些人冒了他的名，做出的事情却不够漂亮。
他必须得收一笔名誉损失费。
……
……
金陵，天王府。
“天父天兄，保佑我兰家福泽绵延，万世永昌。”
兰全秀双手持香，闭目祷告，表情恭敬仿佛最虔诚的信徒。
他口中的天父天兄，便是他号召所有会员相信的“鹏神”。
而他兰全秀，则是奉兄命，统领人间百姓、唯一完美的帝王。
这本是获得支持的谎言。
只是谎言说了十几年，兰全秀自己都分不清真伪了。
他认为自己生下来就该凌驾于众生之上，他应当享有世上的一切，他便是天上地下唯一的皇帝。
现在的小小波折，是鹏神打了一个盹儿，让清廷先跑一段。
天命必然还是站在他这一边，他兰家会取代清廷成为九州之主……
他可是鹏神的弟弟啊！
香火缭绕间，兰全秀念诵着旁人听不清的祈祷词，维持着自己神秘强大的形象。
终于，他完成了自己吸纳各大宗教特点而来的一套典仪。
起身、睁眼、最后看向那鹏神像……
他忽然愣住了。
只见鹏神像前，有名长身玉立的青年，面庞黝黑似乎曾经风吹日晒经历过艰苦的劳动。
可他的气质又是那般超然，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在欣赏什么有趣的画面。
“你是何人……你怎么进来的……你……你不要过来啊！”
兰全秀只觉莫大的恐惧，全身的力气自然流走，一屁股走倒在地。
那青年走近他，笑吟吟地问：
“有不认识自己的父和兄的好儿子、好弟弟吗？”
“有见了自己祷告叩拜的对象，却怕成这个样子的信徒吗？”
“有许诺了众生美好愿望，却不践行而是比清廷更贪腐的皇帝吗？”
兰全秀听着这一声声的质问，自己起事后的经历不断流过眼前。
他想起自己写下《鹏神田亩制度》时的意气风发，攻城拔寨的气吞山河。
又想起了享受江南繁华后的流连忘返，想起帝王霸业在心里的分量，想起劝阻自己反被构陷杀死的军师。
最后，他想起了急转直下的处境，现在整个拜鹏神会的穷途末路。
他不由全身发抖，跪了下去对连着罗兰青年不断叩首：
“鹏神息怒，老夫知道错了，老夫谨遵您的指示，必叫这九州换新天……”
他这里可是天王府，不知道多少高手拱卫，却被一个青年悄无声息的摸进来，其实力深不可测。
这身份能简单得了？
青年一声大喝：
“兰全秀，你到底在怕什么，你为什么会发抖？”
在这居高临下的气势之下，兰全秀能言善辩的许诺，都讲不下去了。
见他不说话，青年娓娓道来，声音激越：
“你欺世盗名，虽有反抗强权的勇气，却没有坚持公平理念的恒心。直至身肩万万百姓的愿望，依然无法忘掉皇图霸业，最终使无数人流血流汗的努力化为一场空……”
“鹏神在上，给个机会！”
“兰全秀，你该死啊！”
“请鹏神给个机会，我不当皇帝，我一定全力传播您的信仰……”
“呵~罪孽已成，斩无赦！”
万道雷光当头劈了下来。
兰全秀下意识蜷缩成一团，可等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还活着。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闭目祷告，手里的香还没有插入香炉。
“原来，我是做了一个梦？”
他露出险死还生的惊喜，却忽地感觉心口剧痛，嘴角溢出鲜血。
香火坠落，他亦摇晃着倒了下去。
“保护天王！”
整个王府上上下下可都乱了。
一道青年的身影立于大点之上，收了法诀，翩然而去。
有多少实力就玩多少手段。
当下的罗兰可没有一人力敌万军，横扫整个拜鹏神会的实力。
他只有超越其他混沌战士的丰富手段，于是便潜入金陵城，送兰全秀一场鹏神降临的梦。
结果这家伙真的被活活吓死了。
明明是自己日夜叩拜、希望出现的神。
结果真的遇到了，却是现代版的叶公好龙，也真是讽刺。
而随着晚间兰全秀突发恶疾暴毙的消息传开，整个金陵城都乱了。
那位曾总督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立刻命令手下从几个方向发起总攻。
黄土社那边，早就传了罗兰的消息，让他做足准备，等待拜鹏神会出现乱子。
他实在没想到，这乱子会是兰全秀直接身死，导致拜鹏神会群龙无首。
这乱子可太大了，这份厚礼也太大了。
虽然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可送到眼前的功绩，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清廷集合数省、冒着养出军阀的风险，养出的精兵倾巢而出。
同一时间，拜鹏神会还在为新的天王人选争执呢！
本来就存在着实力差距，现在弱的那方还陷入了混乱状态。
即便是据城而守，面对混沌战士组成的尖刀突击队，高耸的城墙也意义不大。
终于，金陵城门被打开。
一场持续几十年、规模庞大的农民起义，便这样宣告失败。
这是清廷的最后命数，也是兰家父子没有真正建立基业的恒心。
能共苦，不能同甘。
才遇到温柔乡，便踏进了英雄冢。
而在清廷高歌猛进、横扫拜鹏神会参与之际，黄土社已悄无声息地展开了行动。
他们在京城和华北干出的业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被赶跑的地头蛇，便是活的宣传页。
现在拜鹏神会治下的子民，他们已被兰家父子折腾得没有了期待，可也惶恐清廷的报复。
在清廷的老爷们眼里，八旗以上才是人，八旗以下皆牲口。
这个时候，黄土社活跃在乡里，走进山村鱼港。
他们可以保证劳动者的生活和收入，可以用自家的影响力，避免清廷的报复。
黄土社从来不是空口白话，他们在开启宣传之前，先配合行者把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兵匪官绅给抓了。
一边敲锣打鼓押着五花大绑的老爷游街，一边宣扬黄土社能提供的保证。
京城可没有多少地道的京人，黄土社里面随便一喊，便能找到大把背井离乡的南人。
现在他们衣锦还乡，现身说法，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不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吃人时代见不得光的黑暗和血腥，黄土社以更加暴力的方式，敲开了一条缝隙。
黄土社的高调行事，曾总督自然也看在眼里。
可他也无力阻止。
他就是最大的地主，根不在这边。
黄土社被当地人接纳，有老乡们引路，给他们围剿拜鹏神会的余孽，提供了很多有利情报。
整顿秩序、恢复生产，还给地方官员减少了很多麻烦。
这个时候曾总督跟黄土社闹翻，他们举步维艰不说，还可能被当地百姓敌视。
“反正，这是老佛爷要头疼的问题。”
曾总督选择了视而不见，全力剿灭拜鹏神会，只想着快点回京城论功行赏。
黄土社暂时还没有余力往湘地发展，他也一把年纪，以后的烦恼，那就以后再愁吧！
便这样清廷解决了心腹大患，黄土社的影响力扩散到江浙。
总社员数量壮大十倍有余。
罗兰在离开大部队又跑了几个地点后，回归津沽。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30章 我还是不喜欢这个世界
秋叶泛黄掉落，又飘零起飞雪。
当曾总督凯旋回京之际，北方已是数九寒天。
紧邻着京城的津沽城，一个清幽的小院里。
少年长衫打扮，显出几分文气，走向书桌前练字的少女。
红烛映照朱颜，红袖执笔，端是人间美景，就是那一手字……
东倒西歪、跟狗爬也无甚区别。
“姐，你、你真是越写越回、回去！”
关海平忍不住捧腹大笑。
“再看，戳瞎你的狗眼！”
少女拧眉，再也耐烦描贴练字，投笔于桌：
“恩公让我读书练字，可我还是耐不下心去，倒是武艺精进不少。”
这少女，自然是被罗兰勒令重新上学开蒙的，以普通社员好好学习的关海月了。
黄土社吸纳社会底层的无产者，没见过书的是大多数，学堂里面什么年纪的都有。
一边奶孩子、一边努力跟着老师念bpmfdtnl的都有。
关家姐弟这样的年纪，毫不起眼。
他们跟着父母流放，虽然艰苦，却也坚持着诗书传家的理念，都是有底子的。
进度比普通人要快上许多。
尤其是关海平天资聪颖，屡屡得到老师的表扬。
关海月就差了许多。
最开始带着画片的启蒙读物还好，后面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好像有瞌睡虫在脑壳里钻……
上课时睡着了好几次哩！
这边学堂还改用了硬笔，不管是铅笔钢笔，姐弟两个都是第一次接触。
关海月以前毛笔字就写不好，这次本是雄心勃勃一雪前耻，要等恩公回来小露一手。
可练来练去，弟弟都写得一笔漂亮行书了，她还是原地踏步。
终于失了耐心。
关海平见姐姐恼了，缩了缩脖子，见巴掌没落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他小心翼翼问：“曾总督已经回、回来了，大哥是不是也、也快了？”
关海月点点头。
“那我们，应该能得到大、大哥的重用吧？”
关海平很有些踌躇满志的样子。
黄土社学堂教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
限于学生的年龄、学习的时间，去除了那些应试选拔的艰深内容。
只保留工作上尽可能用得上的使用内容。
最重要的是，培养唯物辩证的思维方式。
别看关海平在姐姐面前畏畏缩缩，在老师眼里却是难得的学霸。
他从书上知道了九州的广阔，知道了人族和妖族的技术差距，知道了清廷逐步走向衰落的原因，知道了人们要靠自己劳动而不是圣人明君……
他那小小的心里，便生出大展拳脚，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的雄心。
“重用？你才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是什么大才了么？”
关海月在弟弟后脑勺拍了一记。
“我们不、不一样。”
关海平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凑近道，“还有姐你也挺好看的，要不当个大、大嫂……”
“你个皮猴子，真是太久没挨棍子是吧？”
关海月顿时大恼，去厨房抄起擀面杖，追着关海平满院子乱跑。
鸡飞狗跳的闹腾了好久，院子里的落雪都被踩成了泥水。
姐弟两个一起坐在门槛上休息。
关海平侧坐着，小心不去碰肿了半边的屁股的：“姐，不愁、愁了吧？”
“你呀——”
她忍不住抿唇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副伤药，“自己回屋涂去吧。”
关海平其实是见她练字读书都没有成效，心里愁苦，故意气她转移注意力。
打打闹闹的，心里确实没有那么烦躁了。
之前想不开的问题，现在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是读书不行，但她好看呀！
虽然这般想法有点没出息，嘿嘿。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习武成为行者，半妖化改造增强实力，做恩公手中那柄见不得光的剑，扫除前路的所有障碍。
“我们姐弟一文一武，都会被重用的。”
她捏着秀气的拳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却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她好像曾千百次经历了这样的冬天，又无休止的等待着。
她，会等到自己心底盼望的那个时刻吗？
……
……
罗兰选择在九州下游的时间线，一大优势就是自己当初埋藏的许多资源，都能利用起来。
魔帝那世他就开始故布疑冢，里面藏着珍惜资源，降低自己开局难度。
同样的思路后面也有继续使用。
不管用不用得上，先给未来空投几包资源。
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开局资源足够，这有安全感。
此时他就开了几处前世留下的资源点，得到了不少这个时代已经灭绝的材料，用以炼制一方药剂。
药剂本没有名字，姑且便叫做“孟公汤”好了。
孟婆汤是喝下之后，忘掉一生的记忆。
这方药剂则是反其道而行之，帮助一个灵魂想起自己的宿世记忆。
津沽，黄土医馆。
罗兰悄然归来的消息，通过内部渠道传给了关家姐弟，关海平性急地拉着姐姐前来拜访。
他们先敲定了关海平的工作：
这小子读书成绩优秀，尤其理工科很有天赋。
调入黄土医馆的研发岗位，成为推动军用级半妖化改造的团队成员。
关海平很开心这个分配。
在黄土社的大力宣传下，军用级半妖化改造是全社的重点攻关项目。
能参与其中就是优秀人才的证明，人人争先。
“你先退下吧，我有些话想和你姐姐私谈。”
罗兰一语，顿时让关海平领悟些什么，对姐姐一通挤眉弄眼，在挨打前光速跑开。
关海月本来没多想的，被弟弟这一闹，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她在外人前，一向是冷面冷言的样子。
就是不好意思也不会表现出来，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罗兰吩咐。
恩公对他们姐弟有再造之恩，就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没有资格拒绝。
“这边气闷，我们出去走走。”
罗兰带她离开了医馆。
年关临近，因为黄土社的影响，津沽一地的人们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街面上很是热闹。
房檐瓦片上的白雪，让整个城市都显得干净明亮了许多。
街面上奔驰着腿部肌肉得到了强化的黄包车夫，店铺的学徒手臂也做过改造，修表匠的左眼明显有机械结构……
妖族则圈出了租界区，盖好了明显区别于传统九州风格的高楼大厦。
中西结合，传统和新潮，冒着整齐的重型机械和生化改造同时存在。
整个城市的风格，堪称一个超级混搭，乱中展现勃勃生机。
罗兰看得饶有兴致。
这是八族联军这条时间线交汇的特色，也因为他的影响，增添了更加明亮的底色。
那些底层人民不再只是供养妖族和清廷的牲口。
他们也可以团结起来发出自己的声音，捍卫自己努力建设的生活。
他一次又一次穿梭于时间，既是对抗天命，也是唤醒人民内心潜藏的梦想，给他们一个理想乡。
他有不择手段的觉悟，但也有带着更多人抵达彼岸的能力。
横穿津沽的母亲河前，一座钢铁为基的桥梁正在建设，其长度和结构在九州都算得上稀罕物。
尤其是这座桥的两侧还有复杂的机械机构可以让它在需要时左右开启，通过吨位更大的船只。
罗兰离开时，这座桥才刚刚开始奠基。
几个月过去，能工巧匠的不断工作，已经完成了主体，在加工桥面上的附属装置了。
“这座城市和我离开时，变化还是不小的。”
罗兰趴在河边的栏杆上，听着远处的机械轰隆，轻轻闭上了眼。
“是、是吧？都是恩公和黄土社带来的变化……”
关海月一路行来，都在紧张琢磨恩公到底要做什么，其实并没有太留意四周的风景。
但是在黄土社生活念书，对比颠沛流离的生活，有老师教导过的透过现象看本质，她也能明白这是黄土社带来的改变。
一个真正站在劳动者这边庞大组织，给了他们最基本的保障，他们也回馈了前所未有的经济活力。
这是清廷努力了几百年，也没有做到的大变革。
是时代的风口，也是因为面前这个只留一个背影给自己的男人，以身作则凝聚出一批不存私心的理想家。
他们眼里，黄土社的利益，整个九州人族的复兴，远比自己和小家庭的利益更加重要。
祖父说过，达则兼济天下。
可放眼当今时代，达者无数，却有几个能做到？
还是蝇营狗苟、醉生梦死，跟锦衣玉食的同僚鱼肉百姓最为简单。
理想主义如祖父，最终也倒在他们的算计之下，为他们无能治军、接连失败的苦果背锅。
黄土社目前还没有足够能力，明火执仗杀光这样的混蛋。
但是他们一直在努力对抗，虚弱他们的危害，甚至在黑暗中刺出致命的武器。
那不是什么光明的手段，但是，很有效！
“你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好的吗？”
“当然。”
“那你喜欢我们描述的未来吗？”
“我……并不知道。”
关海月低下了头，露出迷茫之色。
同时又有些后悔，顺着恩公说很难么？
明明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伟大的事情，值得最高的赞扬。
可她的性格就是有一说一，讲不出虚伪的话来。
弟弟很明显是喜欢、认同黄土社描绘的未来。
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他也不在乎。
可她不一样。
她看到人们的幸福面庞也会开心，可真说以此为最终目标……
她总觉得隔着些什么。
她并没有那么在乎其他人的未来。
理想、梦想、未来这些宏图，有人在她耳边说过很多遍，可她实在记不住。
她很笨，世界很小。
在乎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罗兰似乎并不意外，他依然遥望着河面：
“你没有改变。百世轮回让你有所成长，可你始终心若磐石，每次都活成自己的样子。”
“百世轮回，恩公，这……您也信这个？”
关海月有些想笑。
学堂里面教他们唯物辩证，科学发展观。
要破除封建迷信、天人感应，有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的封建思维。
这轮回之类的说法，不也是忽悠人的吗？
罗兰忍不住回过头，看着她苦恼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唯物辩证，就是尊重一切存在的事实，分析其规律。皇帝并不是龙子，他的谎言自然是迷信。可你确实也经历了轮回，这就不是迷信。”
他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里面装着他配好的孟公汤。
关海月也不傻：“能证明轮回之说……我前世的那些记忆吗？”
“是。”
“喝下它，恩公就会信任我、重用我吗？”
“你不喝我也信任你，只要你愿意，会有很多困难的任务给你，黄土社很缺人才。”
“我当然愿意！”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被重视、被信赖的感觉让她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恩公让自己念书，可自己根本没那种天赋，很怕会被赶走。
可关海月随即握着手中的玉瓶，又觉得不解：
“既然结果不会变，恩公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东西？”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药物很珍贵。
“好奇心、真相什么的，人们总会追逐吧？”罗兰反问。
她把玩着玉瓶，摇摇头，又露出一个很潇洒的笑容：
“我真不介意，能在恩公身边效力便足够了……但我更不想辜负恩公的一片心意。”
她拔出瓶塞，一口饮下。
瞬间庞杂、混乱的信息涌入灵魂，无数过往重现在眼前。
她是和白蛇相依为命的青蛇，生下来便有使命。
她知晓了所谓的使命只是一个阴谋，与一个小和尚打破了束缚她的命运。
她一个人在黑暗等待了很久，遇到了悲悯看着这世间的琴心姐姐。
再见时，他和她在对立的两方。
可这波澜壮阔、曾经左右天下命运的两世，其实只是众多回忆里的一个个浪花。
她有更漫长的时间，是平凡的乡村少女，是固执己见、不想完婚的富家千金，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是有间客栈的麻利掌柜……
她经历过许多身份，一次次在窗边看着雪花飘扬，人间冷暖。
只是始终如过客般无法融入。
那些平平淡淡但是真实的时间，才是“人生”。
可她不是人。
她享受人的一切，却并不觉得这值得欣喜。
那只是活着而已。
我又见过很多人，但那都不是你。
许久，关海月睁开了眼。
她看着耐心等待自己消化这些记忆的青年，嫣然一笑：
“你有头发的样子，顺眼多了。”
“就这？”他似有些意外。
“不然呢？”
“百世轮回，见证人情冷暖，你看待世界的目光应该不同了吧？”
“我看开了些，多了些耐心，但我还是不喜欢这个世界。”
她笑了起来，眸光明媚却有着独属于她的坚韧，主动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仰着头：
“因为它还不是你理想中的样子，我要与你一起把它砸碎。”
少女踮起脚尖。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只喜欢你呀。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31章 海的那边是队友
那枚青石所化的妖怪，心总是小小的。
只容得下有限几人。
白姐姐，琴心姐姐，这一世的弟弟。
还有那个陌生的，却帮助她摆脱了命运的小和尚。
对这些人，她可以不问理由，就义无反顾的付出所有。
对与错，善与恶，救世主和恶魔，都没有关系。
只要你欢喜便好。
当她结束这百世轮回，一朝梦醒，看到的是始终在等待那个人，可不会讲什么矜持。
我梭哈，你随便。
罗兰下意识抱住那柔软的身子，沧桑的心也些被点燃。
相比她的冲动和忐忑，他更多是淡然。
仿佛只是走入命运迷宫，不可避免的那一条通道。
小青还像以前那样，行事只凭本能的好恶。
她眼里没有什么天下，没有什么大局。
不想对世界负责，也不对世界奢求什么。
她不像琴心那样会把苍生背负在肩上，在沉浮中消磨了棱角，变成无比可靠的指挥者。
她始终只是一条小蛇，自由任性。
我喜欢你，你说月亮是方的那就是方的。
我不喜欢你，那就不在乎你，你的生死荣辱都与我无关。
可这般纯粹的女孩子，把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时，耳鬓厮磨，身体毫不保留的贴合，也有无与伦比的魅力。
这一瞬间比百世轮回还要漫长。
那不曾改变的心意，跨越时空只求这样一个拥抱……
他不感动才是假的。
只是当那软玉般的身子逐渐生温，想要更进一步时，无可抵挡的沛然大力把两人推开。
小青觉醒成为了混沌战士。
意志坚定，念头通达，这晋升似乎水到渠成？
初次晋升附带的身体改造，吸引了大量的混沌，自发形成一个能量护盾，把罗兰给推开了。
就是他现在的实力，想要破开也要费些功夫。
更何况自己的妹子成道，怎么可能阻挡他？
混沌战士的觉醒，大多是在战场，自身处于生死之间的极端情绪。
天命为了混沌战士的安全，觉醒进阶的视觉特效是伴随着全套保护措施的。
只是谁能想到，小青恢复记忆，明心见性，意志力提升和一往无前的觉悟，竟然满足了天命的判定……
罗兰哭笑不得：
我和天命就是犯冲。
她送福利下乡，都能让我感觉到不爽……
她这个爱添乱的名头，依然跑不掉。
修行者已经退版本了，是时候一起当龙傲天了！
本来帅哥美女就惹眼，这下还加上了觉醒成混沌战士的特效拉满，吸引了围观路人的羡慕目光。
世人皆知，这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没多久，小青便主动结束了这光效，拉着罗兰迅速离开现场。
被围观什么的可太尴尬了。
她也曾经是合道境巅峰，驾驭过真仙级力量的。
恢复了记忆后，很快便掌控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以及奔涌的混沌。
既然罗兰也走混沌战士路线，就说明这天命强抬的版本职业没啥大问题。
或者有问题，也全在他的控制范围呢。
那就躺吧！
虽说时机不凑巧吧，打断了很多旖旎心思……
但恢复武力总是好事。
罗兰亲自把小青送回了她们姐弟居住的小院。
“先稳定了境界，别的事情回头再说。”
“我懂的。”
小青也不是粘人的，或者说粘人也不会表现出来，大大方方的挥手告别。
等他走了，这才纤手一扬。
自然有股风把躲在柱子后面的关海平给吹到她面前：
“看来你是作业不够多，学业压力没拉满，还有空偷听了是吧？”
“姐、姐你手劲儿怎么变这么大、大了？”
那晚，小院里的哭声格外惨烈。
……
……
七天后，罗兰摆下一桌酒席，请来黄土社负责各堂口的首脑。
向他们介绍了关家姐弟。
这些首脑并不意外。
这对姐弟的身世不是秘密，是大哥亲自下令寻到的他们，又是医治又是亲自教导。
现在真把他们委以重任，承担以后社里重要工作，只能说顺理成章。
有人会不服气，可都藏在心里，只在以后凭能力竞争。
这是黄土社努力维持的良好风气之一：
可以竞争，可以毛遂自荐。
但任何使手段暗害、不正当竞争，导致兄弟和社团的利益受损，都从严处罚。
谁也不要怀疑大哥有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再精妙和隐蔽的手段，也不可能瞒得过他。
毕竟有织命化蝶的推演能力摆在那里，探查手下的真实想法，几乎等同于开挂。
这顿饭，象征着关家姐弟进入了黄土社核心层。
关海平就在技术岗位发挥自己的天赋，小青则独立执掌一支行者编队，直属罗兰。
虽然才七天，但她已经晋升七品。
在黄土社也称得上一方高手。
结合千年锤炼的战斗技巧，坐镇一方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有异议的也打不过她。
小青的心思纯粹，其实比罗兰更加适合混沌战士道路。
晋升速度远非一般龙傲天可比。
大概只有开挂的某卢主角才有可能压得住。
宾客散后，正堂高大的屋檐上。
罗兰和小青并肩而坐。
吹着夜风，看着日新月异的津沽城，交替饮着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酒葫芦，颇有些心旷神怡。
在纷乱的事务间，找到一点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确实快乐。
良久，小青望着那残缺的月，忍不住轻声叹息：
“你回来了九州，琴心姐姐现在何处呢？”
罗兰张开了大梦君冕，让这一片空间介于虚与实之间，这才缓缓开口：
“琴心应是在无力掌控始天庭后，去守护第二天道了。”
“第二天道？”
“嗯，那是我们在这个时代要解决的最终目标。”
在小青好奇的目光里，讲述了在小青诞生之前的时间里，自己遇到琴心后共同完成的一番事业。
始天庭、齐天大圣的故事，在这个世间当然有流传。
可经过千年的改编和天命的加工处理，与他记忆已有极大差别，细节更是一派胡言。
小青蜷缩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态，认真地听着。
那曾经改变过人族和妖族的惊世之战，又是如何归于平静。
神秘的消退，就意味着始天庭的衰落不可避免。
又在天命的谋算之下，新一代成长起来，琴心无力维持。
最后始天庭的妖族失控，成为天命的手中剑。
罗兰能战胜天命，因为他每次出现在九州的时间都很短暂，掀起激烈的变革，让天命的算无遗策效果大大减弱。
但像琴心这样长时间维持一个势力，天命可以插手的角度太多了。
她能润物细无声的导演一个渐变过程，温水煮青蛙，等琴心反应过来时已无力回天。
当然，这样的发展也在罗兰推演的诸多可能性之一。
琴心亦不强求，依照罗兰预备的后手，提前遁入第二天道的莲心世界等待新的战场开启。
她相信罗兰会回来，便不会再强求一个结果。
积蓄力量，等待后手的开启。
“你和琴心姐姐消除误会，自然是极好的。”
小青俏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与天命的战斗，她不是很关心。
在宋朝她死亡的时候，罗兰和琴心还处于敌对阵营。
现在知道他们会合作，当然超级开心。
我信赖的姐姐，和我喜欢的人能成为朋友，不用打生打死，还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吗？
她单纯的小脑袋里，并没有去想……
他们的关系，万一是超越朋友之上的呢？
在她的心里他们都是好人，为的是整个全剧终。
“我会帮助你们，种下第二天道，干掉讨厌的天命！”
她认真地，把天命归为了必须消灭的目标。
罗兰讲了黄土社的真正使命：
发展经济，开医馆，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这些都属于准备工作。
想要成功种下第二天道，需要凝聚天地人三才：
以九州牧洞察三十三天外的所有信息，确定时机。
执掌九州大地重写地脉，确定第二天道能重写天地法则的地点。
最后凝聚众生之愿，以无穷无尽的信念，蒙蔽天机，让天命暂时失去对九州的掌控。
这样满足诸多要素的特殊时刻里，是第二天道取代天命的唯一机会。
“所以我要横扫九州所有势力，让九州牧尽可能稳定的情况下进行观察，改造地脉，还要不断征战的时间里完成开启民智。”
罗兰总结了黄土社背负的艰巨任务。
小青抿了抿嘴，面露苦涩：
“我明白的，动作还必须要快，不能给天命长线布局的时间……否则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她辅佐琴心的那些年，深刻认识到天命的无穷手段。
没有罗兰这般来自九州之外的观察者，只靠九州土著想要抗衡维度之上的全知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罗兰身入九州，时间越长，拥有的高维优势就会被逐步抹消。
更长的时间跨度上，天命可以动用的制衡手段就更多。
混沌战士的成长速度，可比修行者快多了。
罗兰能利用这一点，培养自己的势力。
天命更能利用她设下的规则，随时培养出玉皇大帝级别的天命之子。
她把混沌战士的路线设定得如此极端，也是因为大闹天宫后期吃了亏：
找不到足够档次的天命之子，被迫启用孙悟空这样的不稳定因素……
都是执棋者，罗兰会把前面时间线的人才和资源送往后世。
天命当然也有准备类似的后手。
罗兰必须足够快，才有机会在天命把底牌打出来之前，种下第二天道。
“不要担心，我们的时间少，但是次数多。”
罗兰知道前路艰难，但他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毅力。
“有你在，我从没有担心。”
小青笑起来，“只需要告诉我，接下来杀谁就好啦。”
用最温柔的语气，讲最残忍的台词，只有不曾变过的决心：
我愿作你手中剑，从不问敌人是谁……
只想知道他们在哪儿！
……
……
南方泛滥的拜鹏神会被彻底解决，清廷算是少了一柱心腹大患。
黄土社没有任何争功的意图，甘当一个配角：
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工作，都是各位老大人指挥得好！
罗兰表现得如此上道，曾、章等人自然是乐享其成。
曾总督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首功，其他几位大地主出身的总督也得到嘉奖。
朝堂上，老佛爷笑得合不拢嘴，大力赞赏满汉同心，同意扩大新军，支持妖务派。
她觉得这么发展下去，堂堂九州，地大物博，就是反杀妖族也指日可待。
“老佛爷，那几位名伶已养好了身子，现在那嗓子真叫一个又脆又亮，您要不听听？”
身边的大太监看着时辰，小声提出了老佛爷感兴趣的新玩意儿。
“也好，剩下无甚大事，各位爱卿就商量着来吧！”
老佛爷顿时来了兴致，摆摆手不想再听冗长的报告，移驾新修成的院子。
几位满汉重臣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
其中内情他们也知道一些。
那位贴身大太监，收了黄土社的好处。
而且是只有黄土社能给出的好处。
黄土医馆利用半妖化改造，悄悄帮他弥补了缺失的那玩意儿。
只需要一个按钮，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假太监，重震雄风，随心所欲，改装更比原装强……
有如此恩情，还有足够的金银财宝新鲜玩意儿，他站在哪一方还用怀疑？
大太监提到的那几位名伶，同样在黄土医馆做过手术。
更强的身体条件，唱的更高，气息更稳，跳得更快，动作更帅。
唱念做打全方位增强。
自然而然演出效果也大幅度提升。
谁不想当“角儿”啊？
就好像后世整容、保养、打针的明星，反正都是吃青春饭，能吃上更好的，从老天爷赏饭吃变成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
这种诱惑根本无法拒绝。
哪怕是不成熟，伶人们也争先恐后。
第一批人造名伶，已经度过修养期，在京城卷了起来。
老佛爷听了都说好。
会议开了一半戛然而止，妖务派的官员意犹未尽，可也明白老佛爷有现在这种力度的支持，已经很难得了。
难道还能指望她给出尚方宝剑，真就随便自己折腾？
她的制衡术，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今天给些好处，明天松松政策。
大家慢慢推动着局面变化，走一步看一步，始终把核心控制权握在自己手里……
帝王术的神秘加上天威难测，已经统治了这片土地上千年。
最进步的官员，也觉得理所当然。
便在清廷内部过家家，妖族酝酿着下一顿大餐的时候，黄土社悄无声息地在南方扎下了根。
昔日拜上帝会治下的百姓，已全成了社员，生活越来越好。
南方的富庶，发达的商业，崛起的工业，也回馈了黄土社。
罗兰终于点出他等待许久的技术：
造船。
造大船！
可以跨越雷暴，找到那只自闭的猫猫的战列舰！
海的那边……
可是咱的神级队友啊！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32章 雷海难渡，最强引援阵容
造船这项事业，是妖务派积极支持的。
清廷连续作战失利，可他们单论个体战斗力，两边混沌战士的质量和数量并没有拉开差距。
区别在于，妖族坐拥坚船利炮。
机动性和持续作战的火力上，超越清廷好几个级别。
打不过就跑，贼烦。
混沌战士的近身爆发力无敌，肉体强横，远超没有法宝护身的修行者。
可作战手段少，长途机动性差。
这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实。
修行者像是什么都会点儿的自由人，通过选择不同，拥有无限可能。
面对复杂环境，总能找到点对应的稀有人才。
混沌战士则像是专精战斗的职业拳手。
面对不同的环境，都选择同一套以力破巧。
当自己力不够大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破不动了。
清廷和妖族的战斗，经常出现的画面就是清廷的船被人轰烂了，混沌战士站在岸上看着敌人的船潇洒远去，站在岸边跳脚骂娘。
游泳渡海？
那就等着被人家舰队炮弹狂轰然后混沌战士群殴吧。
都是领俸禄的，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如此吃亏多了，清廷里面的有识之士，自然会看到先进武器，尤其是战舰的重要性。
妖务派在钢铁产量有所提升后，最想推动的就是造船。
几位总督级别的大员都在积极招商，为清廷筹备现代化的舰队。
而九州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师妖长技理所应当嘛！
兵工厂、造船厂陆续建立了起来。
实际上不看好妖务派的大臣更多，他们更倾向于购买海上列强的战舰以自保。
他们的观点是，等人族追上妖族当下的技术上，妖族都该用上新一代的技术了。
费时费力，不如直接购买现成的。
早买早享受，自己造是走不通的。
但章鸿礼等人，依然坚持自己造战舰的想法。
在妖务派逆风飞翔之际，黄土社以“扶清护国”为名，带着真金白银积极注资，加入造船事业来，自然是雪中送炭，一路绿灯。
需要什么政策，需要多少工人，新装备的实验环境，妖务派都为之积极奔走。
傻子都知道黄土社有钱。
几千万社员都是进行过半妖化改造的劳动力，他们信任黄土社，大量的收入盈余都交给黄土社统一分配。
还坐拥技术已经比妖族更领先的黄土医馆。
这样的金主砸钱造船，技术和妖务派共享，自然得伺候好了，决不能把他放跑了。
于是黄土社和妖务派，开启了“亲密无间”的蜜月期。
至少表面上的合作还是非常顺利。
随着一艘艘的战舰下水，清廷也有了自己的庞大舰队。
其中以北方舰队最受重视。
单论排水量，结支舰队的战舰数量，已经要过大部分妖族部落。
堪称区域内第一水师。
造船如此顺利，让老佛爷和官员们很开心，很振奋，很鼓舞！
他们追赶妖族乃至超越妖族的事业，进步的是如此顺利！
就是有一天八族齐攻，她觉得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纳兰小友，你觉得北方舰队震惊世界之日，还有多远？”
章鸿礼来到江南，亲自视察造船厂。
他遥望着港口新下水了两艘巨大的铁甲战舰，比妖族的主力战列舰还要巨大，甲板上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老爷子苦了许多年的脸，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忍辱负重的苦日子要过去了。
签署了那么多不平等的条约，他总算给清廷争取了足够的发展时间。
他们要用自己的坚船利炮，争取跟那些妖怪平等对话的资格！
“那要看妖族的野心有多炽烈了，以我之见，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瓜分九州，以攫取更多的利润。”
罗兰微笑着只讲事实。
那深邃的眸光，便是章鸿礼也把握不住他的真实情绪。
不过章鸿礼觉得，罗兰肯砸下重资加入造船大业，甚至以成本价接下妖务派的订单，就说明他还是看好他们的崛起。
总有一天，沉睡的狮子要给蛮夷足够的震撼！
章鸿礼自认为懂了罗兰，驻足欣赏了两个时辰的战舰装配，志得意满的离开。
罗兰拒绝参加妖务派后续的宴会，依然看着正在组装的两艘战舰：
“可惜北方舰队，只会带给你们更深的绝望。”
罗兰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妖务派终究有着时代局限性。
战舰不只看排水量，配备的火炮系统，士兵的技战术积累，后勤保养也必须跟得上。
这方面妖族领先太多。
清廷砸钱造出了战舰，但腐朽的体系内，蛀虫实在太多了，士兵的素质也远远不足。
后勤更是一坨。
除了黄土社直属的几家造船厂能保质保量，其他妖务派的战舰质量都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而整个清廷有限的钢铁产量，再加上更加可悲的质量，就是完全按照要求生产，上限也很值得商榷。
就是供应一场战斗的武器和炮弹基数，都是短时间无法填平的缺口。
更何况还有不知道多少张嘴，要趁这个机会中饱私囊。
铁甲战舰可以仿造，但是支撑这种超大装备的设计体系、工业体系，因地制宜解决问题的人才储备，清廷根本没有。
从根子就烂了，凭什么搞出合格的工业？
日常使用看不出的差距，当北方舰队真正和妖族舰队战斗的瞬间……
强大的幻觉就会破碎。
他走入一条密道，通过电梯来到隐藏在造船厂后方的船坞。
一艘和北洋舰队外形相似，但全部涂黑的战舰已经组装完毕。
他参与到妖务派的建设当中，只是借这股风发展自己的远洋舰。
从来没想过九州人族这么简单便能崛起。
从史书上早就写定了结局。
因为没抱过希望，所以也就不会失望。
踩在妖务派的肩膀上发展，只是可以轻松很多，还避免了很多麻烦。
他始终都只是需要一艘可以跨越海峡、不惧雷暴抵达东瀛的交通工具而已。
混沌战士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天然便存在着“腿短”的问题。
东瀛周边的海域，有着常年不休的雷暴。
同时还有法则禁绝所有超自然的飞行手段。
：不管是神秘还是混沌，都不行。
除非罗兰能长出跟飞鸟一样的翅膀，靠着扇动气流，通过物理规律让自己飞起来。
否则就只能走海面通过雷爆区。
而这就必须面临无穷无尽的雷暴，还有隐藏在海面之下的深海巨兽。
这么说吧，此时别说九州，就是妖族也无法进入东瀛。
整个东瀛就如一个黑洞，隔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一点信息也透不出来，谁也搞不懂那边是什么情况。
罗兰分析这是尔曦的自保手段，自我封印以隔绝天命的影响。
否则就是占据天照的位置，也会在漫长时间里，温水煮青蛙，被天命给搞成始天庭的这情况。
尔曦在等待罗兰，所以她选择了锁国。
抗拒外界带来的影响，以不变的东瀛，等待主人可能的归来。
也是保存一份力量，可以辅佐他在未来想要完成的事业。
这是罗兰和尔曦交流过的信息，也明白她为了保证封锁的效果，很多手段相当极端。
只能走海路，直面雷暴，通过怪兽的游弋，踏上东瀛的土地才能联络到她。
此时，万事俱备，即是他启航的时刻！
……
……
凄风冷雨吹在脸上，一个年轻的黄包车夫站在街边，看着已经有些陌生的津沽城，目光充满了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小子，走吗？”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问道。
青年如若未闻。
“原来是个傻子！”
商人晦气地骂了一声，招手拦了路过的另一辆黄包车。
良久，青年的眼睛才恢复神采，接受了现实。
他想起来，自己发展顺利，造出了战舰正要去东瀛跟老婆会师，开启下一章……
然后连船带人，就被劈碎了？
东瀛外海的雷暴，跟尔曦所讲的完全不一样。
理论上可以针对性抵抗的防雷阵法，跟纸一样碎掉了。
紧接着他重金打造的战舰也碎掉了。
凭借他三品的实力，倒是及时应变，硬抗过雷劫。
可人也落入茫茫的海面上。
他不会迷航，始终知道东瀛的方向。
可数不清的海兽已经汇聚了过来，然后就被群殴了，直接重开了第三周目……
“海兽里也有天命之子，是超品的混沌战士，这片雷暴被天命二次加工了！”
他反复思量，终于找到了答案。
尔曦自我封印，天命破不开她的封印。
反手就给这封印又加固了几层。
就像偷车贼失败后，直接又给车主上了几道锁。
突出一个谁也别想骑。
现在的封印，主要是防止了尔曦从内部破封离开。
但也顺带增加了进入东瀛的难度。
时间尽头的尔曦，因为是在自我封印里就迎接了千日凌空，没有尝试过离开离开，所以完全不知道天命还搞过这种操作。
这直接误导了罗兰。
他以为自己有策划设定好的作弊码，可以无伤逃课。
结果天命把作弊码给删了，还把关卡难度增加了十倍。
他就这么送了，走得无比安详。
雷暴海洋中的小小浪花，根本不值得铭记。
逐渐领悟这一切，罗兰眼里翻涌着浓郁的黑暗。
仇恨，决心，凝聚着对这个时代的不满，再次成为混沌战士……
不就是重开吗？
天命之子挡路，那就连天命之子一起杀！
……
……
黄土社再次建立，保护出卖苦力的劳动者，社员迅猛发展。
再次引起了清廷的注意。
随后便跟第二周目一样，黄土社跟着曾总督出兵拜鹏神会。
同时罗兰开设医馆、救下关家姐弟。
只不过这一次，罗兰出海的时间比上周目慢了一年。
根据上次直面雷暴的经验，他改良了防雷阵法。
他还需要招募强者助拳。
海兽里面有天命之子，罗兰的实力提升得再快，也不能碾压。
小青的境界，目前也无法参与这级别的战斗，只能帮忙照看黄土社。
“大帅，其实我对当今圣上，也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罗兰先主动拜访大帅府，暗示了自己对时局的一点看法。
黄土社的财力和影响力，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逐鹿之意，但谁也无法忽略这样一支势力。
哪怕是坐拥新军，对北方舰队也有极强影响力的施元凯。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不就是海外转一圈嘛，我跟了！”施元凯听完罗兰的来意，爽快的答应下来。
别看他是走妖务派的关系上位，但他跟那些老东西的思维可不一样。
妖务派都是清廷的裱糊匠，尽可能粉饰太平，给大清续个命。
施元凯则是野心家，他只为自己而活，手里的兵力强大之后难免有些旁的心思。
黄土社如果能支持他，是不可能忽视的强大助力。
有朝一日，他想要更进一步，黄土社的财力和技术都能提供巨大的助力。
除了施元凯，罗兰还拜访了八旗的一位老人，妖族的流浪强者等等。
再次出海，罗兰身边站了一排超品或准超品的混沌战士。
这种强者不会效忠于黄土社。
但罗兰总能给出他们无法拒绝的好处。
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物质材料，有心底未曾熄灭的梦想，有只凭金钱也无法买到的一些技术等等……
也有人不是为了金钱和享受，单纯是好奇那雷暴后面有什么，想要挑战自己。
人情邀请，利益交换，重金雇佣，心灵鸡汤，只要能用的手段都用上。
总之，在一系列操作后，罗兰共招募了五位超品，二十三位一品。
黄土社的积蓄也被他花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死保妖族的那些强者，这就是清廷和中立势力，能组出的最强大阵容了。
黄土社的战舰再次启航，直冲东瀛。
【距离东瀛海岸一千里，浓雾升起，天空黑云密布。】
【距离东瀛海岸八百里，雷云初成，雷霆连续闪烁，夜空宛如白日。】
【防雷大阵2.0运作良好，混沌战士们来到甲板上，在天地之威下升起斗志。】
【距离东瀛海岸五百里，海兽云集，阻挡航线。】
【你知道这一次战斗不可避免，身边强者各展手段，迎战海兽。】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233章 孤岛的等待，跨海的追寻
海中的战斗要比陆地上复杂许多。
尤其是天空中电闪雷鸣不断，便是超品强者被劈上一道也不好受。
需要一边走位，一边向海兽群倾泻攻击。
这些海兽就轻松多了。
它们就生长在雷暴海中，紫色的雷霆落在身上没有伤害，甚至还能补充它们的法力消耗。
这就是主场作战的优势。
更何况这些海兽，还是一位天命之子的后代，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更是如鱼得水。
一开始，混沌战士们都被压制船上。
但混沌战士的优势便在于战力强大，能在最短时间内爆发最强大的输出。
能成为超品的，有哪个不是乱战中成长起来，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同时，他们身上，同样也有天命加护的痕迹啊……
“烦死了，游来游去的废物们有本事刚正面啊！”
一位妖族的超品打出了真火，直接现出真身。
一头巨大的冰鸟低空掠过海面。
这里禁超凡的飞翔，但它的翼展遮天蔽日，是可以贴着海面上滑翔。
随着他喷吐寒冰，冻住一大片海兽。
罗兰立刻下令所有舰炮超载，把火力拉到最强，毫不吝啬集火攻击妖族超品控住的海兽。
这小小的配合，造成了相当不错的战果。
之前一直被压制在船上的超品，终于有机会突破封锁，突入海兽的阵型内贴脸输出。
打开了缺口，混沌战士的优势立刻展露无遗。
他们还凭借强大的战斗本能，逐步适应了雷霆闪电降落的节奏，海兽们的主场优势逐步削减。
非人的哀嚎开始不断在海面上响起。
以为可以欺负陆地人的海兽，这次踢到了铁板。
敌人的战舰更坚固了，携带的火力对他们有直接的克制。
战舰上还有超品强者，单点爆发强到恐怖。
“休得伤我子孙！”
终于一声巨吼响起。
仿佛巨形海狮的阴影从东方海面上浮起，这片区域的雷霆要得更加密集，更加没有规律。
这是海兽的天命之子，雷暴海封印的核心，雷狱镇守者。
它是天命培养出来，杜绝东瀛和外界复联的机会，这片天与海的主人。
这巨兽天生便与这片海面的雷霆共鸣，可以自由调整过雷霆的伤害属性、攻击频率。
混沌战士刚刚才摸索出来的规律，顿时失去了效果。
战舰上的防雷法阵运转压力也大幅度增加。
不过，也只是增加而已，目前阵法还没有崩溃。
罗兰在意识到穿越雷暴海，并不是跟老婆过家家，而是直面天命设下的重重阻碍之后，做出的准备跟上周目，当然不是一个级别。
能逃课自然是极好的。
如果不能，那就做好万全准备，正面开干！
他伴随着血与火成长，早就习惯了各种超越自己能力极限的战斗。
有他指挥，并且掏出一张张底牌应对雷狱镇守者，混沌战士们暂时稳住了阵线。
以超品为锋，混沌战士们开始逼近雷狱镇守者，准备近战解决麻烦。
“来得好！”
那海象之影也露出真身，小山一般的身躯挥舞着巨大的鳍状前肢，力量可怕之极。
他也是超品的混沌战士。
这条道路太简单了，简单到就是一头海象也能修炼。
而且还有天命一把屎一把尿，给他给喂到了超品。
可惜想要更进一步，就不是开挂就能做到了，所以这海象还没有真正超凡入圣。
但身躯庞大带来的底蕴，也让雷狱镇守者拥有相当可怕的面板，汪洋和雷霆都能帮助他无限续航。
突出一个只要抗的住，就能把敌人耗死！
罗兰也发现了雷狱镇守者的回复特性，冷笑着取出药瓶：
“喝水就能回血是吧？”
凝缩的毒素在海水中扩散，顿时雷狱镇守者吸收海水变成了持续掉血。
“无耻之极！”
它的毒抗性相当高，反应过来不对劲之后，立刻停止了继续吸收海水。
只是这样，虽然摆脱了中毒状态，却失去了那近乎作弊的回复能力
面对五位超品，还有准超品们的围殴，它陷入了苦战。
雷狱镇守者强归强，也只有自己是超品，有天命之子的特性。
它繁育的那些子孙，没有这种天赋，在当前层次的战斗里只能充当一些干扰因素，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不，不能这样……”
雷狱镇守者忽然痛苦地挣扎起来，战斗还在持续，他却好像并不是在和罗兰等人交流。
随着它的挣扎爆发出可怕的能量波，推开了围殴它的混沌战士，自身混入海水中去。
“回舰上，我们全速向海岸线突围！”
罗兰大声呼叫正在出手的混沌战士们。
可他的提醒已经晚了。
海浪波涛翻涌，雷狱镇守者制造了巨大的海啸，敌我不分，连为他加油鼓劲的海兽们也被波及大量死亡。
罗兰推满战舰的功率，在浪尖上勉强维持着平衡，不会被掀翻过去。
浓郁的血雾弥漫了四周海域，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打不过又献祭自己人是吧？”
他意识到，雷狱镇守者敌我无差别攻击，并非是无法控制过于爆发的力量，而是刻意如此。
“不许通过，不许通过，不许通过！”
雷狱镇守者泪流满面，发出机械式的声音。
它的状态跟刚刚区别极大，明显已经不是自己……
它被向直接控制，不惜代价，必须阻挡罗兰登陆。
包括献祭它产下养大的那些海兽。
那都是它的子孙后代，虽然其来历并不是跟其他海象，而是更加古老而强大的存在……
本来就奇形怪状的海兽，尸体重复凝聚得更加恐怖、阴暗、极端、疯狂。
八头的大蛇，九条尾巴的狐狸，燃烧的车轮……
东瀛历史上存在过的百鬼，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大妖，以近似“秽土转生”的形式出现在海面上，围住了风雨雷暴里岌岌可危的战舰。
“很强大……也可悲！”
罗兰看着哭泣的雷狱镇守者，明白它这天命之子当得可真憋屈。
这头海象是母的。
虽然天赋异禀被选中成为天命之子，实力突飞猛进。
但有限的智力、无从反抗的命运，让它始终只是天命随便摆弄的棋子。
为了经营这片雷暴海，保证让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天命安排它与东瀛死亡的百鬼交配。
它产下的海兽其实始终介于生与死之间，时刻等待着天命需要的时候，成为祭品召唤历史上强大的存在。
雷狱镇守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注定的使命。
它浑浑噩噩产下了那些海兽，把它们抚养长大，拥有母性的本能……
罗兰他们杀死的海兽其实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被当做祭品，改造出了现在这幅“百鬼海影”图。
“这些玩意儿，要怎么打？”
施元凯的拳头在颤抖，心底生出浓烈的不安。
混沌战士破坏力无敌，但更多都近乎物理属性。
这些类似鬼魂、僵尸的百鬼，擅长诡异的精神攻击手段，还有乱七八糟的伤害豁免。
混沌战士被百鬼之影完克。
“真是一环套一环的算计啊……”
罗兰在一瞬间推演了无数种可能性，发现自己此时掌握的筹码，根本找不到突破百鬼之影的办法。
他把重注押在超品战士打手上，结果自己的打手全被针对了。
这是天命刻意要营造的效果。
她要混沌战士简单粗暴，效果直接，达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效果。
同时在不想要混沌战士接触的地方，设下了物理免疫类的怪物。
在过去的时间线里，不管是和尚道士还是东瀛的巫女阴阳师，都有的是手段克制鬼混类的敌人。
可是，混沌战士做不到。
他们选择了极致的爆发，就失去了多面手的纵横能力。
面对如此局面，罗兰也只能一声叹息。
“老东西，下个周目再见！”
他选择了向雷狱镇守者冲锋。
利用最后时刻，探寻一下雷狱镇守者的弱点。
说不定，能把它一套带走开不出献祭大招呢？
……
……
【你死了。】
【你第四次穿梭进入八族联军时间线。】
……
【你死了。】
【你第五次穿梭进入八族联军时间线。】
……
【你死了。】
【你第六次穿梭进入八族联军时间线。】
……
【你死了。】
【你第十七次穿梭进入八族联军时间线。】
津沽城的路边，等客的黄包车夫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重复繁琐的前置任务，积蓄实力挑战boss不过的，一遍遍试探机制然后寻找攻略方法……
他找到了一种开荒的可能。
虽然这个开荒的过程无比漫长，可能每一遍都需要数年的努力。
最终试炼里面时间无法跳跃，跟十里坡圣僧挂机升级区别还是相当大的。
他得一遍遍面对许多恶心的人和事，把黄土社发展起来，才有机会再次见到雷狱镇守者。
事实上，哪怕过了雷狱镇守者，找到了尔曦，以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来说……
也才过了序章。
驱逐妖族，一统九州，改造地脉，寻找正确的时间……
最后点燃众生之愿，这一系列操作想多线操作同时完成，就像用筷子搭建一座城堡般复杂：
筷子之间没有粘合剂，是通过重力巧妙的维持，需要全方面的考虑才能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即便有织命化蝶的辅助，也是肉眼可见、无穷无尽的重复。
“原来那些磨炼毅力，打熬心智的经历，都是为了此刻所准备。”
他心中生出一丝明悟。
他总觉得，现在这一幕，其实已经不止是第十七次上演。
在更久远的时间以前，在这次九州重启以前，在他无法理解的时间维度之中……
似乎他无数次经历这般轮回，最后因为意志和耐心消耗殆尽，记忆和细节堆积太多思维错乱，导致了悲剧无法挽回。
毕竟只要他摆烂，承认自己不是天命的对手，安心等待千日凌空、九州焚尽，就可以回到英雄大陆当他的天才觉醒者。
那是一条轻松愉快的光明大道，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进行无用的重复……
“混沌战士的副作用是吧？真是习惯了被人喂饭的感觉，稍微遇到硬骨头就怕了？”
他用力摇摇头，乱七八糟的想法逐渐被斩去，眸光宁静下来。
重复而已。
在这些重复中，他还是不断进步，距离重点越来越近。
百次也好，千次也好，万次也好，亿次也好……
哪怕没有进步了，他也应当在不可能中，创造只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因为我身上，寄托的可不止是我的梦。”
“我从来不是孤独的。”
“他们还和我一起战斗，直到这该死的天命真的死去。”
他以无尽的恨意，再入混沌战士。
快速提升实力，这是唯一的选择。
它虽然应战手段单一，但错误的不是力量，而是使用它的方式。
……
……
转眼又是三年后，金陵造船厂。
秘密的船坞，一袭黑衣的少女仿佛如夜色融为一体，身上浓郁的血腥气即便收敛着，也能让普通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这是已经执掌整个行者组织，在厮杀中晋升二品的小青。
在恢复记忆后，她愿意成为罗兰手中的利刃，解决挡路的所有障碍。
很多觊觎黄土社的权贵富豪，便这般在睡梦里，死得无比安详。
便在一次又一次见不得光的任务里，黄土社发展的愈发顺利。
同时，小青也帮助黄土社训练出了许多精通暗杀、情报工作的半妖战士。
只不过在高端战力层面，发展时间太短仍然是挡在他们前路上的阻碍。
即便小青很适合混沌战士的道路，三年连破七品，从普通人达到二品，已是这具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起步更早一些的罗兰，也只能勉强跟上她的速度而已，不久前才突破三品。
他们的实力，能扫清黄土社很多障碍。
也能为他们在清廷和诸多势力之间，争取到足够的话语权。
可想要突破雷暴海的封锁，却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找不到办法一波带走雷狱镇守者，就必然上面对他召唤出来的百鬼之影。
任凭罗兰怎么备战，尝试弥补混沌战士的短板，在最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有效的克制方法。
可他们也不能无限拖下去。
北方舰队的壮大，让清廷开始膨胀，与妖族的关系日渐紧张。
历史上的八族联军，已经提前开始集结备战，瓜分九州的意图路人皆知。
那场战斗会是一场惨烈的浩劫，让九州实力消耗巨大，人族和妖族都蒙受巨大的损失，九州本土将承受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是天命趁机扩大掌控力的关键步骤。
罗兰理应趁着这场战斗，来个渔翁得利。
可黄土社又没有足够实力当那个渔翁，只会被余波给殃及池鱼。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寻求外部援助。
在东瀛猥琐发育了千年的尔曦，几乎就是唯一的援助。
可强援眼瞅就隔着一片海峡，却始终无法唤醒。
罗兰已学会平静处理卡进度的烦躁。
在用尽了正面强攻的手段后，他决定换一个思路。
“可这样的话，你一旦被发现就只能逃命了。”
小青倚墙而立，看着正在调试那艘深蓝色单人快艇的青年，秀眉几乎蹙成一线：“太冒险了，那毕竟是海兽的主场。”
“在其他路都走不通之后，看上来死路一条也得尝试走一走了。”
罗兰淡然地回答。
时间线不断重置，只有他知道记得尝试过多少路径。
小青不理解他的担忧和急迫，但他也没有办法更好的办法向她解释了。
有些路走到极远处，最后发现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不过，小青也不是那种会刨根问底的人。
她不擅长思考，所以也就放弃思考，只是看着他在忙碌。
罗兰打造了一艘结合科技和修行者的炼器手段，超越这个时代理念的喷气式水上飞机。
这是现代化的快艇一种。
狭长的外形就像战斗机机翼被切掉的样子，只有短小的两侧机翼，再加上高速状态下整理气流的尾翼。
更关键还有输出功率强劲的引擎，便这艘单人的水上飞机能以超过五百海里的速度在海面上驰骋。
最终的成品看起来很有科幻风格，但打造它的很多材料都是罗兰一次次施法祭练，才获得的法宝材料。
只凭当前黄土社的技术储备，根本无法满足材料学的需求。
她便这么静静看着罗兰又忙碌了十天天，不安的预感让她不舍得错开眼睛。
一种既视感让她感觉，好像有很多次都是这般在船坞说了再见，然后再也不见。
只是再庞杂的工程，也会有一个尽头。
罗兰终于完成了他这次突破雷暴海的准备。
“它有名字吗？”小青问道。
罗兰想了下：“决定了，就叫赌狗好了。”
“这也太敷衍、太直白了。”
便是冷面如小青，也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好吧，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用这东西突防，完全是赌狗行为了。
“那只能预祝你大吉大利了。”她上前替罗兰整理了衣领，没有多少什么。
只是眼里的眷恋和不舍怎么也藏不住。
罗兰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总会回来的。”
虽然你可能不会记得此刻，每次都是重新开始。
但是我心中认定的事情，便是千年万年，也不会改变。
她望着他这次只有一个人的出海，没有多言。
但坚定的目光似乎在说，我会等你回来。
一直一直一直，直到世界毁灭。
……
……
在被雷狱镇守者蹂躏了十多次后，罗兰改变了思路。
他准备以速度突防。
直接造飞机有些不太现实，而且那个雷暴环境也不适合飞行。
贴着海面蜻蜓点水似滑翔的水上飞机，速度够快，同时有更加强大的反侦查性能，也就成为了他想要尝试的方向。
不被察觉便冲破防线登陆。
被察觉便尝试甩掉那些海兽。
从之前的正面强攻，突破封锁，变成伺机而动，悄悄进村。
这种牺牲了防御力，全凭操作闪避的方式，其实要比战舰危险很多。
一不小心，就是连船带人一起上天。
但正常的路都走不通了，也只有歪门邪道可以选了。
罗兰迅速跨越了正常的海面，进入了电闪雷鸣的雷暴海。
只不过这一次，他全速划过海面，闪电都被甩在了身后。
在进入雷暴海五十海里后，终于还是有海兽发现了赌狗号的踪迹。
这些源自雷狱镇守者的后代，似乎有隐蔽的联系方式。
一只发现赌狗号后，很快整个海域都沸腾了，无数只在前方试图拦截。
罗兰集中精神，左冲右突，躲避着前面的无数海兽。
“艹！”
他忽地忍不住喊出了一名植物的名字。
这些海兽虽然追不上赌狗号，但是数量够多，又散步在雷暴海的各处，可以在前路堵截它。
而且在发现罗兰有“预判”的闪避能力后，这些家伙竟然更换一种攻击方式：
随机往海面上释放范围攻击。
如果是敌人的瞄准，罗兰可以预测和推演。
但现在这群海兽在无规律的范围攻击，他全凭反应根本无法进行规避那么多的目标，赌狗号中弹沉没。
这些海兽看起来没有智慧，但是明显被天命训练过，该如何拦截告诉敌人。
失去了赌狗号的高速，罗兰很快便遭到了海兽的围攻，进入了第十八周目。
“但这是一次有效的尝试，我已可以看见陆地了。”
他直觉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他习惯了平推，忘了自己的目标是登陆，并不需要横扫路上的敌人。
唤醒了尔曦，天照大御所自然会帮助他解决身后的追兵。
所以这一次黄土社开设造船厂后，罗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升级赌狗2.0版本。
更快，更稳，更针对的防御性能。
还有老子不断进步的驾驶技术，准备好怎么破解了吗，天命？
……
……
【你第一百七十次进入八族联军的时间线。】
【你放弃了上次的改进，又换回了赌狗37型。】
海面上，一道银线由远及近，迅速向着海岸线靠近。
身后是无穷闪电，还有气急败坏的雷狱镇守者带着它的子子孙孙。
在上百次的追击和试错后，罗兰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路线，海兽布防路线天然便有的漏洞。
再结合日益精湛的驾船技术，他已经不怕浪了，距离陆地越来越近。
雷狱镇守者也是急了，不需要天命逼迫，直接选择献祭子孙，尝试召唤百鬼之影追击罗兰。
可罗兰已经感受东瀛本岛地脉的影响了。
前方，已经是她的神国。
“懒猫，起床了！”
他向着前面的山峦大吼。
这可是折磨了几百年，终于能喊出来的台词，夹杂了太多情绪。
“公子？”
充满惊喜和意外的声音响起，穿着绿裙的猫耳少女现于半空。
她容颜绝世，眼波温柔，灵动的目光有着少女的调皮。
可她身上也萦绕久居高位、执掌着众生生死的雍容气度。
这是成为一国之神，统领东瀛不受天命左右，打造一处理想中乐土的二代天照。
即便她被天命算计了，被隔绝在九州之外，但这也说明天命对她的忌惮。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残破不堪、濒临崩溃的赌狗号。
这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风格的船只，也只有她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公子能搞得出来。
那追在后面的雷狱镇守者和海兽，便是敌人了：
“丑八怪们，不得打扰公子。”
千年的思念化为无穷神威，涤荡海面，肃清雷光。
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震撼的声音。
只是空空荡荡的天与海之间，再无狰狞巨兽与漫天鬼影。
残阳下，只有从破船钻出的他和飞扑入怀的她。
孤岛的等待，跨海的追寻，在感受彼此温度的瞬间，再多辛苦都有了意义。
“公子，奴婢有礼物送你。”
尔曦拉着罗兰，走向富士山锥形的山顶。

卷一 初入九州 : 终章 拥抱九州，重写天命
时间，对罗兰和尔曦是不同的困局。罗兰是在不断的重复里，总要面对不同的考验，阻碍他继续向前。
尔曦则是一直向前，但她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不知道这些等待能否看到黎明。
最初的坚定，中间的迷茫，后面的无助甚至憎恨。
尘世间的熙熙攘攘，凡人小儿女的幸福，映衬着神殿之中永远摇曳的孤独烛火，她不知道漫长又无尽的生命有何意义。
那个时候，她终于明白前任主人的提醒：
时间是毒，长生只是寂寞。
当在乎的人都已经不在身边，当看到有趣的人也只会想到离别后的殇，便觉得这些时间都是多出来的。
无处安放，心慌难平。
明明空落落的，却装不下旁的新事物。
凡事皆要付出代价，哪怕登神也是如此。
香火成神也属于是信仰神明的一种，聆听众生之愿，以其为资粮成就不朽，必然也会被那些愿望缓慢影响、重新塑造。
如果信众少，还可以慢慢化解。
可现在尔曦承受成一国之期待，千千万万的百姓将困厄和期盼寄托于她，意志无时无刻都是在过判定。
她在云端之上看着俗世的小确幸，清晰的那与自己无关，心生无数涟漪。
普通的神明，或许还可以游戏人间，与凡人开启一段旅程，排遣些许情绪。
可她做不到。
煊赫于世的身影如此耀眼，纵横九州镇压东瀛的旅途如此精彩，以至于此后再看世界都似黑白，没有趣味。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终于归于平静。
余生漫长又无趣，可活着便是一份希望。
若是死了，可能连重逢都等不到了。
他那般的人物，说过的话总会实现，未竟的事业一定要继续吧？
她开始思考，自己能在他回来之前，做些什么。
一个温馨的小家，美味的菜肴，舒服的环境，这都是一个婢女必须的。
每一次思念，便在神居种下一棵樱花树。
但这些事情，那些凡俗女子也能做到。
身为这片土地的神明，总能做些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吧？
这样，他即便在时间的旅途中，遇到别的可爱婢女，比自己更贴心更会撒娇……
自己也能从中脱颖而出！
她来到了富士山顶，看着处于休眠状态的火山，选择了将岩浆压缩凝练。
其高温不变，恐怖的能量凝聚其中，一遍遍除去杂质。
最终化成一柄剑的模样。
这剑不锋利，但没关系，她和它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它的材料也不独特，只是以岩浆一遍遍的压缩，容纳让令岩石融化的高热，沉淀下时间的痕迹。
此后尔曦只要无事可做了，便来到这山顶，一次又一次的祭炼这柄无名之剑。
一千年，因为罗兰改变的轨迹让九州有了更多的时间，也让尔曦有了更长的等待。
这柄剑也经历了不知道亿万次的祭炼，存储着地脉中蕴藏的能量。
这是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不知何时起，尔曦每一次祭炼此剑，天地都会生出恐怖的异象，吓得东瀛人都不敢居住在富士山周围。
他们传说，那是天神在惩戒镇压在山中的上古妖魔，避免可怕的存在出世。
“公子，请为此剑赐名。”
穿越樱花盛开的林间小道，尔曦带着罗兰抵达了以山为炉的炼剑道场。
通体只有火的红，已经被除去所有杂质的长剑，普普通通的样式，安安静静地飘浮在熔岩之上。
它似乎已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这似乎已汲取了整座蓬莱岛的精华。
这是天照大御所以全副心血和漫长时间，亲手创造的神器。
罗兰看着虚立于身侧，足不沾地的神明，知道她已习惯了这般超然的姿态。
那盛雪的娇颜把火山之威随意揉搓摆弄，这看似平常的画面，没有惊天动地，却是真正的夺天地之造化。
罗兰伸手，无名之剑便落入掌中，只觉重量、长度、重心无不切合自己的心意。
她还是懂他的，知道他需要的每一个小细节，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我想叫它……嫁衣。”
罗兰抖落一个剑花，露出几丝玩味，欣赏着已是神明的少女俏脸飞起红霞。
“公子无耻！”尔曦轻啐了一声，低下头，却露出羞涩又欣喜的笑容来。
他终究是能懂得、又在乎她的心意。
古代女子手缝嫁衣，只为有最美的样子，与如意郎君携手百年。
而她作此剑，其中蕴藏的心意，比缝衣的女子只多不少。
虽是杀人利器，但为的却是他们可以余生快乐的度过。
恰好此剑又是红色，说是嫁衣，极为应景。
只是这话听在铸剑的小婢女耳中，就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好像自己上赶着要爬上公子的床一样哩！
虽然这是事实吧。
但知道就好了，你说出口，就很讨厌！
罗兰收起剑，拥她入怀，端起下巴：“怎么，这便生气了？”
“那是不敢的……只是欣喜，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
“那要怎么才能相信？”
“啊……公子坏坏！”
神之领域张开，满堂春色便只有当事人才知。
多少相思难付，只是坦诚后疲惫一笑，沾着汗水的曲线贴合，再不愿分开。
……
……
破浪于不同的大陆之间的远洋商船上，水手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海鸟飞翔。
忽然他发现，那往来无数次、永远被雷暴笼罩的区域，深紫色的雷云正在缓缓散去……
“船长，船长你开前面，有好大一个岛哦！”
水手惊慌的叫起来，很快船长、大副、二副和诸多水手都跑到了甲板上。
他们看到了百多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奇景：
包围着东瀛的雷暴，隔绝外界交通的天灾悄然消失。
天空碧蓝如洗，游鱼也奇怪笼罩家园的雷霆似乎结束了，试探着跃出水面。
好像，真的不会再被雷劈了？
更多的鱼儿欢快的跃出水，欢快地四下游动，沐浴着难得的阳光。
船长也迅速做出决定：
“转向，我们不去九州了，那岛上几百年没做生意，肯定有得赚！”
他踌躇满志的转向东瀛。
与他有相同心思和敏锐的商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当然，更有对东瀛虎视眈眈、想要割下一块肥肉的妖族列强，也把目光投下重新通行的东瀛。
……
……
富士山上的天空之中，有永远美丽如画的神居，名居高天原。
这还是上代天照的遗产，尔曦接手后用心打理，只在细节上增添改置，更符合她和罗兰以前的习惯。
东瀛和九州的风格本来就相近，住起来倒也舒服。
“公子，奴婢已开雷暴海，四海的商人都往这边汇聚，这下东瀛要热闹起来了。”
尔曦向着请示。
“你还要自称奴婢多久？”他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少女作吃痛状低下头，却是甜甜一笑：“自称尔曦的话，又太做作了。”
“要不入乡随俗，自称尔曦子？”
“好冷。”
她没再多言，倒也明白他的心意。
其实就是不再有尊卑，别把姿态放得那么低。
怎么称呼、怎么自称都是随意的。
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我”这个代词，又有什么问题么？
她抿唇轻笑，与罗兰说起接下来的安排来。
东瀛重新开海，对当地人和外界都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百年修养生息，避开了外界的战乱。
又有尔曦一直以来的庇护。
东瀛的国力颇为强盛。
两千万人口，受教育水平相当不错。
只需要放开贸易，很快就能完成初步的工业化。
这会成为黄土社安全的大后方。
最重要的还有尔曦这位走到世间顶端的神明，真仙级别的战斗力。
还是坐拥一国信众，蓄力千年，只等公子命令就召唤陨石给敌人送个快递的状态。
有尔曦加入，黄土社才真正有站上台面，跟清廷、八大妖族争锋的资本。
此时，罗兰才有当渔翁的资本，不再是一条夹缝中猥琐发育的鱼。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战斗了。”
罗兰没有畏惧，只有浓浓的战意。
有黄土社和东瀛两大根基，他可以在保存足够有生力量的基础上，一统九州。
然后才有机会开启第二天道，不给天命足够的反应时间。
第二天道的归来，也要防备着妖族的阻挡，毕竟他们横亘在九州与其他世界之间。
所以这至少有三场点：
清廷和妖族的最后战斗，要重创野心勃勃的当代妖族上层。
与九州地主阶层的决裂，横扫施元凯等军阀，让九州只余下一个声音。
从第二天道返回九州到种下，期间肯定会遇到天命手段尽出的阻碍。
这三大战役，必须全胜，才能迎来他们一直期待的那个未来。
“那就让天命认真看看，凡人的上限。”
尔曦娇笑一声，备好舰队与罗兰返航津沽。
……
……
津沽，黄土医馆。
在罗兰陪着尔曦游览介绍这边的基业时，小青悄然出现在院子一角，抱臂看着手拉手经过自己面前的两人。
眼里的意外和失落，像极了苦守寒窑却见到丈夫再娶的正宫：
我盼啊盼，担心你在外面受伤流血。
结果你完整无损，还带回来了另一个女人？
以她的脾气，没有立刻拔剑，是因为尔曦身上的力量在超品强者之上，自己肯定打不过。
于是充满怨念的目光看向罗兰，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
“原来你的癖好就是非人？”
自己当初不是人，结果领回家的这个猫猫头，很明显也不是人。
“纯属巧合。”罗兰也才注意到一点。
这九州，漂亮女妖怪好像有点多？
尔曦倒是巧笑倩兮地迎了上去：“你便是小青吧？公子当年踏遍九州，苦苦寻了你好久……”
罗兰确实曾让她帮忙占卜过小青的转世来着，这话也不算说谎，只是修改了亿点点小细节。
于是尔曦对小青的性格、灵魂上的一些特点，牢牢记在心里，因此一眼就能确认。
靠着为了八卦练到极致的占卜能力，尔曦倒是很清楚罗兰会在不同的时间线留有孽缘，所以从来没有想过独占的想法。
咱只要比你们乖，让公子一直喜欢就够了。
所以见到小青，她毫无芥蒂，甚至会主动上前打好关系。
“他，也曾寻我么？”
小青一怔。
发愣间，话题已被尔曦彻底掌控，聊起了当年。
尔曦发挥社牛属性，拉着有些懵的小青叽叽喳喳个不停。
小青典型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尔曦笑着上前主动搭话，态度讨好，内容有趣，她不知不觉就忘了之前堵人是来做什么了。
这只猫猫，明明是神明之尊却没有半点架子。
小青就是心有怨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发泄。
她一个长在山里的小蛇，平日里想的就是练剑和杀人，社交技能很基础的。
可能爆发的冲突，倒不用罗兰费心思，就被心思玲珑的尔曦给化解于无形。
她还有空回头给罗兰一个wink，似在说：
放心，这种憨憨蛇，本喵轻松搞定！
罗兰无奈摇头，自去召集黄土社的骨干，开始新阶段的任务布置：
发育完毕，该轮到我们的回合了！
……
……
东瀛开海是一件大事，但并不是此时最大的事件。
因为，清廷和妖族八族列强之间的冲突，已经越来越尖锐。
妖务派取得了许多“成就”：
北方舰队的组建，
黄土社也为了九州大地的商业活力注入了活力，
留学归来的人才……
老佛爷难免有些飘：
本土作战，此消彼长，军心可用，优势在我！
于是清廷对外的态度自然就会有些变化：
该交的赔款，要不拖上个一年半载？
你在我的港口做生意，是不是该收税啊？
你凭什么对我禁运核心科技？
老佛爷认为自己发育良好，已经三件套可以出山，可妖族也不惯着她。
我们早就定好了瓜分九州的时间表，你不老老实实被吃掉，竟然还敢反抗？
八族之间也有矛盾，但是清廷如此不识趣，自然是放下矛盾、积极备战：
是时候再给老佛爷开开眼了！
舰队和兵力秘密的调动，随着摩擦和冲突越来越多，最终在北方舰队和大日舰队之间爆发了正面的海战。
战争发生理由有些小，如果是以前的清廷，肯定是以和为贵、能忍就忍。
可现在费重金建立了新的武装，我们的铁甲舰比你还多。
还击！
来自京城的旨意送达，海战爆发了。
最终的结果令清廷跌掉大牙：
开战之后，娼木双流和吨位都占据上风的北方舰队，竟然被大日舰队压着打。
双方的炮火密度不在一个数量级。
首先是士兵战斗经验的问题，第一次驾驭钢铁战舰的清廷水师，根本不知道如何在海面上摆开有利地形。
其次是双方的装备质量差距，北方舰队的战舰大而不精，火炮系统在关键时刻出现诸多问题，自己炸膛的就占了有三分之一。
最后则是凶险的接舷战，大日部落这边可不是一族之力。
是八族早就想给清廷一个教训，集中多方强者在一支舰队，憋着坏能要让清廷吃个大亏。
多重因素叠加之下，被以为自己会震惊世界的北方舰队被打得乱了套，失去了阵形。
最终旗舰以打空了所有弹药，撞上敌方前锋，来了个全军覆没。
施元凯提前就坐船离开了北方舰队，抓紧操练新军，准备在八族登陆后趁乱建立自己的基业。
消息传回京城，老佛爷目光呆滞，章鸿礼坐倒在地。
“这就是你们妖务派建立的无敌水师？”
老佛爷颤抖着质问，满朝文武、衮衮诸公，竟然无人敢答。
妖务派不可谓不尽心，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并且竭尽全力利用有限的筹码，咬牙供养了北方舰队。
那真的是妖务派尽全力的结果，老佛爷不该怀疑他们。
可他们头顶压着老佛爷，本来就是带着镣铐开展工作，又有妖族设下无数陷阱，家贼中饱私囊。
海战的结果在开战之前，综合国力的差距就注定了。
这次可没给老佛爷清算的时间，八族的使节便依次前来。
要求清廷履行承诺，要求赔款，要求给出更多的利益……
在拔掉老虎的一口假牙后，他们在被更加变本加厉的盘剥！
“这大清是没法救了……”
老佛爷看着那些能让内部暴乱的条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绝对实力上的差距，她纵是庙算无敌，把所有官员都拿捏得死死的，洗脑让他们为清廷鞠躬尽瘁……
好像也没有卵用的样子？
这个时代，已经变成了她看不懂的样子。
不是她太过无能，奈何敌人开了挂啊！
老佛爷也是真急眼了：
“海上打不过，我们的八旗精兵陆战天下无敌！”
她公然把妖族的使节都赶出了京城，对他们的无理要求一一驳斥，立下了你要战我便战的豪言。
然后，八族联军真就坐着铁甲舰，从津沽登陆，向着京城而来。
这个速度，说没有预谋都没人信。
八旗精兵冲了上去，誓死捍卫京城。
然后八旗精兵没了。
妖族继续向京城向前，沿途的守军和重镇，被势如破竹的拔除。
高端战力混沌战士不足，炮火没有敌人犀利，作战方式还停留在上个时代……
一个农业国，拿什么跟人家工业国宣啊？
三天前，老佛爷下旨战到最后一兵一卒，让妖族看看八旗的底蕴。
现在，老佛爷和几位王爷，商量向西撤出京城的路线。
佛爷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片江山，早晚哀家会夺回来的！”
清廷最后的体面，也随着垂帘听政的女人逃离京城，被狠狠的扯了下来。
……
……
津沽，以黄土医馆和诸多产业为界，画出了一块块的“黄土区”。
在八族联军杀穿津沽直奔京城之际，唯有这些黄土区，是妖族也不敢进犯和骚扰的区域。
现在妖族的对手是清廷。
他们可是远征，能打得八旗子弟溃不成军，还没有全面占领九州的兵力。
出兵之前就有联系黄土社，还和施元凯这样的军阀达成了默契，定下了互不干扰的原则。
清廷太老太腐朽了，他们已经无法掌控整个九州，随着历史的车轮滚动是时候让他们退场了。
最后忠于清廷的士人，就让他们去尽忠吧。
但是底层百姓对于头上这个皇帝，普遍就没有那么多感觉了……
让我们吃饱饭、穿上新衣的是黄土社。
让我们读书识字、团结起来不被外人欺负的也是黄土社。
只有大哥还在，清廷还在不在，谁在乎？
至于施元凯这些人，则是早就盼着清廷去死，自己好取而代之。
当此纷乱之际，施元凯主动来到黄土区，拜访罗兰。
“纳兰小弟，这八族联军总是会走的，我们难道还要让那老妖婆回来，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施元凯准备说服罗兰，凭借手里的势力彻底独力。
罗兰微笑听着他侃侃而谈，等他讲完，这淡淡道：
“施大帅，妖族也不是无限兵力、无限资源的，你说他们派了重兵出来，自家的防御力量……”
施元凯也不是傻子，急忙追问道：“黄土社的行者，连妖族的虚实也探明了？”
他可是素闻行者暗杀和情报能力天下无双，是当时最强的情报机构。
罗兰摊开一幅世界地图：
“清廷腐朽黯灭，百姓苦不堪言，我九州四万万苍生早就期盼有人能站出来取而代之。不过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这个人若曾为清臣，可能会落个不忠、野心勃勃的评价。可如果他是横扫妖族，扬威海外的大英雄呢？”
罗兰以灼热和期待的目光看向施元凯。
施元凯也明白，现在妖族主力全在剿灭清廷，后方必然空虚。
“可是我手里都是步兵，没有船啊！”
“黄土社卧薪尝胆，积蓄舰队，只等施公振臂一呼，助您斩妖除魔！”
罗兰透露了自己暗中积蓄的舰队，以及他和南方舰队的密切关系。
北方舰队的失败，就是妖务派也放弃了对他们的支持，如今那些水师官兵正不知多年苦功，最终将流落何方呢……
如果以民族大义，要求他们进攻妖族本部，这可能是他们最后洗刷耻辱的机会了。
施元凯听得不禁激动起来，大声保证：
“纳兰兄弟，等我成功那天，你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助施公建立不世功勋，乃兰三生有幸。”
大忽悠和小忽悠的手用力握在了一起，目光都是那般的机动。
乱世自然是悲惨的，可也应有英雄趁势而起。
施元凯奔走了起来，联络还有战意的清廷大将、民间义士。
在南方隐蔽的船坞，也有一支支舰队汇聚。
有黄土社一直以来的积蓄，有妖务派已经放弃的南方舰队，还有东瀛来的巨型商船……
只需要改变一下阵法布置，同样可以当运兵舰！
装载这一支承载着大义和野心的部队，远渡重洋奔赴妖族的地盘。
屈辱的岁月近百年，自己的故乡变成了租界，蛮夷之辈成为了人上人。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也让敌人尝尝被入侵的滋味了！
沉稳的战舰划过碧波，带着各怀心思的各路势力，跨海向西。
远征旗舰。
罗兰和施元凯等将领会议完，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公子这一波，是把野心家和真的忠义之士，都一网打尽了。”
尔曦面前漂浮着一册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诸多名字和生平资料。
这是她把八卦精神发挥到机制，炼制了一件记录信息的法宝，可以看做仙法版本的u盘。
不是所有人杰都能在历史中留下姓名，很多当世的强者，后世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
而英雄也不一定全是好人，恶党也可能只是失败者。
穿梭过无数时间线的罗兰，很明白所谓的盖棺定论，也不一定可靠。
此时九州风雨飘摇，清廷仓皇而逃，封建帝制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九州上有施元凯这样的野心家，也有一心为公、想寻求一条出路的志士。
罗兰这波借了黄土社、施元凯的名声，准备跟妖族来一波还家战术，可谓响应者无数。
谁让他手握九州人族，最后的远洋舰队呢？
有人想搏一世英名，有人和妖族血海深仇，有人只是发现当兵能赚更多的钱……
可以说从士兵到长官，会参与一场战争的人，心思都是复杂的。
罗兰此时要做的，就是辨别忠奸。
可靠的人才收纳进入黄土社，施元凯这样注定叛变的送他路上出点意外。
放在以前这，个工作他要耗费很多心思，但在尔曦加入后他就解放了：
这只猫猫最喜欢八卦别人的秘密，刺探别人的心思。
罗兰在外面开会，她就拿着会议记录，旁观的结果，把关键位置上的人族强者，底细给占卜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她手里这份名录，丰富的信息足够罗兰支撑在凯旋后重整这支舰队。
到时候，便是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人族数个时代凝聚的人才尽为黄土社奔走。
他讲给施元凯的那个思路没有错，趁着妖族精锐尽出就是大丈夫建功立业、重振人族声名的最好时机。
只不过，这一套操作下来，最终目的不是让他施元凯复辟称帝。
而是要让黄土社成为九州正统。
还有什么比驱逐鞑虏、还我河山更大的功绩？
不过就是黄土社要对抗的鞑虏，不止野猪皮，还要算上妖族的八大部落。
有此一条，罗兰便是龙傲天里面的vip，实力在会被声名带动提升。
在八族联军对着清廷痛打落水狗之际，一直低调的黄土社也终于高调了起来，尽起人族精锐。
八族听闻风声，立刻分兵一支，尝试阻拦。
可惜黄土社早有准备，炸毁了铁路和公路，又设下层层阻碍。
我也不和你决战，就是游击和骚扰，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九州战略纵深摆在这里，八族联军又是远道而来，不熟悉地形，后勤补给也有限。
想要追上已经启航的部队，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只能发回讯息，让家乡的同胞提供警惕，做好防御，然后继续在四九城肆虐。
当然，也有部落火急火燎，准备回援本国。
这个主要是根据距离九州远近，做出的反应。
八族不是铁板一块，距离近的肯定是黄土社优先打击目标，自然着急。
可有道友在挨打的时候，贫道是不是就有机会在九州多抢些好东西回去？
联军想法各一的通病，便是技术更加占据优势的妖族，也无法避免。
屁股决定脑袋，这是再先进时代也无法避免的本质。
如果能做到天下大同，那还分什么部落，叫什么联军？
……
……
白象之国，这并非八大部落的本土，而是大嘤部落控制下的殖民地。
但因为和九州紧邻，白象之国就成为了八族联军主要的跳板，同时也派出了大量的仆从军。
现在也是因为它和九州紧邻，成为黄土社远征舰队攻击的首选目标。
这也算是练兵了。
黄土社远征舰队也是联军，由来自五湖四海的不同势力组成。
需要一个不那么强的对手，让他们磨合、了解彼此，起码能打出基本的配合。
同时也是黄土社秀肌肉，确立核心的地位机会。
当然，施元凯手下的新军，同样憋着一口气，准备独占这次远征的C位。
可罗兰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就在开战前夕，施家军的半妖改造义体，陆续出现了或大或小的问题。
这让部队的集结就慢了半拍，作战时的谨慎也大幅度增加。
武器和装备的不确定性，大幅度影响了他们的士气。
面对这个“偶然状况”，施元凯也只能连呼倒霉。
他选择性忘掉了自家的半妖化义体，全都是黄土社出产。
恰到好处的大规模故障时机，针对性过强。
可惜施元凯找不到证据，想要挑理别人也不会去听。
黄土社的义体大家都用过，可靠得很，你不要跑得慢就怪装备不行啊？
便这样，黄土社为锋，冲在第一线与大嘤部落在当地的驻军交火。
这里的驻军以前也是精锐，但后来因为跟清廷开战，剩下的都是二线部队。
别看是二线部队，已经足够镇压白象之国了。
结果现在这支二线部队，遭遇到了视距之外的猛烈炮火轰击。
松懈惯了的驻军们，看着刚刚还在聊天吹牛的战友瞬间四分五裂，还愣了好半天。
在落后的白象之国，他们很少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大部分工作是督促天性怠惰的热带民族早点上班，不能拒绝加班等等……
而白象之国的子民则为了少点劳役和税务，希望能得到军官照顾，愿意给出各种好处。
总之美好的驻军生活，已经让曾经骁勇善战的大嘤妖兵，失去了进去之心。
黄土社一直备战备荒，就在战火和夹缝里生存下来的组织。
直属武装力量的战斗力，第一次完全展现在世人面前。
以混沌战士为士官，各级士兵装备着先进的义体和武器装备。
每个单兵都配备了通讯器，仙术沙盘实时定位，整个指挥系统的效率不是比肩二战，而是直追海湾时期。
天上盘旋着机关鸟侦查情报，行者提前摸入要塞解决机枪和狙击手……
近乎全国的优势之下，大嘤部落的勇士和当地发展的伪军，等到了黄土社摸进了二百米才拉响警报……
可他们已经进入了射程。
“自由射击。”
对于殖民的妖族，上面的命令相当冷酷：
这是黄土社的立威之战，没有犹豫和仁慈存在让空间，只要是会动的目标皆可杀！
……
……
罗兰坐镇旗舰之上，身边是施元凯、魏有康、闻孙等不同理由参与这场战争人族强者。
他们或建立了复兴中兴的组织，或始终奔走积极改革。
在八族联军杀入京城之际，屈辱和无力之际，黄土社给了他们一个逆转局势的机会：
我们不可能硬拼妖族主力，但我们可以深入敌后，给他们来个狠的！
九州最大的优势，就是足够广阔，战略纵深、人口优势摆在这里。
而八族联军的老家，可能不过几个省的面积。
只需要我们的火力足够强大，冲他一个对穿还是有机会的。
会议室里，机关鸟实时传输来前方的战况。
没有预想中激烈的交火，几乎是黄土社追着大嘤驻军乱杀，可还是给第一次见到这种实况转播模式的人族强者足够的震撼。
随着最后一支大嘤皇家舰队的指挥官自杀，剩下的部队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
四散而逃，就地投降，自觉没有生路也跟着自杀……
“登陆成功，拿下白象之国的港口，杀死敌军四千余人，接受当地伪军投降五万余人……”
很快，前线传来了统计报告。
“我方伤亡如何？”
罗兰冷静地问。
“前期接战突破敌人火力线，死亡48人，轻重伤员共478名，已送往医疗舰。”
“在港口扎营，等待后续指示。”
罗兰结束了和前方的通讯，目光凝重看着神情各异的人族强者。
这里不是妖族本土，面对的只是一处殖民地……
他们都知道远征舰队会赢，可赢得这般干脆利落、摧枯拉朽，黄土社展现的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战斗力。
看起来所向披靡的妖族精锐，其实也就这个水平了吧？
讲道理，大嘤部落在这里的驻军战斗力相当强悍了。
这块殖民地的面积，比大嘤帝国的本土还要广阔，生产多种重要资源。
所以还是相当看重的。
同时还是进军远东的重要补给站，其他部落也有支援。
结果半天时间，他们就拿下了白象之国最大的港口。
被妖族经营建设的繁华地带，直接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经此一战，他们相信同样的操作，就是到了妖族的领地，同样可以奏效。
要知道，他们这些超品强者还没有出手。
还有传闻中，黄土社请动了东瀛的神明压阵……
此前还坐着皇帝梦的施元凯，直接被这一战给打得清醒了。
炮弹是炸在妖族的阵地里，可这位野心家却突然慌得一批。
黄土社这般实力，纳兰吉真的只是响应我振臂一呼吗？
他眼珠一转，感觉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闻孙是真正寻找方法和思想，希望复兴九州的英雄人物。
他看过黄土社的战斗后，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族也可以熟练使用热武器，配合着新式装备、先进的指挥系统，展现出完全不同于“八旗精兵”的战斗力。
“纳兰先生，黄土社的建军思想和操练方法，似乎和传统的部队不同？”
他郑重地请教。
“闻先生独具慧眼，我们是一支为理想而战的正义之师，纪律严明，同时也具备流畅的上下级沟通体制……”
罗兰毫不吝啬讲起了黄土社的建军思想。
他不怕被偷师。
再是一代人杰，现在也在自己的船上，漂泊在远离九州的海外……
他们就是想学，也没有地方施展！
接下来连续战斗，确立了黄土社的核心地位，他们手中的部队只会逐步向着黄土社靠拢，被吸纳成为一部分……
野心，憋着。
梦想，我们一起探寻。
漂浮在白象之国的战舰上，一群人族强者第一次聆听了许多先进的思想……
炮声不时响起，海上漂浮着大嘤勇士的血，船上提供的茶很糟糕。
可他们的心，却越调越快，目光逐渐璀璨了起来……
原来，复兴九州，还可以走这样的路线？
当然如施元凯这样雄心勃勃的，则是上了贼船的追悔莫及。
此时身在海外，他就是想下船，难道横穿白象之国和天堑之山，跑回京城吗？
他手底下最精锐的部队，可也带在远征舰队，这些人带不回去了……
虽然罗兰没有专门对他说过什么，但施元凯听到了自己梦想破碎的声音。
此前，他还想着借这场仗，确立威信，乃至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掌握这支庞大的舰队。
再进一步等着凯旋之后，把黄土社捏在自己手里，忽悠闻孙跟自己一起干，差不多帝业可成。
可现在目睹了黄土社的真实实力，再回顾自己当初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
……
白象之国一场完全碾压的大胜，震惊了一起远征的队友，也震惊了习惯看清人族的八族联军。
习惯了清廷的积贫积弱、鼠目寸光，这些老牌列强无法想象一群泥腿子组成的小小工会，竟然暗中积蓄了如此武装力量。
黄土社的立体作战理念，先进的情报体系，单兵化的智慧系统……
在他们的参谋部都属于空想阶段。
结果，本来只是随便欺负的人族，竟然已经拿出了成熟的解决方案……
修行者的炼器手法，结合半妖化义体改造，复古和新兴技术的融合，完美组合出了1+1大于2的效果。
最慌的自然是大嘤部落。
白象之国虽然只是一片殖民地，却是他们涉足远东的重要支柱。
更重要的是在白象之国失守之后，那只远征军下一步瞄准的是哪里？
其他部落都是占据大陆，真出事了还能互相守望……
唯独他家是孤悬海外，想求援都不一定能获得及时的帮助。
第一时间，大嘤部落的女酋长，就命令各大殖民地的舰队向本部靠拢。
也包括正在进攻九州的大嘤联军。
这个决策，引起了队友的不满，认为大嘤实在太没有担当。
他们一边骂大嘤胆小，一边紧急商讨：
是继续对清廷赶尽杀绝，还是也需要即刻回防，避免真被黄土社把老家给端了。
这些老流氓一向如此，嘴上一套实际一套，属于能忽悠别人扛雷，绝对不能自己掉血的类型。
便在八族联军还在举棋不定之际，远征舰队已经彻底拿下白象之国。
他们掠夺了大量资源，大嘤防止在这边的生产线，以及仓库里没来得及使用的武器装备……
由东瀛的商船先运回本岛，同时远征舰队继续向着妖族的领地深入。
路上，他们遭遇了火速驰援的大嘤皇家舰队。
大嘤拉了更多的部落盟友出来，还重金雇佣了一众武装商船，组成了庞大的混编舰队。
其目标，是坚决不让远征舰队穿过直布罗陀。
结果黄土社再一次露出獠牙，在传统的火炮之外，使用了一种称为“导弹”的新式装备。
“海平，你让我们的胜利至少提前了九个月。”
看着大嘤皇家舰队在视距外被击深，超级战列舰在精准打击下断裂沉默，罗兰也忍不住露出了颇为古怪的笑容。
在仙侠世界玩出了技术代差的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消灭敌人这件事，管用就好，不需要考虑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关海平本来是参与义体研究的，表现良好，尤其是对于感知器官的研究特别有心得。
等到导弹课题成立，他在需要精密陀螺仪、卫星制导等传统手段之外，提出了仿生制导方案：
就像鸽子不会迷路，很多动物其实都有地球磁场等因素，进行远程导航的方法。
以仿生学改造妖物，做为导弹的瞄准部，基于黄土医馆的科技树，可以最快速让导演投入实战。
至于爆炸部、动力系统，在这种高级材料可以轻松获得，可以直接烧空气里的混沌做动力源的世界……
反而是更加容易解决的问题。
天才的思路加上因地制宜，黄土社培养的人才开始在各领域发光发热，大嘤日不落的时代结束了。
战列舰还没有海上称雄，传统的大口径火炮便遇到了导弹的降维打击，多炮塔神教的教徒猛男落泪。
但时代的车轮就是如此无情。
八族列强有更先进的技术，便在清廷的身上碾压而过。
现在黄土社成为了先进一方，同样无情地在大嘤身上碾压，疯狂地上嘴脸。
这个时代的明珠，大嘤皇家舰队被看不见的敌人打得士气崩溃，四散奔逃。
所谓的封锁线，自然也荡然无存。
接下来，便是已经在白象之国完成了初步整合的远征陆战队，沿着海岸线给妖族的港口点名。
老佛爷的无奈，现在大嘤部落的女酋长，同样也体会到了。
在一系列沟通后，他们签署了停战协议，以殖民地的税收做保障，偿还黄土社的战争赔款……
接下来，回援的八族联军，和远征舰队遭遇了。
技术上的不足，他们选择以强者为锋，来一波超凡力量的对决。
我们妖族虽然人口少，但是天命所归，超品的混沌战士足有上百！
妖族强横的身体条件，要比人族更适合混沌战士的道路……
“反抗，无用。”
尔曦现出神体，虽然是东瀛之神，但在地中海也能释放无尽雷狱。
在她构建的领域当中，已经晋升超品的罗兰，率领人族的一众强者冲上战场。
虽然数量稀少，但暂时的主场优势，精准对妖族高端战力来了个一锅端。
常规军队装备落后，超凡力量对面有真神，八族联军溃败了。
随着这支精锐的崩溃，余下的妖族部落彻底胆寒了。
不是大嘤的老娘们儿太怂，而是敌人那边真的造出了高达！
在整个妖族土地上，关于黄土社战力和武器的传言越来越离谱。
他们的真实目的很好猜：
为他们接下来的和谈，提供充足的理由。
虽然输了，但帝国的绅士们不想输得太难看，自然只能妖魔化黄土社，把他们的战斗力加倍渲染强调……
于是远征舰队在战争的后期，步入了垃圾时间：
巡视妖族部落，跟那边的酋长、巫师签署停战协议，金银财宝和大笔订单，潇洒离开……
便在妖族的夹道欢送之下，远征舰队凯旋九州。
因为八族联军走的匆忙，换家变成了间接的围魏救赵，所以津沽和四九城，遭到的破坏程度比历史上低很多。
百姓和清廷的使节，得到消息后都等在港口，欢迎让人族结束了几十年屈辱历史，让他们重新站起来的英雄们。
这是施元凯做梦都想要见到的画面。
只是此刻，站在舰首向人群挥手，回应他们热情的并不是他，而是黄土社的创始大哥纳兰吉……
可施元凯最终也只能轻轻一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自己可是在人家黄土社的船上啊！
如果不是见机得快，主动且积极地在第一时间就交出兵权，接受黄土社的整合……
他现在很可能和某几个愣子一样，背后中了八枪然后被判定是自杀！
这黄土社的破船，他表示今生今世，都不想再登上了。
虽然用的手法粗糙了点，但罗兰根本就不怕真相被人知道。
自家船上发生的事情，还能让人掌握了证据不成？
而没有实锤，凭借黄土社的功绩和历史口碑，就不怕这种黑历史。
只有他们让人族真正站了起来，打跑了入侵的妖族，还带回来真金白银加速整个九州的工业化进程。
如此伟业，他就是直入京城请老佛爷退位，满城都是欢呼的声音！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在八族联军的入侵戛然而止后，清廷彻底颜面扫地，逃出四九城的狼狈画面让他们对地方的掌控力完全瓦解。
预支相伴的，是黄土社把妖族打的落花流水。
清廷当初签的不平等条约，现在是黄土社按着列强的脑袋，由他们签订，然后还给我们战争赔款……
现在，咱也能算新一代列强了？
街头上，便是稚童也感觉到获胜的快乐，因为爸妈多给了铜板让他们去买糖。
民心如此，罗兰也不浪费时间，直入京城。
刚刚从西边跑回来的老佛爷，屁股还没有捂热呢，便和皇帝一起下达了了让位于民，由黄土社对九州实行管理的诏书。
从此，这个九州没有皇帝了。
而一场轰轰烈烈的基建，伴随着对地脉的改造，也在列强送的战争赔款资助下，得到了全方位的推动。
种下第二天道的前置条件，现罗兰终于有了完成的资本。
……
……
“工地挖出了不明生物，攻击力奇快，造成了上百人的死亡……”
“气象异常，被迫停工。”
“妖族有新的大圣诞生，他连续打败了多个部落，要重新建立第三天庭，向黄土社当初的野蛮行径进行对等报复。”
“某学堂突然恶性瘟疫，师生的状态都不好，继续更多的郎中支援。”
当黄土社执掌九州，开启改造地脉的工程后，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很明显这是天命在捣乱。
在九州崛起了黄土社，出现了不应该有的变数后，她自然也意识到了超维的干扰力量又出现了。
连她培养的天命之子，都被杀死或者吓怂了好几个，这纳兰吉来者不善！
推演调查了一番，发现竟然又是老对手阴魂不散。
现在整个黄土社疯狂基建，似乎要搞个大新闻出来……
天命暂时看不透黄土社的真正目的，但不让敌人想做的事情完成，总没有错。
于是从施工人员到天气，只要是黄土社想要做的事情，都会出现种种不可测的意外因素，拖慢进度。
但社员们并没有被吓到。
黄土社带领他们驱逐鞑虏、还我河山，这些壮举树立的信心相当牢固。
只要罗兰这边还坚持推动，社员就没有胆怯和认怂的。
就是用人命去填，也要把上面交代的任务，不计代价的完成！
这是独属于胜利者的觉悟，一场自下而上的疯狂信任，后续时代都再难复制。
很多人的付出远远超过收获，可是他们就是愿意奉献。
因为，只有在黄土社的治下，他们才重新活得像个人！
为了这珍惜却微弱的希望，他们不惧血战，同样也不怕天命这种只能躲起来偷偷玩的阴险手段。
天命制造的那些干扰，能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小。
反而还帮助黄土社熟悉了艰难条件的施工，推动了许多技术的发展……
如果没有她带来的压力，如此大规模的建设，而且并非是当下刚需的项目，说不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声音呢。
现在迎战而上，人们战天斗地的热情，反而愈发高涨。
当然，天命也明白这种设下阻碍的小手段，根本挡不住罗兰的坚决。
这是哪怕付出代价，也要抢时间，把最初规划全部完成的阶段了。
她的目标只是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让自己在妖族培养的后手发育起来，让自己之前怕尾大不掉的备用方案启动。
那位突然成长起来的妖族大圣，整合诸多部落，集中力量，已抵达超品之上、比肩真仙的境界。
同时进阶超品的难度，妖族那边也大幅度降低。
天命主动降低了升阶的条件。
以前不放开培养数量，是因为人族没有对等的对手。
如果妖族一家独大，说不定就会生出反抗她的念头。
这妖怪吃饱了，也是喜欢疯狂作死、折腾自己。
现在人族发展了起来，反而是妖族成为落后那一方，天命也不能因为担心后果，就限制着妖族强者的成长。
而在妖族大圣诞生后，创建第三天庭，也是天命以前严防死守的事情——
就好像地球上某个灯塔国家，四处挑拨一样。
需要让身边的敌人团结不起来，以保证自己的霸权。
但现在对天命来说，尽快杀死罗兰就是最高优先度的任务。
以前给妖族、给天命之子设下的限制，全部解除。
前面吃过那么多亏，天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霸权可以丢，罗兰必须死！
……
……
在天命启动后手，让妖族大圣建立第三天庭的时候，关于这位强者的信息也摆到了罗兰的面前。
他意外的发现，这位妖族大圣非常眼熟。
一只愤怒的猴子再次大杀四方，在妖族中纵横无敌手，凝聚出近乎信仰之力的威望，罗兰想起了过往并肩作战的岁月。
“黑悟空……原来当初她找大圣合作，还是留了后手。”
罗兰也明白了天命这一步的由来，眼里生出愤怒和无奈。
昔日为了对抗一场浩劫，孙悟空答应了成为天命之子。
也是在那个期间，天命保存了孙悟空的副本，可以在下游的时间线，制造大圣的复制体。
这是由天命植入极端情绪，由他操控命运轨迹的黑化版本。
以黑悟空的战斗本能，加上天命之子获得的优待，自然是恐怖的成长速度。
不过，天命此前一直没有动用这招。
因为孙悟空的本质，便是我行我素，不服任何权威，永远想要掀翻压在自己头顶的玩意儿。
培养他固然可以获得第一流的天命之子，可也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
但是现在为了压制罗兰，压制黄土社，启用这张可能伴随着副作用的底牌，对天命也属于无奈之举。
可这也激怒了罗兰。
孙悟空是自由的象征，天命却培养他，成为扼杀自由的打手。
黑悟空尚不知晓自己的命运被安排，他只觉得对人族的憎恨发自内心，纳兰吉这个人族暴徒如此面目可憎。
而种下第二天道，满足天地人三才的条件后，第二天道由九州之外回归时必有异象。
那个时候，天命一定会驱动妖族进行干扰。
以黑悟空的敏锐程度，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你好像很头疼那只妖猴？”小青发现了罗兰最近闷闷不乐，主动请战。
若黄土社真与第三天庭发生冲突，她便是不敌，也会倾尽全力拖延。
“你不是他的对手，这是我必然要面对的对手。”
罗兰摇摇头，“你也有你的任务，天命的后手必然不会只此一招，还需要行者们多加留心，我们的所有行动都要加速了。”
小青点头，便去执行了。
她一向是这个样子，只要是罗兰分配的任务，便不会争执。
可便在这时，一根如天柱的铁棒不知从何处砸下，罗兰本能拉着小青一个翻滚。
可那铁棒的破坏力，直接砸塌了医馆的半边，冲击波蔓延出去几个街区。
废墟之中，烟尘散去露出穿着身披黑甲，背着铁棒的妖族新大圣。
“来，人族的新皇，跟爷爷好好打上一场。”
他轻蔑地一指罗兰。
“我不是皇帝。”
罗兰只解释了一句，便手持“嫁衣”迎上那一根铁棒便潜入九州的猴子。
他是真的勇，也是真的猛。
这招直捣黄龙，有绝对的战力配合天命之子buff，确实令人头疼。
……
……
【你死了。】
【你第五百次回归八族联军的时间线。】
……
……
【黄土社的总部被妖猴扫荡，你带领有生力量离开。】
【虽然你试图重聚抵抗妖族，但还是无法阻止千日凌空的到来。】
【你死了。】
【你第三千两百四十二次回归八族联军的时间线。】
罗兰表情麻木地立于黄包车旁，回想着整个世界在眼前焚烧殆尽的场面。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与天命的赛跑中，黑悟空会成为最大的干扰因素，难以翻越的高山。
猴哥还是你猴哥。
哪怕换了一个时代，自己身上也没有玉皇大帝这种debuff，还是会头疼他成为对手有多么可怕。
关键这家伙莽得一批，还认死理。
根本不给罗兰揭露天命阴谋的机会，或者说揭露了也懒得去想。
天命不是好的，就代表你这个人族的阴谋家是坏的？
烦死了，再想下去俺老孙都要长出脑子了，先砸死再说！
这个喜欢玩单兵突袭，见机不妙总能逃跑统帅妖兵再战的黑悟空，给罗兰造成了几千次的回档。
当然，罗兰也在进步，从在黄土医馆被黑悟空团灭，到后来总有办法打游击，他的抵抗也可以说是激烈。
可总是被耽误时间、牵扯精力。
第二天道无法及时种下，目睹九州在眼前毁灭的结局，一时无力改写。
不断的重复，没有让罗兰绝望，有的只是麻木。
本能的踏入超凡，成为混沌战士。
熟练无比、失去激情的建立黄土社，然后一路带领九州崛起。
通过不同路线，延缓天命把黑悟空放出来的时机，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发育。
可就如此前分析的那样，他需要时间发育，又不能慢下来让天命打出底牌。
多个目标的复杂任务，根本不存在最优解，只能找到平衡的解决方式。
他甚至舍不得用封天斩命，生怕用过了失败，可能就浪费了只有一次机会的技能。
“如果我够强，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罗兰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现在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智谋和外力能指定的逃课方法，已经都尝试过了。
唯有黑悟空这个叠加了天命万年经验的终极天命之子，是全方位的强大，他只能正面硬撼动。
正面打碎这座山，才有机会完成前期准备，种下第二天道。
罗兰在其他操作都优化到极限之后，放弃幻想，明白自己只有正面击败猴哥，才有可能走完这场无止境的最终历练。
那就，做个最纯粹的强者，不断需求突破吧！
……
……
在自己能控制的建设完成后，在黄土社统领九州的基建阶段，罗兰会当甩手掌柜的，专心剑道。
黄土社的治力就交给尔曦，她有足够的管理经验，能统领好一个积极向上的势力。
罗兰给自己的任务，便是成为牵制黑悟空的战力。
而他的牵制方法也很简单：
学那只猴子的样子，单人只剑，进入妖族地盘。
哪怕上面天命盯着，他的行踪根本不是秘密，他还是选择以杀炼剑，决定以有去无回的生死历练激发自己所有的潜能。
“我要陪公子一起。”尔曦听说了他的打算，便在九州坐不住了。
“我和你，至少要有一人留在黄土社，不然前朝遗老不会消停。”罗兰拒绝了她的相伴。
单纯的满人，自然不是问题。
奈何他们背后有天命支持，那就很难缠了。
“那你带着小青。”尔曦这时也不存着争风吃醋的心思了。
哪怕她只能帮忙清扫杂鱼，也是节省的体力，以更好的状态直面那位妖族大圣。
于是说好的单人只剑，变成了双人行。
尔曦坐镇黄土社，处理着诸多事物满心烦躁，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太闲了去担心那断绝联系的家伙。
“便……想办法找找那位琴心姐姐吧，以她的能耐，总是一份助力。”
她想起小青提过的姐姐，开始卜算琴心现在的信息。
虽然很难，几乎得不到什么反馈，但是尔曦也没有放弃。
反正，她也没有更多的事情可做，只有思念和等待了。
……
……
【你死了。】
【你第十万八千零一次回归八族联军的时间线。】
潜力不是那么容易就压榨出来的。
更何况是罗兰这般在无数力量中，早就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极限。
百尺竿头那最后一步，无比艰难。
他的妖族之行，虽然拖延了时间，却总还是不够的。
不够第二天道成功发育。
打上头的黑悟空，会连自己的领地都不在乎，喊着痛快放出范围招式，毁天灭地，不给他留半点活路。
但他感觉自己距离某一个境界的突破，也越来越近了。
剑不剑的，似乎都不在重要了。
他要的只是破坏敌人的躯体，使其失去战斗力，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操作。
这是越来越纯粹的领悟。
抛弃一切花里胡哨的外在，直指本源。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可以有万般手段。
但最直接有效的，仍然是与天地法则相关。
真仙，便是掌握天地法则，具备某种排斥性，使其成为自己的独家手段。
真仙是觉醒者的三阶后期，想要真正突破这个极限达到四阶，则是化身法则。
四阶的存在，本身已不是生物的范畴。
其在更高维度上，可以是量子、是弦、是概念、是念头。
总之有无数种可能，但都可以说是纯粹又简单的规则。
映射在物质世界，才拥有被观察到、影响物质的躯体。
罗兰已经明白，在九州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孙悟空加天命，便是战斗力的极致。
他们就是一系列法则的集合体，卡bug制造的无敌。
想要打败他或者对抗他，他必须掌握世界之外的力量，以新的天地法则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
这，就要求他成为四阶。
看似只差一线，却是无数觉醒者毕生无法跨越的那一线。
“但这是我的战争。”
第十万八千零二次，他悄然黄土社，飘然西去，只身挑战黑悟空。
那总在愤怒的猴子看着深入敌后的人族，露出疑惑之色：
“我觉得你很熟悉很熟悉。”
“别想了，她不想让你知道，你不会知道的。”
“她是谁？”
“不重要。”
“告诉我！”
“告诉你就会信吗？”
罗兰微笑着，扬起了嫁衣。
解释无用，黑悟空还在天命牢牢掌控的阶段。
他与他之间，只余一战。
不断的重复中，他的手，已比那好战的猴子更加稳定。
只剩下战斗，但也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我的身上，可是寄托了无数英雄的命运，是所有意志于此时此刻的映照！
一点明悟流过罗兰的心间。
一直以来模模糊糊、怎么也抓不住的灵感，突然在意识的最深处闪烁起来：
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穿越来的灵魂，不断变幻的身份，控制过各种各样的躯体……
我没有迷失，还是早就已迷失，还是无数的迷失挣扎塑造了我？
亦或者是，不同姿态的我，同时存在于不断生灭的概念当中？
就仿佛，这个陷入了循环的最终试炼，那些死去的我真的是简单的死去吗？
思索间，与孙悟空的战斗近乎本能的进行着，已是万招过尽：
“受死吧，孱弱的人类。”
霸者横栏的铁棒当头砸下，罗兰的存在发生了原子级别的溃散，连灵魂都消失。
可他的意识并没有消失。
他仍然在思考着自我的存在。
他以超越身躯和灵魂的灵魂继续存在着，仿佛一种印记，蚀刻进了九州的世界。
他看向黑悟空，看到的却不止是黑悟空。
而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纠缠的因果与虚假的记忆。
时间的意义，对他不一样了。
“我的不断穿梭和循环，九州的一次次重置，其实便说明了这个世界一直被额外的、天命也不曾掌控的天地法则影响。”
“那就是时间。”
“那就是本来就属于我的力量，我的天地法则……
“时间，即我的道途！”
瞬间的明悟，罗兰发现自己早就见过属于四阶的规则，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着它。
只是此前没有想到这点，便对其视而不见，不敢去深究其中蕴藏的奥秘。
但现在一朝顿悟，所有的难点便拨云见雾，一扫而空。
他稳定了自己高维的存在，阻止了九州英雄录本能发动的重置。
此时的他，已是四阶，纯粹的时间法则形态。
罗兰俯瞰着九州，以及周边如泡泡般破碎的小世界。
他找到了“第二天道”生长的莲子梦境。
一念生，那道梦境开始移动，然后自身的时间速度加快，向着九州快速移动。
在第二天道触碰九州的瞬间，罗兰又一念生。
整个九州的时间便大幅度放慢。
一快一慢的变化间，第二天道面对的九州便如同静止。
它迅速侵入了九州，连天命都无法做出反应，连接上他们一直在改造的地脉……
在九州本土生命的感知，只有一瞬间。
在这一瞬间后，时间的流速恢复正常。
第二天道的影响已植入了天地之间，好像它从几百年前便就应在这里，已生发、壮大，与万事万物连接在一起。
琴心自如树般的第二天道下盘坐，睁开眼睛，看向虚空：
“你回来了吗？”
罗兰的身影，映射在他面前，轻轻点头：
“我们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便是等待花开。”
第二天道开始与天命争夺九州的控制权。
只是，罗兰还不及向尔曦和小青等更多人报喜，便听到一个类似电子合成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独特的高维干涉，确认法则特征。】
【欢迎零号管理员抵达九州第2849号，万界祖树管理系统镜像向您问好。】
【本世界已运转时间一万四千二百三十四年，全部权限已对您开放。】
【本世界运转期间已发现如下问题，天地法则冲突……】
一系列的提示中，天命竟然主动放开了争夺，允许第二天道彻底掌控九州。
与之同时，许多记忆，也如封印一般，涌入罗兰的心间。
在那些记忆里，记录了万界祖树的诞生。
一个个类似九州的世界被制造了出来。
它们并不稳定，运行中会出现各种问题，以及不可控的变异。
于是便又有了一个万界祖树管理系统，对各种异常进行最及时的控制。
直到有一天，异火之神偷袭了万界祖树。
创造者因此消失不见。
一个个实验性的世界耗尽能量，即将消散。
万界祖树开始按照异火之神的需要，诞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世界。
管理系统不想失去创造者，悄悄投放了一个镜像系统进入一个九州世界，延缓了这个世界的凋亡。
它搜集创造者残留的信息，利用他在这个世界付出的心血，试图复原他。
为了搜集信息，镜像系统不断重启这个本就应当凋亡的小世界，重现演化过程，以获得创造者的信息。
有足够的信息，才能重现。
于是这个九州就在创造与毁灭中不断循环。
创造者的信息也终于收集齐全，被镜像系统投入了遥远的世界……
可这个九州小世界的土著，也在无限循环里发生了变化：
他们觉醒了很多英雄，寻找办法试图打破循环，使本应继续的凋亡程序无法启动。
于是双方的角力中，现在这个小世界就卡在无限毁灭的循环之中。
又有九州英雄录，因为冥冥中联系，“召唤”了罗兰来拯救这个世界。
他在九州一直在对抗的天命，其实就是这个镜像的管理系统。
“所以，天命折腾九州，是在复活我？”
“它的努力，其实才是让九州没有如那些孪生世界，彻底凋亡？”
“而完成使命后凋亡九州，只是不想让异火之神注意我已复活……”
“结果就是我应召而来，其实也和这个九州一同生灭，以不同姿态重复了亿万次……终于才找到了现在的方法。”
罗兰消化着“自己”的记忆，只觉陌生又惊讶。
真相很离谱，又符合逻辑。
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
他其实还是走了弯路的：
他如果晋升四阶，恢复记忆，镜像系统便会主动打招呼，把控制权给他。
根本不需要第二天道。
可问题是，他若不想种第二天道，不和黑悟空不断死磕，也不一定能这么快晋升四阶……
【请创造者授权九州脱离万界祖树。】
“我诞生自你的创造者，但我并不是他。”
罗兰纠正了镜像系统的一个概念。
他虽然是镜像系统根据创造者的信息重塑，但三观和性格的形成来自完全不同的记忆。
所以他应当是同一个起源，跑出的不同个体。
他的认知里，自己并不是那位创造者。
不过，九州还是需要离开万界祖树，否则打破循环必然会被异火之神发现异常。
那时，他和九州，谁都活不下来。
【镜像系统使命完成，启动最终逃逸程序。】
黑夜的尽头，九州的东方地平线，生起一轮旭日。
随后是另一颗太阳。
最终，千日凌空。
在毁灭般的能量抵达九州前，罗兰在瞬间加速了时间。
他仿佛张开了双臂，拥抱着九州，这已独属于他的小小世界，
于是千日只提供了斥力，破坏力根本不及绽放，便把九州推远。
如苹果一般挂在万界祖树枝头的九州，开始脱落、加速。
无数次毁灭九州的劫难，和罗兰的法则之力结合，竟然让九州成功飘向了世界海洋。
一道目光投来，是异火之神感知了不应存在的变数。
可他只看到了一千颗太阳绽放的光芒，看不到那之后的九州。
“我会夺回我的东西。”
罗兰最后望向万界祖树，随着炙热的焰流，没入世界海洋的最深处。
只不过，那是属于更高维度的、新的故事了。
（全书完）
ps.有关于世界观的疑问和补充，以及想看到内容，可以写在这里。
应该会有个日后谈，回学院和小萝莉聊聊天。
“你的老师是我，但我不是你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