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不止是你的谎言 作者：凛羽之拥 简介： 春日飘落的樱花，是冬季纷飞的雪。 所以，在樱花飘落的季节，也会有那么一个故事，早在遥远的寒冬中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而在这样一个万物生长的季节，想必故事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吧？ 第一卷 : 第1章第一章 又到了这个季节 “慎吾……” “嗯？” “没什么……” “我说啊，公生……” 眼镜，歪了…… 搂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力度很大，还有压下来的重量也是…… 有马公生偶尔会想，自己为什么会跟星野慎吾成为“挚友”，这个张扬的，狂妄的，自行其是的……跟自己完全不像的家伙。 要说答案，大概是……他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吧？ 在整理自己的眼镜时，他又思考了一遍这样的东西。 “想说什么就说好了，现在啊……可是樱花盛开的日子，在这个时候，我是不会捉弄自己的好朋友的！” 这句话，就已经是捉弄了呀…… 压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消失了，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前一步而后肆意的转过身来的家伙，公生在心中叹着气。 “所以，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星野慎吾啊…… 这个家伙的性格是如此的恶劣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是个“天才”，绝对意义上的天才。 最为“感性”的音乐，最为理性的“数字”，最为直观的“身体”……甚至是，那张脸。 这个家伙，有着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天赋，所以，性格也如同太阳一般——并非“温暖”，而是，放肆地释放着自己的光芒，丝毫不去在意会有人因此而感到刺目乃至是被灼伤。 星野慎吾，是个极为恶劣的家伙，跟他的名字完全相反。 “是最近的练习太累了所以想要跟我锻炼放松一下？还是觉得可能应付不来高中的学习，所以要拜托我给你补习？” “至于钢琴……说实话，我能给你的建议也只有休息一下，你也不像自己的近视程度再加深一些吧？” “我是想问……慎吾，你还要弹琴么？” 看向倒退着走在自己面前的慎吾，公生终于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这确实是他最早想说的东西，至于原因……以慎吾的性格肯定会归结于，现在正落下的樱花。 或许，事实就是如此吧？ “今后，你还会弹琴么？” “会啊，为什么不会？” 慎吾反问道。 “钢琴，还是挺有趣的。我现在这么说，你也应该能够认同了吧？” “这也没错……” 公生点头。 “但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音乐科？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么？” 要重复已经说过的东西，慎吾从来都缺乏一点耐心，但因为公生确实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仅仅是挑起了眉而已。 “钢琴很有趣，但我又不会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上面……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东西，不只是钢琴，还有……很多很多！” “我想，再确认一遍……” 要说的话，自己跟他，其实不算是“同行者”——因为在“音乐”的路上偶遇，而后以某种因缘际会成了“朋友”，于是乎，双方的世界里多了彼此而已。 至少，一个一周花在钢琴上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小时的家伙，是绝对谈不上“追求音乐”的。 “慎吾，你有没有想过……” “明明是知道答案的东西，就不要再问一遍了呀！” 慎吾转了个身，随着他踢踏了一下的脚步，衣摆扬了起来。 “我啊，也是会很困扰的。” “抱歉。” 随着公生的这句话说出口，慎吾在原地停住了脚步，两个人对视了一秒钟，后者才叹着气才开口。 “跟上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向我告白。” “喂……” 既然道歉说出了口，那么就要准备好接受对方的坏情绪的准备，所以……星野慎吾从来不道歉。 两个人再度并肩而行，公生不禁偏过视线。 慎吾啊，也是有心事的呀…… 都说擅长数学的人是相当执拗的，公生觉得，这句话没有说错，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被自己区区一句话戳中心思之后就会叹气。 一个终于“注视着”某个地方的星野慎吾，虽说十五岁的年纪就有这样沉重的心思多少有些可笑，但是啊……当“此时此刻”出现的念头，必然有存在的道理。 “刚才的事，抱歉……” 总之，公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遍同样的话。 “我说啊……公生……” “嗯？” “你其实，是想要捉弄我吧？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吧？” 现在的慎吾，依旧是那个被触动了心事的小鬼。 同时，还对自己有些木讷的好友抱有着一点无奈。 “如果，你再说第三次抱歉，就算小椿事后会揍我，我也要把你抓到拳馆给我当两个小时的靶子。” “可算了吧……” 公生摇头。 他知道，慎吾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这样的威胁始终都只停留在威胁上，反倒是慎吾这边，时不时会因此被揍一顿而乐此不疲。 “要道歉的话，就陪我去看看分班吧……说实话，每次新学期的时候，这都是个噩梦……” 现在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或者说……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慎吾再看向自己身边的好友时，叹息里也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顺便也看看，你音乐科的同学里，有多少你之前的手下败将。” “那些人啊……不都也输给过你么？” 难得的，公生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是在“音乐”这条路上走得比同龄人稍远一些的人，而慎吾……则早已一骑绝尘地将所有人甩在了后面。 “也是呢，这么想想，不看也……” 不看也罢。 慎吾本想这么说，然而……他本来轻佻的目光再度有所聚焦。 “慎吾……” 这一次，公生抓住了慎吾的视线焦点——他的挚友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你说，这会不会是……同名？” “希望，不是吧……” 此时，公生甚至听到了拳头握紧时骨节发出的碰撞声。 哪怕如此，哪怕慎吾深呼吸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抑制住语气中的颤音。 此时此刻，星野慎吾正用他能做到的，最为虔诚的心情，在心中祈祷着——而同时，公生读出了他的唇语。 Ka—— Zu—— Sa—— 星野慎吾在默念着这个名字。 第一卷 : 第2章第二章 大概传达到了的好久不见 又是，烦人的苍蝇…… 当耳边的口哨声响起时，冬马和纱是如此想的。 对于讨厌的东西，她从来都不屑一顾，但凡她偏转了视线，那么……对方就有且只有被一脚踢在小腿迎面骨上的这一种命运。 只是……这个世界上，似乎总有那么几个不识好歹的人。 当和纱因为被不识好歹的家伙拦在面前而停下脚步，她已经开始蓄力了。 “看来，不能说好久不见了呀……” 眼前这个家伙，肯定是那种自持着一副好皮囊就为所欲为的家伙！ 就像冬马曜子一样！ 当收到了一个略微偏了一下脑袋的微笑时，和纱没有去思考对方的语气中带着的那一点叹息。 至于好久不见，她才刚回日本，怎么可能…… “我的名字，叫星野慎吾。” “Shi……Ku？” 出于某种本能的反应，和纱省略掉了自己听到的某些东西。 只是啊……埋藏在记忆中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久远，以至于，有些东西在被拭去了时光洒下的灰尘之后，依旧带着令人困惑的艰涩。 哪怕……这是一份“宝物”。 至少，和纱花了一秒钟时间，才堪堪理解到，这个词的含义。 “所以，作为交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 日文的文法里，对于“第一人称”该用怎样的词，和纱一时间拿不准，对于她来说，所谓的“母语”跟晦涩的德语或者英语相比，其实都差不了太多。 都令人费解，而且……词不达意。 “我的名字，叫……” “如果不想告诉我的话，那就等下次见面好了！” “喂……” 好在，慎吾转过身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和纱能够在他把双手抄到裤兜里时抓住他的衣袖。 “你明明……知道的。” “可是啊……我想，听你告诉我。” 因为仅仅是回过了头而没有转身，所以慎吾藏住了自己深呼吸时起伏的胸口，这也让他有余裕露出笑容。 好在，让自己看起来轻佻而放肆，是他相当擅长的事情，所以……一切都没有破绽。 “你……” 和纱拿不准，“混蛋”和“家伙”这两个词该用哪个好，所以她只能闷闷地咽下心中的嗔怒。 “冬马，和纱。” “那……班级名单上，应该不是重名，我也应该没有认错人才对。” 慎吾笑了。 “对吧，和纱？” “嗯……” 和纱点头，在慎吾回过身时，她上前了一小步，低下头时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只是啊……或许她始终没有松开的手，可以当做判断她心情的东西。 还有就是……当慎吾略一弯腰，现在两人之间，已经跨过了的“安全距离”。 “那可以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么，和纱？” 慎吾如此问着，看来是依旧执着于先前见面时受到的冷遇。 但想想看，所求的东西仅限于此，似乎这份执着哪怕没能得到满足，也会随着下一片樱花的飘落而碎成晶莹的光点。 “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不是么？” “嗯……” 上一次见面，是很久之前了呀…… 下意识地点头之后，和纱才堪堪理解了慎吾想要的东西。 一句久违的问候，大概就是如此……远远超过事隔经年的分别，这样一句轻盈的问候才不会显得突兀。 “好久不见，慎……吾。” “好久不见，和纱。” 磕磕绊绊的，两个人才算是好好打过了招呼。 只是啊…… 直起腰在四下扫视了一圈，慎吾不禁叹气，因为又一次略微靠近的动作，他再度弯下腰时，几乎可以将下巴搁到女孩子的肩上。 “不过，现在要暂时分开了呢……” 衣袖上的拉扯感收紧了，慎吾这才注意到，和纱始终都没有把手松开。 现在他们的样子，根本就像是在……拥抱，只不过因为两人间的那一点距离，显得若即若离的轻佻。 高中入学的第一天，学校音乐科教室外的走廊…… 想必，这会是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为……什么？” 和纱抬起了头，只不过她没法因此注视到慎吾的眼睛。 “为什么……要走？” 她给慎吾的等待只有一秒钟，这其实还是因为她需要想清楚该怎么用日文把话说清楚。 无疑，她还有更多的东西想要说，但根本没法表达出来。 “因为，我们不在一个班里。等午休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抢白了，慎吾的言语间却带上了一点点笑意。 握在胳膊上的力度消失了，他本以为这次见面在这里就会结束了，只不过甚至间隔不到一秒钟，和纱的手便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个答案，显然没让眼前的姑娘满意。 “冬马曜子说，这个班……是音乐……” “音乐科。” 慎吾重复了一次这个词。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进这个班。” “为什么？” “这个的话，一时半会儿要说清楚很困难呢……” 因为此时并没有跟和纱对视，慎吾的眼神习惯性地游离了起来，就连语气，都带上了些许轻佻。 一边组织着语言，他不自觉地撩起和纱垂下的一缕鬓发绕在指尖。 “所以，午休的时候，和纱可要等我一起吃午餐，如果到时候时间还不够，那么……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嗯……” 终于，和纱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个勉为其难的说法，这也意味着，她的心情变差了。 粗暴地握住慎吾正把玩着自己发丝的手，她向后退开了一步。 “你不能不来，中午的时候，还有下午的时候……都不能不来，我会等你。” “嗯。” 这是一份约定。 自己的小指被和纱扣住，那么就算是拉过勾了，如此一来，胆敢说话不算话的人，就得吞一千根针。 慎吾毫不费力地理解到了这一点。 “中午的时候，还有下午的时候，我都会来。” “……” 终于，又一次对上了视线，和纱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微不可查，但对于冷漠的漂亮姑娘来说，这已经是一份极为惊艳的美丽了。 第一卷 : 第3章第三章 眼前与在意 她跟以前，似乎完全不一样了呢…… 他跟以前，一点都没变…… 慎吾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份截然相反的思考正同时进行着。几乎踩着铃声进到教室的他只是一如既往地烦恼于耳边打扰了思绪的吵闹。 记忆里，和纱是个乖巧而温婉的姑娘，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摸一下她的脑袋，也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捏一下她的脸。 被摸了脑袋的和纱会低下头露出舒服的表情，而在被捏了一下以后，总会委屈巴巴地鼓起脸颊。 慎吾大多数时候会选择后一种，并且会在她鼓起脸颊时忍不住又捏她一下。 但现在啊…… 老爹总说，和纱的眉眼长开后会是个冷美人，这样一个如同雪莲一般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时，慎吾依旧想要捏她一下。 只不过，不敢下手就是了。 或许下次可以试试。 和纱啊，想听她弹琴呢，也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 到时候，自己该用什么乐器给她伴奏呢？或许可以四手联弹？ 坐在自己随便选的位置上，慎吾走着神。 “这位同学……” 直到桌面被敲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习惯性地四顾之后，他才将目光放到跟自己搭话的同学身上。 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大概就是如此吧…… 有一半是懒，另一半是确实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形容词，所以慎吾对坐在自己前座的姑娘的评价仅限于此。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露出笑容。 “怎么了么？” “自我介绍，到你了。” 有的时候，微笑并不能拉近距离，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就像现在。 不过，这其实也刚刚好。 第二次环顾四周，慎吾才站了起来，一个自我介绍而已，只需要三十秒，加上走到讲台上的时间，也不超过一分钟——他从来都没想过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 所以，也是这么做的。 至于俯瞰下来时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他给出的反应也就是挑了一下眉而已。 只不过，这个学校里的八卦，传得居然快到这种程度…… 不紧不慢地从讲台上溜达下来时，慎吾心中的苦恼让他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 “星野同学……” “怎么了么？” 收到了两次不一样的问候，但慎吾给出的回应是相同的——一样的笑容，还附带了一句回答。 “在新班级里，如果没有好好记住同学们的名字，今后难免会困扰的哦。” “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无所谓的事情而已…… 仅仅是心口不一而已，慎吾的笑容不会因此有什么影响。 甚至于，他因此而生的思考，也仅止于此了——又一次，他在心中默念起了和纱的名字。 不知道，和纱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吃布丁，现在的她应该可以吃掉一整份了吧？ 自己就分不到她吃不下的另一半了，不过以和纱的贪吃程度，说不定会吃第二个和第三个，这样一来，自己也不是没可能分到一些…… 至于“小木曾雪菜”这个名字，相比之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星野同学，在这个时候走神可是很失礼的事情。” 自己应该不需要再说一次名字吧？ 当慎吾的目光汇聚，雪菜猜想着他应该将自己的名字作为“音节”听了进去，只不过因为没能理解到“含义”，所以会在几秒钟之后逐渐模糊乃至被遗忘。 “我有走神么？” 一个漂亮而轻佻的笑容，再加上理所当然的反问句，再怎么浅显的谎言也会变成让人无可反驳的真实。 慎吾对这些东西已经极为熟练了，当然，在遗忘真正到来前，记下眼前这个姑娘的名字，才能让谎言真正做到天衣无缝。 “小木曾雪菜，我有好好记住这个名字的。” 现在，会不会也有人在跟和纱搭话，也是那种看起来还算是帅气但又只是普通的帅气的男生？ 希望，和纱不会遇上麻烦。 终究，慎吾的思绪还是发生了某种偏移，哪怕是被他看作“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会有一份光和热。 “这可是最基本的事情。” 女孩子可都是有脾气的，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冷遇，雪菜的笑容也没那么灿烂了。 “就算一年下来会有记不住名字的同学，但说上过话的人，果然还是要记住对方的名字才行。” “所以，我把你的名字记了下来，小木曾同学。” 音乐科的话，如果没有中途放弃或者是转学，那么那个班的学生三年都会是同学吧？ 要不要尝试着转班？ 慎吾的思考又跳了一下，至于“做不到”这样的状况，根本不存在于他的字典中。 在“想要做到”这个前提下，至今为止星野慎吾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说，我可没有在走神。” “好吧……” 坐在自己后桌的这位星野同学，似乎……高傲得相当不好相处呢！ 对视时会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眉锋也会偶尔挑起一下，最重要的是……他所注视的，似乎从来都不是眼前的人。 终于，雪菜放弃了继续搭话的想法，但是对话卡在这里，却不是能一下子切断掉的东西。 “但是啊，星野同学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大概是因为，我确实是你所想的那种人吧？” 完全没有去确认小木曾雪菜对自己的评价究竟如何，慎吾便说出了这句话。 说到底，会让人在意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能抓住视线，比如说和纱嘴角扬起时那一点变得立体起来的樱红色。 至于那些不值得在意的，就算能够化成漫天的花火，在其绽放时早已不再被注视着了、 “所以，小木曾同学……” 一时间掐不断的话题，慎吾同样没法找到让其就此为止的言辞，所以他耸了耸肩，把两人的谈话停在了这个让人不快但又感觉没什么问题的地方。 “那么，有机会再聊吧。” 如果不是雪菜在转过身时将垂到胸前的鬓发在指尖绕了一下，慎吾不会注意到在她放手后发丝飘起的弧度。 至于她所说的“下次”究竟什么时候会来，说实话……来不来都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会被慎吾放在心里的东西有很多，但更多的……他从头到尾就没在意过。 第一卷 : 第4章第四章 任性之上，还有别的东西 因为说好了，要在“这里”等待，所以和纱在午休时站在了上午跟慎吾拉钩时的地方。 这个姑娘的执拗，绝对是旁人所想象不到的，自然……慎吾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走吧，我们先去一趟食堂吧。” 和纱的手里没有拿便当盒，所以慎吾自然而然地认定，和纱是打算用食堂的套餐或者面包对付一顿午餐。 “不过我还是觉得，午餐的话还是自己带饭比较好一些……无论是口味还是营养的搭配，都能够顾及得到。” “嗯。” 和纱点头，给出的回应也只有这么一个单音节。 好长时间不见，这个姑娘不仅眉眼间有了令人望而却步的冷艳，性格上也变化很大。 “希望食堂里不会太挤……” 如果是漫画里刻意夸张过的那种为了限定炒面面包而拥挤着排出一长串队伍的食堂，在慎吾看来简直就是灾难。 他讨厌过于嘈杂的气氛，更讨厌令人不快的身体接触。 “对了，和纱……你午餐是要吃什么？” “我没想过这个。” “……” 慎吾沉默了，倒不是因为和纱说话时听起来过于离谱的语序问题，而是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和纱并不是打算午餐吃食堂，而是这个姑娘根本没考虑过午餐吃什么——所以，她没有带便当，也不加思考地答应下了自己的提议。 “好吧，那到了食堂之后，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去买饭。” 午餐就分给和纱好了，至少比食堂的饭菜好很多，至于自己的那一份……就姑且从食堂的套餐里挑一份自己能接受的好了。 “嗯。” 和纱的心理活动肯定不及慎吾的复杂，她回答之前的停顿更像是单纯地在考虑慎吾的建议是否可行。 看来，时间不仅带来了成长，同时也会消磨掉“默契”，模糊掉“承诺”。 …… “还好，不算太挤……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就算是排队等待，也是一件折磨的事情…… 拉了拉原本就不太紧的领带结，慎吾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餐桌上。 而他的身边，和纱正端坐着，原本被搁在餐桌上的便当盒也好好搁在慎吾离开时的地方。 “拿过来，饭……给我。” 和纱如此说着，用词依旧相当不自然。 “怎么？你在想什么呢？” “你吃我那份吧……” 慎吾这才发觉，自己的打算一点都没有被和纱理解到。 他按住了和纱伸过来想要拿走托盘里筷子的手，说话时的尾音微妙地有些拖沓。 “饭是按我的口味挑的，你不一定喜欢……虽然说便当也是，但味道肯定要比食堂的饭菜好。” “还有，下次要准备好午餐。” “嗯……” 又是这样的应声，但和纱那边也不是没有语气和表情的变化。 至少，这个姑娘的眉目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开动了。怎么了？我记得……是这么说的吧？饭前的……礼节。” “这倒是没错……我开动了。” 双手合十之后，慎吾笑了笑，并且这个表情相当自然地定格了下来，大多数时候，他脸上总带着一点轻佻而张扬的笑意。 “怎么了？你不吃？” 自己用筷子的方式，应该没问题吧？这些天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肉很多，应该是有两三块牛排的量，多到吃不完了；还有米饭也是，够自己两三餐的量，蔬菜不多，但是不想吃……不过的话，肯定会被唠叨，慎吾一直都很爱在意这些东西。 和纱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哪个念头被察觉到了，所以才导致慎吾一直看着自己。 “我只是……” 看你看得出神了而已。 虽然本意只是等和纱尝过自己做的菜之后听她说评价，但是啊……就这么走神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慎吾笑着摇头。 “只是在担心饭菜会不合你的口味。” “……” 和纱点头，应该是在示意自己知道了。 “有些，偏淡。” “因为我得控制盐分的摄入，所以……就只是在煎肉的时候简单的调了味道。” 慎吾笑了笑。 “嗯……” 之前给出的负面评价似乎做不得数，和纱吃得更加大口了一些，原本端庄的姑娘此时看起来并没有把仪态之类的东西放在心上。 “慢慢吃，不着急的。” 慎吾很想摸一下和纱的脑袋，就像以前一样，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即便如此，因为品尝到过量的盐分而不悦的心情依旧微妙地好转了一些。 “嗯……” 咽下了嘴里过多的食物之后，和纱才抬起头，还不忘理一下其实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变得散乱的长发。 “这么多，我吃不掉的……慎吾，你不喜欢吧？那份饭菜。” 将餐盒往慎吾这边推了一些，和纱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再明显不过，故而慎吾这边也笑着点了下头。 距离上一次两个人分享食物，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啊……如果再往前追溯一次，那么就一点都没有久违的感觉了。 “蔬菜也要记得吃的。” 蓦地，慎吾想起了过去发生过的一些故事，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叮嘱也就顺理成章地说出了口。 果不其然，如他想象的那般，和纱闹脾气了。 哪怕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姑娘闹脾气的方式只是轻轻皱了皱鼻子而已，但慎吾也能够确定这一点。 “知道。” 欺负人的家伙…… 和纱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选择了她在与慎吾的对话中始终偏爱着的简短用词。 然后，把所有蔬菜一股脑地夹到了慎吾的碗里。 “吃掉吧。” “饮食要均衡才行。” 而慎吾这边，完全没有被和纱闻言而扬起的眉吓退，他眉宇间的轻佻从来都是应对这种凛然的锋利气势最好的武器。 “知道啦……” 不情不愿地，和纱还是知错就改了。 蔬菜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是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然，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凌驾于这份任性之上的东西。 emmmmmmm 更新来了 不过比以前要早一些 看着我满满的存稿 就是很安心 PS 最近在老头环的地图里到处跑qun依\:/;六巴贰17七①榴 第一卷 : 第5章第五章 只是想而已 “慎吾……” 想要主动说些什么，心中也有数不清的东西想要传达，但是啊……开口叫出慎吾的名字时却又沉默了。 和纱没有心思去体会眼下的奇妙感受，她只是不想让慎吾因为自己的笨拙而久等而已。 “想知道这几年的事情？还是说……今天早上说的，音乐的事情？” “嗯……” 心事被猜到了，和纱心中暗自窃喜着，被慎吾注视着而乱掉的心跳节奏也趋于平缓了。 循着慎吾习惯性地眼神游离偏转了一周视线，她一时间竟有那么一点薄薄的嗔怪——刚才，他为什么就没看着自己了呢…… “这些事情，其实一起说也可以的……” 陷入回忆时，无论是谁都难免恍惚，慎吾笑着摇了摇头。 “和纱，如果我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你会发脾气么？” “哼……” 情绪由嗔转怒，和纱的眉梢反而变得柔和了些许，这个姑娘的心事，同样是难猜得过了头的东西。 “一不小心，就已经过了好些年了……琴断断续续地在弹，还学了些别的东西，时不时锻炼一下身体，然后……就一晃到了今天。” 还有啊，经常会想起你…… 好些年的时光，就这么被三言两语说完了，慎吾有那么一点心意阑珊，但他的笑容仍旧将这份情绪染上了些许斑驳的色彩。 “至于为什么不去音乐科，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吧……要全心全意去做什么的话，也未尝不可，但是啊……那个班里，基本上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在那样的地方，我会无聊到疯掉的。” “公生，我看到他了。” 难得，和纱居然能记得其他人的名字。 “还跟他说了话，但他……好像忘记我了。” “怎么可能？” 慎吾失笑。 “我今天，还跟他提起过你。在公示栏那边，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他也想到了你……那个家伙啊，还是不擅长跟女孩子说话。” “哦……” 和纱低低地应着声，看来是在心中确认着慎吾说的话。 “其他人呢？” “小椿和亮太啊，不在我们学校……因为来这边的，基本上要么是直升峰城大，要么出国，他们应该是有别的考虑。” 慎吾回答着。 “薰……不在了。” “不在？” “嗯……大概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因为她小时候的那种说不明白的血液病。” 在樱花绽放的季节，与樱花一同凋零。这虽然浪漫，但也是一件相当残酷的事情。 而慎吾这边，大概是又一次想到了那位比春樱更加烂漫的姑娘。 “她的小提琴，很不错……如果和纱想听的话，我可以尝试着给你演奏。” “不用了……”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没法理解“不在”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和纱此时只是在因为这份难以言喻的心情恍惚着。 “你呢？要出国？还是去峰城？” 和纱其实搞不清楚这两者之间对于“将来”的区别，慎吾将这两个选项放在了她面前，她的思考便仅止于此。 “不知道。” “你刚才明明说……” 和纱不满的抢白因为慎吾的笑容戛然而止，仅仅是比他一贯的表情要灿烂一些，却没了那份令人生厌的狂傲。 这大概，才是真正地如同“太阳”一般的男孩子会有的笑容，温暖，烂漫，而且爽朗。 “我连世界的尽头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定下三年后的事情？” 慎吾的玩笑让人困惑地摸不着头脑，和纱嗔了他一眼之后根本没有加以评价的想法。 “我一直不都这样么？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定下的事情说不定等不到明天就反悔了，所以啊……三年后的事情，就等到三年后再说好了，反正……只要我想，就能做到，不是么？” “……” 慎吾说的东西，全都是事实，包括他的性格，也包括他那狂妄得超过宇宙尽头的发言。 至少，和纱还不知道有过这个家伙想做但做不成的事情，所以她也只能默认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 差点，就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呀…… 慎吾暗自庆幸着自己一贯的狡猾在此时依旧有效，哪怕是“念头”，他都及时掐断了，否则的话……一定会被察觉到的吧？ “就是想来。” 连说谎都算不上的语焉不详，慎吾当然不会有心理压力，更何况…… 从今早见面，到现在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慎吾却发现，观察着和纱冷着脸时的表情变化，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坐在自己面前的冷美人端庄而瑞丽，但是啊……那个可爱的小和纱的影子却依稀可见，偶尔逗一下她，也不错…… “那你，会有想要走掉的一天吧？说不定就是明天。” “应该不会。” 慎吾摇头，明明能够毫不费劲地给出答案，但他却并没有把话说死。 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余地，并非为了离开的一天发生时有所托词，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绪有可以暂且安放的地方。 “和纱呢，这些年怎么样？” “跟冬马曜子……在国外，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然后，这三年，我会在这里，一个人。” 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和纱的语气飘忽，但在句末却用上了一点力度。 “这样啊……” 慎吾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和纱……你不太说话，其实是对日文不太熟？” “你就……笑我吧……反正……” 慎吾的笑容实在是太过灿烂，也不知道他这份不合时宜的好心情是从哪里来的。 话说到一半，和纱偏过脸去，不想再对这个坏心眼的家伙多费口舌。 “如果说，是我没法好好说话，你会嘲笑我么，和纱？” 我还以为，是你不想理我呢…… 就算心里的姑娘陪在自己身边，心思警觉而敏锐的男孩子也忍不住多想——刚才他问得小心，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比朝阳更加让人心生喜悦。 哪怕只是确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慎吾也开心得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 “我的回答，就是你现在心里想的。所以啊，至少对我，和纱不用害怕被嘲笑的……多说说话，自然就熟练了。” “真的？” “真的。” 这一次，和纱并没有执着于用“拉钩”来许下承诺，因为啊……就在此时，这个仪式已经在他们交汇的视线中完成了。 “和纱，放学之后，我想听你弹琴。” 第一卷 : 第6章第六章 他所想的 “可。” 这是和纱的回答，简短到了让人困惑的地步。即便她与此同时略一点头，萦绕在眉宇间的冷漠也很难让人将其理解成肯定。 “和纱……” “嗯？” “我觉得，还是说‘可以’会比较好……” 和纱表情里的困惑从困惑转为了微妙的不悦，慎吾只能尽量放轻一些自己的语气。 这样的时候，要说去猜什么心思其实是很难的事情，毕竟这需要相当的了解，而这也让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与和纱之间，是隔着那么一段时光的。 “可以。” 和纱重复了一遍，一点点若有所思的表情并没有让她神色中的冰霜消融。 “这两个……有区别么？” “意思是一样的，不过……语气的柔和程度不同吧？” 还有机会解释这些东西，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至于多出来的那一点点麻烦，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慎吾宽慰着自己。 “而且，听起来会有些奇怪。” “我会……慢慢学的。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笑我。” 以前，自己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呀…… 把语气放慢了一点，斟酌用词的时间又多花上几秒，和纱的语速实在是有些慢了，但效果并不理想。 “就像，你在比赛的时候做的那样。” “比赛？” 上一次跟和纱一起参加钢琴比赛，是……两个人都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吧？ 慎吾回忆着。 公生总说，他借着音乐嘲讽那些不如自己的对手是相当恶劣的做法，虽然说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这也是稍微长大了一些的时候吧？ “以前的时候，我应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吧？至少和纱，你已经很久没有听我演奏了。” “那个女人告诉我的。” “曜子阿姨？” 和纱原本只是略一凝眸，但慎吾提到的名字却让她的眉下意识地蹙起了。 眉心悬着的细针伤到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但是啊……这个姑娘能做的，也就只有点头。 “她说……你，变坏了。” “这样么？” 变坏？ 一时间，慎吾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这个兜转了好一圈才到他这里的评价，这其实没什么问题，毕竟“变坏”能够涵盖的范围很广，故而它也在某个时候会显得相当暧昧。 “那和纱觉得呢？” “……” 沉默，然后摇头。 这个否定的答案在这里应该算是正面的反馈，但和纱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也就只有她自己能知道。 而慎吾这边，则对此回以笑容。 “所以，为什么？” “要说的话，其实也没有吧……我只是，笑得大声了一些而已。” 慎吾第二次说出了这个词，还有那个耸肩的动作也是与刚才如出一辙。 “只不过，连音都弹不准，节拍都踩不对的家伙，会因为我轻易做到这种事而觉得被嘲笑，也正常吧？曜子阿姨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她没有亲自来看过我的比赛。” “公生，也这么说。” 慎吾说的“笑”，不过是音乐中的情绪而已，和纱是能够听懂这种抽象的说法的。 只是啊…… 音弹准，节拍弹对，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呀！但说这句话的人是“星野慎吾”，其实不太有问题。否则的话，这个家伙在音乐界也就不可能会有与天赋齐名的恶劣。 “公生那家伙，善良得过头了……” 慎吾笑着摇头，倒不是否定自己的好友，而是啊……因为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位朋友而不禁失笑。 “虽然赢下比赛什么的，只是相当简单的事情，但是啊……和纱，我也会忍不住变得相当开心的呀！只不过……能够跟我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实在是不多就是了。” “分享？” “嗯。” 也许，这是慎吾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跟人说起这些东西。 “开心的时候，希望别人能够体会到这份感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也不是非得要有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或者是跟上节奏什么的……毕竟，这对其他人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切……自大的家伙。” 冬马曜子说，天才总是孤独的——所以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孤独，她便钟情于跟各种各样的男人玩闹。 后半句当然是不需要花心思记下来的东西，但是啊……天才的孤独并非毫无缘故。 和纱思考着。 “你现在，还能弹琴的吧？” “能啊。” 慎吾笑着点头。 “你想要听我弹琴么，和纱？” “待会儿，跟我走学校里，我有一间音乐室，那里……是有钢琴的。” 和纱点头，但她的表情就在这一秒钟里好几次在阴晴之间变化。 终究，她还是决定尝试着多说一些什么。 “那个女人，给我准备的。” “音乐室啊……” 这才是入学第一天而已，就能有这样的待遇，曜子对和纱的宠爱，慎吾是知道的，但他还是不由得赞叹。 不过他并不羡慕，因为他其实……也差不多。 “你不来么？” “当然要去！” 只是迟了一秒就会被催促，而慎吾总是习惯性地想些有的没的，他的天赋给他从来不会缺少余裕，但这个坏习惯也随之养成了。 “和纱，我们下午……逃课吧！” 其实，上课跟弹琴相比，其实差不了太多，但一定要选一个的话，慎吾肯定会选择后者——如果再加上“跟和纱一起”，那么一定是弹琴了。 “逃课？” 和纱反问着。 慎吾在想，这个词会不会超过了她日文的词汇量。 “今天下午，本来我就打算待在那里……要逃课的，只有你一个。” “……” 猝不及防地，自己居然反过来被和纱捉弄了。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有趣”，正是让这个世界变得生动起来的色彩。 如果再加上事后绝对逃不掉被老师责骂一番，那么就是双倍的有趣了！ 对某一段时光期待到像现在这样，心跳都忍不住加速起来，这已经是多久没有体会过的事情了呀！ 慎吾的眼里亮着光，他就是这样一个任性而难以管束的家伙。 第一卷 : 第7章第七章 他的演奏 高一入学的新生，按道理讲是不可能有独享一间音乐室的待遇的，但如果是和纱说的“那个女人”，慎吾觉得……会把自己的女儿照顾到这种程度也不奇怪。 所以，在得知这一点时，他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无论音乐室不值得多么豪华，都不为过。 而事实上，也如同他所想象的那般。 “你在干什么？” 指尖拂过黑白琴键后，和纱与眼前的钢琴便已经心念合一，但是……耳边的杂音让她的情绪变得极为糟糕。 小提琴奏出的清越尚在娓娓飘扬，而后大提琴低沉的叹息便悠然散开。 与慎吾对上视线时，她收获了一个能让心情好起来的微笑，以及……相当的困惑。 “试音。” 坐在琴凳上的慎吾向她微微伸手示意。 如果这是一场舞会，那么……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会踩着音乐的节拍共舞一曲，然而现在，将要起舞的，是他们的音乐。 “……” 既然如此，那就……起舞好了。 略一点头之后，和纱没有说什么，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份邀请之后，任何的言语都已经是多余了。 慎吾不会强求任何人跟上他的节奏，但是啊……想要触碰到彼此的心灵，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奏，就这么来的没有一点征兆。 但是没关系，自己……能做得到的吧？ 一次深呼吸之后，和纱按下了琴键。 …… 这是……慎吾？ 因为有成千上万次的练习，和纱弹出的琴曲才没有乱掉，她抬起头，又一次确认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人。 星野慎吾，这个……在她的记忆中比太阳更加耀眼的“男人”。 然而闭上眼时，她仿佛能看到，七色的音符之间，有温柔而醇厚的底色，在探入深海中时，远光灯所能及的尽头，便是如此的色彩。 那里藏着无穷的秘密与想象之外的瑰丽，静静地等待着某个人在某一天踏入其中，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到来，但是……也没关系，他就在那里。 这就是慎吾的演奏，并非是因为大提琴的音色而具象成如此，而是……他想表达的，或者说……他此时由心而发的情绪，就是如此。 星野慎吾，是个温和而后深沉的人么？他难道不是应该，尽自己所能地挥洒天赋，以此来向整个世界昭告自己的骄傲么？ 这怎么可能……是他？？ 但音乐是骗不了人的，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 所以啊，和纱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前”，对于未知的期待，以及油然而生的，对某一份“美丽”的渴望，让她在没有任**气的情况下便只身沉入海中。 这个时候，和纱忘记了，“海”其实是一片，无垠的“深渊”——要追寻到那份神秘的美好，需要的并不是向前，而是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 一曲终了。 二曲终了。 三曲终了。 …… “……” 在即将溺亡时，和纱本能般地抽出了心神，她的“探寻”就此止步，指尖流淌出的音符碎成了光斑。 这也意味着，她无功而返。 “怎么了么，和纱？” 慎吾睁开了眼睛，给和纱的笑容里是潜水者破水而出时所见的朝阳，而此时，他们身畔并没有起落的潮声，慎吾的话音落下，让气氛安静得寂寥。 “……” 和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十指在发抖。她看向腕上的手表，这个本来是用来收拾心情的小动作让她不觉一愣。 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 毫无疑问，她弹了三个小时的钢琴，慎吾一直在陪着她——对于任何一个打算在音乐上有所成就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练习本该司空见惯的。 但是啊…… 和纱的手，确确实实地在发抖，甚至于……心脏跳动的节拍都都带着颤动。 那种仿佛要溺亡于深渊中的感受，此时此刻依旧萦绕在她的心间，就好像……她真的一度沉入了深渊中一般——这并不是一场练习，而是……“合奏”。 明明那种感觉，很温柔的呀…… “稍微歇一下吧，和纱。” 慎吾的笑容如同阳光，在此时是驱散黑暗不二法宝，与之一起送到的，还有被他递过来的手帕。 “嗯……” 让其他人跟上我的节奏什么的，未免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慎吾当时是这么说的，而自己……也是没能跟上的人吧？ 看着慎吾转过身是留给自己的背影，和纱不禁出神，手帕擦在脸颊上时，带起了一点濡湿的温和触感，这也让她在慎吾回过头来时不至于错过慎吾视线的焦点。 “小提琴……么？” 另一边，慎吾以浮夸而轻佻的方式向她行礼，在维也纳的街头，和纱见过这样的流浪乐手，他们不会在意自己的听众有多少，只会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华与天赋。 而现在，听众……只有自己吧？？ 在慎吾尚未直起腰时，和纱的嘴角有笑意一闪而逝。 只不过…… 不知为何，总觉得……慎吾有些难过。 音乐是能够传达感情的东西——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到。 心中模糊不清的念头被舒缓中藏着雀跃的音符淹没，和纱的思考也变得混乱了起来。 犹如微风拂起发丝，却又多了一分缠绵的慵懒，似乎风中藏着胆小的精灵——迷恋于邂逅的姑娘,，但又只能以小心翼翼的方式靠近…… 还有啊…… 那让人理解不透的悲伤…… 四顾之间，和纱仿佛立于花田之中，一望而去是看不到尽头的七色海洋，心中所察觉到的情绪全然没有依托…… “慎吾……” 她叫着慎吾的名字，因为……花海之中并没有这个人。 他应该……也在这里的吧？ 和纱困惑着。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感受到了琴键带来的熟悉触感，但终究……她没有按下去——慎吾说，让她休息一下。 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因为……内心的恐惧与彷徨，是没法用自欺的谎言掩饰的。 第一卷 : 第8章第八章 并不是巧合 “慎吾……” “嗯？” “之前不是说，要去你家么？” “是啊，怎么了？” 其实，慎吾也不太记得，他到底有没有在说好放学一起走时要带和纱到自己家去，但既然和纱说有，那么就当做有好了。 一路上，和纱的话算不上多，他这边也没有刻意去找话题，但两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买了一袋子甜点，其中大半都是布丁。 故而在提及两人此行的目的时，慎吾还是困惑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已经落在了自己身后一步的和纱，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 “可是……” 和纱抬起手，指向了身侧别墅的门牌。 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慎吾忍不住笑了出来——冬马，这个姓氏所指的主人，无疑是另一个人，但这里，确实是和纱的家。 “为什么，走来了我家？” “那就拜托和纱……再多走几步好了。” 慎吾脸上的笑容很温和，但语气里却带着恶作剧式的轻佻，他习惯于此，故而哪怕并非有意，这些细节依旧会流露而出。 “多往前走几步是指……” 这是……巧合么？ 如果仅仅是在自己和慎吾之间，那么就是一份幸运……不对，应该是幸福的巧合，但考虑到那个女人…… 当和纱迈开步子，脚下的方口皮鞋被她穿出了黑色红底高跟鞋的气势。 慎吾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姑娘为何会如此，但在疑惑之余，他也不是没法欣赏和纱眉眼间那凛然的美丽。 “你家……住这里？” “嗯。” 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门牌上“星野”的字样，慎吾才再度看向和纱。 “要说的话，和纱……你应该是这些天才搬过来的吧？” “嗯……” 抿了抿嘴唇，和纱借着这个小动作把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她习惯了克制，所以想要抓住她的心思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两天，房子才装好，那个女人没跟我说过，你和叔叔住在隔壁……她肯定是知道的，但完全没跟我说。” “要说的话，老爹应该也知道，而且也没跟我说……不过最迟不超过明天，他肯定会打电话给我的。” 慎吾无奈地叹着气，推开了别墅的大门之后，他领着和纱走了进去。 “电话？” “嗯。” 因为走在和纱身前一步，所以慎吾不用担心被和纱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当他回过头是，给和纱的是一个有那么一点低落的的笑脸。 “你也知道的，他总爱在外面跑……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次，据说艺术家都是这样……我感觉应该也不算有必要。” “这样么？” “反正我也习惯了。” 慎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所想或许是相同的，但是啊，所谓习惯，也将那份寂寞的心情包含在了里面。 “不用担心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还时不时地会给我打个电话回来，偶尔还能收到他从世界各地寄过来的礼物……也挺好的。” “可是……” 会寂寞的吧？ 和纱想要这么说，因为她自己就是如此，就在不久前，她才跟母亲分开，只是……习惯这份寂寞，想想就不希望今后的自己会是如此。 但面对着慎吾，她也就选择了沉默。 “要说寂寞啊什么的……也不是没有的。” 在这个时候说谎，怎么听都像是在逞强，那还不如坦率一点。 男孩子在某些方面的执拗，总是莫名其妙。 “可是，老爹跟我也是家人的……他为我考虑，我也得为他想想，毕竟……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为了我把他困在这里，对他而言也挺残酷的。更何况……他也只是不常回家而已。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待着也不错，至少他回来的时候，家里也能有个人。” “是这样么？” “抱歉，和纱……突然说这些。” 家人，也都会有自己的生活…… 这是和纱理解到的东西，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念头，但也正是因此才困于其中。 然而，这份思考仅仅在一秒钟之后便被慎吾的道歉和与之一起送到的笑容掐断，她也莫名其妙地跨出了自己画下的圆圈。 “我回来了。” “……” 踏入别墅的玄关时，和纱还在思考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得说“打扰了”这样的话，记忆里，那个女人教过她这些礼节，但因为太久没用，所以她完全生疏了。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需要……问候的人。” “没有啊。” 慎吾摇头。 “我一个人住的，不过每周会请一次家政公司来帮忙打理卫生，花园会半个月打理一次……这些事情我都不太想花心思做，太麻烦了。” “嗯……” 把鞋脱下之后，和纱学着慎吾的模样直接踩在了木质的走廊上，在她的脚刚落地时，扶墙换鞋的慎吾顺便打开了灯。 原本有些阴暗的四周被偏向橘色的光芒照得温暖，冷漠的姑娘因为这个小小的细节而露出了笑容。 “家里比较乱，所以和纱你就自便好了。” 走在前面半步，慎吾说着脑子里自然而然冒出来的客套话——和纱本来是这么觉得的，但她踏入了正厅之后，才明白为什么慎吾会这么说。 毕竟，没有人会在富人区的别墅一层大厅里，把各种乐器和运动器材放在一起。看着静静地垂落在不远处的巨大沙袋，和纱甚至有些幻灭。 至少，钢琴和龙门架，是做不来朋友的吧？ “因为都是我一个人住，所以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最早的时候，这些乐器都是在地下室，锻炼的器材都在二楼，但是我觉得太麻烦了。” “也不错……” 听着慎吾的解释，和纱没来由地接受了。 她走到没有合上琴盖的钢琴前，扫了一眼琴谱之后，便随手按出了自己看到的音符。 音准如同想象的那般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她的心情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好了起来。 于是乎，随手将书包搁下之后，她便坐到了琴凳前——接下来，大概就是一场会持续很久的钢琴练习吧？ emmmmm 我决定 要改错字了 这应该是一件 相当艰难的事情qun...①溜82伊7妻伊溜 第一卷 : 第9章第九章 打扰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或者说，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都不会遂人愿。 一个恍惚，或者是稍微久一些的时间，当和纱按下琴键时，却听见了想象之外的杂音。 最左边的那一枚琴键被按下了…… “怎么了么？” 很久之前，慎吾就这样做过——他的耐心只有“一首曲子”的时间，所以他的等待也只有这么久。 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或者是想要一起去做别的事情，他都会以这样的方式打断演奏，在一首新的曲子落下第二个音符之前。丝毫不会在乎任何其他的事情。 “该吃晚餐了。” “哦……” 晚餐啊…… 要说的话，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肚子饿了。 这倒不是多么强烈的感觉，所以在演奏时完全没法察觉到，一般都是回过神来是，肚子就相当不雅地咕咕叫了起来。 既然慎吾说该吃饭了，那就……吃饭好了。 “菜式的话，按照路上聊天时说得……多一些肉。但是蔬菜也要吃，还有，点心得放到饭后。” 每一次演奏，和纱都会全身心的沉浸其中，这一点始终没有变化…… 慎吾庆幸于自己以前找到的方式依旧有用，虽说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让和纱回过神，比如捏一下和纱的脸颊，但是他还是更执着于此。 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了。 “健康饮食很重要。” “嗯……” “怎么了么？” 和纱的语气有那么一点不对，走在她前面半步的慎吾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时，视线第一时间便被和纱少了一分凛然的眉眼吸引。 和纱长大之后会是个冷美人，他又想起了老爹说过的话，因为现在，和纱已经是了。 但这份冰冷之下，是藏着宝藏的吧？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因为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柔和，就让人深感惊艳。 “不开心？” “蔬菜，不想吃。” 这大概，是在表达一点央求吧？ 慎吾不敢确定，但是……他也没法否认，自己心软了——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坚持的东西，他也自然拿不出多少“意志”出来。 “那就少吃一些好了。” “……” 和纱摇头。 “一点都不想吃么？” 蔬菜啊，也不算是多么难吃的东西，自己也有那么几种喜欢的，当然比起肉类而言要差得远，和纱会不喜欢也正常…… 慎吾思考着。 “总之，先姑且尝尝看吧，如果觉得味道不好的话，不全部吃掉也没关系……如果有喜欢吃的蔬菜，或者是喜欢的菜式，可以告诉我，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我再给你做。” “是你做的，晚餐？” 和纱说话时的语法依旧有些奇怪，与其说是句子，倒不如说是把词汇堆叠成了勉强能让人理解的东西。 不过比起最早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至少这个姑娘愿意好好说话了。 “嗯。” 慎吾点头。 “在家里的话，饭果然还是得自己做才行。而且……让家政人员一周来一次家里，对我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嗯……我知道了。” …… 和纱说的“我知道了”大概是知道了该均衡饮食吧？ 慎吾觉得，这还不错。他当然能够理解到，和纱之所以这么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晚餐出自自己之手。 同样的事情今天中午已经有过一次了，他也不傻，不可能对如此明显的变化视而不见。 这是好事，足够他难得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而他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晚餐的时间被打扰了——他的手机响了。 知道他手机号的人并不多，而大多数都是他不希望被以“电话”这种方式联系的人，而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他皱起了眉——有的时候，一起都在意料之中并不能让人开心起来。 “我老爹。” 向和纱解释了一句之后，他才接通了电话。 “喂，老爹？” ……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说话的用词也是。 也正是因此，慎吾斟酌用词的余地才多一些。 “嗯，在吃饭，跟和纱一起。” …… “……” …… “嗯，挺好的……你那边呢？” …… “你也知道么？那待会儿我给你回电话吧。” …… “不会忘的，回聊。” 这次通话算不上简短，慎吾的话不多，但并不代表电话的另一头也是如此。现在应该是在地球另一边的父亲，会有很多想要对儿子说的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叔叔，问了我的事情？” “他知道的，你搬家来了这边……说是没告诉我是想要给我一个惊喜……” 面对着和纱的提问，慎吾的语速要比刚才慢得多。 “说实话，确实……是惊喜。” 这应该，不会被会错意吧…… 本打算藏在心里的话就这么说了出口，他也直的绞尽脑汁地思索，该如何把话圆回来。 而和纱那边，似乎是想要借着一个挑眉的动作将这句话带来的琐碎思考给斩断，但似乎……也不尽然。 至少慎吾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和纱并没有发脾气。 “嗯……” 或许，不只是外表，和纱的生性中也有那么一些冷漠而疏离的部分。 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之后，她应了一声，也算是作了回答。 “待会儿，给叔叔回电话的时候，向他问好，帮我。” “好的呀。” 自己说了会回电话过去，那么就一定会，这倒不是用来敷衍的话，男人是可以说谎的，但关于那些已经在心中默认为“约定”的东西，便不能违背。 而另一边肯定也对此有所默契，所以一定会留着接听电话的时间。 作为父与子，他们一脉相承——一样的拥有为自己留有余地的狡猾，但在恪守这份余裕之时，也如出一辙的执拗。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我转达给老爹的么？” “……” 和纱摇头。 于是乎，这个话题也就到了这里，而慎吾当然也可以让这顿晚餐不会就此冷场，但他的心中，难免也多了些挥之不去的东西，在他回那一通电话之前，这是抹不去的。 在“了解”之上，刚才的通话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来自父亲的恶作剧的。 第一卷 : 第10章第十章 合不来的人却待在一起 “这一次是我赢了，慎吾给我回电话了。”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赢下这样的赌局了，再加上这份胜负实在是过于无关紧要，所以男人脸上的笑容也只是稍微张扬了一些而已。 哦……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所面对的人。 与孩子们关系很好不同，星野修一和冬马曜子甚至连相性都不和。 “是啊，你赢了。但那又怎么样？” 于是乎，这种宣告胜利的话被嘲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那可是冬马曜子呀！ “我可不是男人，有什么说到了就一定要做到的坚持。撒谎这种事情，女人天生就会，不多用用的话可难免会生疏。还有，你最好还是快点接慎吾的电话吧，比起我的承诺，还是你家那个帅气的小天才比较重要。” “天生就会做的事情么？” 修一接通了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这一系列动作，是在他将这句感慨说出口之后才完成的。 “跟和纱一起的晚餐怎么样？有好好招待她吃甜点么？” “跟你说啊，老爹……我最近，可已经是空手道黑带了。” 而慎吾那边，跟先前在和纱面前的温和模样天差地别，他喉间藏着低沉的怒吼，就因为刚才修一的玩笑。 “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和纱的事情。” “居然在纠结这些东西？” 修一的语气轻佻得足以让人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想要一拳揍下去的脸，但是实际上，他的表情并没有多么丰富。 “难道是因为情窦初开，不对……你这小鬼，可是心心念念着和纱好多年了，不算情窦初开。总而言之，快点把该做的都做了，该玩的都开开心心玩一遍，伤心了就多喝醉几次，真是的，总是那么克制自己做什么？” “小小年纪就活得那么无聊，连饮食都克制，一点意思都没有……人生啊，要开心一点。” “诶~小慎吾，你现在这么没趣了么？我啊……可是更加中意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你呢！” “还有啊，空手道练习多了的话，可是会影响手指的灵活呢！这一点可要记得当心哦！或许你可以让和纱帮你按摩一下，说不定能缓解呢？” 慎吾欲言又止地沉默着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修一一连串不着调的念叨就已经足够让他疲于应付，再加上火上浇油的曜子，他能够好好说话才是怪事。 “那也要，到时候再说。” 慎吾的回答简短，但又缺乏一点力度。 “还有，曜子阿姨……” “要叫我姐姐的！或者是直接叫我的名字！” 而如此的语气，会被曜子抢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要记住哦！” “克制自己，总是没有坏处的。还有，曜子阿姨……好久不见。” 状态归状态，立场归立场，慎吾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 罕有的，修一与曜子都没有说话，这大概算得上是他们作为长辈给孩子的宽容吧？ “对了老爹……和纱托我向你问好。” “哦？是么？” 对于这份问候，修一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 “那替我跟他说，要好好跟我的笨蛋儿子相处呀！还有，告诉她玩得开心！” “嗯。” 在挂掉电话之前还会应这一声，对于慎吾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对了，小慎吾！” 慎吾按下挂机键时，被曜子的声音给打断了，如果换做是修一，他会在好好说出“回聊”之后毫不犹豫挂掉电话。 “跟和纱呀……要好好相处哦！如果可以的话，就一直开心地玩下去吧！” “嗯……” 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回应，但慎吾的心境是有所变化的。 他隐约察觉到，曜子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但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让人难以捉摸的类型，就算他有所猜测，也不敢妄自断言。 “诶~答应得这么不干脆！男孩子啊，可不是长高了变强壮了就能成为男人的哦！” 电话的另一头，曜子还在说话，但慎吾已经找不到任何能用来给予回应的话了。 或许，自己确实应付不来吧…… “就不打扰你跟和纱玩了，如果记得的话，也替我向她问好吧！拜拜~” 这一次，电话断了。 但在一连串的忙音中，慎吾没法走神，因为他的视线被和纱的眸子抓住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女连心”，在大概是从大洋彼岸传来的电波被曜子掐断的那一秒，和纱便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在，给叔叔回电话么？” “嗯。” 慎吾点头。 “曜子阿姨……跟老爹在一起，她托我向你问好。” “……” 无论如何，在收到母亲的问候时也不会露出咬牙的表情吧？ 慎吾不太能理解和纱此时的反应，尤其是在不认为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奇怪地方的时候。 “那个女人……” 果然，是因为曜子么？ 心中过多的思虑让慎吾没法就此放松，他察觉到，和纱与曜子的关系，大概已经恶劣到了一定地步——很多故事在一夜的离别之后就会截然不同，而他跟和纱，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 会对彼此的生活不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啊……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慎吾……” “怎么了么？” 又一次，慎吾逐渐远离的思绪被和纱给拉了回来，不过这次是声音——说不定，这个轻佻而狂妄的家伙，也会有无路可逃的时候。 但在面对着和纱时，他可完全不会想逃跑。 “那个女人，和叔叔该不会……” “虽然这样也不错，但是啊……他们应该不太可能在一起，老爹和曜子阿姨……” 相性不和。 这是修一给的解释，而曜子对此也相当赞同——但哪怕抛开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不谈，但是这份没来由的默契就足够让人困惑了。 而事实，就是这么让人困惑的东西。 “他们，合不来的吧？” “那个女人，谁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老爹在想什么就是了……” 和纱皱了一下眉，而慎吾则是习惯性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收获一份心有灵犀，并不是多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emmmmmm 小破书签约了 有一次踏上了扑街之路 不知道这一次 能走多远q裙\依溜巴②伊7⑦衣⑥ 第一卷 : 第11章第十一章 温柔的地方与礼物 “慎吾，你刚才……有点凶。” 糖分是能够让人的心情变得惬意的东西，至于本就没有控制碳水的晚餐之后再吃布丁会带来怎样的热量摄入，和纱的常识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此时，她把刚获得的好心情用来缓释心中的不安。 “是么，抱歉……” 在毫无自觉之时自省，想要得到什么好结果并非易事，慎吾尝试着露出笑容，但从自己表情中隐约察觉到的僵硬让他只维持了这个表情一秒钟。 而道歉过后，他却无话可说。 “没关系的……” “对不起”之后要跟“没关系”，这是刚念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的东西，但这个世界却不存在用来回答“没关系”的标准答案。 对于气氛的变化，和纱很敏感，所以她打算着把那些让心情不好的东西连同自己最喜欢的点心一起吃掉。 “待会儿，弹琴吧。” “我么……” “嗯。”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听过你弹琴呢……所以，想要听。或许，还可以……合奏。 和纱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故而此时她的心情与“期许”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单纯地“想”而已。 “也好……” 将左手搁在餐桌上，放松的五指有节奏地敲打了两下桌面，这无疑就是“天才”抓住乐感的方式。 但从语气上看，慎吾似乎有所犹豫。 “等你把布丁吃完。” “嗯。” 和纱点头，而后又略一蹙眉。 “你不吃么？” “……” 这一次，慎吾的笑容恢复了惯有的轻佻，那个摇头的动作虽说表达的是否定，也恰恰因此带上了舒缓的力度。 “哦……” 以前，好像他也是这样，不过…… 布丁的分量跟以前比起来并没有变化，但自己已经能一次吃掉一个了…… 和纱看不到自己脸颊上的绯红色，但能够感觉到心中情绪的温度——有些……让人目眩但又不由得沉湎其中的燥热。 于是乎，她说着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 “不能总是偷懒的。” “偷懒？” “钢琴的练习……” 当和纱想到这个由头，慎吾的话音也才刚刚落下，这个冷漠的姑娘身上，其实并不缺少属于女孩子的“聪慧”。 “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好好弹琴了吧？” “和纱是怎么知道的？” 就自己这副闲散的模样，会被这么评价也也正常，心念流转间，慎吾的笑容变得懒散了几分。 “公生说的……” 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了……还有，以前你也经常偷懒。 反正都是正确的答案，所以无论挑哪一个来说都无所谓，和纱是如此认为的。 “还有，手……要好好保护。空手道的事……你之前在电话说的。” “这个啊……” 钢琴家的手，是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在慎吾的认知里是如此，因为他是个对此满不在乎的家伙——之于大多数对音乐有所追求的人，双手都要比生命重要。 故而他此时，笑容里的温度在稍微淡去了些许后，又变得更加鲜明了。 “没关系的！” …… 此时此刻，对坐着的修一和曜子大概在想，自己的孩子们在相处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但这份思考并不太重要，至少对于曜子而言是如此。 “我还以为，你会对慎吾好一点。” 仅是一个“轻佻”的语气，在这个女人的唇齿间似乎都能够带上不同的韵味，这大概是因为……他所面对的，是不同的人吧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父母会做和我一样的事情。” “我想……慎吾其实觉得，我对他还不错。不过，他要是真的觉得我不是个好父亲其实也不错……至少这样，他不会像要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星野修一，这个儒雅但又散漫的男人跟慎吾并不像，哪怕跟慎吾之间有血缘关系，他们的眉眼间也就有半分似有似无的相似。 “但说实话，他太懂事了。真是的……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很流行叫做不良的东西，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但是啊……他们确实无忧无虑得让人羡慕。” “没了母亲的男孩子，懂事得早一些也正常。” 曜子的评价前言不搭后语，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以多么锋利的方式切中眼前男人的要害，她只是……说自己想说的东西而已。 “所以，你是想让慎吾无忧无虑地玩耍么？就算是成为那种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讨厌鬼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修一叹着气。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想看到，他跟和纱在一起。和纱是个好孩子没错……但是啊……你也应该知道，爱上一个人，至少是一件很令人疲惫的事情。” “爱？” 毫无疑问，曜子是在嘲笑着些什么，或许是说出这句话的修一，当然也有可能是针对这个词本身。 “虽然我只希望和纱能够好好的，但比起你……我大概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不过最重要的是，假如你真的没让那两个孩子见面，至少二十年之内，慎吾见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打在你的脸上。” “我很想说……我只是为他好。” 然而问题在于，打着这类旗号的行事，正是伤人最多的。 或许，每个父亲在提及孩子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叹息。 “所以，就把他跟和纱放到一起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他自己选的，到时候，他也没法埋怨什么了。” 把话说完了，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故人的重逢本就是如此。 修一是如此想的，所以就如此做了，他站起身，目光在望向洒在街道上的晨曦之前，在曜子脸上定格了一秒。 “这就要走了么？” “是啊……维也纳，这个地方……我早就待够了。” 修一笑了笑。 “希望今后慎吾不会来这里，当然来了也不错。” “那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去西藏，听说那里的天空很温柔，希望真的如此。” 男人略一抬手，算作是与朋友的道别。 “不知道能在那里找到什么能给慎吾当成礼物的东西呀……” 第一卷 : 第12章第十二章 视线 “……” 一次对视，换来了慎吾的一个笑容，但和纱心中因此多出的情绪却是味道微妙的气恼。 前一次是如此，再往前一次，也是如此。 “又是这样……” 不知为何，冷艳的姑娘眼里似有那么一点粼粼的波光。 “弹琴，就认真一点呀……” 她如此埋怨着，因为没法从慎吾的演奏里挑出一点瑕疵来——慎吾确实当得起“天才”的赞誉，然而问题在于，这一次她没能抓住藏在乐曲间的“秘密”。 因为啊……那些让她穷尽自己所知的词汇都没法明白的眼神。 “可是，我想听和纱弹琴。” 慎吾说得直白而干脆，以至于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所“想”。这个家伙大概从来不知道，大多数时候那些已经自认为“认真”的语气，实际上轻浮得让人不禁皱眉。 “就像和纱想要听我弹琴一样。” “……” 这倒不是什么难以回应的话，但和纱在斟酌用词之后选择了沉默。无他，不过是词汇量实在是没法表达心迹。 正是因此，她才选择了将心中的念头藏起来，这个时候，其实“行动”才是最为有用的回应。 “你站起来。” 慎吾闻言，自然照做了，让出钢琴前的琴凳后，他本想笑着站到一边，却又被坐下的和纱拉住了衣袖。 “坐下。” “……” “你在犹豫些什么呢？” 这一会，轮到慎吾沉默了，当然也就只有那么几秒钟，要弄清楚和纱所想的东西并不难，但这一次呼吸也足够惹来女孩子的冷冷的嗔怪了。 “你也说了，我也想听你弹琴。” “我只是在想，要听什么曲子而已。” 女孩子生而便有的机敏，在男孩子这里也不是不存在。 慎吾笑着坐到被和纱让出来得半边琴凳上，指尖拂过琴键的触感让他的笑容如同树荫下摇曳的阳光一般温柔。 “只不过，没想到而已。” “切……” 谎话精…… 慎吾从来都不是什么诚实的人，恶劣的性格注定了他必然与这种美好品质扯不上关系。 和纱能够猜到的东西仅限如此，她不会读心，而“心有灵犀”可不存在于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的两人之间。 “我弹什么，你就跟上节奏好了。” “嗯。” 慎吾点头。 他并不担心自己跟不上和纱的节奏，默契的缺失可以用“技艺”来弥补，对此，星野慎吾从来都信心满满。 而且啊…… 这样的合奏，应该能感受到一些东西吧？ 而与此同时，和纱已经按下了琴键。 …… “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了。” 如果说，慎吾对“认真”的理解里，的确有可以将这份态度用戏谑的语气表达出来，那么和纱一定会愿意包容他。 然而很遗憾，并非如此。 所以和纱在琴声乱掉之后发了脾气——弹错了音的人是她，但对此并不影响。 “那你还……还一直看我……” “这有什么问题么？” 慎吾如此问着，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但是啊……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跟漂亮的姑娘挨得很近地坐在一起，呼吸之间隐约存着馨香，心猿意马当然很正常。 “你这家伙……” 和纱眉眼间的凛然飒地展开，这才是她最为美丽的模样，即便此时如同被刀锋抵在眉心，慎吾也没有丝毫退避。 他想要注视着和纱，所以在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不会给自己任何理由妥协。 “坏心眼……” 慎吾想不到，和纱的语气会突然柔软到近乎撒娇的地步。 两人交汇着的视线因为和纱目光的闪烁而错开，慎吾分明看到，眼前的姑娘的侧脸染上了一丝绯红色。 “和纱……” 声音，似乎……意外地有些近？ 和纱心中的困惑来的突兀，而这也是她能够抓到的，唯一一个稍微清晰一些的想法，于是乎，她决定要确认一下。 先前吃过的点心尚且有残留着能带来勇气的甜味，刚才未完的演奏中无疑在她心中留下了雀跃，凭着这些东西，她将视线转向了慎吾。 然后……脸颊被戳了一下。 坏心眼，这份柔软的埋怨换来的，是恰巧能够被它形容的举动，脸颊上那一点点触感挥之不去，慎吾根本没有将手指收回去的心思，反倒得寸进尺地加大了一些力度。 如此一来，和纱的表情自然与所谓的冷漠或是高傲扯不上关系，慎吾眼前所见的，是一个……闹着脾气的，满心羞怯的，美得让人怦然心动的姑娘。 “和纱……好可爱。” 他如此说着，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从来都会难以克制地脱口而出。 压下声线里几乎要飞起来的语调很难，克制住贪心让指尖传来的触感一点点抽离也是如此，好在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可以借着这个动作轻轻扶住和纱的肩膀，然后将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 和纱很可爱，就像以前一样——这是个足够让他有所触动的念头。 “和纱……” “……” 沉默总是让人不安的，但慎吾不会有这样的情绪，这一次并非如同往常那般源于“天才”的高傲与狅悖，而是因为某些触动了他内心的东西。 为了收拾好心情，他不得不深深地呼吸着。 “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呀……那个记忆里的，可爱的小姑娘。 直到现在，这份问候才算是能够传达到，但是没关系，终归他们是听懂了彼此的心声。 “嗯……好久不见了……” 要达成默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福临心至的瞬间，或者说……只要有所执着，总能在沙滩上找到一枚美丽而精致的贝壳。 放任着慎吾倚在自己肩上，和纱的回应同样很低。 “和纱，我给你弹琴吧。” 明明是一份相当巨大的贪心，但满足起来却意外地容易。 慎吾坐直身子时笑得灿烂，和纱不知道这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度对上慎吾的视线时，她恍然间觉得……慎吾与刚才无二的笑容，似乎相当地……认真。 这一次，自己能够好好听他弹琴了吧？ 将垂下的一缕鬓发绕在指尖时，她如此想着。 可是……还想要他……多看自己几眼。 第一卷 : 第13章第十三章 休息时间与破例 这个世界上，不如人意的事情永远不会缺席，比如……轻松而惬意的时光总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惊扰。 钢琴的演奏因为混入其中的噪音戛然而止，然而后者依旧毫无顾忌地吵闹着，和纱略一蹙眉，在察觉到声音源自于慎吾时，她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多了几分疑惑二有所舒缓。 “已经……这个时候了么？” “这个时候？” 慎吾如此说着，语气有些恍然，但这并不影响他掐掉了手机的闹铃。 然而和纱依旧没能理解这其中的含义，她只是突然觉得，刚才连续而尖锐的电子音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它能让这间房子在夜色渐深之时不那么空旷。 “有什么问题么？” “已经十点三十分了。” 慎吾扬了扬拿在手上的手机，屏幕上现实的时间在他做出这个动作时跳到了十点三十一分，看起来，他对时间的在意程度其实也不那么高。 “是休息的时候了。” “你平时，都会这样么？” 和纱是个自律的人，但仅限于与钢琴有关的事情，故而在作息习惯上，她反倒并没有把健康放在首要的位置。 “这样的话，一天最基本的练习时间，怎么也不可能够吧？” “要是没有闹钟的话，经常一不留神就到凌晨了，所以闹钟会一直都开着。不过，最基本的练习时间……一个小时的话，怎么也能抽得出来吧？” 当两个人对上视线，他们便意识到……双方对于“最基本的练习时间”这个词的理解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慎吾挠了挠额角，脸上的笑容变得微妙了起来。 “三个小时？” “八个。” 和纱的声音冷冷的，她抱起胳膊盯着慎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借着这个带着些戒备的动作表达自己的不满。 “今天陪你一起，已经是特别破例了。” “我说啊……和纱……” 每天八个小时的钢琴练习……虽然除去上课的时间之外也不是做不到，但慎吾从触碰到钢琴琴键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必要，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执着。 “你跟以前比起来一点都没变，在偷懒这方面。” 和纱叹着气，表情也恢复了与慎吾初见之时的冷漠，这并非她刻意如此，而是在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时，这个顾盼凛然的姑娘就是这般模样。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有现在的水平的。” “我也不知道呢。” 对于这份勉强算得上指责的评价，慎吾选择一笑置之，言语间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点炫耀的玩味。 “而且啊……我也不可能把时间全都放到钢琴上，小提琴，大提琴，还有……空手道，学校里的功课也得兼顾，最近我还打算去学学合气道什么的呢，对了，还有游戏……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呢！” “三心二意的男人。” “喂……” 慎吾的笑容垮成了一句无可奈何的叹息，他猜想着和纱大概是从曜子那里学来了这样一句话，不得不说……遗传是一件很微妙的东西，和纱从曜子那里继承的，看来不只是美貌和音乐天赋。 “说这样的话，可就有些过分了呀……” “你这家伙呀……” 和纱笑了。 这份笑容来得让人困惑，不过女孩子的心事就是如此，永远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慎吾也就怀着微妙的心情来欣赏着这份“惊喜”一般的美丽。 “反正你以前就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也不坏。” “是么……” 心绪飘飞之间，似乎有闪烁着的纤细光芒，慎吾的视线恍惚了一下，但眼前所见的，终究只有眼前的姑娘。 “和纱，要回去了么？” “回去？” 直到此时，和纱的脑海里都没有生出过这个念头。 慎吾的闹钟是为了提醒他要休息，然而她没有想过，慎吾要休息和自己待在他家之间有什么冲突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当然是有的，因为她也该回家了。 “也是呢……” “我送你吧。” 从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出发，三分钟之后他们就能坐在隔壁和纱家的沙发上一起吃布丁了，但慎吾并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和纱也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回去了之后，要好好休息，可不要想着把今天的练习时间给补上来，刚才你可是说了，今天是为我特别破例，既然是破例的话，就要说到做到才行。” “……”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歪理呀…… 心思被猜到了，和纱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脑袋便被慎吾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抬起头想要瞪这个胡作非为的家伙一眼，却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早就柔和如心中正流淌着的琴曲。 “说我一点都没变，和纱其实也一样……以前你就总是想着，要把缺掉的练习时间给补回来什么的。” 一切都没有变化，确实是好事…… 安心的感觉，无论是多么高傲或者是狂悖的家伙，都是有所需求的。 慎吾注视着和纱的眼睛。 “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肚子饿了的话就好好吃饭，平时也要想着放松一下，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始终拥有最佳的状态，因为绷得太紧弄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尝试了呀！” “歪理。” 毫无疑问，这是相当正常的道理，但既然和纱这么说了，那么慎吾就不会反驳——当然，他也不会赞同，只会再拍一下这个正在跟自己闹脾气的姑娘的脑袋作为惩罚。 至于和纱咬牙切齿的模样到底有多可爱，他只会把这份评价藏在自己心里。 “对了，和纱……明天你大概什么时候起床？” “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一起上学呀，今天早上居然错过了，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点遗憾呢。” “那你就继续遗憾着好了。” 总是被拍脑袋，和纱当然会闹脾气，她迈开了步子向着玄关的方向走去，在与慎吾擦肩而过时扬起的发丝似乎定格了一个瞬间。 “不是说要送我么？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第一卷 : 第14章第十四章 或许可以？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来和纱家里能够干什么，但慎吾还是来了，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在走到大门口时拒绝的话，会被和纱一把揪住衣领然后拖进来。 和纱啊……就算看起来冷漠又帅气，但在这之下还藏着之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才对吧…… 在心中审视着自己的错觉时，慎吾难免会多打量几眼自己所在的地方——说实话，没什么特别的，跟他家的别墅被他霍霍成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时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就如同和纱说的那样，她才在这里住下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在这间房子里留下自己的生活痕迹。 “跟我来吧。” “去哪里？” 看来，和纱并没有给客人倒茶的想法，慎吾还没来得急把背后的抱枕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她便开了口。 “跟上来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和纱的转身干净利落，以至于慎吾连走神的时间都没有，亦步亦趋地跟上之后，他突然觉得多多问些什么实在是有些没必要，不过在走廊里转过两个弯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在他那边时，和纱说过，她家的音乐室是在地下室…… 当站在向下的楼梯口时，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不言而喻。 “快点跟上来呀。” 当慎吾随手按下楼梯口的开关时，描摹在和纱眉眼间的阴影消散了九分，剩下的些许，却是源于她闪烁的神情。 即便刚才的语气还相当强硬，但在心底的那些小心思被拆穿时，这个姑娘依旧会有所心虚。 “又是这样站着发呆……” “和纱还记得，之前在我家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么？” 慎吾笑着，“抓住”了一个可爱的姑娘，当然是一件足够让人开心到露出笑容的事情。 “回家之后好好洗个澡，然后早点休息，还有啊……之前说过是为我破例的话，就不能再把练习时间补回来了的。”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过你什么事情。” 嘴犟归嘴犟，但和纱的表情已经把她的心虚出卖得一干二净了，加之站在几级楼梯之下而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在气势上弱了可不止三分。 如此一来，慎吾自然不为她的狡辩所动，反而饶有兴致地与她对视着，如此一来，除了闹着脾气地咬牙之外，她也无可奈何。 “你这家伙……我就是想，多弹一会儿琴而已……” 这个理由，当然是说不过去的，如果只是想要弹琴的话，她只需要一个人回家就好了，对慎吾性格的了解已经足够让她猜到这个恶劣的家伙在这里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啊……很多奇怪的事情都是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无端端发生的。 “想要弹琴……么……” 慎吾理解不了这句话为什么会带上如此沉重的含义，就如同他理解不了对外物如此强烈的“渴望”一般。 “那我陪着你好了，不过……不能太晚。” “你不是要休息了么？” 和纱如此反问着，刚才来自慎吾的捉弄着实让她闹了脾气，这可不是区区一句话便能抹平的情绪。 “偶尔破例一次，也不是不行。” 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慎吾大概是想把每一步都扎扎实实地踩稳，又或者……他是在调整自己的表情。 至少当两个人再度并肩而行时，和纱总觉得，自己大概从她的笑容里收获了些什么。 “而且啊，需要定闹钟来提醒才完成的事情，肯定早就被违反到了令人无可奈何的地步了。” “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明白的东西……” 和纱小声嗫嚅着，作为主人的她，此时反倒跟在了慎吾身后，大概……是为了把自己的表情藏起来吧。 “肯定又是在欺负我……” “因为和纱很可爱，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慎吾将两个本该毫无关系的东西以因果联系在了一起，这个家伙就是这么让他人困惑，而且，理所应当。 然而和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受这个说法的，也许是因为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习惯了慎吾的坏心眼——甚至于，这个家伙早就说过这样的话了？ “可爱什么的……” 这句话，就算是理解成夸奖也没有问题吧？ 这也是和纱那些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心思之一。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站着发呆了……你自己也说了，现在已经不早了，再浪费时间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 “也是呢……” 慎吾没有戴表的习惯，也没有多少对手机的依赖，凭着先前的闹铃带来的时间概念，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今天如果跟和纱一起待到凌晨的话，明早起来也就只会稍微有些难受而已，如果又像平时那样，一不留神熬到第二天，那就不得不逃课补觉了。 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如此想着。 “那就走吧。” “嗯。” 慎吾应得有些拖沓，而和纱的回应则一如既往的干脆，这个姑娘啊……说不定心里已经谱好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乐曲。 “现在，你应该没有闹钟了吧？” “没了。” 看来，和纱依旧在为之前的打扰所介怀，慎吾的脚步慢了一拍，这让他稍微落后了和纱小半个身位。 “所以，和纱不用担心的，你要弹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不管想要什么乐器做伴奏，都可以。” “吉他。” “嗯？” “我说，我想要吉他做伴奏。” 和纱停下脚步，又一次扬起了眉，这个飒爽的表情说实话让人百看不厌。 “你会么？” “不会。” 慎吾摇头，即便他承认得坦率，脸上的笑意间也难免带上了些许无可奈何的苦涩——这对于和纱而言，就像是加了足够砂糖的咖啡一样，让人心情愉快而明朗。 “反正也没指望你能会。” 难得成功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和纱的步子变得雀跃而轻快。 “吉他啊……” 在此之前，慎吾没动过去学这样一门乐器的念头，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或许找到了值得尝试的新东西。 而且，吉他的话……应该不会太难学吧？ 第一卷 : 第15章第十五章 满心欢喜，满心是你 满心欢喜，满心疲惫。 这是和纱现在的状态。 在床上往左滚了一下，又往右滚了一下，然后再轻轻蹬一蹬腿，她便把自己用被子卷了起来。 屋子里唯一的光芒来自夜空中的半月，床头闹钟的秒针在无声地划过表盘正上方，又在几秒钟之后隐没于阴影之中。 至于时间是什么时候，她并没有多少在意，因为啊……能怀着一份快要满溢出来的好心情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定然能神采奕奕。 然而…… 和纱很讨厌转折，尤其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但窗户上传来的敲击声可不打算体谅她的心情。 一而再，再而三…… 砰的一下从刚刚做好的小窝里坐起了身子，她的长发散乱得如同此时暴躁的心情，而此时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响起了第四次。 “怎么了嘛……” 从床上下来时，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拖鞋勉强踩到脚下，虽说这段时间里刚才的敲击声再没有响起，但她一探究竟的心思可不会就此罢休。 如果让她知道是哪个家伙在恶作剧…… 当脑子里浮现出“恶作剧”这个词时，慎吾的笑脸以相当理所应当的方式浮现了出来。 “星野慎吾，你最好……别被我抓到……” 嘟嘟哝哝地走到窗前将窗子拉开，和纱证实了自己相当笃定的猜想——另一边，慎吾正满面笑容地向这边挥着手，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大概是玩具枪之类的东西。 “你这家伙……怎么了么？” 之前说要早点休息的人是你，现在跑过来打扰我休息的人也是你……坏心眼也要给我有个度才行呀！ 和纱的心理活动可要比她说出口的话复杂得多，毕竟让她原原本本地将用好几门语言拼凑出来的句子说出来实在是一件过于勉为其难的事情。 “和纱，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慎吾将玩具枪扔到了一边，他双手撑在窗沿上，往前探着身子。 “你稍微等我一下……” “喂！？你要干什么！？” 二楼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能够在跳下来之后毫发无伤吧！？ 慎吾是个脑袋一热就会自行其是且为所欲为的家伙，但在和纱的记忆里，这个家伙还没有过脑袋发热到烧坏掉的时候。 但他确确实实地从窗口跳了下来，应该……不会有事吧？ 在思维的世界里，一个瞬间可以闪过几百个念头，而人从二楼的高度坠下的需要花的时间也就那么零点几秒。 和纱还在思考时，慎吾已经攀上了将两座别墅隔开的围墙，在她还在因此而错愕时，慎吾已经踩着她这边的墙角跃起攀上了窗沿。 几秒钟的时间，这个家伙那副笑得轻佻的脸就已经凑到了自己眼前，这对于和纱而言才是最难以想象的事情。 或许……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这是个在下一秒就被自顾自地否定掉了的念头，但除此之外，和纱的脑子里只有一团混沌，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她却全然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是这个半夜三更翻墙入院的小贼，笑得满脸欢快。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先进来再说吧……” “不了不了！就在这里说好了！” 不管怎么样，待在外面会很危险的吧？ 和纱想着，然而慎吾并不打算领情。 “我突然想到啊，和纱……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把你的邮箱给我吧！” “邮箱？” 这个家伙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除了脑子坏掉了之外，应该不会有第二种合理的解释吧？ 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和纱才有心思去想“邮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她才克制不住腹诽。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明天问我要我又不是不给你……就算想要突然跑过来，也给我走正门啊，刚才很危险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很厉害的！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现在的慎吾，应该是处在某种极为兴奋的状态，只不过跟刚才和纱把自己包成一团的方式不同，他选择了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 “而且啊，我跟和纱约好了的，明天早上要一起走，如果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的话，多少会有些难办吧？” “切……” 和纱转过身往屋里走去，但她没有把窗子关上，看来心中的不满也就是让她略一咋舌的程度。 她从书桌上拿起手机远远地向着慎吾摇晃了一下，似乎把这当成了什么吸引大型犬飞盘。 “想要我的邮箱的话，就自己过来。” “可是我想和纱过来我这边。” “……” 僵持了一秒钟之后，选择妥协的人是和纱，再度走回窗前后，她深呼吸了一下，不过递出的却是空着的那只手——而后，她一把捏在了慎吾的脸颊上。 “唔……疼……” 慎吾皱着眉。 虽然不至于多么用力，但和纱也存着些让这个恶劣的家伙吃吃苦头的想法，总是被欺负，她可不会坐以待毙。 “以前我捏和纱的时候，可没有过这么用力的时候……” “……” 和纱沉默着，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还能说这种轻佻又不知所谓的话，想必是还需要多加惩戒一番…… “和纱……邮箱……” 慎吾的声音变得含糊了起来，他握住了和纱的手，但却没有想要将其移开的想法，而是就这么让局面僵持着。 “拿到了就快点给我回去，我也困了……” 再这么陪着这个坏家伙胡闹下去，自己的好心情里非得混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可…… 和纱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松开了手，而后把手机递到了慎吾面前。 “用它给你自己那边发邮件，或者是把邮箱输入进去……随你怎么做，快点弄完了然后回去睡觉。” 再不休息的话，明天可就起不来了——第一天没能一起上学，她可不想在已经约好了的情况下再有所遗憾。 而此时，正在单手操作着手机的慎吾大概没有余裕思考这些。 第一卷 : 第16章第十六章 知道啦…… 难得的，和纱今天不仅在闹钟响起之前便醒了过来，而且没有接着剩下的时间赖床，即便因为昨夜的晚睡而满心都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也是如此。 洗漱好之后，她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带上的东西后便出了门。 现在距离她跟慎吾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她并不认为两人早些见面有何不可，就连走进慎吾家门时，她都毫不客气地省略了敲门和问候。 自然的，她的到来对于还坐在餐桌前的慎吾来说是今天的第一份惊喜。 “这么早么？” “……” 即便家里只有一个人，但慎吾的早餐依旧丰盛，就连坐姿都少了些平日里的轻慢。 和纱沉默着坐到慎吾对面，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她拿起了餐盘里的面包和旁边的果酱，全然没有为慎吾解惑的打算。 “和纱……你不会没吃早餐吧？” 略一思索之后，慎吾便笃定自己绝对猜到了答案，而和纱偏开的视线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闭嘴。” 果酱里充足的糖分没能阻止和纱的心情变坏，这当然要归咎于慎吾的说教，所以她此时在想的，是昨天留在慎吾家冰箱里的布丁。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昨天是没有吃午餐的打算，今天是没有吃早餐……和纱，人不能只靠布丁和咖啡里的砂糖活下去……” 三餐重要么？ 至少在慎吾这里，答案无论如何都是肯定的——和纱语气里的那点冷漠被他当做是女孩子的小脾气，而他自认为，是有立场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的。 当然，还可以做些什么。 “午餐呢？有准备么？” “……” “我知道了……” 慎吾叹着气。 “以后，我给你带午饭的便当吧，还有早上的时候，要向今天这样过来吃早餐……晚饭……和纱，曜子阿姨那边，没有吩咐过你这些么？” “那个女人，才不会管这些……” 看在今后的三餐上，和纱才不情不愿地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慎吾没说晚餐也可以一起吃，但这并不妨碍她将其一起算了进去。 只是，事关“曜子”这个名字，她并不愿意多说些什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这个提问里并没有任何表示“惊讶”的语气，慎吾只是单纯地在表示自己并不相信这一点而已，而和纱回过来的反问则要比他有力得多。 “我知道了。” 和纱跟曜子的关系，现在应该算不上好吧…… 慎吾知道，自己的这个说法也就是“姑且能说得过去”的地步，但再深究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吧？ “以后，要好好吃饭。” “知道啦……” …… “普通的班级和音乐科，有什么不一样么？” “不知道呢……” 不知道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慎吾不会去搜肠刮肚一番之后给出一个仅仅出于臆想的结论。 “我没念过音乐科，也没去了解过……不过和纱可以跟我说说看，昨天的事情。” “昨天？” 昨天的事情？ 自己早上遇到了某个不知所谓的，轻佻而恶劣的混蛋，跟他像约定的那样一起吃午餐，下午的时候用钢琴跟他的大提琴合奏了，还听他演奏了小提琴，放学后去了他家里，听他弹了钢琴还一起吃了晚餐，晚上临睡前还被打扰了一通…… 冬马和纱回忆着自己高中生涯的的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能跟慎吾说的东西。 “嗯……昨天跟公生聊了会天，听他说了你的事情。” “课程之类的呢？” “没听。” 坦诚当然是一份能让人心绪理直气壮的美好品质，然而和纱分明从慎吾看过来的眼神里读出了些许困惑。 于是乎，她那份藏得并不深的心虚也就露出了尾巴。 “我都不太能听懂，国文还有数学什么的……老师的语速太快了，音乐课的话稍微好一点，但那些好像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音乐史什么的。” “这样啊……” 慎吾挠了挠头，和纱从国外回来之后，生活上的水土不服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剧烈得多——虽说只要慢慢适应，一段时间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转，但和纱看起来完全没有将这些琐碎的东西放到自己心上。 “和纱，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补习文化课。” “就是那些……堆起来有这么厚的课本么？” 和纱举起手，向下的掌心稍微太高了一些，她大概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积累着的困惑。 “今天练完琴，姑且看看也无妨。” “八个小时？” ‘“嗯。” 偶尔一次可以破例，但演奏技艺的积累，终究还是由不可计数的时间与全神贯注的精力打磨而成，毕竟不是每个天才都是“星野慎吾”。 而慎吾本人，对此同样相当认同，所以在得到和纱的答案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从午休之后开始，到晚上九点或者十点，应该就能完成……每天一个小时，我每天最多也就只有这么多时间留给那些东西了。” 如果不是你，一秒钟都不可能有。 要是你敢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我就发脾气。 和纱的表情是冷的，但心底却有那么几缕如同暖流一般的念头。 “一个小时啊……绰绰有余了，反正我平时也就只是偶尔翻一翻书，再做一些题目，成绩自然而然地就好起来了。” 慎吾笑了笑。 “听起来也不算难。” 和纱的表情变化也就仅限于明朗了一些的眸子，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因为确实不难呀。” 仅凭着这样一句话，就足够让绝大多数学生冒出想要揍一顿这个家伙的念头了，但和纱是个例外，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很多时候，“无知无觉”确实是一种幸福。 “不过，和纱也要记得，在上课的时候稍微花些心思听课，就算听不懂内容，但尝试着跟上老师们说话的节奏，也算是在努力了。” “知道啦……” 又是这样，啰啰嗦嗦的…… 和纱把她答应下要好好吃早餐时的答案扔到了慎吾面前。 第一卷 : 第17章第十七章 可惜，班主任并不姓平冢 开学第一天就逃了一整个下午的课，慎吾也不是不知道所谓的“严重性”，但要让他对自己的胆大妄为有所反省，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时，任谁都能看得出，这个“小鬼”并没有任何悔过之心。 只不过，班主任老师似乎也没有太过责备他的想法。 “星野同学，可不可以告诉我昨天下午你去了什么地方？” 一般来说，班主任是美丽的热血女老师只会在轻小说或者是漫画的情节里才会出现，然而问题在于……一个留着中长发的中年男性是自己的班主任，似乎要更加奇怪。 但好在自己面对的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提问——一般的中年男人，大多都是只要把手上的工作做好就万事大吉了。 对此，慎吾表情如常，甚至还有些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 “昨天下午我在学校，椋木老师。” 慎吾如此回答着。 “跟音乐科的朋友一起，在音乐室弹琴……具体的话，是在第一音乐室。” “音乐科的朋友么？那可真是厉害呢！” 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椋木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出乎意料的，作为教师，他当然知道学校里的“音乐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份心情有一部分便是源自与此。 而且，第一音乐室…… 似乎有些不得了呢！ “不过老师这边也有听说一些，关于第一音乐室的事情呢！星野同学也有学过钢琴么?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的那位朋友么？” “和纱啊……因为家里长辈的缘故，我跟她从小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慎吾说的东西仅限于此，而且字里行间全都是用以掩饰的春秋笔法。 “我这边的话，各种乐器都有涉猎，也都拿过几个全国金奖，钢琴的话……也还算得上有些天赋吧。” “这样么？全国金奖，那可真是不得了呢！” 比起刚才，椋木先生表情里的惊叹也就只是多出了些许而已，这点变化甚至只是出于成年人早就谙熟的社交技巧。 要说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然，慎吾也没有去在意这些东西的概念。 “那你为什么不进音乐科呢？全国级别的第一，哪怕是在同年龄段，也是相当不得了的天赋呢。” “这个啊……” 慎吾低下了头，他轻轻地摸着自己的鼻梁，借着这个动作藏住了嘴角始终没有变化的微笑。 “虽然用上这样的说法有那么一点狂妄，但是啊……把怪兽放到猪圈里，对双方可都不那么好。” “怪兽，是哥斯拉之类的么？” 椋木先生似乎很愿意陪着自己的学生开玩笑。 “老师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学生活泼一些，不过，星野同学……你的那位好朋友，说不定会因为你的话不开心哦！女孩子啊，可是相当容易闹小脾气的。” “好像也是呢……” 不只是和纱，还有公生…… 不过，自己是“怪兽”这个说法，就是公生在某一次聊天时偶然间提及的，而且举的例子就是哥斯拉。 为此，慎吾还特地去把哥斯拉有关的系列电影全都看了一遍。 “不过，没关系吧……大概。” “跟自己的朋友，还是要好好相处才行的。还有，下次要去第一音乐室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老师啊，也是会担心自己的学生的。” 这大概就是今天这场谈话的总结了吧？不轻不重，而且还落在了相当无关紧要的点上。 就连此时椋木的表情，也像是刚在居酒屋的餐桌前就坐时那样惬意。 “对了……我其实很喜欢哥斯拉系列的电影，不过这要排在《3年B班金八老师》的后面，不过如果能够看到哥斯拉的话，老师也会很开心的。” “比赛啊……最近有的话，去参加一下也未尝不可……” 慎吾所说的，就是他此时心中所想，虽说这个念头只是来自于与班主任老师的谈话，但确实是一件“未尝不可”的事情。 …… “星野同学，昨天下午你居然逃课了！？” “嗯。” 作为班上唯一一个跟自己说上过话的人，慎吾并不觉得自己从教师办公室回过来之后雪菜的话算是打扰。 但他的回答仅限于提问中默认的“是”或“否”两个选项，再多的补充说实话他并不想重复第二遍，也不想去编造一个别的理由。 毕竟，对于无关紧要的’“他人”，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表现出的在意仅仅是浮于表面的语气和表情而已。 “昨天午休的时候，班上的各位说要一起去玩的，毕竟刚刚到一个班里，互相认识一下也好，结果星野同学你一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大家可是担心了好久呢！” 所谓的“好久”，应该是从教室出发然后步行到车站附近的卡拉OK或者是商店街的这段时间吧？ 慎吾如此想着，他的脑子里并没有要如何去回应这些话的思考，因为……眼前的女孩子，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吧？ 让她把话说完，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真是的，星野同学你又走神了！要好好跟班上的同学相处才行呀！” “这个啊……” 慎吾笑了笑，在不那么熟悉的人面前，他更加习惯把叹息藏在心里，说雪菜给他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但现在，对方也只是坐在自己前桌的同学而已。 “我现在，应该算不上跟大家相处过，所以……也谈不上没有好好相处。还有，小木曾同学，我可是像你昨天说的那样，把你的名字好好记住了。” “就算是把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都记住，也只是最基本的。” 就像椋木先生说的那样，女孩子可是很容易闹脾气的，现在的慎吾对此就相当认同。 “星野同学，你这样可是真的很让人担心的呀！” “还好吧……” 现在的自己确实算不上坏，所以用“还好”来形容没有任何问题。 慎吾不指望雪菜能理解到这一点，就好像他不指望自己能在一年后分班时把班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一样。 emmmmm 椋木 《我是大哥大》里面的班主任老师 我在想 要不要混进去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色裙壹榴⑧2伊7七衣溜 第一卷 : 第18章第十八章 弄不明白的东西 “公生……” 其实，公生是打算主动跟和纱说话的，然而在他靠近到刚好能够正常交谈的距离时，便被单手托着腮的和纱叫到了名字。 在此之前，他有想过现在还能不能用“名字”来称呼这位儿时的玩伴，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需要考虑的东西了。 “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呢，和纱。” “大概吧……昨天睡得有点晚。” 换做是谁，前一天凌晨两点才睡都不会有什么好精神，只不过和纱不打算再做更多的解释。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你说吧……” 公生尝试着去寻找一些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他对眼下的“气氛”不太适应——不仅是因为面对着和纱，还有那些真正来自于“气氛”的东西。 仅仅是环饲于四周的视线，就足够他感受到不适的重量，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慎吾那样，高傲到能无视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一定要弄明白么？” 和纱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地扣着，不紧不慢的动作跟她的语速有相同的节拍。 “一个早上，我都完全没听懂老师在说什么。” “虽然我们是在音乐科，但是啊……文化课多少还是需要顾及的。” 和纱说的“这些东西”，无疑就是学习，而她的心情就跟现在被她用摊开的课本堆得乱七八糟的桌面一样。 这个姑娘，无疑是在困惑。 而公生这边，只能苦笑以对。 “如果觉得困难的话，你可以让慎吾给你补习，他虽然没怎么努力学习过，但成绩其实很好，而且……他应该会很愿意帮你。” 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会不会有些唐突？公生想着。 换做是以前，这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那是“以前”——至少现在和纱绝对不是曾经那个乖巧的姑娘了，她甚至能单纯地通过眼神让与她对视的人感到压力。 大家……其实都在“成长”，只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已。 “要不是慎吾告诉我要把这些麻烦的东西弄明白，我才不会花心思。”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公生由衷地希望着真是如此，所以在纤细的思考没有被顾及时，他反倒松了口气。 “擅自提些让人头疼的要求，也难怪冬马曜子说那个家伙变坏了……公生，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慎吾么……” 这算是，在向自己抱怨？还是……因为沉浸在惬意和欢喜之中变得淘气了起来？ 公生希望是后一种，他总是期望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向最好的方向发展。但有一点他是不会否认的，慎吾那个家伙，确实性格相当恶劣。 所以，就把这份偶尔的玩笑，当做是自己作为“好友”的回礼好了。 “他应该，一直都是这样。” “也是呢……” 对此，和纱无比赞同，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 看来，她也理解到了公生的心情，并且相当愉快。 “早知道这些东西那么麻烦，昨天的时候就不答应下来了……不过现在，也只能稍微浪费些时间了。” “严格说起来，学习并不算浪费时间的。” “……” 和纱是认真的，最后一句话绝对是——这个姑娘是真的觉得，学习是在浪费时间。 公生讪笑着，他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或许有些过头了，不过现在……应该还能挽回一下吧？ “和纱，你应该有拒绝过慎吾吧？最开始他让你把时间花在学习上的时候。” “这个么……” 仅仅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和纱也已经记不清了——也就聊为数不多的几句话，自己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而在此之前呢？ 自己到底有没有拒绝过那个家伙？ 和纱真的忘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究其原因，大概得算到她当时心里的小脾气上。 “要是慎吾也觉得学习不重要的话，以他的性格可不会在你拒绝之后再劝你，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要解释这些“应该知道”的东西，反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某种本该如此的“认知”，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而星野慎吾的性格，确实有能让人如此认定的部分。 “知道啦……一个两个的……” 和纱变得不耐烦了起来，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课本之后，也就是看在面对着的人的是公生，她才没有把这些烦人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真是的，拿你们没办法……到时候，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学这些东西的。” “和纱，作为学生……学习是最基本的事情。” 这些年，和纱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公生想不明白，即便天生了一张冷艳的脸，但和纱从前那乖巧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变成这幅样子的。 要不是她始终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公生甚至会觉得，自己面对的大概是个传闻中的“不良少女”。 “我都说了我知道啦。” 和纱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但肩膀却稍微垮了下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这样啰啰嗦嗦地对我说教？” “完全没有……” “待会吃饭的时候，你也一起过来。” 自己刚才，应该没说太多东西吧？ 公生还在思考着本不该带来任何困惑的东西，一份完全不容拒绝的邀请便已经砸在了眼前，对此，除了点头之外，他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合起伙来欺负我，就有你们好看的。” 扫了一眼腕表，和纱的心情微妙地下沉了几分。 “那个家伙，怎么还不过来？” “慎吾么？” “嗯……” 和纱此时会念及的人，当然只可能是慎吾一个，有此一问，大概是因为公生想要确认一番她的心情——这倒是相当轻松，看似冷漠的姑娘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或许应该掩饰一下情绪。 “他说过的，中午要一起吃午餐的。” “不用担心的，慎吾那家伙，还是会说到做到的。” 言出必践当然跟慎吾扯不上关系，但加上“对象是和纱”这个前提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一卷 : 第19章第十九章 晚到 对于自己的“晚到”，慎吾还是有那么一点困惑的，因为和纱不相信他下了最后一节课便已经动身。 在这种事情上，任何解释其实都相当无力——现在的他，可还没有感觉良好到能认定“是因为和纱太想我了”的程度。 故而他只是在和纱看上去不打算太过计较之后，就将这段小插曲抛在了脑后，因为眼下……看着和纱吃自己准备的午餐，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下次，要来早一些，我都饿了。” 和纱似乎并不打算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个看起来相当端庄的姑娘吃相意外地有那么一点不太好。 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等你。” “我尽力而为。” “……” 慎吾没有想过要重复一遍之前的解释，在他看来，有些话说一遍也就够了。而和纱这边，想要的绝对不是这个答案。 “要快一点的。” “知道啦……” “坏心眼的家伙……” 居然学自己之前说话的语气…… 假如现在慎吾说他没有恶作剧的心思，和纱绝对是不会相信的，而她从慎吾那里收到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明。 “明明我都已经答应了你，会好好学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却还在计较……” 自己已经答应了一个相当过分的要求了，那么作为交换，慎吾也要答应自己一个要求才行的——可是……我只是让你来早一点而已，明明一点都不过分的…… 女孩子的思考从来都是不讲逻辑的，她们也不会将这些东西说出口，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小脾气。 “你是不是跟公生说过，学习的事情……然后串通起来欺负我？其实那些东西也没多重要。” “和纱……” 公生还没来得及因为被这两个家伙大概是在向彼此告白的对话殃及而感到苦恼，慎吾就已经绷不住笑了出来。 现在看来，本该轻松解释清楚的事情，接下来得费上好多倍的口舌才行——但说不定，这正是慎吾想要的场面？ “果然……” 和纱不认为自己对慎吾的笑容有什么误解。 “早知道，就不去管那些东西了……今天早上，我可是因为你的坏心思一直头痛着。” “不是因为这个……” 慎吾大概也想要稍微收敛一下，但放纵惯了的天性让他实在是克制不住想要多笑一会儿。 缓了好大一口气之后，他才勉强能把话说全。 “和纱啊，学习……是真的很重要，不然的话，可就没有学校这种东西了……所以啊，我没有在欺负你的，可是……算了，不说了。” “……” 昨天晚上，自己捏这个家伙的脸时就该多用些力气，否则他也不至于一点记性都不长…… 和纱将自己依旧被欺负归咎于一度的心慈手软，但现在她暂时没法再去“惩治”慎吾。 “现在，你不就完全是在欺负人么？” “慎吾，你确实需要认真一些才行。” 公生清了清嗓子。 跟和纱待在一起，慎吾会烂漫到何种程度都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但那最好是在他们独处的时候。 现在可是在学校食堂，他们不知收敛，作为朋友的自己也就只能帮帮忙了…… “和纱是真的不太了解这些，要是她真的觉得你是在开玩笑而不打算用功，你也会困扰的吧？” “也是呢……” 终于，慎吾也算是勉强意识到自己的得意忘形了，但他的认真也仅限于把刚才过于放纵的情绪克制下来，恢复成平平时那副轻佻模样的地步。 “和纱，这一次，可不是在开玩笑的……要说的话，学习之类的事情，对于一般的学生来说，也就比在你眼里钢琴的重要程度稍低一些的地步，虽然不会有太多人能做到你的专注程度就是了。” “公生？” “慎吾说得，是真的。” 公生觉得，自己的话还是说得简短些为好，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解释这些常识。 “就算是在国外，和纱……对学习的轻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之前每周我也就只有两天会去学校，其余时间都用来练琴了。” 和纱回忆着自己回国前的生活，但她实在没法从自己习以为常的状态中找到些不正常的东西来。 “每周在学校里待五天，我其实挺不习惯的，哪怕只有半天需要待在教室里……有的时候，我早上也想要弹琴的。要是像这个家伙一样逃课，多了的话会被骂的吧？” “逃课？” 和纱所说的人，当然是慎吾。 公生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好友要比他认为的要大胆得多——不过这也不奇怪，每次他认为自己对慎吾的胡作非为程度已经相当了解的时候，这份认知都会被刷新。 只是啊……上高中的第一天，连同班同学都没认全就开始逃课，这也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慎吾，你……” “安心安心，我昨天下午只是跟和纱待在了她的那间音乐室里而已，而且还拉了好长时间的琴。” 慎吾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容里甚至还有些自得。 “今天早上的时候，被班主任叫去谈话，我还以为会被骂一顿呢，结果意外地好说话……所以啊，至少今后我应该每周有那么几天都只需要上半天课了。” “你可是说过，要给和纱补习的呀……可不要到时候自己都弄不明白知识。假如真的这样，慎吾……你的传说可就破灭了呀！” 有那么几秒钟，公生相当地想念其他几位朋友们，至少……有他们在，自己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心。 而这种状态，大概需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吧？ 最好的情况，也是慎吾跟和纱听懂了对方言语间那根本就没有隐藏过的“告白”，然后把他丢在一边。 不过真的这样，也不坏——至少坏不过他们在一起之后依旧成天在自己面前晃荡。 如果是他们的话，自己偶尔会难免变得难过起来吧？ “传说？现在这个学校里可还没有这种东西。” 慎吾笑了笑，并没有说任何回击的话——他没有在意这份调侃，如同公生所说，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他不会多费口舌。 “至于今后，谁知道呢？” 第一卷 : 第20章第二十章 找到一个人的方式 慎吾，和纱，还有公生，这三个人凑在一起话题难免跑到钢琴上，但由慎吾开口时，聊到的东西总会有些奇怪。 “公生，最近什么时候会有比赛？钢琴，或者是别的什么乐器都可以。” 慎吾会这么问，至少证明他对此是有兴趣的。 单纯地想要去看看，或者是兴之所至地报个名然后缺席，这样的状况占大多数，倘若他的兴致持续到了比赛开始当天，那么……无论是什么级别的比赛，冠军绝对是他的。 公生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所以在被问及时，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夏季的全国赛，你会的乐器都有，看你想参加哪一场吧。” 公生推了推眼镜。 “如果是钢琴的话，慎吾……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 “自从我们认识之后，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但你又赢过哪一次？” 一般人绝对受不了这个家伙的性格，公生的性格看似软弱，但实则有刚毅而沉稳的一面，若不是被黑框眼镜压住了眼神里的锋芒，此时两个男孩子必然是针锋相对的局面。 不对…… 慎吾不会跟任何人针锋相对，在涉及“胜负”之时，心中的倨傲让他永远都俯瞰自己的对手。 “大提琴，小提琴，钢琴……我玩的不错的乐器就这三个，说起来我还没有过同一年拿到所有第一的经历呢！” “可是，一次参加这么多比赛……总感觉会累……而且会无聊，就像一天三顿饭吃同样的食物一样。” “公生，他能做到？” “看他到底有多想吧……” 一时兴起的“想要”和竭尽全力的“想要”带来的动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公生没见过处于后一种状态的慎吾，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这种状态的“星野慎吾”。 他拥有天赋，也不是没有可能失去了一些东西。 “钢琴，我不会认输。” 确认过了这一点之后，和纱并没有退却。 虽然对“天才”的名号并不在意，但她同样有足以自持的骄傲，如果她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便放弃，那么也不会在音乐的道路上走到今天。 “现在距离夏天还有三个月，来比比看吧，慎吾。” “好啊……” 挑战来自和纱，但慎吾应得兴致缺缺，倘若昨天和纱把半份布丁分给他，他的情绪起伏都要比现在强烈。 今天定下的事情，明天反悔也未尝没有可能——自然地，无论是三个月后还是三年后，对他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未来。 “和纱要记得多提醒我一下，不然我说不定会忘记。” “你可以自己定闹钟，昨天你不就是这样么？” “可是……就算昨天有闹钟，我也没有早睡，都是因为和纱的缘故。” 所以，天才是令人讨厌的东西。 和纱的眼神带刺，却扎不到慎吾轻浮的态度。 “你们两个，昨天……” 总感觉，自己知道了相当不得了的事情呀！不过大家其实都已经长大了…… 在和纱与慎吾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公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想得太多。 “和纱就住在我家隔壁，不过我直到昨天才知道，这应该是曜子阿姨和我老爹的恶作剧……” 作为同性，慎吾理解了公生言辞间闪烁着的微妙，他并不打算给被蒙在鼓里的和纱解惑，给公生的解释也没有太过深入。 “公生，今天下午，要一起来玩么？” “不了，我得练琴。” 也就只有和纱才有在学校里独享一间音乐室的特权，所以公生的练习时间永远都在课后，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够保证至少一天六到七个小时的练习时间。 对于每个志在成为音乐家的人，在这份梦想尚未被放弃之前，放学后的玩耍永远都是奢求——慎吾大概不会如此，但他并没有多么远大的理想。 “又是这样……” 慎吾叹着气。 “当心你的眼睛呀。”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无非，就是重新配一副眼镜而已。 公生尝试着拿下自己的眼镜，这个世界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模糊，就连和纱与慎吾的脸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如果一天没有练琴的话，我反而会不适应，毕竟我没有你的天赋，如果不多努力一些，可就连你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了。” “明明我就在这里，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说实话，我一直都不理解这样的说法，追逐啊，看不到背影啊什么的……” 慎吾也不是没有困惑的东西，但他的思考总与别人有所不同。 “钢琴弹得好与坏确实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但是……被用来比较的对手不就在那里么？能察觉到差距，多加练习不就好了么？看不到什么的……才是没法比较的呀。” “那是因为，慎吾……你永远都是在前面的那个。” 公生并没有接受慎吾的说法，他们是好友，但在某些理念上从来都没有相互理解过。 “而且，你总是回头看，就像跑在前面的兔子一样。” “可是，兔子跟乌龟走的是同一条路。” 慎吾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乌龟只要一直往前走，肯定会走到兔子到达过的地方……还有，一定要说在音乐上有所提升是走一条路的话，那么……这不是一场跟其他人的赛跑，而是在自己的路上走得更远的旅行。” “只要变得更强，就可以了。” 说话的人是和纱。在此之前，她始终沉默着。 现在看来她并非因为语言障碍而没能跟上对话节奏，这个姑娘啊……心中也有一份属于她的思考。 “比起你，我更加认同和纱。” 慎吾说着。 “会有所担心，只不过是因为不够强罢了……你想要找到我，那么最好的方法，难道不应该是……让我成为去追寻你的那一方么？” “当然，这不可能就是了。” 这句话在慎吾说出口之前，就已经在公生心里被默念了一遍。 星野慎吾不会去追逐任何人，这源于他的骄傲使然。 第一卷 :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强人所难的要求 午餐之后的聊天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既然能成为朋友，那么公生与慎吾就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耿耿于怀。 反倒是自己放学后得一个人回家，慎吾有那么一点低落。 公生不会陪自己，和纱也要练琴…… 如果去第一音乐室的话未尝不可，但到时候和纱难免会被打扰…… 慎吾并没有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有了这么奇怪的顾虑，所以他认定了自己得等到今天晚饭的时候才能再见到和纱了。 于是乎，下午本不算长的课时，一下子变得望不到头了。 “和纱，还在练琴么？” 在手机上编辑了这样一条邮件发出去，慎吾以他自认为不那么打扰的方式打发着时间。 他愿意花上几分钟，或者是十几分钟来等一条回复，这样一来至少比等好几个小时之后的晚饭要少一些折磨。 而和纱的回复，比他想象得要快得多。 “你过来。” 回过来的邮件简短得能让人想到和纱的语气，慎吾笑着摇头，还不忘在心中订正和纱用错了的语法。 至于去第一音乐室…… “等这节课下课吧，现在我也没法逃课。” “好。” “还有多久？” “二十分钟。” “我等你。” 邮件往复着时，慎吾的嘴角随着他心思的逐渐收敛而微微扬起，既然接下来决定了要逃课，那么……这节课剩下的部分呢，就好好听完吧。 这是相当奇怪的逻辑，但会出现在天才不同寻常的大脑中也不值得奇怪。 …… “你过来就是……要看书？” 慎吾会来，但和纱没想到他居然带了课本和纸笔。 在她原本的打算里，是想要再尝试一番昨天的合奏，这一次……即便无法找到“深海”之中的宝藏，但比起之前，应该能潜得更深。 只是事不遂人愿总占据着生活的大多数。 “毕竟，学习也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想着要拿年级第一呢。” 慎吾说得轻巧。 “而且，和纱……你难道不觉得，明明不太上课，但成绩就是很不错，这种事情很有趣么？” “你不上课，但也不是没有学习。” 和纱反驳道。 “所以，只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是是是……” 装模作样啊…… 细想一番，这个词用得确实恰如其分，或许和纱也有相当的语言天赋。 “但我确实得看书了，至少得把昨天却的课补回来，还有今天下午的也是……能够一边听着你弹琴，说不定我的成绩又会提高一些。” “不知所谓。” 和纱的指尖拂过琴键，她用这个动作将音符绘成被微风惊扰的白鸟。 “既然你不打算练琴的话，就安静的待在这里。” “嗯。” “都说了让你安静。” 这一次，慎吾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他略一点头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学习资料上。 只是从和纱的演奏里，他似乎听出了一些小情绪，就像一团被以有些粗暴的方式摔到餐盘里的冰淇淋球一样，甜美但又有些暴躁。 再度抬起头，视线中是已经沉入演奏的和纱，美丽而凛然的姑娘眼眸低垂，如同被收入鞘中的名刀。 “大概，是又闹脾气了吧？” 慎吾心里的思考伴着回忆。 以前和纱也不是没有发过脾气，但那个乖巧的姑娘可不会以这么凶巴巴的方式宣泄情绪——软乎乎的小和纱会因此多出一些富有弹性的“质感”，然后让人想要再捏一下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曾经再正常不过的亲近方式现在始终都没有达成，反倒是自己先被狠狠捏了好一会儿，所谓世事无常，大概就是如此吧？ …… 和纱这边，没想到慎吾真就看了一个下午书。 每演奏完一支曲子，她便会暂停几秒，然而不远处那个不解风情的混蛋却一次都没抓住机会——这跟冬马曜子说的完全不一样。 直到被自己弹出的某一个重得过头的音节惊醒，她才从恍然间回过神来，而后脑袋里一片空白。 “怎么了么？” 被惊扰到的还有慎吾，在一首琴曲中分辨出一个音符的错漏对他而言简直再简单不错，尤其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任何谬误都会因为其带来的不适感被放大无数倍。 “……” 嗔了慎吾一眼，和纱没有说话。 “稍微休息吧。” 慎吾站起身，惬意地伸着懒腰，学习积累下来的疲惫因此一扫而空。 “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了，我们也回家吧？到回去的路上顺路去吃点心……这样的话，你的心情也能好一些。” 他当然不会忘记自己却才察觉到的来自和纱的小情绪，从刚才的反应来看，眼前的姑娘依旧没有调节好心情。 刚才那一下重音，简直跟直接将拳头砸在琴键上没有区别，所以慎吾只能期望，和纱钟爱着的甜食这个时候能帮上忙。 “我可没有心情不好。”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能表现得这么轻松？ 看着慎吾好整以暇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和纱的心情便以相当躁动的方式下沉着，但从表面上看，她还是那个高傲而冷艳的姑娘。 “但是，也会想要吃点心的吧？” “好吧……” 慎吾笑着走近，他站在和纱身边俯下身，手指舒缓按下了琴键。零星的音符如同晨露一般闪着光。 那是刚才被和纱用力砸碎的曲子，现在他将其一点一点的拼凑了起来，这是一份道歉——和纱认为是，并且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和接下来的点心一起。 “还有……” “除了点心之外，还有别的想吃的东西么？” “……” 和纱摇头。 “比你昨晚说得一个小时，你今天看书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所以……今晚你要和我一起弹琴。” “嗯。”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答应下来的事情，慎吾答应得不假思索。 “但也说好，今天得早睡，说实话，我今天早上差点没能起来。” “知道啦……” 又是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但是啊……就答应你好了，反正你也是个爱偷懒的家伙…… 和纱的心情好了起来。 裙~ 第一卷 :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偶然被提及的人 和纱喜欢甜食，但对布丁却有着在这之上的偏爱，“尝试一些其他类型的点心”对她而言不是个好建议。 至少她现在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开心，看来同样程度的糖分摄入显然没能带来本该有的愉悦感。 而慎吾这边，点心并不在他的日常食谱里，因为没那么喜欢。 所以，没能如同想象中的那样，跟和纱有聊不完的话题，被他归结于这些琐碎的理由。 唯一的好消息是，就算两个人都没有说些什么的想法，但气氛还算不错——没有任何不适感，但似乎也就仅此而已。 看着和纱点的甜品一份一份地被端上来，而后又被她一分一分地吃掉，这点小事在眼下的气氛中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直到在最后一份抹茶口味的慕斯只剩下一半时和纱搁下手中的小匙子，慎吾知道，自己安适的发呆时光需要暂告一个段落了。 “你不喜欢这里么？你的布丁，都没有吃太多。” 和纱如此问着。 “味道其实还不错。” “我也觉得，这里的点心味道很好，但算不上喜欢，当然也说不上讨厌。” 慎吾的回答听起来有些暧昧不明。 “不过，和纱想吃点心吧？所以就想着，如果你需要休息一下的话，来这里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搞不懂你。” 和纱皱起了眉。 “为什么不挑一家自己喜欢的店？这样你也能开心一点。我看你现在，心情就算不上好。” “这里就是我最常来的地方……” 慎吾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话会带来多少困惑，他的语速慢悠悠的，看来脑子里的念头转得也并不快。 最重要的是，现在有能让他不急不慢地把一切说清楚的余裕。 “而且，我现在挺开心的。” 因为，你就在我眼前，看起来不开心，只不过是因为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而苦恼着。 想到这里，他笑着摇头，也许是在嘲笑自己的患得患失。 “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早上的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没有。” 和纱摇头。 “倒是有烦人的家伙，自顾自地上来搭话。” “会有人跟和纱搭话也正常。” 慎吾笑着。 他可不认为，会有某个同龄人拥有比和纱更加耀眼的美丽，即便她只是冷着脸保持沉默，也足够抓住绝大多数的视线。 “所以，你是怎么回答的？” “让他不要烦我。” 果然，是个男人啊…… 慎吾完全不认为“男人”这个词有什么用得不对的地方，会被美丽的姑娘所吸引的，当然是“男人”，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而和纱这边，似乎因为这段不愉快的经历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你呢？” “我？” “跟你搭话的……女孩子。” 和纱拿起甜品勺的手略一收紧，松软的慕斯被她切下了一大块来。 “难道你会听不懂我在说的东西么？真要是这样，就收起你平时那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态度。” “有啊，不过就一个……坐在我前桌的，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但又有些难形容。” 慎吾想要找那么一两个词来形容雪菜，但到头来却只能困恼于自己词汇量的匮乏。 “不过……她应该对我印象不好，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她说我经常在走神什么的，还有昨天下午和今天，我都逃课了，她看上去应该是那种好学生。” “讨厌你？这只是你自己的感觉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确实是够恶劣的，但自己就是不讨厌他……其他人，也会跟自己有同样的感受吧？就像公生他们那样。 和纱的思考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东西，因为她用来作为对比的判据有足够影响判断的地方。 “还有，只有一个……难道说你还想要多一些么？” “那倒没有……” 慎吾摇头。 说到雪菜，他其实对那个姑娘的印象还不错。他自认为算不上友善，但对方始终保持着礼貌，这实在不是能让人有所恶感的东西。 “不过，新到一个班，确实会有些无聊……这两天除了弹琴之外，我好像都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玩了。” “你不是还学习了么？我看你就听乐在其中的。” 和纱对学习的重要性依旧缺乏认知，否则她也不会在这里用错“乐在其中”这个词。 “或许你可以多看会儿书？” “可饶了我吧……” 应该，不是吧？ 和纱只是不太能把话说清楚而已，也不是什么笨蛋…… 慎吾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就是和纱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感情流露，他才会有此误判，在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调侃了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些额外的糖分摄入。 “学习可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但根本没法让人乐在其中……也不对，这样的人肯定会有，但绝对不是我。” “比如说跟你搭话的那个女孩子？” 和纱扬起了眉，慎吾没想到她居然能用这个表情让自己的神态变得柔和，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正笑着吧？ “你说的，那种乖学生……我记得在国外好像也有见过那么几个。” “小木曾啊，她应该也不会……” 在谈论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时，却妄自做出定论，慎吾并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妥。 普通的聊天里，某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过了也就过了，重要的是正在陪自己聊天的人和花费在彼此身上的时间，就像他们现在这样。 人总需要有那么一些时候，把时间与某个人一起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或许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感受，但某一次不经意的回忆中，当时的阳光定然会比诗更加瑰丽。 “她应该，挺活泼的……看起来是。” “小木曾？” 这个姓氏对于和纱来说听上去有些拗口，因为这个原因，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娘的记忆需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才会渐渐淡去。 “小木曾雪菜，那个女孩子的名字。” 慎吾随口解释着。 “现在在班上，我也就跟她一个人说过话……” 第一卷 :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狗窝 连续两天，把超过六个小时的时间花在音乐上，在慎吾的记忆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今天只是刚吃过晚饭，但他觉得这一点是绝对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去做些别的事情了！ 明天去道场逛逛应该很不错？实在不行也可以在家里锻炼一下？ 如此想着时，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为大厅里没有沙发，所以他吃过饭后把自己扔在了地上那个大得过头的……垫子上。 “慎吾，这是什么？” 对于被自己姑且用“垫子”来形容的东西，和纱还是抱有困惑的，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与慎吾对视着。 应该，不是坐垫吧？至少看起来不想。 “狗窝。”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现在惫懒的模样，确实像一条正在晒太阳的狗。 和纱错愕了一秒，旋即用脚尖踢了踢慎吾的“狗窝”——这也许是他给这个垫子起的名字？真不知道修一叔叔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别开玩笑。” 虽然如此说着，和纱确确实实地被逗笑了。 “哪有这么大的狗窝？” “有啊，怎么没有？这不就是么？” 慎吾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是专供给大型犬的类型，和纱应该知道的吧？像阿拉斯加之类的犬种，长到跟人一样大也不奇怪，所以需要的狗窝也会等比例地增大。” “是么？” “对呀！” 也许，这种奇奇怪怪的知识也是值得炫耀的东西？ 慎吾的语气很欢快。 “这是我有一次逛商场的时候看到的，然后就突然觉得……买一个回来放着也不错，有的时候我忘了时间，就会在这里睡一觉，和纱要试试么？很舒服的。” “……”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心情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比如说现在，和纱不止困惑于慎吾为什么会如此自得，而且啊……躺在这里面，真的有怎么舒服么？ 狗窝…… 这个词在和纱脑子里一再浮现着，但始终没法打消掉她想要试试的想法。 “算了吧……” 此时的好奇心不会害死她，但会带来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和纱的自尊绝对没法允许她像慎吾这样坦然地躺在狗窝里消食，能够接受自己的人生里有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家伙，就已经是极限了。 “歇够了的话，就快点起来练琴……今天的八小时可还远远不够，如果因为陪你闲聊而没法按时完成练习任务，可就不要对我说早睡之类的东西了。” 轻轻踢了慎吾一脚，她决定结束这场没有营养的对话，也就此杜绝了被慎吾以奇怪的理由忽悠着尝试狗窝的舒适度的地步。 “和纱也说了，要歇够才行……” 慎吾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再歇一会儿……到八点半，到时候还有两个小时可以练琴，这样和纱每天八个小时的练习量就能够满足了。” “你自己躺着吧，等歇够了就自己起来练琴。” 钢琴就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和纱可不会接受没有任何理由的说服。 “还有，把你的闹钟关掉，我可不想被打扰。” “可是……要是一不留神又过了头就麻烦了。” 慎吾不情不愿地盘腿坐了起来。 “明早我可得做早饭，还有我们的午餐。” “……” 沉默了几秒钟，和纱抿了抿嘴算是接受下了这个理由，同时也接受了慎吾的“懒惰”。 …… “你的手……” 钢琴家的手，是需要保养的——把这个要求放大到针对“音乐家”的范围，其实也一样。 和纱迟迟地注意到慎吾在结束练习时完全没有做手操的打算，她会像现在这样诧异也不奇怪。 “不保养的话没问题么？” “太麻烦了。” “吃蔬菜很麻烦。” “按时吃三餐也很麻烦。” “学习也很麻烦。” “按时休息也很麻烦。” 在慎吾的注视下，和纱把这些让她相当困扰的东西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之所以停了下来，并不是因为慎吾无可奈何的目光而心软，而是暂时只想到了这么多。 “可是，我只是弹弹琴而已……好吧，我知道了……” 慎吾还想辩解，但和纱目光里的“力度”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可是，完全没必要对不对？我可没打算像和纱一样，去成为音乐家什么的，说不定大学毕业之后，我会去开一间力士火锅店什么的。” “力士火锅店？那是什么？” “和纱知道相扑吧？” 在和纱迟疑地点头之后，慎吾才继续往下说。 “相扑手们需要摄入相当多的热量，才能拥有异于常人的体型……力士火锅，就是他们最常吃的东西，各种高热量，高蛋白的食物，煮成的火锅。” “你以后，要去做这个？” 慎吾和相扑…… 在此之前，和纱从来没有将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喜欢相扑手那种大胖子形象，慎吾啊……还是现在的模样比较好看。 “我也是刚才想到的有这么一回事而已，我也不可能真的去开力士火锅店，毕竟我不太喜欢那种味道。” 这是正因为“麻烦”在向和纱埋怨着，所以，慎吾有好好地按照和纱的话保养自己的双手。 “而且，手部保养，对我来说确实没必要，手操也不会有用……” “空手道，就别练了吧。” 难得有那么一次，和纱跟上了慎吾的思路。 “我有特意查过的，那些练习……都是很伤手的。而且，跟人打架，受伤了怎么办？” 保护好自己的双手，对你而言还不如好好吃饭重要么？就算不想成为音乐家，但总会有想要弹琴的时候吧？ 和纱尝试着去站在慎吾的角度上思考，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想要与彼此“感同身受”实在不太可能。 所以，在慎吾摇头拒绝之后，和纱也沉默了下来——唯一的好消息是，慎吾并没有停下手部的护理。 既然这样，那就多说几次好了…… 和纱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的。 第一卷 :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只是聊不来罢了 在高中的班级里，慎吾最早表现出的天赋是他常人难以企及的胆大妄为，至少在峰城校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胆敢连续逃掉入学后前两天下午课程的学生。 而第二次，则是他的“体能”，高中第一节体育课，如同下马威一般的五公里跑步上，他完成时套了第二名接近三圈，而且看起来只是刚好热过身。 于是乎，在仅仅是去教学楼买饮料的功夫，班级里关于他的传言就有了版本升级一般的变化。 “运动系的……不良学生？” 慎吾不知道，雪菜到底是怎么施施然地将这个词对自己说出口的，也许，这个姑娘只是想找个话题让他好好融入班级？ 这个女孩子已经能够在班里找到了玩伴——跟大家好好相处，这大概是她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不良学生只会出现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千禧年之后，这种生物已经濒临灭绝了。 “所以，小木曾同学，你觉得我真的看起来很像……你说的，运动系的不良么？” “虽然不是，但如如果只是玩笑的话……” 跟她的好朋友一起，雪菜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不禁点头表示认可。 “想想看，不太爱上课，但相当擅长运动，说不定在之前的学校里是体育部王牌……虽说，我果然还是觉得，说什么运动系的不良，似乎有些过分呢！依绪，果然还是不要这样开玩笑吧？” “说不定我其实是学力满分，运动万能，而且还有那么一两种擅长的乐器的优等生呢？” 至少，在第一次进行班级排名的测试之前，慎吾的话才是真正的玩笑，即便他说的是事实。 他知道这一点，但并不介意自嘲一番来回应雪菜的善意。 “就算是在漫画里，这种人设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被称作“依绪”的女孩子连连摇头。 “星野，说大话也要有个度才行，太过浮夸的话，可是会被讨厌的。” “也是呢……” 如果是跟和纱在一起…… 慎吾想象着这样的对话发生在自己跟和纱之间的场景，但旋即又摇了摇头——毕竟和纱对这些状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向她炫耀这些东西大概只会被嗔上一眼。 于是乎，他略一点头之后，便咬着软饮的吸管沉默了下来。 “果然，像雪菜说的一样，你相当不合群呢，星野。”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怎么能做到用这么直白的方式跟第一次说上话的同学交流的…… 女孩子里，也有一些不拘小节的类型，眼前的姑娘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你这两天逃课该不会是跑到天台之类的地方看漫画了吧？” “那倒没有，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慎吾摇头。 “还有，小木曾说过我不合群么？而且还用了‘相当’这样的词。” “依绪……” 看来，雪菜的形容确实被曲解了一些。 她此时大概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但看起来更像闹着脾气撒娇。 “星野同学不要误会了，我只是……” “误会倒也不至于，我只是觉得……你的原话应该不是‘相当不合群’这样的说法。不太好沟通，或者是……总是走神什么的，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慎吾叹着气，他突然感觉有些烦了。 刚才的跑步其实让他的心情稍微明朗了一些，随着心跳的放缓，他的情绪也因此而微妙地走低。 当他读懂雪菜眼神里的“你怎么知道”时，便决定用自己最后的好心情来为这个姑娘解惑。 “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是这样啊……” 能够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应该也是“坦诚”吧？这样的人，应该不算是难交流才对，也许他最近是真的有心事才会频频走神？ 雪菜想着。 “抱歉，星野同学。”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在跟同班同学提到我的时候，记得稍微纠正一下‘不良’这种说法，我其实还是挺在意的。” 略一用力就能够咬瘪的吸管对于慎吾而言还远远不能满足，他将剩下的力气轻轻地咬在了嘴唇上，这才重新开口。 “不过，这也挺勉为其难的……不说也可以，只要等第一次排名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就好了，我确实是学力满分运动万能的类型。” “那擅长的乐器呢？” “这个确实也有。” 慎吾搞不懂为什么依绪的语气突然间带上了那么一点攻击力，但这并非他想要搞懂的东西，在略一挑眉之后，他才不置可否地了回答。 “你们两个——” 要明白慎吾喝依绪为什么会突然吵起来其实并不难，但被夹在中间时，雪菜相当左右为难。 “不要吵架呀……” “这也……不算吵架吧？” 只能算是一言不合而已。 慎吾在心中如此界定着眼下的情形，他并不打算跟眼前的女孩子争吵，所以选择暂退一步。 “只是聊不来罢了。” “你难道有聊得来的朋友么？要不是雪菜，我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依绪的语气本来相当强硬，但在雪菜的注视下也软了下来。 “所以我才说，跟装模作样的男生合不来。” 说不定，她确实认识另外一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而且，跟他的关系相当好——慎吾在心中腹诽着。 “谁都会有朋友，就算是我也一样。” 慎吾的语气让他的话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就算是有心让场面缓和下来的雪菜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对，不能说就算……我觉得自己也不算难相处。” “随你怎么说好了……” 跟这个家伙做朋友，忍耐力大概隔三差五就能有所提升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包容一个时不时揍他一顿的朋友？ 依绪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雪菜，我们去找其他人玩吧，搭理这个家伙了！” “……” 距离放学，还有一节课…… 慎吾并没有目送雪菜和依绪离开，他的目光远远地望向远处的教学楼——准确的说，是第一音乐室所在的位置。 他当然，有能够合得来的人。 第一卷 : 第25章今天是咕咕咕的一天 rt 肩膀伤了 昨天打球的时候拉了一下 需要缓一缓 就酱 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紫薯布丁 第一卷 : 第26章第二十五章 学习本来就是该被拖延的 慎吾不会问和纱“我是不是很难相处”这样的问题，因为他能够猜到答案。 你以为呢？ 难道你觉得自己性格很好么？ 坏心眼的家伙…… 和纱大概会说这些，嗯……最后一句，是和纱小时候才会给出的答案，不过小和纱也是和纱，所以没关系。 总而言之，今天跟和纱在一起，除了弹琴之外，还有那么一些事情要做——补习功课。 这在和纱心里跟“重要”完全扯不上关系，但对于已经约定好了的事情，这个姑娘都会去完成，即便是满心的不情不愿。 “坏心眼的家伙……” “怎么了么？” 啪嗒一声，慎吾神游天外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看向和纱时，眼前的姑娘已经把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隐去，只是看过来的视线里寒意比平时要更胜几分。 “谎话精。” 慎吾自认为，没有在任何事情上欺骗和纱，他们甚至在一分钟以内都没有说过话——在此之前，他们最后的对话是慎吾让和纱做一做他今天的家庭作业，而和纱答应得算不上欣然，但也没有多少勉强。 “明明这些东西我都完全看不懂，你却骗我说很简单。” 习题册被和纱赌气一般的扔了过来，以比慎吾躺在他的狗窝里更加凌乱的方式耷拉在桌面上。 “这个……” 就算没有听课，甚至不需要初中的成绩有多优秀，高中刚开始的数学知识不是什么理解不了的东西。 这是慎吾脑子里的认知，在确认过自己给和纱的并不是书架上的量子力学之后，他变得困惑了起来。 “确实不是什么难的东西……” “……” 对此，和纱没有用任何语言回应，她不打算接受这个解释，也不打算在慎吾给出一个可信的理由之前说任何话。 “和纱，你稍等一下……” 和纱说过，她回国之前每周只有两天会去上学…… 再联想到和纱对学习的态度乃至是认知，慎吾觉得……自己或许高估了她的知识水平。 那就，姑且拿初中的知识试试吧…… 他想起了早些日子被搁进杂物室的中学课本，并且由衷地希望自己不需要去翻三年前的小学教材。 …… “还是很难……要吞一千根针的家伙。” 好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如此之下，慎吾也就不去在意和纱对他的指责了。 “和纱啊……这个，确实不能怪我的，我只能一点一点给你补习，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就像练习钢琴指法那样。” “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和纱困惑着，正是因为她理解了慎吾所想要让她知道的“重要性”。 钢琴的指法，是最为基础的东西，如果在这方面的练习上有所疏漏，那么所谓的追求自然无从谈起。 但是……学习啊…… “学习，这么重要么？” “对呀……” 这些天，慎吾不是没想过该如何向和纱解释这些本该如此的东西。 但真要把这些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说出口，而且还要以相当认真的语气，也并不容易。 “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我们学的东西，其实都是早在几百年之前就已经定论了基础知识，这些东西本身对生活其实没有太多作用，学习它们的目的，其实是……开发智力。”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呀……” 慎吾大概能够猜到和纱的反应，这是他平日里习惯性胡言乱语种下的苦果，所以，他此时只能叹气。 而这，也让和纱更加笃定于自己的猜测。 “果然，你又在捉弄我……” “这一次并没有……和纱，我应该没有过，用‘很重要的事情’这样的说法来捉弄你的时候吧？” 所幸，他也不是没有那么一点信用残留在和纱那里的。 “其实，这些东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为了劝你好好学习，我查了些资料……你跟我过来吧，那些东西在我房间里。” “哦……” 和纱在意的，不是慎吾所说的那些“资料”，而是他的“房间”本身。 现在是两个人重逢的第三天，他们一起吃了两次早餐，还有三次午餐以及三次晚餐，但她还没有去过慎吾的房间。 一般而言，这样的进度其实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啊……对于“从前”而言，这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也正是因此，在念及时，看似冰冷的姑娘实际上正因为两人的疏远而在心中闹着脾气。 …… 和纱觉得，如果自己不认识“星野慎吾”这个人，那么她一辈子也不会去碰超过一百页的大部头。 所以，在因为扫了几眼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而头晕眼花之后，她理直气壮地神游物外了起来，之前对学习的抗拒也不那么强烈了——在有所对比的时候，人总会愿意去选择比较轻松的状况。 “我知道啦……” 又一次面对着如此敷衍而苦恼的语气，但慎吾对此只能报以苦笑。 推己及人，他也觉得学习并不是一件能让人打起精神的事情，但是啊……比起“重要”，它更接近于“必须”——必须要为之付出时间和精力。 “先说好，要你教我才行，否则那些麻烦的东西我一个字都不会看，这也是你答应过我的。” “倒不如说，在学习的时候，能有和纱陪着我，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这根本算不上要求，答应下来能让眼前的姑娘开心，慎吾当然求之不得。 他习惯性地用上了轻佻的语气，换来的却是和纱的嗔视。 “所以，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就去学习吧，不然的话今天又得熬夜了。” “那就等明天。” 明日复明日当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好在他们现在还有得是“明天”。 和纱觉得，偶尔有那么一两天早睡也未尝不可。 “要保证休息时间，这样才能始终有好的状态，这也是你自己说的东西。” “好吧……” 学习啊，虽然是必须的，但偶尔拖延一下也未尝不可…… 最重要的是，能够换来和纱笑容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第一卷 : 第27章第二十六章 他们又是什么呢？ “慎吾……” “嗯？” “布丁。” “……” 慎吾觉得，如果自己对时间的概念没有出问题，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在这个时候吃甜食，在他的认知里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事情，所以，即便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和纱，他也会拒绝。 “不行，这个时候吃甜食，会变胖的。” “……” 这一会，轮到和纱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一个枕头从她手边飞了出去——她原本乖巧地坐在慎吾的床上，还轻轻地晃荡着小腿，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她的心情便急转直下到了一个相当差的地步。 今天暂且逃过了补习，那么吃些点心来点缀一番心中的幸福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自己去拿。” 看来，这一回和纱是真的发脾气了。 “喂，和纱……” “怎么了？” 说是要离开，但和纱根本就没动弹。自她走进慎吾的房间开始，她就认定了现在自己坐的地方，慎吾之前用来自证那些“胡说八道”的大部头就在旁边她——现在看来，她依旧没有挪窝的想法。 算定了慎吾会开口留下自己，也算定了他最终会包容这次有些过分的任性……也许，每个女孩子都有这种程度的聪明。 “我没有胡说的……” 和纱大概，也对所谓的健康饮食没有概念吧？想到记忆里曜子吃甜食的方式之后，慎吾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晚上真的不适合吃点心，甚至过了晚上八点，最好不要吃东西。” “因为会胖？” 和纱挑起了眉，这大概是她能够对慎吾做出的最凶的表情。 但这个表情中的情绪也可以有千百种，比如现在……她无疑拿出了最为严厉的态度，如果慎吾的解释让她没法接受，这个姑娘也许会……咬人？ “你看我现在胖么？” 和纱不胖，一点都不，甚至她的身形有那么一点清瘦。而从她的态度来看，不分时段地，无节制地摄入糖分绝对是她生活的常态。 也就是因此，她才会如此笃定于慎吾是在对她进行极为过分的恶作剧。 “和纱的身材很好……” 各种意义上的很好…… 慎吾没法给出别的答案，这一回，轮到他困惑了。 据他所知，和纱对“锻炼”从来都是敬谢不敏的，如此想来她究竟是哪来的这副好身材，也就只能用“遗传”来解释了。 “可是……” “没有可是。” 和纱的态度强硬地不容置疑。 “我要吃布丁。” “那就吃吧……” 无论怀着怎样的心情，慎吾依旧是哪个没有什么毅力的家伙，困惑归困惑，但一两个布丁而已，和纱想吃就吃好了。 反正她也不会胖，大概…… “只是一两个布丁而已，真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语气，一起去楼下吧……” 和纱站了起来，走到了慎吾身边。 …… “我说你啊……” 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布丁，但和纱刚才雀跃的心情依旧混入了些许暗沉的蓝色。 像晚餐时那样，慎吾坐在她的对面，但桌上只有一份点心。 “为什么总在奇怪的地方对自己那么严苛？既然是个胡作非为的家伙，那就在这方面坚定一些呀……” “严苛？” “难道不是么？不喜欢学习，却又总是规规矩矩地把时间花在那些麻烦的东西上；总能乐在其中地弹琴，却又给自己设了个闹钟按时睡觉；还有，健康饮食什么的，不要以为我不看不出来，你对自己做的饭菜，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即便和纱一一细数了自己的“严苛”，但慎吾依旧不打算认同她，他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而已。 “没觉得。” 慎吾摇头。 “我啊……只是在做，让自己变得好一些的事情而已。” “变得好一些？” 和纱反问道。 “你都没法开心起来，怎么算好？” “我现在没吃到布丁，但也挺开心的。” 慎吾笑着，并未就此多做解释。 “不过说真的，和纱……我很羡慕你，羡慕你吃不胖的体质，我啊……也是会有想吃布丁的时候，不然的话也不会总盯着你那份看。” “那就给你好了。” 眼前的布丁已经动了一口，但和纱却不假思索地将其推到了慎吾面前，在做这个动作之前，她还将勺子搁到了餐盘上。 在此之后，她直视着慎吾的眼睛。 你说你想要的，现在我给你了，那就吃掉吧。 和纱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她的一举一动完全都在表达着这一点——或许还会有一句，如果你不吃，我就发脾气。 “这可真是……” 几分钟之前，自己才说过晚上八点之后吃东西的话容易发胖，对于自己而言，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啊…… 慎吾拿起了勺子，略一沉吟之后，他的动作也没多少犹豫。 与认知中一样，布丁的味道很好，但吃下去时除了享受之外，心里还会有一点后怕——因为啊，糖分在体内循环分解的方式，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温柔。 “和纱，明天练完琴之后，陪我一起跑步吧……” “不要。” 慎吾知道，这个要求绝对会被拒绝，面对着意料之中的结果，他自然是一笑而过了。 而和纱那边，才舒展开的眉又一次微微蹙起。 “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多弹弹琴。” “那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慎吾叹着气。 “到时候，你一个人回来吧，晚餐做好了我给你发邮件。” “所以我才搞不懂你……明明你也不喜欢跑步的，可别过一段时间，你告诉我你要参加什么运动社团就行了。” 和纱摇头。 “应该不会。” 慎吾同样摇着头，不过他脸上要比和纱多一些笑容，看来晚上的甜点能够让心情额外的变得更好一些。 “我啊，跟社团里的气氛完全合不来，除了……回家部。” “也是。” 天才总是如同猛兽一般独行。 这是冬马曜子说的话，虽说那个妖娆的女人自比猛兽实在是有些违和，但和纱还是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那么，现在的自己跟慎吾呢？他们，又是什么？ 第一卷 : 第28章第二十七章 无关紧要与吉他 第二天下午放学，慎吾并没有跑步，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就是他突然不想跑了。 他提前一天准备好了跑鞋和运动服，并且在午休的时候跟和纱打过了招呼，但在下课铃响起时，他便打消了消耗掉昨晚的额外摄入热量的念头。 无论他性格如何恶劣，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相当有自知之明——某一件事情，即便已经准备万全，但在着手实施的前一秒，他都有可能无端端地变卦。 总之，在操场旁站了一分钟之后，他慢悠悠地溜达回了教学楼，但他并没有去第一音乐室，而是向着鞋柜所在的方向走出。 放学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到需要准备晚餐的时候，这段时间用来做“姑且去做也未尝不可”的事情再好不过。 学习，练琴，或者是去道场练习空手道……他没有选择这些在日常列表中的选项，因为啊……他回忆起了很早之前的突发奇想。 …… 吉他自学教程，吉他基础和弦，吉他指法技巧…… 粗略的浏览过后，他便决定将这些书都买下来，在他定制的吉他送到之前，刚好可以把这些基础教程翻一遍。 至于到乐器店里去买一把吉他，这是慎吾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独一无二的定制乐器，对于他来说才是“基本款”。 然后，就回家吧…… 在心里如此念叨了一遍，他便做出了决定，接下来，就是思考今晚该吃什么了——和纱昨晚说，做饭时得多顾及一些食物的口味，这并不是他擅长的部分，但尝试一番也未尝不可…… 自己，应该不算严苛吧？今天都已经自我放纵两次了…… “星野……” “星野——” 当慎吾意识到耳边失真的声音是自己的姓氏时，第二次叫到他姓氏的人看来已经有些不满了，过重的语气让他皱起了眉。 不过，如果是昨天说过话的依绪，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想到这里，慎吾给了站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依绪一个笑容，当然，他也不会忽略依绪身边的男生。 “是水泽呀，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 只是偶遇而已，打过招呼之后就会分开，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寒暄。 在这种状况的基础上，慎吾还多留了一些耐心，看在对方是班上第二个跟自己搭过话的同学的份上。 “你们男生，都觉得吉他很酷么？” 看来，依绪的“打招呼”已经在慎吾回过神之前完成了，她知道自己的话大概是被无视了，所以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愤然。 只是看她话里话外的模样，这份情绪更多的是针对她身边的男生。 “一个两个的，都爱装模作样。” “我说啊，依绪……我可是好不容易决定要好好学一门乐器，在我开始努力之前，多少给我些鼓励呀！” 慎吾觉得，依绪身边的男生会被能够让他直呼名字的姑娘这么粗暴的对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起他因为过多的骄傲而不自觉带上的轻佻，依绪身边的男生似乎有那么一点……举止浮夸？ 不过这样的家伙，才最需要一把木吉他吧？ “而且，比起这个，不打算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么？” “星野慎吾，我的同班同学，现在还算不上朋友……应该说是没法做朋友才对，毕竟单从性格上说，比起你的恶劣他也不遑多让。” 依绪以相当失礼的方式介绍着慎吾，不过在她心里，这样的措辞倒是刚刚好，不知收敛的家伙，就没有被温柔对待的资格。 “星野，这家伙叫饭冢武也，是我们的同级生，是我的……跟我的关系不错。” “你好，我叫星野慎吾。” 慎吾略一点头，算作是跟武也打过了招呼。 “饭冢同学，听刚才水泽的话，你也要学吉他？” “是呀！开学第二天，依绪居然就跟你这样的帅哥搭上话了，看起来她也转性了呢。” “……” 武也的笑容要比慎吾灿烂，就像他的轻浮一样。对此，慎吾抱以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略微藏起一些自己的情绪，对他来说并不会带来任何的表情流露。 在发火之前，他从来都是克制的，他知道自己的拳头有多重，也知道人的身体有多脆弱所以不会因为一两句调侃就挥出拳头——如此说来，他也是个温柔的人。 “吉他的话，是因为觉得……如果上了高中之后，不做些不一样的事情，多少会觉得有些遗憾，你呢？” “就是，突然想要学了。” 慎吾当然知道，他之所以想要学吉他的原因——百分之一百地源于他两天前与和纱的对话。 但在旁人面前，他是绝对不会提及这些东西的，关于和纱的一切，都被他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些悸动和小秘密都是绝对不会示人的宝物。 “而且，吉他应该挺有趣的，就当学来放松好了。”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有那么一两种擅长的乐器吧？” “是啊，但这并不影响我学吉他。” 依绪无疑是在揶揄着此时“说谎不脸红”的慎吾，但她并没有能如愿看到慎吾的窘迫。 在给出了一个无论怎么听都是胡说八道的答案之后，慎吾用一个笑容作为道别的礼物。 “好了，我也该回家了，你们玩的开心。” …… “依绪，没想到你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切……那个家伙的讨人厌程度，在我所认识的所有同龄人里，也就比你稍微差一些，装模作样，而且满口谎话……”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给过你这样的印象。” …… 大概，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没有走远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慎吾不禁苦笑，不过他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就算是当着他的面，依绪也能够理所应当地把这些恶评说一遍——他觉得那个女孩子绝对能做到这种事情，所以并没有讲刚才的话当成是背后的诋毁。 而且…… 跟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会说一些肆无忌惮的话也正常吧？ 慎吾如此想着，但也到此为止。 他还有些别的东西要买，也就不再去花心思顾及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人了。 第一卷 : 第29章第二十八章 现在是怎样的故事 慎吾说，他今天下午要跑步，所以不能弹琴了。 慎吾说，今天自己练完琴之后得一个人回家。 对了……慎吾还说，今天他会做好晚餐等自己。 所以，即便因为前两者在心中攒了些不开心，但满怀着期待的时刻到来时，和纱依旧抑制不住自己脚步里的雀跃。 慎吾家的大门没有锁，玄关处放着最近为她添置的拖鞋，走廊里暖色调的小灯仿佛指名了前进的方向…… 心情变好了，和纱甚至在踏入大厅之后不顾形象地随手把包扔到了地上——当然，在这间乱得可以的房子里，跟那位别出心裁地喜欢躺狗窝的主人比起来，这应该算得上是些许点缀。 “欢迎回来，和纱。” “我……嗯……” 慎吾的问候来得刚刚好，以至于即便他正被和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也不愿起身，反倒是和纱，占据了拥有绝对心理优势的位置反倒让她显得局促不安。 欢迎回来是用来回答“我回来了”的话，并且仅限于“家人”之间。 因为刚弄明白这些东西，所以和纱对此格外在意。 “你不是说，会准备好晚饭么？” 差一点，就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也就只有和纱自己才觉得，现在的她全然是一副慌乱的模样，她对自己隐藏情绪的天赋毫无察觉。 在慎吾眼里，她依旧是平日里那个冷漠而高傲的姑娘——这也证明了，男人都是笨蛋，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 明明和纱此时眸子里的微光都快要溢了出来，但慎吾却在纠结于自己的惫懒到底有没有真的惹和纱生气。 “我也只是刚躺下来而已。” 像电视剧里那样，在家人回来前一分钟完成最后一道菜的烹饪，一边擦着手一边互相问候的场景在现实里其实并不多。 至少慎吾觉得自己没法把时间拿捏到那种程度，而被他期待着的“幸运”与“巧合”今天并没有出现，所以他只能如此解释一句。 “把东西放下……”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因为看到了被和纱随手扔下的书包——毫无疑问，和纱已经以最高效的方式收拾好了东西。 “或者是，需不需要把校服换掉之类的？” “这个啊……不用了。” 在家里，接近正装样式的校服难免会有所拘束，和纱其实也不太喜欢校服衬衫的质地。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摇头拒绝了慎吾的提议。 倒不是因为有多饿，而是……她不想再因为任何原因增加等待的时间。 “吃饭吧。” “也好。” 对于大多数东西，慎吾都是不强求的。 从小到大，他的家教关于“要守规矩”的教育也就停留在最基本的程度，作为父亲的修一始终贯彻着让自己的儿子无拘无束的理念。 “今天，我尝试着做了一些家常菜，菜谱是今天刚买的，不过我尝过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 “还有，我顺便买了一些……国中的学习资料，每个科目都有。” “买那些东西做什么？” 房子很大，从客厅到餐厅还是需要走那么几步路的，所以慎吾随口提起了自己单独行动的经历。 但他刚开口，便被和纱毫不留情地抢白，这个姑娘的语气比传世的名刀还要锋利，以至于慎吾的讲述只能停留在眼下的程度。 “你还需要看那些东西？” “需要。” 慎吾笑着应了下来。 这个回答无疑是玩笑，程度取决于他此时藏了多少坏心思。 “因为我说过，要给和纱补习，如果有参考资料的话，我这边的准备工作也会轻松一些……所以，我买了两份。” “切……” 故作冷漠的反问被这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和纱只能跟昨天的自己生着闷气。 早知道就说，从下周开始再学那些麻烦的东西了——当然，就算她真的说了下周再学习，慎吾也答应了，到头来她也只会想为什么最早的时候说的不是下个月。 今天，她在上课时再度打起精神，想要尝试着弄懂那些知识，但跟昨天一样，一无所获。 “我可没打算收下那些东西。” “可是……我都已经买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句比这更好的说辞，然而慎吾却做了这个怎么看都不太聪明的选择。 “每天一个小时，不能再多了，记得定上你的闹钟。” 和纱抱着胳膊，又一次做出了相当的戒备姿态。 “还有，如果我因为练琴忘记了时间，你不能要求我补回来。” “闹钟当然会有。” 慎吾笑着，看样子他是打算再一次全盘答应和纱的要求。 而和纱那边，在生出这个念头的第一秒就将其毫不留情地否定掉了——她读不懂慎吾的笑容，但有着独属于女孩子的“直觉”。 “我这边会负责让和纱不忘记时间的，所以，如果和纱真的练琴过了头，也是我的责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就算是知道得再清楚，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和纱的气势稍微颓下了些许，她面部线条中最为锋利的眼角也因此稍显柔和了下来。 “要是敢在我弹琴的时候打断我，或者是乱按琴键，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当然不会。” 慎吾依旧笑着。 也许和纱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已经拿定了对付这个姑娘的主意。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和纱对我不客气的样子呢……” “你不会想见到的。” 这倒是没错。 慎吾当然不会想要见到一个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和纱，但和纱哪怕变得再冷淡，也不会吝惜与他的交谈。 这源于他们早就结下的“缘”——慎吾是如此想的。 所以他偶尔会想，那些曾经的故事在和纱心中到底还剩下多少色彩，而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为曾经的故事稍续写几行文字。 至于结局……现在的他，连“当下”都还没弄明白，更加不会去考虑这么长远的东西。 emmmmmm 感觉 最近码字速度降低了很多 我在想 要不要乘着在推荐位上 开个悬赏啥的 刺激一下沉迷老头环的我 还是万赏+1不封顶？ 不过感觉 依旧不太可能加多少就是了qun衣榴吧贰17妻衣溜 第一卷 : 第30章第二十九章 补习的方式 就像慎吾说过的那样，他没有打断和纱的演奏，也没有在和纱演奏的曲子尚未结束时乱按琴键。 到了两人约好该结束钢琴练习的时候，他加入了和纱的演奏中——以四手联弹的方式。 原本被和纱用来宣泄情绪的《命运交响曲》被他带成了相当欢快的调子，哪怕是失去听力的贝多芬，也能被他的“变奏”气得从坟墓里爬起来。 而始终没有在这次“捉人游戏”中逃出生天的和纱，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混蛋报以了相当不善的目光。 而对此，慎吾只是用指尖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点了一下。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 “和纱，耍小心思可是不行的。” 在心中默默地将演奏每一首曲子需要的时间加起来，然后在最大程度上超过约定的时限，对于和纱而言，这其中最难的绝对是将时间相加的步骤。 而慎吾这边，看穿这样的小花招同样不难，他也愿意去包容和纱的任性——当然，这份包容只有一首曲子的限度，并且还要加上一点小小的恶作剧。 “现在，该学习了。” “哼……” 和纱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刚才慎吾在她脸颊上一触即逝的动作似乎按下了某个开关，以至于她的表情变得明媚了起来。 这有些不可思议，但直视着现在的和纱时，慎吾觉得眼前的姑娘与最近他遇到的那位眉眼初开的冷美人似乎并不相同。 “我要回去换衣服。” “……” “我练琴累了。” “……” “我想吃布丁。” “……” “你这家伙……” “怎么了么？” 和纱看来是想做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但每一次躲闪后再度对上慎吾沉默着看过来的视线，她的语气便会弱上一分。 再而三之后，她终于压不住情绪了，而慎吾这边则稍显轻佻地开了口——这一次，他是抓住了坏孩子的胜利者，稍微享受一番胜果才是理所应当的。 “和纱，我们可是说好的……” “我就是不想看那些东西嘛，难道这也不行么？一看到就头晕的东西，还要我弄明白，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慎吾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笑，所以他的表情舒展到略一抿唇的程度后便垮了下来。面对着自暴自弃的和纱，他也没有太多好办法。 “就当，姑且陪我一下好了，我给和纱补习，对我而言也算得上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学习的。” 到头来，他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和纱只要在旁边陪我好了，如果有什么感兴趣但又不明白的东西，可以问我。” “谁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 在和纱这里，不情不愿的反问其实就是答应。 “先说好，是你让我陪你，而不是我在听你讲那些东西……当然我也不打算听就是了。” “是我让和纱陪我。” 慎吾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 一个，两个，现在是第三个…… 虽然说是不打算听慎吾的讲解，但和纱最终还是姑且打起了些精神，而慎吾在数的，则是她吃的布丁的数量。 和纱说，既然她都已经勉为其难地陪着自己了，那么再对她说教就会发脾气。慎吾觉得换做是自己也差不多，所以就不再坚持要求和纱遵守所谓的健康饮食理念。 “慎吾，快要到时间了，差不多就行了。” 慎吾的手机被摆在了桌上，和纱时不时地会将其拿起来确认时间，至于她的那部，在慎吾问及时她说在书包里——因为没有能联系的人，也没有人会联系她，所以她不太放在心上。 “我真的困了，明明练琴的时候不会这样的……你说，这些东西的最大用处，会不会就是助眠？” “要是让和纱现在去练琴的话，肯定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自己，大概无论做什么，都兴致缺缺吧…… 慎吾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无疑意味着今天的学习在预计时间尚未到达时便宣告结束。 他不会因此有什么坏情绪，但和纱也不会开心起来，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点小小的玩笑。 “不过现在，我也确实有些困了。” “因为，快要到你的休息时间了。” 和纱伸着懒腰，她依旧穿着校服，以至于这个动作在某个瞬间将她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比春樱映衬下的远山更加美好——她自己毫无察觉，而单手托着腮的慎吾则在某一秒钟走神了。 “每天要在十一点之前休息，这又是你在哪本奇奇怪怪的书上看来的？” “这个啊……常识的东拼西凑吧？应该也有在书上看到过一些……晚睡的话会导致内脏负荷过大之类的……” 慎吾花了一两个念头来思考，又花了两三秒钟将这些没有结果的东西扔出去。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早睡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能精神一些。” “那明天，就让我多弹一会儿琴吧。” 也不知道，和纱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所说的“一会儿”没有两三个小时绝对打不住，如果慎吾答应了下来，明天绝对又是个需要熬到凌晨的不眠之夜。 “明天是周五，我们不需要考虑第二天早起上学之类的事情，周六就算是起晚一些也无所谓的对不对？” “周六也要好好吃早餐的。” 慎吾摇头。 “而且，如果赖床的话，说不定要到十二点才能起床，偶尔一次不影响作息，但是啊……和纱想要满足练琴的时间，就又得不得不熬到晚上，这样的恶性循环一旦开了头，可就很难刹住车了呀！” “……” 这可不是什么歪理，和纱是知道的——源于她的母亲。 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她沉默着点头，算是答应了慎吾的话——不想成为冬马曜子那样的人，至少现在的她对这个念头相当坚定。 “那就洗漱了，然后好好休息吧。” 慎吾如此说着。 “周末的时候，如果早些练完了琴，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 第一卷 : 第31章第三十章 她的那些朋友们 “慎吾……” “嗯？” “我看，其他人好像都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明天不用上学。” 属于和纱与慎吾的高中生活已经过去了五天，或者说……一周——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而言，可以好好休息的周末和周日是游离在社会学定义之外的。 独属于自己的时间，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这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当然，也有独立于绝大多数人之外的人，就像现在的和纱与慎吾一样，他们的心情都没有因为周末的到来而变得欢快。 “和纱应该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东西吧？就算学习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付出能够匹配上它重要程度的精力和热情。” “我可没觉得它重要到哪里去。” 昨天的“补习”，更像是慎吾自顾自地念叨而和纱在不厌其烦地陪着他，偶尔用百无聊赖地语气搭上那么一两句话，也许是出于这个姑娘冰冷外表下的温柔。 和纱四顾着。 “不过，我看班里的那些家伙也是……他们应该也不需要学习才对吧？” “当然不对。” 事关学习，慎吾的立场永远都没法与和纱一致，这种状况大概得持续到他们都不再是学生为止。 “无论是你班上的那些人，还是你，都需要学习，当然我也一样……倒不如说，按照本该有的状态，你们应该要更加辛苦一些才对，毕竟还有额外的音乐练习。” “……” 和纱不喜欢听大道理，但因为这些东西源自于慎吾，所以她也就只能沉默听完这些麻烦的东西。 如果反驳的话，换来的绝对是更多的说教，和纱已经对此有所了解，所以她选择了自认为最好的方式。 “我们回去吧。” “嗯。” 慎吾点头。 “对了，和纱……周末的时候，有想去的地方么？” “要练琴。” “练完琴之后呢？”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八个小时睡觉，八个小时学习或者是工作，剩下的八个小时，在解决了一日三餐之类的必要东西之后，余下的时间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慎吾始终觉得，“没有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借口，因为每天都会有被浪费掉的时间，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在时间管理上有多出色，他只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闲散而已。 “没想过。” 和纱思考着。 “或许，可以多练一会儿琴？” “每天八小时，还要再多？” 如果是和纱说这样的话，慎吾觉得倒也不是不可能。至少据他所知，曜子的基础练习时间是每天十二个小时。 “还是做些别的什么吧？我今晚看看，有什么适合一起去玩的地方，练完琴我们一起去看看……回来之后，和纱也没有在东京好好逛逛吧？” “……” 从表情上看，这个建议并没有得到和纱的认可，但她没有拒绝，反而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点头应允了下来。 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有那么一两个在优先度上超过自己的“他人”——对于慎吾而言这个人是和纱，对于和纱来说，这个人则是慎吾。 …… “看到了呢！是慎吾！” “那么，他身边的女孩子果然就是……” “和纱！” 远远地听到了某个女孩子在叫慎吾的名字，和纱尚未来得及挑起眉，便眼见着叫着自己名字的姑娘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是和纱吧！？你回来了居然没有联系我们！果然心里只有慎吾一个人！太过分了！” “喂……” “怎么了！？慎吾，你有什么意见么！？” “小椿，你吓到和纱了……” 要说意见的话，当然有，因为他都还没有像眼前的姑娘这样抱过和纱——从小到大，都没有过。 他们之间有过的最亲近的动作，也就仅限于小的时候常有的牵手而已，至于现在……过了两小无猜的年纪，许久不见之后还能说上话就是奇迹了。 “我也这么觉得……” 和纱这才注意到，公生居然也在，他跟另一个男孩子走到了近前，两人的眼神里都有那么一点无奈。 “好了，小椿……不要再这样抱着和纱了。” “诶……明明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是……小椿？” 终于，和纱在记忆中找到了关于抱着自己的这个女孩子——这并不难，因为很多的画面都有慎吾在其中。 “是我呀！和纱可不要告诉我，已经把我忘记了！这样我会很尴尬的！” 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无论是拥抱，还是说话的语气，在记忆里都依旧色彩鲜明。 “没关系的……” 和纱笑了，旋即想到了自己不久前从慎吾那里收到的问候。 “还有，好久不见。你也是，亮太……好久不见。” “现在想想，距离那个时候确实已经过了很久了。” 但好朋友们居然还能因缘际会一般地聚在一起，还能够肆无忌惮地玩闹，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慎吾这个家伙还是……” “你闭嘴，亮太。” 星野慎吾并不是没有朋友，在放弃了那些守礼而又高傲的用词方式之后，他的笑容居然不那么刺目了。 “如果不想被揍的话。” “我只是想说，你都已经成了空手道黑带而已……对吧，天才音乐家？” 男孩子并非不会审时度势，亮太读懂空气中微妙的氛围只花了一秒钟，他笑着应下了慎吾的调侃。 “现在的我，早就挨不起你的拳头了。” “切……什么空手道黑带，只不过是样子货罢了！？肯定是看在修一叔叔的份上，神心会才会让他通过黑带的考核的！” 小椿这边，倒是相当的不屑。 “和纱，要是慎吾欺负你的话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好啊……” 拥抱松开了，但被挽住了胳膊，和纱立在原地，脸上浅浅的笑容如同点缀着冰河的寒梅——当然，这也是给慎吾的表情，她的视线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慎吾身上。 “不过，他也不敢欺负我的。” emmmmmm 话说 我发现我又有些日子没改错字了 明天看看qqun①68二衣771六 第一卷 : 第32章第三十一章 说不定的事情 时隔数日，留在和纱心中的一个小疙瘩总算是解开了。 一行五人在决定找个地方聊会儿天之后，没有经过任何商量，便来到了之前慎吾带她来过一次的甜品店。 慎吾不太喜欢甜食，但有那么一家作为第一选择的甜品店，这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和纱的脑海中并没有这种观点的具象化认知，否则也就不会任凭心中留着一点芥蒂了。 所以，再次来到这里，她的胃口比之前要好得多，短短半个小时，便追加了第二轮点单。 “和纱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能够用“好久不见”来问候彼此的友人，在相处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感慨也正常。 小椿的眼睛里发着光，这个姑娘向来都很活泼——当然，也跟以前一样，只是和纱并没有将同样的感慨说出口而已。 “那个时候，就已经能吃超大份的布丁了，现在说不定一次能吃好几个！” “我见过的最多的一次，和纱一次吃了三个布丁。” 慎吾笑了笑。 “就在昨天晚上。” “昨晚？昨天你们也一起出来玩了么？” 倒不如说，这样才正常——两个人住得那么近，关系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生疏，再加上慎吾的性格，会一起出去玩也正常。 从公生那里，亮太已经听说了一些事情，这其实也是他们今天找过来的原因。 从周五的下午开始，再往后数五十个小时，都是可以用来愉快玩耍的时间，他们可不想让自己与好朋友的重逢仅限于一句匆忙的问候。 “没有。” 慎吾摇头。 “在我家里，那个时候我在温书，和纱陪着我。” “所以我才说，完全搞不懂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没见过你有这么努力的时候，反倒是和纱回来，你却转了性……” 小椿故作苦恼地敲着脑袋，她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慎吾的难以捉摸，但每当听他以寻常语气提起那些古怪的行径时，还是会有些夸张的反应。 “也难得和纱愿意陪你……” “没什么的……” 昨晚，两个人在做的事情，应该是慎吾在给自己补习功课吧？ 和纱不知道慎吾为什么会在其他人面前说这样一个会招来嬉笑的谎，但她难以克制住自己心底生出的安和感。 她当然知道“成绩不好”意味着什么，如果慎吾如实说了的话她自认为难免会有些嗔怒……是自己的心思被猜到了么？ 对此，不那么聪明的姑娘并不确定。 “而且，慎吾也会给我讲一些我不明白的东西……” “这样啊……” 昨天晚上，他们大概是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温习功课吧？ 小椿尝试着想象当时的场景，说实话她很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或许，她此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真的发生过那么一两个？ “要说学习的话，慎吾的成绩其实也还不错的……虽然让人完全没法相信就是了。” “其实，我也是有努力的……” 慎吾的辩解相当无力。 “掌握了方法，或者是别的什么……我学东西，比其他人会快一些，大概就是这样。” “这可不是快一些的程度呀……” 对此，公生是最有发言权的。 从小到大，只要是某一次钢琴比赛中出现了“星野慎吾”这个名字，那么第一名就必然是他。 而在成为了朋友之后，他发现这个家伙的练习方式居然是在一天里零零碎碎地弹几首曲子，而最努力的程度，也仅限于每天一个小时的练习——即便是这样的“玩耍”，他也没有坚持过。 不过，既然是玩耍，也没必要去“坚持”。 但就是这样一个轻浮的玩咖，却以一骑绝尘般的姿态将比他努力无数倍的人甩在了身后。 “总感觉，你是在嘲笑我们就是了……还好我搞不明白乐器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就会像公生一样，总是困扰着了。” 当然，并不会的。 慎吾不会嘲笑任何不如他的人，因为“理所应当”是没有任何可以被嘲笑的地方的。 但在好朋友们之间，这可以作为玩笑，亮太也总是热衷于此。 “和纱呢？能赢过这个家伙么？我听公生说，你现在也还在弹琴。” “……” 沉思索了几秒钟之后，和纱摇头。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需要思考，她只是因为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这些天里，她和慎吾合奏过好几次，但那种如同几乎要在深海中溺死的无力感却再没有出现过——慎吾用音乐陪伴着她，但这份裴干在一度窥测到的“神秘”面前，却让人难免陷入沉思。 或许…… 慎吾藏起了一些东西？ “就连和纱也不行么？” 这么多年了，公生还是没法赢过慎吾，现在的和纱也承认了她与慎吾的差距……也就只有自己，才能在道场里揍一顿这个坏心眼的家伙。 小椿当然知道，平日里的玩闹不过是慎吾让着自己而已，所以她猜想着，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能够赢过这个不努力的天才。 “慎吾，你说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难倒你？” “难倒我的东西？那可就多了呀……” 自己有无论怎么挥霍都取之不尽的天赋，但这个世界上，依旧有各种各样的难题，比如说…… 慎吾思考着。 比如说他弄不明白和纱的心思。 “比如说吉他，之前和纱对我说，想要吉他的伴奏，但我不会。” “亏你还记得这个……” 只是自己闹着脾气时随口一提的东西，要是慎吾不提起来，和纱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忘了。 慎吾啊，应该不至于会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心上吧？ “比起吉他，你还不如多花时间练练琴……” “这一个星期，我的练习量甚至比之前三个月都要多……” 慎吾也知道，“努力”从来都是没有边界的，但他不打算成为最努力的那一批人，因为……没有必要。 他只是陪着和纱而已，更何况，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不弹琴了。 第一卷 : 第33章第三十二章 想做的事情 当天际被太阳染成温暖的橘色，和纱与久违的朋友们挥手作别，慎吾站在他身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公生三人走进车站。 明明脸上挂着笑容，但慎吾这幅样子却很难让人觉得他比和纱要有温度——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经常在一起玩，没有必要纠结于这些细节。 “慎吾，我们也回去了吧。” “好啊。” 吃了很多点心，还和大家聊了很多东西…… 和纱觉得，自己今天收获的快乐是双倍的，如果等到睡前再想起却才发生过的画面，这份快乐也许已经又有所增加。 跟好朋友们在一起时，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去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但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这些看似被浪费掉的时光赋予了意义。 “现在回去，和纱还能趁着我做饭的时间，稍微练一会儿琴……不过今天，就不要纠结八个小时了，周末是休息的时候。” “好。” 难得的，和纱点头应允了慎吾的偷懒。 “不过，今晚你也不能再学习了，周末是休息的时候，你刚才说的。” “学习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 只是，如果不练琴的话，自己又能陪着和纱做些什么呢？ 两人此时在街上并肩而行，脚下踩着从天边飘下的点点金色粉末，但即便在思考着一个相当简单的问题，慎吾也有那么一点忧愁。 他自己也好，和纱也好，都理所应当地觉得两人应该待在一起，但是……待在一起的时候能做些什么呢？ 晚饭之后，两人大概会相顾无言吧？在那样的情况下对上视线，气氛会以相当微妙的方式变的尴尬吧？ 越是如此思考着，慎吾的心情就越是下沉，甚至于心中滋长出了些许焦躁。 “倒不如说，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懒懒散散地待着也不错。” “这算是什么理由嘛……平时我说让你少花些时间看书，你都完全没听过，还想着把我一起拉上……” 自己说的东西，能够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么？ 和纱困惑于慎吾的难以捉摸，因此她把这份心情变成了目光里的嗔怪。 “奇怪的家伙。” “确实，有些奇怪呀……不过是我们两个。” 慎吾叹着气。 “我总想着让和纱少练一会儿琴，和纱总想着让我少看一会儿书，明明这都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看书不重要。” 和纱并不打算赞同慎吾的观点，但她看来是忘记了要否定“奇怪”这个评价， “要是连钢琴都弹不好，我会不安的……难道说，弄不明白那些麻烦的东西，这种程度的小事也会让你在意么？” “在意的话，稍微有那么一点吧？但不会不安……” 慎吾思考着。 “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已，学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结果发现时间还剩下不少，所以……就想着，姑且去把那些应该做的东西做好吧。” “不知道该做什么？” “嗯。” 绕了一个圈，但慎吾还是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虽说这与他几秒钟之前的思考有所差异，但却是更接近他心底本质的想法、 “很奇怪对不对？就算是我擅长的那些东西，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比我厉害的人……比如说曜子阿姨，再比如说道场里的师兄们和会长。他们就在那里，我自诩天才，但却没有想要去追逐这些顶点的想法。” “那你，想做什么？” 和纱停下了脚步，直视着慎吾的眼睛。 慎吾的目光略一闪烁，才与眼前的姑娘对上视线，他并不慌乱，只是笑容没那么灿烂了。 “慎吾，现在，此时此刻……你想做什么？” “我啊……” 想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呀…… 慎吾在心中叹着气。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陪你。” 和纱的视线没有动摇。 “想做的事情呀……” 也许，慎吾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秒，他的念头没来由地变得很慢，以至于需要比平时长一些的时间才能对眼前的现状有所反应。 “我想做的事情，和纱都会陪我？” “嗯。” “那就……” 说话间，他抬起了手，撩开和纱垂下的鬓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指尖的触感在一秒钟之内变化了好几次，在感受到稍微升高的温度之前，他便收回了手。 “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 “坏心眼的家伙……” 这个家伙，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吧？但如果是在欺负人，那么……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温暖呢？ 女孩子啊，内心终究是没那么坚定的，和纱迈开步子时有那么一点慌乱，似乎是想要将慎吾甩在身后，但一秒钟之后她又回过了头，看到慎吾已经跟了上来，才勉强收敛了眉宇间的冷漠。 “现在，可是在街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我在想的，当然是想做的事情呀。” 但这个念头到底是怎么在脑子里回转了千百次后脱颖而出，慎吾自己也不知道，和纱大概也在纠结于此，但这个问题今天注定是没有答案的。 还有啊…… 如果不在街上的话，和纱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害羞地躲开视线么？ “你就不能想一些不那么奇怪的东西么？” 他想要去什么地方玩，自己可以陪他，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自己可以陪他一起做，但是啊……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脸颊？这算是什么想做的事情呀…… 也许是慎吾的指尖在脸颊上留下了某种近乎“魔力”的东西，和纱感觉到刚才被他触碰到的地方正不断地升温着。 刚才还让她沉浸其中的温暖，此时却已经滋长到了让她心跳砰然加速的程度。 “我问你为什么，你却自己都说不明白……下次再这样，就不理你了。” “还能有下次么？” “哼……” 也许是轻佻惯了，慎吾将话脱口而出时根本没有任何思考，而和纱那边，嗔过来的视线却因为脸颊上的绯红色显得柔软而明艳。 “你试试。” “等回家再试吧……” “……” 第一卷 : 第34章第三十三章 放任彼此的方式 这样的状况慎吾从小就见得不少，甚至于大多数时候和纱的脾气都是他自己惹来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对此有所自知，并且有那么一点后悔。 那个时候，自己的脑子是坏掉了吧…… “陪着自己做想做的事情”，这句话里的魔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以至于原本根深蒂固的轻佻变得飘飘然，回过神来时，慎吾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到底有多么地……让人困惑。 “和纱……” “嗯？” 换做是以前，和纱是想要做一个鼓起脸颊的动作吧？ 小时候变成小气包子的姑娘会很可爱，而现在，她有那么一点不善的视线看了过来，却没来由地让人……想要捏一下她的脸颊。 慎吾找到了此时想要做的事情，然而这一次，没了和纱的应允，如果他还自行其是的话，和纱大概就真的不会理他了。 克制下自己这些没名堂的念头之后，他才再度对上和纱的视线，至于目光何时躲闪了一下，他并没有去深究，因为上一个瞬间的念头早已无法追溯。 “你不会，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 慎吾沉默着摇头。 “抱歉，和纱……之前的事情。” “你是想让我对你说没关系么？” 怎么可能，没关系嘛…… 直到现在，自己想到刚才的事情，脸颊都还会发烫……这可都是你这个坏家伙的错呀！ 和纱很想说让慎吾负起责任来，但她自己却想不明白具体该怎么做…… 好在，她没有说出这句会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的话，再加上天生了一张美得凛然的脸，心中的千百种情绪都黯然失色。 “突然道歉什么的，未免太狡猾了吧？” “可是，果然还是觉得，道歉会比较好……” “以前我可没见你这样过。” 和纱说的以前，当然是小时候，也许在慎吾陷入回忆时，她也花了一两秒钟去追寻记忆里的某一种颜色。 “而且，这一次……是我先说了，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就算不可能没关系，但你也不用道歉。” “……” 这算是，原谅自己了么？ 慎吾的思考让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倘若和纱不再因为之前的事介怀，那么现在他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样一场对话了。 “你就是太闲了，所以才总会想些奇怪的东西。” 和纱如此总结着。 “你之前不是说，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你厉害的人么？觉得无聊的时候，就挑一两个去超越他们好了，就像你玩的游戏一样……战胜一个关底的强大怪物，可以花上一两天时间，超过一个比你厉害的人，花的时间可不会少。” “不太有动力……” “为什么？” 再开口时，慎吾便已经摇头，而他的动作持续到了和纱话音落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心中更深层次的动机有所深究。 “和纱呢？为什么想要超过曜子阿姨？” 和纱的目标，无疑就是曜子，只要是内行，听过她们两人的演奏就能够得出这个结论，甚至于，她们在音乐上走得是同一条路——曜子是开路者，而和纱则跌跌撞撞地跟在她的身后。 “……” 这一回，轮到和纱沉默了。 “慎吾……” “嗯。” 慎吾没想到，自己的提问居然换来了这样一句话。 如此叫到某一个人的名字，是因为心中的不安驱使着人想要抓住某个能够提供安全感的东西。 他当然能给和纱提供些许安放情绪的空间，但是啊……事关曜子，他诧异于和纱心中源于母亲的不安，也不认为自己提供的支撑能足以为让和纱变得坚定。 但是，哪怕是一点点力量，在不安面前都会起到作用。 “我啊，只是想……见到她而已。” 在生活里，见到自己的母亲；在漫长的人生中追上母亲的脚步，甚至于在“音乐”这个虚幻但又真实存在的世界中，寻到母亲的心迹。 这三者兼有，或许还有更多的，是自己没有理解到的东西。 慎吾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到底该给予和纱何种回应，但这在和纱眼里，却是一份沉默。 “慎吾，你有的时候，也会想要见到叔叔的吧？” “会啊。” 老爹啊……也不知道现在他在什么地方。 上一次收到他的寄回来的礼物，是一座来自埃及的陶都人偶，还附带了一张明信片……那是两周前的事情，不过现在，他已经去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吧？ 至于见面，那就是更早之前的事情了…… 慎吾笑着，然而他给出的是肯定的回答，却莫名地摇着头。 “但我跟他，其实也不常见面的……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来着，但看起来也不像，毕竟这种东西，是可以感觉到的。” “可以，感觉到么？” 冬马曜子那个女人…… 一时之间，和纱抓不住自己心中的“感觉”，她总用“那个女人”来称呼自己的母亲，也正是因此，心中的各种念想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啊，还是不明白呢……” “慢慢想，就能明白了的。” 托自己的福，借着很多的空闲时间想明白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虽然都仅止于自己心念中的繁杂思绪，但慎吾也知道，自己能够如此轻松也正是没了这些束缚。 “而且，我也会陪着你的，和纱……就像你之前说，会陪着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一样。” “你还提这个……” 其实，也无妨的，倒不如说，自己似乎……想要更多？ 让和纱困惑的，其实是她搞不清慎吾的动机，如果让她知道，这是慎吾的坏心眼，她就会发更多的脾气，借此让心情稍微明朗一些。 如果…… 只是如果…… 倘若这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枚果实…… 无论再怎么大胆的女孩子，都会在心中藏一些窃窃的念头。 “不过，既然说了，会陪我做我想做的事情，那就帮我去拿布丁，我想吃了……还有，不准说教。” 第一卷 : 第35章第三十四章 心情的复杂成分 周六，上午九点整。 慎吾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发生了变化，而后将其收了起来。 他并不喜欢盯着手机看，但这一次却选择了花大概二十秒的时间来直视平日里讨厌的蓝白色冷光。 将餐桌上剩下半杯的牛奶一饮而尽之后，他站了起来。 和纱没来吃早餐，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上休息日和工作日上，生活规律会有些变化也不奇怪。 而且，他们昨天并没有说好要一起做些什么——不过没关系，他相信和纱并不会介意在早上见自己一面。 …… “早上好呀，和纱！你这是要出门么？” “你呢？” 推开大门时，慎吾便看到了刚走到隔壁院子里的和纱，他欢快地打着招呼，并没有因为和纱的回应里稍显冷淡的语气而收敛笑容。 “我要去我的朋友家玩。” 慎吾可不会老老实实得走正门，隔在两家院子之间的围墙对他来说没法构成任何阻碍，轻松地一跃而过之后，再蹦跳几步他便如愿来到了和纱身边。 “和纱会欢迎我么？” “……” 这个家伙呀…… 刚才在心中油然而生的那点失落只能这么平白的浪费掉，所以和纱并不打算拿出回应慎吾的玩笑。 但在心情没有好到一定程度时，她对自己的笑容还是稍有吝惜的。 “早餐。” “你是说……” 没什么表情的姑娘说了这样一个词，慎吾初闻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跟和纱对视了一秒钟，他才反应过来。 “你没吃早餐？” “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的意思是……” 不久前才确定过的时间现在似乎少了些实感，慎吾叹着气。 “和纱你才刚洗漱好么？” “所以说，这有什么问题？” 和纱重复着刚才的反问，语气也冷了几分，她的困惑不比慎吾要少。 “问题的话，也不能算有……” 虽然没什么事做，但慎吾并不会因为周末的到来而晚起，良好的作息习惯在他看来是生活里必要的一部分——前提是没有兴致使然地熬夜。 不过，在九点钟的时候就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对于女孩子来说，也不算晚起吧——他这才注意到，穿常服的和纱也很漂亮。 偏向正装的款式，再加上冷色系的搭配，很衬和纱的气质。 “要是你告诉我，我难得早起，结果却吃不到早餐，你就完蛋了。” 和纱会错了意——无论是慎吾所想的东西，还是她对“早起”的概念，都适用这个说法。 “这样，算是早起么……” 心中的困惑尚未解除，便又有新的一层疑问叠加了上来，但慎吾不想再叹气了，如果始于唉声叹气，那么新的一天无疑是没法顺利起来的。 “我已经，吃过早餐好一会儿了……不过，再准备一份也不用花多少时间。” “那就走吧，去你家。” 和纱原谅了慎吾的“疏漏”，她看来也多少明白了刚才慎吾的眼神——他们关于“早起”的认知，绝对存在着相当大的偏差。 不过，只会原谅你这一次，今后……你就得好好记住，我会在什么时候起床了的，我啊……可是难得的定了闹钟。 但还是最希望，能够多睡一会儿，睡懒觉很舒服，希望你也能知道…… …… 慎吾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忙忙碌碌，和纱坐在餐厅里，两人偶尔会隔着一段距离有眼神的交汇，但更多的时候，因为慎吾需要料理尚未完成的早餐，和纱只能跟眼前的布丁较劲。 在等待早餐的时候，吃些点心是理所应当的，至于吃多少，那得取决于吃到早餐的时候——和纱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和纱，布丁吃过一个就好了。” “切……” 这个家伙，绝对在越是坏心眼的地方，就越是敏锐…… 和纱刚站起身，她的目光甚至还没有落在冰箱上，慎吾就已经开口了——虽说本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她还是不满地应下了这份指责。 一两句说教而已，带来的坏心情在布丁的糖分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谁叫你让我久等了？” “早上空腹吃太多冷的东西，会闹肚子的……一直这样的话，消化系统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慎吾说着全世界都知道的养生小常识，但很难想象，他这个年纪居然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又想拿这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来骗我，谎话精……” 对此，和纱嗤之以鼻，但这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态度。 “是你自己说，早餐得好好吃，却又在我好好吃东西的时候指责我……烦人的家伙。” 这句话百分之十五是嘴硬的强词夺理，百分之二十是女孩子的任性，剩下百分之一百六十五，是充满了她内心的欢快。 总而言之，和纱的心情现在已经变得相当好了，至于其中的多少是因为刚刚拿到手的布丁，则是无法考证的事情。 “这可真是……” 慎吾沉吟着，但终究没找到能够反驳和纱的话，也许这个时候，敲一下她的脑袋，或者是捏一下她的脸颊，都会好一些。 “算了……” “只是你自己找不到能够自圆其说的歪理了而已！” 如果心情再好一些，和纱大概会欢快到将心底流淌着的旋律哼出来——没能听到她的心声，只能归于慎吾的咎由自取。 女孩子的心情啊，在被顺从着是总会好起来的。 “所以，今后你不准在我吃点心的时候胡说八道了！不然我就……算了，到时候再说。” 新的一天，以这样一份好心情开始，和纱也就不打算去思考以发了脾气为前提的东西了，到时候的事情，就到时候再说，反正慎吾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她今后有的是发脾气的机会。 “我会尽量给自己的话找到依据的。” 这大概，相当难吧…… 慎吾终于还是叹了气。 不过，这份不那么好的心情，也就只是他笑容的一份点缀而已。 第一卷 : 第36章第三十五章 醒与梦 早餐之后，当然是练琴的时间。 和纱是满心欣然，而慎吾则有那么一点不情不愿，他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大概真的能成为钢琴家。 这份逻辑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他确实因此而苦恼着，所以，他决定下午不弹琴了。 “你下午要出去？” “嗯，去一趟道场……” 午饭后，慎吾照例躺在了他的狗窝里，这个满口“健**活”的家伙其实浑身上下都是小毛病。 在摸着肚子时，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不会有太重的力气，说不定他过一会儿就这么睡过去了，所谓的出门也会随之无法成行。 “和纱之前不是说，让我试着去超越一下那些比自己厉害的人么？所以……今天下午刚好有空，出去一趟也无妨。到时候看看，哪位师兄在道场，就跟他切磋一番。” “哦……” 是因为，自己么？ 和纱本想再多问几句，但却鬼使神差地接受了慎吾的解释，就连心思都变得飘飘然了起来。 “你要早点回来，我会在家里好好练琴的……” “嗯。” 慎吾觉得，和纱并不需要保证向自己什么，他甚至更希望和纱能够偷一会儿懒——好好练琴，对这个姑娘来说，大概就是直到他回家之前，都不会停下来…… 所以，自己尽量回来得早一些吧。 “不过，好好练琴的意思是……要劳逸结合，比如说……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就休息一会儿，或者是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休息一会儿。” “两三个小时？” 和纱皱起了眉。 “你要出去那么久？” “也不算久吧？难得去一趟道场，我也得稍微练习一下才行的。而且，我还打算去趟超市，把这一周的食材准备一下……然后再随便逛逛，看有什么东西想买。” 慎吾为这趟行程预留的时间，是一整个下午，这显然远远超过了和纱的心理预期。 “说不定，等和纱回过神的时候，我就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带了点心……那这样吧，我会记得给和纱带点心的。” “真要是这样，你到时候肯定又会说我……说我弹琴太入神了，还有，吃很多甜食会胖什么的……” 只要把精神集中起来，三个小时乃至是五个八个小时，都会在一次呼吸之后过去，但今天，自己大概不太做得到吧？ 慎吾还在眼前，但和纱已经感受到了心底滋长着的焦躁，虽说现在还能勉为其难地克制一番，但慎吾离开之后，她大概会在一首曲子里弹错好几个音符吧？ 还有啊，点心……不知道会是什么……其实只要是布丁就可以了的。 “所以，和纱可以定个闹钟，虽然会有些吵，但很有用。” “才不要呢……” 也许是站得累了，和纱便在慎吾身边坐了下来，而这也让她不得不承认，慎吾的狗窝确实很舒服……难怪这个家伙会这么喜欢躺在这里面…… “弹琴的时候被打扰，很烦的……” “是这样没错……” 和纱跟自己，是不是挨得有些近了？ 偏过头看向抱着膝盖坐在自己身边的和纱，慎吾因为其实算不上多么亲密的距离而心猿意马起来。 所听到的，所见到的，甚至于所感受到的，混杂成了言语无法形容的东西，故而他心中始终没法对两人的距离做一个界定，也没法明白自己心中到底还有些什么奇怪的念头。 “有的时候，我也会因为被吵到而发脾气，不过总是凌晨才睡，实在是没法熬得住，那段时间，我都有黑眼圈了……” “笨蛋……” 黑眼圈？ 用这个词作为借口，和纱与慎吾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她晃了晃脑袋便收回了视线，把下巴搁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现在就没有呢……我这边，也没有的，所以你不要想着又对我说教……” “所以，好好休息很重要。和纱也不想变得憔悴的吧？每天七个小时的睡眠，是需要保障的最低限度，而且还得是在正常的作息下。” 慎吾说着缺乏逻辑的话，他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之后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好了，我准备出发了……和纱，闹钟可不要忘记了。” “谁会记得这些东西呀……” 和纱小声地嘟哝着。 “明明你自己也说了讨厌，但却要让我记住……搞不懂你。” …… 原来，慎吾说他要出门，是真的要出门…… 习惯了被捉弄，和纱反倒不习惯慎吾拿出正经的态度来，她期待着慎吾会在下一秒钟从某个地方跳出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如此想着，她的身子倒了下去。 比想象中更加柔软的触感盛住了她身体的重量，只不过感受到的温度似乎要凉一些…… 是因为慎吾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吧？所以他留下的温度，才会消散了这么多…… 少有的，和纱的心绪变得散漫如初春时节的溪流，就如同她的眼神一般，泛着粼粼的冷光。 融化了的冰美人，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还在，但确确实实地……变得温柔了。 “慎吾，平时也是这样吧？”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过去…… 房子里很安静，用慎吾的话说是“很适合午休”，此时此刻，和纱觉得自己或许体会到了慎吾有过无数次的，在入睡之前的感受。 “还想，要更多呀……” 好在，自己抓住了慎吾留下的温度，这样就能……伴着这份温柔睡去了…… 今天，就稍微偷懒一会儿吧，反正慎吾总说自己需要多休息，不然身体会受不了，还有眼睛，眼睛也是…… 慎吾说，公生就是因为练琴太过头，所以才会近视，不知道自己戴上眼镜会怎么样…… 正是这些漫无目的的思考，才能把人引入最为甜美的梦境之中，沉浸于所见的逐渐绚丽而离奇的画面中，和纱完全没有发觉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的意识已经走远。 此时，她带着微笑，想必所处的，是一份晶莹剔透的梦境吧？ 第一卷 : 第37章第三十六章 被触碰到的 空气中，是某种……奇怪的气味。 很难用“难闻”来形容，但其中的那一点点刺鼻却很难让人喜欢它，将醒未醒的梦境被戳破，碎成了零星的暖光。 和纱睁开了眼，安和的内心因为嗅觉收集到的信息萦绕上了微妙的错位感，这让她的意识差点在鼻尖消失的消失中流逝。 不过，慎吾在身边……即便是被她强留下来的那点温度，也是在的…… “慎吾……” “嗯。” 迷糊的姑娘没想到，自己的呢喃居然得到了回应，而就在这一秒，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放归原处。 慎吾回来了，他就坐在自己身边这可真是…… 她想要笑，但却不可抑制的红了眼。 “和纱，你醒了么？” “你……怎么了……” 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么？ 两三个小时很长，慎吾离开的时间应该要比两三个小时还要长一些，可是……他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脸上的创可贴遮不完旁边溢出的淤青，手背上绑着的绷带延伸到了衣袖里，身上的气味，应该是酒精，还有某种药物…… “你怎么，伤成这样？” 伤成这样，会很疼吧？而且……伤到了手，就没法好好弹琴了，却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不太聪明的女孩子，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困惑，在先前的问题没能得到回答的情况下，她进一步的追问着，并且心中藏下的问题又多了一个。 “我不是，去找道场的师兄切磋了嘛……” 哪怕依旧能笑得出来，慎吾的轻佻也没法如常，因为伤势带来的痛苦终究是不可忽视的，他大概是想要以惯有的轻佻语气说话，但开口时却难免带着些无力。 “结果，今天除了会长，只有末堂师兄在……现在会长我肯定赢不了，所以能选的对手也就一个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总之，我勉强赢了……” 跟女孩子聊天呀，是要能够读懂那些被藏起来的小心思的，然而现在的慎吾，可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在错愕了一下之后，他只能省略掉了那些听上去有那么一点惊心动魄的细节。 “和纱，我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赢呢……看起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一点。” 终究，男孩子都没法免掉那些吹嘘和自满。 “你是不是……很讨厌陪我弹琴？” 就算是弄上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 和纱的质问本该是愈发严厉的，也绝对不会因为慎吾一个轻轻摇头的动作而有所缓和，然而此时慎吾的手轻轻地抚在了她的脑袋上，猝不及防亲近让她那些因为失去理智而冒出来的不满于自我厌恶哽在了喉咙里。 “不是的……” 慎吾再次摇头。 他一缕一缕地为和纱梳理着因为刚才的午睡而乱掉的长发，力度轻柔得像是他此时的笑容一般。 “我啊，只是……突然想去做了而已。还有，就算是现在，我也可以弹琴的，我跟和纱说过，手的事情，没关系的。” “……” 慎吾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不止一次——在自己劝说他不要再去道场的时候，在自己想着每次练完琴都得花时间劝说他做好手部保养的时候。 他说了没关系，但自己的理解根本没有到其中的含义，手都伤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没关系？ 所以，和纱沉默了。 “真的，没关系的。”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缺乏可信度的东西，才需要如此一再的强调，倘若再附上一份无疑是在强化这份“谎言”的笑容，那么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去相信慎吾说的话。 但与此同时，慎吾抓住了一点东西。 他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和纱的眼角，而后掌心盖住了和纱的脸颊，或许是因为绷带将温柔的触感隔绝了，他才对自己的失礼没有任何察觉。 “和纱，你想要听什么曲子，我现在都可以给你弹的。” “我才……才没有哭呢……” 答非所问，而且……欲盖弥彰。 这个时候，只要将视线偏开，就能躲开慎吾的动作，但和纱并没有这么做，她愣在原地，在与慎吾的对视中任凭自己的脸颊无端端地发烫。 “抱歉，和纱。” 自己的任性，是让人担心了吧？ 老爹总说，即便他不会去阻拦自己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有些时候也难免会去担心。老爹是个温和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谎，但是啊…… 直到现在，慎吾才明白“让人担心”时自己会有什么感受。之前有多么高兴，现在心里就有多么堵得慌…… “既然知道道歉，以后就不要……不要再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和纱的抱怨迟迟地说出了口，但其中的力度甚至十不存一，就连对慎吾的要求，也仅限于保护好自己的程度。 这得归咎于慎吾安抚她的方式，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秘密”了。 “还有，既然受伤了，就不要逞强了……” “真的没关系的，我现在可以弹琴的。” “都说了，让你不要再逞强了……你刚才的歉意，也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么？” 不知道收敛的男孩子，总是不自觉地会惹来女孩子的怒意，而这一次，和纱的眼神却怎么都冷不下来。 “既然是道歉，就给我……好好地……” 让慎吾……听话？ 这个说法里充满了违和感，以至于和纱根本没法将其说出口，现在的她无法四顾，只能任由自己的眸子在与慎吾的对视之中盈满了温柔。 “可是，我不仅不讨厌给和纱弹琴，反而……那可是我想做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这是不用思考就能有答案的问题。 慎吾终于收回了手，心中油然而生的怅然让他叹着气。 “不过，这一次就不逞强了……我啊，确实有些累了呢，想要休息一下。” “嗯。”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和纱略一思考之后便不再在意，她笑了笑，握住了慎吾尚未来得及安放的手。 “你好好睡一会儿吧，我会陪着你的。” 第一卷 : 第38章第三十七章 没有说出口的话 慎吾真的，睡着了呀…… 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在闭上眼一两分钟之后，呼吸便转成了悠长而缓慢的节奏。 而此时，和纱的心跳甚至快到了让她担心会打扰到慎吾的地步。 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呀！？还有这个家伙也是…… 和纱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吃些点心来缓解脑海里翻涌的情绪，她隐约记得，慎吾说会给她新买些点心…… 但是啊，慎吾的睡脸却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平日里骄傲而轻佻的家伙此时眉眼安和，脸上的伤口暂时遮掩了他的骄傲，并且平添了些许温柔。 这应该，要比布丁美味吧？ 腾地一下，和纱感觉自己本就已经乱成一团的大脑炸开了，但这个没名堂的念头却意外地坚不可摧，甚至随着情绪的沸腾变得更加清晰了。 想要，咬一口…… 她知道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然而，即便这份心思仅仅停留在思考中的情况下，她也用上了欲盖弥彰形容。 因为，会害羞的呀…… 拈起一缕发丝在慎吾的脸颊上轻轻拂了一下，这点点纤细的触感自然没法引来任何反应。 出于不满，以及渐渐大起来的胆量，她的指尖按在了慎吾的脸颊上，第一次仅仅是试探着，第二次她加上了些许力度，直到第三次慎吾略一皱眉，她才惊惶地收回了手。 “真是，吓了一跳呢……” 轻轻拍了拍胸脯，和纱觉得，自己现在就算说些什么，慎吾也听不到。 这个，笨蛋…… 慎吾很聪明，但在这个时候，被说是笨蛋，就算是他本人也没法反对吧？ 因为自己的发现而自得着，和纱伏低了身子凑到慎吾耳边。 “慎吾……” “我……” “我啊……” “……” “都是你的错，坏心眼的家伙……既然那么聪明，又那么胆大妄为，就给我用在正常的地方呀！还是说，你就根本没想过……” 欲语还休，而且重复了好几次，但早在心中确认过好几次的话却始终没法说出口，直至此时，和纱才知道，想要坦白自己的心绪，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甚至确认过每个音节的发音方式，就连句子的语法都烂熟于胸，但就是说不出口，反倒是对慎吾的责备，在几乎不假思索的情况下便能说出一大通。 “哼，不跟你说了……” 想吃点心…… 终于有了想些正常的东西的能力，和纱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看来，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只是啊……就姑且让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好了。 …… 如果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也是某种乐曲，那么油脂在高温下散发的香味就是最为直观的“感情”…… 这是和纱从小到大都没有欣赏过的音乐，她站在厨房操作台外看着慎吾忙忙碌碌，就连手里的布丁都是好久才动一下。 “早知道今天会睡那么久，就不买咖啡味的布丁了……” 这么晚了都还没吃饭，那么吃些点心姑且补充一下身体所需的糖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已经接近晚上九点，距离做好晚餐还有一会儿，慎吾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之余，还少有地自我反省了一番。 “怎么了么？我倒是觉得味道不错，偶尔吃一些也未尝不可。” “咖啡呀，会影响睡眠的，如果晚上睡不着，会感觉很难受的。” 点缀在布丁上的生奶油，如果甜度再高一些就好了…… 和纱如此想着，但慎吾说出口的，却又是她不会去考虑的东西。 “今天逛商场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口味的布丁，说是限定的特别款，所以才买了些回来……不过想想看，这应该是噱头罢了。” “这样啊……” 虽说是个百分之一百的有钱人家孩子，但和纱对点心的品质却让人意外地缺乏要求——甜的，好吃的，就行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法给出任何专业的评价。 “明天早上的时候，你可以尝尝看……说不定会喜欢。” “现在吧……” 慎吾四顾着，随即从手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枚汤匙。 “和纱的那份，分给我一些就好了。” 说话的同时，他便已经行动了——虽然看起来神色如常，他其实是有那么一些慌乱的，直到和纱将手里盛着布丁的盘子递出来一些，他才安心下来。 “嗯……有点苦。” “咖啡不就是苦的么？” 倒不如说，这种程度的苦味，配上生奶油倒是刚好…… 再度尝过布丁的味道，和纱反倒接受了被她认为尚需提高一些的甜度。 “买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才对吧？” “嗯……” 慎吾沉吟着。 “我不喝喝咖啡的，原因的话，刚才也说了，会影响睡眠。怎么说呢……我觉得，点心应该是甜的才对……” “巧克力，抹茶……这些东西，不都是苦的么？” 但配合上糖分，各自都会有让人喜欢的风味。 和纱想着。 “还有，就算不喝咖啡，你也应该知道它是苦的吧？” “这倒是知道，要说的话……是缺乏一点心理准备？” 想要吃到甜的东西，但尝到的确实完全相反的味道，这个时候，自然也就没了去细细品味的心思。 慎吾将自己的感官归结于此，但他也没了再去尝第二口的打算，至少现在是如此。 “等明天吧，明天早餐的时候，我吃一个。” “真的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 “是和纱想要把全部都吃掉吧？” 慎吾的性格啊，是不是有些别扭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小时，但却仿佛在和纱的脑海里扎下了根来，但慎吾总有各种办法应对这些东西。 “才不是……” 你刚才要吃，我不就像以前那样分给你了么？就算你要吃更多，也不是不行……还有啊，我会给你的，才不只是点心呢！ 和纱鼓着脸颊辩解着。 “总是用这种欺负人的说法……” “抱歉抱歉。” 慎吾笑着。 “不过，点心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一卷 : 第39章第三十八章 格外漫长的夜晚 关于点心的约定尚且要等到明天再去享用，今天饭后的时间格外的漫长，这是出乎了慎吾意料的事情。 和纱看过来的眼神，似乎跟平时有些区别…… 没那么冷了，但反倒更加让人望而却步，只要与她对视，自己就会变得心绪纷飞，故而这一回，轮到他的琴声乱了。 “都说了让你不要逞强。” 和纱的声线倒是跟平时没什么变化，如同大提琴的中音一般，低沉而隽永，那一点点责备，则是让她说出的每一个音节变得富有质感的“秘密”。 “手都被绷带缠成什么样了，等好了再说吧……之前就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其实，没影响的。” 慎吾盯着自己的掌心看，皮肤富有光泽的白皙和绷带浸着药水的苍白对比鲜明。 他感觉自己此时的状态极佳，好到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绝对能成功，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弹琴！ 然而，他的琴声确确实实乱了，至于原因…… 心绪似被穿透了树荫的光斑摇曳，如同今日即将落尽的红樱一般飘飞，落地则化成了一圈圈漾开的涟漪…… 怀着如此难定的少年心思，当然没法好好弹上一首曲子——至少在找到一曲能够抒写这些心事的琴曲前，慎吾是没法好好演奏的。 “我啊，状态正佳呢……” “逞强……” 和纱挪了挪身子，想把坐在自己旁边的慎吾从琴凳上挤走，没能成功之后也就听之任之了，她并不知道，自己本想注以嗔怪的视线里，盈满了春水般的笑意。 就让你坐在这里好了…… 尽管如此想着，她还是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在了慎吾正扒拉着琴键的手背上——弹好了最基础的练习音阶，当然只是无聊地扒拉琴键而已，无论用怎样的变奏加以修饰，都是如此。 “不要打扰我练习。” “嗯。” 说出这句话时，和纱本已经做好了被慎吾闹腾的准备，她只是猜不到慎吾到底是会捏一下她的脸颊还是撩起她的发丝把玩。 但无论是哪种方式，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轻轻呵斥这个家伙一句，然后让他去好好休息。 而慎吾只是应了一声而已，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勉强算得上端正，看来是打算赖在这个最佳的观众席不动弹了。 “去你的那个……那个狗窝里躺着，或者是去看书，你这样我没法弹琴。” “好吧……” 四手联弹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受到影响，但慎吾此时连一句反驳都没有便走开了，只是应声中有那么一点不情愿而已。 “……” 你怎么，真的走了呀…… 女孩子的心思啊，从来都是很难琢磨的，靠近了会惹来嗔怪，远离了也会惹来埋怨……如果她们再将这些小情绪藏在心里，对于不那么聪明的男孩子来说，就更是难办了。 和纱沉默着将双手按在了琴键上，在她弹出第一个音节时，便吸引了慎吾的视线——她的琴声，也乱得不成样子。 “看来，我们今天……都状态正佳。” 慎吾以这样一个带着自嘲的玩笑逗弄和纱，这让和纱本来想要偏开的视线一下子带上了几分锐利的气恼。当他慢悠悠地溜达到钢琴旁时，满肚子小脾气的姑娘依旧没有移开目光。 “那么……和纱也休息一下吧。” “……” 既然用了“也”这个词，那么……慎吾会陪着自己的吧？ 和纱沉默着，但心情已经在慎吾的话音落下时变得轻快了起来。 “先说好，就算你自己要学习，也不准拉上我。” “都说了，是休息。” 看来，跟每个成绩不太好的学生一样，和纱也对学习敬而远之。 虽说始终不打算强求和纱能花多少心思学习，但直到此时，慎吾脑海里才对这一点有了确切的认知，。 “而且啊，周末的时候，休息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你还跑去道场打架……” 肩膀上有一份重量伴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压了下来，那是慎吾的双手…… 和纱抬起手，反握住慎吾的手掌，稍微加上了一点力气之后，她才满足于触感中的坚实程度。 “休息啊……今天我都卸了很久了呢，你出门之后，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过来之后你就已经在我身边了……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只弹这么一小会儿琴了。” “就算是今天，我练琴的时间也比平时要多得多……” “那是因为你太放纵自己了……” 自顾自的念叨被打断，和纱也不气恼，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放松。 “不过，偶尔有那么一两天的话，也不错……休息一下什么的。” “一两天……么？和纱……”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明天也偷懒吧？” 慎吾总会关注到一些微妙的细节，所以这一次，他又想到了一些和纱考虑之外的东西。 但这个时候，和纱跟上了他的思路，这或许是得归结于他们此时正毫无疑问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确实是呢……” 多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的时候，那就多休息一下好了。 慎吾从来都缺乏一点紧迫感，在他眼里，某些日常的东西都是可做可不做的。 “我的手可没受伤……” “都说了，这点伤不影响的……” 两个人的语气也以不那么有力的方式同步着，他们心中，能够让语意柔和下来的理由，加起来大概能有几百个吧？ “反正现在让你弹琴，你也满心都是偷懒，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装模作样的话了。” “我只是，没想好要谈什么曲子而已……” 其实，是已经想好了的。 是有那么一首曲子，可以将自己此时的心情传达给和纱，但真要弹了的话，对于和纱来说，不就相当于告白了么？ 慎吾不认为和纱会不不知道一些最为简单的音乐常识，即便在此基础上退一万步……他演奏时的感情，根本就不是能够藏起来的东西。 男孩子啊，在有所成长之前，从来都是缺乏一点“决意”的。 第一卷 : 第40章第三十九章 不会有人喜欢花心的家伙 今晚，依旧没有过去…… 这就得怪两人一起吃的咖啡布丁了…… 糖分本来就是能让人微妙地兴奋起来的东西，再加上咖啡因的作用…… 用来提示时间的闹钟在响起时便被慎吾按掉，这是他少有的没有沉浸在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中依旧晚睡的时候。 甚至于，跟和纱在一起，他们根本就没做什么事——仅仅只是漫无边际的闲聊而已，他们也没有多么乐在其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但就是没个头。 慎吾终于有机会提起今天在道场中发生的事情，他跟比自己年长了快二十岁的师兄切磋，在身体素质与技巧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他凭着灵光乍现一般的正拳获得了胜利，甚至还因此升了一段…… 和纱问空手道的升段考试为什么会这么潦草，慎吾说这是神心会内部的规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和纱又一次提出他不要再去打架了，慎吾说没法保证。 在被和纱嗔怪地打了一下之后，他又提起了今天逛商场时发现的点心店，据说那是相当高档的店，无论是用料还是工艺都是顶级的，今天他们一起吃的咖啡布丁就来自那里，或许明天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和纱思考了一下之后答应了下来，不过明天要练琴，不能再继续偷懒了，所以就等到下个周末或者是下周的某一次放学。 慎吾说好，到时候还可以顺道逛逛，难得出去一趟，只是买点心未免太可惜了。 总之，他们聊得都是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直到和纱浅浅地打了个哈欠，两人才意识到，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早就过了午夜零点。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么？” 换做是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大概会去洗把脸，然后就回到窝里躺着了…… 但现在，宽敞的狗窝里还有一个和纱，他们并肩坐着，旁边搁着被收拾到一起的餐具——即便是有包装的点心，慎吾也习惯用盘子盛着，和纱对这番举动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不想要她洗碗。 “有些困了……” 和纱如此说着，但全然没有挪窝的心思，轻轻地舒展了一下之后，她蜷起了身子，与慎吾间的距离似乎因为这个动作而近了一些。 接下来应该说“该休息了”之类的话，但她没开口，慎吾也仿佛不知道一般。 “你之前说，偶尔会有到很晚才回过神的时候吧？那些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嗯……” 慎吾思索着。 和纱重新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日子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周，但他偶尔会陷入某种奇怪的恍惚，就好像，曾经的那些日常，已经距离自己很远了。 “都有吧，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弹琴，看书，锻炼身体，还有，玩电子游戏，很多事情呢……” “电子游戏？没见你玩过呢……” 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但慎吾的生活里确确实实没有出现相应的东西。 和纱四顾着，似乎是在找寻大厅里能够与之对应的痕迹。 “是不太喜欢么？那你还能够玩得入神……” “应该是，不太玩吧……但也有突然想玩的时候。看吧，那个就是游戏的主机，连着电视……那两个手柄就是控制器。” 慎吾笑了笑。 他抓住了和纱的视线，所以才出言解释。 “和纱要试试看么？” “不要……你们男孩子玩的，都是那种打打杀杀吵吵闹闹的东西，我才不想玩呢……” 和纱摇头，这并不是她平日里惯有的口是心非，而是真的对电子游戏不感兴趣。 “而且，你不也说了么？只是偶尔玩一玩罢了，想必也没那么有趣。可不要说，其实相当有趣，只是你感兴趣的程度也就只够让你偶尔玩玩罢了。” “……” 想说的话被先一步说了出来，慎吾只能沉默着，并且接下来自和纱的眼神，至于其中藏着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依旧猜不透，但心思也因为这份难以言喻的情绪变得更为起伏不定。 他们能够亲近地挨着彼此，也能够有毫无违和感的身体接触，甚至人际交往中所谓的“安全界限”也并不是不能够跨越，然而……很多躲闪与回避，就是无端端地发生着。 “果然……” 和纱叹着气。 “你这家伙啊……” “不准说我花心。” 在某些无关紧要的方面，这两个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地能猜对方的心思。 慎吾挑起眉佯做出发脾气的模样，但和纱回过来的视线全无躲闪，于是乎，这便成了一场谁先眨眼就输掉了的比赛。 “明明是……根本没有过的事情。” 说出这句话似乎要花掉很多的力气，以至于慎吾深呼吸了一次才说完这几个不多的音节。 “说你心思总定不下来，应该不算是错怪你吧？你自己也这么承认过的……” 语言也好，目光也好，都是有重量的。 和纱在此时无端端地感受到了这些东西，但她没有办法去正面地予以回应，这实在是需要太多的勇气，需要太多的力量。 但她有另一个选择，姑且错开交汇着的视线，不去在意慎吾言语间表达的东西——他们现在靠得这么近，这么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而且还是一副自得的语气，明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的……” “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特别想做的事情……” 也不是没有…… 说到这里，慎吾咽下了后半句话。 他不想说谎，故而此时只能如此语焉不详。 “总之，我不花心的。” “就当是这样好了……” 和纱自然知道，慎吾跟花心扯不上关系，因为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的——对于每个人来说，“时间”才是能够交付出去的，最为重要的东西。 除了自己，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够被慎吾这样对待了吧？ 不知不觉，和纱的笑意让她线条分明的眉眼带上了些许柔和的弧线。 “反正你这家伙，性格也够恶劣，想要花心也没办法的吧？有谁会喜欢你这样的家伙呀……” 第一卷 : 第41章第四十章 昨夜 现在……是早上了？大概…… 似乎只是恍惚了一下，但感官中对于“光明”的认知却完全不同了。 柔和的黑色散去，替代它的白色同样柔和…… 和纱揉着眼睛，习惯性地想要用胳膊撑着窗沿起身，然而手掌上过于柔和的触感让他的力气落在了空处，猝不及防之下，她跌到了一大团温柔的云彩中。 不得不说，被慎吾特意买回来并且始终钟爱着的狗窝，是个相当舒服的地方。 “唔……” 狗窝？ 她想起了这个词，也逐渐回忆起了沉入无梦的深度睡眠之前的场景。 记忆的最后，是打着瞌睡的两人不经意间磕到了彼此的额头，这样的事情在此之前已经发生过几次了，但这一回，已经将他们的思绪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睡意根本无法被驱散。 在笑着埋怨彼此之前，他们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往前，他们没来由地始终不愿意休息，哪怕聊到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逻辑，人总会在某个时候变得奇怪而执拗，比如说昨晚的他们。 对了，他们昨天还吃了很多点心。 “慎吾……” 慎吾就在自己身边……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但现实中只过去了一秒。 和纱蜷了蜷身子，大概是想再睡一觉，即便身上穿着的常服并不适合入睡——昨晚她就这么睡得香甜，今早大概也一样。 “嗯……” 慎吾应声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几秒钟之后才略显艰难地挣开了眼睛，两人昨晚在差不多的时候睡着，会在差不多的时候醒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醒过来之后，慎吾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比起和纱，他对自己此时所处的地方还是有所认知的。 不过，和纱？ 刚才叫自己名字的，是和纱？ 一瞬间，他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本就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表情的脸随即更加散漫了。 “早安，和纱……” “早安……” 虽然不知道时间，但两个人在醒过来时如此地互相问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与慎吾对上了视线之后，和纱本就蜷着的身子更加锁紧了一些，本来高挑的姑娘此时显出了与平日里有所区别的娇小。 “要再睡一会儿么？” “不了吧……” 慎吾伸着懒腰。 “至少，得把盘子之类的东西给洗了，上面残留的糖分，要是招来蚂蚁之类的东西，可就相当难办了。还有早餐……早餐得好好吃。” “哦……我也来帮忙吧……” 和纱所说的帮忙，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慎吾身边陪他聊天，她偶尔也会帮忙洗上一两个盘子，在这个时候，她并不介意比生命更加宝贵的双手被沾湿。 “对了，还得洗漱……” 慎吾的大脑逐渐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他的思维逻辑一点一点地回归，眉眼间的神色也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模样。 “说实话，我想洗个澡……” “……” 洗澡，大概没有说要跟自己一起吧？ 和纱一一斟酌着慎吾的用词，心情因此变得微妙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倘若真的收到这份邀请之后会是怎样的含义，所以略一点头之后，也就沉默了下来。 …… 终究，慎吾与和纱没能吃到早餐，因为他们确实醒得很晚，一通忙活下来，早餐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午餐，而和纱在帮忙的时候，也就多给慎吾递了几次盘子。 “看你做饭的时候，倒是挺开心的……说不定以后你能当厨师。” 慎吾其实不会有这个念头，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脑子坏掉，和纱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所以才会如此调侃一句。 做饭的时间算不上长，换做是平时她依旧会充分地利用起这些时间来弹琴——钢琴不会欺骗任何一个天才，付出了多少时间，就会有与之等价乃至是更多的收获。 看来，她把慎吾的话听了进去——周末的时候，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 “要是你会做点心就好了……比如说布丁什么的。” “嗯……” 慎吾沉吟着。 “据我所知，布丁其实不难做的，就是中间等待的时间要长一些……要是和纱想吃的话，我可以试着做一下。” “！？” 分明，和纱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对布丁的喜爱要远超过其他的点心，所以认知里布丁应该是某种做法繁琐而难以操作的点心。 她愿意相信慎吾的话，因为心中刚才升起的那一份，比今天的朝阳更加灿烂的期待。 “是么？” “明天或者后天，试一下吧。” 慎吾如此说着，但他的拖延让和纱的表情里多了几分不满。 “要做布丁的话，得有食材，还得知道做法……说不定还得用上某些厨具或者是机器，这些都得买回来才行，我今天不想出门了，明天放学后，我去一趟商店街，看能不能把这些东西买齐，到时候才能做……而且，现在家里的布丁也还没吃完，不着急的。” “哦，好吧……” 也就是说这句话的人是慎吾，和纱才会姑且接受这份解释。 单是“不想出门”这一项，也就够她发脾气了，更不会在不悦地应了一声之后，再用这么柔和的语气说话。 “午饭，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有些饿了……” “再稍等一会儿吧，我也不知道要多久，不过应该快了。” 慎吾在心中默默地算着时间，终究还是没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一个人住的时候，他不会在意做一顿饭要多久，因为早一些晚一些都不会有任何影响，而现在身边多了个馋嘴而任性的姑娘，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去弄明白这些繁琐的东西。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和纱可以稍微去弹会儿琴，等开饭了我再叫你。” “不去……” 和纱摇头。 “你也说了，时间不要太久，不然到时候我刚刚进入状态就被你打扰，我对你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 还有啊，我想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这应该不会惹你烦我吧？ 第一卷 : 第42章第四十一章 午睡 下午，慎吾第二次来到了隔壁和纱家里，出乎他意料的，已经一个星期了，这座别墅依旧缺乏人气。 四顾之下，慎吾觉得，房子里最有生活气息的，应该就是毫无形象地靠在沙发上的自己。 不过想想看也不奇怪，这些天和纱除了睡觉都在他家，没有“时间”被留在这座房子里，其中的一切自然也会让人变得寂寞、 “都说了，待在你那边就好了……” 就连和纱自己，都会因为待在这个“家里”而局促不安，但在此之前，慎吾提出“去你家坐坐”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这里完全不好，应该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吧？” “我家下午会有家政人员过来收拾卫生，我不太想跟他们打照面……” 慎吾的解释姗姗来迟。 “而且，在这里我至少可以好好睡个午觉吧？” “午觉？” 和纱楞了一下。 “这里可没有给大型犬的狗窝，我也没法在你睡觉的时候给你弹琴。” “我睡沙发就好了。” 自己应该没说过，一定要听着和纱的演奏午睡吧？ 慎吾并不期待和纱会答应自己到她的卧室午休，毕竟昨晚两个人挨着睡在一起不过是玩得尽兴之后莫名其妙的兴之所至。 可是啊……自己应该没有什么，让和纱会错意的表达吧？ 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困惑的，但与此同时，又没法把“和纱练琴的时候可以不用管我”之类的话说出口。 “你就是来睡午觉的么？” 和纱如此问着。 倘若慎吾敢给出肯定的回答，下一秒就会被领着拎着衣领拖出去。 “可是……我很困呀……” “好吧……” 慎吾满脸惫懒的模样，这明明不是能让人心软的表情，但和纱那里却给了他让人困惑的优待。 总而言之，他今天下午至少能睡个好觉。 “要去我的房间么？沙发的话，睡得会不舒服。” 慎吾觉得，和纱应该清楚自己在说的是什么，他差一点就克制不住要一口答应下来，但仅是迟疑的一秒钟，让他没有点头。 “你应该也不愿意吧？睡醒过来浑身不舒服……” “也好……” 慎吾点头。 他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虽然胆大妄为，然而他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就算会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接下这样一份过头的“优待”，但一秒钟之后会后怕也正常。 “不会有问题么？和纱……” “问题？” 和纱反问道。 “反正，昨晚我们不也在一起睡么？你的那个……那个窝，我又不是没有躺过。” “这倒是没错……” 慎吾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到底能藏住多少情绪，但和纱的心绪，应该不比他要平静多少……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会以奇怪的理由做出一些连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事情，有的时候，干脆就没有理由。 直到此时，慎吾也没有接受和纱的解释，但这并不是需要在意的东西了，无论他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都对眼下的场景于事无补。 只能说，现在他应该考虑，自己待会儿能不能睡着。 …… 心静不下来，也不可能静下来…… 坐在钢琴前，这样的状态本不可能出现在和纱身上，然而就在最近的二十四小时里已经不止一次了。 按下琴键，弹出的却是纷乱的音符…… 她知道症结所在，也知道解法，但就是没这个胆量。 “都怪你，可恶的家伙……” 低声呢喃的同时，和纱不禁咬牙，似乎这样可以嚼碎那个大概正睡得安稳的家伙。 “既然你都答应了下来，那为什么还……还什么都不明白呀？还是说，又在欺负人？” 如果是慎吾的坏心眼，那么……自己大概又只能被欺负吧——小时候，自己拿总爱捏自己脸颊的坏蛋没办法，现在自己倒是能捏他的脸颊了，但被捏住的，却是一整颗心。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琴是没法弹了，和纱在看了一眼音乐室的门之后，也下定了决心。 她站起身，几乎是一步一顿地向着门口走去，好不容易触碰到了门把手却又一路小跑地回到了钢琴前。 有的时候，决心是相当脆弱的东西，脆弱到一触即碎，她能够迈出那么多步，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奇迹了。 …… “……” 慎吾很熟悉和纱身上的香味，对此也怀着毫无立场的“喜欢”。 或许是在此时，他脑海中的倦意，让心跳乱如鼓点的心绪，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别的东西混合之后发生了奇妙的反应，他真的……快要睡着了。 闭上眼时，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与被和纱拥抱着没有区别，这让他没法不沉沦于逐渐靠近的梦境。 “和纱啊……” 他表意不明地念着和纱的名字，就像一度有过的无数次那样。 …… 拉开音乐室的门，拾级而上回到客厅，再上到二楼，然后走到自己的房间前…… 这段路可以用两分钟走完，也可以用一个小时甚至，就好像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可以轻而易举，也可以用尽全身的力气。 毕竟，完成某些事情需要考虑的并不只有“能力”，当女孩子的内心纠结成一团乱麻时，各种“因素”所起到的作用也会变得混乱起来。 “亏你……真的睡着了……” 慎吾的呼吸平稳而悠长，这让和纱大着胆子走近了过去，又一次，她面对着慎吾安和的睡脸。 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吧？ “就在你脸上，画一个乌龟好了，或者是猪头之类的东西……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让我一个人纠结……” 和纱气哼哼地想着。 “不过，你肯定敢就是了……” 只要他想，星野慎吾就有胆量做任何事情…… 在和纱的认知里，慎吾就是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人——要说的话，她现在敢做的事情也就仅止于在用马克笔慎吾脸上画乌龟，更多的……自然需要更多的勇气…… 现在的她还不具备。 而且啊，哪有让女孩子变得勇敢的呀？！ 第一卷 : 第43章第四十二章 有那么一点疼 今天的午睡，没能睡到自然醒。 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将意识从深度睡眠中拉了出来，这让慎吾没能享受将醒未醒的慵懒感受。 然而，他没法发脾气，如果和纱多揪一下自己的脸颊，嘴角那份似有似无的笑意能多停留一会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时间长了，是真的会疼…… “和纱……” 开口说话时，发出的音节含混不清，慎吾的握住和纱的手掌，稍微用力之后却没能让坐在床边的姑娘松开手，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再捏我，就咬你呀……” “你试试？” 和纱的心情，似乎更加好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她手上加重了些许的力度。 虽说她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才想到了这样一出恶作剧，但现在看来，她说不定挺期待慎吾能言出必践。 故而在慎吾尚且能够做出正常表情的半边脸带上了困扰的苦笑后，她的好心情也就消失殆尽了。 “真是的，敢说不敢做的胆小鬼……在我的床上居然睡得这么香，被多捏几下却又抱怨，不知所谓……” 终于，她还是松开了手，但表情并未恢复平日里的冷漠模样，慎吾这才发觉，和纱的眉眼比初见时要柔和了些许。 和纱的气质依旧冷得迫人，然而指在眉心的刀刃变成了寒冰结成的玫瑰，如此的差距没法让人去忽视。 “一个小时的午睡时间就已经是极限了，但你都已经快睡了两个小时，要是我不来叫你，天知道你会不会睡到第二天。” “应该不会……” 慎吾一边摇着头，一边撑起身子靠坐在床沿上。 他身上还有贴身的居家衣物，倒是不太需要在意什么东西。 “这个季节的话，一般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我就会醒过来，那个时候，刚好能到做晚餐的时间。” “你这家伙呀……” 听这番话，慎吾对自己午睡的时间甚至能把控到不同的季节的区别，毫无疑问这样的偷懒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周末是稍微偷一下懒也无妨的时间，但“稍微”这个词怎么看都不该被用在这里。 和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她而言，这么长的空闲时间如果不用来练琴，跟犯罪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但这样的话她已经说得够多了。 至于说说她的心情，和在慎吾睡着时她做的事情…… 至少现在，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面前提及哪怕一个字。 “快点起床，陪我练琴，休息也不是像你这样偷懒……你想要什么乐器，我家音乐室里都有。” “吉他？” “你不是说你不会？” 慎吾试探性的提问不仅得到了言语上的回答，和纱的手几乎不假思索地又一次捏到了他的脸上。 现在看来，和纱无疑找到了能舒缓心情的好方法——把这张轻浮的，懒散的，还挺好看的脸捏成各种奇怪的形状，确实能让人有个好心情。 “我可以学呀……” 这一回，慎吾的反击是用同样的动作回应和纱，区别在于，他没有用上自己感官中“同样的力度”。 男孩子的力气，其实要比女孩子大得多，当他们认为“用了差不多的力气”时，往往会把女孩子弄疼。如此说来，会在意到这一点，慎吾也算是个温柔的人。 “说不定我已经学会了呢？” “现在才几天？吹牛也要有个度才行吧？” 和纱家里同样没有吉他，不久前说想要要吉他的伴奏时，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倒是对这句看似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记得很清楚。 至于慎吾会不会去学…… 她有那么一点期待，然而这份期待无论如何都没法在此时此刻实现。 “还有，放手……” “……” 还好，和纱没发脾气…… 慎吾收回手时可不敢有意犹未尽的念头，但好在心中的后怕尚处在可以克制的范围内。 “确实啊，这么短的时间，还没学会……” 就连定制的吉他都还没到，学习连“开始”都还算不上。 “吉他什么的，我送你一把也未尝不可。” 嗯…… 和纱的声线里藏着些游离的情绪，或许是在意于这份礼物的唐突。 “但你别明天就反悔说不学了，我可不想白费心思。” “看起来，我得努力一些了呀……” 慎吾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舒展着身子时笑得欢快，看来午睡以被吵醒的方式结束依旧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走吧，和纱……我们去练琴吧！” “努力什么的，难得听你这么说，而且还是在周末。” 如果仅仅是“努力”的程度，对于和纱练习强度而言其实是偷懒，但放到慎吾身上，那就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了。 只是，他现在的“努力”，跟刚说好的吉他练习根本没有关系。 这是慎吾典型的行为方式，总是把力气花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和纱对此已经习惯了，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要将一柄吉他作为礼物送给慎吾，但并不期待他会花时间练习。 只要这个家伙某一天心血来潮把新到手的乐器弄响，这份礼物在和纱看来就已经对得起自己付出的期待了。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被你带得懒散的……” “我可不觉得我有多懒散，而且啊，和纱……” 慎吾的脚步很轻快，他已经溜达到了卧室的门口，却在将门拉开时停下了脚步。 “现在这种程度的努力，对我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足够’的程度了！” 这是……多么自负的话呀！ 但从星野慎吾嘴里说出来，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 冬马曜子说，就算是再厉害的天才，也会有懊悔于曾经的努力不足的时候。 和纱觉得，这句话应该不会在慎吾身上应验，所以她没有出言反驳。 “但多认真一些，总是没错的。” 到头来，反而是慎吾自顾自地念叨起了有些苍白的道理。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有在自我反省。 第一卷 : 第44章第四十三章 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 和纱从来不会有无聊的时候，因为她会把所有不知道做什么的时间放到弹琴上，慎吾也是如此，但他是因为总能找到一些有趣或者不有趣的东西来打发时间。 音乐室里，当和纱弹琴时，他自顾自地鼓捣起了被放在角落里的萨克斯。 这是他从来没有演奏过的乐器，但笃笃笃地鼓捣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便吹出了零零碎碎地曲调。 所谓的天才，大概就是如此吧？ “不要吵了！” 和纱显然没有夸赞他天赋的想法。 “我的节奏都被你带偏了……” 如果慎吾姑且能完整地吹奏出一首曲子，她也不是不愿意陪他玩闹，然而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慎吾现在所能做到的。 所以，和纱给他的耐心和克制也就只有半个小时——但即便如此，她依旧默认慎吾会待在待自己的视线之内。 “要是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就去你家把你的那些课本之类的东西拿过来，或者是用我的也行……不陪我练琴的话至少保持安静。” “好吧……” 慎吾这边也失去了对新玩具的兴趣，或者说，这是从来就不曾有过的东西，就像小孩子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并不是因为对这块石头有多感兴趣，而是单纯地去实践了这个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 只是，现在的慎吾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计划里本该持续到晚餐时间的午睡被打断，空出来的时间也就没了安排，他可没有在下午睡回笼觉的打算。 至于看书，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 “和纱会吹萨克斯么？” “不会。” 放眼望去，整间音乐室里的乐器能凑够一支交响乐队，但和纱应该只会钢琴，慎吾不觉得和纱在其他的乐器上分心——就算是他，也不会动把所有古典乐器都学一遍的念头。 “这些东西，都是冬马曜子买回来的……装饰品，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也只能陪着慎吾闲聊，和纱索性打消了弹琴的心思， 周末就应该休息，这个念头尚未根植在她脑海里，但某些行为已经不自觉地被影响了。 “怎么？你打算把这些都学一遍？” “……” 被不轻不重地揶揄了一句，慎吾只是笑着摇头。 这种时候，只要换个话题就好了，也不是什么难以应付的局面。 “说起来，曜子阿姨在这边住过么？” “她？在这里待了两天。” 和纱回答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她知道我住在隔壁，应该会过来看看才对……” 确实，这只是突然想到的东西而已。 和纱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几个能让慎吾在说话前斟酌用词的人，但这需要分场合——至少在闲聊时，他会把脑子里想到的东西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不过，曜子阿姨的心思……挺难懂的。” “那个女人？” 对此，和纱嗤之以鼻。 “除了钢琴之外，她会想的无非就是晚上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约会而已。” “这怎么可能……” 无疑，这是和纱的气话，对于宁可把时间花在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也不陪自己的母亲，她心里的怨念一点都不少，说不定时常冷着一张脸，也是因此。 慎吾叹着气，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和纱。 “至少，她偶尔会想，和纱过得怎么样，说不定还会想，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 那个女人，应该还在维也纳吧？ 和纱记不清东京和维也纳之间的时差，所以不知道是该说“她肯定是宿醉刚醒”还是“正喝得烂醉”，故而才在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之后皱着眉沉默下来。 “管她呢……话说回来，修一叔叔那边，最近有跟你联系么？” “有啊。” “……” 慎吾点头，至少从和纱的表情上看，这个答案是出乎了她意料的——他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都很长，看来这个姑娘是认定了，如此重要的事情应该不至于让慎吾毫无反应。 “他给我发了邮件，说是不久前跟曜子阿姨分开之后去了西藏……给我们寄的礼物已经在路上了，最近应该会到。” “嗯……还有，问我想要什么，但我当时没想到就说没有……” “据他说，最近应该要去另一个地方了，但没想好要去哪里，就姑且到处晃荡着……所以，现在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你们，聊了很多东西呢……” “老爹那边，其实经常给我发邮件，不过不太打电话……” 问候与关切，在两个男人之间只停留在文字上其实是最为恰当的程度，至少慎吾认为，自己跟修一是如此。 像上次那样，他们在电话里的对话简直跟吵架没有区别，即便两人都知道，对方并没有坏情绪，但这样的沟通终归是没法好好传达感情。 “如果可以的话，和纱其实也可以试着给曜子阿姨发邮件什么的，电话打不通，或者是说不上话……邮件都能解决这些问题。” “邮件么……” 发出去了之后，自己肯定会期待回复的，但到头来大概又是一场空…… 而且，自己能够在其中写些什么呢？ 和纱思考着，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否定掉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写什么没关系，就算是叫一下曜子阿姨的名字也好……” 冬马曜子…… 这是和纱在称呼曜子时用的词，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把如此冷淡而疏远的称呼说出口的。 “把你给修一叔叔的邮件，拿给我看看。” 和纱如此说着。 “你也说了，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所以……要有参考才行的。这不是你说的话么？在教我学那些麻烦东西的时候。” “我也没说不给呀……” 慎吾有那么一点想叹气，但他答应得也相当干脆。 手机对他而言确实算不上多么隐私的东西，区区几个联系人甚至和纱都能认全，说实话没有任何需要去避讳或者在意的东西。 裙~ 第一卷 : 第45章第四十四章 珍贵的幸福感 周一，慎吾放学后独自一人去了趟超市。 他答应过和纱，这两天要尝试着做布丁，所以下午放学前收到了和纱提醒他不要忘了准备材料的短信。 如此看来，在和纱的心里，布丁是仅次于钢琴的存在，就算是慎吾也得排在这种甜点的后面，当时他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回了一条“不会忘的”，奇怪的举动让当时正在上课的椋木先生愣了好几秒钟。 此时，他正单手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晃荡，另一只手里拿的是刚从书店买来的菜谱——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布丁的做法不算难，只要稍微有厨房经验的人就能够完成，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今晚等和纱练完琴，应该就能吃到了。 只是……这个世界，似乎小了一点。 “星野同学？” “小木曾？” 就像女孩子们认为同龄的男生应该不会到超市准备食材那样，男孩子们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在超市这种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地方撞见同班同学，对于高中生来说是一件相当微妙的事情。 慎吾从对面雪菜的眸子里看到了些许震惊，以及自己映在其中的，与她差不多的表情——他们在一个小时前才在教室里道了“明天见”，但明天尚未来临，他们便见面了。 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大概就是慎吾依旧穿着校服，而雪菜已经回了趟家。 “你也是来超市采购的么？” 这个问题，应该改成“你也会来超市采购么”，这样其实更加贴合雪菜的心境，她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违和感，但只要将其说出口，这点小问题其实不会有人深究。 “嗯。” 慎吾点头。 “家里的食材快完了，所以来补充一些……顺便再买些做点心的材料，最近突然想吃了，就觉得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很厉害呢！” 雪菜赞叹着，这个姑娘的眼睛似乎总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闪耀起光芒。 “一般来说，想要吃点心的话，都会直接去甜品店才对！” “你其实更想说，我不像是会自己做饭的人吧？” 这个世界上，除了慎吾大概不会有人这样聊天，明明眼下只要以最普通的方式交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他看上去并不想这样。 “看你刚才的表情，我觉得挺微妙的。” “很失礼呢，星野同学！” 自己刚才的表情，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 雪菜楞了一下，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反应完全是在证实慎吾的话，已经为时已晚了。 “你还不是一样？完全是被吓到了……女孩子啊，会帮忙做一些家事是很正常的！” “……” 慎吾叹气。 他知道自己的言辞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充满了攻击性，无非就是不想说话罢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公生总说他过于倨傲且自我，而他从不否认。 “你买的这些，是要做……布丁？” 仅仅是扫了一眼慎吾的购物车，雪菜便猜到了他想要做的东西，看来这个姑娘在料理乃至是厨艺上的造诣一点都不低。 慎吾在心中订正了对雪菜的评价，这个看起来乖巧而但在某些方面又被惯坏了的女孩子，也许是生活在温暖而严苛的家庭里。 “男孩子居然会突然想吃布丁，有些难以想象呢！说不定妈妈知道了，反倒会很高兴哦！” “这我倒是没想过……” 慎吾愣了一下。 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情况下，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笑一下，然而这个只有力气做一半的表情实在是没法如同平日里那样装下他的轻佻。 就连他自己，也因为察觉到表情的僵硬而摇了摇头。 “我是第一次做布丁，所以……味道应该没法让人报期待。” “抱歉呢，星野同学……” 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么？ 就算是现在，慎吾的脸色也依旧不好看，雪菜自省着，就连刚才因为慎吾的冒犯而有那么一点不悦的心情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抱歉？” 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这么让人困扰了么？ 从复杂的心绪中缓了过来，然后把暂时没法排遣的情绪藏到心底，慎吾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已经达到了正常状态的百分之九十五。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突然想到了些别的事情。” “这样么……” 毫无疑问，这是在说谎，而这 是慎吾不擅长的东西之一。 他的谎言最多也就在玩耍时逗一下和纱，想要借此来掩饰情绪还远远不够，尤其是在面对着聪明而机敏的姑娘时。 但好在，雪菜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她包容下了慎吾的坏脾气和笨拙，并且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星野同学，告诉你呀……今晚如果你能做出好吃的布丁，肯定会有好事发生的，因为……糖分是能够带来幸福感的东西呢！” 她像是在向最好的朋友分享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眸子里的每一点光芒都如同远星一般晶莹。 “可是，糖分摄入过度的话，会变胖的。” 心情几乎跌落到谷底，却在几秒钟之后变得明快了起来，这在慎吾的人生里还是第一次。 但他没能去体会这种纤细的感受，不太聪明的男孩子只是觉得，自己突然间有了想说些什么的心情。 “所以，这份幸福感，是……” “是很珍贵的。” 在慎吾把悲观而严苛的用词说出口之前，雪菜抢先一步将其纠正了。 她大概是想要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但到头来却因为克制不住的笑意而显得可爱——女孩子们，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美，这大概就是，属于雪菜的美丽绽放的时刻。 “因为不能多吃，所以……才会显得珍贵。” “还有啊，星野同学……在谈论点心的时候，热量之类的话题可是绝对禁止事项，否则的话，甜味里藏着的魔法就会消失的。” “是么……” 也难怪，每次自己提醒和纱不要吃太多点心时，都会惹来一番埋怨。 现在看来，自己只是被不轻不重地嗔上两句，已经是难得的优待了。 想到这里，慎吾的笑容变得平和了下来。 “我记住了。” 第一卷 : 第46章第四十五章 人生中缺失的部分 关于“幸福”，慎吾不能说自己没有思考过，毕竟这算得上是生活中的常用词汇。 而他的思考，也仅限于对词语本身的理解，在这之上的真正具备某些“意义”的东西，这似乎离他很远…… 在准备晚餐时，做好的布丁也被他放进了冰箱，只要等到和纱今晚练完琴，就能吃到——至于就这么收获到来自魔法中的“幸福”，他其实有那么一点困惑。 至少，要将极为缺乏实感的东西，具象化成让人又爱又恨的“甜味”，对他而言有些困难。 不过在和纱那里，应该会不一样吧？ 在知道布丁已经做好，只需要等上几个小时就能吃到之后，这个姑娘走出的每一步都几乎克制不住要蹦跶起来。 偶然间瞥见她的背影时，慎吾便在心中尝试着用某一支琴曲去合上她摇曳着的长发，而匹配上的，都是令人心生欢愉的乐曲。 “和纱，你为什么会喜欢吃布丁？” “怎么突然问这个？” 除了“热量”之外，各种奇怪的问题同样是会降低幸福感的东西。 在慎吾问起时，和纱便知道自己注定想不出答案，故而在皱了皱眉之后便不再思考——要说的话，这也算是和纱的“小聪明”。 “就是吃了，然后觉得喜欢……我可不会想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这样啊……” 吃过了然后喜欢，自然也有吃过了会不喜欢的东西，比如说青椒，再比如说各种各样的蔬菜…… 如果完全以喜欢或者不喜欢来决定对待某些事物的方式，如此行事的人必然任性到了一定程度——和纱还稍微好一些，至少她会听慎吾的劝告，比如吃掉被好好调了味的蔬菜。 慎吾尝试着回想和纱这份爱好最早的由来，但记忆里有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开始，她的手里就捧着一份超大的布丁。 “我记得，和纱小时候就很爱吃布丁了。” “是啊……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在想，和纱最早开始吃布丁，说不定会是曜子阿姨带的……我记得，她也很喜欢吃点心。” 倒不如说，这对母女俩简直就是甜食星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能够肆意摄入糖分却不长胖。 “吃点心的时候，会觉得……很幸福么？” “冬马曜子那个女人居然还跟你说过这个？” 和纱楞了一下。 “糖分是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东西，因为想要很多的幸福，所以会吃很多点心……小时候，她说这是秘密，不过现在想想，应该是在逗我开心吧？” 即便对母亲的话嗤之以鼻，和纱还是吃了很多点心。 “曜子阿姨没跟我过这个……” 想到这里，慎吾不禁笑了，但他想再度开口时，声音却哽在了喉咙里。 该说这是今天在超市里遇到的同班同学告诉自己的么？ 同样是秘密，说不定对方也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 至始至终，慎吾的心头都有一丝阴霾挥之不去，比起“幸福”，“妈妈”这个词对于慎吾而言其实要具象化得多，毕竟有照片留存了下来。 然而，他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机会从母亲那里听说各种各样的，能让生活变得“幸福”起来的秘密。 想想看，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缺少了最为纤细而温柔的一部分。 “怎么了么？” 和纱有的时候会想，慎吾为什么总会没来由地皱起眉，比起她的那些小脾气，慎吾喜怒无定的性格其实更加让人棘手。 “如果可以的话，和纱……可以跟我说说，曜子阿姨对你讲过的事情么？就像是……糖分会带来幸福感之类的东西。” “……” 和纱有那么一点困惑，但在沉默时还是思考了起来。 然而，关于母亲的“教导”，除了钢琴上的东西之外，似乎没有多少正经的东西…… 她大概能猜到，慎吾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无缘谋面的母亲，所以才会心情不好，至于更深一层的原因，在她看来是无法深究的东西。 更何况，最遗憾的是……就算无比愿意，她也没法把自己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温暖分享给慎吾——不曾拥有过的东西，自然无法分享。 “尽是些胡说八道的东西罢了，那可是冬马曜子，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些什么？” “曜子阿姨啊……” 一位……让人一言难尽的长辈。 慎吾将足够写满一整本书的形容词浓缩得只剩下四个字，他理解了和纱的话，故而不禁苦笑起来。 这么想想看，他们两人的长辈，其实都挺一言难尽的…… “她应该，也会希望和纱好的。” “应该？连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说出来是想惹我发脾气么？” 也就看在你现在心情不好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慎吾没法安慰和纱，反过来也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几道过不去的坎，而他们两人恰好卡在了同一个地方。 这算得上是他们之间的“孽缘”了。 “幸福，这种东西……你也会去在意么？” “也有，会想到的时候吧……” 就算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会带来触动，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不顺心也是在所难免的…… 最重要的是，任凭慎吾再怎么倨傲，再怎么狂妄，他也没法否认自己希望拥有一份“幸福”，没有人希望自己过得不好，就算是他也一样。 “抱歉，和纱……又说了奇怪的话。” “如果你是因为自己对我说了奇怪的话道歉，那么……你今后能对我说的话也就只有抱歉了。” 和纱可不会接受这种没来由的歉意，她只希望着慎吾能够正常一些。 “想做什么就去做，反正也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总归不会太差，不是么？” “说得也是呢……” 这么看来，幸福是一种，相当奢侈的感受呀…… 慎吾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思绪放空一下，否则就会因为思考了太多奇怪的东西而变成笨蛋。 “和纱，我们稍微练会儿琴吧？” 这是他排遣心情的最好方式。 第一卷 : 第47章第四十六章 无非是罪有应得 熬糖浆并不难，将熬好的糖浆倒在倒扣着的碗上也不难，所以慎吾为和纱和纱准备的布丁多了一层糖壳。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花招，带来的快乐便能让和纱心中的冰雪化成一整片春天，恍惚之间，慎吾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这只能归结于他这些年总是习惯性地沉浸在回忆中，以至于即便现在和纱就在眼前，他却依旧执着于过去。 在有一份好心情时，慎吾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那些过去并非抓不住的虚妄，现在也处于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状态。 “……” “……” “……” 和纱大概是想要说什么，每次对上慎吾的视线后却都欲言又止，直到她三两口将一大份布丁吃完——看来，这个姑娘的心里，全然没有一点忐忑和不安。 他做出了味道不赖的点心，所以今晚遇到了相当幸运的事情——这份玩笑一般的预言应验了，慎吾觉得自己从现在开始相信魔法的存在也未尝不可。 “我还要吃！” “不要告诉我，你只做了这一个！” 慎吾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和纱便发起了脾气，因为她此时好得要飞起来的心情——胆敢在这个时候惹她不开心，被怎么责怪都不为过。 如果慎吾敢说今天晚上只有一份布丁，那么可以预见到，他的下场就跟被和纱用勺子敲得七零八落的糖壳不会有太大差别。 “还有两个……” 看来，它们是活不过今晚了…… 慎吾笑着叹气，他觉得自己现在或许可以揉一下和纱的脸颊，而又因为觉得这样做或许会很不错，便欣欣然地付诸了行动。 和纱眯起眼笑的可爱表情被他揉作一团，但却没有发脾气，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太少了……我明天早上还想吃的……” 这是，在撒娇吧？ 女孩子都会撒娇，但问题在于……高远如兰花的冷美人撒起娇来会是怎么样，这对于慎吾来说始终是个谜——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家老爹说的话也不全对。和纱的眉眼长开后确实会是个冷傲的美人，但问题在于，她撒起娇来几乎跟小时候没有区别。 想要看冷漠的和纱撒娇…… 就像和纱多想要吃几个布丁的贪心一样，慎吾同样习惯于得寸进尺。 “因为是第一次做，所以就没做太多……等明天吧，明天我多做一个，这样和纱在早餐的时候就有点心了。” “不行！” 和纱的贪心很好满足，但自己这边…… 笑着摇了摇头之后，慎吾收回了手，这个动作却惹来了和纱的嗔怒。 “不行！” 或许，自己的贪心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慎吾如此想着，他没想到自己的愿望能实现得如此之快。 现在的和纱确确实实地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傲模样，或者说，她觉得自己拿出了一贯的冷漠和高傲，然而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柔和，富有质感的声线也带着甜蜜的柔软。 布丁啊，果然是拥有魔法的神奇食物。 “我中午也要吃的，还有下午放学回来的时候！下午放学回来也要吃！像今天这样，忍住那么长时间不吃点心，只有一次就够了！” “那你是要吃多少呀！？布丁星人……” 果然，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不捏一下简直是对不起这份可爱…… 慎吾用上了早就藏在心里的形容词，他语意轻佻，但又藏着柔和。 “晚餐三个，早餐一个，中午把布丁带到学校的话风味就会差很多，所以不算……” “早餐的时候只吃……唔……” 慎吾手上本来舍不得用上太多力气，但和纱丝毫不知收敛的贪心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惩罚”一下这个可爱的姑娘，但到头来，却依旧是松了劲。 “你又欺负我，坏心眼的家伙……” “我做的布丁，超大份的，一天四个的量……已经跟一个成年人每日所需的热量差不多了，和纱呀……” 到头来，他还是忍不住提了让人不开心的东西。 照和纱这么吃下去，就算不会胖，迟早也会蛀牙…… 幸福是相当珍贵的东西，提前预支太多的话就需要在将来用痛苦或者是其他东西偿还，慎吾是如此理解的。 “就算是今晚，也只能吃两个，剩下的一个留到明天早上。” “唔……” 这不容置疑的发言让和纱一下子没了精神，换做是平时，她早就炸毛了，但慎吾藏在布丁里的魔法实在是过于强大，以至于她的心情才会软乎乎地连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做了好吃的点心，但又不让我吃……你这家伙啊，坏心眼的程度难道就没个尽头么？ 心里的埋怨越积越多，和纱的眸子反倒是愈发柔和了。 “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明天晚上会多做一些……要多到，能让我想怎么吃都足够的程度才行！” “不可能。” 如果放任和纱，那么她能把装满整个冰箱的布丁都吃掉，之后还会以意犹未尽的眼神看过来…… 想象了一番那样的场景之后，慎吾也就有了拒绝和纱的立场。 “每天只有三个，怎么分配都可以，但绝对不会多。” “过分……” 就该对你狠狠发一通脾气，然后一整天都不理你！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再欺负我…… 和纱想到了个没法实行的好办法——如果两个人玩“谁先对对方说话谁就输掉”的游戏，那么慎吾绝对是赢家，这种时候，坏蛋总能凭借着卑劣的品质占据绝对的上风。 一天三个布丁呀…… 此时此刻，和纱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恼。 为什么你给我的东西，但凡是稍微珍贵一点的，就会……这么少呀？难道面对着我时，你忍心如此吝惜么？ “我要去练琴了！” “可是，现在不是应该休息了么？” “……” 现在可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呀…… 和纱会因为点心的事情跟自己赌气到这种程度，慎吾是想不到的。 他尝试着在和纱走过自己身边时拉住她的手腕，却没想到和纱并没有将他的手甩开，虽说看过来的视线冷冷的，但好在发了脾气的姑娘停下了脚步。 发脾气就发脾气吧…… 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也不要用这种伤害身体的方式发泄情绪，就足够了…… 慎吾松了口气，而后脸颊便被狠狠地捏住了。 受到这样的惩罚，无疑是他罪有应得。 第一卷 : 第48章第四十七章 没法对上视线 有的时候，太过于一帆风顺反而会让人心情不好。 就好像现在，明明自己已经用了不小的力气捏慎吾的脸，这个家伙却依旧没有给出多少反应来。 如果松开了手，他依旧会笑，最多也就会揉一揉脸颊…… 就此罢手的话，总感觉像是在认输，但再用力，又怕真的弄疼了这个家伙…… 越是如此想，和纱便越是不甘心，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再加上被布丁远远地拉到厨房的思绪，她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手腕依旧被慎吾握着，于是乎在迈开步子的下一秒，差点因为脚下的趔趄而摔倒。 “你这家伙呀，未免太有恃无恐了吧……还是说，你是真的想要惹我发脾气？” 有些时候，猫咪在玩耍时摔了一跤总会迁怒于身边的主人，现在的和纱大概就处在这样的状态。 她认为这是慎吾得寸进尺的恶作剧，甚至完全没有自省于眼下的恍惚。 “……” 慎吾摇头，他此时正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 “那你在想什么？” 和纱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慎吾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她就把冰箱里的布丁全部吃掉——而“合理”的界定标准，完全由她一言而决。 “没什么……”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好呀…… 被和纱居高临下的看着，慎吾用带着笑意的视线迎了上去。 虽说看似平静，他不知道这种伪装还能持续多久——就连要不要将和纱的手松开他都弄不明白，眼下的局面早就超出了他能够处理的范围。 “我在想啊，现在……应该到休息时间了。” “反正你自己也不太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早睡一些晚睡一些又有什么区别？” 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多吃两个布丁，对了，还要给布丁加上糖壳…… 和纱心中所想的，可要比她此时的表情要甜蜜得多。 “还有，欺负我也要有个度才行，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对你发脾气的。” 这样的话她说了无数遍，但对慎吾的容忍却始终看不到底线——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心里冒出来的小脾气，还有各种各样的身体接触，这些东西似乎根本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东西。 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冬马和纱绝对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我希望不要有那样的一天……” “看不出来……” 慎吾叹着气，和纱也是如此。 这份不约而同让两人言语间的感情以某种奇妙的方式达成了共鸣，在慎吾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的下一秒，和纱也忍俊不禁。 而当慎吾笑得放肆时，和纱掩在唇边的手也遮不住那份绽放的笑意了。 “真是的，不知道怎么就开心起来了……” 好一会儿，和纱才缓过气来。 她垂下视线，与慎吾对视着时余光扫到了两人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大概是因为慎吾没有用上太多力气，心中姗姗来迟的羞怯没能让她脸颊上的绯红稍有增色。 “换做是别的什么人，我早就一脚踢上去了……” 慎吾，你到底……是对我做了什么呀？ 和纱想如此问，但这是根本说不出口的话，不仅是因为女孩子总会把一些念头藏到心底最深处。更是因为……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问题之后，油然而生的答案让她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倘若慎吾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倘若慎吾没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红着脸夺路而逃。 “看在布丁的份上，饶了我吧……” 果然，今天晚上，遇到了相当幸运的事情呀，甚至于这句话都还远远没有言尽今晚自己收获的宝藏…… 又一次，慎吾想起了今日收获的戏言。 比之此时，这句话不过是沙滩上的一枚贝壳，但却有着能让人再三忆起的魔力——看起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着，某些能让人幸福起来的“秘密”。 “……” 和纱皱了皱眉。 慎吾总有方法，让她快要飞起来的心情变得微妙。 “明明，今晚你只让我吃了一个，却说着看在布丁的份上……难道你做的布丁，只是让我看着而已么？” “等明天吧，明早可以吃一个，等放学回来了再吃一个……等到晚上的时候，新鲜的布丁就又做好了，这样安排的话，不至于一下子吃太多，但一整天都有吃。” “嗯。” 和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至少现在她乖乖地点了头。 “不过，中午的时候，吃不到呢……” “中午，到时候看看学校食堂之类的地方有没有点心，或者是早上上学的路上，看看能不能买到可以稍微放一会儿的点心……实在不行，午休的时候我们可以出校门的。” 想到了哪里，慎吾的话便说到了哪里。 故而在略一停顿之后，他笑了起来。 “布丁星人。” “唔……” 和纱不讨厌这个带着调笑的昵称，她只是因为突然收到的笑容而害羞了而已。 “从刚才开始，我就在在意这个词的……我只知多吃了些布丁而已，也没有多到会被当成外星人的程度吧？坏心眼的家伙……” 也就知道，我不会揍你，否则的话，你又怎么敢这么捉弄我呢？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就是，突然想到了……” 慎吾依旧笑着。 “和纱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不这么叫你了。” “想也不能想。” 女孩子啊，总归是不会喜欢这种不那么奇奇怪怪的昵称的。 和纱露出了相当认真的表情。 “要是让我知道，这个词从你脑子里冒出来，你就完蛋了。” “这可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呀……” “还有……” 就在和纱说出这句话时，“布丁星人”四个大字就在自己的脑海里冒出来了两三次，不过好在和纱没有察觉到，所以慎吾在她再度开口之后，也就稍微克制了下散漫的心绪。 “手……” “……” 比起和纱，慎吾似乎要更加驽钝。 他松开了和纱的手掌，动作快的像是触了电，以至于根本没有余裕去体会手心的触感与温度消失时的怅然若失。 “……” 我又没说，让你松开…… 看来，今晚他们是没法再对上视线了。 第一卷 : 第49章第四十八章 千千万万次 开学的第二个星期，慎吾就已经成了“有名人”，这个范围甚至辐射到了高年级。 无他，这个家伙每上一节体育课，就会刷新一次大家对他的认知——几次下来，新生里有一个各项身体素质都是顶级，而且还擅长各种运动的家伙的传言也就传开了。 再加上他拒绝各个抛来橄榄枝的社团时给出的理由极其戏谑且态度极为嚣张，这样的家伙在学校里想不出名都难。 “你比我厉害的话就没有必要招揽我，你没有我厉害的话，我为什么要去叫比自己差劲的家伙前辈？” “花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依旧不如人，却反倒因此认为自己值得尊重，这是什么道理？” 这样的话他的脑子里有很多，故而只需要每次挑一句说出来就好了——能上峰城的学生总归不会有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不良，不过如果真的有人忍不住出手，慎吾大概会很开心。 所以，再没能额外地活动活动筋骨的情况下，他也就只能百无聊赖地趴回到了自己的课桌上。 下一节又是椋木先生的课，这位先生讲课还算是风趣，但教的却是国文，这种可听可不听的课对于慎吾来说难免会打不起精神来。 “星野同学……刚才你是不是，太无礼了一点？” 这并非指责，因为小木曾雪菜不会对任何没有做错事的人用上这么严苛的语气，并且对慎吾性格的“认知”多少让她有种“这样才正常”的错觉。 “参加一些社团活动，说不定能交到朋友哦。” “emmmmmm……” 慎吾晃了晃脑袋，沉吟时的鼻音比正常状态下重了一些。 “我啊，跟社团里的气氛，合不来的……至于原因的话……” “既然知道是性格问题，那就稍微改一改吧。”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改？” 天才骄傲一些，不也正常么？ 慎吾并不是在了解到自己的天赋之后才变得倨傲而无礼的，而是在这份天赋一次一次的展现出来时逐渐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倒是你，小木曾同学……你的性格，在社团里不说会多么受欢迎，但像你说的那样交到朋友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也没有参加社团的吧？” “我有跟星野同学说过么？社团的事情……” 自己应该没跟慎吾说过这些吧？ 如果是在班里跟同学们聊天时倒是有提到过，慎吾就坐在自己身后，会偶尔听到这么一两句话也正常。 只是啊，他居然会记下来？ 这才是雪菜有此一问的原因，但她也不打算在此多做纠结。 “至于为什么不参加社团的话，我这边……说实话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东西，而且……女生交朋友的方式，跟男生不太一样的。” “是么……” 自己其实没什么朋友，准确的说是没有在学校里交到的朋友。 习惯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顾及周围的家伙，会是如此也正常，在这个班里他说过话的同学也就两个，甚至于依绪还是因为雪菜的缘故才不太愉快的聊过几句。 慎吾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他也不会感到孤独，有想做的事情时，当然是与孤独无缘的。 “其实，我有些难以想象呢……开学都已经第二个星期了，星野同学你居然都没跟班上的其他人说过话，明明应该是相当受欢迎的类型。” 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很单纯。 长得好看，再有那么一两项值得炫耀的特长，只要不是太难相处，那么人缘自然而然地就能好起来。 想到这里，雪菜才发现，慎吾的难以相处水平简直高到让人难以想象——准确的说，是很难让人有去跟他搭话的勇气，毕竟说上话了之后，慎吾至少不会不搭理人。 “要是星野同学第一天下午没有逃课就好了，这样局面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再来一万次，我那天下午也不会来。” 其实，慎吾挺希望能有重复一万次高中第一天下午的机会，这样的话，他就能与和纱重逢一万次。 现在想起来，那个下午有很多足够让他后悔的东西——从见到和纱时露出的笑容，到开口与和纱打招呼时的语气，再到两人对视时某一次视线里的感情。 如果再有一万次，自己就能把一切都做到完美了吧？ 慎吾如此想着。 “所以啊，小木曾同学……跟班上的各位说上话什么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有那么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无妨，但没有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对于这种两可的东西，慎吾不会有任何强求，而雪菜则轻而易举地从他的神色间体会到了这份态度。 “星野同学很让人难懂呢……” 雪菜叹着气。 “至少，等到有需要分组作业的学习任务的时候，要能找到分到一组的同学吧？” 说出这句话之后，在此之前目光有那么一点游离的慎吾看了过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然而雪菜却有那么一点想要发脾气。 “就算是同学，被用‘姑且如此’的态度对待，到时候，星野同学就等着被拒绝吧。我啊……也是会发脾气的！” 他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吧？无论是怎样的关系，都需要与之相对的“在意”才行的！ 雪菜如此想着。 “所以，星野同学最好还是想想，怎么跟大家好好相处。” “没想过。”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 “……” 慎吾沉默着摇头。 因为不想，所以拒绝，他在面对大多数人时，思考的逻辑都相当简单。 有思考这些东西的时间，还不如想想今晚的布丁要不要换个口味——在第一次尝试成功之后，他觉得接下来应该会更加一帆风顺。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和纱会很开心。 “星野同学呀，又走神了。” “因为快要上课了。” 找个理由而已，对于慎吾来说几乎是轻而易举，与平时的区别在于，他这一次尽量让自己此时的笑容显得平和一些。 对能说得上话的人，他其实不难相处。 第一卷 : 第50章第四十九章 被抓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最近，听说了你的事情，在班上。” 慎吾跟和纱当然会一起吃午餐，有的时候公生也会在，比如今天。 在聊到学校里的事情时，和纱说了这样一句话。 “所以最近你又做了什么？” “我？” 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慎吾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 在他看来，自己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既没有闯下什么能让全校皆知的大祸，更没有去音乐科逛“动物园”，本不该有什么名声流传到音乐科才对。 “没有。” “和纱，你这样问，慎吾肯定会说没有……” “难道应该有么？” 要说的话，公生其实比和纱要更加了解慎吾，就程度上而言现在的和纱就算是十个加起来也比不过。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慎吾的区区一句反问而有所动摇。 “你推掉了好几个运动社团的邀请，而且还相当地……嚣张，就算音乐科这边不太跟普通班级来往，你的事情也足够传过来了。” “这个啊，是有这么一回事。” 慎吾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不过我觉得自己的态度还不错，但你们一直这么说，嚣张什么的……说实话，你们都没见过我嚣张的样子。” “这……” 时至今日，公生依旧没有想到，自己该如何回应慎吾的话，如果小椿在的话，就只要揍一顿这个耀武扬威的家伙就好了，但他觉得，如果自己动手，慎吾大概率是会还手的——虽然不会太重，但绝对够他苦头吃。 于是乎，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和纱。然而和纱仅有的反应是挑了一下眉，甚至在他目光转过去之前这个表情就已经归于平静了。 他这才想到，和纱的话向来都不会太多，会在这个时候沉默也正常——自己小时候，到底交了些什么朋友呀…… 话题就这么卡死了，公生将这份本来只会因为慎吾而生的困惑分给了和纱一部分。 “被打扰的人是我，当时很难办的人是我，现在因为你们的问题苦恼的也是我……到头来风评被害的人还是我，这有些过分了对不对？” “装模作样。” 慎吾叹着气，但显然这是他故作姿态的玩笑，而和纱简洁的发言则是对他最好的回击。 说不定，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至少这说明，和纱读懂了他想表达的东西。 “但是被打扰，确实挺烦的。” “就是就是。” 慎吾连连点着头。 虽然现在聊的只是个乏善可陈的话题，但他却没来由地进入了相当欢快的状态，和纱刚才的话看来触碰到了某种奇妙的开关。 “很烦的。” “但这是你自找的。” 和纱的话毫不留情，这让慎吾有些困惑。 在他眼里，和纱依旧不复初见时的冰冷，眉眼间的那份生动依旧能抓人眼球，所以……她是怎么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来呢？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决定多看和纱一会儿，虽说得到答案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 在欢快的状态下，慎吾的思考依旧是跳脱的，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能抓住他思绪的人，自然更不可能有人弄懂他在想些什么——包括他自己。 “怎么了？突然盯着我看……” “没什么没什么！” 慎吾用食物塞满了自己的嘴，跟摄入糖分一样，油脂、蛋白质、盐的混合物同样能让人的心情愉快。 再加上他莫名其妙好起来的心情，现在的他应该处在“双倍快乐”这样的神奇状态。 “可是啊，和纱……你要知道，我的心情可真的是被那些家伙弄坏了呢！” 怎么看，慎吾说的话都没有任何可行度，他现在欢快得几乎要把房顶给掀掉，完全跟不开心扯不上关系。 但是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慎吾，就算是你，也不可能事事都顺心。” 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人会去相信这种鬼话——当和纱还在犹豫时，公生就已经在安慰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了。 至于原因……他们是好朋友，以及……他对慎吾确实很了解。慎吾并不是什么诚实的家伙，他的骄傲没能让他拥有这种美好的品格，要判断他言语的真伪，只能通过“了解”。 “而且你的心情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起来了。” 说不定现在，慎吾的心情其实就已经好了，但在他开口之前，就不会有人知道。 “公生啊……” 慎吾叹着气，他终于收敛了一些自己轻浮而夸张的作态。 “虽然你说的都很对，但我总有那么一点，不愉快呀……” “都说了，你的这些心情，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还会需要安慰之类的么？” 公生对慎吾的忍耐其实并不多，最关键的是，他知道自己如果放任这个家伙胡言乱语下去，天知道他的心情会不会也变得糟糕。 至少他不想看到这一点。 “你倒是应该考虑，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招和纱烦你。” “和纱？” “如果我连这种程度的吵闹都忍不了，他早就被揍了。” 慎吾看了过来，和纱却不打算去理会他，反倒是把自己的笑容给了公生。 这是她对慎吾胡闹的惩罚，只有一点点，但刚好足够排遣她心中的郁闷。 “这可真是……” 跟自己的朋友倾诉了一番之后，坏心情其实也不剩下那么多了。 这种简单的定律在慎吾身上依旧适用，归根到底，他也不是多么特别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甚至比一般人要简单的多。 “看在布丁的份上，和纱……请务必不要揍我。” “切……”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呀，居然拿我最喜欢的东西来做要挟，果然……做布丁什么的，是陷阱吧？ 和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苦恼表现在脸上为好，这样至少能逃过额外的捉弄。 但是啊，她确确实实掉进了慎吾挖好的陷阱中，甚至还完全没有出来的打算——谁让布丁那么好吃，而且她又那么馋嘴呢？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理由了吧？ 第一卷 : 第51章第五十章 好说话的家伙 春末，是个无聊的季节，最适合做的事情是睡觉。 慎吾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一觉，但由于在上体育课，他此时只能坐在操场旁边发呆。 今天的项目是篮球，是迄今为止最需要团队合作的项目，但个人的发挥对胜负的影响同样很大，这又是他偷懒的另一个理由。 最重要的是，没人对他说“星野君，你喜欢篮球么”这样的话——和纱现在在练琴，绝对不可能跑到体育馆来，而其他女孩子……就算再漂亮，也不会让他产生漫画剧情中的既视感。 当然，和纱不会叫他“星野君”，这个世界上似乎根本不存在会这么叫他的女孩子。 总而言之，快点下课，快点放学，然后他就能回家翻一翻已经买了有一段时间的吉他教材，或者是去音乐室找和纱玩。 对了……昨晚还答应过今后每天都要给和纱做布丁，晚餐的准备工作里又多了一个步骤，那就得早一些回家才行。 慎吾的生活其实没有太多不同寻常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和纱，他甚至不会每天都碰乐器，就算是现在，每天不长不短的练习时间跟学校里一抓一大把的“普通而努力”的学生温习功课没有任何区别。 “星野君，你不跟大家一起玩么？” “我怕把篮筐给扯下来，就不去了……” 慎吾的大脑或许是有些问题的，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嘴里冒出的奇奇怪怪的话，还有被这些言语掩盖的奇怪念头。 “对了，你是……” 慎吾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不认识站在身边的男生，他甚至觉得对方相当脸生——体育课会有两个班一起上的时候，认不全人很正常，然而问题在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就很让人感觉微妙了。 “C班的北原春希。” “你好……” 慎吾兴致缺缺地应着声。 对方知道他的名字，所以他就不再自我介绍了，刚才的在意也还不足以让他追究这其中的理由。至于对方想说什么，其实也不太重要，关键是看他说了什么。 在慎吾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没有被冒犯的时候，好好跟对方交谈，最基本的礼节，他还是懂得。 “能把篮筐扯下来，星野君的身体素质，好到这种程度么？还是说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国三的时候，有过一次……因为我不太打篮球，所以投篮不太擅长，也就只有直接进攻篮筐这一个选择了……” 慎吾的语气漫不经心，但话又比平时要多一些，这说不定得怪他此时太多无聊。 “站在场上，总得去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然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你呢？为什么不去跟他们玩？” “这个啊，刚才帮老师去整理了一下器材，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参加进去……” 北原苦笑着挠着额角。 “而且，我不太擅长篮球，就想着……星野君说不定在这方面也很厉害，有个强力的队友也能玩得开心一些。” “你可真是够坦白的……” 慎吾站了起来。 舒展了一下身子之后，他才第一次正视北原——从“视角”上说，其实也算不上，因为他比对方高了快大半个头，仰视变成了略有那么一点的俯视，仅此而已。 “但我们只有两个人，三对三的组队，我们也打不了，你在C班还有能玩得来的朋友么？我在班里没有能搭得上话的人。” 其实也是有的，但雪菜是女孩子，没法参加到男生的体育运动中，而且那个姑娘大概也不会接搜这份突兀的邀请。 对了，依绪说不定能算半个…… …… “是你啊……我记得你是叫……” “我说，春希，你说能找到的队友，居然是……是这个家伙！？” “因为看着星野君一个人待着，就姑且去跟他搭了话……” 慎吾依旧兴致缺缺，北原则在被搂着肩膀拉到一边时还不忘给他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而第三个队友，则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武也。 “他们，之前认识？” 自己的话被无视了，慎吾并没有发脾气，而是转向了不知为何会在一旁的依绪——至少他现在搞不清楚缘由。 “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武也和北原？也就是开学分到一个班之后才认识。要说关系为什么会那么好，我也不知道……” 单从称呼上，依绪对北原和武也的态度足以让人一目了然，但她根本不打算对此有所掩饰。 “对了，星野……你会打篮球？” “打过。” 慎吾点头。 “上场还是没问题的。” “你不是运动万能么？” “好了好了，不要在意这个了！最重要的是玩得开心！既然慎吾说了没问题，那就没问题的！” 比起慎吾自己，武也倒是更加信心满满。 当然，慎吾这边也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至于在体育课上出丑，但这才第二次见面就被对方直呼名字，并且是从“这个家伙”这种程度的称谓跳级过来的，这让他难免皱眉。 “运动万能的天才，不可能连篮球都搞不定的对不对？” “倒是你，没问题么？” 慎吾沉吟了几秒，憋出这句话看来费了他很大力气。 “我？当然！” “我是说……算了，没问题就好。” 慎吾叹着气，不过是针对他自己。 一个上周才去书店买吉他入门教学的家伙，怎么也不可能有为了音乐而保护双手的心思，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操这份心。 明明自己都是个不在意这些的家伙…… 但好在话只说了一半，这最多也就是让他会被认为是个怪人而已。反正大家也就是体育课上一起打球而已，问题不大。 “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武也扬起了眉。 如果他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激起慎吾的斗志，那么……他成功了，并且，成功得过了头。 “我觉得，我突然想打一对一了，你陪我吧。” 慎吾咧开嘴笑了，这是他今天下午最为爽朗的笑容。 找到了有趣的东西时，任谁都能开心起来。 第一卷 : 第52章第五十一章 不错的课余活动 当武也说出“来就来”时，北原本想劝架的话也就只能憋在心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你说的……仅仅能上场？！” “我只是挑衅了你一句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慎吾，你这家伙！难怪整个学校都在传你性格恶劣！” “你看起来还是挺有精神的。” 慎吾觉得，自己没有说谎。他不擅长投篮，所以每一次出手都在禁区附近——至于能上场，在他这里当然就是“能赢”。 可想而知，在一对一的攻防之下，面对这一个每次进攻都凭借身体素质的碾压突破到篮下而后扣篮的对手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 “至少能站起来。” 既然还有心情用名字来称呼自己，那么……武也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公生，绝对能从慎吾平静的语气中体会到他的恶趣味，毕竟被不那么熟的人称呼名字，并非愉快的事情。 慎吾提议一对一，并且用上了完全是在欺负人的方式打球的最根本原因就在这里。但既然对方没有被打垮，甚至还是一如既往地欢快，慎吾就觉得，自己让他叫叫名字也无妨。 这样的家伙，至少比那些连他的“笑容”都承受不住的人更值得当做“对手”。 “说实话，星野……你把刚才那种程度叫做仅仅是打过球，是不是有些谦虚得过分了？” 依绪抱着胳膊，似乎在为自己的好朋友鸣不平。 她乐于见到武也被教训，但这得有个“底线”，更何况她不喜欢被她认为同样轻浮而且更加嚣张的慎吾。 “就你刚才的表现，就算是在篮球社也能打上主力。” “应该不至于吧……我跟北原说过的，我不擅长投篮，也不会太多技巧，所以一对一的进攻只能用之前的方式。再加上篮球的团队配合，还有战术理解，球场意识之类的东西……我都没有，这种程度也能做主力么？” “也是……” 这个家伙，似乎……对自己的认识还是相当清楚的。 他说自己在某些方面很厉害，那么就是很厉害，说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大概也是亦然……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正确”。 可真是个，矛盾的家伙呀…… 依绪想着。 “不过像你这样的新生，其实是各个运动社团最喜欢的……所以，要不要来……” “不要。” “看起来像”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比如说，慎吾觉得依绪看起来像是运动社团里的一员，那么她身上必然会有某些“擅长运动”的特质，而这份特质则让她很大概率的确实加入了某个运动社团。 总之，在有那么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慎吾拒绝掉这份邀请时的干脆程度足以让人猝不及防。 “我对运动社团，或者说……所有社团都不感兴趣。” “星野君，还有饭冢君，我刚买了饮料，还有水泽同学也是。” 北原在气氛触底一瞬间加入了对话。 这大概率得归结于“巧合”，所以没有人会在意，更何况三个人的对话未必就会这么卡住，至少慎吾这边接下来还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说。 “我就不了吧……我不喝碳酸饮料的。” 虽然不排斥冷饮，但慎吾并不喜欢碳酸饮料，所以他在北原把饮料递给自己时选择了拒绝。 要说的话，他的性格就是这么的……任性而且自行其是。 “还有，运动过后，尤其像饭冢同学这样的状态，最好还是不要喝冷饮。” “喂……” 后一句话，让只有武也受伤的世界完成了，至少在武也的笑容垮掉时，北原和依绪笑得很开心。 “慎吾，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那倒没有，我现在挺开心的。” 当谎言被掺入了一半的实话，同样会因为变得复杂而让人难以捉摸。 慎吾现在的心情很好，之前没来由的慵懒情绪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体育课没结束，他可不会就这么终止刚才的一对一。 他珍惜每一份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东西，所以…… “还有，谢谢你帮我放松心情。” “依绪，我总觉得，你对慎吾是有误解，他不是装模作样，他是……性格恶劣而且嚣张……” 无论对健康的影响如何，冷饮在剧烈运动之后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东西，对于此时的武也来说，这是支撑着他说出这番话的全部力量。 “总是被这么说，我都快习惯了。”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乐在其中地去习惯来自他人的言语中伤呀！？ 当所有人都不禁感慨时，慎吾却在笑着。 “今天中午，我才跟我的朋友说，明明都没有人见过我嚣张的样子。” “星野君，你现在，已经够嚣张了。”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慎吾是个能“姑且搭话”的人呀？ 他会好好跟自己说话，也没有像传闻中那样拿出恶劣的态度来，就连笑容都很灿烂，但问题在于，就是这些“友善”的东西，被他凑成了另一番模样。 北原不禁如此想着。 但事已至此，他跟自己在新学校里结识的朋友们已经“招惹”上了这个煞星，而且还聊得不错…… 至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学校里见面，大家会好好打招呼吧？ “所以，请务必不要让大家看到你觉得能够用嚣张来形容的模样。” “是么……” 因为有人提了，所以慎吾会稍微认真思考一下。 “如果没有人冒犯我的话，我觉得……我应该还是挺好说话的，也不会去……故意做些什么恶劣的事情。” 说这句话时，他看向了武也。如此说来，他应该算是接受了刚才来自北原的指正，至于武也会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眼神而再度受到伤害，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北原没有说，他应该收敛一下自己恶劣的性格。 “可真是……” “真是不错的课余活动。对吧，北原？” “这……是吧？” 对于慎吾武断的定论，北原苦笑了一番之后只能点头称是。 第一卷 : 第53章第五十二章 绝对不会答应的邀请 “敢跟你搭话的家伙，不得不说……至少也挺自以为是的。” 如果单看慎吾的模样，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他其实人畜无害，但在关于他的流言依旧甚嚣尘上的的情况下，还胆敢凭着“看起来没问题”这样的想法凑过来…… 和纱叹着气。 “说不定那家伙已经后悔了。” “应该不会吧？” 慎吾思考着。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还好好记住了他的名字，这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么？” “慎吾，只要你思考了自己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那么……就已经相当过分了。” “是么？” 公生总是这么说，但自己至始至终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只是啊，樱花都已经落尽了，在这个季节，会想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来做，也正常吧？ 反驳不了公生的情况下，慎吾便给自己找了个相当不靠谱的借口。他又一次以这样的方式与那个恶劣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那我下次就不这么想了。” “所以，你终于在学校里跟其他同学说上话了？这也算是好事吧？” 公生推了推厚重的眼镜，尽管此时还没有因为这份重量感到不适，但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就算是你，如果没有一两个新朋友的话，高中三年也会不太好过吧？” “我说啊，公生……” 没来由的，慎吾发脾气了。 当察觉到他语气中带上的那点躁动时，公生便意识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为时已晚，被慎吾搂住肩膀，然后将身体的重量压下来，他也只能慌乱地扶住眼镜不至于让它掉下来。 “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越来越无趣了么？再过两年，你就会变成那种总是一脸严肃的讨厌家伙了，然后十年之后，成为峰城大学音乐系里最年轻但也最古板的音乐系教授。” “要活泼一点呀！” “然后呢？你十年之后……在米兰或者是那不勒斯的街头卖艺？” 和纱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每天晚上靠着礼帽里的那点硬币买披萨？” “真要是那样，也不错！” 慎吾松开了钳制着公生的双臂，他迈开步子向前奔跑几步，回过头来向和纱张开了双臂，他跟着和纱的步调倒退着，眼神里是不知何时被他藏在其中的晨曦。 “如果我真的去了米兰或者是那不勒斯做流浪乐手，那也是我想要去做才会去！而且啊……我听说意大利的各种点心味道很好，到时候我可以邀请和纱来玩然后带你全部吃一遍！” “……” 真要是那样，确实很不错呢…… 和纱不知道，这是不是慎吾的回击，但她心中确实被这份仅止于戏言的畅想触动了…… 倘若十年之后，她真的收到了这样一份邀请，当然会欣然前往，然后……就留下来陪你好了。至于当时的自己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个姑娘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不过啊，她更希望，自己不必收到这份邀请。 于是乎，她摇了摇头，便错开了与慎吾交汇着的视线。 “诶……和纱不会来么？” “谁要答应你呀……” 当慎吾凑到眼前时，和纱已经将心中绯红色的情绪藏了起来。 她自觉并未撒谎，因为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也就无所谓应约与否了。 “和纱不会答应么？” “不会！” 慎吾不知道，自己这一回是怎么把和纱给惹火了。 他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有去异国街头卖唱的那么一天，到时他带在身边的乐器应该是吉他——那一把和纱答应过的，会在不久之后送给自己的木吉他。 能收到这样一份邀请，和纱应该不会有拒绝的理由吧？ 本来两人的一致的步伐因为和纱的羞恼而失去了同步，当她快步从慎吾身边走过时，还不忘狠狠瞪着个家伙一眼。 “你最好希望，我不会答应你的邀请。” 如果十年之后，两人与彼此见面还需要邀请与回应，那么……现在的自己，绝对不会原谅那段时光中的每一个自己，也不会原谅其中的每一个慎吾。 到底是做了多少错事，错过了多少重要的东西，才会让他们天各一方呀？！ 还有，你这家伙……总是自命不凡，却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想不明白么！？ 和纱气鼓鼓地想着，然后越想越气。 “公生，和纱怎么了？” “这得问你自己。” 公生看来是依旧不满于慎吾对他未来的定论，但难得见到慎吾带着一点狼狈的困惑，他也还是有些谈兴的的。 “这怎么看，都跟我没关系。” 两个打情骂俏而又毫无自知的家伙呀……公生确实不明白和纱在想些什么，但他能够因为和纱此时的状态而生出某种“既视感”。 只是可惜，有些东西，并不是想要抓住就不会错过的。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和纱回过了头。 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明明催自己早点休息的时候，抓自己手的动作就干脆得不行，现在自己都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却还在纠结自己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你难道就不明白么！？ “还有，快点跟上来。” “喂，和纱？” “你又怎么了？” “要回去练琴。” “……” 踩着烦闷的心情，和纱的步子很快，快得慎吾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跟上。 他们的声音在公生耳中逐渐远了，但又始终相当清晰——因为知道自己可以慢一点再追上去，他也就乘着这点时间多为自己的好朋友担心了一会儿。 慎吾的性格其实一点都不坏，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去在意某个人而已——至少，一个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会变得狼狈而又苦恼的男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坏人。 就是啊，这个家伙，实在是没有太多放在心上的东西……所以没几个朋友的话，会把生活弄得一团糟的。 于是乎，他稍微加快了一些步子，虽然做电灯泡是件难受的事情，但能够为自己的好朋友们照出一片带着光亮的空间，也未尝不可。 第一卷 : 第54章第五十三章 找不到的秘密 在慎吾家里，和纱跟在自己家没有多少区别。 想吃点心时，她会自己去翻冰箱，并且按照慎吾说过的那样，用餐盘好好盛出来，只可惜房子的大厅里没有沙发，否则她不可能乖乖地坐到餐桌旁。 至于那个其实相当舒服的狗窝，在前往餐厅之前去那里看看慎吾有没有真的变成大型犬就好，她可不想让自己的生活里多出这样一个奇怪的习惯。 而这一溜达，向来口是行非的姑娘便忍不住额外地在此花上一些时间。 “你居然，真的打算学吉他？” 慎吾在看书，看的是他上周买回来的吉他入门教学。 至于吉他，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到——但这并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先去乐器店买一把差不多的来将就着用。 “搞不懂你……” 将慎吾手中的书抢过来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和纱这才嘟嘟哝哝地说了一句，索性，她也在慎吾身边坐了下来。 “书是什么时候买的？” “上周的时候，跟家常菜的菜谱一起。” 慎吾随口回答着。 “之前听和纱说，想要吉他的伴奏，然后我就突然想，或许学学吉他也不错……今后说不定还能去国外卖唱。” “这样啊……” 因为某些事情被触动，从而有了奇怪的想法，并且在某一天将其不假思索地实践。 慎吾是个没有定数的家伙，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不奇怪，至于原因……包括他本人在内，都绝对没法给出任何解释。 这个观念在和纱的认知里极为根深蒂固，以至于她根本没想过，会有什么东西在慎吾眼里能够称得上“特别”——特别到能让某些东西称为“绝对”。 故而本来能引来暧昧气氛的话，此时只换来了她低低的应声。 “布丁不够吃，你今晚多做几个吧。” “昨天不是才说过，一天只有三个么？” “就算我偶尔想多吃几个，也正常吧？” 约定好了的东西，也可以反悔，这可不是缺乏根性的男孩子才有的专利。 和纱咬着勺子，甚至懒于在反问里加上多少力度。 “还有，假如你也吃了一个，那不就不够吃了么？” “这么说倒也没错……” “你答应了的，不准反悔。” 如果给和纱不限量的布丁和一架钢琴，她大概能在一间房子里待到世界末日——至于果蔬类的摄入缺失，说不定能让她更加健康快乐。 慎吾偶尔会如此玩笑地想着，而在他思绪散漫时信口而言的感叹，总会被和纱加以理所应当的曲解。 对此，他只能笑着应允下来。这才相处一周多，他就已经承认了自己对和纱身上的各种小毛病的束手无策，所以，除了包容着之外，他找不到其他照顾和纱的方式。 “答应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 把手中的书盖到脸上，慎吾直接躺了下去，打了个滚，往和纱身边靠了靠，至于这个动作会让刚刚盖在自己脸上的书掉下来，他并不没有在意。 至于自己的应允换来了和纱的埋怨和今后的得寸进尺，他也不烦恼，反正今后这样的事情会有很多次，而且……一两个布丁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因为区区一份点心而烦恼，才算是罪大恶极。 “要是你嫌麻烦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做的……你不是也说了么？做布丁又不难。” “麻烦倒也没有，也就是准备晚饭的时候，多准备一道菜的程度而已。” 和纱忘记了，慎吾说过学习并不难，慎吾自己也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 他理所应当地想着，布丁而已，既不需要太多的厨房经验，也不需要动火，做起来跟陶艺之类的手工其实差不多。 “不过和纱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嗯……” 其实，和纱并不想吃自己做的布丁——她想吃慎吾做的，再加上慎吾根本不太爱吃甜品，这让她实在是缺乏一点动力，刚才的话也不过是出于心里的那点小脾气罢了。 “再说吧……” “吃完这个，就练琴吧。” 和纱手里的布丁迟迟没动，也不知道是心情又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慎吾现在的姿势没法抬起手摸一下她的脑袋以示安慰，故而之能如此说了一句。 “我也差不多，到了该准备晚餐的时候了。” “就算我想吃，也要等到你今晚做好新的……” 和纱的声音有些闷，反倒是手中的勺子不经意间敲在餐盘上时发出的声音清脆。 “你也说了，做布丁不难，但说了好久才让你答应下来……真是的，只是一些点心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和纱是发脾气了么？” “才没有……” 当然没有，真要跟你发脾气，还会让你安安稳稳地躺在我身边？ 和纱在心里气哼哼地确认着这一点，她低下头去看慎吾，却发现慎吾根本没有在看自己——他甚至没有去看任何东西，虽然睁着眼睛，但映入视野的东西都没有让他集中起精神来。 这远非“散漫”可以形容的状态，但除此之外，和纱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慎吾啊，我……” “怎么了？” 在想不到该说什么的情况下，她略一启唇，心底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而慎吾的回应，则是对她心思的惊扰。 将要说出口的东西化成了此时随风而起的晚霞，女孩子的心思也随之成了缄口不言的沉默。 “没什么……” 和纱摇头。 “布丁，你吃掉吧……我想去练琴了。” “这个时候，说‘没什么’可就完全是在骗人了呀……” 慎吾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了和纱手中的餐盘上，迟疑了几秒钟之后，他将其推了回去，但他并没有完全拒绝，而是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布丁。 味道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现在的和纱，或者是陪着他的自己了。 “如果有不想告诉我的心事，可要记得好好藏住呀，不然我会从琴声里发现和纱的秘密的！” “吹牛……” 要是你能知道的话，那就不会跟我说这些话了…… 第一卷 : 第55章第五十四章 只属于他们的时间 还在浴室里的时候，慎吾在某一秒钟察觉到了某些违和感，而当他洗完澡溜达到客厅，这份违和感仅仅放大成了有那么一点让人心生微妙的落差。 和纱没有在弹琴，这些天里，家里几乎不会间断的钢琴演奏，虽说短短一周多还不至于让他养成“习惯”，但他就是认定了这一点。 “怎么了？和纱？” “刚才，有个叫饭冢的家伙给你发了……邮件。说是约你周末出去玩，还说大家也会一起。过了一会儿，他又一直打电话过来。” 和纱不开心了，极其不开心。 这倒不是什么无迹可寻的东西，在弹琴时被打扰，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家伙，她不可能会有好心情。 “给你，你的手机，我把它关掉了。” “这样啊……” 慎吾叹着气，接住了被和纱抛过来的手机。 就算没接住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几个联系人，一两天的“失联”并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和纱周末有空么？” “去跟那个叫饭冢的家伙玩？还有那些……大家？” 和纱的反问就是她给出的答案——她不仅没空，而且不会让慎吾有空。 莫名其妙的家伙打扰了自己，带来的坏情绪已经够多了，倘若再因为同样的事情浪费自己和慎吾的时间，这是她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你想去？” “随口一问而已。” 说过两次话，一起打过一次篮球，这种程度关系远远不足以让慎吾做出让和纱不开心的决定，哪怕他只考虑了自己，在答应下邀请之后也能毫无心里负担的放鸽子。 说话间，手机已经完成了手机开机——一条未读的短信，三个响铃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秒钟的未接电话，这种贸然的打扰连慎吾自认为也没法过于忍受，更别提和纱了。 随手回复了一条消息之后，他便将手机放到了钢琴琴盖上。 “你不把它关掉？万一那个烦人的家伙再打电话来怎么办？” “那就再拒绝一次。” 慎吾随口应着声，然后，电话响了。 “……” “……” 对视了一眼之后，慎吾的肩膀在她露出苦笑的时候垮了一下，而和纱那边，则气鼓鼓地抓起了慎吾的手机。 当对象不同时，女孩子发脾气的模样会有很大的区别，看着和纱冷到了极致的表情，慎吾觉得自己的手机会被她在下一秒摔成八瓣。 他倒是不太介意，而在他迟疑的一秒钟里，和纱却出乎他意料的接通了电话。 “我说啊，慎吾！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才能让你连续挂掉我那么多电话？而且还把手机给关掉了。” 两次而已，很多么？ 慎吾如此想着，他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和纱不要说话之后，才伸出手尝试着从和纱那里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 两人的力量相持了一秒钟，他才如愿以偿，不过他现在还有另一只手可以摸一下和纱的脑袋以示安慰。 “周末的时候，我没时间。” “如果你的理由不是要陪女孩子的话……” “嗯，要陪女孩子。” 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慎吾眯起眼睛低下头，对和纱露出了微笑。 这一次，他可一点都没有撒谎，他确实要陪女孩子，而且这是占据了他绝大部分时间，并且重要程度相当高的事情。 “喂！你这家伙……说起谎来也要有个度吧？就算是女孩子，你把她带过来大家一起玩不就好了么？” 慎吾与和纱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有所交流，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了比之前更胜一筹的声音。 “你闭嘴。” 和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手机，也不知道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间早一些，还是将电话挂断并且把手机扔到不远处的狗窝里的动作快一步。 至于电话那头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她也不是不会考虑——烦人的家伙心情越差，她这边的烦闷也会少一些。 “跟这样的家伙，浪费那么多时间做什么？他是很重要的人么？值得你这么在意？” “最近才认识，也就说过两次话。” “然后他约你出来玩？” 慎吾笑着点头。 “这样的家伙，也未免太轻浮了吧？” 轻浮啊…… 这个词在前些天还经常被用在慎吾身上，但最近好像没有了…… 和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找到了与慎吾好好相处的方式，但她的心情确实因为这个念头而好了不少，只是啊……现在她可不会轻易地露出笑容。 “还有，他说的那些大家，也是你最近才认识的吧？” “嗯……” 应了一声之后，慎吾便说起了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他讲得并不生动，因为心中并没有多少愉快的东西能让他对这些琐事用上多么精致的修辞。 至于打篮球时收获的那一点开心，他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打来电话的那个家伙，和那个跟你搭话的是同一个人？” “不是。” 慎吾没有去深究这一点，反正和纱问了，他就好好回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事情。 “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而且还搞不清楚状况。” 和纱如此评价着。 “不过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跟现在的你搭话……” “我应该没那么不堪吧？” “你觉得呢？” 反问着时，和纱反倒笑了出来。 这一回，她的心情应该算是莫名其妙地变好了。 “总之，周末的时候，就不要想着出去玩了，好好练琴……算算时间，你买的吉他也快要到了吧？” “要是吉他到了的话，我就待在家，如果没到的话……” 要是你敢说要跟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去玩，我就…… 从和纱有那么一点凶狠的眼神中，慎吾读出了些许犹豫，大概是她始终没有想要倘若事与愿违要怎么样吧？ 他如此想着。 “如果没到的话，和纱……我们就出去玩吧，之前不是说过么？周末的时候，要一起出门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慎吾点头之后，和纱神色里依旧透着狐疑。 “要是敢多些奇怪的家伙，就有你好看的。” 第一卷 : 第56章第五十五章 很逊的事情 当有人想要抓着自己的衣领把自己推到墙上时，慎吾的第一反应是一拳砸在对方的肋骨上，并且在反拧住对方的胳膊之余让对方的脸与墙壁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不过考虑到是在学校里，他的反击方式则要温柔得多。 本该砸出去的拳头仅仅是在触碰到对方的膈肌时稍微加了些力度按了一下，另一只手的动作也仅止于架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推回去。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种稍微有些过头的玩耍方式而已，故而在对方因此而呼吸困难时，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毕竟没法好好交流，玩耍起来也会让人觉得无趣。 “怎么了？水泽……” 见武也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慎吾便转向了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戏的姑娘。 “一大早带着这个家伙来堵我……” “你问这个家伙吧……” 在对武也的称呼上，依绪和慎吾倒是达成了相当高程度的一致。 看来，就算说着“相性不和”之类的话，他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不得不说……你干得不错。” “我也觉得。” “喂……” 正当慎吾因为自己的反应神经而自得时，武也终于能够说话了，他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几乎溺水的旱鸭子。 “慎吾，你刚才……是想要杀掉我么？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我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没有。” 慎吾看向依绪，果不其然，他如同期待的那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应该是……你为什么要一大早地来堵我。” “明知故问……” 灼热的疼痛依旧与呼吸如影随形，甚至于痛苦缓解的过程带来的抽离感也让人并不好受。 好在，武也并不是什么没骨气的家伙，他现在已经能好好说话了——而且啊，昨晚的一个电话，居然让他发现了那么大的一份“宝藏”，不好好探寻一番的话，刚才那顿揍可就白挨了！ “你这家伙啊，昨天是跟什么女孩子在一起吧？” 慎吾没有说话，而是向着依绪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这样的肢体语言比**头或者是摇头要更有说服力，也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果然……” 昨天，电话那头的女孩子简直是……帅气的不像样！说不定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挡下刚才慎吾的动作，甚至于占据上风。 不然的话，昨天慎吾的手机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抢走，也不可能在那之后一点回应都没有。 “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 慎吾说着相当过分的话，但他的轻佻却能让其中伤人的意味仅止于玩笑的程度——当然，是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没办法反驳的玩笑。 “所以……你周末是真的没空？” “是啊，没空。” 甚至于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有空。 即便没有和纱，跟同学出去玩在慎吾眼里的优先度也不会高，哪怕没有特别的安排，他也更愿意在家里睡一觉。 “我平时，其实挺忙的。” “忙着跟女孩子约会？” “算得上吧……” 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练琴，一起吃三餐和点心，直到夜深之后才在互道晚安之后分开……对了，还有约好了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玩。 这样的生活算不上忙碌，但确实没有任何空闲时间，其实，慎吾也就刚跟和纱分开不到五分钟，并且在教学楼的门口才说好，中午的时候要一起吃午餐。 “所以，周末的时候，我没法跟你们一起出去玩。” “这可真是……” 慎吾的语气轻松，眉宇张扬得让同为男性的自己略感不快，这是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开始就有的模样，然而……相处下来他确实没有能让人讨厌的地方。 这是个矛盾的家伙呀…… 也就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霸道而又帅气的姑娘，才拥有足以让他收敛起这些锋芒的气场，并且理所应当地占用掉他所有的时间吧？ “算了，那就等下次吧。” “下次也没时间。” 慎吾笑着。 这句玩笑话似乎是真的，因为他的笑容——玩笑本该是笑着说出口的，但这份笑容，却让玩笑话带上了一点可信度。 “昨天啊，你可是闯了相当大的祸呢，武也……连续打了那么多电话过来，我的手机都差点被摔掉。” “你会把手机给女孩子？” “那要看是谁才行。” 比起“忠诚”，慎吾给人的印象无疑更偏向于“花心”，而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手机里藏着的秘密是绝对不会给他人分享的。 依绪本以为，自己的疑问会让慎吾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但下一秒她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家伙装模作样的程度，又或者……是会错意了。 慎吾笑着摇头，但所表达的东西并非否认，他大概是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得哄好那个发了脾气的姑娘，或者是单纯地承受女孩子无端的嗔怒。 那个时候，他的笑容肯定也是现在这般模样。 “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那是你的恋人。” 除了恋人之外——就算是恋人，能够把秘密分享到这种程度，也足够让人惊叹了。 高中生总爱在意些有的没的，毕竟处在某个年龄段，对于事物的认知总是与之相符的。 武也用胳膊捅了捅慎吾的胸口，挑起眉时做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 “没想到，你这家伙也会这么逊。” “搞不懂你……” 慎吾摇了摇头。 “我有做很逊的事情么？” 他们能聊得来，但要做朋友的话，得有好大一番波折吧？ 慎吾是如此界定自己跟武也的关系，他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人生里会多一段孽缘，就当是额外的一些，有趣的惊喜或者是惊吓吧。 “是是是，没有。” 男人嘛，稍微让着女孩子一点也不吃亏。 武也如此理解慎吾的回应——眼前这个家伙有多骄傲他已经略见一斑，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能让他的眉眼变得低顺的女孩子吧？ 第一卷 : 第57章第五十六章 物以类聚 一所学校很大，所以会有那么几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也正常，交到的朋友里会有一个奇怪的家伙也正常。 那么，在午餐时谈及那个家伙也正常。 “所以，那家伙……现在大概连跟我们一起吃午餐的时间都没有。” 武也说了这么一句话，用来回应雪菜说的那句“星野同学午休下了课就一个人走了”。 但在下一秒，他又仿佛灵机一动般锤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这么说，那个家伙的恋人，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这么说，也没错吧……” 人际关系总是会以让人倍感微妙的方式发展，雪菜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今天的午餐会变得这么热闹。 但身在此处，那么心中所想也自然会被发生的一切所牵动。 “也是新入学的学生么？” “不一定……” 慎吾是没有定数的，或者说，现在的他对于在座的这些人来说，是捉摸不定的存在。 武也尝试着否定这种最为正常的状况，毕竟奇怪的家伙，就该跟如同事件一般的不同寻常牵扯在一起。 “我倒是觉得，会是高年级的学姐什么的……” 毕竟，昨晚的那通电话里，另一边那比刀刃更加锋利的气场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要说这是来自稍微年长一些的“前辈”，其实更加容易让人接受。 越是这样想，他便越是笃定。 “想想看，能让那家伙老实下来的，也得是稍微年长一些的人才行……不过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家伙会追随着某个憧憬的人前进就是了。” 以慎吾的倨傲，“憧憬”这种情绪就不应该出现在他心中。 “你在这里揣测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思？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依绪以毫不留情的方式反问着，他跟武也的交流方式一向是如此——虽然粗暴，但又不会伤人。 “还是说，你想再来一次，被人在脑袋上连续扣十次篮？” “好了，依绪……这只是普通的闲聊而已。” 要说在这个时候，最没有奇怪心思的人就是北原了。 在两可而无伤大雅的状况下，他的心态总是相当放松的，一个普通的话题，过了也就过了——就如同慎吾在和纱面前提及学校中的琐事时那样。 “在我看来，要是真的想知道星野君的事情，其实也不用太过于刻意地追问，你应该也不想今天早上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吧？反正现在已经跟他说上话了，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但想想看，有些不甘心呀……” 比如说今天早上自己吃到的拳头。 倒不是说一定要用更胜一筹的方式还回来，而是被揍了这一下却毫无收获。 从那个未曾谋面但让人敬畏的女孩子那里抢过一点慎吾的时间，甚至只需要是一段小小的故事也好…… 但是啊，自己却连那个女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武也知道，北原的主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气死没法按部就班地去跟着“最好”前进。 “也不知道，能让那个家伙喜欢的，会是怎样的女孩子……” …… 能让慎吾喜欢上的，当然是和纱这样的女孩子——准确地说，非和纱的话不可。 不过慎吾不会用如此直白的事实来作为答案，如果被问及时和纱就在身边，那么他便会对着身边的姑娘笑一下，如果和纱不在，就会像今天早上那样，对着旁边最为无关紧要的人略一摊手。 “昨天那个打来电话的家伙堵你？你在学校里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物以类聚？ 和纱摇了摇头，否定掉了这个新近学会的短语。 她对慎吾终究还是宽容的，所以没有将其划分到“令人讨厌的麻烦家伙”里。 “这样的家伙，你也把他当做朋友么？” “还算不上朋友。” 在人际关系方面，慎吾是个很严格的人——亲近与否确实很难界定，所以他将判断完全交给了“感觉”。 此时此刻，因为和纱的问题被触及时，他的感觉给出了答案，于是他便将其说了出来。 “说实话，突然在楼梯转角冒出来，我完全被吓了一跳……” “但还是好好处理掉了。” “公生，拜托你不要用怎么暴躁的说法……处理，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刚进黑帮的不良。” 慎吾在抱怨时加上了相当夸张的语气，但转而便露出了一副嬉笑的表情。 “不过，就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好了！” “和纱，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 公生发现，慎吾已经不是那个能够无法无天的家伙了——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能治住他的人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他身边，这样一来，他头疼的次数就会少很多。 “比现在更加过分。” 和纱的言语简练而切中要害。 “难道你觉得，现在他这幅样子，已经很过分了么？” “这倒是没错……” “喂……” 和纱会跟公生合起来给自己捅刀子，慎吾虽然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但他还是难免会露出苦恼的表情。 “现在最过分的人是和纱。” “所以，那又怎么样？” 和纱反问道。 “招惹来那些烦人假货的人是你自己，现在抱怨的人也是你自己，自己寻来的烦恼，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我可不记得，你是个好说话的人？” “但我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好相处呀……而且这都是你们说的……” 慎吾单手托着腮，看起来已经陷入了相当的疲惫状态，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模样——也许下一秒，他便会因为和纱的某一句话而变得精神百倍。 “都是些，自说自话的家伙呀……” 这是在说他自己，也是在说最近搭上话的武也等人，而当他的眼神扫过公生的脸并且最终因为与和纱的对视而定格下来，和纱也知道，慎吾确实是在向自己倾诉今日的烦恼。 除去那些天赋，慎吾也是个普通的人罢了——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会去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正常。 第一卷 : 第58章第五十七章 是开心的事情 又是周末，但和纱却比平时要起得早一些。 慎吾说要好好吃早餐，还说要一起出去玩——前者还好，后者……说实话她有些忐忑。 昨晚的睡眠质量不高，今早又在闹钟响起之前便自然醒了，故而她时而会忍不住打哈欠。 “和纱昨晚没睡好么？” “稍微有点……” 在慎吾面前有些不那么得体的动作，对于和纱而言从来就不是什么回去在意的东西，在平日的玩闹里，他们看过太多对方的“失态”了。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说要早起，我还能再睡好一会儿……” “那吃过早餐之后，还需要再睡一会儿么？” “不是说，要出去玩么？” 提问其实也可以用来回答另一个提问，两人的言语因为不同的原因透着柔和，哪怕他们在此之后不约而同的叹气，也绝对没有任何“心有灵犀”发生。 “你这家伙，难道就不会把约定好好放在心上么？” “但现在，和纱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们想要出去玩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累了的话，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的。” 慎吾笑着回答。 “还有……把和纱放在心上，就好了。” 至于约定，确实不是什么能获得慎吾太多在意的东西。 “胡说八道……” 把自己，放在心上？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会害羞么？还是说……这背后的重量，在你看来可以毫不费劲地说出口？ 和纱把各种各样的诘难留给了自己，她不敢保证，这些问题会被慎吾认真地思考——比起被敷衍，还不如把苦恼留在心里。 “你是打算，带我去哪里？” “……” 慎吾沉默着，摇头的动作就是他的答案。 “平时，我自己也会经常出去，到处走走看看什么的……想到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或者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会买回来，还会去各种餐厅品尝一下那里的招牌菜，但是啊……我想了很久，却不知道该跟你去什么地方好。” “那你还约我……算了，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好了……免得浪费我练琴的时间。” 和纱叹着气。 虽说就这么出门也未尝不可，就像慎吾说得，走走看看也挺好——只不过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已。 漫无目的地走在一起，未尝不是不错的约会方式。 但她开口时，又是一贯的口是心非。 “周末才刚刚开始，如果你想到了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不过仅限这周。” 过了这个周末，就再尝试着说服我吧——到时候，我可非得难为你一番不可！ 和纱气哼哼地想着，被放了鸽子，她可是也会不开心的。还有啊……我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到头来你却没有夸我一句…… 果然像冬马曜子说的那样，男人都是瞎子么？ 还是说……你说的“放在心上”，果然只是说说而已？ “那我想想吧……” 去思考“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对于慎吾而言是个相当大的难题，因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完成了既定的日程后，想到了什么就去做什么，很少会有额外的计划。 散漫到这个程度的家伙，生活确实很难有计划性。 然而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经在和纱心里被狠狠地揪了好几下，否则的话，他也没法像现在这样，单手托着腮看着正熟练地用着刀叉的和纱，并且优哉游哉地烦恼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你最好想认真一点。” “哦……” 慎吾没精打采的应声完全就是在说自己根本没有认真。 尽管已经看过了很多次，但和纱依旧没法习以为常，毕竟她心里的在乎只可能在与慎吾的相处中与日俱增着。 要是真的不去在意了，那就是……不在乎了。 只是，在意似乎也没什么用，她觉得自己真要因为每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发脾气，迟早会忍不住踹一脚这个让人烦恼的家伙。 “既然不打算认真想，那吃过早餐之后就陪我练琴。” “好啊！” 不知道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慎吾以前会发呆，但现在有和纱在身边，他可以陪和纱做她想做的事情。 在没什么能够为对方付出的情况下，就把时间都给她好了。 “你不准捣乱。” 这个家伙，总爱把音乐节奏带乱掉，而自己的水平完全不足以拨乱反正，反倒总会不由自主地沉进去…… 练习变成两人的即兴演奏也未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次数多了，和纱也会埋怨慎吾的贪玩。 “和纱弹琴有的时候太死板了。” 慎吾评价着。 “怎么说，有些像以前的公生，但又比他厉害很多……钢琴啊，开开心心地弹难道不更有意思么？” “练习怎么容得了马虎？” 并不是说水平更高的人，他说的就是对的，至少在“星野慎吾”这里，这句话永远都适用。 这是个凭借着自己的天赋胡作非为的家伙，他不需要努力，甚至不需要拿出认真的态度，就能比绝大部分人优秀。 所以他说的东西，只要听听看就好了。 “我可没法像你一样，不认真的话，会变成半吊子的。” “开心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认真?” 慎吾反问道。 “关于这一点，公生现在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现在是二比一，所以啊，和纱……练琴的时候，要开心起来的。” “公生？” 和纱想起的，是公司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神，其中闪烁着平静的光芒会因为钢琴而跃动起来么？ “那你呢？” “我？” 音乐是能够蕴蓄感情的，所以它才不会骗人。 很早的时候，慎吾就知道了这一点，并且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但现在看来，并非每个人都是如此。 “我啊，也挺开心的。” 不然的话，在陪你练琴的时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即兴的演奏呢？那可都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呀！ 慎吾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传达给和纱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送达。 第一卷 : 第59章第五十八章 吉他 跟自家老爹说，要一把吉他的时候，慎吾得到的回应是“是因为和纱么”。 他回答是，然后修一那边笑着应允了一声之后便挂掉了电话。 现在看来，和纱那边跟曜子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否则他们的两把吉他不可能同时送到。 为人父母之后，大概都会乐见孩子们的生活中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看起来，老爹应该是跟曜子阿姨说了吉他的事情……” “说不定，是那个女人去找的修一叔叔……” 从严严实实的包裹里把吉他给拆了出来，慎吾跟和纱这一次终于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叹气了。 慎吾没有收到两把吉他，因为包裹里留了修一附上的卡片——“朋友之间要懂得分享”，所以他送来的吉他是和纱的。 那个男人也并非没有戏谑的一面，调侃起自己的儿子来总是不遗余力。 自然地，慎吾还收到了来自曜子的问候——“和纱一定会觉得，弹吉他的慎吾很帅气”，落款是一枚红得刺目的唇印，如果在在她面前，这枚唇印相比会被留在他的脸颊上。 慎吾是如此觉得的，和纱也是如此，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所以，和纱……吉他，要一起学么？” “也不是不行……” 空余的时间，姑且拿来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也无妨——比如说，在慎吾对自己念叨课本上的知识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学一学吉他。 在接受了慎吾的建议之后，和纱便拿定了主意。 时至今日，慎吾最后的坚持也就是每天在睡前学习一个小时，而和纱总会雷打不动的端着点心过来，至于这所谓的“补习”到底起了多少作用，他们两人都没有深究。 反正到头来也是自寻烦恼的事情，不做也罢。 “今天，去买个调音器之类的东西吧？” “好。” 将吉他抱在怀里，按照在教材里看到的方式拨弄着琴弦时，和我怒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先前和纱留下来的困难问题就这么有了解，这大概意味着，今天的“运势”开始走稿了吧？ 如他所想的那样，吉他的演奏并不算难——跟小提琴或者大提琴比起来都是如此，所以他轻松地弹出了记忆里的基础和弦。 音色很棒，音准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已经开始尝试着去演奏脑子里的那些流行歌曲片段，磕磕巴巴地，但也勉强成了曲调。 如此看来，调音器至少不是现在急需的东西，但都已经说定了，这一点也就无关紧要了。 “吃过午饭就出去么？” “我想现睡一觉。” 提问的人是和纱，而慎吾的回答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懒散的家伙……” 和纱如此评价着，但她又没法说太多。 毕竟就是这样一个懒散的家伙，却能做到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哪有仅仅看了几天入门教材就能勉强学会吉他的人呀？ “我可不会陪你，我可不想到时候再收拾一遍……” 说出这句话时，和纱便后悔了。 这样的状况已经有过很多次，但她依旧没法在有些小情绪时克制住对慎吾的抱怨。 “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女孩子整理好自己，需要的时间有多长……” “那就，不睡了吧……” 陪着自己，睡午觉么？ 慎吾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己的狗窝，随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脑扔了出去，然而，这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念头就能够完成的事情。 和纱言辞间的暧昧因为她的解释而越发让人浮想联翩，就连她闪烁着的眉眼，在此刻都变得……诱人到想要让人咬一口。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吧？ “吃好午餐就出去。” “随便你……” 去一趟乐器店用不了太多时间，调音器也不是什么需要挑选的东西，但倘若慎吾到时候敢说“东西买好了我们回家吧”之类的话…… 真要这样，就……一天，不行……就一路上都不理你！ 和纱打定了主意。 “到时候，你可别有改主意……今天决定的事情，明天就反悔，你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最多只能接受这种程度，从现在到下午，可远远不够一天。” “和纱呀……” 较真到这种程度，意外的可爱呢…… 慎吾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把“可爱”用在和纱身上会是怎样的后果，最好的状况是被嗔一眼，最坏的话…… 他也只敢想想，完全没有尝试的胆量。 “我再怎么样，也在这种时候再反悔吧？” “那可说不定……” 和纱抱起了另一把吉他，但她可没有慎吾的天赋，纵然记忆里也有关于吉他演奏的基础知识，但拨动琴弦时弹出的却只是闷闷的钝响。 “怎么这样嘛？我看你就很轻松的……” “和纱的手，在按品格的时候，碰到其他的琴弦了。” 慎吾纠正着和纱的动作，因此触碰到彼此的手指并没有让他有多么心猿意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害羞也能够好好藏在心里。 “现在再试试吧。” “可真是……” 要说不甘心，其实也没多少，和纱心中更多的，是讶异于慎吾的天赋而已。 她如愿弹出了悦耳的琴声，但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明朗起来。 “都是你的错，接下来又得更加辛苦了……” “辛苦，指学吉他么？” 这似乎，是自己多次一问了呀…… 从和纱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慎吾不禁苦笑着摇头。 “就当是，闲暇的时候玩一玩吧，也没必要像对待钢琴那样认真的。” “就算我想，也不可能吧？根本就没那么多时间。” 和纱将怀里的吉他放下，与慎吾那一把并排着。 “还有，我可不是你，会花心到那种程度……” “都说过的，我不花心……” 现在和纱说的是玩笑话，但说多了之后，说不定某一次发脾气就当真了…… 慎吾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这一点，但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认真。 第一卷 : 第60章第五十九章 魔法 饭后小憩一会儿，便溜溜达达地出发，乘着电车到了偶尔会去逛的乐器店买一个调音器，前后也不过花了一个小时。 此时，春日的阳光正当烂漫而柔和。 用慎吾的话说，这是个午睡的好天气，但此时，他正单手抄在裤兜里，慢悠悠地闲逛着，身边是为了合上他的步子而放慢了速度的和纱。 所以，这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天气。 没有将这一本质宣诸于口，或者是在心底默默地将其认定，两人的这份心思倒是不约而同。 “接下来，就随便逛逛吧。” “好。” 慎吾的提议跟没说一样，但和纱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想要到达的“目的地”，所以他们便成了人潮中的两枚水珠，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有着能让人惊艳的光芒吧？ “明明你一直都待在东京，却好像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 慎吾不知道，和纱是不是距离自己近了一些。他隐约间有这样的感觉，但在将注意力放在这一点上时，却又觉得此时两人本来就该靠得这么近。 “我在国外的时候，冬马曜子不管到了哪个城市，似乎都有熟悉的地方……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我？” 慎吾思考着。 “平时在做的事情，跟和纱不在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弹琴的时候少一些，学习的时间多一些，去道馆的时间多一些，大概就是这样。” “要说出门的话，去的最多的似乎是……超市。” 长着一张现充脸，性格也张扬地过分，慎吾的活动规律本该如同鹰一般高远而让人难以追寻，然而这个家伙却活得像只熊猫。 会动弹一下，但又不经常动弹，闲暇时做得最多的事情是偷懒……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不会存在如此矛盾的家伙，否则的话，也就没有“星野慎吾”了。 “要说曜子阿姨的话，大概是那种……喜欢热闹的类型吧？或者说，总爱玩得过头，所以会知道各种好玩的地方也正常。我的话……其实不太受得了吵闹。” “现在这样，你会不喜欢？” 和纱所说的，大概是包围着他们的人群吧？这个姑娘四顾时的眼神可不像与慎吾对视时那么柔和，眉目凛然之余还带着一点疏离感。 她也不喜欢过度的吵闹，说不定已经对眼下的环境感到不适了。 “我觉得，有点吵呢……” “那倒没有……” 慎吾摇头。 “人多的时候街上就是这样的，这种正常的状况也没什么值得反感的地方……倒不如说，还不错。” “那你会讨厌怎么样的事情？” “嗯……比如说，像上次在学校里那样，有人突然在走廊上想要把我按到墙上，那种状况，就很讨厌。” 在与武也相处时，慎吾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喜怒的流露，他的笑容并没有因为突然地冒犯而又任何变化。 包括现在，明明他在回忆时逃不开记起当时的感受，在说的却仿佛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情。 “说得概括一点，大概就是……只要是正常的东西，我都不会太讨厌，如果是打扰到了我的，不正常的东西，我也很难喜欢起来。” “复杂的家伙……” 慎吾的语速很慢，所以和纱跟上了他的思维节奏，而在理解了这个家伙想表达的东西之后，和纱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这没有错怪慎吾，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心思复杂的家伙，毕竟一个人空闲多了，就总会想些有的没的。 “和纱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 和纱应得冷淡，仅有的一点情绪如同冰川在阳光下融出的第一滴水珠，在下一秒便再度凝成了冰晶。 但是啊……冰川之下是藏着秘密的，而慎吾此时并没有潜入海中，他有得天独厚的体能与天赋，也不缺乏勇气或者是毅力，甚至连冰川都愿意为他融化。 仅仅是差了那么一点思考与渴望的“灵光”，他便错过了瑰丽的宝藏。 “跟你一样，不算讨厌……但是，想要去一些更加有趣的地方。” “有趣的地方……” 慎吾思考着，这又是在他认知之外的东西。 偌大一个东京，当然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然而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的绝大部分时间，他却只知道独自一人时自己可以在家中的客厅里找到些许快乐。 现在有了和纱，或许还有她家的地下室。 “到处逛逛吧……” 和纱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放眼望去时所见的一切。 去困扰于几乎摩肩接踵的人群？还是去欣赏与他乡截然不同的风物？或者说…… 她收回了视线时，依旧找不到其他能说出口的话，但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的眼神有了可以注视的所在。 两人独处时，她可以看着慎吾，而现在……她依旧可以如此，甚至，可以靠得更近一些——比如说，稍微挽一下他的胳膊。 “你不是也说么？偶尔要出门走走……那就走走好了。” 和纱自觉不敢靠得太近，所以还能空出另一只手来整理在步履摇曳之时被风扬起的鬓发，这让她以即为巧妙的方式躲开了慎吾因为两人的身体接触而变得诧异的视线。 “也是，就稍微逛逛吧……” 他们此行依旧缺乏目的，但已经与几分钟之前有了本质上的不同——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行为本身的意义便足够忽略掉其他的东西。 想去哪里，想做些什么，都无所谓了。 慎吾觉得，自己就正在做着想做的事情，哪怕他没出息地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来自和纱的亲近也是如此。 而和纱那边，大概也是如此吧？ 哪怕已经亲近到了这种地步，他看向和纱时眸子里的光芒却前所未有地颤动起来，乃至于目光都显得有些窃窃的。 身边的姑娘脸上带着绯红色，或许春日的阳光之中藏着能让冰川变得绮丽的魔法——这大概，也是他所不知道的，世界上藏着的“秘密”之一。 第一卷 : 第61章第六十章 不予示人的秘密 逛街的时候，难免会买一些东西，尤其是走在闲暇而令人怦然心动的时光里时。 诸如手表和项链之类的饰品，再比如被女孩子钟爱的口红和香水。 慎吾本以为，和纱跟他一样不太了解这些东西，但没想到只有自己才是如此——会有这样的错觉，只能怪他过于粗心，以至于忽略了和纱房间里摆满了整个梳妆台的化妆品。 和纱在吐槽了他对手表令人困惑的品味时毫不留情，而他在到了化妆品店里之后只剩下像个笨蛋一样说“啊对对对”的余地。 但想想看，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冬马曜子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精通让自己变得美丽起来的一切技巧呢？ “偶尔像现在这样出来走走，也不错。” 在吃晚餐时，和纱说出这句话对象大概是眼前摇曳着火光的红烛，至于她弯起眉眼的笑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给慎吾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说自己的体能不错的么？怎么反过来我没觉得累，你却说自己走不动了？” “跑步和逛街，这怎么能一样？” 慎吾苦笑着。 一路上，和纱的心情确实随着她在每一家店的进进出出而好了起来，但始终与“兴致勃勃”之类的形容词差了好几个天文单位的距离。 不过一路上，当她在某一次结账时拒绝掉了慎吾递出的信用卡时，一切都似乎变了——至少在某一秒钟，慎吾觉得和纱找到了某种“快乐”。 “等有空的时候，和纱可以尝试着运动一下，比如说去跑跑步……”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自己讨厌跑步。” 对于这种不解风情的建议，和纱从来都是敬谢不敏的。 “还是说，你发脾气了所以想要捉弄我？明明我也送了礼物给你……就不能不要计较这么多么？” 和纱说的礼物，是此时慎吾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即便只提那令人咋舌的价格，也足够表达“诚意”，如果再算上和纱手腕上的那一块…… 至少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抱怨才对。 “体能啊体能……虽然不太在意，但是比别人厉害什么的，我也是偶尔会感到骄傲的！” 慎吾纠正了和纱错误的焦点。 “刚才的话，明明就是在说我不行，不证明一下，我会不甘的。” “那我说你的钢琴一无是处，小提琴马马虎虎，大提琴不如三岁的孩子，你也会在意到想要证明些什么么？” 和纱反问道。 “用尽全力地练习，然后让星野慎吾这个名字让全世界都知道，用这样的成就来证明我是错误的，这很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会因为我说的话不甘，我肯定会发自内心地嘲讽你。” “和纱呀……” 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慎吾此时的所思所想其实并不复杂，除了一点困扰之外，他的的内心几乎要被金红色的光芒填满了。 和纱在对他说话时，深蓝色的瞳孔里映着烛光，他仿佛能从中看到一片海洋——几乎不由自主地，他的心中有朝阳升起。 “和纱，你真的想要看到我……去做音乐家么？” “用你的话说，就是……真的是那种情况的话，我会很开心，但就算没看到，也未尝不可。” 反正啊，你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出尔反尔的家伙，我就对你不抱什么期待了，但不管你决定去做什么，都一定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个。 和纱打心底里宽容着慎吾的坏毛病，同时也对他抱有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 “就算每天在练琴的时候偷懒，整天无所事事，到处惹事生非什么的……最终一事无成。就算这样，也可以？” “你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和纱对自己的判断极为笃定。 “你不会允许自己，变成最终一事无成的家伙，你也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 慎吾，你就是这样一个，比太阳更加骄傲的家伙呀！ “允许什么的……” 和纱得用词很重，重得让慎吾下意识地去掂量了一番，但好在，这依旧在能让他以轻佻的语气回应的范围之内。 是他的骄傲依旧能够为他提供力量，亦或是和纱对他了解得恰到好处，这都不曾被他思考过。 “想想看，如果我将来真的变成了刚才自己说的那副样子，现在的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发明时光机前往未来，把那个自甘堕落的家伙杀掉。” “这不就好了么？” 和纱笑着向慎吾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只可惜其中盛着的并非红酒，而是葡萄汁，这大概算是今天唯一的遗憾了吧？ 两个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就算出多少钱也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们还没有到必须要喝些酒的年纪，也尚且没有需要酒精才能排遣的心情。 “你就像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做一个自大的，狂妄的，花心的坏家伙。” “我不花心的。” “……” 慎吾又一次纠结于这个最为细枝末节不过的问题，而和纱这边则沉默着用笑容来作为回应——这个姑娘足够美，美得不需要“绽放”，在她露出笑容之前，慎吾的眼神早就因为周遭的一切失去了颜色而被牢牢抓住。 “是是是，你不花心。” 对视持续了好几秒，最终以和纱错开视线后漫不经心的的回应画上了句点。 “……” 慎吾沉默了下来。 今天的和纱跟平时截然不同，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更接近曜子。 恍惚之间，慎吾似乎从和纱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从错觉中走出来之后，和纱依旧是和纱，她的眉眼依旧带着与母亲截然不同的凛然。 但是啊…… 在这之下，必然也有一份令人砰然心动的柔媚。 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慎吾明白，自己在刚才那一瞬间的错愕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那是和纱在此之前不予示人的秘密。 第一卷 : 第62章第六十一章 无法达成的明天见 饭后，慎吾对和纱说我们回家吧，和纱说好，在这段对话之后他们便以逛街时一贯的速度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对话简短得不需要任何理由，慎吾没有去想，和纱也没有问。 …… “现在这个时间，倒是刚好……” “是么……” 纵然手里的购物袋增加了额外的重量，慎吾依旧选择了通过腕上的手表来确认时间。 和纱依旧挽着他的胳膊，这个动作有过一次之后似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正是因此，她只是稍微再凑近了一些，便理解了慎吾所表达的东西。 晚上九点五十六分，或者是五十七分，在慎吾的时间表里，刚好是洗漱的时候，因为如此一来，他便能在十点半左右躺到床上。 “也是呢，那就……明天见吧，慎吾。” 不着痕迹地，和纱松开了胳膊。 她远离慎吾时步伐轻盈，恰到好处地留下了名为“怅然若失”的情绪，停下脚步时两人间的距离也被她拿捏得极为精妙——刚好能在慎吾回过神来之前，收敛起嘴角那令人心生暧昧的轻笑。 今天的和纱呀，大概是处在某种极为微妙的状态吧？ “嗯，明天见……” 慎吾如此与和纱道别，他站在原地，看着和纱的身影被别墅逐渐关上的门挡住。 他有某种奇怪的感受，似乎那扇普普通通的门将这个世界隔成了两边——一边有和纱，而他在另一边。 …… 现在，距离明天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或者是更短一些的时间？ 家里的浴缸很宽敞，但却没法让慎吾躺在其中时带上自己的时间感，他只能确认，自己比平时泡澡的时间要长一些，但具体是多久，得确认过才知道。 家里的大厅里有挂钟，手机此时跟浴室外换洗的衣物放在一起……至于和纱今天送给他的手表和他平日里定的闹钟，都在卧室，前者甚至已经放到了顺便一起买下的摇表器里……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以确认时间的方式后，他依旧躺在浴缸里没有动弹，因为某种甜蜜而燥热的火焰依旧没有褪去。 这无疑是……欲望，是他被今天的和纱挑起的，无法熄灭的欲望。 要不是今天把水温调高了一些，他大概没法借此来让感官变得混乱从而暂时保持克制。 在道别时，和纱说了“明天见”，他也以同样的方式给予了回应，那么……他们下次见面就该在明天到来的时候。 不过…… 这应该不是什么不可以违背的“约定”吧？ 慎吾从来都不是个执拗的人，同时也相当不守承诺——而在这个时候，他性格里的恶劣品质似乎在促使着他做着“正确”的事情。 从浴缸里站起来时，他握紧了拳头，指骨骨节因此发出了低沉的爆响声。 这个家伙呀…… 在最为莫名其妙的时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状态。 …… 时间，十一点十七分。 玩具枪射出的弹子每一发都精准地打在了和纱卧室的窗户上，然而和纱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带着嗔怪的神情推开窗。 加之泡澡的时间比自己想象中地要长一些，慎吾的耐心此时并不多。 他可以像上次那样，三两下跳到和纱家的院子里，但这一次可没有一扇开着的窗等待着他，也没有对他发脾气的姑娘。 故而在叹了口气之后，慎吾决定好好走正门——他需要一段路程留出深呼吸的余裕，否则到了和纱面前，他一定会手足无措。 今天的和纱，可不是平日里那个寡言的冷美人，而是在这之上的，更加难以捉摸，更加难以对付，也更加美丽的姑娘。 所以，站在和纱家门前时，慎吾并没有去按门铃，而是选择了更加安静的方式——三下一停顿地敲着门，他觉得自己可以凭借这点不成曲调的节奏梳理好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还需要等上那么一两分钟，然而就在第三声敲门声落下时，门便咔哒一声开了，或者说，门就从来没有上过锁，只是有人从后面拧动了门把手而已。 …… “我们，不是说好……明天见的么？” “和纱……” 如同慎吾所想的那样，门前门后确实是两个世界，月光先他一步踏入其中，并且将和纱的身影绘成一幅线条干净的素描。 “还是说，现在就已经……是明天了？” 和纱如此问着。 她的声音很低，颤抖的声线里带着一点怯懦，这大概是因为此刻她正蜷缩着身子的原因——这样的和纱，绝对不是那个会主动挽起慎吾的手臂，而后笑得妩媚的姑娘。 “怎么了？和纱……” 慎吾蹲下身子，但他没法抓住和纱的视线，和纱将她的眼睛埋在了紧抱着膝盖的胳膊里，但即便如此，也藏不住她的心绪。 只是现在的慎吾搞不清楚状况——从今天下午到现在，始终如此，否则他此时也不会有心思去打量被和纱散乱地扔在一旁的购物袋。 “抱歉呢，慎吾……” 和纱呢喃着。 “我啊……” “……” 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心绪而变得怯懦，另一个则连自己的手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如此一来，沉默自然而然地充塞了全部空间。 “我啊，现在……很难看吧？” “没有的。” 慎吾摇头，虽然不知言起于何处，但做出这个回答对他而言完全不需要思考——或许，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和纱依旧竭尽全力地在对他保持着宽容。 “明明你都没看到……”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和纱很漂亮。” “我现在……暂时没法像之前那样对你了……要是你明天再来，我说不定就又有力气了，我啊……也是需要休息一下的。” 和纱自言自语着，现在的她大概没有余裕去解释这背后的逻辑。 “那样的我，才会让你喜欢吧？” 喜……欢？ 这是个温柔的词，但却能够拥有极为沉重的力气，慎吾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被狠狠打了一记正拳，但他知道，此时就算是一把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他也得咬紧牙忍耐。 当意识到有的时候是绝无退让可言，并且能够咬紧牙关时，那么才算是开始成长为“男人”。 “和纱，看着我可以么？” 没来由的，慎吾理解了这计划，于是乎，他如此说着。 第一卷 : 第63章第六十二章 无论如何都不会 “总是，提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不让我练琴，不让我吃布丁，不让我多睡一会儿，还让我看书，还有多吃蔬菜……” “你这家伙啊，为什么总是这么过分？” 和纱埋怨着，但她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因为在她心里，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强人所难，从来就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所以，她抬起了头。 “现在，又欺负我……” 慎吾的手按在她脑袋上时的力气有些重了，纵然会因为面对的人是和纱时而收敛起自己的锋芒，但他并不懂怎么去温柔地对待女孩子。 毕竟，他的人生里缺了这极为重要的一课，他只是在某一本动物杂志上看到过，暴躁的狮子被摸一下脑袋后就会变得乖巧，但并不知道此时需要让动作尽其所能的柔和。 “现在的和纱，我也喜欢呀。” 这是，告白吧…… 此情此景，绝对不是什么有感而发的时候，但慎吾根本找不到其他能说的话。 一个眸子正颤动着的，怯生生的，惹人怜爱的和纱，又怎么会有人在面对着她时能说出“不喜欢”这样的话呢？ 就连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可能，和纱此时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力度，但却能够抓住目之所及的一切，对她心怀爱慕的男孩子，自然没法逃出生天。 “明明我现在，都不漂亮的……” 冬马曜子说，女孩子要学会抬头挺胸，要好好打扮自己，还要懂得把心意藏在笑容里……只有做到了这些，才能变得漂亮。 冬马曜子还说，如果自己没做到的话，慎吾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其他的女孩子拐走，并且不会陪在自己身边，做的布丁也会被另一个女孩子吃掉。 可是啊，现在自己完全没做到…… 躲在角落里，脸上的妆大概都已经花了，对上慎吾的视线时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能够将那副完美的模样维持到与慎吾道别，和纱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 羞怯，忐忑，惶恐，不安……能够在这些情绪的侵蚀下坚持一整场约会，作为女孩子来说已经很棒了。 但是啊，这还远远不够吧？要陪在慎吾身边，得随时都是完美的才行，而且啊……现在还让他看到了自己这么没出息的一面。 “你肯定，又是在骗我……” “……” 对和纱说的谎，早就多到难以计数，以至于在这个时候慎吾根本没法说出“我没有对和纱说谎”这样的话。 “和纱，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在你想某一件跟我有关的事情时，我所想的，也是一样的东西。” “明明，你根本就不会想吃布丁……” 和纱当然记得，否则也做不出如此让人啼笑皆非的反驳。 “谎话精……” “那这样……” 一个说法说不通，那就换一种。 慎吾有不会动摇的念头，但在此之外，他其实不会有任何坚持。 “和纱，你愿意相信么？相信我喜欢你这句话是真实的，相信我这一次没有骗你。” “你这混蛋，到底是怎么能说出这么过分的话呀！？” 和纱质问着。 “我啊，现在都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你却还要让我鼓起勇气……还有冬马曜子那个女人，肯定也想到了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一个两个的，都在欺负我……” 勇气能够做到很多事情，比如支撑着热血漫画里的主角去挑战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可能”，但在让心怀怯弱的姑娘这里，只能让她的美丽如昙花一般绽放一个瞬间。 “和纱……” 第三次，慎吾叫了和纱的名字。 他不知道所谓的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是否能够用在这里，但他只能尝试着，尝试着将那份连自己都没能彻底理清的感情传达到。 至少现在他还有机会，和纱就在他眼前，不会跑掉。 “我啊，喜欢你呢。” “真的么？” “真的。” “明明我现在都不漂亮……” “和纱一直都很漂亮。” “一直？” “一直……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很漂亮。” 正面的回答是最不需要动脑筋的东西，不过也是最难的——但就算是再难，慎吾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视线闪烁一下。 以他的骄傲，绝对不会让自己“逃跑”，更别提所面对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与喜欢的女孩子。 “可是……” 可是你成天就知道欺负我，做了好吃的布丁却不让我吃太多…… 诸如此类的埋怨还有很多，但和纱一个都不想说，此时此刻，有比布丁和睡懒觉更加重要的东西。 甚至，比钢琴更加重要。 “你现在，都还只是看着我而已……” “和纱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慎吾叹着气。 他不知道，或许和纱比他了解得还要清楚，此刻他可没有心思去思考作为母亲的曜子到底教了女儿些什么，而乖巧的和纱则把母亲的教诲记得一清二楚。 “你才是呢，不知所谓的家伙……” 这算是，被拒绝了么？ 和纱打心眼里希望并非如此，但一再的自问却让她逐渐靠近着那个绝对不希望看到的答案。 “我都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你却……还是想要走掉……” “我可没有想要离开。” 自己依旧被认为是在逃避么？ 慎吾如此理解着和纱的话，他自认为已经再坚定不过，但和纱眼角溢出的泪滴却否定着他的想法。 “我会陪着和纱的。” “你会……陪着我么？” 或许，心底的某一根弦被慎吾的话触动了，和纱的眼神略一闪烁之后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期许。 “不会离开我。” “不会。” 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会说出其他答案，慎吾并不傻，他甚至能抓住一点此时和纱的心迹…… “我不会离开和纱。” “无论如何，都不会。” 终于，和纱找回了一点平日里的模样，因为她没来由地想到，慎吾脑子里绝对会有各种各样的说教冒出来。 “不准说我们难免会分开，也不准说我们做不到时时刻刻都见面，你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的……” “我不会离开和纱。” 慎吾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无论如何都不会。” 第一卷 : 第64章第六十三章 远远未至的明天 “明天”究竟是在何时到来，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慎吾与和纱并不需要这个时间节点来作为两个人见面的标志。 等和纱洗好澡，慎吾在电视上找到的深夜综艺节目已经接近尾声。 “怎么不开灯？” “没想起要开……” 慎吾尝试着在脑海中构筑客厅场景的俯视画面，结果出现的却是八点档电视剧中才会有的情景。 午夜时分，丈夫百无聊赖地切换着电视频道，偶尔失眠的妻子因为稍有的一点口渴起床到客厅喝水。 他将自己烂俗的思考归咎于刚才看的综艺节目，虽然主题是时下最为新颖的东西，但刻意博人眼球的剧情编排也不过是另一种烂俗。 好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很漂亮，身上弥散着的水汽里藏着温暖的馨香，她小心翼翼地靠过来，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比月光更加皎洁。 “我的头发还有一会儿才干，晚一点再休息吧……” 再晚，说不定天就亮了…… 但是闭上眼睛，慎吾就会消失吧？ 在此之前，和纱的思考是“等自己洗过澡，慎吾就会消失”——一份莫名其妙的担忧消散，另一份便随之而来，女孩子所烦恼的，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但又让人没法开解的东西。 “你在看的，是什么电视节目？” “嗯……”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浪费掉确实有些令人无语。 慎吾沉吟着摇头，一时间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呢，就是在换频道的时候，觉得挺有趣就看了。” “我还以为，是你喜欢的节目……” 此时，电视上播放的已经是广告了，故而此时和纱直视前方的眼神有些游离。 “我听说，深夜档的节目，会比较有趣……班上的那些家伙说的。” “我不太看电视的……” 慎吾随口应着，语气倒是跟和纱此时的节奏相当合拍。 “就算会熬夜到这个时候，原因也不会是因为有什么想看的节目……” 顾左右而言他，连彼此的眼睛都不敢看，却又贪心地想要更加亲近一些对方……他们一个高傲一个冷漠，此时因为同样的心情而不知如何自处，这大概也算得上是某种“幸运”吧？ “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说不太做……” 和纱抱怨着。 “不太弹琴，不太学习，不太吃点心，不太看电视……你就不会说些别的什么么？真是搞不懂你。” “可确实是这样呀……” “那我呢？” 和纱的话如同猝然划过的弯刀，锋利而又让人心中一凛。 “不太喜欢我？这样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从你嘴里冒出来了……” “和纱呀……” 沙发很宽敞，所以慎吾侧过身时，依旧可以盘着腿坐下。 如此一来，他终于与和纱对上了视线，他本想在此之后轻轻地按住和纱的肩膀，却不想这个动作让和纱径直倒了下去，更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将和纱推倒之后，依旧没有松开按在她肩上的双手。 “你在……说些什么呀？” “不太喜欢我，你也……会这么说吧？” “你觉得，会么？” 短短几个音节组成的一句话，慎吾在说出口时却因为声线里过分的颤音而微微一顿。 从和纱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明明和纱的眸光清亮，但映出来的影子却躁动如野兽。 “再说这样的傻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 “就……” “嗯？” 大胆也好，自暴自弃也罢，或者是真的如此认定了，和纱的语气淡得缺乏平仄，如此看来，无论慎吾说什么，她的回应也会是如此。 “就像现在这样，咬你一口。” 慎吾啊，也是会有说到做到的时候的，比如现在——即便说的是气话，他说了要咬一口和纱，就会真的咬一口。 虎牙的尖端在和纱颈间略微刺了下去，尚未伤及皮肤，但也其上带着的力度已经足够带来疼痛了，对于调皮的女孩子，一点点惩罚当然是必要的。 只是……和纱的痛呼声实在是太过轻盈，以至于他终究心软了几分。 “你还……真的咬我呀……” 被吓了一跳，有些疼，还有…… 当慎吾正要起身，却被和纱的双臂环抱住了脖颈，想要挣开这缺少力量的拥抱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但是……他也想要抱一抱和纱。 于是，便不挣扎了。 “欺负人也要有个度吧……” “就算是有个度，也是要做到能够当得上和纱平时说我坏心眼的程度。” 慎吾放轻着自己的声音，他担心自己稍微多用些力气，身心之上的克制便会全都成了无用功。 和纱的身体很柔软，柔软到让他担心自己稍一用力便会将怀里的姑娘揉碎，然而他此时所想的，可是用尽全力抱住和纱——不加以克制，后果大概会很不妙吧？ “所以，和纱……可要小心了呀。” “才不会怕你呢……” 和纱轻笑着。 “还有，知道自己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就给我好好反省呀……这一回，可不准说话不算话了，要是你敢骗我，就等着吧！” 这是威胁么？只能说完全算不上，女孩子因为沉浸于混乱的幸福中自得的发言当然是甜的，甜得……让人想要咬她一口。 在不用担心蛀牙的情况下，慎吾也会很乐意多吃一些点心，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说到底也是贪吃的家伙。 “你又这样……” 今后这个家伙绝对会乐在其中吧？还有，更多的事情也是如此…… 和纱的脑子里又一次冒出了“冬马曜子说……”这样的句子，这让她的脸颊变得滚烫。 很害怕，但又……想要尝试一番，甚至……想要像冬马曜子那样，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如果是慎吾的话，是可以的。 但说到底，还是会害羞呀…… “不准再闹我了……要休息了的……” “也是……” 今晚，大概……自己是没法睡好了吧？ 慎吾在心中如此叹息着，所以他把和纱抱得更紧了一些——至少现在，好好享受一下自己收获到的东西也不错。 第一卷 : 第65章第六十四章 第几次胜负 躺在床上时，慎吾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些事情。 抱着和纱比起单纯地躺在她的床上午睡要舒服几百倍，尤其是当和纱小跑着过来钻到他怀里时。 现在看来，无论今晚他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长短，他都能够做个好梦。 “要休息了……” 从踏入这间房子开始，月光便始终陪伴在慎吾左右，它大概是一位钟爱黑白两色的画家，以至于从来只用阴影与留白描绘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 和纱的颜色让人看不真切，慎吾能借着与她脸颊相贴时感受到的温度来猜测，怀里的姑娘此时的心情想必染上了几丝妖娆的绯红。 “是你自己说的，要早睡早起好好吃早餐……所以，不准作怪。” “我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呢……” “那你说，想做什么？” 就这么被无端地指责了一句，慎吾应得无奈，但当他说出每一个音节时，嘴角都克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而和纱这边，惯用的反问句式比她平日里要大胆得多。 “我啊……” 慎吾的思考难免变得混乱了起来，以他的性格，说出口的话绝对会极为无法无天。 这大概，也是他此时再三沉吟着的原因。 “什么都想做呢……” “你……” 被拥抱着是让人安心的事情，否则任凭和纱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肆意至此——但女孩子，终究还是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的。 被拥抱着，意味着无路可逃，抱得越紧，便越是如此……而现在，即便慎吾不用太多力气，身心已然沉湎其中的她也没有了任何力气去挣扎。 “果然，男人都是混蛋……” “这又是，曜子阿姨说的？” “嗯……” 终于，和纱乖巧了下来。 “今天的那些东西，也是她教我的……” “果然……” 只是，这个世界上，哪有母亲会教自己的女儿怎么勾引男人的呀？除了会乐在其中的冬马曜子…… 慎吾不知道该不该叹气，倘若真的在这个时候指责些什么，他也就没了享受此刻的立场——对他而言，在眼下的场景中根本不需要做什么选择，毕竟没有另一个能够与现状达到同等程度的可能性。 抱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闲聊，无论怎么看都比大道理重要。 “我啊，可是很辛苦的呢……” 累了的话，想要个倾诉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和纱的语气里带着幽怨。 “画了好长时间化妆，选衣服也很累，还有啊……很害羞的，在街上的时候……而且，还很害怕……” “不过现在，没问题了的……今后，也没问题了。” 会害怕，大概是和纱唯一的负面情绪——只需要被夸奖一下她妆容的美丽，然后耐心地听她说完自己的疲惫，这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化成了咖啡里的砂糖。 但是，害怕…… 这非得有足够温暖和安心的拥抱，才能够缓解吧？ 好在，这是自己能够给她的东西。 慎吾笑着许诺，至于他与和纱此时究竟以怎样的关系为前提做出约定，这个话题在他们之间从未想过要聊。 没有必要多言，他们也乐于享受这份足以自满的默契。 “安心吧，和纱……我会陪着你的。” “嗯。” 有些时候，同样的话重复一遍会降低可信度，但有些时候，那些没头没脑的承诺只会越听越甜。 这个世界上，有比布丁更加甜的东西，比如……慎吾做的布丁，以及来自慎吾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东西。 拥有了这么多带着魔法的糖分，和纱今晚也许能借着梦境到童话世界里旅行。 “慎吾，你说过两次，会陪着我的……所以，就算你告诉我自己是说谎的，我也会继续缠着你……所以，到时候就只能怪你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了。” “明明说话不过脑子的人是和纱。”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被和纱深爱着时离开这个可爱的姑娘？那得蠢到什么程度呀？！ 至于确认和纱此时的心意，现在问这样的问题，也未免过于不解风情了吧？ 只要好好享受跟和纱相处的时光，好好照顾着这个姑娘，不就好了么？ “我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会让你觉得我会离开的事情。” “唔……” 要是让我想到了，那就……咬死你！就像你咬我的时候那样！ 一时间没找到反驳的话，但和纱可不会就此认输，她执拗地思考着，却只能将给慎吾的惩罚留到下次。 不过，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咬他一口，只要在想到的时候做就好了。 “以后，你再敢欺负我，我可就会用上比现在多十倍的力气。” “那可真是……” 慎吾还想说些什么，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现在的时间可一点都不早了。 “有些困了呢……” “你这算是……在逃跑么？” 和纱嬉笑着，她也困了，但跟慎吾不同，她执拗地不想睡过去。 “你现在，又能……又能跑到哪里去？” “……” 如果没有一场“胜负”，那么自己此刻只有认输一途吧？ 慎吾故作无奈地叹着气，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也能够在此时被他加入多到藏不住的笑意。 此时此刻，空气里的那些粉红**泡有一大半都是从他的脑袋里冒出来的吧？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也困了。” 虽然满心不舍，但和纱依旧闭上了眼睛。 “先说好，明天……你就算要早起，也不准吵到我，不然的话就不理你了。” “我尽量吧……” 也不知道，和纱家的冰箱里，有没有能做早餐的食材……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慎吾习惯性地开始思考起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但下一秒，他又想到了些相当重要的东西。 “晚安，和纱。” 睡前道晚安，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就像醒过来时互道早安一样——从今天开始，这会是慎吾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晚安……” 和纱没有这种奇怪的坚持，但她会好好回应慎吾。 第一卷 : 第66章第六十五章 有你的清晨 慎吾…… “慎吾！” 前一秒，梦境中的呢喃还柔软得让人沉醉，后一秒钟和纱却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呼唤蓦地惊醒。 没有被拥抱着，也没法触碰到自己所想要的“温度”，这些缺憾已经足够打破甜美的梦境。 此时天已经大亮，慎吾却已经不在自己身边，房间里目之所及的一切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痕迹，即便陪伴了自己好些年的玩偶狗还乖巧地卧在床头，但这完全不足以抚平和纱的不安。 那么大一只慎吾不见了，他不仅能抱着自己，还能咬一口，这个时候和纱甚至忘记了“安心”的感觉。 推开门，慎吾不在走廊里，下楼时也没有在楼梯拐角遇到他，好在身处于客厅中时，某种让人安心的存在感自然而然地笼罩了和纱的感官，不然这个姑娘说不定会急得哭出来。 “慎吾！” “怎么了么？” 厨房，这在早上似乎是理所应当能找到慎吾的地方，“烟火气”这种过于世俗的东西放在慎吾身上似乎充满了违和感，但这也让厨房里传来的叮咚响声中多了几分让人遐想的意味。 和纱挑起了眉，似乎在诧异于慎吾的漫不经心。 居然在这个时候问怎么了！？ 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还能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说话！？昨天才说过的话，你今天就忘了！？ 她本想如此责难慎吾，但到了嘴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她看不到自己比晨曦更加温柔的眸光，也看不到自己比落樱更加娇媚的唇线。 一时之间，和纱突然只想看住这个爱乱跑的男人，免得他又趁着自己不注意跑到其他地方。 “我这边已经快准备好早餐了，和纱现在去洗漱，好了就能开动了。” 因为收到了微笑，所以慎吾会回以同样的表情，而在面对着和纱时，他还会额外附赠一份更加灿烂的笑容。 “哦……” 我啊，其实还想要再看你一会儿的…… 和纱应得乖巧，但心里却难免有些抱怨。 “还有，记得换衣服……” 和纱呀，对自己是不是太没防备了一点？只是穿了一件睡衣便在自己眼前晃荡，而且啊……昨晚他可是就这么抱了这个姑娘一整个晚上，所以他知道，和纱是真的，只穿了一件睡衣而已。 慎吾如此叹着气。 眼前的姑娘秀色可餐，但又暂时没法一口吃掉，至于要过多久才可以……这个问题的难度足够与哥德巴赫猜想并列。 “衣服……” 也……没什么所谓的吧？ 和纱脸红了，一半是因为慎吾的话，一半是因为她脑子里冒出的奇怪念头。 最终，她暂时不打算换衣服，至于理由……就当是因为这样穿比较舒服好了。 …… “反正我平时在家里也就这么穿，习惯了……” 早餐时，慎吾跟和纱依旧如同他们一直以来的那样坐在餐桌的两边。 因为要专心吃饭，故而和纱不必直视着慎吾的眼睛，脸上的绯红色也能归咎于喝下去的热牛奶。 故而当慎吾再次提及刚才的话题时，她回得自然而然。 “而且这样穿比较舒服。” “那倒是没错……” 慎吾觉得，自己本该单纯地很开心，但到头来却因为这份开心而叹起了气——多出来的一点困惑，让他的视线根本没法从和纱身上移开。 “这不就好了么？” 和纱鼓了一下脸颊，不知何时，她眉眼间的冷漠散尽了，即便是那份天生的凛然气质，也多了几分诗一般的隽永。 “而且，你不是一直看着我么？怎么也不可能讨厌吧？” “你呀……” 会这么说，和纱无疑是读懂了自己眼神的含义，但除去害羞之外，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 那就，多看几眼好了…… 慎吾不无轻佻地想着，但在目光再次与和纱对上时，他反倒先脸红了。 “吃过早饭，歇一会儿之后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 顾左右而言他是相当老套的招数，但所能起到的作用却不会因此打上一点折扣。 “又要去玩么？” “那倒不是……” 慎吾摇头。 “去便利店买些日用品什么的吧……我在这边过夜的时候会用到，和纱住在我那边的时候也是，今早为了洗漱我还特地跑回去了一趟。” “那就去吧……” 确实，很有必要呢…… 和纱如此想着。 “不过，要快点回来，我今天想在家里歇会儿……而且昨天一天都没怎么练琴，这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可是说好，要参加夏天的全国赛的。” “昨天……” 昨天也不是没练琴吧？一整个早上的时间，在慎吾看来将其作为一周的练习量也未尝不可。 但想到自己与和纱在努力程度上的区别，他也就不再多说了。 “你也是，该多认真一点才行……你可是要参加三场不同乐器的比赛，到时候出丑了的话再让我安慰你也未尝不可，只要你不怪我没有提醒你就好了。” 慎吾还在计较着练习时间，和纱便再度开了口。 关于音乐的练习，是她唯一能对慎吾认真说教的东西，至于会不会被慎吾反过来说“要劳逸结合”以及“当心眼睛近视”之类的东西，或许得看当天慎吾的心情。 “反正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也没有能赢过我的家伙，想必这次也一样。” 自信也好，倨傲也罢，慎吾确实有资本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无论努力与否，他都是毫无争议的赢家，甚至没人能让他因为轻浮的态度而向所有付出了百分之百努力的对手道歉。 “不过，这一次……有和纱做我的对手。” “要是你敢放水，看我不咬你！” “那要是和纱真的赢了我呢？” “那我也咬你！谁让你不努力！？” 慎吾摊了摊手，对于这种胡搅蛮缠，他只能如此应对——这一次，他没有提前做出本该理所应当的胜利宣言，如他所说，对手是和纱。 在有“对手”的时候，只要比赛没有尘埃落定，那么一切都还不可断言。 第一卷 : 第67章第六十六章 咬人的家伙 既然说了吃过早餐之后要歇一会儿，那么慎吾也不会在收拾好餐桌后急赶慢赶地出门。 抱着吉他盘坐在沙发上，他拨动着琴弦的手法算不上熟练，但也能磕磕绊绊地弹出曲子了。 不久前才说着将和纱视为钢琴比赛的对手，但现在他已经把这番话抛在了脑后。至于被和纱抛在脑后的，则是慎吾在早餐后又提了一遍的“记得换衣服”。 对了，还有……点心不能吃太多。 “你就已经能弹出曲子了？” 捧着餐盘做到慎吾身边，和纱借着沙发的弹性轻快地踢了踢小腿，就算吃到的不是慎吾做的布丁，带来的好心情也足够她笑得眯起眼睛。 “就算加上你买回这些书的时间，也才两天……你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外星生物？” “这应该是因为，和弦的手法跟小提琴比较类似？” 就连慎吾，也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实在是过于扯淡，虽然都能算是“弦乐”，但两者的相同点也就只是“弦”而已。 总之，这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东西，甚至连吉他本身都是如此——抱着一把冷冰冰的木头琴，远不如把自己身边柔软而纤细的姑娘抱到怀里。 “和纱还是没换衣服……” “反正到头来也只是便宜了你一个人，这点小事就不要管我了……” 和纱气哼哼地说着，但被慎吾抱起来放到腿上时却乖巧而顺从，她唯一的顾及，就是手里差点没拿稳的餐盘。 “我啊，其实也有懒散的时候的……平时跟你一起出门，我会好好打扮自己，不会给你丢人的，但在家里，就让我好好放松一下吧……” “这不是丢人什么的问题……” 只要和纱好好穿衣服，就绝对是人群中那一朵最为冷艳的玫瑰，有这样一位恋人，无疑是让人羡慕的事情。 但背后的辛苦…… 现在是忍得辛苦，至于以后……那就留到以后再说了。 慎吾姑且用了“恋人”来形容自己与和纱的关系，这个词根本没法言尽他对和纱的感情，但在这之上还有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 “别的不说，现在这个天气，可得当心着凉。” “好了好了，不要总是这么喋喋不休……你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么？明明我还比你稍微大一点呢！” 和纱咬着餐叉，大概是在计算自己与慎吾的年龄差。 “你的生日，是在三月份？这么说我都快你比大一岁了……” “和纱，我们……是同年的。” “我记得小的时候……小时候我比你高的……” 到头来，和纱能想到的是这样毫无说服力的判定标准，不过这也不奇怪，对于各种概念都还没有形成的孩子来说，把身高与年龄等同起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此时，和纱也愣了那么几秒钟，直到被慎吾笑着摸了摸脑袋，她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反正，你也才比我大两个月而已……” “唔……这样的话，你今年的生日，不就过了么……” 年龄这种东西，其实没有多少去计较的必要，自顾自地念叨着时，和纱便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嗯……” 慎吾眯起了眼睛，但此时正苦恼着的和纱完全没有想到，他露出这个表情时大概率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要是想弥补我的话，和纱……叫我一声哥哥怎么样？” “……” 哥哥？ 在将这个词脱口而出之前，和纱回过了神，故而慎吾没能如愿以偿。 “你难道，希望我们是兄妹？你要是真的这样想，我今后都叫你哥哥也不是不行。” “和纱呀……” 无疑，这是个相当促狭的玩笑。 从和纱的神情里，慎吾确定了这一点，但现在的他还没法用任何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做出反击。 如果恋爱是一场胜负，那么他已经连输两轮了——第一次是败在了和纱的勇气之下，第二次则是因为不敌女孩子纤细而娇俏的坏心思。 “嗯？” 见慎吾久久没有下文，和纱的轻哼声不禁微微扬起，现在的她，当然有资格摘下这枚胜利果实。 纵然星野慎吾满脑子坏主意，而且相当聪明，但在天生便精于此道的和纱面前，他也只有“败北”一途。 “算了，不逗你了……既然你刚才开口了，那就满足你好了，不过……就这一次哦。” 说话间，她加大了一点环抱在慎吾颈间的力度，慎吾只觉得耳垂一痒，便从耳边喷吐着的温热呼吸中察觉到了几个纤细如春雨的音节。 和纱呀，是个爱恶作剧的坏孩子呢…… 明明愿望已经实现了，但他却在心中如此抱怨着，这应该，要怪男人从来都不知足的劣根性。 “生日快乐的话，就留到明年再跟你说了，现在总感觉有些……微妙。” 和纱轻轻地用脸颊蹭着慎吾，像极了爱撒娇的猫咪。 “和纱……” ‘怎么，你是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么？” 和纱确实说对了，慎吾突然有了想要的生日礼物——想要咬一口这个调皮得过了头的姑娘。 他不知道和纱到底是怎么将这些淘气和愉快藏到平日里那副冷得让人却步的外表之下，但是啊……只要咬她一口，尝到更多如此可爱的内在，就能够慢慢读懂她了吧？ “想要的生日礼物，拿到了。” 勉强扳回一城之后，他如此自得的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你这混蛋，给我……温柔一点呀……” 温柔地咬一口，是怎样的行为呢？ 慎吾没来得及思考，和纱在埋怨之后便亲自给他做了示范。 一点点印在脸颊上的冰凉，几秒钟之后去能够绽放出比火焰更加炽热的温度——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还是说，你只敢做到这种程度？没胆子的男人……” “是和纱自己，太笨了。” 这个时候本不该皱眉，但慎吾确实做了这个动作。 因为本能地觉得，自己现在不该顺应着和纱的诱惑行动，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和纱散开的长发。 第一卷 : 第68章第六十七章 贪吃 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些生活用品并不会花多少时间，因为现在和纱已经不会用各种点心把购物车给填满了。 将买回来的东西搁到盥洗室也不难，在两座房子之间来回一趟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一些，但大部分花在跟身边的女孩子的亲昵。 现在的和纱，似乎跟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她变得高挑了，变得性感了，变得冷艳了，但依旧像当初那样跟在自己身边。 这一次，并非某种“既视感”在作祟，而是现在的和纱……的的确确如同当年那般可爱。 慎吾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他也知道，这并非好事，心中的某部分留在过去，这一块缺憾无疑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变得难以弥补。 他也是如此，区别在于对此有所察觉，但即便他因为和纱在身边而有了继续前进的理由，但当怀里的和纱仰起脸对他露出笑容时，想到的说教也自然说不出口了。 “慎吾，你又走神了，是在想什么么？” “我在想着和纱。” 这并非谎言，而是技巧高超的骗术——不仅能让和纱信以为真，还换来了一个印在唇角的浅吻。 也许再过那么几天，或者是更短一些的时间，他们的吻便会兴之所至地变得更加深而绵长。 “在想我的，什么事情呢？” 和纱追问着，言语间还残留着刚才被她衔在唇边的甜蜜。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想，和纱比以前，确实长大了呢。” 小时候，慎吾不曾像现在这样把和纱抱在怀里，但想想看，当初的那个姑娘的身体必然不可能如此时这般，将丰盈与纤细这两种矛盾的感觉结合得如此完美。 “长大……” 和纱理解到的，确实是慎吾想要表达的东西，但只是被放在最表层的“诱饵”。 她此时无忧无虑地红着脸，享受着这个玩笑中的调侃和亲昵。 对了，此时她的心中，还有一份被夸奖了的“骄傲”。 “难道，你不喜欢么？” “喜欢啊。” 正因如此，他才没法安然的沉溺于此时悠然的粉**氛中。 他没有完全长大，和纱也没有，两个都或多或少停留在过去的人，即便能扶持着彼此成长，前路也会艰难得多。 “……” “不许说不过，但是之类的东西。” 这并非抢白，因为和纱在开口前吻了一下慎吾——后者完全没法开口说话，那么她便能轻松地任凭语气变得悠然而甜腻。 “喜欢就是喜欢的……” “嗯。” 和纱呀…… 她的贪吃似乎并不止于点心，还有各种各样的，藏有“甜味”魔法的东西。 慎吾自觉也终将会落入这一陷阱，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深陷其中与成长其实并不冲突。 “而且啊，慎吾……” 一句意味不明的回应可不会被和纱当成自己收到的答案，要是贪心会因此而得到满足，她也就不是她了。 “我啊，还会继续长大的呢……而且，有你帮忙的话，说不定……会更加快一点哦！所以……要帮帮我么？” “……” 看来，所谓的“长大”对于此时的和纱而言有且只有一种含义，那种充满了诱惑的，最为撩人的含义。她散漫地放任着自己的欲望，并且试图将慎吾拉入同样的深渊中。 而慎吾只是沉默，他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做出这样的反应反倒是因为内心动摇到了一定程度——他现在没法组织语言，一开口，想必只会是逻辑错乱的词句。 “你又是这幅样子……” 和纱埋怨着。 明明平时最坏心眼的人是你，总是胆大妄为地欺负我的也是你，却在这个时候变得那么胆小……真是搞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 不过，就不跟你发脾气了，反正你不会跑掉，我也不会离开……今后有那么长的时间在一起，我也就姑且等等好了。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由嗔转笑。 “反正，你跑不掉的。” “我可从来都没说自己会跑掉。” 慎吾不曾在任何情况下逃跑，他也不认为自己今后的人生里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更何况……即便怀里的姑娘正一边犯着傻一边大着胆子撩拨着自己，她最终依旧会是被“吃掉”的那个。 这倒不是出于什么自信，而是因为……他今后也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把和纱抱在自己怀里。 “而且，和纱……我们确实都得，多成长一些。” “明明冬马曜子说，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做……” 又是冬马曜子说…… 如果曜子在的话，慎吾的手刀一定会如同他现在对待和纱这般，毫不留情地敲在那位不靠谱的长辈脑袋上。 仅仅是一点点根本不会带来疼痛的打击感，和纱便全然是一副泪汪汪的模样，捂着脑袋看过来的眼神让人怜惜，而曜子，她的反应则是无从猜测的东西了…… “我说的长大，可不是身体呀……” 慎吾叹着气。 明明此时黑红色的欲望已经占据了他百分之九十的脑容量，但他的行为方式却依旧遵循着最为理性的逻辑。 “当然，和纱要是再长大一些，我也会很开心……咳……总之，还有内心之类的东西，这也是需要成长的呀。” “所以说，你到底还要让我等多久呀……难道你敢说，自己没有在忍耐着么？” 和纱咬着牙，一半因为羞恼，另一半则无疑是因为，她所说的“忍耐”——此时此刻，她自认为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心绪，是可以与慎吾感同身受的。 看在这个份上，我就不对你发脾气了…… 真是的，都这样宽容你多少次了？这次之后肯定还有下次，下次之后也还有下次……你就没有一点自觉么？成天就知道惹我发脾气…… 和纱满心都是埋怨，但这份情绪却因为慎吾将脸埋到她颈间时带上了一些甜味。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论是多么炽热的欲望，都能够以这种单纯的亲近得到缓解，不曾沉溺其中的人，当然不会有“无可自拔”的感受。 第一卷 : 第69章第六十八章 奇怪的标准 只要慎吾还愿意为自己做饭，那么，自己不仅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他，而且无论怎么爱他都可以。 慎吾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为自己做饭？从两个人见面的第一天开始，这就是一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虽说也不是每天的三餐都能吃到他做的饭，但那不过是因为两个人出去玩了而已。 而且啊…… 也不能总让慎吾做饭的，自己也可以学一学！ 和纱如此想着，这是她少有并不赞同母亲教诲的时候。 春日尚未走到末尾，但此时天气里偶尔的一丝燥热让和纱在居家装束的选择上愈发趋向清凉，任性的姑娘在家里甚至连鞋都不愿意穿。 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咚咚声在耳边响得明快，但比起和纱澄澈的心情还要差了几分。 她也不会在闲暇时无时无刻都在练琴，临近晚餐前，她更爱去厨房溜达一圈——可以到冰箱的保鲜层里给自己盛一块蛋糕，还可以跟在那里忙碌着的慎吾聊一会儿天。 “慎吾，今晚你还会做布丁么？” 和纱并不会只吃布丁，但这绝对是她心里总会惦念着的点心。 “现在已经做完了。” 慎吾应得轻松，他指了指已经分装好搁在操作台角落的布丁液，笑得有那么一点自得。 “跟平常一样，等和纱练完琴就能吃掉了。” “诶……” 这个答案引来了和纱的不满，这份情绪是点缀她笑意的一点冷色调，女孩子就是因为这些细节而拥有了千百万种美丽。 “怎么了么？” “你说过，要教我做布丁的……” 自己是答应过这么一件事，但应下来之后，和纱没提，在那之后也就按下不表了。 惹来和纱这样一番埋怨，慎吾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而后便像他最近常有的那样，笑着摇头而后看向和纱。 “那等明天好了。” “明天你可不能忘。” 慎吾现在没法腾出手跟自己拉钩，这一回姑且相信他也无妨。而且……这么一点小事，他怎么都不能忘——倘若真要有什么意外，刚好可以借口跟他闹脾气！ 和纱还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各种“小脾气”其实用“撒娇”来形容要更加合适，此刻，她的冷不过是一份天成的美丽，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眼中火一般热烈的赤色感情。 “不会忘的。”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那就记下来。 在与和纱相处时，慎吾的心思里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学会了做布丁之后，和纱要做一个超大的么？” “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也不用多大，够自己跟慎吾分着吃就行了。 和纱对于布丁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慎吾，等我学会了做布丁之后，你再教我做别的料理吧！” “好啊。” 做布丁并不难，正常人只要尝试一两次就能学会了，至于做饭……自己会的烹饪方式都是比较简单的类型，做不了太过复杂的菜式。 直到最近，慎吾对自己料理的要求也就仅限于“能够吃饱肚子”而已，也就是随着熟练程度的积累，慢慢地能够自然而然地把握住食物的特性。 至于“味道”，他满打满算也就在意了两周——从与和纱见面的那天，到此时此刻。 “我跟和纱可以一起学做菜，嗯……我们可以买几本菜谱回来，有中意的菜就试着做一做，不过……要做好可能失败的心理准备。” “不是有你在么？” 和纱错愕了一下。 在她眼里，慎吾是与“失败”这个词绝缘的，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虽说这大概并非绝对，但是啊……只是做饭而已，难到了这种程度么？ “做饭，应该不难吧？” “我啊，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做好任何事情的。” 慎吾笑着。 “付出努力，然后才能达成自己期许的目标，这在我这里也一样，不过我跟其他人的区别在于，大多数时候，我需要付出的努力少一点而已。” “而且啊，做饭……我觉得确实挺难的，我记得第一次自己做饭的时候，我差点把家里厨房给点了，在那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做的饭菜也挺难吃的……不过熟练了之后，就好了。” “这可不像你……” 即便慎吾的解释很合理，但和纱依旧没法想象他当时狼狈的模样。 差一点点着厨房的灰头土脸，吃到味道不好的饭菜时苦着一张脸……如此种种丝毫没有一点“光芒”的模样，也是慎吾人生中的一部分么？ 和纱不禁沉思。 “说到底，无论再怎么有天赋，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去把天赋兑现的。” 慎吾的眉眼依旧那么骄傲，但却言辞谦逊，相当矛盾的两者都是他最为真实的一部分，并且以毫无违和感的形式在他的身上共存着。 “和纱也看到了我弹吉他的样子了吧？如果不看学习的时间，现在我甚至连吉他水平这种东西都还没有，也是得慢慢地去练习，才能好起来的。” “也是呢……” 终于，和纱接受了慎吾的说法。 “我还以为，你其实因为现在的进度而相当自满呢，吉他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你学得更快的人了吧？” “有那么一点自得倒是没错，但没法正视自己的水平的话，可就永远达不到自己期许的目标。” 慎吾依旧笑着。 “我可是知道的啊，这个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人有很多，就因为虚无缥缈的天赋而目中无人，和纱……你不觉得那副样子很好笑么？” “那你平时，还那么……那么嚣张。” “我可不记得，我对和纱嚣张过。还有……和纱，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对你吹嘘过我有多么厉害，我说的东西，可都是实事求是的。” 星野慎吾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么？ 和纱想要否定，但却找不到任何支撑。 “算了……” 叹了口气之后，她也就不再计较这些东西了。 “反正你要记得，明天要教我做布丁。” “不会忘的。” 第一卷 : 第70章第六十九章 不想看到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同时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其所具备的意义，仅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勉强体会。 而将这些东西分享给旁人，大概能够带来某种亲近感吧…… 慎吾想着这些奇怪的东西，然后又一次因为“走神”而引来了坐在他前座的姑娘的说教。 雪菜说，交谈时集中注意力是基本的礼节，慎吾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辩驳。 当然，他也没有别的东西好讲，周末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并不代表着他会在与其他人闲聊时谈及。 “要是想问，我周末是不是去跟恋人约会了，那么答案是肯定的，不过……我不会说其他的就是了。” 女孩子之间的交流能够多到超乎想象，再加上周末连续两天的漫长空闲，雪菜能够从依绪那里知道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慎吾并不觉得，在学业压力并不大的高一年级时，雪菜会有把周末的时间用在补习功课上的想法。 “……” 人的一生里，总能见到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东西——这一次，雪菜所见到的，是慎吾掐断话题时的果断以及令人困扰的方式。 听说慎吾有一位“恋人”之后，她确实会有些好奇——好奇这个脾气有些古怪的家伙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够忍受这个家伙古怪的脾气。 在心中，雪菜对慎吾的称谓可不像与他对话时用的“星野同学”这么彬彬有礼，至少现在，作为女孩子她自认为有着悄悄腹诽一番的立场。 “所以，星野同学……你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让人很难想象你是怎么跟自己的恋人相处的，所以我会好奇是很正常的。” 雪沉默了几秒，雪菜尝试着回应慎吾，但落入了后者的节奏里，她也没法说出多么守礼的话来。 察觉到了自己言辞间的不逊，平日里乖巧的姑娘不禁叹气。 “还有啊……如果你习惯使然地对自己的恋人用了刚才那种语气说话，是会惹她生气的。” “……” 在开口说话之前，慎吾自省了一番。然而他察觉不到眼下的自己与跟和纱相处时相比有什么不同。 准确的说，仅限于是“说话的语气”之类的东西。 但想来想去，他又不想说话了，所以他便就此沉默了下来。 “果然，是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情么？” 雪菜的态度松弛了下来，她叹息时言语间的无奈不似作伪，如此看来，她心中也对自己刚才的提问感到有些突兀。 “既然猜到了我不愿意说，那你为什么还要问？” 女孩子都是善变的。 慎吾倒是没有因为心中的困惑叹气，有此一问之后，能否得到答案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而且，问的还是我……” “因为，依绪想知道……嗯，应该是那位饭冢君想知道，被拜托了的话，就姑且问一句好了。” 雪菜说得轻松，似乎并不知道这份过度的坦诚会给自己的朋友们带来些什么。 “至于为什么会问星野同学，因为我不认识你的女朋友呀！如果你说的是自己的性格，那么……我像现在这样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星野同学也不会发脾气吧？” “那倒是没错……” 眼前的姑娘笑得狡黠，像只偷吃小鱼干被抓了现行的猫咪，仗着自己的可爱为所欲为，丝毫不去考虑后果。 慎吾挠了挠额角，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苦恼。 “发脾气什么的倒不至于……而且武也那个家伙，早知道上次下手就重一点了。” “下手？星野同学……你跟那位饭冢君打过架？不过，又是用名字来称呼对方……总感觉你们的关系应该算不上太好才对……”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比女孩子的心思更难猜，那么男孩子之间的友谊绝对是其中之一。 雪菜不认为自己能搞懂这些，便趁着眼下似乎还好的气氛开口提问了。 “这应该，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吧？” “体育课的时候，一起打过球，然后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当天晚上他约我出去玩的电话被我的女朋友挂了三次，第二天早上在楼梯间堵我的时候没成功，我想他应该是因为这个才会在意的吧？” 慎吾随口解释着。 “至于关系的话……算不上关系多好，但我不讨厌他，如果相处得久了的话应该能够合得来。还有” “诶，是这样啊……” 慎吾说的东西里，确实有很多令人遐想的东西，再加上他开学以来的行径…… 雪菜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克制一下好奇心为妙，然而在有了这个想法时，心中的求知欲早已蔓延开了。 “我突然觉得，站在饭冢君的立场上，会这么做也不奇怪呢……告诉你呀，星野同学，周末的时候，他跟依绪一起出去玩了，理由是说不定就能遇到你和你的恋人。” “还好没遇到……” 慎吾在心中如此由衷地庆幸着。 在他这里倒是没什么，倘若和纱的心情被弄坏了，那可就是件相当糟糕的事情了。 “不过，那个家伙应该也是想找个借口跟水泽一起出去玩吧？” “依绪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饭冢君的话，也是有恋人的呢。” 雪菜语出惊人，只不过这得归咎于武也。 “而且依绪也说了，她跟饭冢君是只是青梅竹马而已，没有恋人之间的感觉。” “你觉得，这样的话可信么？” 慎吾笑着调侃道。 下一次遇到武也，有能聊的话题也不错——或者说，今后如果有机会一起玩，那么玩闹的“坏主意”永远都不会短缺。 “嗯……” 雪菜不由自主地点头，垂下的鬓发轻轻晃动着。 “说实话，虽然觉得你说的很对，但是啊……星野同学，这个时候可不要露出那种想要恶作剧的笑容哦！” “为什么？” “因为……” 好一会儿，雪菜依旧没有找到理由。 “星野同学，你应该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第一卷 : 第71章第七十章 恶劣的家伙 “如果想要不被捉弄，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不要惹出让人想要忍不住捉弄一番的麻烦来。” 怀着如此心思时，所言所行是极易伤人的，但在“朋友”这个身份的前提上，也仅限于恶作剧的程度而已。 慎吾与武也之间的关系尚且仅止于尚且不能称对方为“朋友”的微妙程度，但慎吾知道该如何克制——他也有青梅竹马的姑娘，仅此一条，也就足够了。 “而且，是武也那家伙的话……被我这样捉弄一两次，也是他罪有应得。” “星野同学，就算这个时候我说你性格恶劣，你也没有发脾气的立场……” 说这样的话，对于雪菜而言已经是指责了，此时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对心中的念头稍加克制而后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 慎吾的笑容在她眼里恶劣到了不指责一番，就影响心情的地步，但在把话说出口之后，她却又忍俊不禁。 “真是为饭冢君担心……” “你自己都笑了……” 慎吾笑着叹气，跟能够理解自己想法的人聊天，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 “所以，对那个家伙担心也就……担心一下吧。” 有的时候，某些人明明远在天边，却在被谈及时神奇地出现在了附近，慎吾看到了正在教室门口向着自己招手的武也，与此同时，依绪正带着困惑的表情走进教室。 哽在喉咙里的后半句话在略加停顿之后终于还是说完了，慎吾觉得，直到放学回家后教和纱布丁，今天的麻烦事才会结束。 “慎吾！” “小木曾，我觉得……你对他的担心与其被浪费掉，不如分给我……” “说的也是呢……” 在慎吾撑着桌面站起来时，雪菜正笑得灿烂。 她丝毫不会为慎吾担心，毕竟想要恶作剧的家伙可不配这份关怀——至于那份被浪费掉的情绪，就随它去好了。 …… “就算因为周末的时候没能在街上堵到我感到遗憾，你现在来找我……也只能看到我一个人呀……” 武也只是单纯地爱玩爱闹，并且把自己当成了差不多的同类…… 对此，慎吾并没有全盘否认，他认为自己也是不那么安分的类型，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跟武也有那么一点合得来——只有一点，仅此而已。 “当然，你如果只是拿这个做借口，多约几次依绪，我倒是不介意。” “……” 这句话，似乎很难接呀…… 慎吾的身后，依绪逐渐走近了，武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揍，也不想在对话的一开始便又一次让慎吾揶揄。 但在他权衡利害之时，留下的空白就已经足以让慎吾趁胜追击了。 “水泽，答应跟这个家伙出去玩，很困扰吧？”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对于这句话，慎吾是有那么一点既视感的，在公生冷着脸调侃他时，和纱偶尔也会如此回应。 只不过这样的场景今后大概是看不到了，现在的和纱呀……对他的偏袒绝对不会止于这种程度。 “从小到大的孽缘，我就算想甩都甩不掉……你不会懂这种感受的，星野。” “我也不想懂就是了。” 不想懂明明心怀着感情，却只能说着违心话的感受，也不想懂看着和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感受。 慎吾不打算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说出来，只是眯起眼露出了让人不安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下一次武也约你的时候，你可以试着拒绝掉，反正他也可以约自己的恋人。”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跟恋人一起做？” 明明言语间的逻辑奇怪到让人困惑，但武也却说得义正言辞。 “而且，我现在可没有恋人。” “又分手了？” 能够以如此平静的语气反问，看来依绪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而武也甚至不打算用语言来回答，他只是略一挑眉，便当做是回应。 “这一次你们在一起了……三个月？对你来说已经算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愉快的记忆啊，就留在愉快的时光里好了。” 武也说得轻巧。 “毕竟大家高中不在同一个学校，各种事情都会变得麻烦……慎吾，你居然会露出这种困惑的表情。” “……” 对话的节奏一下子跳到了与自己的观念截然不合的领域，慎吾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思考要说出口的话。 只不过，当被叫到名字时，他并不会手足无措。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你而已。” “你说呢？” 不得不说，这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初中，高中，甚至到了大学，帅气的相貌从来都是相当高的加分项，即便这是个渣男。 武也自得地反问道。 “水泽，你到底是怎么能忍住不揍他的？” “因为怕他到我家里哭鼻子。” 然而，武也的炫耀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慎吾并不会羡慕不如自己的人，而在依绪这里，早就对此免疫了。 “要不，你帮我一下？就像上次那样，狠狠教训他一通。” “上次……我其实手下留情了挺多的，如果要狠狠教训的话……还有，不是说好不要提小时候的事情了么？” 慎吾上下打量着表情逐渐凝重的武也，几秒钟之后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你确定要我帮忙么？” “喂！？慎吾，你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上次自己都快要被杀掉了，“手下留情”这个词什么时候能用在这里了？ 虽说承认自己的国文成绩很差，但武也可不会用错成语。 “还有，依绪……你为什么要点头？是真的想看我被杀掉么？” “像你这样的家伙，死一死或许就能改过自新了。” 依绪如此回答着，言辞间满是为武也考虑的拳拳心意。 “就算没能有所改观，你也没法变得更差了。” “原来衰到这种程度？我可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 慎吾倒没有在自省，他笑得开心，因为想到了和纱对自己的包容——看似冰冷的姑娘，其实心里藏着让人动容的温柔。 第一卷 : 第72章第七十一章 奇怪的因与果 开学第三周刚刚开始，但在老师们眼里，时间已经距离第一次进行年级排名的月度考试已经不远了。 椋木先生在课后提了一句让大家要记得课余时间多努力用功一些，在这位性格随和的先生眼里，大概已经是相当郑重的嘱咐了。 所以，慎吾下午逃课了。 “月考？我们没有这个东西。” 某一首琴曲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和纱如此回应了慎吾提及的事情。 “反倒是班上的老师说，如果有意向参加夏天的全国赛，最近可以酌情请假回家练习……要不是因为你，我都不想来了。” “可真是羡慕你呢……” 慎吾叹着气。 当然，他并非在担心自己的学习成绩，而是单纯地不想考试而已——至少国文的试卷写起来很麻烦，两个小时下来手都酸了。 “谁让你当初不来音乐科？” 想到这里，和纱的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幽怨的。 其他无关紧要的家伙可以在学校里轻而易举地见到慎吾，她却只能在午休的时候跟慎吾见面…… 明明，她才是最在意这个家伙的人…… “还有，你上周一次都没来这里陪我……” “下午来这边，我可是逃课过来的呀……” 如果不是椋木先生提了一句要努力学习，慎吾觉得自己今天或许不会有逃课的念头。 倘若真要把老师的叮嘱听进了脑子里，他现在应该在认真学习，但是啊……他并不是什么好学生，这跟成绩好不好没有关系。 “难道你以后就不来了？” 坐在钢琴旁时，和纱有更多的余裕能让她不去理会慎吾的胡搅蛮缠， 一个逃起课来毫无心理负担的家伙根本没有立场说认真学习的话，但是啊……要想到什么能够反驳慎吾的歪理，她自认为做不到。 “好好学习……你自己也说过，不过是姑且做一下的事情而已，而且你来这里，不也带了课本么？对你来说，待在这里说不定效率还高一些……” “但是，只有我跟和纱两个人会这么想。” 慎吾笑着。 “说不定，明天椋木先生又要找我谈话了……虽然他也不会太计较这些，但逃课多了的话，终究还是会有麻烦的……” “你怎么说都对……” 和纱闭上了眼睛，当她再度睁眼，便已经屏气凝神。 闲聊到这里也该结束了，练琴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因为慎吾将八个小时的时间卡得很死，多一秒都会唠叨半天。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呀…… “对了，和纱……今天放学后，我们就走吧。” “嗯？” 音符已经缓缓交织成乐曲，和纱的应声淹没在其中。 “昨晚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做布丁么？” 慎吾没有特意提高声音，他确定和纱可以听清自己说的话。 “好。” 和纱没有去追问原因，既然慎吾有了安排，那就听他的好了——两个人一起做的布丁呀，味道一定会更好吧？ …… “慎吾那个家伙，今天下午又逃课了！” “好了，武也……按照你的说法，星野君偶尔会逃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放学之后，同班的武也和北原是一起走的，甚至连依绪都要后一步才到。 “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可是啊，就算是这样……那个家伙也敢说自己学力满分，你不是说自己成绩还不错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天才么？成天逃课但成绩很好……” 武也纠结于此。 “等到月度考试的排名出来了，看我不狠狠嘲笑他一番。” “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依绪叹着气。 这么多年下来，她深知武也的性格是个什么样——这个懒散的家伙能够头悬梁锥刺股半年，让成绩勉强爬到可以足够入学峰城附属的程度，也能够疯玩到在考试时整张试卷上能填对的只有自己的名字。 从眼下的状况来看，武也处在的状态明显是后者。 “峰城的月考，可不是什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的东西呀，你好自为之。” “一个月的知识量，也不大吧？” 北原有那么一点困惑，他跟武也认识的时间终究还不算长，现在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要平时认真听了课，课后再抽些时间稍微复习一下，成绩再怎么样都不会差了吧？” “平时听了课，课后抽时间复习……” 依绪的叹息愈发沉重了。 “北原，你大概不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至于这个家伙为什么能考上峰城，只能说……老天不长眼。” “我也是会努力的……” 武也的辩解相当苍白，此时北原的看过来的眼神越是困惑，他心中的无力感就越深。 “武也，如果你需要补习的话，我应该可以稍微帮一些忙。” 为自己的朋友提供一些的帮助，对于北原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于在面对着任何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时，他会理所应当地伸出援手。 “两周的时间，只要拿出升学考复习时百分之五十的努力，有个好成绩并不难……这样一来，说不定你就能够如愿对星野君稍微恶作剧一下了。” “这样想想……似乎努力学习也未尝不可……” 对于武也来说，学习的动力绝对不可能来自那些早已厌倦了的说教或者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大道理。 “捉弄一下慎吾”，这种只要想到就能兴奋起来的东西，才能让他打起精神。 “所以，春希……接下来的两周，就拜托了。”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我知道一家咖啡店，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 北原笑得爽朗，对于自己的好友，他从来都不会吝惜帮助。 “不过，我其实觉得……让星野君也一起来补习会比较好，看着他成绩变差，我感觉不太合适。” “至少要让那个家伙有个教训才行！” 武也坚决地反对着。 “知耻而后勇，这样他才能更加努力学习。” 第一卷 : 第73章第七十二章 味噌汤 对于慎吾而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称不上太难，他经常会忽略掉这一点，但也不是没有能够记起来的时候。 偶尔的这么一次，总能让他收获些许庆幸——比如现在。 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此时从和纱进入厨房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凌乱尚且没必要用“满目狼藉”之类的词语来形容，毕竟他最早开始做饭的时候，可是对厨房造成了不可逆转的破坏。 最重要的是，不管怎么样……和纱很开心，而且，布丁算是做成了。 “接下来，就只要等着布丁的温度降下来，然后放到冰箱里就行了。” 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和纱的脸颊，拇指稍微用上些力气擦了擦，但上面粘上的一点布丁液似乎因此而被抹匀了…… 至此，他暂时不打算教和纱做糖壳，熬糖浆对现在的和纱来说还为时过早。 “因为今天完成得早一些，所以和纱今晚可以比平时早一些吃到。” “反正我是不会提前结束练习的！今天的练习时间已经比平时少了，没有说要补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和纱看穿了慎吾藏在言语间的小花招，这让她的好心情里多了些缤纷的色彩，本该嗔怒地语气里也带上了甜味。 “要是想快点让布丁冷下来的话，直接放到冰箱里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 “嗯……现在的布丁比起冰箱里的温度要高得多，放到里面的话会加大冰箱的运作负荷，冰箱的使用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比起科学道理，这更像是在家人之间口口相传的生活常识。 虽然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么一回事的，但慎吾无比确定，这是修一在某一次闲聊时对他提及的东西。 说不定，自己的爷爷，也就是老爹的老爹也对他耳提面命过。再往前，或许就没有这样的对话了，因为那个时候冰箱还不在家用电器这个分类中。 现在，这样的对话也发生在了自己跟和纱身边，这会不会也是……他们是“家人”的证明？ 慎吾如此想着，他觉得自己今后应该有机会告诉和纱，切菜时要把另一只手握成猫爪的模样——像猫一样的和纱，肯定很可爱！ “这是老爹告诉我的，总之……照着做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好吧……不过不能忘记的。” 对于自己做的布丁，和纱自然是相当满意的，她用手背蹭着刚才被慎吾揉过的地方，全然没发觉自己的脸变得更加脏了。 “还有，不准说冷的东西吃多了会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话……你这种胡说八道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和纱当然知道，慎吾的话并非胡编乱造，他总是絮絮叨叨的原因也不过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而已——但她确实吃不胖，身体也不会有问题，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至于每天听慎吾唠叨，然后抱怨一番，这也是生活中值得开心的事情，倘若哪一天慎吾不唠叨了，她反倒会不喜欢，聪明的姑娘可不会搞不清楚这种状况。 “知道啦……” 慎吾模仿着和纱平日里满是无奈的抱怨，而后忍俊不禁。 跟和纱一样，他也对两人间每天都会有的互动岘港乐在其中，在被和纱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之后，他才继续开口。 “和纱去洗把脸，然后练琴吧，我这边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就得开始做饭了。” “哦……” 放眼望去，和纱这才发觉，整个厨房跟自己进来之前相比，发生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慎吾很爱干净，而且只会把东西放在自己习惯的地方，此时这两者显然都与他的要求相去甚远——现在现在看来，让她引以为傲的成功，似乎给慎吾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 “我也帮你一起收拾吧，毕竟这是我弄乱的……” “就不要在意这些了呀……” 比起自己的性格，女孩子的心情要更加没有定数，慎吾知道这一点，但好在这一回他抓住了和纱心情晴转多云的理由。 这个时候啊，捏一下她的脸颊的重要程度绝对排在说教之前，至于她脸颊上沾上的那一点污渍，再多呆一会儿也无妨。 “比起我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和纱刚才已经很棒了，还记得我说过差点把厨房炸掉的事情么？这可以点都没夸张……当时老爹可是叫人重新把厨房装修了一遍。” “唔……” 慎吾应该……没有说谎吧？ 无论对慎吾的信任有多高，任凭和纱的想象力还是没法在脑海中模拟出“炸掉厨房”这种夸张的场景。 她握住慎吾依旧没有松开自己脸颊的手，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那是混入了糖，香辛料，以及各种各样的神奇物质的……甜美，而醇厚的心情。 “我啊，也是想要给你做饭的，慎吾……” “今天，我不就能吃到和纱给我做的布丁了么?” 慎吾的内心颤动了一下。 “当然，这得和纱愿意把布丁分给我一个才行的。” “哪一次你不是都会抢我的那份来吃？” 慎吾不会特意去吃一整个布丁，但他倒是心血来潮地在自己吃布丁的时候凑过来，有的时候是带着勺子，有的时候……是直接对着盘子里的布丁一口咬下去…… 每每埋怨慎吾时，和纱的眸子里总会溢满了光芒。 “不过，我想做的，可不只是布丁的……” “下次的话，和纱可以试着做味噌汤？” 慎吾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脑子里冒出了念头，而后便脱口而出，要去深究这样一句话的来由，实在是过于困难了。 或许……是因为和纱大概听不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和纱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无疑，这一次她没有在逞强，而是……真的真的理解了慎吾言语中那份只有在这个国家才有的特殊意义。 但是，她没有拒绝就是了。 “你要是想吃的话，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只要你到时候别又说味噌汤的盐分含量过高不健康之类的话……” 第一卷 : 第74章第七十三章 错过 说起来，味噌汤确实并不常出现在慎吾的三餐里，他的饮食偏好和烹饪手法都更加偏向西式——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而是煎烤类的操作其实更加简单， 总之，他家的厨房里找不到味噌粉，以至于和纱离开厨房时是闹着脾气的。 倘若他多去几次和纱家的厨房，那么就能够在那里找到这味最基本的调味品，然而他只在和纱家里做过一次早餐，根本没来得及去细细探究。 如此一来，“喝和纱做的味噌汤”只能就此暂且搁置了下来，他们两个人都没提要去一趟便利店——要是把这个建议说出口的话，想必脸会很红吧？ 留在原地的慎吾心情同样复杂，再次看此时厨房内的场景，他突然觉得这里也算不上乱，也不过是只要稍微花些心思就能收拾好的程度而已。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在终于在隐隐传来的钢琴声中收拾好了厨房——接下来，就是先把布丁的好朋友糖壳给做出来，然后开始准备晚餐。 正当他慢悠悠地将熬好的糖浆倒在倒扣着的碗上时，和纱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 “你在干嘛？” 见到了与自己认知中的“厨艺”全然不搭边的操作，和纱暂且放下了心中依旧没有消失的坏情绪，但她此时的语气里难免有些生硬。 “平时配布丁的糖壳，就是这么来的、” 慎吾的手很稳，语速与粘稠的糖浆流下的速度要快一些。 “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是用这种相当简单的方法做出来的。” “明明说好要教我的……” 和纱的声音有些闷。 “果然，是觉得我只会把厨房给弄乱吧？” “如果把我跟和纱的角色交换一下，换做是我在和纱教我做饭时把厨房里弄得一团糟，和纱会觉得不开心么？” 换位思考说起来很轻松，但要做到的话也并不容易。 慎吾记得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向和纱提及这一点，但他觉得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至于和纱是否只是想找个借口闹脾气，他觉得再怎么样都不会——和纱只是想撒娇而已，他当然会全盘收下这份情绪。 “想想看，如果只是给一个第一次接触钢琴的人讲过一遍琴谱，就让他去弹命运或者是月光，这只不过是强人所难罢了。” “哦……” 和纱还是没打起精神来，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时一定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虽说此刻只要慎吾摸一下她的脑袋一切就能好起来，然而此时慎吾腾不出手——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听起来轻而易举，但就是没法做到的事情。 “所以，你以后会教我做饭的吧？” “当然。” 慎吾回答得相当果断。 “我之前也说过，我的厨艺其实也算不上好，和纱达到我这种程度需要的时间其实不长，在这之后，就是我们一起提升了……我其实挺期待的，跟和纱一起研究菜谱之类的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但也还是想要确认一番的…… 研究菜谱，大概跟研究曲谱差不多吧？ 慎吾有的时候会给自己提出一些演奏时的指法技巧，除此之外，自己也没有跟他抱着曲谱研讨的时候…… 尝试着去想象慎吾描述的场景时，心情中的沉郁让和纱难免生出了些挫败感来。 她其实也清楚，慎吾现在已经过了需要去思考一首曲子该怎么弹的阶段，因为完全没必要，任何琴曲在他这里都已经可以信手捏来，他现在缺的，是那虚无缥缈的的“灵光一闪”，只要抓住了这一朵璀璨的火花，他就能够登堂入室， 所以啊，现在的她根本没法与慎吾“讨论”些什么，至于追赶乃至是超越……这大概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吧？ “怎么了这是？” 和纱呀，也是个容易多愁善感的姑娘呢…… 亲昵的举动只是晚了一点而已，将手中的锅放下之后，慎吾在揉和纱的脑袋时加大了一些力度。 “虽然由我来说这样的话很奇怪，但是啊和纱……要相信自己能够慢慢学会做饭的。” “要是我学不会呢？” “那今后就只能我来做饭了。” 慎吾回应得不假思索，他笑得灿烂，显然将刚才的话并非是信口胡言。 “不过，味噌汤做起来还是很容易的，嗯……比做布丁容易。” “你还说这个……” 味噌汤啊…… 说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味噌汤的味道呢……回来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都还没有尝过，至于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比起回忆，“此刻”才是和纱心中更加无法忽略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她和慎吾都已经到了可以谈论“将来”的年纪，她几乎投入了百分之一百的期许，想必……慎吾也一样吧？ “欺负人也要有个度吧？” “我只是，把我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一个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害羞的姑娘，怎么可能让人不想去好好珍惜？ 慎吾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改一改饮食方式也不坏。 “和纱，要不……” “不许说明天。” 相处久了，和纱也能猜到一些慎吾的心思，或者说……他的心思其实格外的好猜。 比如现在，当慎吾讷讷地不开口时，她便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除了把自己惹得满脸通红之外，也就只剩下快得让人发慌的心跳了吧？ “还有，不许说后天……谁让你今天错过了？不给你些教训，今后你肯定还会一直欺负我！” “好吧……” 不许是明天，不许是后天，那就……大后天好了。 当用上一些简单而又蛮不讲理的逻辑时，大多数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是这个念头静静停留在了慎吾的脑子里。 得给和纱一些时间，也得给自己一些时间…… 即便是在将来绝对会发生的事情，也不可以轻率——他们啊，都还没有真正长大，但是啊……都竭尽全力地走在成长的路上。 第一卷 : 第75章第七十四章 有一点害怕 “和纱。” “怎么了么？” 当叫到和纱的名字时，慎吾就能以直指本心的方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姑娘——爱，并非喜欢，他对这两个词的定义不会有任何混淆。 此刻他正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棉质布料的触感柔软而温暖，懒懒地倚坐在在狗窝里的姿态让这种感觉不断地在脑海中发酵着。 而和纱呢？ 从钢琴旁跑过来时脚步踩得噔噔作响，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弹奏的琴曲尚余着半篇旋律。 两间别墅有着极为类似的装潢，这让他们两人都没有处在“异处”的违和感，和纱蹦跶着的脚步轻快，慎吾的微笑悠然。 显然，这份同调的默契并非出于修一与曜子有着相同偏好，而是出于这两位对孩子有着同样坏心思的父母达成的“默契”。 总之，应声而来的和纱乖巧地跪坐在慎吾面前，自小生活在国外，她本该对这种严肃的坐姿相当陌生，但此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动作。 因为面对的是熟悉的人，无论如何的“陌生”带来的空虚都会被轻而易举地填满。 思绪收回，慎吾一一在心中细数着他爱上了和纱的缘由。 爱她在自己遥远的记忆在留下的影子，爱她在两人天各一方之时心中逐渐滋长的憧憬，爱她在重逢时的惊艳，爱她依旧如故的亲近…… 也爱她……在此时被触碰到时回馈的温柔。 不知为何，或者说……不假思索，慎吾伸出手握住了和纱的肩膀，就连他叫到和纱的名字也不过是出于难以言喻的理由。 想必，自己掌心收获的的柔和触感定然是如同采撷禁果之时一般细腻吧？ 慎吾想到了极为遥远的神话，而后不假思索地想要抓住这份温柔。 “怎么了?” 和纱重复着自己的提问，她重复着刚才的提问，因为只有这种不需要任何额外思考的回应，才能让她全身心地沉浸于此刻的些许接触带来的悸动之中。 只有一点点接触，就能带来让心灵迸发出花火的悸动，那么……更多的呢？ 比如说……一个吻？ 再比如说，更多地，更深地，更加……难以言喻的吻。 慎吾用了“甜”来形容自己此刻所感受到的一切——他不明所以地叫到了和纱的名字，而后顺其自然地扶住了和纱的肩膀，至于这份心思缘起何处，就要归咎于和纱在此之前弹出的某个音符了。 前事难追，后事亦是如此…… 他察觉不到自己与和纱的吻到底有多深，也数不尽自己淹没掉了自己的“甜”到底有多少…… 总之，无论多深都不足以阻止他继续探索，无论多少的甜蜜都不足以让他略感满足。 甚至于，此时的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就是如此恬不知耻而贪婪的混蛋——即便是吻，都远不足够。 前路很长，长到比地球到月球，乃至到太阳……甚至到宇宙的原点都要遥远，驻足于何时，只取决于他们之间的心灵契合到何种程度。 “慎吾，你啊……终于愿意吻我了……” 和纱是个主动的姑娘，所以她不会去在意自己与慎吾独处时的仪态或者是心中生发出的羞耻，只要能让自己的美丽绽放，她便能乐在其中。 只不过，她的主动却仅限于给在慎吾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的“游戏”——第一次的时候，更多的，更加甜蜜的事情，要交给“男人”来做，因为这关乎他们的莫名其妙的尊严。 这又是冬马曜子说的话，即便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乖巧地顺从着母亲的教导。 至于当一切真的发生时，她根本没有余裕去在意额外的东西，沉浸其中，把自己的全部都赌上，直到“勇气”或者“爱恋”以及其他神秘的东西耗尽了某一部分，再停下来喘息与品位所经历过的一切。 就好像现在，他们之间的亲昵止步于深到无法形容的吻，但距离身心的最深处却又有着肌肤到骨髓乃至是灵魂的距离…… 不管如何，恰好的，便是最好的。 “抱歉呢，现在……就到这个程度可以么？我啊……也是会有那么一点害怕的呢……” “嗯。” 慎吾应得温和。 并不仅限于应允和纱近乎恳求一般的述说，也是在对扪心的自问给出回应。 贪吃了多少藏着魔法的甜味，必然得拥有等价的，身心上的坚定能够安然地享用这份美餐——不知为何，他突然理解了如此深奥的道理。 至少在和纱这里，他抓住了“放肆”与“克制”的平衡点——说来烂俗，这无疑就是，最为真实的“爱”吧？ “就算这个时候我拒绝了你，也不准对我发脾气的……” 心里的卑微和讨好，以及绝对不会低头的自矜，这两者并不会因为彼此的存在而矛盾，就像现在的和纱那样。 她按住了慎吾不安分的手，但却并没有用上多少力度。 “慎吾啊，我是……爱着你的呀！” “我知道。” 明明没有喝酒，但如此羞耻的话在他们的交谈中却被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 酒不醉人，而人自醉，大概就是如此。 ‘我也爱你呢，和纱。’ “不准骗我的……” 倘若在这个时候，依旧能说谎，那么便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吧？ 人的一生里，总有那么一个必然会为之坚持的信念，无论平日示人的一面如何轻佻，无论平日多么狡猾，倘若心中没有不可违背的坚持，人势必不可以称之为“人”。 “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骗你呢？和纱……” 抱着怀里的姑娘，慎吾想到了不知何时从自己老爹那里听来的道理。 和纱的脑子里总会冒出“冬马曜子说……”之类的东西，在他这里也不遑多让，区别在于……慎吾不会用全名来指代那个被他称作“老爹”的男人。 他们的人生里，都仅有一个引路者，而现在……他们遇到了占据彼此间唯一一个“同行者”身份的人。 “我啊，是真的爱着你呢。” 如此的告白不可能被常常挂在嘴边，但每当提起时，都不会有任何滞涩。 裙~ 第一卷 : 第76章第七十五章 胆量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却才自认胆怯的人是和纱，此刻嗤笑着戏弄慎吾的人也是她。 女孩子的心思多变而难以捉摸，慎吾并不打算完全弄明白，只要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就好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将刚才和纱身上被解开的衬衫纽扣系上，这个姑娘肯定会就保持着这副无所顾忌的模样到今晚入睡之前。 妖冶，放荡，但又纯净如朝露，和纱不需要懂如何让自己变得美丽，因为她本就美不胜收。 “用上这句话，得是形容小偷小摸的时候，我现在……可完全谈不上。” 慎吾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因为他此时恰好可以轻轻揉一揉和纱的小腹，再偏一些，就是她腰上的软肉了。 这样一来，就刚刚好了…… 笑容有很多种，其中自然包括可以藏下坏心思的类型，当和纱因为读懂了慎吾给自己的微笑而惊慌失措时，已经为时已晚。 实际上，至始至终，她都在慎吾的掌心里，根本没想过要跑出去，即便现在被欺负得不成体统，她的反应都是更加靠近而非逃跑，因为在拥抱住慎吾后，一点小小的欺负也就无关紧要了。 “别闹我了，我认输了……” 和纱开口得晚了一些，因为慎吾在此之前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的手掌轻轻握在和纱纤细的侧腰处，虽然安分，但肌肤相贴时其上传来的热量也足够让人心猿意马。 “欺负人的家伙……” 但是，拥抱他，是自己选的呀！ 并且因为这个选择，几乎沉浸其中。 “先欺负人的是和纱。” 玩闹起来时，男孩子到最后都是占便宜的那个。 慎吾其实舍不得把和纱欺负得太过，他更加享受现下安和的亲昵。 虽说年少，但他们阔别多年，缺了彼此的时光即便是最神奇的魔法也无法挽回，所以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的甜蜜来满足因此膨胀起来的贪心。 “所以，现在和纱被我抓住了。” “哼……” 渐渐地，和纱已经熟悉了慎吾的怀抱。 如何才能更加舒服地蜷着身子，如何才能毫不费劲地吻到他，如何才能安然地享受来自他的抚摸…… 或许在这方面，她的天赋与钢琴相当。 “反正你也没法拿我怎么样，有贼心没贼胆……这句话我没用错的！” 她当然知道，慎吾不可能胆小，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会做他想做的所有事情。 慎吾选择了克制，这也是出于他内心的感情。 “……” “唔……” 果然，得咬一口这个顽皮的姑娘才行…… 和纱很了解慎吾，了解他的为所欲为，所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只能因为颈间传来的轻微痛感轻呼。 其实，也不算太疼…… 和纱如此想着，于是胆子便大了起来。 “就只会这么欺负我，除了这个，你还敢做什么……” “和纱呀……” 慎吾一时语塞，他完全拿和纱的有恃无恐没办法，因为这份“支撑”就是他给的。 “我们，可是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呢……” 将来很远，远到让慎吾这句话里悠长的意味显得微不足道，但这两者叠加起来，足够让和纱找不到任何予以回击的言语。 她本就不善言辞而且容易害羞，在无处可逃之时被如此捉弄，自然连此时填满了内心的粉色情绪都没法理顺。 “我才……不怕呢！” 明明已经咬紧了牙，但和纱说出口的话却柔软而散漫，因为慎吾此时的拥抱，也因为此刻根本移不开的视线。 还因为，慎吾所说的……以后。 只要略加想象，便心跳得厉害，倘若将来变成“现在”，势必会更加……和纱尝试着用某个词来形容些什么，却连要修辞的意象都没法抓住，如此的“挫败感”让她放弃了再做挣扎、 “反正你说过，会陪着我……” 被陪伴着，自己就不用害怕任何事情了吧？不必害怕夜晚的黑暗，也不必害怕雨天的雷声……这样想想，也不错…… “和纱，如果……” “没有如果。” 在这个时候，和纱不愿意接受任何不好的假设。 即便是想象，那些不好的东西也会被具象，并且悄悄藏在噩梦的某个角落里……胆小的姑娘可不想被惊扰到。 “慎吾……不准你说会离开我，因为离开啊，指的是……人和内心，都离开了。” 她抬起手，轻轻地点着慎吾的胸口，舒适的棉质布料触感，加上下方砰动着的节奏，是让人安心的东西。 慎吾在这里，他的内心也在这里，和纱以极为笨拙的方式确认了这一点。 “在学校里，我们会没法在一起，就算不上学，我们也没法时时刻刻都陪在对方身边……我们，也没必要这样，但是啊……我知道你会回来，你也会期待着与我再次见面。只要这样，慎吾……我们就不曾分开过。” “嗯……” 懂道理的女孩子，都是让人心疼的——只有有所经历，并且一度被困顿其中，才能够真正地理解这些空泛的东西。 慎吾宁愿自己此刻在和纱的刁难下头疼，也不愿意享受她给自己的这份温柔——在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光里，和纱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和纱很乖呢……” “就算你比我大一些，也别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对我说话呀……总感觉有些奇怪……” 看来，和纱依旧在为几天前的事情介怀，从“姐姐”变成了“妹妹”，她想必有那么一些不甘心。 “我啊，现在虽然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也能够慢慢学会的……我可不想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只会让你花心思照顾的家伙。” 照顾着和纱，也不错、 “那我期待着。” 其实，慎吾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并非他说出口的话，只是在心中蓦然一动之后，他便改了口。 并不只有他一个人想要变得成熟，那么在“成长”这条路上，他也就不会孤独了吧？ 而且啊……只有两个人始终是“对等”的，才能够陪着彼此走下去。 第一卷 : 第77章第七十六章 一瞥 随着时间的推移，慎吾渐渐地开始跟同班同学说上了话，他觉得……这大概得归功于雪菜。 这个擅长跟人打交道的姑娘跟班上的同学聊天时，偶尔会说上一句“星野同学觉得呢”之类的话，他应得多了，也就自然而然地加入到了“班级”之中，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讨人厌的家伙，反倒是身上满满的都是优点。 虽然晚了一些，但这也依旧称不上是件坏事。 “星野同学，也不是跟大家合不来。” 当雪菜觉得，自己的“小聪明”在花了好长时间之后终于得逞了，便小小地向慎吾炫耀了这么一句。 聪明的姑娘不会惹人讨厌，语气和神情都拿捏得刚刚好。 “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慎吾是如此回答的。 他的谢意与衷心扯不上关系，但绝对是真诚的——前者关乎感谢的程度，后者则是这份感情的真实性。 “不过啊，到现在这种程度，就好了的……再多的话……” 再多的话，他不会再说，他相信雪菜能够理解，一个把“气氛”弄得如此清楚的女孩子，不可能理解不了被藏下的后半句话。 而且啊，雪菜在班里也没有朋友——与她稍微亲近一些的依绪或者是自己，或者是稍微疏远一些的其他人，都没法用“朋友”来形容。 虽然并非刻意，但以“旁观者”的身份待在这个班里两周多的时间，他比任何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隔在雪菜与其他人之间的空气。 “这样的感谢方式，可真是过分呢……” 雪菜叹着气。 “不过想想看，星野同学对饭冢君做的事情，才更加过分。” “我？” 他们已经……两天没见面了吧？ 大概…… 慎吾不认为自己能在如此情形之下对武也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认为雪菜还会计较上周时自己的“自卫”。 “那家伙最近怎么了？就算他突然脑子坏了打算努力学习，也不是我揍的呀……我可没有敲他的脑袋。嗯？他真的……脑子坏了？” “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比起努力学习，“脑子坏了”更加适合用来形容武也此时的状态——这是依绪说的话，在偶然间聊到最近的“有趣”事情时。 雪菜在想，慎吾应该是随口挑了一个看起来绝无可能的情况，但是啊……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如此的巧合。 “抛开饭冢君的事情不谈，星野同学……你可该花些心思在学习上才行哦！昨天下午，可是又逃课了呢！再这样的话，月度考试可就难办了。” 而且还是在椋木先生刚强调过需要为月度考试加把劲学习的时候…… 虽然妄下断言有些失礼，但雪菜觉得，慎吾是故意的——在听到老师的叮嘱之后，兴致使然地逃了课。 “我倒是觉得，不会有问题……” 除去每天给和纱念叨初中知识的一个小时之外，慎吾还会在和纱练琴时看看书，加之暂时没有遇到什么让他困惑的东西，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学习成绩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前如此，现在必然也是如此。 “小木曾，你看起来好像不太相信。” “因为星野同学看起来，跟饭冢君应该是差不多的类型。” 武也会努力学习有且只有“脑子坏了”这一种可能，那么慎吾应该也相去不远，这只能怪他们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 雪菜笑了笑。 “想要让被人相信，至少要有能够取信于人的东西。” “这样吧……” 慎吾叹着气。 要在此时自证的话其实并不难，但问题在于……他不想花额外的心思。 “小木曾同学，如果这次的月度考试，我的年级排名比你高，就请你在体育课的时候，嗯……跑十圈或者是帮我买一瓶果汁，你挑一个吧。” “那反过来，如果是我赢了呢？” 雪菜看来已经是胜券在握，她笑眯眯地提问。 “星野同学就……绕着操场跑二十圈？” “成交。” 慎吾应得干脆，他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这样一个不可能输的赌局，而且啊……二十圈，偶尔挥霍一下体能也不错。 “时间在四十分钟之内。” “没问题。” 雪菜继续加着码，她此时同样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输，慎吾的自信与笃定都没有让他有任何动摇——就算真要跑，四十分钟对他而言也是个相当宽裕的时间，就算输了也没有必要担心完不成。 “星野同学呀，先说好……” “我不会作弊的，那种事情，完全没必要。” 慎吾抿了抿嘴唇，他看得出来雪菜不过是在调侃自己——从刚才的赌局到现在，都是如此。 这点小玩笑他自然开得起，但心中会有负面情绪冒出来也再所难免，他那份该死的骄傲，总会在这种时候冒出来作祟。 “总之，小木曾……果汁的话，我喜欢橘子口味的。” “不要碳酸饮料。” 雪菜补充了后一句，并且额外送了一个笑容给慎吾，也亏她知道慎吾的这么一点小小偏好。 “其实，我输掉了也无妨，因为听依绪说，饭冢君被打击到的模样会相当有趣……他呀，可是打定了心思要好好嘲笑你一番呢。” “嘲笑我？” 至少，现在慎吾的笑容变得生动了起来。 “说实话，从小到大还没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武也那家伙当不成第一个。” “最近，北原君在帮他补习呢，星野同学还记得他吧？虽然只有一天，但饭冢君可被折腾得够呛……” 雪菜用她起伏得恰到好处的语气将当时的场景描绘得极为生动。 “可不要小看他，他可是入学排名相当靠前的优等生哦！” “是么……” 很遗憾，再高也不可能高过我，因为我是第一…… 慎吾知道，自己此时说出来也不过是自讨没趣，雪菜不会相信他。 果然，还是和纱好…… 看了一眼腕表，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 “我记得，你一开始是不戴手表的呢。” “女朋友送的，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呢！就是上周末出去约会的时候买的。” 雪菜问得漫不经心，慎吾应得倒是欢快，本来算不上多好的心情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话题而明亮了起来。 “这样么？” 原来，星野同学有这样的一面么……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慎吾，她觉得自己需要花些时间思考。 第一卷 : 第78章第七十七章 被误解太多 如同慎吾所想的那样，今天早上的时间格外地长，长到他觉得一个星期都过去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第二节下课时把心里的念头细碎地念了出来，而此时，会在意这份念叨的人，也就只有雪菜。 故而在得到回应时，他愣了几秒钟。 “星野同学，如果年级排名被这种状态的你超过，那我可是会多少有些不甘心的呢。” “不甘心啊……” 倒是有很多人会因为不如自己而不甘心，但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被“超越”过…… 听到这个词时，慎吾的心思变得微妙了起来，所以在单手在刚拿出来的手机键盘上操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你可得多努力一些才行，真要不甘心的话……据说是会很难受的。” “据说？” “因为我没有过不甘心。” 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想要做到的事情都不曾失败，那么自然就不会不甘心了。 反倒是那些，自认为被嘲笑了的家伙，看起来就很难受——慎吾觉得，自己虽然没法感同身受，但也应该尝试着去理解一下其他人。 “要是你能让我不甘心，也可以……” “但是啊……就算是年级倒数第一，你也不会不甘心吧？” 慎吾，应该也是有想要的东西吧？ 雪菜如此想着，但她不认为好成绩在他的期待之内，因为那并非他所注视着的东西——此刻他正看着的，是泛着微光的手机屏幕，在对面，必然就是此时的时间变得缓慢的罪魁祸首吧？ 感情，是能够给“时间”施加上魔法的。 “不过，如果你的女朋友说，觉得你的成绩得更好一些，就会不一样了吧？” “和纱啊……” 提到了和纱的名字，慎吾的语气顿了顿，随即将编辑好的邮件发了出去。这个时候，他会去联系的人只有和纱一个。 “如果她真的这么说，那就多努力一些也无妨……” “只有这种程度？” “因为……已经足够了。” 还是这种听惯了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但这一次，之前没有过多少不悦的雪菜此刻却皱起了眉。 对自己的恋人，也能够如此不在意么？ 任何人心中，都会有那么几个“特别”的存在，至少在她此时的认知里，那个叫和纱的姑娘并没能在慎吾心中占据这样的地位。 “星野同学呀，偶尔也要反省一下自己才行……” “我又没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要自我反省？” “因为等到真的做了错事再反省，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而言完全于事无补。” 雪菜拿出了她与慎吾认识以来最为严厉的语气，然而她抓不住慎吾的视线，反倒是因为慎吾手机的震动和他嘴角因此露出的笑容而错愕了一秒钟。 “至少，选择跟某个女孩子恋爱，多在意她一些总是没错的。” “我说啊，小木曾……” 慎吾没有搁下手机，但他终于直视了雪菜。 他收敛起了笑容，语气似乎因此而冷了下来。 “我总觉得，你对我有很多误解就是了……我虽然不会发脾气，你这边，也不要总是会错意才行。” 他不会说自己很在意和纱，也不会说以现在的努力程度成绩就已经很好了，前者是他不愿意分享给他人的悸动，后者则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也知道，自己就此缄口不言只会招来误解，但是啊……这份误解迟早会解开，所以早些晚些都无妨。 “那我，拭目以待好了。” 月考的排名会在两周后公示，她也大概会在某一天见到慎吾和他的恋人相处的场景，在得以眼见为实之后，再重新做一次判断也未尝不可，最多到时候……就今天的事情好好向慎吾道歉就行了。 “小木曾……” “嗯？” 再次被叫到名字，雪菜至少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慎吾没有发脾气，所以她也就姑且再搭理一下这个失礼的家伙了。 “考试排名公布后的那节体育课，我要两瓶饮料……一瓶橘子味的，一瓶……嗯，甜瓜口味的。” “就算是下午的课，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不担心糖分摄入。” 慎吾确实心情变差了，所以他有理直气壮地向自己要求道歉的理由，而赌约的加注则是他选择的和解方式。 雪菜能够理解这些弯弯绕绕，所以她笑了出来，至少……这个会看着屏幕时不时笑一下的家伙，性格里也不是没有讨人喜欢的一面。 “赌注啊，要靠自己赢下来才行。” 和纱那边回过来的短信时“不理你了，快要上课了”，所以慎吾合上了手机。 说起来，他有那么一点诧异，以和纱对学习的态度，她的选择应该更加倾向于无视掉这些东西才对。 但有这样的转变，也是好事。 “星野同学，我可是会认真学习的……但是托你的福，这一次我肯定会比平时多努力一些。” 能够在学习时有那么一些额外的动力，其实是一件好事。 雪菜转过了身去，因为快要上课了。 “如果你有不懂的题目，可以问我哦！” “同样的话送给你，如果你有不懂的东西，都可以来问我。” 慎吾笑着回应，而后再次打开了手机，因为仅仅间隔了三十秒，和纱的下一条信息便已经发了过来。 看起来，和纱至少还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努力学习，也不知道音乐科那边的期中考试，能不能让她多少有些紧迫感。 “只要不超过现在的课程进度，我都可以回答你。” “好啊。” 雪菜已经在想，倘若慎吾回答不上来问题的时候，该如何揶揄他了。 因为要把握好尺度，所以只能说一句话，那么这句话就非得有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起来的程度不可。 “星野同学，刚才可是说了相当没有自觉的话呢！” “我啊，也是有好好学习的。” 慎吾如此说着。 “还有……我其实，相当有自知之明，是你们对我的误解太多了而已。” 到头来，慎吾还是解释了这么一句。 第一卷 : 第79章第七十八章 故友 “刚才的演奏，不像你的风格。” 对于同一支乐曲而言，不同音乐家弹出的曲调其实不会有任何偏差，但确确实实能够从“风格”这样的抽象标准中予以区别。在这之上，还有感情乃至是更加深奥的东西。 而慎吾的风格，大概就是“完美”吧？没有任何瑕疵，如同钻石一般闪耀。 而今天，他的小提琴演奏却极为“粗糙”，或者说……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微妙的偏移，然而就是这样的演奏，却让人自觉沐浴在穿过了春樱的阳光中。 金粉色的光芒在微风中纷飞，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更为高远的地方的瞬间，便在无尽的蔚蓝中彻底迷失。 “嗯……像是个女孩子。”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和纱加上了这样的评价。 “是薰。” 慎吾收起了琴，回答时难免带上了些叹息。 “她跟我说过，还想要跟和纱合奏，今天突然想到了，所以……就尝试着模仿了她的风格。” “她的小提琴，是这样的么？” 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呢…… 直到跟着冬马曜子一起离开这个国家，鼓着脸颊要学会小提琴的金发姑娘也不过是仅仅能将手中的乐器弄出响声的地步。 她并非天才，再加上爱玩爱闹的性格，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就把心中的期许抛到了脑后——要跟大家一起玩，这根本就不是多么坚定的理由。 但是啊，时过境迁之中……这个世界上似乎并没有如同“常理”发展。 和纱感受到了一些慎吾的情绪，她轻抚着琴键时力度参差，间或响起的音符如同她此刻的内心一般繁乱。 能够在一瞬间回忆起这么多东西，她想必也是期待着与薰的合奏。 “看起来，她的性格跟以前，应该是一点都没变吧？你不是说……受不了吵的么？” “但是，孽缘这种东西，总是没办法的嘛……” 自己跟公生是好朋友，跟薰是好朋友，但他们两人却一度始终没有交集，自然，这是薰刻意为之的结果。 “你应该没有约公生吧？你可是答应过，要帮我保密的！还有，这次比赛……我一定要赢你！” “还得再等一段时间啦！我可是女孩子，会很害羞的！” “要是你敢把我的事情告诉公生！你就完蛋了！” “拜托拜托拜托！这次也帮我打好掩护！不要说你不会，你不是天才么？而且之前一直不都很好么？”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呀！去我家店里一起吃点心吧！诶……又不来，那可丽露就分给你一份吧！就是要这样好好收下才行嘛！不过……以后也要麻烦你了！” “我要给公生的比赛伴奏了呢！好紧张！” “好啦好啦！到时候和纱回来了，无论你怎么麻烦我，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拜托你最后一件事情，慎吾……帮我跟和纱合奏吧……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要是你敢说做不到的话，我会嘲笑你的！” 那个在自己身边蹦跳了好些年的姑娘此刻大概依旧睡得安稳吧？ 慎吾陷入了回忆中，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记忆里的故事，提起这些时，他总觉得……明天是个呼朋引伴出去玩的好日子。 “改天，去看看她？” “我啊，这个时候……好像有些吃醋呢。” 和纱按在最左侧琴键上的力度稍微重了一些，弹出的音符里也多了几分力度。 看来，她确实吃醋了，但好在是能够说出来的程度。 “不过，应该说是羡慕她才对……羡慕她能在你身边。换成是现在的我，肯定不会再跟冬马曜子一起离开了。” “这是，吃醋么？” 哪有女孩子吃起醋来会这么通情达理？ 慎吾苦笑着。 和纱的这些埋怨，不过是她用来回忆过去的方式而已。 “要是这是吃醋的话，也好……” 至少现在不需要如此沉重——慎吾当然知道，自己模仿薰的演奏方式，并且提及那些过往之后，他与和纱会是怎样的心情。 但是啊，不把自己心中的曲子演奏出来，这样的克制并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有最好的合奏者和倾听者。 “和纱呀……要是你也离开的话，我大概没法像公生那样坚强。” “看你也不像。” 比起慎吾而言，公生要瘦小很多，也相当不起眼，但即便是加上和纱的偏袒，慎吾也没有他那份毅力和坚韧——虽然能以“他不曾需要过这些东西”作为理由，但不足就是不足。 和纱借着这句不轻不重的嘲讽缓释着眼下的气氛。 “不过，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事情坚强……我不会让你有需要坚强起来的时候，不过……你也要做到同样的事情。” 因为坚强意味着会很难受，意味着需要一个人承受很多东西，意味着即便是哭出来了都没人知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慎吾笑着应道。 “和纱，想听我的演奏，还是薰的？” “嗯……薰的吧……” 能够让和纱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想而知她心中那份“友情”的重量。 “她不如你，但是啊……她的琴声，是幸福的呀。” “那我呢？” 当琴弓与琴弦彼此触碰，是有某种极为微妙的“手感”的。 因为和纱的评价，慎吾的感觉乱了，所以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和纱，在你看来……我的琴声，又是怎么样的呢？” “你？” 时至今日，自己依旧没能在“深渊”之中找到光芒，而慎吾琴声里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藏着如此深邃的情感…… 和纱在心中暗暗叹着气，因为自己的笨拙，因为自己跟不上慎吾的节奏。 “我不知道呢……或者说，没法形容吧？” “应该吃醋的人，是我才对……明明和纱只听了一次薰的演奏……” 话虽如此，但慎吾还是选择了模仿那位已经逝去了的好友——那份最后的委托里，可没说过期限或者是次数。 他习惯了被添各种各样的麻烦，所以不介意再多一些。 第一卷 : 第80章第七十九章 他不假思索 卷一第七十九章 踢了一下脚边的哑铃，看着它远远地滚到角落里，和纱不那么好的心情才算是稍微缓过来一些。 慎吾刚才没有弹琴，而是把时间花在了锻炼上，哪怕两人始终都待在这间乱七八糟的客厅里，这也足够让她心生不满了。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对慎吾发脾气，谁让她明知道这是个“花心”的家伙，却依旧爱着他呢？ 总是把时间放到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上…… 在心中埋怨着，和纱的表情在肩膀垮了一下之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 他也知道的，所谓的“花心”，不过是慎吾没有如她的愿而已——与她不同，钢琴，乃至是音乐，都不是慎吾的全部。 “怎么了么？” 慎吾刚走进大厅，便看到从自己眼前滴溜溜滚过的哑铃。 去洗澡的时候和纱还在弹琴，来回也就十五分钟，她的心情便晴转多云了……应该，是在怪自己没在练琴的时候陪着她一起吧？ “我本来想让你陪我弹琴。” 和纱回答得直白。 “但你肯定不会答应就是了……练习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足够这一说嘛？” “可是，我今天不想弹琴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各种乐器被搁下来一个星期也不是什么怪事，但现在，这种事情大概是不可能发生了吧？反倒是对身体的锻炼和学习疏忽了许多。 慎吾笑着，他倒不觉得这样的改变有什么不妥，因为他犯懒的时间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把其他的时间花在了不一样的事情而已。 “和纱啊……就算是在意夏天的全国赛，现在开始增加训练量也有些为时过早吧？现在距离夏天，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前一段时间，和纱的练习时间减少了一些，但现在却又有故态复萌的征兆——在慎吾看来，她多放松一些才是好事，即便是需要投入大量时间的音乐练习，也有过犹不及这种说法。 “谁告诉你我的训练量增加了？” 和纱反问道。 “最近的练习时间连一天八个小时都不够了，不要告诉我你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对不对？” 这个时候，任何否定的答案都会被和纱当成是谎言，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慎吾也没有加以辩解。 他始终觉得，和纱总会记得钢琴练习的原因，其实是没有能分散和纱注意力的东西——他自己虽然可以，但大多数时候和纱想到的都会是拉着他一起练习。 如果薰还在的话，肯定能带着和纱去各种有趣的地方玩耍，据她自己说，为了恋爱做了很多攻略，每天去一个有趣的约会地点，也能够一年都不重样。 只可惜，她没能跟公生去那些有趣的地方，慎吾也没了借鉴的对象，他所能想到的“出去玩”，除了夏天的海滩和冬天的温泉旅行，也就只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有的时候，我其实很想跟和纱出去玩的。” “你又没跟我说过……” 假如收到一份邀请，和纱绝对没法干脆地答应下来——在练琴和外出之间权衡一番，到头来还是拗不过慎吾的坚持…… 不对，慎吾有可能不会坚持，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便说“如果和纱不想，那就不去了”之类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之前一起出去的时候，你不是也说过……不知道该去哪里么？” “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 慎吾将用来擦头发用的毛巾随手扔在一旁，而后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扔到了狗窝里，只不过现在，他的安乐窝被和纱占掉了一半。 “那就多想一想……在你想出来之前，就老老实实给我练琴。” “不要。” 慎吾当然不会拒绝这种“蛮不讲理”的要求，跟和纱合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把她抱在怀里也是如此，相比之下，后者当然更加让他愿意沉浸其中。 “和纱也要陪我一起偷懒的。”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在偷懒？” “和纱不是一直说我在偷懒么？听了那么多遍，我也会记住的。” 用最为死皮赖脸的方式应下了和纱的指责之后，慎吾也就没了偷懒的最后一点心理负担。 “不过，和纱……这个世界上，可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虽然我不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去找。” “可是……” 和纱的视线下意识的偏开了，她想看的大概是放在不远处的钢琴，但却被慎吾的肩膀挡住了视线——被拥抱着时，她喜欢蜷起身子，似乎这样能享受到更多的温暖。 “就算是平时，如果我们开车出去的话，也可以去远一些的地方的！” 也不知道，慎吾是早有预谋，还是脑子突然坏掉了——这大概率是后者，因为“预谋”这种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没法存在太长时间。 “我那边倒是有冬马曜子留下的车，但我不会开，你想开的话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边……这么早就能拿到驾驶证了么？” 在和纱眼里，出去玩当然也仅限于“两个人”，司机这种东西虽然有，但是啊……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考没能跟上慎吾的为所欲为。 “要是你能开车，确实会好一些……” “对吧！” 慎吾笑得开心。 “我偶尔也会开车出去玩的，老爹知道了也没怎么说我……只是跟我说注意安全什么的。和纱……我们明天出去玩怎么样？” “周末的时候再去……” 周末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番的时候，当慎吾告诉她这一点后，和纱能够接受自己偷懒的最低程度也就划定了。 “而且，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也没法玩到尽兴吧……到时候说不定又会逃课，我记得你说过的，不喜欢在学校里被当成不良。” “好吧……” 既然和纱已经定下了时间，那多怀着些期待就好了…… 只不过啊，这一周接下来的时间，肯定又会变得格外漫长吧？ 慎吾如此想着。 “所以，这些天……你要多陪着我练琴才行。” “好。” 在尚未将思绪抽离到现实中时，慎吾的回答是下意识的。 第一卷 : 第81章第八十章 难免的寂寞 “和纱……” “嗯？” 慎吾的房间很整洁，但并非始终如此——他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乱翻一通，在闲下来之后才重新把一切恢复原样。 见过了一两次他像头野猪一般在房间里翻腾的场景后，和纱也就见怪不怪了——这一次，因为刚才聊天时决定周末一起开车出去玩，慎吾便打算在睡前把车钥匙给找出来。 现在看来，他遇到了一些麻烦。 “你有看到车钥匙么？我记得……应该就在房里的。” “我怎么可能见过那种东西？” 其实，也不是没可能的…… 一次又一次地收拾，不常用的零碎物件会因此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是常事，不经意间在某个角落里看到过，或者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手边，都有可能。 但是啊……在寻找它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和纱叹着气。 “找不到了就找不到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家那边也有车，钥匙的话，嗯……我记得冬马曜子告诉过我放在哪里，到时候找找就行了。” “哦……” 闻言，慎吾索性罢了手。 翻箱倒柜地倒腾却一无所获，其实也不是件能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 原本盘着腿坐在地板上的他三两步跑到了床上，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懒懒地倒了下去枕到了和纱腿上。 看着已然满目狼藉的房间，他心里并没有收拾一番的想法，所以这一事项便暂且延后到了某个到时再说的时候。 “和纱……你每天早上待在教室里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你问这个干嘛……” 和纱的掌心抚在慎吾的脸颊上时原本力度轻柔，却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僵了一下。 无他，不爱学习的姑娘不过是又担心自己被说教了而已。 “我啊，可是已经打起精神听课了的，现在也已经能勉强听懂一些了……难道说，你要让我拿出多少热情去应付这些东西么？” “那倒不是，我也觉得在学校里待着挺无聊的，所以就想问问你平时是怎么过来的……” 慎吾握住了和纱的手掌，收获到的触感并非文学作品中常用来形容女孩子的手掌的“柔软”或者“细腻”，而是略显粗糙的，坚韧的力量感。 这是和纱把把数不尽的时间花在了钢琴练习上的证明之一，事实上，慎吾的手也是如此，甚至于带着更多的“痕迹”。 “而且啊，和纱……现在距离周末可还有两天呢，因为跟你约好要一起出去玩，剩下的日子可就更加难熬了。” “你也知道，我会无聊呀……就算下午要上课，但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你也不常来，真是的……” 和纱埋怨着。 “而且回到家了还强迫我听你念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不多想想陪着我做些有趣的事情……如果你少学习一会儿，我们像现在这样说话的时间都能多一些，待会儿，就要休息了吧？” “少做一些让我忍不住对你抱怨的事情呀！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就算你还愿意听，假如哪一天碰上我心情不好，真的把这些东西拿来当成对你发脾气的借口，看你怎么办……” “和纱呀……” 这个姑娘，到底有多温柔？ 慎吾一直没搞明白这一点，每次听着和纱呢喃着这些纤细的心思，他都会想这个问题，但始终得不到答案。 这大概，就是恋爱的神奇之处吧？如果爱情真的像数学那么简单，那么这种感情便会因为失去了魔力而变得乏味干瘪。 “怎么了？” “突然，想叫你的名字了。” 慎吾笑着。 “每次叫你的名字的时候，都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呢喃着和纱的名字，现在这份呼唤哪怕再轻柔，也能够得到回应，所谓的微妙，无疑是难以言喻的欢喜罢了。 现在，他显然没有能够让他理解这一点的“灵机一动”。 “我的名字？” 和纱思索着，慎吾又给她出了个相当复杂的难题，这让她有那么一点困惑。 不过好在，就算想不到答案，她也能够拿到满分——慎吾就在这里，这足以解决任何困惑。 比起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习题，她更加偏好于这种简洁明了的东西。 “谁知道你又存着什么坏心思……” “没有坏心思的。” 慎吾摇头。 “难道我喜欢和纱，也是坏心思么？” “反正，你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现在我可没欺负和纱……” 慎吾笑得懒散，他闭上了眼睛，故而没有看到此时和纱嗔过来的视线。 “现在，完全没有。” “唔……我腿麻了。” 嘟哝了好一会儿，和纱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来，是慎吾的缺乏自知之明，让他本来能再持续一会儿的膝枕时间就此结束。 “你起来……” “好吧……” 膝枕其实没有传说中那么舒服，但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尝试，对于恋人双方而言都是如此。 慎吾坐直了身子时，和纱也赖到了他怀里，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蜷起身子，而是轻轻地伸展着双腿，看来……她确实有那么一点难受。 “现在好一些了么？” “还需要再过一会儿……” 和纱懒懒地应着声。 “以后，也让你试试……到时候你就知道，腿麻了会很难受的。” “这算是惩罚么？” “哼……” 你应该被狠狠责罚一通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区区这种程度，也不过是一点利息而已。 和纱在心中想着。 “慎吾，就算没法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你也要想着……多陪我一会儿的。一个人弹琴的时候，时间也会过得很快，但是啊……回过神来的时候，也会难免感到寂寞的。” “都是因为你的错，都是因为知道你在，所以……才一直想要缠着你陪我练琴的，所以，你得给我好好负责的。” “嗯……” 再多花一些时间在音乐上么？ 慎吾觉得，这也未尝不可。 第一卷 : 第82章第八十一章 插曲 “小木曾，帮我个忙吧。” “嗯？” “帮我把课本放到我书桌上，我暂时先不回教室了。” “好呀。” 对话发生在物理课之后，从理科研究室返回教室的路上，时间是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雪菜应得干脆，她不介意帮上这点小忙，她此时心中最为强烈的念头，仅限于对慎吾提前把便当给带了出来的腹诽。 无疑，他又是要跟自己的恋人一起吃午餐。 看着慎吾离开的背影，她觉得慎吾今天的心情应该很不错，但椋木先生大概不会如此——慎吾会心情一好就逃课，而今天下午的第一节课就是国文。 那位宽厚的先生，大概又会在全班同学面前苦恼地说一句“星野同学是不喜欢我的上课风格么？”之类的玩笑话。 …… 然而，在这间学校的某一个班级里，可就不那么快乐了。 “有马，不要以为星野慎吾这个名字还能吓到我，要是他真的在这所学校里，早就该出现了！就算他来了也一样，一个连音乐科都进不了的家伙，我可不会怕。” “为你这样的家伙，不值得弄坏慎吾的心情。还有，慎吾之所以不愿来这里，就是因为猜到了有你这样的垃圾。” 公生此时并没有被“夹在中间”的尴尬，因为他知道自己该站在那一边——他此刻背对着和纱，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眼前的同学，但并没能阻断此刻针锋相对的气氛。 “和纱，今天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会跟慎吾说。如果再继续瞒着他，今后他一定会对你发脾气。如果你是想让这个家伙被揍得狠一些，只要跟慎吾说一声就行了。” 公生的语气是最为平静的那个，比起刚才的和纱来少了一些严厉和冷漠，但却给人一种力量感。 “还有，相泽……你追女孩子的这种方式很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也觉得你现在挺逊的，弄得跟你说话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逊。” 现在的气氛本就剑拔弩张，然而插入其中的人却看起来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从头到尾他都是闯入者，却与气氛格格不入。 慎吾依旧以他轻佻里带着些欢快的语气说话，但和纱与他对上视线时，却在第一秒钟便意识到，这个家伙发脾气了。 不是她平日里用来撒娇的那种脾气，而是……心底有火焰烧起来的脾气。 “和纱，今天的午餐，得晚一些才能吃到了。谢谢你，公生，今天你比我帅气很多呀！不过你刚才说……这个家伙，是叫相泽什么的吧？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吓到他？” 慎吾的名字，为什么会吓到人？ 大概是因为，“星野慎吾”这个词，一旦在某一场音乐比赛中出现，结果便已经注定，就仿佛游戏里的某个恶性程序漏洞一般，一旦出现便意味着……“不可战胜”。 他是个懒惰的家伙，所以一周的音乐练习时间加起来说不定还没有两个小时。 他是个轻浮的家伙，所以被大家珍视的奖杯经常会被遗忘在选手休息区。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恶劣的家伙——他会用音乐恶狠狠地嘲笑所有的对手，丝毫不顾及“失败者”的感受。 “星野……慎吾……” 如同公生最早时说过的那样，这个班里，几乎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当呢喃着这个名字的声音窃窃地响起，所谓的气氛在这个时候已经无关紧要了。 “好呀，各位！” 大家对慎吾的评价其实没有问题，他就是个恶劣而嚣张的家伙，有自觉地收敛起这份秉性时尚且如此，一旦他放弃这份克制，那么后果便可想而知。 当太阳自顾自地照耀着大地时，尚且不可直视，那么当他主动地释放自己的热量，对于万物造成的伤害可想而已。 除了和纱与公生，与他对上视线的人们都从他眼神中读出了极其暴躁而戏谑的恶意——他的问候其实是“好久不见，你们这群垃圾”，但却没人可以与他对视一秒钟，更不敢反驳有任何反驳。 “好了……跟大家都打过招呼了，和纱，公生……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所有人才注意到这个本该提着球棒或者是钢管之类的武器的家伙，手里居然是一个便当盒。 …… “慎吾，那个家伙叫相泽，跟我们一起参加过几次比赛，排名都还算靠前，自从开学以来，他都一直在跟和纱搭话，不过和纱一直都没理他。” “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和纱不想给你添麻烦。” 公生能够感觉到，慎吾此时依旧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直到慎吾离开教室，他才稍微安心一些——在此之前，他时刻准备着在慎吾暴起发难时阻止他。 他了解自己的好友，知道这个平日里总被小椿教训的“空手道黑带”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当他肆意破坏，人体这种脆弱的东西根本禁不起摧残。 “总之，你不要在放学后堵那个家伙揍一顿，其他都好说。” “真要揍那个家伙，现在救护车都已经来了……” 公生的话说完之后，有好几秒的空白。 甚至于慎吾在开口说话之前，还深呼吸了一次来克制心情。 “不过啊，公生……我今天，可是真的发火了呀。” “慎吾……” 和纱轻轻地叫着慎吾的名字，语气怯生生的。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闯祸了，否则慎吾不可能一直没跟她说话。 “公生啊……” 大概，真的如同她想的那样吧？ 慎吾开口时，看着的人依旧是公生。 只不过，他伸手揉了揉和纱的脑袋，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 “今天中午，你得一个人吃午餐了……让我跟和纱稍微独处一会吧，我们得好好说会儿话才行。” “没关系的。” 公生笑了笑。 “不过，你得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才行……就算没有对和纱发火，但也吓到她了。” “好吧……” 慎吾把手收回，用力地揉了揉脸颊，他不知道这个动作能不能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下来，但他知道，自己此时得尽力为之。 第一卷 : 第83章第八十二章 三言 卷一第八十二章 在食堂挑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慎吾慢悠悠地将便当盒打开，除了两份米饭之外，其他的料理合在一起盛了两大盒。 当然，这其中大多数都会被慎吾吃掉，包括和纱的那一份米饭，毕竟和纱的胃有很大一部分是预留给各种点心的。 “慎吾，你不要对我发脾气好不好……” 当慎吾将筷子递过来时，和纱握住了他的手。 之前分开时，公生说过慎吾并没有对她发脾气，现在看来，这个姑娘依旧心存着一点胆怯。 明明看上去冷傲如寒风中的矢车菊，但她在慎吾面前总是软乎乎的。 “我以后不会跟那样的家伙纠缠了的……” “和纱呀……” 慎吾乐了。 “看起来我平时得多给你补补国文才行，你要是真的跟别的男人纠缠，我可就不只是发脾气了……完全没有的事情，可不要乱说呀。” “哦……” 国文啊…… 就姑且听一下好了，不过仅限今晚…… 和纱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那你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 “因为需要想清楚要怎么跟和纱好好说今天的事情。” 慎吾如此回答着，他的手依旧被和纱握着，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稍微加上了一点力气，轻易地反握住了和纱的手。 他已经习惯了和纱手掌的质感，有那么一点粗糙，但骨节纤长而有力。 “今天要说的，有三件事……第一，我没有对和纱生气，因为从头到尾和纱都是受害者，那个叫……相泽？是这个名字吧？那个家伙才是加害者，才是需要付百分之一百责任的人。” “被他骚扰，和纱这边的原因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所以会吸引到那么几个人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就……哄我吧……” 冬马曜子说，蠢话听多了就会变成笨蛋，却没有告诉和纱什么是“蠢话”。 不太聪明的姑娘现在突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话吧？ “真要是信了，迟早得被你骗得晕头转向。” 其实，现在就已经信了，否则心里也不可能泛起那一丝丝的甜味，至于刚才的胆怯与不安，现在早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件事，我应该向和纱道歉。” 慎吾继续说着。 “开学的时候，和纱就说过……班上有跟你搭话的男生，而且还挺麻烦，如果我在那个时候就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了。” “亏你还记得……” 那时，自己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纠缠不休，只想着不搭理他就好了…… 还有啊，那个时候……自己可是很害怕的呀，根本不知道慎吾的心思，就怕说出来他会不在意…… 和纱轻轻地呢喃着。 “不过没关系的，这个……不能怪你的，今后……这些事情，我都会对你说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和纱……” 慎吾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但神情依旧没法用严肃来形容——郑重，柔和，就如从此时他们交握着彼此的双手时那样。 “我说过，会陪伴在你身边……如果不能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跟你一起前进的话，这也不能算是陪伴的，我可不想在违背了我们的承诺之后，再来后悔。” “和纱也说过，我是个相当骄傲的人……即便是占有欲在作祟，我也会说，和纱……请务必让我与你同行。” “嗯……” 陪伴，并不是始终在对方身边，和纱知道这一点，但在两人没法见面时，会以怎样的方式同行呢？ 和纱一度是迷茫的，包括现在，她也没法说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但此刻，她心中多了一些能够指引方向的东西。 “我记住了的……你也不能忘了，自己对我说的话，你也要做到同样的事情才行。” “我们一起努力就好了，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和纱务必指出来，这也是……陪伴的一部分呀。” 慎吾笑得开心。 今天发生的不快并没有给他与和纱的关系留下阴影，并且他们的内心因此更加靠近了一些，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只不过，今后不要再有了…… “好了，吃午餐吧!” “好……” 和纱应了一声，却又蹙起了眉。 “放开手呀……你这样牵着我的手，我可没法好好吃饭……” “暂时，有点不想呢……” 慎吾的笑容灿烂，他依旧如同太阳般耀眼，只不过现在……是收敛了自己的锋芒，而后将最轻柔的温暖洒向所爱之人的太阳。 “不想放开和纱的手。” “那你就握着好了，想要多久都行，反正我下午不上课，有的是时间陪你。” 和纱嗔怪地说着，看来是完全不担心慎吾会就此答应下来——即便真要如此，他也会乐在其中。 “中午的时间，可真是短呢……” 手腕上，是那块与慎吾一起买的手表，秒针每走过一点，便意味着距离他们将要暂时分开的时候又近了一些，他们啊……可是相当舍不得分开的。 “对呀……” 慎吾同样感叹着。 “我啊，就算是现在……我可是也有很多想要跟你一起做的事情呢，和纱！” “现在？” 和纱四顾着，目光重新落到慎吾身上时难免带上了一些羞怯。 “现在，可不行……” 慎吾所想的，她无疑也是想的，只是用上了相当大的毅力在克制着而已。 “那什么时候可以？” “总之，现在不行……” 等到可以的时候，自然就可以了…… 和纱没有去正面回答慎吾的挑逗，她可不会傻乎乎地到这种程度，否则的话，到时可就真的会被欺负死了……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慎吾笑了，一秒钟之后，与他对视着的和纱也笑了，无疑，他们想到的又是同样的东西。甚至于“到时候”在他们的心中，有着同样的定义。 说不定，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就是在直视着自己恋人的眼睛时逐渐孕育而生的。 第一卷 : 第84章第八十三章 标题忘了 慎吾下午没有逃课，雪菜不知为何对此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当第一节课下课后椋木先生将他叫到办公室，她才意识到……这个一反常态地“遵规守纪”的家伙，说不定暗地里又去做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 “星野同学今天中午的时候是去了一趟音乐科么？” “是的。” 椋木先生问一句，慎吾便答一句，两人之间相处的方式，跟一般的师生之间似乎没有区别。 当然，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了。 “说实话，学校这种肯定会让学生之间产生间隙的做法，我是一直不太赞同的。” 椋木先生如此说着。 这位没什么威严的先生给人的感觉多少有些不着调，此时前言不搭后语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刚在居酒屋里坐下来时对酒友地抱怨。 “上一次跟你谈过之后，我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事情，星野同学……说实话，老师我啊，可是被吓了一跳呢，自己的班上，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学生。” “其实，也还好吧……” 慎吾挠了挠头，明明是相当普通的夸奖，他却有些手足无措。 实际上，他不常受到过这样的夸奖，因为没有人会这样跟他说话，毕竟人生里并没与能说出这种话的角色。 “抱歉抱歉，居然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感慨了起来。” 椋木先生笑着，他的笑容算不上有多好看，自然没法让人用某种美好的事物来形容，跟他相处，其实是有些难以形容的。 但至少……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去说些不太深的心里话。 “话说回来，我其实也想过，稍微联系一下你的父亲，甚至是那位冬马曜子女士……但想到要跟那样的有名人说话，我也是有些顾虑的。” “老师啊，如果您跟老爹说了今天在音乐科发生的事情，他大概……会揍我一顿。” “原来星野同学也会有这么一面的么？” 慎吾在笑，椋木先生也在笑，他们看上去相处得很融洽。 “对呀……老爹虽然不着调，但在某些方面，对我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慎吾叹着气。 “要是知道，我在一个混蛋纠缠了和纱两周的情况下居然毫无察觉，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那个家伙居然还能好好说话，那我这顿揍连挡一下都不行……老爹呀，其实比起我，更加喜欢和纱。” “至于曜子阿姨那边，肯定也会敲我的脑袋。” “那个女孩子，是叫和纱么？冬马和纱……还是什么别的姓氏？” 话题没有往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椋木先生便不再聊下去了，他表情的变化仅限于一秒钟的错愕，但换个话题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和纱是跟曜子阿姨姓的……” 慎吾回答道。 “总而言之，今天的事情给老师添麻烦了。” “听你刚才的话，能够把行为克制下来，已经算是做得不错了……” 椋木先生站了起来，即便是如此他也比慎吾矮了大半个头，然而他们之间的“状态”却不存在高低之差。 慎吾处在放松的状态，却没来由地收敛起了那份刺人的骄傲，始终都没有什么气势的椋木先生也不打算拿出大概是不存在的“教师的威严”来。 “只不过，平时老师我的课，也得好好上一上才行，我听其他任课老师们说，你下午逃课的时候，都有我的课……老师自认为，教学水平还是不错的。” “这个……是巧合。” 慎吾一口咬死了这一点。 反正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听了椋木先生要好好学习的叮嘱之后便起了逃课的心思，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现在每逢椋木先生下午有课时便会思考要不要逃课。 总而言之，没法证明的事情，说是不存在也无妨。 “巧合么……” 终究，椋木先生还是放弃了在这一点上去深究些什么。 他教过各种各样的学生，慎吾怎么也排不到最调皮的那一部分，这个孩子其实不需要太过花心思，偶尔提点几句，他就能够自己找到正确的路。 “我也是希望，自己的教学能够被学生们认可的，总之，星野同学……这次的排名考试，可要加油呀。” “好的。” 和纱今天答应了会认真学习，所以今天的学习时间可以稍微长一些……这样，也算是加油了吧？ 慎吾如此想着。 …… “星野同学，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被老师说教过的样子。” “只是普通的说教而已，又不是被骂……我也没做什么需要被责骂一顿错事。” 回答雪菜的问题时，慎吾自动将自己之前逃课的事情给忽略掉了。 “好像也是……” 是自己想多了吧？ 慎吾看上去也不是那种惹祸精，怎么都不至于每天都能惹出祸来，椋木先生大概也不知道他把便当带到理科研究室这种小事…… 雪菜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在看着慎吾的笑容时，却完全说不上来。 “但是，没什么事的话，老师也不会把学生叫到办公室的吧？星野同学……从开学到现在，整个班里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被叫去办公室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可是，这跟今天的事情，也没关系吧？” 慎吾察觉到了雪菜的困惑，这也是他愿意继续陪她聊下去的原因。 总感觉，有那么一点有趣…… 和纱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小木曾，我也不是那种会把学校教学楼给一把烧掉的坏学生，你的担心多少有些奇怪了。” “要是你真的把学校的教学楼烧掉，那么也就轮不到我来担心些什么了。” 有这么一秒钟，慎吾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稍微有些过头了。 雪菜是个机灵的姑娘，当她察觉到这些欺负人的小心思时，总能第一时间反击。 局面一下子翻转了，慎吾的表情里多了一些困惑，因为她笑容里的坏心思全都被雪菜给抢走了。 “所以啊，星野同学，就算喜欢做坏事，也不能太过分的。” 第一卷 : 第85章第八十四章 标题也忘了 卷一 第八十四章 “慎吾，国文好麻烦……” 类似的话，和纱说过很多。 比如“数学很麻烦”、“英语很麻烦”、“化学很麻烦”、“地理很麻烦”…… 只要是学校里需要学的科目，她都觉得麻烦，但这份抱怨只会在慎吾宣布可以休息了之后才会说出口。 所以，和纱是个乖巧的姑娘，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是如此——区别在于，现在她只会在少有的几个人面前，露出这副想要让人捏一下的可爱模样。 嗯…… 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如愿以偿地捏到和纱的脸颊时，慎吾如此自以为地想着。 “慎吾——” 没有得到回应，和纱发脾气了，她刚好想要找个理由再吃一份布丁，慎吾的沉默也算是来得恰到好处。 现在她已经可以自己做布丁了，所以冰箱的保鲜区就不会有空的时候，距离达成“想吃多少都可以”的梦想，就差慎吾某一天的心软了。 “我说，国文好麻烦！” “但是，和纱今天学得不错。” “哼……” 得到了夸奖，但这可不是她此时想要的东西，心里的甜和吃到嘴里的甜虽然都很美味，但总会在某个时候存在着对一方的偏向。 “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学进去的……现在有我陪在你身边，再说只是因为不知道做什么所以姑且学一下，我可不会相信了。” “怎么学进去的，就像今天和纱一样，至于为什么……因为我们需要这些东西呀。” 慎吾如此说着。 “和纱还记得我说过的吧？基础学科的学习，是为了开发智力和逻辑思维能力。” “你是说我很笨？” “反正大多数时候不太聪明。” 也就只有慎吾，才能让和纱在面对着这样的玩笑时仅仅是咧一咧牙。 “明明我们班上的那些家伙，也都不太上心学习的，还有老师也是……都说只要在音乐上不懈怠，就好了。” “难道，和纱也不是很认同这种观点吧？还是说……和纱想要成为，跟班上那群家伙差不多的人？” 和纱嘟哝着，她自己都对这份说辞缺乏一点信任，而这当然逃不过慎吾的眼睛。 “比起他们，像我一样不好么？该学习的时候就好好学习，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有想要为之付出努力的事情就为之付出努力，而不是被单一的某些东西束缚着……这样的人生，才算是完整。” “像你一样……” 对此，和纱嗤之以鼻。 “对呀，像我一样。” 再一次触碰到和纱时，慎吾的动作要比刚才温柔得多，“抚摸”本就是个不需要太多力气的动作，得来的回应也极为柔软，就像此时和纱散开的长发一样。 “像我一样，有想要爱着的人时，就……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你是在说我花心么?” 和纱的反问里带着鼻音。 “如果我问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今天上午的事情介怀，你肯定会说‘和纱知道我不会这么想’，但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即便我知道你是在说爱我，也难免会有别的念头的……所以，都是你的错。” 只要把让自己苦恼的东西一股脑地堆给慎吾，就一定不会有错，他一定会像现在这样，笑呵呵地应下来。 虽然这份笑容不像平时的他，但却更加让人温暖。 和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获得的“特别对待”之一，但她愿意享受来自慎吾的每一份快乐。 “嗯，是我不对。不过……和纱也得好好学习才行，倒不如说，和纱的学习天赋其实很不错，只是比起一般的学生起步晚一些而已，说不定慢慢地，就会轮到和纱来教我了。” 慎吾的心思对于和纱而言越发好猜了，但她并不认为乏味，一点点的喜悦，再加上安心感，也是足够让人沉溺其中的东西。 要是，他不总是盯着学习这种无聊的东西就好了…… 和纱不无遗憾地想着。 “才不要呢……” 和纱摇头。 “你教我多少，我就学多少，那天你烦了，我也就不学了……你不也一样么？只有我让你陪着我的时候才会练琴，在这方面，你可没有立场说教我。” “嗯……严格来说，就算和纱不叮嘱我，我也会偶尔练练琴的，这些年也算是坚持了下来。和纱的话……应该不会有想要学习的时候吧？” “知道我不想，就不要勉强我了呀……” 这完全是在偷换概念，但和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当慎吾叹气的模样是无法辩驳自己的话。 “反正你就是这样一个过分的家伙！就算是这句话，我也说过好多次了，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呀！” “我可不觉得，叮嘱和纱学习是需要反省的事情。” 无论是怎样的心情，慎吾的表情里都会带着笑容，注视着眼前的姑娘，欣赏着她那份千变万化的美丽，他的心情就没有会变差的可能。 因为，这份美丽，可是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而且，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跟和纱抱怨过练琴的事情。” “你抱怨得还少么？” 和纱反问着。 她其实一时间想不起来，慎吾到底有没有抱怨过，但这样的指责总会先脱口而出。 “还是说，你是听烦了我说的话？真要到了我不管你练不练琴的时候，有得是你后悔的……” “……” 慎吾自持稍微聪明一些，但总在这样的拌嘴中输给和纱。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甘心的，他可以摸一下和纱的脑袋，也可以捏一下她的脸颊，还可以把她抱过来放在怀里，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 “理屈词穷之后，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做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被拥抱着的安心感，总是不嫌多的。 和纱眯起了眼睛。 “现在，你应该觉得……比起学习，抱着我要更加重要吧？” “那以后，就抱着和纱学习。” 慎吾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这样一来，和纱走神的时候可就逃不过我的眼睛了，还可以……咬你一口作为惩罚。” 那么现在，就是把今天的惩罚补上的时候了。 第一卷 : 第86章第八十五章 没有彩虹，也没法即刻出发 每一天，都会有让钢琴练习时间减少的奇怪原因，而每次一次，和纱都在临睡前或者是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埋怨慎吾一番。 这并不是某种无趣但又能让她乐在其中的游戏，而是……她真的没察觉到。 比如现在，当慎吾说要洗一洗因为在车库里放了太久而积上了灰的车子时，她在原本计划练琴的时间也随着慎吾的脚步蹦蹦哒哒地跟了出来。 慎吾对车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认识个车标的程度，他也没兴趣去了解自家的车子到底值多少钱，能开出去，副驾能坐上自己喜欢的姑娘，后箱的空间在放出门的行李之余还能装下可能在路上买回来的纪念品，这就足够了。 而这辆车能够满足他的审美，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是…… “没看到彩虹呀……” 从花园里的水龙头接出的水管喷出水后，慎吾便尝试着去找阳光照射下来的角度，这一次他拿出了不少的耐心，但鲜有地失败了。 “彩虹？” “和纱应该还记得，我前几天讲过的，阳光的折射吧？” “这个时候，就不要提那些烦人的东西了……” 无疑，和纱是记得的，因为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彩虹究竟是怎么来的——除了“那是神明出行时架在天空中的桥梁”这样的说法。 但在得知所谓的真相之后，她宁可自己不知道——天边的七色光芒应该是浪漫的东西，而不是冷冰冰的物理学知识。 “你不是要洗车么？怎么看都像是在玩水……” “这个啊……” 慎吾的家务水平，也就仅限于把平时散放的东西收拾好，否则他也不需要每周都预约家政人员来收拾房子。 和纱只是不经意的一问，却让他露出了些许窘态。 “多冲一会儿倒是没错的……” “随你……” 和纱此时坐在花园里，她说话的语气随着时而远远地溅过来的水丝而变得懒散，也因为草皮上结成的露水变得晶莹。 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好到就算慎吾用水管把她全身弄湿都不会发脾气，可是慎吾不知道这一点，作为男孩子的他此时正和手中的水管一起玩得开心。 “想好了么？周末的时候要去哪里？可别到时候又说没想好。” 自己提这一句，大概没什么大用吧？ 和纱如此想着，毕竟慎吾的性格就是如此，在不需要靠谱的时候，这个家伙绝对靠不住。至于她自己想……倒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 “还是先洗车吧，说不定突然间就想到了呢……” 慎吾讪笑着，看来他的自知并不仅限于“天赋”和“性格”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是该把车身都给刷一遍么？” 然而他准备的工具，总共就只有一根水管……低下头看了看之后，他便放弃了今天注定完不成的工作。 下午时分，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就这么跟和纱并着肩，坐在弥漫着冰凉水汽的花园里发呆，哪怕一直到太阳落山，也不会有任何一秒钟是被浪费掉的。 “我说你呀，就不能认真一点么……” 和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还是轻轻地倚到了慎吾肩上。 对于眼下时光的享受，是他们此时的心有灵犀。 “冬马曜子说，你是一个人待久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除了在“必要”和“有趣”这两种情况下认真起来，其余凡事都是差不多就好，就像现在这样。 车子姑且冲了一遍，积灰也不会残留下来，但是啊……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虽然不至于迟早会有闯下大祸的一天，但生活里难免会因此多一些磕碰。 “这我倒是没想过……” 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慎吾始终这么觉得，所以对自己的生活状态从来都没有反思过。 他搂住和纱的腰，将她抱得更近了一些。 “和纱希望我改变一些么？变得……嗯，更好一些。” “如果你觉得自己现在不太好，就改改，如果不想……就像现在这样也无妨。” 就算要“认真”，也是自己变得认真……和纱想了想，于是便下定了决心。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东西，想要让最亲近的那个人生活地好一些，除了去要求对方改变之外，其实还有“为他多付出一些”这样的选项。 现在她是被慎吾照顾着的那个，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啊……也该轮到她了…… 和纱是如此计较自己跟慎吾之间的“细节”的。 “慎吾，我们去……海边吧，周末的时候。” “这个季节么？好啊。” 还不适合吃冰淇淋，也没有时令的西瓜，到海里游泳也很冷……说到海便会让人想到这种各样的玩耍方式，但全然跟四月的天气不搭。 慎吾想到了这些，但在完成这些思考之后便应下了和纱的提议。 “需要去买泳衣之类的么？” “这个季节，也下不了水吧？” 有的时候，和纱搞不明白为什么慎吾的脑子会突然短路。 “就泳装的那种暴露程度，在家里你看得还少？我就是突然想去走走而已。” “这样么？” 慎吾点了点头，心中对“海边”所指的概念也逐渐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那就去海边散步吧。” “嗯。” 和纱也不问慎吾到底决定要去哪里，反正她提出了建议，慎吾也答应了下来，至于接下来是去黄金海岸还是北冰洋她都无所谓了。 “慎吾……” “嗯？” “我想啊……” “嗯。” “现在就出发。” “……” 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被敲脑袋几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慎吾叹着气，因为舍不得松开怀里的姑娘，所以他才没有下手。 “我们连衣服都还没收拾好……” “那今晚把行李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出发……” “最早也要到明天下午放学。” 周四，大概是最让人心情微妙的日子吧？周五就在眼前，但这点光芒根本没法照亮满是疲惫的内心。 和纱倒是不累，她只是突然间变得贪玩了起来而已。 “下课之后我们直接回来，把校服换掉就出发。” “好吧……” 小小的任性没有得到满足，不过正在被拥抱着，和纱也就不会发脾气了。 第一卷 : 第87章第八十六章 男人的梦想与地狱 终于，终于…… 抓住你这个家伙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此时此刻，武也敢赌上自己拥有的一切，来证明自己能在任何情况下认出慎吾。 即便这个家伙化成灰都是如此，更别提只是背对着他并且有个高挑的长发姑娘挽着他的胳膊了。 “那家伙，是慎吾吧！？” “是又怎么样？” 依绪觉得，要不是自己拉着，身边的这个家伙绝对会像发了疯的哈士奇一样冲出去——人类理解不了哈士奇为什么会犯蠢，就像她理解不了武也为什么会犯蠢一样。 说来也奇怪，即便武也花了相当多的心思，但就是没在放学时遇到过据说同为回家部的慎吾。 依绪突然开始浮想联翩，也许武也和慎吾之间注定要有那么一场火星撞地球一般的对碰，又也许……那个日子就在今天？ “终于，抓到他了呀！而且还是跟他的恋人一起！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子，才会让他神魂颠倒到没有一点时间的地步！” “好了，武也……你先平静一些。” 与他同行的，不只是依绪，还有北原，比起前者有那么一点的无奈，他这边说话的语气则要笃定得多。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在这次排名考试之前，关于学习的事情你都要听我的，所以，你得把今天的功课和我安排的学习任务完成，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是魔鬼吧，春希……” “如果觉得我是魔鬼的话，就想想看，那个可能对你下手时毫不留情的星野君，我觉得……他应该比我更加接近你心里魔鬼的形象。” 死在名为“学习”的，永远走不出的地狱里地狱里，还是死在男人坚定而又率真的拳头之下，这是相当容易做出的抉择——如果是在热血漫画里的话。 然而，这是现实。 所以武也一个都不想选，他还没抓住慎吾有所顾忌的时候好好捉弄他一番，怎么能就这么死掉？ 至于会被揍这种事情，这个世界上怎么也不可能没有躲开那家伙的拳头的方法吧？ 他如此笃定而乐观地想着。 “好了好了，不要在意这种事情了……他们都要跑掉了！” 慎吾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前面路口的，当然连同他身边的那个姑娘一起。 如果要去车站的话，也就是再转过一个路口的事情，也许就这一分钟的犹豫，慎吾便会跑掉，就像游戏里从摇晃了两下的精灵球里跑掉的稀有宝可梦一样。 武也胡搅蛮缠一般地打断了话题。 “春希，明天是周末，我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给你，请务必在今天放过我！”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武也直接将自己的身心所能承受的最大筹码全都压上了。 “两天！周六和周日，我都用来学习！” “就算你想，我也没时间呀……” 要是自己再阻拦的话，天知道这个脑子已经烧掉了的家伙能做出什么事来…… 北原一时间有些后悔，后悔高中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居然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家伙。 而此时，他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地向慎吾道歉——星野君啊，请务必在揍这个家伙的时候控制好分寸，给他留下明天学习的能力。 “我就当你答应了！” 武也已经跑了起来，依绪的拉扯在此时对他根本起不到任何束缚。 “能不能给我补习，是你的事情！” “……” “要是你想问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我也没法回答你……就当他脑子不太好吧，反正你给他补习的时候，也多少能够察觉到一点。” 看向依绪时，对方恰好也看了过来，北原觉得自己心中杂陈的五味也不是美人可以分享。 “我倒是觉得，武也的学习能力不错，只是……没法定下心思而已。” 北原叹着气。 “要是他对学习能有象现在这样的热情，有个好成绩不算是难事。” “亏你还能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 终究，依绪还是笑了出来。 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也逐渐能理解北原这种另类的幽默。 “只可惜，学校里没有一门叫做‘星野慎吾和他的恋人’的课程，否则那家伙说不定能拿年级第一。” “能拿第一的，难道不是星野君或者是他的恋人么？” “也是……” 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在转过街角之后，却迎面撞上了正从车站方向跑过来的武也。 “就这么一段距离，你也能把他们跟丢了？” 依绪不知道该不该松上那么一口气，但揶揄一番这个气喘吁吁的家伙倒是不需要任何思考。 “周六和周日，春希……你大概能空出多长时间？” “一整个周六。” 北原答得干脆。 “所以，好好享受今晚的余裕把，武也。” “喂……” 这个时候耍赖也未尝不可，但在排名考试之前，就不会有人给自己补习了…… 当然，这其实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饭冢武也可不会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食言而肥。 “算我输给你了。” “这只是你自讨苦吃罢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发生了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 依绪如此想着，她觉得自己定然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而此时，汽车发动机低沉的气浪轰鸣声从街道的另一边由远及近地传来，不用想……司机绝对是个暴躁而又放肆的家伙。 只是……开着爆改过的车子跑到中学面前来压马路，实在是太过于没品。 眼看着却才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子在马路上留下深深地车辙后掉头停下来时，武也如此想着。 但是，GTR…… 那可是……男人的梦想呀！ “周末愉快呀，武也！” 直到这时，他才理解……为什么那个家伙把车开得那么嚣张——星野慎吾，就是这么个嚣张的家伙。 轰鸣声再度响起，他能抓住的也就只有慎吾欢快的语气，并且隐约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子，确实……相当漂亮。 那份一闪而逝的美丽让人看不真切，也更加让人悲愤——因为周末的学习地狱。 第一卷 : 第88章请假 如题 今天歇一天 emmmmmm 理由的话 感觉有些累 脑子里有灵感 但就是不想写 最近总是这样 而且 感觉身体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 虽然一直坚持锻炼 但恢复能力明显不如从前了 受外界天气和季节变化的影响也变大了 年纪轻轻 但也上了年纪 悲 第一卷 : 第89章第八十七章 “星野君，你喜欢……” 慎吾很喜欢这辆他尚且不知道名字的车子，但和纱并非如此。 “好吵，这个车子……” 发动机轰鸣声中的浪漫，是女孩子很难懂的东西，因为她们心中的美好情绪都是以柔和为底色的，就像和纱对慎吾的包容那样。 “你不是不喜欢的么？这种吵闹的声音……” 慎吾对事物的态度和纱总能一眼看穿，其实只要对这个家伙有些了解，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难。 在可以根据自己的好恶做选择的时候，慎吾定然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 “车子这种东西，怎么说呢……” 踩在油门上的力度稍微加重了一些，慎吾觉得自己的心情就跟耳边的噪音一样欢快。 如此一来，就算和纱不懂车，但她也懂了慎吾此时的心情。 “就像现在这样，感觉很棒呢！如果和纱想的话，也可以试试。” “算了吧……我可不会开车。” 和纱摇头。 “你也小心一点，我可不想在晚间新闻的社会板块看到自己的新闻。” “那倒不会……” 油门踩得欢实，但此时的车速并不快，慎吾也知道无证驾驶被抓住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至于像都市传说中那样，以一百八十公里的时速甩掉警车，然后以两百六十公里的时速让路边的摄像头只能抓住车牌的残影…… 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生命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东西。 “之前也不是没有开着车出来玩过，我也是知道分寸的。” “就怕你这么说……” 城市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但他们又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中独处着…… 或许是怀着这样一份微妙的心情，将慎吾的笑容看在眼里是，和纱突然开始思考自己此时该不该叹气。 这个家伙的“分寸”，绝对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同…… 心怀着的困惑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和纱不禁露出了笑容。 “想玩的话，等出了市区再玩，在这里你刹车的时间都长一些吧？” “既然和纱这么说了的话……” “不要把你自己想做的坏事怪到我的头上。” 和纱毫不留情地抢白着，她惯用的冷漠语气在这样的场景下简直是无往不利。 “话说回来，修一叔叔怎么会买这样的车子？反倒是你，嫌疑很大。” “我怎么知道老爹在想些什么……” 慎吾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起玩心想要开车子出去玩的时候也就刚满十四岁，他是通过短信向修一提及这件事的，得到的回复也是一条短信。 修一告诉他，车库里所有车的钥匙都在书房书桌的里，想开的话自己去拿，但千万小心不要死了，自己就他一个儿子。 慎吾回复好的。 然后…… 大概也没什么然后了，他像修一叮嘱的那样，没有死在某一场交通事故里，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今天，活到了副驾驶座上是自己喜欢的姑娘的年纪。 “说不定，他也跟我一样，很喜欢这辆车？” “是么……” 慎吾搞不懂修一叔叔，就像自己搞不懂冬马曜子一样…… 和纱应了一句，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了。 “说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镰仓。” 提问姗姗来迟，慎吾答得也不算走心。 “昨晚你说想要去海边，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头曲里就有在镰仓的海边趋近的片段，如果想要散散步的话，我们可以沿着海岸线开着车过去。” “什么漫画？” “关于篮球的，热血漫画。” 和纱与慎吾对于这个话题的态度差不多，姑且提起了之后，便稍加深入一些，至于聊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的心情如何了。 “大概是国三的时候，我跟老爹说总感觉生活有些无聊，他就说让我看看热血动画什么的，我确实因为这个打了一段时间篮球，但到头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大概是因为……当时和纱不在我身边吧？” “如果我在，会怎么样？” 即便慎吾借着这样的话题逗她已经不止一次了，但和纱还是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倒不是不长记性，而是因为……她愿意去想象，那些假如有彼此的过去，也相信慎吾之所以总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是因为真的怀着如此的遗憾和期许。 “我在的话，你就会去打篮球？” “假如和纱对我说‘星野君你喜欢打篮球么’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会否定呀。” 慎吾笑着。 “和纱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在不久前的体育课上打过一次篮球的事情么?” “那个时候，你该不会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吧？” “想过。” 在和纱面前承认自己总爱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于慎吾而言其实相当轻松，漫无边际的聊天，本就该不去顾虑任何东西。 在和纱面前，他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是么……” 将鬓间的一缕长发绕在食指上又松手随它散开，和纱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 她侧过身子，轻轻地向慎吾身边凑了凑。 “星野君，你喜欢篮球么？” 平日里冷艳的姑娘变得娇俏而明艳，她的眼里盛着昨晚的星河与今晨的凉风，似乎只因为她稍微靠近了慎吾一点点，慎吾便仿佛得见令山峦渺远的云雾散开，视线里开遍了粉色的桃花。 和纱啊，一点都不冷，甚至于恰恰相反，她是个温暖得想要让人一口吃掉的姑娘。 “喜欢啊……” 因为要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方向盘的掌控上，慎吾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讷讷地开口，再度沉默了几秒，他才找回了平日的笑容。 “我当然，喜欢和纱。” “不是喜欢篮球么？” 和纱依旧继续着自己的玩闹，现在的她仿佛第一次猎得兔子的红狐，眼神里的光芒狡黠而干净。 “就算是喜欢篮球，被和纱像刚才那样看着，也会喜欢上和纱呀……” 事实就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人不会在收获和纱的温柔时爱上她呢？ 慎吾如此想着。 “算你，过关了……” 玩闹也是需要力气的…… 和纱重新靠到椅背上，坐姿比刚才慵懒了一些。 “那部动画的结局，怎么样了呢？” “动画只到了主人公所在的球队打入了全国大赛，但后面的漫画里，他们在半决赛战胜了上届的冠军，但在之后因为主角的受伤退场再加上其他队员的筋疲力尽，没能更往前一步。” 这不是个圆满的结局，但却是个很青春的结局。 大家都这么说，但慎吾并不认同——他不喜欢遗憾，一点都不喜欢。 “那两个主角呢？他们又怎么样了呢？” “漫画里没说。” 这也许，也是遗憾吧？ 慎吾如此想着。 第一卷 : 第90章第八十八章 尚待寻找的美好 海滨公路上，车子不算多。 当慎吾将车窗放下，和纱的长发便自然而然地被扬起，视线里的海岸线似乎因此变得凌乱，因为他注视着的其实是自己身边的姑娘。 即便是她理着发丝的手指，也要比黄昏时分天边的赤金色要美丽。 单手握着方向盘，慎吾放慢了车速，但还是轻松地地超过了慢悠悠地骑着山地车的学生。 “漫画里，有个喜欢像刚才那个学生那样，骑车上学的角色……因为很帅气，而且球技高超，所以很受女孩子欢迎，女主人公也一度被他吸引。” “然后呢？他跟女主人公在一起了么？” 和纱忍不住从车窗外向后多看了一眼，虽说隔着不短的距离没能看得真切，但她也没感到遗憾。 “你也说了，那是以遗憾为主旋律的动画……” “那部动画的主旋律，是梦想呀……只不过，梦想的结局是遗憾。” 慎吾回答着。 “球技高超而且帅气的男二号为了追求更高的篮球殿堂，最终去了美国，漫画的最后……是男主角伤愈后重新启程的昂扬姿态。” “但就是没有，他们的故事么？” “据说，这个年纪的感情，都是以时光流逝作为结尾的……” 或者说，在燥热的夏天里忙着追逐梦想，忘了结尾。 慎吾觉得同样的事情大概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没有需要燃起热血去追逐的梦想——音乐也不需要热血这种感情，按下每一次琴键，奏响每一个音符，都是如同寒冰化水一般的温柔…… 在这点滴之间，心里念着一个人，身边陪着一个人……今后的人生里，便会自然而然全是“她”吧？ “明明，我们不也就是漫画里的年纪么？” 和纱的叹息大概是在应和此时海潮的渐落，否则的话，身在最美好的年纪中，本不该因此而有所感慨。 “慎吾，我们啊……可不能像漫画里的角色一样。” 她对“结局”的标准相当严苛，无论是青春也好，还是遗憾也罢，只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便算不上好结局。 偏爱甜味的女孩子，总是不那么愿意去体验青涩的苦味。 “漫画里可没有和纱这么漂亮的姑娘。” 慎吾在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他缓缓踩下刹车，原本低吼着的车子逐渐趋于平静，就像他的手与和纱交握时的心情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于通过这种简单的触碰来获取安心感。 “而且，我可不是漫画男主角那种热血笨蛋的性格。” “……” 看了慎吾一眼，和纱挣开了他的手而后推门下车。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看来是早就想这么做了，甚至连所用的不轻不重的力度，也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慎吾这边，则苦笑着摇头，在追上和纱之前，他得把车子给熄火，这虽然不是什么麻烦事，但慢了的一两步让他因为远处的潮声感到了些许疏离感。 此时，骑着车的学生恰好追了上来，或许是因为没想到这辆难见的好车的主人居然是两个同龄人，他的目光里多了一分诧异，或许是在思考对方身上穿的校服属于镰仓乃至是神奈川的哪一间中学。 这只不过是擦肩而过之后便消散无踪的相逢，并不会影响慎吾追上和纱的脚步。 “走吧。” 将鞋袜褪下随手扔进车里，和纱招呼着慎吾，她看起来并不在意赤着脚踩在柏油路上时难免的一些刺痛，也不把所处之处到沙滩的距离放在心上。 慢悠悠地走过去，所谓的痛感在她的认知里只会让这段距离在被跨越时变得真实一些。 “好啊。” 慎吾应着声，他并没有去牵和纱的手，而是像平日里独行时那样，将双手抄到了口袋里，而和纱在习惯性地理了理并没有乱掉的长发后，轻轻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嘶……” 脚下意外地疼，这让和纱的脚步带上了一点趔趄，她轻轻地咧着牙，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看来，她玩闹一番的心思并没有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而被磨平。 “需要我背你么？” 慎吾如此问着。 他明知道和纱并不在意，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疼，提出这个原本只出于娇纵的建议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其中的暧昧。 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也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因为和纱的脸已经红了——她总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就像现在一样，而且，她总是不会错过亲近慎吾的机会。 “到前面的沙滩上吧……” 伏在慎吾的背上，她用仅仅停留在两人耳边的声音说着。 “到了那里，就不会这么刺着疼了……” “嗯……” 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慎吾觉得今天就这么背着和纱散步也无妨，但是啊……定下这么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和纱只能在自己心中的羞怯面前坚持这么久。 如此一来…… 在拿定了主意走慢点之后，他笑着的应声同样很低，窃窃私语的甜蜜，在回应彼此之时是可以加倍的。 “把时间用来像现在这样陪着和纱，比篮球之类的有趣多了。” “不准你说比钢琴有趣……” 和纱猜到了慎吾心中所想的东西，但没想到他并不打算把这句话说出来。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咬着牙不愿承认而已——和恋人一起浪费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总是变着花样地想把我带得跟你一样懒散，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想要让和纱跟我一起呀……就像现在这样。” 慎吾回答道。 “像现在这样，一起散步，也像之前有过的那样，一起弹琴……这些，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美好的事情，我想啊……我们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束缚，我想要跟和纱一起，好好地享受这一切。” “所以啊，和纱……我其实也一样，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因为什么而会那么美好，但是有你陪着，我相信我们能够一起找到这个理由。” 第一卷 : 第91章第八十九章 舍不得放开 “慎吾……” “怎么了么？” 慎吾的背算不上多么宽阔，但趴在上面时很舒服。 和纱借着自己感受到的起伏去数着慎吾走出的每一步，心中却慢慢地积累起了合上慎吾脚步的忐忑。 “我是不是……有些重？” “完全没有。” 这个时候，有且只有这一种答案，因为和纱的身体确实很轻盈，甚至于慎吾此时有想过，她是不是纤细得过了头。 慎吾的言语间带着笑意，他心中的情绪全部都是甜的。 “为什么这么问？” “你走得……好慢。” 一百米的距离，就算走得再慢，也不至于让人的耐心被消磨殆尽，而和纱此时也完全不像不耐烦的模样。 她的语气比平时少了些力度，这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在外面亲昵到这种程度，会怀着一点担心和羞怯也正常——说不定，她察觉到了慎吾的小心思，只是没好意思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因为啊，我想像这样背着和纱。” 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做。 慎吾大多数时候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而事关和纱的一切总能让他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还是说，和纱想要让我把你放下来？” 脚下的触感变了，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到了海边的沙滩上，但慎吾没有放手，和纱也没有动弹的想法——在两人以慢悠悠地语速聊完这个话题之前，他们定然会继续这样下去。 这是慎吾的一点小花招，但和纱说不定也正因为自己的不安能有处安放而窃喜。 “因为，很害羞啦……” 抬起头顺着蜿蜒的海岸线远眺，视线里并非没有他人。 和纱在想，会不会也有人像她现在这样，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然后再大着胆子把平日里那些需要在意的东西给抛在脑后。 “这里，也是有其他人的。” “那和纱吻我一下，我就把你放下来。” “……” 这个坏家伙呀，怎么总是用同样的方式捉弄自己？ 和纱在心里埋怨着，甚至于她早就猜到，慎吾肯定会出尔反尔，但还是让慎吾得偿所愿，一个稍纵即逝的，印在侧脸上的吻，同样是吻——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既然同样的花招能够每一次都奏效，那又何必去多费心思思考些别的东西呢？ “好啦，快放我下来。” “我啊……突然舍不得把和纱放开呢……” 慎吾的笑容很浅，刚好与天边的金红色连成一线。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作为被欺负的报复，和纱在这个坏家伙的颈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这是她从慎吾那里学来的“坏毛病”，并且打算在与慎吾的相处中坚持下去。 “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做什么？” “我可没有欺负和纱，因为啊……我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而已。” 走在沙滩上是要比平时多费一些力气的，但对于慎吾而言，只需要稳一下自己的脚步而已。 他知道，自己此时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来整理好心情，把心里话说出来是第一步，然后……然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像现在这样，慢慢地走下去，一切就会好起来吧？ “我也想像刚才说的那样，在和纱吻我一下之后就把你放下来，但是啊……因为刚才的吻，我更加舍不得放下和纱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奇怪的话的嘛……” 和纱的声音依旧很轻。 她现在其实只需要稍微挣扎一下，便能够打破慎吾的贪心，但她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慎吾就是这么被她放纵得愈发得寸进尺，而她也因此不断地在慎吾的温柔中沉沦着。 “还有，你说这样的话……不会害羞的么？” “会呀，怎么不会……” 会脸红的，可不只有女孩子呀…… 还没想明白该如何让自己不断发烫的耳垂恢复正常，慎吾的感官便因为和纱贴过来的脸颊而混乱了起来。 感受到的温度依旧很熟悉，但是啊……他却没法将其与“自己”区分开来，这应该是因为……舍不得在心中将两人交融着的热量分出个彼此来吧？ “但还是想要，把这些话告诉和纱。” 没来由的，他依旧温柔的声线里多了一分坚定，这大概就是他所找到的，用来面对和纱的态度， “就算害羞，也要……” 和纱忖度着这句话，并且不禁思考，自己到底可以把心中的羞怯克制到什么程度。 大概，可以克制到……慎吾想要的所有程度吧？ 她明白自己的想法意味着什么，所以脸才更红了。 “慎吾，把我放下来吧，我想……自己走一会儿的。” “好吧……和纱小心一点。” 如果和纱没有这个念头的话，她也不会一早便脱下鞋袜。 赤着脚在沙滩上漫步大概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赤着脚在沙滩上漫步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当和纱选择了前者时，慎吾觉得自己选择后者才是最棒的。 他放任着和纱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着远处跑去，即便自己被越甩越远，他也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调。 沙滩上有未与退潮的海浪一同离去的小螃蟹，也有埋藏其中的贝壳，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还能捡到一枚珍珠……寻找这些宝藏，都是需要耐心的。 而在他眼里，和纱是最为美丽，最为珍贵的宝藏，所以顺着她留下的脚印缓缓前行，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住，这才算是享受到了这一段时光。 此情此景之下，最为浪漫的事情，便莫过于此。 “喂，慎吾，你……” 慎吾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和纱只花了一秒钟便读到了他的眼神——这个贪心的家伙呀，还想要更多的吻…… 现在，可还是在外面呀！ 她哟所顾忌，慎吾也一样，一样的还有……他们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选择去顺应自己的欲望，选择让自己瑰丽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得以纾解绽放。 第一卷 : 第92章第九十章 过分认真 慎吾选的餐厅，能隐约听到电车开过时的的声音，自然，这并非多么高档的地方，客人里也有着像他们一样的学生。 他们的车子就放在路边，透过临街的玻璃窗便能看到，而和纱此时在想的，刚才让他们等了几分钟的那一趟电车，会不会也在慎吾说的那部篮球漫画中出现过。 “慎吾……我在想啊，约会来这样的地方，也不错。” 这才是……“学生”的生活吧？是冬马曜子让自己和慎吾一起好好享受的东西之一。 说出这句话时，和纱单手托着腮，移开了与玻璃中隐约映着的自己对视的目光——他们约会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的心情，都有所不同。 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似乎更像是……夫妇？大肆购物的那一次，更像是冬马曜子会做的事情…… 跟现在比起来，似乎……都很好呀！ 思考了一番之后，她到头来所想的却已经与刚才说出口的东西截然不同。 “那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经常出来的。” 反正开着车，能却的地方有很多。 慎吾并不知道，自己所想的东西跟和纱南辕北辙，所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可以回答和纱的问题而庆幸。 “当然，想要在家练琴也可以。” “到现在，你又说可以练琴了……” 自己满心都是出来玩的念头时的状态依旧鲜明，但想要弹琴的念头从来都能在任何时候冒出来。 和纱四顾着，大概是想要找一架钢琴出来——这一次，她如愿了。 餐厅里确实有那么一架钢琴，只不过并不是多么名贵的品牌，甚至于可能只是音都已经失准的装饰品，但她依旧兴致勃勃地离开了座位。 慎吾跟了上去，在和纱试习惯性地用指节在琴键上划过时挑了一下眉——钢琴的音，是准的。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件需要叹气的事情，因为劝和纱好好吃饭也不是什么无聊的事情，他甚至还可以借此捏一下这个姑娘的脸颊。 想想看，就觉得开心。 小星星变奏曲啊…… 和纱平时不会弹这么简单的曲子，这么说来，现在的她，并不是在练琴，而是在……玩耍。 那么，叫玩得不亦乐乎的姑娘吃饭，大概又是另外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吧？ 他如此想着，脚下随着和纱轻快的演奏踩着节拍，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想象起了自己用不同的乐器与和纱合奏的场景。 和纱拉着他一起练琴时，他总是推三阻四，但是啊……如果是玩，他也是相当爱玩的性格。 一曲终了，他尚且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 “到你了。” 和纱站了起来，明明看过来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慎吾却觉得这个姑娘在笑。 “好吧……” 慎吾坐到了亲藤上琴凳上。 既然是玩耍的话，那就……陪着像自己撒娇的姑娘好好玩耍一番好了。 他如此想着，而后找到了自己想要弹的曲子。 “……” 又一次，和纱在心里腹诽慎吾是个坏心眼的家伙，而在两人对上视线之时，她心中的这个念头又加深了几分。 倒不是慎吾弹得不好，而是……这首曲子的名字…… 瞬间圆舞曲，在这里，应该用另一个名字才对……小狗圆舞曲…… 这个家伙呀，简直是太过分了！自己以后，都不向他撒娇了！ 心绪随着慎吾的演奏旋转着起舞，和纱的眸光中分明漾开了一圈圈涟漪，她立如芍药，美得像富士山的积雪，但因为此时的眼神，明艳如阳光。 “和纱？” “……” 二曲终了。 慎吾叫到和纱的名字时，尾音比起提问更像是挑逗，这并非和纱的会错意，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她一言不发地坐回到了钢琴前。 深呼吸了一次之后，她依旧没想好要弹什么曲子，这当然不是因为记不住曲谱，而是……单纯地不知该如何回应回应。 那就，按下的第一个音符是什么，就弹什么好了…… 她如此想着，却在第一个音符被奏响时如同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 那并非不成曲调的乱音，而是因为，心乱了。 慎吾皱了皱眉，旋即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和纱的脑袋。 那是……婚礼进行曲？ 之所以怀着疑问，是在得到这个答案时他又在心中确认了一遍，但除此之外根本没有第二种结论。 也难怪，和纱的脸一下子会红起来…… “还是，我来吧。” “嗯。” 慎吾如此说着，和纱也应得乖巧。 童年情景之十——过分认真。 “由于回忆起与你在一起你的童年，我在维也纳写下了这部作品。”——很多年以前，舒曼对自己的妻子克拉拉如此说。 而现在，慎吾想说的大概是……由于回忆起了与你在一起的童年，我想要为你弹奏这些曲子。 他们的童年呀…… 这么说来，他们人生里弹出的绝大部分琴曲，都有藏着一份对彼此的思念吧？ 和纱听懂了慎吾所弹的曲子，也知道这背后的故事，说不定，当她身在维也纳时，慎吾便会如同此时音乐里描述的孩子那样，躲在角落里故作深沉地思考，却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也像，她自己现在这样…… 所以，此时的琴声严整而又轻缓，却有翻涌着的思绪藏在递进的音阶里。这是此时此刻只有和纱才能读懂的秘密，慎吾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里，也不是只有恶作剧。 “慎吾……” 在和纱的记忆里，慎吾总是笑着的。 在他弹完了曲子时是如此，在被她轻轻地叫到名字是也是如此，她想要把这份叠加在一起的笑容统统吃掉，但少有地因为心中的胆怯而却步。 周围，好多人看着呀…… 他们在鼓掌，这是……祝福吧？ “今天，就到这里了。” “嗯。” 和纱没有像平时那样缠着慎吾让他演奏更多的琴曲，因为今天的她已经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日子，可还有很长很长，长到有一天……和纱不会因为自己突发奇想的演奏被吓到。 第一卷 : 第93章第九十一章 风也温柔 夜幕降临，街道上变得稍显寂寞，但电车依旧准时经过。 光与影呼啸而来又渐渐走远，牵着手的慎吾与和纱越过铁轨时已经看不到它的尾灯。 之前的晚餐时，和纱问及了她心中关于动画场景的猜想，慎吾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现在的他们，看起来跟搞错了上学时间的学生无异，只不过目的地并非学校。 和纱还说，想要再去海边看看，慎吾没有拒绝，所以他们欣赏到了映着圆月黑海，那起伏着的粼粼波光，大概是只存于此处的星空吧？ “慎吾，我想看烟花。” “烟花呀……” 听和纱这么一说，慎吾也动了这个念头。 只可惜，即便他也想用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来哄身边的女孩子开心，但现实并不是小说——此时此刻，就连一袋最为普通的仙女棒，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 “如果以后再打算来海边的时候还能想起，就稍微买一些吧。” 和纱也没有胡搅蛮缠，“想”仅仅是想而已，并没有非得如此的渴望，这是她能够接受的“遗憾”，也愿意让这份失落的心情妆点这一场旅行。 而慎吾这边，只是笑了笑而已，他甚至没有答应下来，因为没有必要，像个笨蛋一样只会点头应声，其实是相当不解风情的事情。 对自己心爱的姑娘微笑，与她分享此时此刻的，美妙或者微妙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那种……可以拿在手里的烟花吧？不过……那是在冬天。” 记忆里的那一枚花火是独一无二的，但可以在人生里用无数枚与之相似的花火点亮某一段记忆。 和纱在这方面其实并不贪心，只要有慎吾陪在身边，哪怕只是眸子被照亮那么几秒钟，也足够了。 “那个时候，和纱的手都被冻得通红了却还是想要玩。” 慎吾笑着，他的记忆里大概有多余了一些奇怪而无用的东西。 “其实啊，我更加喜欢……烟火表演，比如说在夏日祭上会有的那种，只是小小的烟火，几秒钟就消失了，总感觉……有些让人寂寞。” “夏日祭？” 这也是自己跟慎吾一起参加过的游戏之一，关于这个词的记忆，还有苹果糖和绸鱼烧…… 想着的是甜蜜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和纱浅浅地蹙起了眉。 “你有跟其他人一起去过吧？夏日祭……跟大家一起。” “基本上都会去的，只不过一起的人不同而已……有的时候是跟薰，有的时候是跟公生他们。不过，也会有他们都没有邀请我的时候。” 以慎吾的性格，且不说他会不会主动去邀请自己的朋友一起前往自己并不喜欢的“吵闹”地方，没有他人的提醒，这个家伙根本不会去留意夏日祭举办的日子，最多也就是在夏天即将结束时，突然想到，自己错过了一场会很有趣的玩耍。 和纱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 “夏日祭，是在夏天的末尾吧？那个时候……所有的比赛应该都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 “好啊！” 这一会，慎吾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了。 “到时候，我送一套浴衣给和纱！夏日祭的话，不穿浴衣可不行！” “嗯。” 在国外待久了，和纱对于一些传统的东西其实并不了解，比如说，接受一个男孩子赠送的浴衣究竟是什么含义。 她答应得干脆，唯一去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的东西是根本不必要去在意的“花费”，而兴之所至地将自己的话脱口而出的慎吾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至于几秒钟之后想起了自己的言语间的贸然，他也只能庆幸于和纱的无知无觉，而后缄口不言自己的心情与却才两人的对话中所蕴藏的含义——总有一点，这些东西会在阳光下被所有人祝福。 “那个时候，应该会和现在一样，玩得很开心吧？” 此时此刻，冬马和纱很开心。 她不会胡天胡地地疯玩，也不会露出多么放肆的笑容，甚至于此时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点悠长的意味，但毫无疑问，她现在很开心。 有些时候，心情并不需要通过神情来表达，只要在意的人能够理解，就好了。 “那个时候啊……” 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慎吾在心中计算着，他并未意识到，自己丝毫没有去思考“反悔”或者是干脆“忘掉”的可能性。 一个常年自诩今天定下的事情明天就会反悔的家伙，却坚定不移地认定了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这种情况已经违背了属于“星野慎吾”的常理，但在此时，却理所当然。 “我们两个人，还是叫上大家一起？” “到时候，再说吧……” 要是，一个夏天有两场夏日祭就好了，一场可以跟慎吾单独去，另一场可以约上大家一起…… 和纱贪心地想着，在意识到自己的贪心之后，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只要你像答应过我的那样，陪在我身边就行了。” 至始至终，她所求的东西就是如此的简单。 “嗯。” 人的一生里，总会许下几个承诺然后坚定不移地去执行。 慎吾不认为从今往后会有什么东西能把自己跟和纱分开，这样的念头天真而幼稚，但很多美好的感情却只能在这样的沃土中生根发芽。 “和纱……” “嗯？” 慎吾情不自禁地开口，和纱也乐于等他将心中所想组织成语言。 “月色很美。” 而且，风也温柔——温柔地将他用来隐瞒心迹的言语吹散，露出了藏在其中的宝藏。 喜欢？ 和纱只听到了这个词，她有些困惑，因为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慎吾会因为这样一句已经在两人间重复过好几次的话而欲言又止。 慎吾啊，确实是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家伙——她如此想着，顺便忽略了自己也在发烫的脸颊。 “我也是。” 无论如何，她的回应都不会闪躲，既然是告白，那么就应当以同样的东西回应。 “我也，喜欢你。” 第一卷 : 第94章第九十二章 还需要很多 慎吾总说，得在夜里十点半的时候休息，因为十一点左右是心脏自我调节的最佳时间，肝脏在十二点到一点也开始了辛勤的劳动。 只不过……正是因为总是做不到，所以这才总被提及。 当他们牵着手沿着海岸线溜达时，时间也在以稍微快过他们一些的速度流逝。 是夜，当和纱将自己捡来的贝壳摆放成心满意足的造型，被搁在一旁的手表上失真与分针已经快要在表盘正上方重合了。 和纱像是缅因猫一般钻到了慎吾的怀里，这绝对不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一变化。 “明天，我们去到处走走吧？” 对于和纱而言，旅行的含义从来就不是去往各种名胜景点拍照留念，因为慎吾说过，要一起去找“有趣的地方”，那么那些满是老古董的所在，第一时间便被排除在外了。 “我有些想去看看，你说的动画里的那所学校是怎么样，跟普通的学校比起来，应该会有特别之处吧？” “那和纱可就要失望了呀，至少在我这里，和纱可听不到什么正面的评价……” 慎吾从来都不是什么漫画忠实粉丝，所以他只会实话实说。 “这个国家的中学，都差不多……差不多的无聊，差不多的普通，差不多的让人喜欢不起来，社团之类的东西，也是如此。”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去了。” 和纱没有深究，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她可不想让慎吾的好心情变差。 “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店？” “也好。” 让和纱来想，第一选项从来都不会变。 排在第二的会是乐器店，第三这是能买到各种奢侈品的高档商圈——当然，除非是特殊情况，她根本就不会去选“第三”这种靠后的位置。 她性格里也有执拗而自我的一面，只是比起慎吾的张扬要内敛许多而已。 “还有，不准说让我少吃一点……今天走了好远的路，我可已经很累了呢！就算明天真真正正地大吃一顿，也没法补充今天消耗的热量。” “原来，平时和纱都是有克制的么？” 慎吾调笑着，并且尝试着想象了一番和纱大吃特吃的场景。 不得不说，那样的场面相当地……有趣。 “当然！” 和纱应得认真。 “虽然说不至于一次吃很多点心，但是想要吃的时候，却没有吃到，也已经算是克制了……冬马曜子也是这样，而且她也不运动，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身材走样过。” “这是和纱的特殊天赋嘛。” 除此之外，大概是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但慎吾觉得，即便不会发胖，也要担心蛀牙的风险，所以他从不久前开始便会叮嘱和纱在早晚刷牙时认真一些。 “说实话，如果我也能怎么吃都不胖，我也会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 “长胖？你应该没有长胖过吧？” 慎吾的身材，嗯……该怎么说呢？有些太瘦了。 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是因为和纱觉得，抱着慎吾的时候觉得他的身体或许可以再柔软一点。 “因为不想长胖，所以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与其在事情发生后再做补救，将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扼杀在摇篮中才是慎吾会做的选择——他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去体验这样的经历。 如果人生注定不圆满，那么他便会力求做到能够选择“缺憾”。 “变成胖子，不仅会变丑，身体健康也会受到影响，各种本来能做到的事情变得做不到，也是件难受的事情。” “反正，我也不胖的。” 和纱在意的，也就只有第一点而已。 思考自己变丑变胖之后还会不会被爱着，其实是一件自欺欺人的事情，她明白这一点，因为有一个会如此教导她的母亲。 “反正，我跟你保证……不会发胖，也会好好刷牙，所以你平时不准说教我太多。” 如果慎吾什么都不说，那么就意味着什么都不在意了，和纱不想有一天自己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把这个道理好好记在了心里。 而且，冬马曜子说，有个人会细细碎碎地在身边念叨着生活的琐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还叮嘱自己，以慎吾的骄傲，居然会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那么自己可不能把这份宝物弄丢了。 这也是她不明白的东西，但区别在于，她想要弄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把慎吾给弄丢。 “嗯。” 和纱说得多了，慎吾也会慢慢地自我反思。 他对和纱的叮嘱确实有些多，所以有的时候，他只会在和纱吃点心时捏一下这个姑娘的脸颊，或者是……在她餐盘里的点心上大大地咬一口。 “和纱其实很乖的。” “都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啦……我也比你小不了多少。” 话虽如此，但面对着一个在被摸脑袋的时候总会露出舒服表请的可爱姑娘，说话时会用上如此纤细的用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和纱的埋怨里藏着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慎吾读懂了，但并不打算说出来。 “等我学好了做饭，就轮到我照顾你了……” 她其实也知道，如果要操持好生活，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但在这个时候当然得嘴硬一番。 “我也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的。” 说到底，自己是个连房间都懒得打扫的家伙，当然，就算有心去做现在也做不明白。 慎吾笑了笑，这时倒不是在自嘲，而是在期许着被他们一起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未来。 “就算是做饭，我也只比和纱好一点而已……说不定在这些就是我缺乏天赋的方面呢。” “难得听你这么说，大天才……这样一来，今后被我超过了，就轮到你向我请教了！” 和纱在心中暗暗地给自己鼓着劲。 “到时候，你就得叫我……算了，总感觉有些奇怪。” “冬马老师？” 慎吾把和纱藏在心底的词给说了出来。 “好像还真的是呢，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第一卷 : 第95章第九十三章 吵闹的摇篮曲 有些事情，和纱没有对慎吾说过。比如说她很认床，再比如说她在外面过夜的时候总是睡不好。 至于理由，一半是因为根本没在决定出来玩之后想到这些细节，另一半是因为担心慎吾知道后会把家里的床垫和枕头给搬出来——对于自己的担心，和纱丝毫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而今晨，即便是被吵醒了，她的潜意识里也认定了昨夜睡了个好觉…… 这并没有什么判断的标准，在意识开始萌动的那一刻，和纱心中便已经给一切下了定论，现在的她还没法去纠结，自己认的到底是床还是那份能带来安心的陪伴。 此时此刻……那些被尚未完全复苏的思考能力判断为噪音的响动，在将她拉入现实时力度出人意料的温柔。 那是，琴声——是慎吾的吉他…… 好像，昨天出门的时候，慎吾是带了吉他来的呀…… “早安，慎吾……” 早安的问候在和纱睁眼之前，她循着声音的源头翻了个身，顺便还把被子卷了起来。 今天早上的和纱，也很可爱。 当摸了一下和纱露在外面的脑袋后，慎吾如此想着，并且回应了和纱的问候。 “早安。” “现在，什么时候了……” 又翻了个身，裹在身上的被子散开了，和纱终于凑到了慎吾的身边。 此刻，阳光从窗外撒在榻榻米上，恰好将她舒展着自己纤细腰肢的动作映出剪影。 “唔……才八点一刻，你这家伙……又吵醒我了……” 揪起慎吾的左腕粗略地扫了一眼，将醒未醒的姑娘不仅埋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在指责慎吾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笑意。 至少，这绝对不是因为昨夜的月亮和今晨的阳光混杂在一起之后带来的错觉——慎吾对此无比确定。 “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在我睡觉的时候闹我呀……” 见慎吾不应，她便不依不饶了起来，伏在慎吾身边的模样像极了想要被多摸几下的猫咪。 “抱歉呢，和纱。” 道歉的时候，是需要送上拥抱的。 慎吾向来如此，但也并非总是如此，此时他便抱着那柄冷冰冰的木头琴，就连多一点的亲昵似乎都欠奉。 “如果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被你吵醒了，睡不着了。” 和纱的小脾气来得理所应当，她把“快哄哄我吧”写在了脸上，但慎吾却仿佛视而不见。 “那就由我来帮帮忙的。” 慎吾笑着，刚才停下的弹奏重新响起，只是并未续上之前的曲子。 摇篮曲…… 因为演奏者的拙劣，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婴儿能在伴着此时的音乐入眠，和纱也是用尽了自己对慎吾的宽容，才勉为其难地相信他确实是想要哄自己睡觉。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轻轻地嗤笑着，和纱伸手握住了吉他的琴柄，慎吾的演奏戛然而止，她的心情也随之明朗了起来。 “刚才就该把你弹的东西录下来，让你好好听听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我也是知道的。” 慎吾的笑容里的温度与照在他与和纱身上的阳光无二，将吉他放到一边之后，他终于想起了抱住身边的姑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个家伙总是自顾自的游离在状况外，不过这一次，他的回神还算是及时。 “不过啊，和纱……” “不要说早起对身体有好处……” 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哪来那么多大道理的呀，慎吾这家伙，又是怎么记住这些东西的呀！？ 即便已经能够猜到慎吾会说什么，和纱依旧会时常在心里如此抱怨。 不过，如此说来……她也算是慢慢地记住了这些被她讨厌的大道理，说不定某一天，她便会自觉地早睡早起好好刷牙。 至于记得多吃蔬菜少吃甜食，慎吾不觉得这是他能够抱希望的事情。 “我都已经起得这么早了，可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东西……慎吾啊，不能总是这么欺负我的。” “好好好。” 赖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就放任着这个姑娘撒娇好了，起得这么早，不就是为了能够让这样的时间能够延长一些么？ 慎吾在想，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禁不住和纱的撒娇，对她的宠溺会变得毫无原则，那样的日子尚未到来，但问题在于……是肯定会有的吧？ 不过，到时候再说，就没问题了。 “稍微歇一会儿，就去洗漱吧。” “然后去吃早餐，因为不吃早餐会低血糖，还会影响肠胃健康……” 说教总是一轮接着一轮，想到这里，和纱便发了脾气。 她甩开上午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横了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一眼后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而慎吾这边，则只能苦笑着目送她远去。 其实，自己没打算说这么多东西…… 他觉得这番自讨没趣的辩解肯定会让和纱一脚踢过来，不过他也可以抓住和纱的脚踝然后挠她的脚心…… 想想看，这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呀！ “你见我什么时候没吃过早餐？真是的……对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要多费口舌，明明是个男人，却这么啰嗦……就不能干脆一点么？” “喂！？” “星野慎吾你要干什么！？” “快放开我！” 旋转着的失重感让和纱不禁惊呼出声，以慎吾的运动能力，想要抓住这个闹脾气过头的姑娘只需要一秒钟，抱着她转了两个圈，他才有所收敛。 “今天的和纱，很不乖。” “那又怎么样？” 和纱从来都没有想过“逃跑”，被抓住了就认命，就算会被惩罚，她也不会害怕！ “嗯……” 慎吾思考着。 他能想到的最严酷的触发就是让和纱一个上午不吃点心——如果到了下午的话，这个姑娘肯定会咬人的，当然，也许在他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所以，他选了一个稍微温柔一点的方式，比如说……打一下这个不乖的女孩子的屁股。 “你这家伙……” 终究，他还是被咬了一口。 第一卷 : 第96章第九十四章 其他的都无所谓 所谓旅行，不过是到另一座城市里闲逛而已。 要不是因为慎吾，和纱可不会有这种悠闲的心思，而慎吾这边，虽说向来懒散，但若非想要跟和纱一起，他对闲暇时间的安排也是不会如此。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是要玩得多么“尽兴”，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看过了夕阳与夜幕下的海滨，他们依旧第三次溜达到了同样的地方。 随着日上中天，雀跃的晨光里所剩的温柔已经不多了，但当双脚踩到海水里时，和纱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能，再往前走了呢……” 海水没过到了小腿，和纱才停下已经变得艰难的脚步。 此时的她依旧是惯爱的干练打扮，不过挽起浅色长裤让这份气质中多了些随性，就如同她叹息时变得柔和的声线一般。 “慎吾，你应该是会游泳的吧？” “但是现在，会着凉的。” 此时，慎吾那仅有两个月时间的“年长”并不明显，一身宽松的休闲打扮很容易将他与和纱的关系会错意。 不过这倒不是他对这类风格的衣饰有什么格外的偏好，因为他在这方面根本没有偏好——看给自己添置衣服时的心情，再看搭配着装时的心情，这个没定数的家伙从来都是如此。 故而此时他的这番说教，给人的感觉就相当微妙。 “而且就这副样子，多少有些不合适。” “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海风柔和，力度尚且不如和纱将鬓发绕在指尖的手指，或许，她的突发奇想此时依旧延续着。 “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嗯……棒球？这个你应该不会把？” 只要是在这个国家长大的孩子，就没有不曾玩过棒球的，慎吾如此说完后，顺便问了一句和纱为什么会想到棒球，而和纱的回答则是昨晚在翻电视频道时看到了棒球比赛。 其实，即便局限于球类运动，自己就有很多不会的，比如羽毛球，橄榄球，桌球…… 慎吾掰着手指在数，和纱则笑得无奈，慎吾在奇怪的地方较真，并且越数越歪，说不定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好了，慎吾……” 和纱叹着气。 “我又没打算说你花心，还是说……你自己心虚了？所以才会像这样想要证明自己？” “这是什么怪话？” 慎吾闭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如此说了一句。 “和纱啊，你总是揪着这点不放……这些运动，我都是在体育课上接触到了之后，掌握得比其他人快一点而已，这跟花心没关系吧？” “那什么跟花心有关系？” 难得能够欺负一下这个平日里满是坏心眼的家伙，和纱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你现在说出来的话，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我可没做过任何花心的事情。” 慎吾可不会落入这么粗陋的陷阱，他笑着向和纱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我一直都陪在和纱身边，哪有时间去做什么花心的事情？还是说……和纱，你觉得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会想着其他人么？比如说现在，我还有余裕去想念另外一个女孩子么？” “谁知道你……” 明明和纱的唇柔软而甜美，却能够说出这么嘴硬的话来…… 对此，慎吾不管思考多久都不得其解——他亲自确认过，也依旧如此。 所以，女孩子是永远都探索不尽的宝藏。 “要是这个时候，我还能想着其他人……这样的我，就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会完全克制不住一拳打过去的无法接受。” 慎吾如此说着。 “所以啊，和纱……我才一直会说，我不花心的。我知道和纱只是在开玩笑，但听得多了，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也会有开心的感觉，只不过……也难免会觉得，自己实在被怀疑。” “嗯……” 和纱到头来总归是乖巧的性格，就好像被口口相传为嚣张而恶趣味的慎吾大多数时候没什么坏心思一样。 “你早点告诉我呀，笨蛋……早知道了，我就不会这么说了。不过，就像我会告诉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样，你如果有认识什么新的女孩子，也要跟我说一声的。” “这个啊……” 学校里，依绪和雪菜，也算是自己新认识的女孩子吧？ 至少算是说得上话。 慎吾记得，自己零零碎碎地对和纱提起过这些东西，但她大概不会太放在心上，所以又说了一遍。 比如说武也和依绪之间莫名其妙的纠葛，以及雪菜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对了，还有下周一回学校之后，必然跑不掉的来自武也的围追堵截。 此刻细细梳理起来，他的学校生活虽说与丰富多彩扯不上关系，但也算不上无聊，如果写成小说，大概会是一个普通的，但又独一无二的故事。 “普通班，似乎要比音乐科有趣一些。在班里，大家想着的都是怎么提升自己的演奏水平，气氛其实有些沉闷……不过确实能从老师那里学到一些东西。” 和纱如此评价着。 若不是想要撒娇，她倒不至于为了区区一点小事而吃醋。 “要是让我选，我觉得自己应该会选普通科……反正钢琴我自己也能练。” 其实，让和纱如此选择的，终究还是慎吾，即便没有说出口，但她伏在慎吾胸口是仰起脸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把这句话传达到了慎吾心中。 “真要是那样，以和纱现在的可能会相当吃力呢。” 也就是因为音乐科不太用在意成绩，否则的话和纱的名字非得在每一次排名考试都挂在最后不可。 慎吾低下头与和纱碰了碰额头。 “其实，在音乐科才是更好的选择，有老师指点，也是很重要的……回头我跟老爹说，等到下个学期的时候，让他想想办法把我给转过去，反正我在哪边都一样。” “嗯……那说好了。” 和纱点头。 只要能多陪陪彼此，在什么地方其实无所谓的。 她理解了慎吾所想要表达的东西。 第一卷 : 第97章第九十五章 很过分的事情 海边呆腻了，但一时半会儿间又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所以慎吾提议要不要回家。 而和纱这边，在眨了眨眼睛之后便答应了下来——她大概能想到，慎吾回到酒店房间里之后懒散得躺在榻榻米上的模样。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回到自己的狗窝里，至少躺得舒服一些。 而如同她想到的那样，慎吾将两人出门时带的行李随手扔下后，便径直扑到了自己的狗窝里，而后满脸笑容地看过来说想要喝冰麦茶。 因为自己也想吃布丁了，所以和纱才会答应下着顺手为之的事情。 把盛着麦茶的杯子递到慎吾手里，和纱也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慎吾身边，有那么一秒钟，她觉得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条性格恶劣的大型犬。 懒惰，爱撒娇，爱恶作剧，而且还粘人，不过很聪明而且长得也漂亮…… 在心中想了想之后，和纱没法将此时的慎吾与某一种狗的品种对应起来，但她又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份有趣的思考。 嗯…… 德牧加上哈士奇再加上萨摩耶和沙皮之类的奇怪东西？ 但还是有些差距…… “和纱在想什么？” “在想你。” 慎吾总觉得，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他忘掉了当时说出这句话时的场景，但回忆起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这绝对不是在表达一份单纯的想念，而是某种，带着巧克力一般的甜蜜而苦涩的坏心思的……坏心思。 和纱呀，总是爱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自食其果之后，他只能在心中如此感慨着。 “总感觉，这个时候该打一下和纱的屁股。” 这应该，没法学吧？ 慎吾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保证随时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身边这调皮的姑娘，然后对她施以“惩戒”。 “刚才，你肯定是在想不好的事情吧？” “我在想你，这可不是谎话。” 这也是和纱从慎吾那里学来的坏心眼，即便在被欺负时无知无觉，但她依旧掌握得谙熟，女孩子的聪明，总是令人出乎意料的。 “如果说，你觉得我在想的是什么不好的东西，那么只能说……在你心里，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间，她搁下了餐盘，看来是已经做好了跟慎吾玩闹一番的准备。 “这么说的话，好像没问题呢……” 那么，惩罚一下顽皮的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慎吾会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也会去做一些对于“坏家伙”而言理所应当的事情。 比如说，一把将漂亮的女孩子按倒在地上，扣住她的手腕欣赏着她无能为力的挣扎——就算是这个时候，和纱也很漂亮。 只是，当他意识到所谓的惩罚完全与自己所想象的发展南辕北辙，已经为时已晚，他们对上的眼神里，已经多出了燃着火焰的暧昧。 这个时候啊……只能寄希望于和纱身上的香味能够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如此想着的同时，慎吾松开了握住和纱手腕的双手，转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就像现在这样，让我稍微抱一会儿吧，和纱。” “你这家伙呀……” 慎吾既然选择了忍耐，那就陪着他一起好了。 和纱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会去问自己的母亲，绝对可以预料到的，相当戏谑而又无奈的调侃已经在脑海里浮现过了，所以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让这样的事情在现实里真正发生。 只是啊，内心的成长，这种缺乏判定标准的东西，着实是让人困惑——更何况，就算还没长大，又怎么样呢？ “慎吾……稍微，放松一点吧……” 拥抱，其实也意味着束缚。 和纱并不是没法承受来自慎吾的力量，而是……她想要做些别的事情，轻轻地蹭了蹭慎吾之后，她转过身背靠到了慎吾怀里。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握住慎吾的手了。 “慎吾，很喜欢我吧？” “嗯。” 有的时候，喜欢这个词可以无关于任何心灵层面的感情，和纱用她此时近乎呢喃一般的语气让慎吾理解到了这一点。 应声之后，慎吾注意到了指尖被和纱牵引着的小动作，和纱在玩她衬衫的领口下第二枚扣子——在不需要衣着工整时，她没有将所有的纽扣都扣上的习惯。 扣子松了，或许是因为和纱的某一个动作，也可能是因为慎吾，但这并不是什么需要计较的细节，反正可以换一枚继续玩。 “所以才说啊……” 和纱在叹气，这是慎吾平日里偶尔会对她用上的语气，只不过慎吾大部分时候是因为她不愿学习或者总吃不够甜食无可奈何。 看来，和纱心里此时必然也有那么一些沉重得微妙的无奈吧？ “你看，慎吾……你不会把我弄伤的，不是么？” 自己的手掌，其实也算不上纤细，空手道的练习虽然不多，但也留下了拳茧，各种乐器的练习也在过去的时光里一一在这双手上具象着。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触碰到和纱的肌肤而让她受伤，纵然她的肌肤纤细如天空中的云彩。 鲜有地，慎吾没能第一时间明白和纱所表达的东西，所以他沉默着。 “我们啊，今后还会成长。但是现在……现在你已经不会伤害我的。” 和纱继续说着。 “还有，慎吾……你很喜欢的吧？” “是啊……” 慎吾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或许可以尝试着吻一下和纱，但在他行动之前，和纱就已经这么做了。 “不过……” 对于和纱而言，说话已经是很吃力的事情了。 “想要让我主动，也要有个度才行的。” 女孩子啊，终究还是会有所自矜，比如现在的和纱。 “真是个过分的家伙呀……” 当心情没能得到好好的回应时，和纱总会发脾气，指责的言语也会毫不吝惜，至于她在其中藏了怎样的暗语，藏了怎样的心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概吧……” 现在的自己，确实是在做这很过分的事情。 对此，慎吾只能承认——拒绝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确实很过分。 第一卷 : 第98章第九十六章 分歧与区别，但又是统一的 “如果明天可以——见面的话，请务必……不要抓我的衣领，也不要突然搂我的脖子……不然你会死的。” 慎吾一字一句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出这样一句话，和纱将其念出的语气随着字词的增加起伏着。 “这是之前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你主动打招呼的那个家伙么？武也……那个被你揍过的家伙？如果他做了你说的事情，你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吧？” 时至今日，和纱才将这两个人给联系起来，她能够记得这些，其实已经相当难得了。 “那倒不会，你在想些什么呢……” 慎吾摇头。 “这只是玩笑而已，不过……稍微有点过分？” 反正据依绪说，武也当时感觉自己快要被杀掉了，所以慎吾并不介意让他体验一下“感觉已经被杀掉”。 至于自己的玩笑过分与否，他生出这份思考的缘由也不过是因为和纱刚才的提问而已，见和纱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也就懒得想了。 “亏你还会主动去找他，就不怕又被打扰么？我可不想待会儿练琴的时候又被你的手机铃声给吵到。” 就连自己，也不常收到来自慎吾的邮件——在学校里时，每逢中午他会约自己吃午餐，除此之外，也就是在他上课开小差时发过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其他人啊……也是可以在非必要的时候收到他的消息的么？ 和纱如此想着，随手将慎吾的手机给拿了过来，她本能地觉得，这个动作应该会飞上那么一点力气才对，但却出乎意料地轻松，甚至于慎吾在放手时全然是一副突然轻松下来的惫懒模样。 一时间，她也没了去翻看其中内容的兴致——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慎吾看起来根本不需要担心。 那就，把它给关掉好了，省得到时候被打扰…… 借着这样一个小动作，和纱把自己的心思藏了起来。 “再歇一会儿，就练琴吧……你不想的话，就随你去做什么，总之睡觉前不准打扰我。” “好吧……” 不知不觉间，慎吾养成了通过手表确认时间的习惯。 现在刚过晚上七点，是他们一贯的饭后小憩时间，和纱会一直练琴到十点，而他大多数时候也是如此，因为想陪着和纱。 当然，其他的安排也不是没有…… “你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和纱读懂了慎吾的犹豫。 据他说，平日里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就这么一直发呆，但已然不是孤身一人，故而才会多了这份思考。 “让你陪我练琴又不愿意，难不成你更加愿意学习？不过最近的话，也不是不行……下周四的时候，你们的排名考试不就要开始了么？” “可我都不想做……” 想做的事情，是像现在这样黏着和纱。 因为正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自然其他的东西都没法让慎吾打起精神来。 “和纱，陪我一起弹琴吧。” “嗯？” 练琴和弹琴，不是一个意思么？ 和纱有那么一点困惑，但又一如既往地尝试着去理解这些来自慎吾的奇怪表达方式，只不过，这一次她依旧没能理解就是了。 但好在，慎吾会解释。 “这有什么区别么？” “嗯……” 慎吾沉吟了一秒钟。 “练琴是需要弹什么就弹什么，弹琴是想弹什么就弹什么……举个例子来说，就像之前我们在镰仓的那家餐厅里的时候那样。” “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好吧，那就……试试吧。” 又是自己没想过的问题…… 和纱姑且答应了下来，在她看来，只要弹了琴，就可以有提高，在她的世界里，钢琴是极为纯粹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区别和定义。 弹琴就是弹琴，仅此而已。 “先说好，不准胡闹。” “知道啦……” 这是和纱从慎吾那里学来的东西，用来应付那些他的坏心思被看穿了的场面。 让现在的他弹琴，无疑会把悲怆弹成欢乐颂之类的东西…… 总之，因为这么一句回答，和纱察觉到了不对——哪怕时间不长，朝夕相处之间把所有的心思花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些浅层次的东西根本不难懂。 “你肯定又在打坏主意……” 刚收敛起来的心思变得散漫，和纱觉得，今天休息的时间稍微延长一些也未尝不可。 反正现在是周末，本身就是用来放松的。 “想让你好好弹琴，真就这么难么？” “问你一个问题，和纱……” 慎吾稍微拿出了一点认真的态度来。 “弹钢琴的时候，你开心么？” “……” 开心与否，本身不难界定，但在不曾以此判定过的东西面前，被问起时必然逃不过迷茫。 和纱在心中自问，却难以得到答案。 “没想过呢……那你呢？我让你练琴的时候，你会不开心？” “我这边的话，有自己想要弹琴的时候，但是啊……就算我不想，和纱叫了我我也会弹，但总归没法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投入。” 慎吾回答道。 “就像我叫和纱学习的时候一样。” “百分之一百，指的是……” 和纱是见过慎吾的全情投入状态的，她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而已——那个时候，尝试着去追寻慎吾心迹的她仿佛坠入了深渊。 在那之后，她便再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原来，是这个家伙根本没认真呀…… 和纱叹着气。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认真起来？” “等我自己想要弹琴的时候。” “……” 三周的时间，这个家伙居然只动了一次想要弹琴的念头…… 和纱再次沉默了，只不过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随你好了……我一个人练琴，也是可以的。” “我还是陪着你吧……” 重要的人啊，是有让人愿意去做一些本不想做的事情的重要程度的。 慎吾快走两步追上了向着钢琴走去的和纱，即便被闹了脾气的姑娘回过头来白了一眼，他也用微笑来回应。 “至少，陪着和纱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第一卷 : 第99章第九十七章 不着调的家伙 “公生，问你一件事情……” “嗯。” 和纱有很多的烦恼，大部分事关慎吾，而且其中的某一些，是没法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的——她没法开口，慎吾自己大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然地，求助的对象只能是作为他们共同朋友的公生。 “慎吾那家伙，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认真起来？” “认真？指的是弹琴么？” 和纱问的，绝对不可能是对感情的认真，对于现在的慎吾而言，对和纱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坚定。 公生觉得，自己都清楚的东西，和纱不可能不了解，那么如此想来，会让和纱如此困惑的，也就只有慎吾那副散漫而游离的态度了。 “我记得慎吾提过，他觉得自己大概……没法百分之一百认真起来。” “为什么？” “嗯……” 会被追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公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要把慎吾曾经说的那番话转述出来，他心里多少也会有些微妙。 “他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比如说在比赛的时候，只需要稍微认真一些就能赢，那么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得散漫，换做是我让他认真弹琴，他就算答应了也难免会感到无奈，这样一来会有百分之二三十的分心也正常……总之，他总能给自己找到分心的理由。” “所以，如果是你的话，和纱……如果你向他提了同样的要求，他应该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五的认真吧？” “还剩百分之五么……” 这绝对不是个小的数字，在心态乃至是决意上，但凡有些微的间隙都意味着谬以千里。 和纱可不认为自己在“稍有放松”这样的心境下，能够有多好的发挥——而慎吾呢？ 那个家伙啊……就算是懒散到让人困惑，也不曾在任何一场比赛中输掉过，那么偷懒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去计较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百分之一百的专注，在绝大部分时候都会与他无缘。 “也就是说，要他自己愿意，他才能认真起来？”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啊……” 公生本想说，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事情而已，之所以就此住了口，当然是因为和纱——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能够让慎吾全情投入某一次演奏的可能性，那么……必然是因为和纱。 无论当时是在怎样的情景之下，只要慎吾认真了起来，那么……所有的原因都可以归咎于和纱。 “如果是你，和纱……你应该能让他认真起来。或许……你已经见过那个家伙百分之一百的认真状态了吧？” “是啊，见过……” 正因为见过了，所以才想要再见。 和纱点头。 她又一次回忆起了那仿佛沉入深海之中的无力感，但心中并未因此而升起畏惧——她还没有寻得那其中的宝藏，又怎么会却步不前呢？ “公生，慎吾那家伙，很坏心眼……对吧？” 让她得知了那份难寻的宝藏，却又连一点指引都不留下……这样的混蛋男人呀，就应该被狠狠地咬一口。 原本冷着脸的姑娘略一咬牙，眉眼间因为这一分嗔怪而多了些温柔。 “这倒没错……” 公生苦笑着。 …… 同样的，慎吾也有烦恼。 不过比起和纱而言，他总能够想到应对之道，因为大多数时候，让他烦恼的都不是他有多么在意的东西。 “所以，武也……你应该是收到了我昨晚的消息吧？” “那倒是没错……” 慎吾在叹气，武也也在叹气，但是现在的他们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感同身受”的默契。 慎吾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对话然后回到教室里趴在桌子上，武也想要揍一顿这个家伙然后跟他聊聊上周五的事情。 总之，他们看着彼此，心思各异。 “既然知道我会来堵你，那个时候你也未免太不知收敛了吧！？那可是……GTR！” “GTR？” 慎吾倒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但他还是难免困惑了一下。 “我那天开的，难道不是尼桑么？” 在他的认知里，这两者显然不是能够联系起来的东西，中年上班族的老旧破车，和男人的梦想，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GTR……就是尼桑……” 武也的气势一下子垮了，面对着慎吾相当的这副不着调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再认真下去只会更加困惑。 “我说啊，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只是不太懂车而已。” 慎吾可不会接受这样一句本身听上去就相当奇怪的评价，至于对车子的了解，不懂的东西在他看来没必要装懂。 “之所以开它出来，是觉得它看得顺眼，而且应该也不是有多贵的车子。” “亏你还知道低调，但你有没有想过，能让你看的顺眼的车子，怎么也不可能跟便宜扯上关系……” 这个家伙啊，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吧？不对……应该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武也在心中默默地订正着自己对慎吾的平价，而她的心情也随之愈发微妙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家里就不管你么？连驾照都没有就放任你飙车……” “我没有飙车，只是开车出去玩而已。” 慎吾摇头。 “至于家里，反正我说想要用车的时候，就没被拒绝过。” “我就知道……” 这个家伙啊，家里的教育方式居然是放任主义……这么说来，慎吾只是性格恶劣了一些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武也如此想着。 “但不管怎么样，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把车开到学校附近，你知不知道……要是这样的事传开了，你整个高中生活大概都不得清净。” “好吧……” 慎吾不是不知道这些，而是没放在心上而已，现在姑且有人提及了，那么他便会记下来——至少，这份提醒中是藏着善意的。 “对了，武也……你也记得好好学习，我可是听小木曾说过你拜托北原给你补习的事情，想要超过我的话，不在地狱里走上几圈是不可能的。” 第一卷 : 第100章第九十八章 默契与重量 “好——好——学——习！？” 在一字一字地将这个词嚼碎之前，武也一度怀疑过自己对它的理解。 一个在周末时开着GTR带女孩子出去兜风的家伙，居然会有立场劝说已经在学习地狱里打了好几个滚的自己——好好学习！？ 当慎吾挑起眉以示自己理所应当的态度时，他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上啊，难道真的有自我意识过剩到这种程度的家伙么？ 而慎吾此时就站在他面前，如此强烈的存在感抹去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疑惑。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难道就不担心被我嘲笑么？我啊……可是已经拼上性命了！” “……” 拼上性命，似乎在大多数人的理解里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慎吾是如此认为的。 至少有很多人都对他说过“已经拼上性命了”这样的话，目的跟现在的武也一样，为了在某个方面超过他。 无一例外，所有人的失败了，久而久之，他也对所谓的拼上性命相当嗤之以鼻。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打个赌吧。” 慎吾笑着叹气。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流露出的戏谑态度显得太过恶劣，他决定自己找一些有趣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要是你这次年级考试的排名真能够的在我前面，我就把周五的时候开的那辆车子送给你。” “！？” 要么，是自己耳朵坏了，要么……是慎吾的脑子坏了。 在这两者之间，武也的判断随着慎吾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容逐渐偏向于后者——至于慎吾的成绩会很好，这在他才是最不可能的天方夜谭。 只是啊…… GTR…… “那要是我输了呢？” “你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么？你都已经拼上性命了不是么？” 慎吾咧开了嘴，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灿烂而又刺目的恶劣笑容。 “既然你也觉得我还有赢下来的可能性，那就这样吧……如果我的成绩排在你前面，那你就剃个光头好了，那种……能够反光的光头，而且要保持一个月。” “你这家伙啊……” 武也这才意识到，慎吾对那辆GTR的喜欢不过是对玩具的喜欢而已，否则他也不会将其当做是尼桑而且毫无察觉。 他们对赌的筹码，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极为不对等的——慎吾用在他眼里算不上有多重要的东西，来换一件能够让他开心一个月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笔相当值当的买卖。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赢定了。 “算了，这可没法赌……” 武也并非只有轻佻的一面，他收敛了自己的嬉笑，但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因为没能好好玩耍一番，所以不甘心。 “不过，难得我这么认真学习，果然还是……得有些动力呀！我说，慎吾……” “嗯？” 不管怎么样，两个人总算能好好聊天了，慎吾这才没有在刚才的话题结束时走掉。 “要是我的排名在你前面，下周末的时候，就带之前你车上的那个女孩子出来一起玩吧。” “这可不行。” 慎吾摇头。 “你拿不出同样的筹码出来。”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足够让他去惹和纱不开心的筹码，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把事关和纱的事情放到“赌桌”上。 “你整个高中都留光头都不行，或者是拿一百台GTR来赌也不行。” 为了强调自己的立场，慎吾举了两个在他看来相当鲜明的例子。 “喂……” 武也觉得，自己或许听懂了慎吾所表达的意思——之所以带着一点尚未确定的成分，还得归咎于他对慎吾的了解。 这个恶劣的家伙居然会去“爱”某个人？这份感情绝对不是那种可以留在某一段美好记忆里的“喜欢”，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比钻石更加坚硬的东西。 “你突然做出这副样子，我一时半会儿有些不习惯……” “……” 对此，慎吾只是耸了耸肩而已。 反正关于和纱的事情，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其他人怎么理解都无所谓，只需要和纱懂就行了。 “不过，那天那个女孩子，确实很漂亮呢……” 莫名其妙的，武也觉得自己一度理解了“惊鸿一瞥”——GTR的速度很快，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慎吾身边的姑娘的模样，然而就是如此，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因为那份远去的“美丽”而又天鹅展翼而飞。 “但能让你这样的家伙愿意收心，也不奇怪……” “好了好了……” 慎吾的心情微妙地沉重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了和纱玩笑般的重复过无数次的“花心”。 也许对于大多数做出过判断的人而言，“星野慎吾”从来就跟忠诚扯不上关系，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他自己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这种感慨，留着对水泽说去吧……” “切……” 武也嗤之以鼻，也不知是对慎吾的建议，还是对已经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 “都是些……无聊的家伙呀。” “确实。” 慎吾点头。 “不过说真的，要是午休时间在食堂遇到你，就会有趣很多……当然，前提是你得先有胆子过来。” “你中午……一直都在食堂？” “对呀。” 慎吾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说漏了嘴，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面对着武也的提问，他回答得相当轻松。 “反正，你在和纱那里的印象，已经差到了那种有胆子搭话说不定就会被狠狠踹一脚的地步，要不要来……你自己看着办。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意我的事情……要说有趣的话，对你来说学校里应该有很多更加有趣的东西吧？” 慎吾说得没错，故而武也愣了一秒种——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连自己行为的动机都说不明白，但又让人不知所谓地乐在其中。 “那你呢？” 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他如此反问着。 “学校里么？” 慎吾四顾着。 “挺无聊的。” 他的语气就跟这个答案一样，透着一股无奈的乏味。 第一卷 : 第101章第九十九章 友谊诞生的方式 “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去食堂的么？那你打算吃什么？” “随便吧，这种事情……怎么都好。” 如果是武也说这番话，那么依绪肯定会觉得这个家伙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先说好，我不会把便当分给你。” 这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被这个家伙纠缠一番之后，把便当给分出去一半——虽然可以在放学后踹他几脚换来一顿甜品，但依绪可不想半饱不饱地上完下午的课。 “所以，你这一次又是犯了什么病？星野那家伙之前没打坏你的脑袋，我说啊北原……会不会是你周末的时候让这个家伙学了超出他理解能力之外的东西导致他脑子烧坏掉了？” “如果是武也理解之外的东西，他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就不会学下去了。” 北原笑着应下了依绪的调侃，当然表情里带上那么一点苦涩。 对于轻快地过了头的聊天气氛，他虽不至于不适应，但很难百分之一百地融入其中。 “武也，如果你不想去食堂的话，我的便当分你一些也无妨，但是……你得找个理由说服我。” “理由？” 为什么凡事都要有理由？ 武也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理解了一些慎吾的感受。 今早与慎吾见面时，慎吾说感觉在学校里很无聊，他现在也觉得很无聊——所以，他们也算是体会到了对方的心情。 只是啊…… 自己多少有些无病而呻，而那家伙……大概在他眼里，放眼望去的东西跟踩下GTR的油门时相比都挺无聊的——更何况，他的生活里应该还有更多，更加有趣的事情。 “我突然不想去了。” 这当然不是理由。 今天不想跟慎吾和那个似乎被提及过名字的女孩子见面，这才是武也所想的，他可不想被慎吾嘲笑，然后惹女孩子发脾气——也不想，破坏那份大概已经出现在了他和慎吾之间的默契。 男人就是这么交到损友的，虽说今后会后悔，但他现在可不想让这份友谊就此夭折。 “所以，拜托你们……在我去超市买面包的时候稍微等我一会儿吧。” “……” 北原咬了咬嘴唇，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了口。 “突然不想去食堂……你只是单纯地犯病了而已吧？” 有些时候，依绪的粗线条会让她没法发现一些藏得比较深的东西。 “那里又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危险的东西，就算你在那里遇到了星野那……我说，那个家伙难道这些天一直都在食堂吃饭？” “……” 沉默的人又多了一个，三人间的“空气”中的微妙成分终于多到了清晰可查的地步。 自己早该想到，能让最近的武也变得不正常的，也就只有“星野慎吾”这么一个诱因，只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辛辛苦苦那么久，终于能够抓到了一点关于慎吾和他那位“恋人”的线索，怎么也不至于此吧？ 依绪困惑着。 “反正，那家伙也跑不掉……学校就这么大，他们也得在这里待上三年，总会遇到的。” “星野那家伙，说不定哪天就劈腿了呢。” 武也在想，慎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反驳——大概率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星野慎吾可不会在意“旁人”。 也许，只有他的那位恋人如此说是，慎吾才会反驳。 “不过，难得你明白这些东西没什么大不了也好，倒不如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这么多年了，难得见你想着去做些正经事。” “其实，去打个招呼的话，也不是不行。” 北原如此提议道。 “只是食堂而已，大家遇到了也正常。” “今天的话，就算了吧……反正那个家伙每天都在。” 春希啊，总感觉他会跟慎吾合不来，也亏当时他跟慎吾搭话的时候两个人都能好好说话…… 武也的腹诽可不会顾及他跟两人认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过两个月，也不会因为此时逐渐复杂的气氛而有任何留情。 “要去打招呼的话，你们自己去，别提我的名字……顺便，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脾气应该很不好，你们搭话的时候最好小心点。” “果然，还是不去了吧。” 武也认真了。 这算不上多少见，甚至他总会因为眼下这样的奇怪事情而变得莫名其妙，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就连这个家伙都认真了起来，那么与之有关的人最好还是要拿出相同的态度来。 出于对武也的了解，依绪否决了北原的建议。 “不过，跟你们一起去中庭吃午餐什么的，我多少有些……心情微妙呀。” “微妙么……” 北原最好的地方就是，他能够凭着直觉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比如像现在这样，不去追问些什么，并且将话题转移到了无关痛痒的地方。 “现在的峰城，应该还没有武也的前女友吧？” “但是也快了。” 对此，依绪倒是没有一点怀疑。 “到时候，我在学校里的时候一定会离这个家伙远远的。” “……” “武也，我想水泽应该也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吧？” 总不能，国中一年级的时候，这样的对话就已经出现在了依绪和武也之间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北原不禁苦笑。 自己到底掺和进了一段怎样的孽缘，这段孽缘又得与自己纠缠多久…… 他不禁有些感慨，高中的生活或许可以比想象中更加有趣一些——如此一来，他也能多找到一些属于这个年纪的乐趣了吧？ 想到这里，他也有了笑容。 “所以，这种事情……以后慢慢习惯了，就会好起来的，就像你能慢慢理解我在补习的时候给你讲的东西一样。” “可饶了我吧……” 这个世界啊，也未免有些无情了吧？ 武也想着，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操心了，本不该再为新交到的朋友而困惑才对。 只是他并不知道，每当这种想法出现，现实便总是事与愿违的。 “只要能好好嘲笑那个家伙一次，我就再也不学了。” 第一卷 : 第102章第一百章 他也不是总能恶作剧成功 午餐时，慎吾一度有些心不在焉。 公生对他的这副模样相当熟悉，因为在和纱回来之前，这个家伙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 而现在呢…… 有和纱在，难道他还能找到分心的理由么？ 不过在和纱搁下筷子之后，他也就恢复了正常——那一大个便当盒里的饭菜大部分都是他的，和纱吃饱了之后，他就会开始大快朵颐。 “刚才，你找些什么？” 和纱笨么？一点也不。 这个姑娘其实也是万事不上心的性格，然而一旦牵扯到她在意的东西，那么她便会处在另一种状态了。 观察敏锐，思绪敏捷，而且……一针见血。 “还是说，你约了什么人？” “我本来以为，武也那家伙会来。” 慎吾再度提起这个名字时，和纱已经不再无知无觉了，她略一蹙眉，但没有说话。 “不过，没来的话……也好，至少是个能姑且当朋友的家伙。” “公生，如果这家伙对你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一般不理他。” 但是啊，慎吾会自顾自地在周围蹦跶，自己想不理他都不行…… 有小椿在的话他会被揍，但小椿不常在，如果有薰的话……那就轮到自己遭殃了…… 公生很庆幸，现在有和纱在，这些烦恼自然而然地远离了自己，并且慎吾要为他曾经给自己添的那些麻烦付出代价——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看着他烦恼。 “和纱……” “……” 这个家伙啊，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就露出了这副让人心软的表情，就算狡猾也要有个度吧？ 和纱眉眼略沉，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换做是两人独处时，当然会是另一副场景，但现在…… 好想回家…… 她的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公生，我在想，你最近是不是有些缺乏锻炼？” 慎吾如此问着，他所说的“锻炼”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我这边刚好也有一段时间没去道场了。” “你得陪我弹琴。” 既然慎吾陪着自己练琴的时候没法百分之一百认真，那么就让他陪着自己弹琴吧…… 虽然没法在心里那这些东西分清楚，但既然慎吾说了，那么……稍微修改一下说话的用词，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只要慎吾说了，就没有问题——那么，他那边也不会有问题的。 “距离夏天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除去周末的休息时间不谈，你现在可没有其他放松的余地了。” “如果是为了比赛的话，和纱……那么我只要在比赛前稍微碰一下琴，就没人能赢我了。” 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和纱看向了公生，而在后者点头之后，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又犯了蠢，而慎吾……现在肯定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吧？ 刚才他肯定已经打算答应了的，但自己的话又给了他改口的余地…… “给我向那些认真练习的人道歉呀……” “抱歉，和纱。还有你也是，抱歉，公生。” 这一回，慎吾倒是没有耍任何花招，但这实际上就是他最大的恶作剧。 今天啊……一切都很顺利，而且还很开心，那么接下来的天气会越来越好，那么自己的心情也一定会是如此的。 “至于其他人，那就随他们怎么样了。” “……” 果然，公生说的不理这个家伙，才是最正确的方式吧？只要自己跟他说了话，就会被捉弄，但是……总不可能真的不理他吧？ 沉默着时，和纱的心里可不是什么都没想。 “可真想，赢你一次呀，慎吾……” 身在某一场比赛中，任何一个人都是想赢的，即便是能够轻易获得胜利的慎吾——或许也就只有渴望等同于实力的情况下，才会有人赢过他。 公生感叹着。 “说起来，和纱……你好像还没跟他在参加过同一场比赛吧？” “就快要有了，就快要有了……” 慎吾的回应缺乏了一点力气。 “公生，你就这么想要看我的笑话么？还是说……你觉得和纱会接受我放水让出来的胜利？” “你先能够认真起来再说吧。” 鲜有地，慎吾被公生反驳地哑口无言，他看向和纱，借着这个眼神他确认了关于自己的事情一定出现在了今天她与公生的聊天里。 但这也只能让他变得更加困惑，说实话……第一次为和纱演奏时的状态也不是他想要就会有的，当时的一切都是不可复制的。 那可是……浸透了时光的思念呀…… “百分之一百的程度么？我知道了……” 与和纱的比赛，可不是“赢下来就行”的程度，他需要拿出百分之一百的态度来才行，而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和纱。 这个理由重得让人恍惚，甚至于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支琴曲可以承载，那么……那个时候的自己，又该弹什么曲子呢？ “不过，在那之前的大提琴和小提琴的比赛，我的伴奏就辛苦和纱了。” “好。” 和纱的回答很简短。 她不会去计较自己为慎吾伴奏之后，他会不会履约——慎吾的认真，或许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她也愿意去相信有一天慎吾能做到这一点。 为了她，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 只要不是因为别的女人，都可以。 “到时候，你不要忘了时间就行，就算是伴奏，我也会花时间为你准备的。” “放轻松放轻松！” 慎吾总爱用重复某个短句的方式来强调自己的观点。 “我们只需要像平时那样合奏，就不会输！所以啊，和纱……放松一点，相信我吧！” “一个连认真弹琴都做不到的家伙，实在是让人没法去相信。” 慎吾突然觉得，他今天收获的好心情，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先是被公生说得哑口无言，现在又轮到了和纱…… 不过也好，反正他们都是自己的朋友，而且看起来也都很开心…… 他也不是那种只会想着自己的人，倒不如说……相当在意自己这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第一卷 : 第103章第其一百零一章 尤其是一心一意 生活，总是平静不下来…… 武也那边终于消停了一整子之后，慎吾却忍不住如此想着。 较之“无趣”，慎吾更加讨厌“被打扰”，尤其是那些躲也躲不开的东西——比如说，终于来临的排名考试。 这是作为学生所必须经历的东西，但并不妨碍他将其当做是搅乱自己日常生活的老鼠屎。 他对和纱说，写完一整张国文试卷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因为要写作文，连续写两个小时的字，对他的手会造成伤害。 和纱笑着揶揄他，说自己不用写这些麻烦的东西，不过说话的同时还是握住了他的右手——既然累了，就得稍微放松一下，嘲笑这个惫懒的家伙是一回事，与帮他按摩手掌并不存在任何冲突。 诸如这样的抱怨，还有很多，比如题目的简单，再比如午后没法跑到第一音乐室。 对于前者，和纱反问慎吾轻松一些不好么，对于后者，和纱的回答则是你平时也不常来…… 再有的，大概就是可别掉以轻心，到时候真的被那个她记不清名字的家伙给超过，那你的GTR就没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慎吾已经在自己的课桌上趴了好一会儿，同时回忆也到了昨天中午与和纱聊天时的场景。 无聊到这种程度，以慎吾的性格本该提前交卷，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不让……否则这个他肯定已经待在第一音乐室缠着和纱给他弹琴。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去碰乐器，因为累了，因为……需要和纱的演奏才能恢复过来——今天下午，也是如此，甚至于他盘算着，回到家之后要不要抢走一个和纱的布丁。 “每一次考试结束，回过头来就能看到星野同学懒散的表情，说实话……还挺微妙的。” 如果雪菜如她所说的那样，每一次考试结束都会回头看上一眼，确实能够看到慎吾露出同样的懒散表情。 说不定在某一次发觉到这一点之后，她便一直都这么做。 “看你的样子，是能拿年级第一了吧？” “按道理讲应该是。” 除去主观题，慎吾的记忆里自己的答卷应该没有能够被扣分的地方——之所以不那么确定，是因为这份判断也不是没出过问题。 他可没法保证，自己在整场考试中都处在精神集中的状态——偶尔走一下神，错上一两道题也正常。 “反正怎么也会比武也那家伙的排名高。” “你对自己的要求，已经沦落到这种程度了么？” “嗯……” 慎吾思考着。 “这应该是这场考试里最有趣的东西了……只可惜，他之前没答应跟我的打赌，不然接下来的一个月，就会更加有趣了。” “总而言之，还是得多谢你呢，星野同学……这次考试里，有很多题目是你给我讲过的，要不是你的话，我自己大概没法弄懂。” 雪菜说的“讲题”，也就是在课间时她问及的一些知识点，除此之外，也再没有更多了。 慎吾没有那么多时间，也不会愿意花更多的心思。 “不客气。” 有人向自己道谢了，那就应下来。 慎吾没有去在意自己到底帮上了多少忙，毕竟只有在感觉到被帮助时，才会说出“谢谢”。 “考完试之后，星野同学有什么安排么？” “如果是班里有聚会的话，那我就不去了……这几天已经够累了，周末的时候得好好休息一番才行。” 慎吾基本上是跟班上的小圈子绝缘的，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事情，毕竟有的时候，就算不想知道这些，也架不住偶然间听到那么几句话。 “还有，不要说我不合群，我觉得自己已经挺合群了……” “……” 自己想说的话，都被慎吾给说掉了…… 雪菜有那么一点气恼，但那份没来由的好心情却让她笑得灿烂。 女孩子也不是没有宽容大度的时候，就好像现在，她原谅了慎吾的唐突和失礼。 “你也得参加一些班上的集体活动才行，不然的话，就算跟大家说上了话也会慢慢疏远的。” “那到时候就再拜托你帮忙吧，小木曾……看在我教你题目的份上。” “好好好。” 慎吾的要求提得无理，但雪菜倒是应得欢快。 令人疲惫的排名考试终于结束了，成绩也会比想象中要好一些，再加上能够痛痛快快玩耍一番的周末，这已经是三倍的快乐了，又有谁会心情不好呢？ “那星野同学也玩得愉快吧！跟自己的恋人……我可是听依绪说了呢！那位饭冢君对你的评价，可是一下子高了不少呢！” “这说明他之前对我误解很深。” 除了性格之外，慎吾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公生总说他看起来不像好人，他接受这一点，但并不会因为所谓的表象而有所改变——这才是，如果要跟武也作比较便与“堕落”无异的方面。 “还有你们也是。” “知道啦！” 这是和纱偏爱用的表达方式，但同样的话被雪菜说出口时，却要多几分欢快。 “星野同学啊，是学力满分，运动万能而且还有几项擅长的乐器的优等生！而且还对自己的恋人一心一意！” “总感觉，你是在取笑我……” 这并非错觉，因为雪菜用她眸子里那狡黠的光芒毫无顾忌地昭示着这一点。 倒不是嘲弄慎吾的夸大其词，而是单纯地用最为欢快，最为清亮的语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然后换来停留在两人间的一点点好心情。 慎吾不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说出这句话时才会以相当收敛的低音结尾——但凡他在此时略一扬眉，那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傲便足以伤人。 “因为，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嘛！而且啊……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呢！这么厉害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雪菜应得理所当然。 “所以啊，星野同学，可不要让人失望呀！” “尤其是……一心一意这一点哦！” 第一卷 : 第104章第一百零二章 对待慎吾的方式 在学校里，男孩子们喜欢在课间时三五成群地凑到教室外的楼道上，所以他们凑在商场休息区的模样也不是无源可循。 “慎吾，快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等和纱跟小椿玩到开心就好了。” “……” 被亮太攀住肩膀，慎吾的大部分思考却依旧被他用在了思念家里的狗窝上，目光偶然间扫过沉默着的公生，却没能与他对上视线。 “虽然你跟和纱不缺钱，但是……” “如果只是钱的话，倒是没关系……” 听着这么一句有气无力的话，亮太愣住了，在他的认知里，慎吾身上应该是没有这种富家子弟的坏毛病才对…… 至少，他没见过慎吾在乐器之外的方面有过多大的开销，甚至于……这个家伙的物质生活，是相当朴素的那一类。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和纱，他觉得，这应该还得归结于慎吾的性格——因为不在意，所以怎样都好，反过来，当和纱想要花钱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不过，很累倒是真的……明明我们有三个人，只要达成了一致，想去什么地方应该都可以吧？”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公生的发言越来越一针见血了，慎吾没法反驳，亮太看他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怒其不争，随后，三个男孩子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考试之后的周末，呼朋引伴地出来玩对于每个高中生来说都是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一般来说，“逛奢侈品店”可不会在这个年龄段的选项范围内。 之所以如此，还得是因为和纱，她随口说了一句“最近似乎有新推的化妆品款式”，也不知道这个从来都不看时尚杂志的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总之，在男孩子眼里，罪魁祸首应该是附和了一句“那就去看看好了”的慎吾。 于是乎，他们便踏入了“地狱”，然后看着身边的女孩子们撒欢地玩闹。 “这个啊……我习惯了。” 平时，只要心里没有第一时间觉得和纱的提议有问题，慎吾就会表示赞同，而他的脑子在放松状态下常常会慢上一拍，往往还没开始思考和纱究竟说了什么，答应的话就已经说了出口。 “习惯了你会是这幅样子？” 显然，亮太没能理解慎吾所说的东西。 “难道你不是应该顺便抽了些时间学学关于化妆品的知识，然后再顺便了解一下各种品牌的当季新品，如果在每次弹完琴之后花上五分钟练习化妆，那你肯定能成为一流的化妆师……大天才。” “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呀，说不定公生可以，反正他的手指灵活度不差，能记下琴谱的话，再多些其他东西也未尝不可……” 慎吾不可能总让自己被揶揄，随口将话题引到公生那边，他的坐姿变得更加懒散了。 “说起来，亮太……你觉得，跟女孩子约会，去什么地方比较好？” “商场。” 亮太冷冷地说出了这样一个词，但在这之后，他便没法克制住自己的笑容了，随着目光拉远，他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并非仅仅是无良的玩笑。 “现在和纱不是挺乐在其中的么？难道说你觉得她去逛公园或者是博物馆之类的地方能笑得像现在这样开心？” 和纱在笑。 仅仅是嘴角略微勾起，但也足够她用自己的美惊艳今日的阳光。 慎吾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笑容，因为与他独处时，和纱从来不会在表情上有所吝惜，但是啊……现在是不同的。 与他待在一起时的开心，和与朋友们在一起玩耍时的开心，完全是不同的东西，而他希望，和纱能够全都拥有。 如果，能够让和纱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玩得开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博物馆或者公园……” 慎吾尝试着去想象自己与和纱身处于那样的场景中，但无论他怎么去假设一些有趣的东西，都觉得还不如在家里睡觉。 “可能，是因为我不太了解这样的地方吧……去那么一两次，也未尝不可。” “你啊……” 没想到，慎吾居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但想想看，似乎也不奇怪，这个世界上，又有哪只熊猫会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月光呢？ 亮太觉得，自己最近多少有那么一点劳碌。 好不容易公生“长大”了，现在又轮到了更加棘手的慎吾…… “就仗着和纱脾气好有恃无恐吧。” “是啊……” 和纱是个好姑娘，慎吾是知道的，但和纱有多好…… 慎吾偶尔会思考这个问题，比如说在午睡被和纱的演奏吵醒的时候，再比如和纱偶尔在他做饭时凑过来的时候。 他得不到答案并非思考的时机不对，因为就算是现在，他也说不出和纱到底有多好——如果一定要用某个方式来表示，那就用正无穷好了。 和纱好到，让人根本没法形容。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她放纵成什么样子。” “就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没法更加懒散了。” 这是和纱说的话，此时，她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慎吾。 逛街购物的快乐，当然要分享给自己的恋人，偶尔听到了这样一句话，那么让他认清楚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 “快点起来，现在可才刚刚开始……不能陪着我一起逛，至少把包和购物袋看好。” “可是，明明今天是来放松的呀……” 慎吾欲哭无泪。 “好了，慎吾，不要偷懒了！” 小椿也凑了过来。 “和纱买的东西呀，大部分可都是给你的！这个时候再抱怨，可就一点都不像男人了！再婆婆妈妈的话，我可就要揍你了！” “……” 慎吾很想说自己也不是没钱买，但在看到和纱偏开视线时时变得柔和起来的眉眼，他也就相当有自觉地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 “下一次，我一定会还手的……” 然后，他就吃了拳头。 “和纱，要是这个家伙敢惹你不开心，像这样揍他就好了！反正他很瓷实，怎么也揍不坏。” “那也不能……这样呀……” 虽知道慎吾眼下这副难受的模样绝对是装的，但和纱还是心软了。 “快点过来吧，就算不在意会被当成奇怪的人，给你买的东西，你也多少看一眼合不合意。还有你们也是，公生，亮太……你们也一起过来。” 第一卷 : 第105章第一百零三章 令人羡慕 “那个家伙啊，真不知道该羡慕他，还是该担心他的多灾多难……” “……” 亮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本该更偏向于后者，然而呀…… 既然那是慎吾，而且这么拖着他的人是和纱，那么……那就是怪他自己活该了。 “其实也还好吧？我看他现在挺开心的。” 公生的语气里为数不多的情绪是一点叹息，他们虽然也被和纱叫到了名字，但还有余裕坐在原地看着慎吾远去的背影评头论足，这份感慨显然不是留给自己的。 “如果慎吾不愿意，就算是和纱……也没法让他这么老实的。” “我们这边呢？” “我们，再歇一会儿吧。” 拿主意的人是公生。 “我看他们，其实挺想独处的……” “这么说，应该把小椿给叫回来。” 亮太掏出了手机。 “省得到时候慎吾被揍了，和纱又得心疼……” “也好……” …… “小椿怎么走了？” “……” 其实，和纱也在犯着同样的困惑，只不过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真要让慎吾就这么溜达回去，她今天的心情可没法好起来。 “待会儿再问，你……你不准说保养皮肤只是女孩子的事情。” “喂……” 和纱的抢白大概是早了五六分钟，但慎吾没法否认，自己确实想要说这样的话。 比之他时常叮嘱和纱的生活常识，在和纱这里也不是没有与之相似的东西——洗脸的时候不可以用清水洗上几遍就完事了，就算是男孩子，也需要注重皮肤的护理才行…… 不喜欢浑身都是护肤品的味道，嫌麻烦，觉得完全不是男人会做的事情…… 就这么些理由来看，慎吾对此的态度，说实话没什么立场让他在和纱闹小脾气时说教些什么。 不得不说，他们也算是半斤八两。 “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好了，反正买回去也花不了多少钱。” “其实，花的钱还是挺多的……” 慎吾觉得，和纱对金钱的概念应该跟自己区别很大。 他虽然同样是花钱不眨眼的性格，但还是自命明白自己花掉的钱究竟意味着什么的，但是，和纱呀…… 而现在，他又没法说“买护肤品还不如买乐器”之类的话，一来家里没必要，二来买化妆品的钱能卖的乐器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三角铁……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说了这样的话，和纱极有可能真的会认真思考要不要再买一架钢琴。 “算了，你还是给我讲讲吧……” 就像和纱对他妥协时那样，慎吾也会对和纱妥协，他给自己的底线是绝对不化妆，其他的就随便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和纱笑着埋怨了一句。 …… “我还想多跟和纱待一会儿呢！” 不仅是男孩子会喜欢漂亮姑娘，女孩子也会喜欢漂亮姑娘。 小椿能理解亮太和公生的“用心良苦”，但也不妨碍她向自己的好朋友们抱怨一番。 “而且，就这么放着她跟慎吾那个坏家伙待在一起，被欺负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担心一下慎吾么？” 亮太调侃着。 “你看刚才他们的样子，谁欺负谁还不够明白么？” “但和纱那么好！慎吾又是个坏家伙，万一……不对，这种可能性很高！”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断定和纱会被欺负的——平日里恶作剧的大多数是慎吾，他也基本上能够成功，但现在啊……可是在和纱的主场！ 此刻慎吾与和纱的相处状态，与他给和纱补习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两个人的角色反了过来. “不行，要去看看！” “你只是想要围观他们而已。” 说实话，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想去…… 公生的言语冷淡，但他也没法否认自己心里的蠢蠢欲动。 能看到慎吾苦着一张脸的郁闷模样，这可是相当罕见的事情——心里有大把的方式反击，却只能在被注视着时默默地继续听下去。 想想就有趣…… “你难道不想么？” “想啊……” “那就过去好了！” 朋友之间，总能够三言两语地达成一致。 …… “既然拿不准，那就都买回去好了。” 此时说出如此豪放的话的人是慎吾，他似乎忘记了不久前说过的“似乎会花很多钱”，只不过，这番矛盾在他的逻辑里是可以自洽的。 既然能通过花钱来搞定，那么就没必要花心思纠结这些自己注定搞不懂的东西，而且，护肤品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用得舒服，比较一下各种类型的效果之后，自然而然地就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了。 “也不是不行。” 对此，和纱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无论买了多少东西，到头来都不需要她来拎购物袋，她只需要愉快地刷信用卡就好了。 “不过买回去了，你就不能把它们扔到一边，这可是我送给你的东西。” “那我送给你的东西，也不能被扔到一边。” “……” 和纱很想问，你送了什么东西给我，而在下一秒钟之后，她从慎吾的笑容里找到了答案——慎吾送给了她一整套初中的教辅资料，还有各种各样的习题集……而那些东西的命运，或许自今日起得到了些许“转机”。 “这怎么能一样？你这家伙呀……又在欺负我……” “我就说了吧！？慎吾是个坏家伙！” 这大概，小椿热衷于时不时地揍一顿慎吾的原因吧？ 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家伙都能够欺负人。 “亏我们还在担心你，慎吾……” 当然，这只是朋友间的玩笑而已。 亮太在故作烦恼之后露出了笑容，而慎吾则至始至终都笑得灿烂。 “你们这样，是在欺负和纱。” 他自得地说着，要说这里谁最喜欢逗和纱，那么绝对是他——这就是个满脑子坏主意，满肚子坏水的坏家伙。 应该被揍一顿。 “切……” 和纱略一挑眉，这已经是她此时能够做出的，最为强硬的回击。 但只会让慎吾觉得她很可爱。 第一卷 : 第106章第一百零四章 喜欢独处 购物欲得到满足之后，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今天的玩耍也就告一段落了。唯一有那么一点遗憾的，大概就是回家的时候大家需要分别乘上开往不同方向的电车。 否非如此，和纱今天推开家门时，一定可以愉快地哼出歌来。 把各种各样的东西买回来之后，好好把它们收拾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同样也是一件值得乐在其中的事情。 所以，她决定把这份快乐分享给慎吾。 但是，慎吾显然不会这么想，那一大堆购物袋的命运，是被“暂且”放到一边，只有等到这个任性的家伙有了心情，才会被收拾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和纱抱到怀里。 “你又做在什么呀？” “我在抱着和纱呀。” 如果可以，慎吾不会在有想做的事情时有任何犹豫，而他的力气足够让他轻易地抱起和纱，在这个过程中的一点点挣扎与反抗，就像是洒在牛排上的黑胡椒一样恰到好处。 “不是说了让你把东西收视好么？” “可我又没答应下来。” 在沙发上坐稳之后，和纱的挣扎就完全是无用功了，或者说，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被慎吾抱在怀里时与他玩闹，对于这个菇娘而言同样是随时都会想做得事情，而且重要程度远已经被搁在角落里的零碎东西之上。 “而且，今天直到现在，才算是能跟和纱好好独处……我想要像现在这样抱你一会儿，也很正常吧？” “……” 此时的沉默，无疑是默认。 和纱不想这样，但要说出些反驳的话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她可不会在这种只会自寻烦恼的事情上来为难自己。 否则的话，她有得是借口让慎吾放开自己——比如今天的时间还不算晚，再稍微练一会儿琴也未尝不可。 “和纱……” “嗯？” 慎吾是又想要叫自己的名字了么？ 因为有过一两次这样的对话，所以和纱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多问些什么了，慎吾喜欢叫她的名字，她会很开心，至于慎吾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只需要静静听着就好了。 恋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如此在一点一点的磨合中变的默契的。 “今天很开心。” 这句话不过是一句只有字面意思的废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甚至没法引出什么特别的话题，但慎吾就是说出来了。 因为他想说——想要告诉和纱，自己很开心。 “以后再多约一下大家出去玩，也未尝不可。” 和纱如此说着。 “我已经回来了一个月，才跟小椿还有两台见过两面……慎吾，你说，要是冬马曜子和叔叔没有事先安排好，我们大概没法像现在这样吧？” “是啊……” 即便是住在隔壁，他们第一天上学的时候都错开了…… 人生就是如此，其实没有那么多“恰好遇到你”，更多的际遇其实是离别与渐行渐远。 慎吾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他此刻却难免去想那些已经不可能的事情——比如说时隔多日，乃至是时隔多年，才听说自己一度思念着的人的些许消息。 至于当时会是怎样的反应，乃至是在那之后的故事…… 这些东西会是如何？ 他只能一再否定着心中不断出现着的场景，因为……现在的他连让这些假设在脑海中成型的勇气都没有。 他此时能够抱着和纱，与她拌过嘴之后又毫无征兆地感慨起来，这也算是一件……需要再三庆幸的事情，享受着这份美好时，自然不会有胆敢迈入荆棘的力量。 “看起来，我们很幸运呢……” 虽然两人的爹妈都不太着调，但为数不多的靠谱却用在了最重要的事情上。 “又在想些什么呢，真是的……” 慎吾的胡思乱想，偶尔会跟自己说一些。 倒不是他不愿意提及，而是很少会有能够将其说出来的机会——只有在刚刚好想到这些东西时，他才能说出来，因为事后他自己都忘了。 “幸运什么的，现在说这些也无所谓了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现在都在一起……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今后会分开？” “只是，突然就这么想了而已。” 距离慎吾上一个念头冒出来也不过几秒钟，但让他说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就已经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他给出的解释仅限于“突然想到”。 “我跟老爹说过了，让我转到音乐科去，他答应帮我安排了，下个学期开始就能搞定……到时候，我就能跟和纱在一个班了。” “还要这么久么？” 从现在，到夏天…… 暑假倒是不用在意，到时候他们反倒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啊……这中间可还有整整两个月，用慎吾的话说，就是连排名考试都还有两次。 和纱在心中细数着日子，她所希望的自然是慎吾下周就能转到跟自己同一个班上，这样的，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对慎吾撒娇都没用。 “跟你说啊，慎吾……我总感觉，之前的那个坏家伙，还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嗯？” 慎吾皱起了眉。 “他是想被揍么？” 他不会介意有其他人对和纱抱有好感，但问题在于，让和纱感觉不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好，还是不要打架吧……你像上次那样，去班上走走，多几次就没事了的……” 和纱不会为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家伙担心，她担心的是慎吾，毕竟打架是有后果的。 “可是，我确实有些想揍他……” 慎吾思考着。 “嗯……虽然说打架不对，但是啊，有些人必须揍一顿……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在，和纱，你可以……踢他的小腿，用鞋跟踢。” “嗯。” 和纱应得乖巧，也把慎吾的教导记在了心里。 她希望自己不要有用上这些东西的机会，但在需要的时候，就不会有一点迟疑——能自己解决的麻烦，她也不会总是向慎吾撒娇的。 第一卷 : 第107章第一百零五章 不长进的家伙 仿佛脑海里的某个开关被按了下去，和纱在醒过来之后的第一秒便睡意全无。 阳光洒满了房间，窗帘偶尔会被微风拂起，今天的好天气，是适合睡懒觉的淡金色。 但和纱睡不着了，因为……慎吾不在。 抱着被子四顾一番后，她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要把那个家伙找回来…… 想到这里，她便翻身下了床，全然没有一点平日里赖床的慵懒模样，身上套着的宽大白T恤的衣摆随着脚步一起慢慢地晃悠着。 …… 在客厅里，她找到了被慎吾换下的睡衣——跟她身上穿的白色T恤一模一样，慎吾有很多同样的衣服，据他说觉得不错就多买了些，所以和纱觉得，自己穿几件他的衣服也无妨。 嘟哝着拿起衣服又随手扔下，她习惯性地向着厨房溜达了过去，在路过餐厅时，餐桌上的布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吃之前要记得先刷牙。” 这是慎吾留下的卡片，看过之后，和纱放下了另一只手里的餐勺。 “真是的，那么早把布丁拿出来，都温了……” 慎吾偶尔会说，要少吃些冰的东西，因为对胃不好，然而和纱却偏爱布丁在冰过之后的风味。 但好在，埋怨了一句之后，和纱也没忘掉自己还没刷牙，因为并不讨厌，所以这是她少有地不那么讨厌的说教。 一楼的卫生间，好像也有洗漱用品来着…… 如此想着的同时，她确定了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 …… 洗衣机在转，浴室里也有水声…… 这算不上惊喜，因为找到了慎吾却没法第一时间质问他为什么又一个人先起床…… 这个家伙啊，应该有记得锁门吧？ 虽然如此想着，然而“鬼使神差”这种莫名的力量依旧在此时出现了，和纱拧动了门把手，然后……门被她仅仅略微用上的力度推出了一道缝隙。 “和纱？” 慎吾的声音连同些微湿润的水汽一同传来，语气里没有慌乱，只是带着疑问语气本该有的一点上扬音而已。 “起来了么？” “刚才你去哪里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起得早，应该不会有换洗的衣服才对，更不需要洗澡…… 和纱的眼神被没法看到任何东西的那一道门缝定格了，她就这么静静地杵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今天醒得比较早，就去跑了个步。” 慎吾随口说着。 “没有打扰到你吧？” “你还提这个……都是因为你不在，害得我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这句话里，藏着的东西大概是数不尽的暧昧和嗔怪，同时底色里还有一点点女孩子的自矜， “跑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感觉出够了汗，就停了……” 哗啦的流水声里，慎吾本就漫不经心的回答听起来更多了几分失真感。 “和纱，吃布丁之前，有好好刷牙么？” “我才没吃呢……” 这个混蛋男人，怎么就断定了自己肯定会去吃布丁？ 和纱暗暗咬牙，但话说出口时却一点都不凶狠，她的声音被刻意放轻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稍微克制一番自己的情绪。 “本来打算过来刷牙的，结果发现你在这边……” “这可真是巧了呢。” 慎吾大概，是在笑吧？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些什么……巧合？这跟巧合有什么关系？真要有什么凑巧的事情，那也应该是自己恰好抓住这个想要把自己一个人丢下的家伙！ 和纱不太拿得准此时慎吾的表情，所以心里又一次把无端的指责混着撒娇一股脑地扔到了慎吾身上。 “和纱去洗漱吧，我这边已经洗好了……待会儿我就去做早餐。” 慎吾并没有运动过后泡澡的习惯，汗水止住之后冲个澡，便足以让整个人的精神变得爽利，这也是他时不时会运动一番的原因。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很快，快到当和纱反应过来时，便已经能听到慎吾的呼吸声。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正握在门把上的手，心中所想的东西在此情此景之下变得极为清晰——或许，在门的对面，慎吾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只是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发力而已…… 也许，在彼此的呼吸次数加起来等于一百的时候，门便会如同被施加了某种魔法那样，朝着某一边打开？ 和纱忘记了，这座房子里的每一扇门都是只能向内打开的，她将过多的思考花在了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发生的情景，以至于慎吾将门拉开时她被手上传来的力量拉了个趔趄。 “没事吧？” 关键的时候，慎吾从来都是可靠的，他的拥抱并非只能让自己喜欢的姑娘撒娇，任何时候都可以作为最值得信赖的“保护”。 “怎么突然摔倒了？” “没什么……” 难道要我回答，因为想着你想得出了神，所以才一不小心摔倒了么？要我说这么奇怪的话，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和纱很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到底有多么缺乏可信度，也知道她一旦把这样的埋怨说出来之后慎吾会是怎样的反应——他不会嘲笑自己，只会笑着摸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河沙镇可爱”，说不定还会把挑起自己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红透了的脸看。 所以啊…… 就像现在这样，躲到他怀里就好了，不仅不会被嘲笑，还能够好好撒娇，重要的是……醒过来的时候这个混蛋跑掉了，现在得把欠下的拥抱补回来才行！ “快点放开我呀，浑身湿漉漉的……” 在和纱这里，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大多数都不是同样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对慎吾还有余裕把浴巾围在身上感到遗憾吧？ 而慎吾注定是读不懂这些心思的，他在确认和纱站稳之后，稍微退了半步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怀抱。 “好了，去洗漱吧，和纱。” 他如此说着。 “今天的早餐，想吃什么呢？” “随便……” 女孩子啊，果然都是相当难以捉摸的。 和纱又发脾气了，但这一次慎吾依旧不明白为什么。 第一卷 : 第108章第一百零六章 少女的祈祷 慎吾出门了。 一个人出的门。 好几次，和纱在手中的曲子弹到一半时，指尖流淌出的音符变成了带着暴躁情绪的重音。 音乐不会骗人，一旦心中的情绪无法抑制地宣泄而出，那么演奏出的就只能是心中最为本质的感情。 烦躁，甚至是……有那么一点暴躁。 现在的和纱就处在这样的这样的状态下，就连她自己都没法否认——至于原本自以为慎吾不在时可以好好弹琴的念头早就被她扔掉了，要是慎吾没回来，她无疑会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 慎吾在出门前跟她说过理由，因为被道场的老师拜托指点后辈——但其实是老师自己想要偷懒，找我大概是因为突然想到了我。 和纱有的时候搞不明白，一个依靠“馆主徒手能打死成年老虎”这种荒诞噱头来吸引学员的空手道流派为什么能有几百万会员，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以慎吾的聪明会看不明白这样的骗局…… 总之，她心情很不好，所以在手机叮咚地响了一声时，将其拿起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读刚发进来的邮件而是下意识地要将其扔出去。 邮件来自“慎吾”，这是和纱将其点开的唯一理由。 “真是的，肯定又在偷懒……” 慎吾这家伙，肯定又在偷懒！就连陪自己练琴都是如此，更别提其他事情了…… 至于他能不能当老师，和纱倒是不那么在意。 “什么嘛……谁要去道馆那种地方呀……” “我跟愚地老师说，自己有了恋人，他说下次和纱可以一起来看看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学学空手道。和纱要保护好手，所以只学踢技也可以。” 这是邮件里的文字内容，除此之外，邮件里还附了一张照片，慎吾穿着空手道服，身边是一位比他矮一些的中年人——一个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介乎于黑道和酒鬼之间的光头，即便照片里的他有着粗壮而肌肉分明的小臂，看起来也不像能徒手杀死老虎。 “不去。” 和纱本想就这么简单地会上一个词，但在按下发送键时又犹豫了。 “把拍照和发邮件的时间用来回家的话，你现在已经在我身边了，还有……别打扰我练琴。” 在本可以陪着我的时候，你却不在，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打扰。 快点回复我呀…… 邮件发出去之后的一秒钟，和纱的耐心便用完了。 她知道慎吾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根本没有发脾气——但既然她都那么懂事了，慎吾怎么样也得满足一下她的期待才行！ 只是一两条邮件而已，怎么也不算难吧？ “距离下课还有一个小时，前提是如果没有人挑战我的话……” “不过说实话，所谓的后辈年纪都比我大，我也不太来道场，所以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 从慎吾发过来的消息来看，他心里也是挺无奈的，至少对所谓的“挑战”不太感兴趣。 和纱刚如此想着，下一封邮件便到了。 她想象着此时慎吾所处的场景，大概有十几个，或者是更多的，嗯……学员？ 因为思考措辞，和纱的思绪被稍微打断了一下，忽略掉这个问题之后，她接着往下想——总之这些人排成几队在做着相当辛苦的练习，但慎吾却在摆弄着手机，那个笑得有些奇怪的流氓，不对……是愚地先生说不定会凑到慎吾身边看他的短信内容。 接下来的挑战环节，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揍一顿慎吾，这个家伙就很欠揍…… 自己也想揍他！ 和纱轻轻地挥了挥拳头，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笑容。 “要是，那位愚地先生说要揍你，你会怎么办？” “应该……不回吧？” 这一条消息不长，回过来却花了些时间，甚至还有个错别字。 慎吾算不上多么严谨的人，但不至于察觉不到这些东西，和纱在想，慎吾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怎么了么？” 和纱如此问着，就好像慎吾此刻就在他身边，但现在慎吾注定是没法立刻回答她，也没法像平时那样拥抱她。 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选择静静地等待——在此时，或许弹上那么一两首曲子是最好的选择。 要弹什么呢？ 她不知道，所以……在双手即将触及琴键前，福临心至地双手合十。 在此之后，琴声悠扬而起。 “托和纱的福，待会儿的挑战环节变成了我和老师的实战演练，这一次……又得被揍了。不过为了少让和纱担心一些，我会尽量不被揍得那么惨的。” …… 慎吾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人为他祈祷着。 他只是看着滴溜溜地滚到自己面前的玻璃瓶口出神，视线稍微放远一点，是掉在地上的半截方木，抬起头，他看到了正对着一根纤细的铁丝摆出空手道架势的男人。 能够徒手切开木头，能够徒手切开玻璃瓶，甚至是能够徒手切开铁丝，这样的“徒手”，才能杀死老虎吧？ 他如此想着。 “喂，慎吾！” 半截铁丝掉落在地上时近乎无声，慎吾循着声音看去，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的我呀，状态正佳呢！切开的铁丝没有一点毛刺！你如果还是这样走神，到时候就只能被我揍到哭着回家向女人撒娇了！我想到时候，整个道场里可都会觉得你是个名不副实的家伙啦！” “我会尽力的，到时候就请您多指教了，愚地老师。” 慎吾伸着懒腰站了起来，正坐着久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舒活一下筋骨…… 或许，还可以像老师那样，稍微热热身。 “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想热热身……就尝试一下您刚才的表演好了。” “年轻人，果然很有冲劲呢！说不定今天你还能升段！” “四段升九段，会不会跨度有些大？” 慎吾大言不惭着，但却换来了更加爽朗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今天肯定会是一场……相当有趣的对战！” 有趣么？ 慎吾记得，自己最早的时候学空手道，似乎只想锻炼身体来着…… 第一卷 : 第109章第壹佰零七章 单纯的很开心 将窗子打开，照进屋子里的阳光也似乎变得散漫了起来。 但在逐渐变得燥热的天气里，也就会有一些暴躁的东西，比如说……汽车发动机的呼啸而来而又渐渐平息的轰鸣声。 虽然这是没法融入钢琴演奏中的噪音，但和纱却为它苦等了许久。 慎吾回来了！ 这对于和纱来说，是足以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的事情——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有这样一份心情，无论此刻再怎么惊喜，最好的状况永远都依旧莫过于慎吾始终在身边。 “慎吾！” 在她想要跑起来抱住慎吾之前，便已经被慎吾抱住了。 慎吾的速度要快得多，也有可以把她抱起来转上好几个圈的力气，而她的好心情，也因为这一点点玩闹而旋转着不断上升。 “欢迎回……” 以后，果然还是不让慎吾去道场了吧…… 要说出口的话因为这样一个念头哽住了，因为慎吾又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去一次伤一次，也难怪和纱会这么想。 “怎么了嘛？真是的……” 慎吾的心情很欢快，他嬉笑着勾起手指轻轻的划了一下和纱的鼻梁，明明眼前的姑娘都快被他惹哭了，却还是毫无察觉。 “好啦好啦！我没事的！倒不如说……状态绝佳！” “哪有……你这样的嘛？” 说着明显是骗人的，但又让人只能去选择相信的话…… 用这么过分的坏心思来欺负人，已经不是“过分”可以形容的了！ 此时此刻，和纱完全不愿意把自己的笑容给眼前的混蛋，甚至有那么一点想要在他脸上的伤口上用力捏一下！ 只有这样，才会让他稍微长记性——说不定，一点都不行！ 她在心中如此纠结着，到头来也只能躲开了慎吾满溢着笑容的视线，不过在被慎吾抓住破绽在脸颊上大大地咬了一口之后，她也只能不满地再度正视这个家伙。 “所以……你赢了你的老师？” 只要是“比赛”，那么慎吾便会理所应当地取得胜利。 要不是看在他满身是伤却依旧这么开心，和纱甚至懒得问这么一句——让她担心，慎吾可已经足够罪大恶极了！依旧能享受到这份关切，已经是和纱小姐最大限度的温柔了。 “没有呢！我输了！” 慎吾还是那么欢快。 如果说，体会到了人生中绝少的经历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那么慎吾现在大概快要欢乐得飞到天上去。 不过只有“笨蛋”才会因此而收获好心情，他此刻的兴奋绝对是另有缘由的！ “老师很厉害呢！超级厉害的厉害！跟他的比试……虽然输掉了，但我却很开心！不是因为输掉了开心，而是……那种，要怎么说呢！” “那种……” “嗯……” “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呢！就是很开心！” 也许，他一路上的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份思考除了让他把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加欢快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开心！ 一份单纯的开心——这就是他收获到的东西，至于缘由，既然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那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于此了。 “输掉了……么？” 和纱沉吟着。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慎吾明明那么聪明，但脑子依旧会坏掉，否则的话，这个家伙的表情里为什么会没有一丝阴霾呢？ 就连不久前与自己重逢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高兴——那个时候，就已经满心坏主意地欺负人了…… 不过啊，他开心，就好了，至于就这么变傻了也没关系，反正有自己可以照顾他、 于是乎，和纱笑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同身受就是这么来的，慎吾的好心情此时已经不属于他一个人了，和纱分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但其中的光和热足够这个眉眼冷漠的姑娘流露出温柔。 “那就要加油了呀，下一次……可不要伤成这副模样了。” “嗯。” 平日里，都是自己用这种温柔的力度抚摸和纱的脸颊，现在角色互换之后，她应该没法感受到那一丝伤口被触动的疼痛吧？ 慎吾想着，并且沉浸于这份真实的触感中。 “不过……如果要加油的话，陪着和纱的时间就变少了呢！像之前那样，一周去一次道馆，我感觉就已经是极限了，和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难免会寂寞的吧？” “知道就好……” 那些烦躁，不安，早就不知何时扔掉了，现在因为慎吾的话再度将其拾起，和纱只觉得这些记忆充满了失真感。 明明是自己的经历，明明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但却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 她用手心蹭了蹭慎吾的脸颊，温柔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些撩人的意味。 “这个世界上啊，也就只有你一个人……才敢让我等这么久。” “其他人？” “可没有其他人……换做是冬马曜子，有男人敢让她等待两分钟，她都会毫不留情地发脾气，我啊……可是比她更加没耐心呢！好好想想吧，混蛋男人，你到底被我优待到了什么地步？” “这个啊……” 慎吾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被和纱的暗蓝色的眸子抽出，并且随着她唇舌间的音节跌宕起伏。 “是……这样的优待么？” 慎吾此刻说的，是与一个浅浅的吻同等程度的优待。 “不是。” “那么，是这种程度么？” 或许，是一个稍微加深了一点，可以安放下些许贪心的优待？ “在你看来，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么？” “这样啊……” 慎吾似有所悟。 或许，在和纱心里，他拥有的优待，是比一个深到几乎要将对方吃掉的吻还要深刻的优待？ 他如此思考着。 “也不止……这种程度的。” 和纱眯起了眼睛，她躲到了慎吾怀里——躲开了下一个吻。 “不过，你今天惹我发脾气了的，所以……就只让你做到这种程度，总是放纵着你，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欺负死的……就算是你，慎吾，也要好好反省的。” “嗯。” 第一卷 : 第110章第一百零八章 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在道场里活动了一番，身上难免会出汗，即便已经冲洗过了一次，但积累下来的疲劳非得好好泡个澡才能缓解。 慎吾不会在意自己身上的开放性伤口会因为接触了水而感染，和纱倒是劝了，但没用。 所以，慎吾得到的惩罚就是没人陪他一起泡澡——当然，在此之前也没有过就是了，区别在于，这一回和纱给自己找了个“害羞”之外的绝佳借口。 除此之外，也就是当和纱给他上药时，手上的力度总会时不时地微妙地加重。 “你干什么呢……” 手里还拿着棉签，和纱只能用拳头轻轻砸一下慎吾的手背来试图阻止他的胡作非为。 至于慎吾在做的事情…… 天气尚未炎热到让人烦躁的地步，但和纱的衣着却已经有了比夏天更加让人心绪混杂的温度——只扣了胸前两三枚纽扣，下摆便随意扎起的白色衬衫显然遮不住她姣好的腰线。 如此一来，无论是慎吾的手犯了什么样的毛病，都能轻而易举地得逞，这一次，他盯上的是衬衫的纽扣，或许是因为和纱教过他如何将其解开，他的动作轻车熟路。 “我还在照顾你，你却在起坏心思……” “如果是坏心思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这句话里，藏满了用来恶作剧的魔法，以至于和纱整个人都被定格住了，她身上的唯变化，也就是一下子红透了的脸颊。 慎吾笑着拿过她手里的棉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盖上一旁的药瓶，这才好整以暇地单手将依旧在发呆的姑娘搂到自己怀里。 白色的衬衫变得松松垮垮，藏住了女孩子玉白色的肌肤。 “这下，你满意了吧……” 和纱轻轻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去指责这个混蛋男人。 她答应过神武可以“为所欲为”，但现在暂且将其忘掉也无妨，跟混蛋相处，讲道理只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糟糕。 不过这一次，慎吾身上传来的温度却要比平时更加温暖，她觉得自己到了夏天或许就会讨厌这份会让人流汗的触感，但现在……却只能沉湎其中。 “没有。” 听了这句话，和纱想咬人，所以慎吾就在她嘴边的肩胛便遭了殃，在她想要用上的力度与慎吾从他背后划过的掌心几乎同时略一停顿——几秒钟之后，她用上了自认为毫不留情的力气，而慎吾则解开了另外的扣子。 “你……” 慎吾在想些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时那算不上尖锐的清凉让和纱下意识地往慎吾怀里钻，但在被完全抱住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逃跑”的方向上有着最为危险的东西。 不过…… 没关系吧？如果是慎吾的话。 “我在想啊，和纱……现在的和纱，跟我一样，会是怎么样？” 什么叫跟你一样？跟你一样不穿上衣么？ 和纱如果知道，自己蛮不讲理的埋怨就是慎吾所想的东西，心情一定会变得复杂起来。 她此刻死死认定，自己又一次被慎吾欺负了——就因为自己在给他上药前用了有那么一点戏谑的语气让他把衣服脱下来，这个家伙就会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只是，像慎吾那样，在赤着上半身与彼此对视着时笑得坦然，否则也不至于之能像现在这样，躲在慎吾怀里撒娇。 嘴上总说着“胆小鬼”和“你又不是没看过”这样的话，到头来却会红着脸的冷美人，无疑可爱得让人想要狠狠欺负一番。 “……” 和纱一时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嗫嚅着开口。 “今天，你输掉了……真的很开心么？” 这样的提问，无非是欲盖弥彰罢了。 慎吾都快乐得飞到天上去，又怎么会有不开心呢？至于些许胜负，他当然在意，但这份在意所在来的情绪，就是让他插上了翅膀的欢快。 他既没有隐藏这份感情，以和纱对他的了解，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该怎么说才好呢？ 现在的和纱呀，很可爱！ “当然，很开心呀！” 慎吾如此说着，他并不介意再重复一遍已经说过了好几次的话，但在此之后，他便话音一转，语意间全是带着挑逗的温柔。 “和纱，我啊……现在像这样抱着你，本来就很开心呢。” “哼……” “问你个问题呀，和纱……” “嗯？” “我想吻你一下，可以么？” 慎吾既然有胆量如此提问，那么就意味着他断定了自己不会被拒绝，所以在得到回答之前，就有所行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十几秒，或者是几十秒，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慎吾才有意犹未尽地收敛了自己的贪心。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呢，慎吾……” “嗯？” 不知何时缠在慎吾颈间的双臂稍微松开了一些，转而懒散地搭在了他的肩上，和纱借着这个动作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到勉强能够对视的地步。 而在被直视着时，慎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会被捉弄，并且丝毫无法反击。 此刻，和纱的眸子里盈满的光芒并非只有温柔，还有那么一点……柔媚的狡黠。 “男人啊，为什么在接吻的时候，手总会不安分？慎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这我也不知道呀……” 和纱会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来自曜子的教导就是如此，慎吾也只能投降。 然而问题在于，修一并没有教过他怎么应付眼下的场景，任凭他再怎么天才，也只能在和纱的目光下败退，即便他的手此时依旧不安分。 不过啊…… 和纱很美呢！ “不理你了……” 和纱从慎吾的怀抱离开时，仅有她带着笑意的言语间藏着眷恋，动作倒是毫不拖泥带水。 至于其他的东西，就像她挂在嘴边的那样，反正也不是没被看过，而且……还是慎吾——不管怎么样，她终归还是要把衣服给穿上的。 刚才脱下的衬衫被慎吾扔得有些远，在将其拾起前要走的那段距离足够慎吾抓住她十次，而慎吾只需要做一次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有的是时间享受与和纱对视时的嗔怪，然后再度把身边的姑娘抱在怀里。 裙~ 第一卷 : 第111章第一百零九章 在他眼里，这再正常不过 卷一第一百零九章 星野慎吾。 这个名字在开学的第一个月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高一年级乃至是整个学校里流传着，所以，当它又一次出现，在引来惊叹之余似乎也有了些让人“习以为常”的麻木感。 年级第一，星野慎吾。 当学生们站在刚刚公布的排行榜前时，这个家伙正施施然地从所有人的背后走过，视线连偏移一下都欠奉。 因为知道这是个理所应当的结果，也对此不太感兴趣，那么他会是这个反应也正常。 …… “早安，小木曾。” “星野同学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呢。” 一般来说，都是自己先对慎吾打招呼，所以雪菜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她猜对了原因，但在这之下更深一层的理由，便错的离谱。 “说实话，我一开始完全不相信，你真的能拿到年级第一。” “那个啊……如果我现在说，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拿过年级第二，你会相信么？” 慎吾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相当恶劣的玩笑，不仅在炫耀着自己的成绩，而且还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这足够让人讨厌了。 但他也说过，自己从来都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直到一秒钟前，雪菜始终觉得这两者都缺乏可信度，但现在……或许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机敏的姑娘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那我就姑且相信一下好了。” 雪菜的笑容永远都比慎吾灿烂，这个姑娘对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不过，就算拿过很多次，再多一次也会变得开心吧？” “嗯……会的。” 如果在有趣的事情上出现了能赢过自己的人，那么自己会因为有所动力而变得开心，如果赢下了一场“比赛”，自己也会因为胜利本身而变得开心。 在心中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慎吾点了点头。 “你这次的成绩怎么样？” “还不知道呢，我刚才路过的时候，排行榜那边人太多了，所以我想着等过几节课的课间或者是午休的时候再去看看。至于星野同学的排名，是刚才听说的。” “我也差不多。” 雪菜没想到，自己的话引来的却是这样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她偏了偏脑袋，似乎是在借此表达自己的疑惑。 “我也听说了自己的成绩。” 但没打算去看。 所以慎吾用了差不多，而不是“我也一样”。 “但就算没听说，这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雪菜又一次猜错了慎吾藏在心里的话，不过她说的也接近事实，只不过慎吾并没有她认知里的那么嚣张而已。 “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对自己的成绩有些期待了呢！平时一直在向年级第一请教学习，肯定会有所提升的。多谢你呀，星野同学。” “提升啊……最终还是要看自己的努力的，所以谢我就算了。” “也就是说，星野同学也是有努力的咯？说不定在家里会看书到凌晨？” 慎吾应得随意，故而因为雪菜的揶揄而略一错愕。 “那倒没有，我平时都会尽量早睡……只要把知识都给弄明白就行了，也没有必要特意去再多花时间，而且熬夜什么的……会很伤精神的。” “也就是说，平时在家里也是会学习的咯？” “嗯。” 自己不像是回了家还会看书的人，雪菜想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 理解到这一点之后，慎吾并没有反驳，因为他觉得这没错，如此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相应的成绩，来自于相应的付出嘛。” 当然，这个等式在不同的人那里，是不同的。 “……” 如果再说“星野同学可不像是会为了学习付出努力的人”，那么他的好心情就会被影响到了吧？ 克制住几乎到了嘴边的话其实不难，难在想到除此之外还能说得东西。 沉默的间隙，雪菜对慎吾笑了笑，而这却被慎吾当成了对话结束的标准，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游离了几秒钟，再度集中起来是所看想打人依旧是雪菜。 “也不知道，武也那个家伙……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应该，相当难以置信吧？” 关于这一点，他们达成了相当的默契，笑容里的温度也几乎达成了同步，只不过，比起可爱的女孩子，慎吾的表情气质使然地显得放肆而又恶劣。 “之前我可是想要跟他打赌，如果成绩没能超过我的话，就剃一个月的光头来着，只可惜他没有答应。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便住了口，因为此时的雪菜的已经完全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了。 “星野同学，你的性格……简直是比我想的还要恶劣。” “有么？” 慎吾反问道。 “不只是武也，我应该都有对你们说过，我的成绩很好的吧？是你们不信而已……既然不信，那么赌点什么也正常吧？” “话虽如此啊……” 但慎吾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吹牛…… 好吧，这个家伙还说过，他从来都相当实事求是——但无论如何，比起“学力满分运动万能而且还有擅长的乐器”，“体育万能但学习苦手”才更适合他。 雪菜叹着气。 “星野同学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本来也没打算让人相信吧？” “这我可没想过。” 他确实没想过，因为不至于对旁人在意到这种程度——和纱总说他坏心眼，但这份心眼会可不会用在任何人身上，最低的限度，也得让他“在意”才行。 慎吾摇头。 “是你们对我误解太深了而已……我其实有些担心，会有人说我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说实话……一般第二名都会被我甩开好几十分，这么大的差距，也没人能给我抄吧？” “几十分？” 连成绩都没去看，就能以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也不知道慎吾到底是狂妄得过了头，还是对自己的“自知之明”过了头。 雪菜觉得，他自己认为肯定是后者，因为确实发生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但在旁人眼里…… 作为被他帮助过的人，可得尝试着相信他一下才行。 第一卷 : 第112章第一百一十章 百分之九十五 卷一第一百一十章 今早，在慎吾眼里算不上平静，因为发生了不少事情。 在椋木先生的课上被点到名字时，他下意识地叹着气，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践行自己被叮嘱的“再接再厉”。 课间时，在走廊上遇到了武也，还有北原，要不是他躲得快，肯定又一次会被拎住衣领，这让武也的不忿加深了几分，不过慎吾觉得，以他将将进入年级前百的排名，实在是没必要因为与自己对比而有什么不甘心。 这或许也是在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后，武也便消停下来了的原因。 不过北原的成绩倒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出乎了他的意料，年级第二，而且只比他少了十多分。 这是北原说的，这个好脾气而且相当认真的同学还说想要向他请教学习方法，他提出这个请求时语气跟在体育课上要慎吾打球时差不多，慎吾也没有太过吝惜自己的学习方法。 上课正常听讲，如果逃了课的话就在当天把缺的课程自学一遍，保证每天都有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这甚至称不上方法，作为学习计划也没有参考价值。 但北原倒没有流露出被愚弄的不快，他选择了相信慎吾的话，并且称赞了慎吾的学习天赋，还说自己会更加努力一些。 总之，虽然算不上平静，但也多亏了这些波折，一早上的时间过得不算慢，再加上托最后一节课老师没有拖堂的福，他安安稳稳地溜达到了音乐科约和纱一起吃午餐。 …… “就你这个样子也能拿年级第一？看起来峰城的学力水平也没有冬马曜子说的那么高。” 和纱问过曜子，如果自己转到普通班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得到的回答里也有“学习会相当吃力”之类的内容。 但是啊…… 她每天早上跟慎吾一起放学，下午跟慎吾一起回家，在家里一起练琴，偶尔也会帮忙准备晚餐，慎吾学习的时间大部分也用在给她补习上…… 对了，除此之外他们还会花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 就这样，他们的成绩应该差不多才对——至少，和纱还没有缺乏自知之明到会认为自己的成绩很好。 所以，她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但差别却这么大。 “要是排在第二的家伙知道你平时是个什么样子，应该会很不甘心吧？” “那倒没有。” 慎吾顺便提起了今天与武也和北原的偶遇，这也算是午餐时的一点谈资，和纱闻言有那么一点困惑，看来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增加了。 “不过说实话，第一次遇到一个没有对我说‘下一次一定要赢’之类的话的家伙，还是蛮有趣的。” 慎吾以这样一句话作为了故事的结尾，不过也就只有他，才会有这样的略显荒诞的想法。 “不要看着我，现在距离夏天还有一段时间，说不定我能超过你呢？” 这并非没有可能。 和纱其实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慎吾并没有就此否认。 钢琴的演奏中，仅仅凭借“技巧”是能够做到很多事情的，包括让乐曲充满“感情”。 然而在这之上的，“诠释”乃至是……“掌控”，这只能来自于某一次演奏中的灵光一闪。重要的是这不需要讲技巧磨炼到完美。 只有迈过这道坎，慎吾才能更进一步，但他已经徘徊了许久——这其实才是和纱想要表达的东西。 “所以啊，你也该多认真一些了……如果为了我也只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五，那就为了你自己，去完成最后的百分之五吧。” “我会尝试的……” 慎吾很想说，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如果是为他自己，认真程度在量化之后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零。 “既然说了，就要好好做到。” 和纱能听得出慎吾言语间的那一点散漫，但她也只能如此叮嘱而已。 自己已经让他每天练琴了，剩下的，就只能看慎吾自己了——这个家伙的天赋好得让人困惑，但是啊……他偏偏不愿意让其绽放。 就好像熊猫一样，明明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狩猎的强大野兽，却成天慵懒地啃竹子晒太阳。 “真是想夏天快点到来，我也赢你一次，这样的话……你就能像昨天那样开心了吧？” “昨天的开心，百分之九十五可不是因为输给了老师。” 明明当时已经完全是一副忘乎所以的模样了，现在却如此恬不知耻…… 和纱当然知道，慎吾所说的“百分之九十五”究竟是什么，她红着脸，思考着要不要用筷子敲一下这个欺负自己的坏家伙。 但想想看，还是算了吧，说不定这个家伙只会因此更加开心。 “因为我，只有百分之九十五而已么？” 和纱挑起了眉。 “就算把从我们见面开始你每一次弹琴的认证程度平均下来……也只有百分之九十六而已吧？只能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你就没有好好反省一下么？” “确实，应该好好反省呀……” 但是，应该要做却没做的事情，总是做了也只会徒劳无功的。 慎吾其实经常自我反省，但始终想不到自己该如何改进。 “和纱也要帮帮我才行，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的，但总想不明白就是了。” “让我帮你么？好啊……” 和纱笑着。 “那你就，每天都连一会儿琴，就算想不明白……但是，只要练习的多了，总会能够认真起来的时候。这样一来，就算能不能想明白，都无所谓了。” “这可真是……” 百分之一百的，属于和纱的风格。 听上去并不聪明，但确实能够解决问题。 慎吾也在笑，他知道和纱也未尝没有一点捉弄他的想法，不过他将这些东西照单全收。 “那今天，就多练一会儿琴吧，不过啊和纱……让我多吃一个布丁吧。” “好啊。” 顺带一提，现在家里的布丁全都是和纱来做的了，她已经开始在尝试着学一些别的甜品。 “只要你愿意弹琴，想吃多少都行。” 第一卷 : 第113章第一百一十一章 做第二并不好 一天下来，足够左右的试卷答题卡都发下来了，慎吾也不是没有在这些东西上花心思，比如将它们整理成勉强规整的一沓。 “你是说，让我把这些答题卡交给武也，然后让武也把他们给北原？” “嗯。” 慎吾点头。 “北原说想要看，就给他好了，还不还给我都无所谓。” “我的意思是……” 虽然与北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依绪知道，向慎吾借答题卡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在比自己优秀的人身上学习，寻找自身的不足然后提升自己，这种只会出现在老师和长辈说教中的事情他真的会一丝不苟地去执行。 让她迟疑的是，这几份答题卡要过一次武也的手。从慎吾开口之后，她便一直在想，面前这个家伙的心里，是不是坏主意多得过头了。 “星野，你确定……要让武也把这些东西给北原？” “我觉得，你去找武也比较方面一点。” 慎吾的回答听起来完全没有过大脑，显然他不会在这方面花费太多心思。 说到底，还是依绪对慎吾的了解还不够，即便是恶作剧，也需要在心中享有了一定程度的“在意”时，他才会去主动做，至于某一秒的性质使然，那确实是出自他恶劣性格中的一部分了。 “你是担心武也那家伙被打击到？那就我来好了……反正我也有北原的邮箱。” “打击么？” 嗯…… 依绪思考着。 这一回，轮到她的坏心思膨胀开了。 从小到大，看武也被打击到的衰样绝对是她人生中的乐趣之一，在单纯地以此为目的时，她从来都是最乐此不疲的那个。 “我的意思是，请务必让武也那家伙把这些答题卡转交给北原。” 这可是，全都接近满分的答题卡呀，武也那家伙的人生里就跟这种东西无缘，包括小学的时候——倘若真的让他考出一次这样的成绩，他能把答题卡裱起来挂在房间里。 “麻烦你了，水泽。” 慎吾点头。 “没什么。” 依绪这才注意到，慎吾是在以相当“认真”的方式在拜托自己帮忙——他道谢的方式其实跟守礼扯不上关系，但是啊……他对自己行为的界定，就是一次认认真真的道谢。 只能说，这个家伙……是高傲得过了头吧？ “对了，星野……” “怎么了么？” “我是想说……” 自己是莫名其妙地开了口，而慎吾那边则听得认真——在刚刚的那个念头之后，她对慎吾行为的判断就多了几分宽容。 “武也那家伙，只是爱玩爱闹了一点而已，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的。” “我知道。” 慎吾点头，脸上比刚才多了几分笑容。 “那家伙啊……我其实感觉他人挺不错的。” “是么？你会这么觉得……不过，好像也不奇怪。” 两个同样恶劣的家伙，会臭味相投也不奇怪。 依绪不由得点头。 只不过，武也那家伙似乎说过，慎吾跟他不一样……这也是唯一让依绪困惑的地方。 …… 放学后 “……” “……” 北原是在聚精会神地阅览慎吾的答题卡，而武也则是在以与他完全不同的理由沉默着——在面对着世界名画发呆，或者是如同被树梢上掉下的松果砸到脑袋的豚鼠一般，这样的词用来形容现在的他其实更加合适。 “不对劲……” “我也觉得……”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各自发生了怎样的思考，才能让他们在此刻达成一致——总之，他们在想的绝对不可能是同样的东西。 “星野君的试卷，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正常人怎么可能考这么高的分？” “他其实，还能考更高分，只是他不想而已。” 北原的表情相当认真，与他对上视线的武也却觉得自己正在被愚弄——这才是正常的状况，这个一度发生了错位的世界此时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也算是，可喜可贺吧？ “你看他错的题目，基本上都是那些很简单的选择和填空，能把后面那些大题写得与标准答案基本相似，没有可能在这种地方出错……还有就是国文……被扣掉的分数都是因为答案虽然抓住了得分点，但写得太过简略……” 现在，有一个听自己这么念叨的人，也好…… 武也可不会想要知道自己此时能起到的作用仅限于此，所以他假装自己听懂了北苑的话。 “以他的水平，如果不去在意作文的主观因素，应该是能拿满分的……” “也就是说……那家伙考试的时候不仅在走神，而且还偷懒了？” “大概，是这样……” 自己居然输给了这样一个家伙么？ 不甘心么？ 在此之前，北原还能说自己能够保持百分之一百的心态平和，但现在……不甘心到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心底燃烧…… 他用最为无力的语气在心底说着话，因为啊……他能够意识到，引来这份不甘的东西，到底有多么难以跨越。 接近满分的十几分，给武也提升十几分，完全是不同的概念，甚至于他需要面对的，还有一座比本就难以攀登的山峰要更加高峻的……天堑。 “星野君啊，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呢。” “……” 武也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因为他在被慎吾连续在脑袋上扣了十次篮之后依旧欢脱，至于学习成绩……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慎吾带来的打击在他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实感。 “我说啊，春希……你想超过他，对吧？” “想要自己的成绩变得更好，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且……作为标杆的星野君，不就在那里么？” “这么说倒是没错啊……” 那么有错的…… 武也看了一眼北原，他觉得贸然判断最近跟自己关系变得起来的家伙在想些什么多少有些失礼。 但是啊…… 总而言之，这总不能怪慎吾成绩好得过头，而又太过漫不经心吧？ “学习成绩这种东西，做个第二不也挺好么？” 第一卷 : 第114章第一百一十二章 总会遇到些奇怪的家伙 两个班的体育课，照例会碰上。 慎吾远远地跟武也与北原挥手打招呼的，在想的却是为什么体育课不能跟和纱所在的音乐科一起…… 最早的时候从和纱那里听说她没上过体育课时，慎吾也没有对此再抱过期待，直到某一天公生告诉他，音乐科的两节的体育课都在下午，他才恍然大悟。 此时此刻，和纱肯定已经在第一音乐室练琴了，这是她雷打不动的行程，这也意味着……本就不爱动弹的姑娘彻底与户外运动绝缘了。 “把窗打开吧，和纱。” 慎吾发了这样一条短信给和纱，随即把手机收了起来，看起来，他对和纱的回复似乎并没有抱任何期待。 “慎吾，你这家伙啊……” 在同一所学校里，他们迟早要再照面的。 武也可不会因为之前慎吾那一两个动作的戏谑而有所退避，反正他也没输掉自己的头发，如此一来……勒住这个家伙的脖子然后狠狠地…… 思绪至此时，他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剧烈的离心感稍纵即逝，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因为没法以旁观视角回放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他错过了一次完美的过肩摔练习演示。 “我都说过了，不要突然勒我的脖子或者是扯我的衣领，不然你真的会死的……” 这句话里全然没有一点可以被称为“威胁”的情绪，慎吾将武也拉起的动作反倒更加有力一些。 “先说好，我不打排球……排球太伤手了。” “啧……” 慎吾给自己的“设定”里，有“擅长乐器”这一条，武也也不是不知道音乐家要保护双手的常识，但又一次……他不认为慎吾的乐器水平有多高。 至少在这个学校里，应该有好快一百个人比他厉害吧？ 顺带一提，他也不喜欢排球，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着拉慎吾上次一起玩的想法。 “我早就想问了，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早些时候你受的伤才刚恢复，别告诉我你又去道馆做升段考核了。” “那倒不是，周末的时候和老师做了一次实战练习，一点点小伤，在所难免。” 然后升了一段。 老师的原话是，绝顶的天赋得以兑现，就是对空手道最好的奉献，然后就是“哈哈哈！慎吾！果然是因为有了女人之后变得奋发向上了！”。 所以，慎吾决定让和纱远离神心会的道场。 “总而言之，也算是受益匪浅。” “星野君，有件事想拜托你。” “如果是想让我帮你补习，那么我拒绝，如果是想让我教你打篮球……我只能说自己没什么能教你的。” 武也与北原的同时出现并不存在什么因果关系，就好像此时慎吾猜到北苑的心思一样。 “是么……” 话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北原的情绪难免微妙地有所起伏。 “其实，学习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 然而，慎吾并没有打算体谅他，因为他对此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你肯定比我努力，也肯定比我认真，学习方法也肯定比我更加高效……” “我突然想要揍你，慎吾。” “说实话，我也有点想。” 武也会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奇怪，但让人诧异的是北原居然应了这么一句。 慎吾所说的话，无非就是一点——我的天赋比你高，所以你学不来。 这是事实，但事实也是会伤人的东西。 “不过说真的，输掉之后不甘心的人有很多，但向我请教的人，北原，还是第一个……” 慎吾叹着气，也不知道他此时究竟是何种心情。 “所以，就多加油一些吧……多努力一些什么的，说实话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情吧？” “是啊……” 这也意味着，除此之外做什么都只会徒劳无功吧？否则的话，要做的就不仅仅是所谓的“努力”了。 北原尝试着与慎吾对视，他做到了，但是极为勉强，但凡慎吾此刻言辞刻薄一些，他都没法不动摇。 “好了好了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打架呢！” 武也强行将慎吾与北原各自往后推了一步，他站在两人中间，大概是用上了此生最坚定的语气。 “慎吾，你今天不要陪女朋友了！还有你也是，春希！打工也好，学习也好，暂缓一天也无妨！我们去……” “不去。” “不行……” 先开口的人是是北原，慎吾大概是走神了之后反应慢了一拍，但在他回过神来之后，要说的东西可就多了起来。 “我回家得做饭，还得练琴……嗯，对了，还会看书。” “做饭指的是……” “我不做饭，我晚餐去你家吃？” 慎吾的反问是给武也的。 “还有，像你想的那样，我跟和纱确实住在一起。” “星野慎吾……” 武也想要咬牙切齿，却拿不出做这个表情的力气来。 说实话，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慎吾也不是不会提他的恋人，除了约他们出来，其他怎么都好说…… 而且啊，总是腻在一起……同居什么的，才能提供这种条件吧？ “你可以闭嘴了。” “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有过的女朋友说不定是我的十倍还不止，这应该没什么好嫉妒的吧？” 慎吾反问道，他的言语间明示了自己藏了未尽的话，挑起眉时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 但即便被如此挑衅了，武也也只能偏开视线，这在他身上是极少有的状况，但是啊……慎吾的言行，确实切中了他的软肋。 “所以说，北原……想要超过我的话，就算只是努力就能做到，但是要付出的努力可一点都不少。” “我知道的，星野君。” 如果自己把一整个高中的时光，用来超越这样一个耀眼而高不可攀的目标，应该是值得的吧？ 他如此想着，眼神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北原春希其实是个相当坚毅的人，尤其是在计较完了得失利弊之后。 “谢谢你，星野君，今后……请多指教吧。” “除了让我给你辅导功课之外，别的好说。” 慎吾答应得干脆。 第一卷 : 第115章第一百一十三章 旧约 慎吾觉得，今天和纱的心情应该很不错，因为从耳边音乐的乐曲来看，现在的她大概是在玩耍。 或许就算是巴赫在创作时就已经明了，自己的巅峰之作会在某一天被当成女孩子兴之所至的玩具。 在心中轻轻地跟着音乐哼唱，他从不断转折变幻的音符中抓住了和纱藏在其中的雀跃。 “星野君，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是啊。” 慎吾的回应合着音符，包括他脚步踩下的力度也是如此。 “琴曲，很好听吧？” “是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里其实同样充满了古典音乐，不过只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将脑海中熟悉的旋律和某个听上去与自己极为遥远的名字联想到一次。 北原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曲子？” “平均律第二卷C小调的前奏曲。” 慎吾笑着，此刻他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遗憾的，因为他不会跳舞，否则就能借着这份心情邀请和纱共舞一曲了。 就算没有伴奏也没关系，因为乐曲就在他们的心中。 “巴赫么……” “你们两个，居然能在这种方面找到共同话题？” 武也尝试着以自己的方式加入到慎吾与北原的对话中，但他根本没意识到，两个人其实也不在同样的节奏上——慎吾整颗心都已经跑到了和纱身边，而北原搜肠刮肚着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巴赫”之外的话题。 “我说，慎吾……你难道还会弹钢琴？” “会啊。” 慎吾在想的，已经是体育课结束之后的事情了，回教室换好衣服，然后就逃课，至于接下来的课是国文，说实话……其实恰到好处，反正椋木先生不会太在意这些事情。 “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弹。” “……” “那是星野君喜欢的曲子么？” “也不能说喜欢吧，怎么形容呢……平均律在弹熟了之后，就是……玩具之类的东西。” 慎吾笑着。 “弹这些曲子的时候，就好像在用音符作画一样……只是听我这样告诉你，是没法体会到这种乐趣的。” “总感觉，这是跟我的人生扯不上关系的东西。” 武也叹着气。 “你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弹琴的样子吧？我听说……钢琴的练习，可是相当辛苦的。” “是啊，挺辛苦的。” 对此，慎吾表示相当认同。 他自己虽然不甚努力，始终把和纱付出的时间和精力看在眼里，每天八个小时的练习，背后的辛苦可不是用来形容这一行为的文字所能概括的。 “所以，我现在每天弹琴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半个小时左右吧。” 不过作为练习，已经足够了。 “不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现在学琴也不算晚……乐器这种东西，不管是什么时候学都算不上晚，无论天赋如何，学会怎么去弹还是没问题的。” 终归，音乐对于慎吾而言还是有一些特别的含义的，此刻他的话要比平时更多一些。 “至于水平如何，那就另外说了。” “弹不好的话，岂不是很逊？” 此刻，或许武也在想的，就是如何去凭着尚且与他无关的“钢琴技艺”去吸引女孩子的主意。 关于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防止出糗”。 “对于没学过钢琴的人来说，你弹小星星他都会觉得厉害。” 慎吾如此解释着。 “别看我，我是不会给你弹琴的……就算你是漂亮的女孩子也不行，更别提你不是，所以你真的提这种要求，我对你用过肩摔的时候可不会再给你保护了。” “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呀……” “星野君，去学这么多东西，你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这个啊……” 一下子好些问题摆在了自己面前，慎吾觉得有必要思考一下。 “我会的东西不多不少吧，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但常见的都多多少少有去学过，至于时间……只是学会而已，也不会太花时间，反正我也没有深究过。” “为什么？” “为什么……觉得好玩呀。” 慎吾看着北原，露出了他认为理所当然的困惑表情。 “觉得有趣，就去尝试一番，到了能够让我玩的开心的程度，就姑且放下了……就好像玩电子游戏一样，不去研究太多的攻略，普通地做到会玩的地步，打通关之后偶尔拿起来玩一玩，我这样说你能够明白么？” “你可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呀……” 普通地做到会玩，指的是一点夸张成分都没有的学力满分运动万能，说不定，还有足够用“相当擅长”来形容的钢琴演奏。 武也不觉得自己对慎吾的评价有什么问题。 “我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坚持下来一直在做的事情么？” “有啊，弹钢琴。” 从小时候开始，自己每周都会练琴，最近和纱回来之后，已经勤勉到每天练习的地步了。 慎吾觉得自己所说的完全没有问题，虽然如此的还有小提琴和大提琴，不过在此时，只提钢琴就够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每天都会弹。” “……” “……” “……” 慎吾之所以也沉默，是因为收到了邮件，因为十几秒钟之前随着下课铃响起而戛然终止的钢琴演奏，他此刻微妙地皱了皱眉。 “开着窗很吵，我根本没法集中精神。要听琴的话，就过来。” 这是和纱发来的邮件，无论怎么看，内容的重点就是最后的三个字。 “刚才在操场上体育课，等我换过衣服。” “好。” “钢琴声停了呢……” 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而易逝的，虽然听不明白，但武也还是难免叹息。 “那应该是音乐科的家伙在练习吧？据说都是些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的高傲家伙……慎吾，你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能比刚才弹琴的人更厉害么？” “能啊。” 这是武也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对此嗤之以鼻——倘若真是如此，慎吾此时应该是那些傲慢家伙中的一员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自己一同在操场上散步。 第一卷 : 第116章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应 “来得还不算慢。” 其实，和纱已经等得心焦了，哪怕距离她给慎吾发最后一封邮件的时间也不过十几分钟。 她本想要埋怨一番这个家伙，但想到了冬马曜子的教诲，才改了口。 女孩子不能只会撒娇。 才没有。 好吧，那不能总是向男人抱怨。 …… 这是她们在邮件里的对话，因为慎吾说如果可以的话就给曜子发邮件，和纱便执着于这种文字上的交流。 “不过，仅限这一次……我都没法跟你见面，却让我给你弹琴，这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抱歉抱歉，喂……” 用上叠词时，道歉从来都显得缺乏诚意，所以当慎吾走近时，便被和纱一把拽住了领带，他跟上和纱脚步时难免有些趔趄，但语气里的笑意显然是接受了这个有些过分的玩笑。 “坐下，弹琴。” “好吧……” 和纱的命令言简意赅，他应得倒是有些拖沓，不过在整了整领结之后，他便已经想到了要弹的曲子。 依旧是平均律，不过是第二卷升D小调的前奏曲，要说与和纱之前的演奏又什么相似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两者同为阿勒曼舞曲吧…… 这一会，慎吾应该不是在恶作剧吧…… 音乐始终“平稳”地推进着，没有错漏，没有肆意妄为的变奏，也没有任何可以捉弄人的地方，慎吾的演奏仿佛以最为精巧的技艺，将被打散的魔方有条不紊地复原。 但直到一曲终了，和纱心中依旧抱有那么一点怀疑，毕竟要让她相信，眼前这个坏家伙不过是因为听了自己的演奏所以才想要弹同样的曲子，这相当有难度。 她习惯了与慎吾的玩闹，甚至于在此时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 “和纱，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当慎吾宠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时，和纱才突然想到，自己这一次肯定有被捉弄了——让她满心忐忑却不知所以，这便是慎吾的坏心思。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又一次地……她在回过神来时，便为时已晚。 “欺负人的家伙。” “那也是因为和纱太可爱了。” 虽然不知道和纱回错了什么一，但慎吾还是应了下来，反正此刻和纱可爱的模样就已经足够他承认这份指责了。 “不过，如果和纱告诉我，我又对你做了什么恶作剧，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还好意思说……” 坐到慎吾让出的半边琴凳上后，和纱放到琴键上的手几乎是习惯使然地弹出了用于练习的音阶。 “你自己知道。” “可是……刚才我是真的，没有欺负和纱。” 慎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叹气，自己的恋人实在是可爱得过了头，这无疑是令人幸福的烦恼…… “和纱呀，想得有些多了。” “那也是因为你总是欺负我的原因。” 现在就算不是，也是了…… 脸已经红了，自然也就没法做到嘴硬着说出这番话，和纱气哼哼地在慎吾靠过来的身子上推了一把，没用上多少力气的动作自然是徒劳无功。 所以，她跟慎吾都如愿以偿地享受到了对彼此的亲近。 “要是让我知道你刚才骗我，你就完蛋了……告诉你，星野慎吾，我也是会发脾气的。” “请务必不要对我发脾气，我啊……更喜欢像现在这样跟和纱待在一起。” 慎吾的话似在调笑，但和纱觉得，他此刻也有些认真。 “我想，吵架应该是件很难过的事情……伤害自己，也伤害对方，两个人的都得不到好处，感情也难免受伤……” “在想些什么呢？你难道觉得我有对你发过脾气么？”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在想什么…… 和纱没法不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虽然是在抱怨着，但声线中的力度却轻得如同落在湖面上的鸟羽。 她可没想过，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慎吾会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在她眼里，此时最重要的是安抚好慎吾没来由的坏情绪。 “对你发脾气，我还能任你欺负不成？早就狠狠踢你一脚了……” “那一定很疼……” “知道就好。” 取得了一份小小的“胜利”，和纱语气里的尾音如同她那并不存在的小尾巴一般微微翘起。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她便轻轻推了推慎吾的额头。 “想听什么曲子？” “还是平均律吧。” 慎吾回答着，但他依旧靠在和纱肩上，看来并不急于享受接下来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表演。 “今天和纱心情不错？刚才的琴声，听起来很开心。” “没感觉……” 其实就是，收到了你的邮件，然后开心了起来。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么？ 和纱决定了，今天不向慎吾撒娇，不对……是不向这个家伙抱怨，毕竟不能给他太大的心理压力。 所以即便慎吾此时正将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她也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不在放在心上。 “你呢？刚才……体育课上做了什么？” “嗯，今天学的是排球，我不太喜欢，也就没有跟同学一起玩。” “然后你就想听我弹琴了？” 对于“想念”，慎吾从来都是相当任性的，他的克制对这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从来都起不到太大的约束。 说不定，那位偶尔被他提及的“椋木先生”，此时的心情又会变得相当微妙。 “说实话，开着窗弹琴……很吵，就算没有最后的铃声，杂音也很讨厌。这些东西，你也应该知道才对的吧？” 但和纱还是很开心。 蓦地想到了这一点，慎吾便在和纱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至于思考与行为间因果关系的的逻辑，就已经是没有必要深究的事情了。 因为，和纱回了他一个同样的吻。 “好了，不和你闹了……我也该练琴了。到时候我的练习时间不够八小时，我要不回来你肯定又会对我说教了。” 平均律么…… 既然慎吾没说要听那一支曲子，那就全都弹一遍好了。 和纱如此想着。 第一卷 : 第117章第一百一十五章 喜欢的类型 比起活泼而鲜亮的运动系，自己果然还是喜欢安静一点的姑娘…… 在武也心里，“安静”这个词此刻所能形容的范围相当广，从化着晒黑妆的金发辣妹，到乖巧文静的纤细女孩子，都被囊括其中。 饭冢武也，高一，目前单身，而且暂时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他以这样的状态在操场旁待了一整个社团活动时间，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的家伙，所思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依绪那家伙啊，现在也已经差不多了吧？” 随着手机逐渐在年轻人之间普及，在学校里确认时间也不再非得掐算着每一节课的铃声…… 差一刻多一些就到六点了…… 在心中默念着的同时，他想到了慎吾，因为像那个奇怪的家伙那样，腕上突然多了块机械表的复古高中生终归是少数。 那块表，应该不至于贵到什么地步吧？ 这个问题他没法否认自己思考过，但也没有多少深究的兴趣，慎吾怎么样是他的事情，自己也有能玩得开心的方式。 武也对自己的高中生活是如此定义的，所以他此刻才会抱怨社团活动时间的过于漫长——游戏厅，或者是商店街上的甜品店，或者是卡拉OK之类的地方，这才是能让时间变得最有意义的场所。 想到这里，他四顾了一番后站了起来。 …… “我还以为，你要走掉了呢。” 听依绪的语气，就算武也刚才真的一走了之也无所谓，就好像她并没有因为对方去而复返之后给自己带来了冷饮开心一样。 作为朋友，武也做这两种事情的可能性各占百分之五十。 “多谢了。” “跟我就不用说谢谢了。” 武也的心情还不足以让他叹气，所以在扯了扯嘴角之后，他的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回去了吧。” “没人约你去玩么？” 依绪是干脆利落的性格，但所以她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武也的提问而有所迟疑，至于对方说的“回去”，自然是“回家”。 他们从小玩到大的原因，在她看来百分之九十得归咎于两家挨得过近的房子，剩下的百分之十，就只能扔给脑子坏掉了的缘结神。 “要是有的话，我也不至于把一整个下午浪费在看你跑步上。” 这种程度的毒舌，只是他们独处时聊天的正常状态而已，就连调侃都算不上。 武也四顾着的动作大概与肉食动物习惯性地猎食无异，此时他当然没法找到“目标”——最漂亮的女孩子就走在他身边，但完全不在他的好球区。 不管是谁，都会“挑食”。 “练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拿个全国大赛冠军回来……话说，有这种东西么？中学生之间……” “你管这些干什么？” 已经跟这个家伙解释过好几次的东西，依绪早就没耐心再做重复了。 “反倒是你，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却连个新的恋人都没有，我甚至已经开始担心，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读书读坏了。” “我只是啊……暂时没找到目标而已。” 武也如此说着。 …… 这个世界上，漂亮姑娘有很多。 武也是如此想的，但慎吾不会——除了和纱，不管其余的异性有多漂亮，他都能挑出瑕疵，就算是面对着曜子，他也说过“比起曜子阿姨的短发，还是和纱的长发更加和我的心意”。 这些东西武也大概咱是不会懂，所以…… “那是，慎吾吧？” “是啊。” 依绪的回应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即便面对的是如同昨日重现一般的场景——慎吾走在她与武也身前不远处的地方，身边时挽着他胳膊的长发姑娘。 这一次，北原不在，慎吾大概也不会有在下个转角消失不见然后开出一辆GTR来的机会。 “慎吾！” “嗯？” “慎吾……” 当慎吾因为被叫到名字而回头时，他感觉到和纱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对身边的姑娘笑了笑之后，他才开口。 “应该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的……” “那个……麻烦但是挺合得来的家伙，还有……水泽？” 很难想象，慎吾平日里讲述的东西到底在和纱脑子里发生了些什么神奇的变化，武也的名字被提及的次数更多，但却被忘记了，反倒是只是偶尔一笔带过的依绪，被他记住了名字。 “慎吾，你平时到底在……” 武也本想问慎吾平时到底在和纱面前怎么形容自己的，还会给这个姑娘留下如此奇怪的印象，之所以话到一半便哽在了喉咙里，最大的原因并非因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和纱的名字。 他不知道眼前的姑娘直视过来时微微扬起下巴的动作到底是不是在挑衅，但在和纱挑起眉时候，那种被刀剑直逼眉心的压迫感让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他承认，这个姑娘很美，美得超出他的想象，但是啊……她刚才对慎吾说话的温柔语气，难道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么？ 下一秒，自己会死吧？ “你们有什么事么？” 和纱如此问着。 “没……” 只是遇到了打个招呼而已…… 即便要把这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说出口，也不是一件会带来任何尴尬的事情，但是啊…… 和纱身上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依绪同样如鲠在喉。 “没事的话，那就我们先失陪了。” 和纱偏过头，看了一眼慎吾。 这可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告诉这个家伙不要浪费时间——至少在依绪和武也眼里，这个眼神所表达的含义就是如此。 “明天见吧。” 此刻，慎吾的笑容中有百分之十的温度是用来与依绪和武也道别的，班上能说得上话的同学，还有难得遇到的有趣家伙，在他这里还是能收到些许优待的。 “对了，这是我的恋人，冬马和纱。” …… “那个家伙啊……” 慎吾到底是怎么追上这样一个女孩子的，武也很好奇，但想到和纱的眼神时，他又放弃了深究的想法。 “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冬马的女孩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反正不可能是你的前女友。” 依绪如此嘲讽着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 第一卷 : 第118章第一百一十六章 说不上来的很漂亮 卷一第一百一十六章 “慎吾……” “嗯？” 如果说，跑步时的街道是与自我对话的最好场合，那么情侣结伴在街上溜达时，同样拥有着与彼此耳语时的私密空间。 “怎么了么？” “你没有发脾气吧？因为刚才的事情……” “刚才？” 和纱喜欢时不时问些傻问题，毕竟这是个相当可爱的姑娘。 慎吾总爱把这些毫无因果关系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如果他没有浪费掉这些思维空间，那么绝对不会需要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和纱说的“刚才”是什么时候。 “是和武也还有水泽打招呼的时候么？我也没什么能发脾气的地方吧？而且，如果我对和纱发脾气了，那么……至少和纱今晚的点心就没了。” “跟你说正经事呢……” 其实，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 和纱的心里美滋滋的，抱着慎吾胳膊双臂也紧了几分。 “至少，那个麻烦的有趣家伙……是叫武也对吧？他应该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吧？” “是啊。” 慎吾点头。 “但是我也没必要因为他对和纱发脾气吧？而且和纱也有好好跟他打招呼，不是么？” 在逐渐了解了日文的之后，和纱的用词选择其实更加偏向于严谨而守礼的一面，这或许就是她小时候的那份乖巧开花结果之后的状态。 “哦……” 其实，自己刚才是有小心思的，因为有女孩子在，所以故意表现得稍微冷漠了一些。 至少现在，和纱还不会把这一点告诉慎吾，女孩子的心底总有个小角落，用来收藏各种各样的秘密。 今天的这段小插曲，被她折成了一枚小小的千纸鹤。 “那个叫水泽的女孩子，虽然是短发，但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和纱不都说了么？” 虽然是短发。 这在慎吾眼里，就已经将一个人完全是被他排除在“喜欢的女孩子”这个标准之外的全部理由了——在这方面，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但凡有一点瑕疵都不会妥协。 当然，能满足他全部的“喜好”的，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姑娘，并且此刻正跟他窃窃私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随时都可以吻一下对方。 “那如果她留了长发呢？” “但发质肯定没有和纱好。” “嗯……” 再追问下去，肯定没有结果吧？ 和纱可不会在心里把自己此刻的行为定义成胡搅蛮缠，因为慎吾还能笑得开心，她的心情也很不错。 一点习惯性的玩闹，大概就是这样吧？ “姑且算你过关了。还有……那个小木曾呢？小木曾雪菜，我记得有这么个人吧？听你说学校里的事情时，十有八九都有她，而且你也说，她挺漂亮的。” 在慎吾这里，能得到如此评价可不容易，和纱可是在意这一点很久了！ “小木曾啊？” 一时半会儿间，慎吾觉得自己脑海里关于雪菜的东西变得模糊了起来。 那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但是，要怎么形容呢？除了“挺漂亮”之外，大概翻遍整本词典都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来吧？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挺漂亮的……”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挺漂亮？” 和纱可不会在重复慎吾的话时额外增减某些词汇，此刻的她拿出了在做数学题时从未有过的严谨。 八十分？高一些但应该也有限…… 忖度心里的那点微妙感受，她在心中量化了一份自己未曾亲眼见过的美丽。 “有些想看看呢……” “和纱是吃醋了？很可爱呢。” 有所来由，但来得莫名其妙的飞醋，慎吾的笑容里多了些酸，心情也变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凑近些去欣赏和纱的眸子，去抓住其中光芒的每一点折射变化，这可相当有趣。 “不过，也得亏和纱能记住她们的名字。” 能够去品味一份稍纵即逝的美好，慎吾又怎会错过先前和纱那再明显不过的表现呢？ “你以为，是因为谁的原因？” 每一次，当和纱伸手去推慎吾凑过来的脑袋时，都只会徒劳无功，这只能怪她自己始终舍不得用上太多力气。 “要不是在意你这家伙，我才不会管她们呢！” “对我要多些信心呀，和纱……” “但还是会想的嘛，这跟相不相信你没关系的……我啊，可是真的在苦恼着呀！” 慎吾笑着叹气，和纱没再以“花心”这莫须有的罪名埋怨，甚至都已经坦率至此了，他又还能有什么资格去困扰呢？ 偷偷亲一口这个姑娘泛着红晕的脸颊，然后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就足够了。 “一个两个的，都是能在我不在的时间里跟你见面的女孩子，而且还会被你提起，我根本就没法做到不去在意嘛……你不能说今后不提她们的事情的，这些东西我可是要知道的！” “都会告诉和纱的。” 自己生活里的小故事，又怎么会不对和纱说呢？ 慎吾笑着。 “其实，如果关系能再好一些，跟他们约着出去玩也未尝不可……” “最多也就偶尔一次。”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坚持，对于和纱而言已经是相当大的让步了。 “还有，仅限周末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工作日得练琴，想都别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的身上。” “嗯。” 慎吾答应着。 “还有那个小木曾，就算只是像你说的那样，也就是说不出来的挺漂亮而已，也不准跟她关系太好。” “会的。” 慎吾依旧答应着。 “嗯……剩下的我暂时没想好，反正到时候说了，你不准不答应。” “好。” 除了笑着应下和纱的要求之外，慎吾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其他选项。 …… “什么叫做……说不出来的挺漂亮嘛……” 女孩子啊，被如此莫名其妙地评价，可是会相当不开心的！ 此刻，雪菜只来得及从背影和刚才的声音去分辨，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慎吾。 他的身边，应该就是那个偶尔会被提及的女孩子吧？ 和纱？ 这个在此之前只是被隐约记得的名字，此刻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第一卷 : 第119章第一百一十七章 恰好的脾气 小木曾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慎吾尝试着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自认为与雪菜的交流里并没有任何冒犯之处，总不能是因为……今早跟她打招呼时的语气吧？ 总而言之，他理解不了雪菜在对他说“早上好”之前，那似乎是瞪过来的眼神…… 至于直接开口去问？ 就当是可见的闲聊好了——当然得在两人能好好聊天的情况下。 现在雪菜在跟班上的女孩子聊的，似乎是化妆品方面的话题，她依旧会像平时那样，偶尔把慎吾拉到对话里。 慎吾也像平常一样，时不时应一句，最近和纱在他耳边念叨了一些这类东西，所以应付起来并不难。 但是啊…… 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想到这里，他走神了。 …… “没想到，星野同学居然连化妆品都会懂呢。” 至少在雪菜的认知里，“同班男生”这种生物是与化妆品绝缘的，毕竟这与“甲子园”和“电玩”之类的东西实在是扯不上关系。 但如果是慎吾的话…… 就算是这个家伙，也应该不会懂吧？ 她如此腹诽着，加上心中的那些小情绪，混成了溢于言表的那一点点微妙尖锐感。 “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慎吾的思绪又一次飘远了。 他想起了今天出门前与和纱相处的场景，和纱化妆时的动作娴熟而轻柔，灵活的指尖仿佛带着某种别样的韵律感。 而他这里……不情不愿地用自己的护肤品时动作跟刷墙无异，心里所想的也是希望味道不会太过于明显之类的奇怪东西。 不过说真的，感觉确实要比单纯地用清水洗脸清爽一些…… “说真的，如果啊……你愿意把研究这些东西的心思花在学习上，成绩比现在再提升个十几分问题不大。” 顺带一提，这次雪菜的月度考试排名确实有所进步，但比她的预期要低一些。 “……” 这句话对于雪菜而言相当耳熟，甚至于对每个学生来说都是如此——父母在对孩子们耳提面命之时，用上的说辞其实都差不多。 可惜的是，神武的人生里没有这些东西，所以他理解不了雪菜此刻的沉默。 “星野君，你不觉得自己根本没立场说这样的话么？” “……” 今天的雪菜，是带刺的。 慎吾再度确定了这一点，但他没有任何行动，就好像熊猫从来都不会在意玫瑰的美丽或者是与之相伴的尖刺一样，毕竟……那不是美味的竹子。 “女孩子啊，会花心思让自己变得漂亮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星野同学是有恋人的，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吧？” 终究，雪菜还是选了个正常的表达方式。 “我可是听依绪说了呢！他和饭冢君昨天在学校门口遇到了你们……据说，那可是超级漂亮的女孩子呢！不过啊，星野同学……就算是她，在这方面，也跟我一样的。” “这倒没错……” 因为眉眼尚未彻底长开，所以和纱的妆从来都很淡，但花的时间一点都不少。 慎吾若有所思地点头，因为面对着的是雪菜，所以他在想到和纱时难免回忆起了昨天放学时的对话。 说不出来，但确实很漂亮…… 今天的雪菜，与平时相比似乎有些区别，慎吾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从不会把所有的细节都放在心上，故而在心中又一次给了雪菜同样的评价。 嗯…… 也不完全相同，今天的“说不上来”和之前的“说不上来”，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有些困惑呢，星野同学现在的样子……不过嘛，男孩子会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也正常。” 雪菜调笑着似乎没能跟上节奏的慎吾，但又轻轻将其揭过。 “说起来，我突然也想要跟星野同学的恋人见一面呢！嗯……就好像之前，饭冢君的心情。” 之前，当反应过来时，视线里就只剩下背影了……这种微妙的擦肩而过，可真是让人不服输呢！ “在学校里，总会朋友面的，就像昨天的时候跟武也那样。” 现在，和纱可不会答应跟其他人出来玩，所以……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好。 慎吾是如此想的，但这些心思，雪菜可没法理解到，自然他说出的话也就被解读成了另一种含义。 “星野同学每天都会跟自己的恋人约会，对吧？不会觉得……少了些私人空间么？” “没想过这个问题。” 大多数时候，一天里跟没能跟和纱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在各自班里的时候吧？ 慎吾想着。 “嗯……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这才是我们的烦恼。” “所以星野同学才会时不时地逃课？” 顺带一提，慎吾又被椋木先生叫到办公室了，一半是因为逃课，另外一半，大概就是他那好得不真实的成绩。 “是啊……” 慎吾点头。 “等小木曾你有了恋人，就会明白了。” “是么？” 又一次，慎吾感觉……自己正被微妙地针对着。 雪菜的笑容极为多变，这一次，她大概在借此表达心中的不满。 “小木曾，问你个问题……” “既然是用这样的开场白，那星野同学也该知道……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为好。” 雪菜可不是和纱，不会对这个自我的家伙有那么多包容。 “至于为什么的话，星野同学自己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嗯……” 要说自己对雪菜有什么冒犯…… 昨天跟和纱的对话，应该也算吧？ 慎吾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但雪菜是怎么知道的呢？这其中的原因虽说无关紧要，但是啊……他也难免会在意的——当然，不会向雪菜确认，毕竟他可没傻到会主动承认这些的底部。 “也就是说，星野同学知道了？” 雪菜眨了眨眼睛，在有了理由责难慎吾之后，她却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所以，女孩子都是善变而又相当神奇的生物。 “这一次，就原谅你好了……再有下次的话，星野同学，我可是真的会发脾气的哦！” 第一卷 : 第120章第一百一十八章 到了玩闹的时间 卷一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是说，那个小木曾，知道了我们昨天说的话？” “我猜是这样。” 有慎吾这句话，就已经足够和纱认定这一点了。 这跟对慎吾的了解和信任扯不上关系，重要的是……她的“直觉”被触动了。 “那个时候，有跟她认识的人走在我们旁边么？还是说……她就在那里？” “应该，不会是她本人在吧……” 如果只考虑雪菜的因素，那么……那个姑娘绝对听到了自己跟和纱的对话。 嘴上说着不可能，慎吾其实是更加偏向于这一点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花心思去思考，和纱也了解这一点，所以她也完全认真了起来。 “以你这家伙的性格，如果她真的在，怎么都会跟她打招呼的吧？别告诉我……都被人靠近到了能听到我们说话的距离，你却还察觉不到。” 和纱抱着胳膊，说话的语气似乎回到了两人重逢时的那般模样，带着些许冷漠。 不过，这份情绪显而易见地是给未曾谋面的雪菜的。 “我不认识她，所以……你给我好好想想，昨天我们在街上说那些话的时候，身边到底有什么人。” “小木曾啊……她应该不在的。” 脑海里，那些模糊的东西依旧模糊，也依旧没有任何雪菜的影子。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忍者？ 既然空手道家能杀死老虎，那么同班的女孩子是忍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吧…… 慎吾摇晃着脑袋，把这种只会存在于漫画里的奇怪设定甩出了大脑。 “不过只能说，我确实没察觉到。” “算了。” 慎吾说了没察觉，那就是没察觉。 和纱倒不会在这些方面纠结，反正也就是个八十多分的女孩子而已，没必要去在意些什么。 只是啊……现在的状况怎么看，都是慎吾被欺负了吧！？ 这可就不是能忍下来的事情了！ “你明天，约她。” “没必要吧……” 慎吾显然没跟和纱在同样的频道上，至少他没反应过来，此刻和纱彻底冷了下来的语气到底是因为什么。 男孩子啊，永远都是相当迟钝的。 “你给我……认真一些呀！” 就好像慎吾喜欢突然咬一口和纱一样，和纱也有喜欢突然对慎吾做的事情——用力地，捏一下这个家伙的脸颊。 看着这张脸上放肆或惫懒的神情变成一副滑稽的模样，被他气到时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就舒缓过来。 “被那么欺负，你还能这么若无其事？我可不记得你的脾气号到了这种地步……” “我被欺负了？” 慎吾有那么一点口齿不清，毕竟和纱还是没放手，他也没有挣扎的想法，就这么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没这样的感觉呢……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随你怎么说……” 慎吾啊，也是需要照顾的…… 和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因为这一点开心起来，终于找到了自己能为慎吾做的事情，当然会带来好心情，但是……这个家伙居然迟钝到这个程度，叫人完全没法放心下来！ 而且，明明自己就在他身边，他居然会为一个八十多分的女人说好话！？ “以后，你也多对这些事情上点心呀……女孩子的心思，可是相当复杂的，天知道她背地里打着什么坏主意。” “给我讲讲吧，这些事情……” 既然和纱说了，那么自己稍微上心一些也未尝不可。 慎吾的思考逻辑其实相当简单，他轻轻地抚摸着和纱的手背，明明只要稍微用上些力气就能卸下捏在自己脸上的力度，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或许是希望这点痛感能带来些额外的集中吧？ “这个嘛……” 其实，和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她所说，女孩子的心思是相当复杂的东西，复杂到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绝大部分出于天生的直觉，再加上气氛和各种奇怪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说清楚。 “我也不说不清楚……反正，你可别再像今天这样傻乎乎的就是了。” “看来，得多费些脑筋了呀……” 和纱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很无聊，但慎吾并不会采用所有的消遣方式——去猜一个女孩子的心思？也就只有那个女孩子是和纱时，他才愿意去做。 然而问题在于，和纱从来不会让他去猜，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吧。 “所以，和纱……” “嗯？” 慎吾本想说，让和纱要再多对他温柔一些，但在想到，和纱给他的温柔已经多得足够让人放肆，他也就没再说出口。 而和纱这边，因为没等到慎吾的下文，也就将他的话当成了又一次想要叫自己的名字。 “不愿意去想也没关系，离她远一些就行了，你昨天不是说了么？我可是会吃醋的……还有，就算是放任你一个人待着这一点，我也会放心不下的。” “让和纱担心了呢……” 慎吾可不会在这种时候调笑，恰恰相反，他此时也相当认真，就像他有过的无数次独处之时的发呆一样。 这些思考，是他跟和纱的恋爱之间的一部分。 “我也会……弄明白这些东西的。” 连和纱都已经愿意花时间在学习上了，那么……他不有所改变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没法跟上和纱的步伐吧？ 恋爱呀，如果要走得长远，就非得两个人的内心始终并肩而行不可！ “嗯。” 和纱笑了，笑得很浅，但也很甜。 她偏爱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好心情，对了……还在慎吾脸上被自己捏红了的地方吻了一下。 对于自己能做到的亲近，她从来都不会有所吝惜。 “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狐狸精，都别想从我这里把你抢走！”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在想些什么呢？傻姑娘……” “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自己连气氛都弄不明白……” 现在，已经到了两个人腻在一起玩闹的环节了，那些不愉快的或者是令人困惑的东西，也就自然而然地远离了他们。 裙~ 第一卷 : 第121章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就这么出现 卷一第一百一十九章 慎吾总会在周二和周四的时候，说起一些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 在想到今天是周四时，和纱的脑海里浮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此时正值下午，她一如既往地待在第一音乐室练琴，独处之时从来都是与自我对话的最好时候，当某一首琴曲终了，她的心声清晰可闻。 那就，出去走走吧，说不定能遇到他…… 至于偷懒，应该没关系吧？反正慎吾也不会指责自己。 犹犹豫豫了好一阵，和纱才合上琴盖，音乐室的大门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但就是这段跨越过无初次的距离，此刻却有那么一点……令人望而却步。 …… 总归，和纱还是溜达了出来。 对于自己就读的高中，她其实相当陌生。 早上待在教室，中午跟慎吾一起去食堂，下午练琴，“操场”乃至是“体育馆”这些目之所及的东西在此之前始终都不过是游戏贴图一般无法触及的东西，此时身在其中，她难免有那么一些恍惚。 慎吾，会在哪里呢…… 和纱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没法凭着单纯的闲逛碰上慎吾的，而这个问题只需要发一封邮件就能解决，但她不想这么做。 出来逛逛，看看能不能碰上慎吾，这跟直接联系慎吾有本质的区别——因为最早的时候选择的是前者，所以在她看来坚持下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没能见面的失落，以及浪费了练习时间的后果，都是等到与慎吾见面时可以用来向他“埋怨”的东西。 感觉走得有些累了，和纱便在操场旁的长椅上稍歇一会儿，静静地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 她尝试着想象自己参与到这种体育活动中会是怎样的场景，但除了会有慎吾陪在身边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成型的情节。 连体育课上会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做到这一点自然是无稽之谈。 慎吾，在哪里呢？ 在又一次自问之后，和纱再度出发。 …… “……” 武也觉得，慎吾或许是想要杀掉自己。 网球带着破风声从耳边擦过，他的内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身后铁丝网传来的撞击声惊醒。 都说网球是贵族运动，但在慎吾这里却像是在抡大锤——他击球的动作如同教科书版标准，但却丝毫没有美感，打出的每一球都如同炮弹一般沉重。 “我又赢了。” 体育课上的玩闹，并没有太过繁杂的积分规则，五个球一局，输得换人。 慎吾已经快连胜了一轮，或许在赢下全部两个班里所有的挑战者之后，他便会退出现在兴致勃勃的状态——但现在，他还没做到这件事，所以……星野慎吾，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 “下一个吧。” “……” 不甘心归不甘心，但输了就是输了，武也不会做耍赖这种没品的事情，干脆利落地面对自己的失利同样是一件帅气的事情。 但是啊…… “谁赢下这个家伙，我请他吃一个星期的午餐！先说好……慎吾，你不准认输！” “你说不准就不准么？” 球拍在手中转了一圈，慎吾调整着自己的手感。 他心情不错，所以很愿意用自己的“败北”来换武也的困惑——这大概，“损友”吧？ “我来吧。” 开口的是个女孩子，一身正装制服与网球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啊……网球是贵族运动，大概是因为这个听起来有些让人不满的原因，这位清冷而又高傲的姑娘，出现在这里反倒称得上恰到好处。 “慎吾，你不是说……我偶尔也得运动一下么？那现在就陪我打一场吧。” “和纱……” 慎吾的肩膀垮了下来，刚才的桀骜此时一点都不剩——他当然看到了和纱，但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会就这么施施然地提出跟自己打比赛。 在逐渐嘈杂的议论声中，他终究还是点了头。 “好啊。” 接下来要面对的，无疑是相当艰巨的挑战，但是啊……作为男人，就该勇往直前！ …… 网球是一项贵族运动，所以，每一个动作都应该尽可能地优雅从容。 这是与“竞技”毫无关系的要求，用它来约束自身的运动员甚至会因此无法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 但是啊…… “你不是说，自己不管是什么运动都很厉害的么？” 和纱如此说着，在慎吾因为没有去接从网前吊到另一侧底角的球之后。 在她手中，网球确实更接近“贵族的游戏”而非体育运动，而她也算得上精于此道，在慎吾收敛了自己绝大部分力气的情况下，此时的比分是四比二，和纱拿到了赛点。 “还是说，你在放水？” “我只是在陪着和纱运动而已。” 慎吾笑了笑，他不断将球拍打向地面，似乎是在寻找所谓的“球感”，当然也可能是借此给自己留下更多欣赏对面和纱严阵以待的姿态的余裕。 “如果……和纱想要让我赢下来的话，那也未尝不可。” …… 所有人都知道，慎吾有一位相当漂亮的恋人，但在此之前，这也仅限于“听说”而已。 时至今日，这个快要成为“传说”的姑娘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并且一一印证了关于自己的传言。 “那个女孩子，我记得是叫冬马？她……是逃课出来的？” 一时之间，依绪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在斟酌了一番之后，说出了就连自己都觉得充满违和感的东西。 逃课…… 现在虽然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但是啊……这种行事风格，倒是跟慎吾相得益彰，也难怪他们会是恋人。 “看起来是……” 武也在想，为什么同级生里有和纱这样的漂亮姑娘，自己却不知道。 在他看来，这些信息本该是能够如数家珍的东西…… 不对…… 在想到，慎吾说过他每天都要陪自己的恋人练琴时，他明白了过来——“练琴”啊…… 在这所学校里，会每天练琴的学生，他不认识……实在是太正常了。 第一卷 : 第122章第一百二十章 并肩而坐，擦肩而过 卷一第一百二十章 最终比分，四比五，慎吾胜。 事实证明，这个家伙也不是只会抡锤子，他也会用“优雅”的方式取得胜利——所谓贵族的游戏，大概就是跟漂亮的女孩子愉快地玩耍吧？ 嗯……最好对方是自己的恋人。 慎吾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明白了新的道理。 所以，在赢下来之后，他也就不打算继续玩了——绝大多数时候，陪在和纱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在运动之后去买冷饮。 “嘶……” 脸颊被凉得过头的易拉罐贴了一下，和纱不禁略一龇牙。 回过头瞪了一眼慎吾之后，她接过了饮料，不过又将其举起来递到慎吾面前。 “帮我打开。” “嗯。” 慎吾应了一声，坐到了和纱的身边。 和纱到不至于没有力气开易拉罐，但他并不介意帮忙。 “今天怎么想着出来玩了？” “你自己不是说，让我多活动一下么？” 和纱依旧是之前的那副说辞，不过让她多说些什么……她大概也没法理清心里那些零碎的思考。 “还是说……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了？没能把两个班的人全都赢一遍什么的……” “虽然确实有想过，但是……反正今后还有得是机会。” 慎吾耸了耸肩，看起来全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过，赢下和纱还是更加有成就感的事情。” “切……” 要说的话，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慎吾显然还游刃有余。 其实，和纱在场边看了慎吾好一会儿，所以她对慎吾的实力还是有所认知的，与此同时，他还知道……慎吾也一早就发现她了。 有那么次对视，用眼神对彼此说了那么多话，这又怎么可能是她的一厢情愿呢？ “在国外的时候，冬马曜子那个女人偶尔会带我去打网球，她也说我缺乏锻炼……不过，感觉这其实也没什么运动量，最多也就是稍微出些汗而已。” “要回去换衣服么？” 身上出了汗，会不舒服。 对于这些东西，慎吾会去在意，但这也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但在考虑到和纱时，他可不会把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给用上。 “现在也差不多放学了，就算早退一会儿也无妨。” “看你吧。” 天气渐渐热了，但不多的运动量还不至于让让人不适。 和纱略做思考之后，把问题扔给了慎吾。 “要是你觉得没必要的话，就陪我回去练琴吧。” “不多在学校里走走么？” 早退，练琴或者是在学校里压操场…… 这些选项里，就没有一个是正常出勤，好在这一节体育课之后不是椋木先生的课，不然的话，那位乐观而宽厚的先生定然多少会有那么一点不快。 “你应该没怎么看过学校里的各种地方吧？” “也没什么好看的。” 慎吾猜到了自己一度思考过的东西，但没有猜到自己的答案…… 情绪起伏了一番，和纱的心情终归是趋向于喜悦的，如果有一天慎吾能够猜到她所有的念头，那么她的笑容肯定会比此刻灿烂的多。 “不过，我看你今天……玩得挺开心。” “因为，没有不开心的事情，而且……还稍微活动了一下。” 运动是能让人喜悦的事情，慎吾是如此觉得的，他不会将此归结于身体分泌的各类激素，好心情并不需要这么多冰冷的东西来解释。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体育课的时候和纱可以来陪我玩玩。” “看我的心情。” 和纱没有答应下来，除了用“女孩子的自矜”来解释，慎吾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今天是特例，我突然想出来走走……在学校里的时间，终归还是要拿来练琴的，应该是你，多来陪陪我。” “我尽量吧……” 现在自己下午逃课的频率，平均下来是一周一次，再多的话…… 上高中的时间不长，但慎吾认为椋木先生绝对是很好的老师，自己总是违反校规，他也会相当困扰吧？ 如果有给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老爹打电话，那么…… 慎吾由衷地希望，自家老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也希望椋木先生的心情始终没有因为额外的坏事变得糟糕。 “慎吾。” “嗯？” 当察觉到和纱变得严整的咬字时，慎吾也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 “今天，那个小木曾在么？” “没注意……” 慎吾本以为，和纱会问些别的事情，不过既然是雪菜……他确实没注意，所以实话实说就好。 这些在慎吾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他只紧绷了几秒钟便再度放松了下来。 “她长什么样？” “嗯……深茶色头发。” 除此之外，慎吾想不到雪菜身上有什么足够明显的标志性东西。 “那我应该是有看到过她。” 和纱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 “之前在往球场走的时候，从她身边路过了……那个水泽不在，好像她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说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雪菜。” 慎吾回答道。 “和纱，你该不会是专程为了小木曾，才出来的吧？” “不可以么？” “有点失落……” 慎吾叹着气，和纱知道，他想表达的绝对是“自己居然不是因为想要找他一起玩才没有练琴”这样的失落。 但是啊…… 失落就失落吧，反正……就不跟你说实话！ “那个小木曾，确实挺漂亮的。”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和纱再度开口了。 但是，她所说的话……其实更接近于“那个小木曾，其实也不过如此”。 自信也要，高傲也罢，反正……她就是如此想的。 “不过，看起来不像是能够跟你聊得来的类型。” “我在想啊，和纱……” 慎吾突然皱起了眉。 “说不定……我们之前也是像你刚才跟小木曾偶遇那样，在街上擦肩而过的。” “嗯，大概吧……” 随便了。 反正确定了“对手”是个什么东西之后，和纱也就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了。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把慎吾抢走！ 第一卷 : 第123章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能自己做的选择 卷一第一百二十一章 饮料已经喝完了，但慎吾依旧跟和纱坐在操场旁的长椅上晒太阳。 操场上依旧热闹，只不过已经换了一拨人，或许是因为吵闹的声音本质上没有什么变化，他们才没察觉到时间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溜达着。 “慎吾，你说为什么音乐科没有体育课？” 看来，和纱也不是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所触动。 作为旁观者，多少会被热闹所吸引，毕竟人类归根到底还是群居动物。 “我问过公生的，他说有，不顾是在下午。” 慎吾笑着。 “下午的时候，和纱都不在班里，没能出席也很正常。” “这样啊……” 女孩子的心思变得很快，和纱突然又不希望有体育课了。 那个时候慎吾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在，能够陪她的只有公生一个人，而且……那些烦人的家伙肯定会趁着这种机会上来搭话。 想想，就让人不快…… “我还是下午的时候偶尔来找你玩好了，顺便给你送水什么的……刚才我有听说，男生会因为在运动的时候有女孩子送水而变得开心。” 虽然不至于莫名其妙，但是啊……和纱还是感觉，这种虚荣心，挺无聊的。 缺这瓶水的人，大概率始终都会缺，不缺的人……就像慎吾，根本就不没想过这类事情。 “好啊。” 慎吾笑着应了下来。 “要纯净水就好了。” “今天你买的是……可乐？” 自己的是果味的饮料，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但是啊…… 和纱略一皱眉，她不会忘记慎吾不喝碳酸饮料的习惯，按道理说，这个家伙手里会拿着一罐可乐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讨厌可乐的样子。 “你不是不喝碳酸饮料的么？” “突然想喝了。” 慎吾明白了和纱的困惑，所以他揉了揉和纱的脑袋来排遣她心里的那份“男人是搞不明白的家伙”的不快。 “我啊，不是讨厌碳酸饮料，是因为……它不那么健康，所以才不喝，倒不如说，这种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所以我也会偶尔想要尝一尝。” “这样啊……” 男人，可真是令人捉摸不定…… 终究，和纱还是把碳酸饮料排除在了给慎吾买饮料时的选项之外，因为她可不知道，到底慎吾什么时候才会有想要喝这些“不健康饮料”的念头。 虽说她有自己买了慎吾就肯定会笑着喝下去的自信，但勉强了总是不好的。 “糖分过高？你现在……太瘦了。” “有么？” “有。” 和纱说得相当笃定，这是困扰了她好长时间的东西。 “浑身上下硬邦邦的……” “我的体重，可不轻呀……” 自己只是体脂率低而已，慎吾觉得，这种复杂的东西没必要却解释。 “要是长胖的话，身材很容易走样。” “哦……” 和纱尝试着想象一个变胖了的慎吾，但由于她心里厚得过头的粉红色滤镜，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个想要让人揉上好几下的可爱胖子。 如此一来，她倒是有些期待了…… “嗯……有些难选呢。” “笨蛋……” 如此的发言，引来了慎吾的“惩罚”，一记不轻不重的手刀敲在了这个笨姑娘的脑袋上，至于这让她变得更笨，还是稍微清醒了一些，就是另外一说了。 总之，此时慎吾叹气的模样相当困惑。 “在想些什么呢，变胖了的话，我可就变得难看起来了……在意自己的外表，可不是只有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唔……” 作为回击，慎吾的脸颊被捏住了。 现在手感没那么好，和纱心中的不满自然没办法消散地那么快。 “脸上也是，硬邦邦的……” “和纱的脸，倒是很柔软。” 慎吾可没说错，反正他也可以捏一下和纱，而且……这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不过啊，我这边……还是不要长胖比较好，不过和纱现在的话……” “我才不要长胖……” 说出这句话后，和纱和纱反倒先愣住了。 自己，是又一次掉进了慎吾的陷阱里么……但现在，她没法通过表情判断慎吾的心思，因为她没有松开捏在慎吾脸上的手。 这也算得上是作茧自缚，但问题在于……要是松开了手的话，就算没有被捉弄，她也会难免变得不开心。 “反正，我不想长胖，你也说过的……” 说喜欢抱着我的感觉。 因为发脾气了，所以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慎吾也少了一份甜美的“点心”。 “那我们就都像现在这样好了。” 慎吾说着。 “我很喜欢现在的和纱，和纱这边……嗯……” “哼，知道的话，就给我变得软和一些！” 被猜到了心思又怎么样？反正最终胜利的人还不是自己？！ 和纱眉眼间满是笑意，她知道慎吾并不会因此而真的放弃管理自己的身材，但能够欺负一番这个肆意妄为的家伙，同样能够带来好心情。 “知道啦……” 但就是偏偏不改！ 和纱用过很多次这种手段，并且换来了慎吾对她在糖分摄入上的放纵，自然地……慎吾学会这种方法也再正常不过。 毕竟，他可是“天才”呀！ “哼……” 因为是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和纱自然也找不到用来反驳的方法——即便她找到了，也会在今后被慎吾学去，变成用来欺负她的东西。 “过分……” “好了好了，我现在的样子，就很好对不对？” 慎吾凑到和纱的身边，原本捏在他脸颊上的手已经被他轻轻握在掌心，恋人之间，是能够通过这么一点小小的接触来感受彼此心意的。 “所以……不要对我苛求这么多好么？变胖了会相当难受的。” “知道啦……” 刚才受到的捉弄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还了回去，和纱的心情自然会变得明朗。 而且啊，之前的那些埋怨，只不过是单纯地在难为慎吾而已，她喜欢的……也是现在的慎吾。 如慎吾所说，现在的他们，对于彼此而言不需要改变。 裙~ 第一卷 : 第124章第一百二十二章 所谓求而不得 卷一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个世界上，但凡有所求，大多数时候都难有所得，而在一旦放下了那些无关紧要的执着，一切便会来得顺其自然。 慎吾和武也都不是会思考这些高深道理的人，他们也只是放学后又一次在校门口碰到了对方而已。 这一回，慎吾身边依旧有和纱，但武也身边却没了依绪。 打了个之后，武也对慎吾说你肯定又要回家练琴了吧？同时心里还说这换做是自己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恋人，肯定也会坚持下来每天的钢琴练习 慎吾说是啊，还不忘苦笑着看了和纱一眼。 在这之后，就是道别。 …… “我应该，没做什么让你苦恼的事情吧？” 和纱能够理解慎吾眼神里的含义，但暂时还猜不透这个家伙的怀心思。 “在那个……饭冢，他是叫这个名字吧？在他说话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我又不是没说过，如果你不想弹琴的话，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也可以。” “我是担心，和纱突然揍他……” 男孩子之间，是有某些特定的“默契”的。 这神奇的东西能够带来只有他们才能感受到的快乐，但也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 慎吾大概是在叹气，但这个时候本不该有握拳的动作，和纱察觉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眼神反倒变得柔和了起来。 “我还担心你揍他呢……” 她的语气跟刚才的慎吾差不多，但眉眼间多了些柔和。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男人的心思都一个样……” “是么？” “嗯。” 话题里染上了奇怪的沉重感，但两个人的语气都意外地轻松。 “小时候……还有那么一段时间，冬马曜子还会时不时陪我吃晚餐，她的身边……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同的男人……” 和纱轻轻吸了吸鼻子，说话的语速慢悠悠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慢慢地……就感觉能懂了。” “很讨厌么？那样的感觉？” 慎吾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和纱的讲述，那份来由让人叹息的早慧，或者是，母亲就在眼前但却没法触及的孤独感……这些，都是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的东西。 从小到大，他也没人照顾，但在他的人生轨迹里，或许是发生了某种奇妙的意外，以至于他一路走来根本没有体会到所谓的不安或者是悲伤，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茁壮成长了下来。 此时此刻，关于武也的小插曲，其实不那么重要了。 “挺讨厌的，但也没那么讨厌。” 此刻，和纱还能笑得出来，看来她已经安抚好了心中那个一度困顿而不安的自己。 “毕竟那个时候，我还能见到那个女人……现在，只能靠姑且猜猜看，觉得她应该过的还不错吧？” “你呢？” 和纱如此问着。 “慎吾，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不知道啊……” 慎吾笑了，不过……这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混沌的过去。 “老爹那边，一年跟他见不上几面，但我从小就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没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告诉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所以我也就这么过来了，没去想太多复杂的东西。” “真是的……该说你什么好？” 明明那么聪明，却什么都不明白…… 现在的慎吾，跟给自己补习时的慎吾判若两人，那个时候的他什么都知道，而现在……他大概是什么都不知道。 和纱摇了摇头，旋即又释怀了。 不管怎么样，人总会长大，认知停滞不前但时光可不会留情。 “以后再慢慢跟你说这些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你也听不懂。” “唔……” 要说有什么困惑，慎吾困惑的就是这本身。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再去明白些什么，就算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甚至于……这给他的困惑绝对不会止于“一时半会儿”。 让一个没有任何困惑的家伙去困惑，这本身就是件没法完成的事情。 “和纱……虽然说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啊……生活，其实也只是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放松心态，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去拿到，一切就都……” “好吧……” 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慎吾明白了和纱为什么会露出“你不是也说了么”的表情。 他们一个没有求而不得，一个满心都是执着，在这一点上没法达成共识也正常。 “真是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你呀……” 早知道，就不对你笑了…… 和纱对慎吾的埋怨也仅止于此，让她拿出一些严苛的东西，其实是相当强人所难的。 “至少看你现在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做个笨蛋，也不是什么没法接受的事情……” “像我这样的笨蛋，大概只会有一个吧？” 慎吾并不反感和纱给自己的评价，他总能恬不知耻地将这些东西当做是自己收到的称赞。 “如果羡慕我的话，和纱……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等你自己变聪明了，再说这样的话吧，我才不想变笨呢！” 和纱气哼哼地偏开了视线，不再去理会这个自得的家伙。 “到时候，家里两个人都是笨蛋……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说的也是……” 慎吾对此相当认同，他连连点头，却没法第一时间欣赏到和纱的害羞。 家里啊…… 当然是自己跟和纱的家，或者说……现在他们就已经是家人了。 “看起来，今后得让和纱多多费心才行了。” “你也别想就这么一辈子当个笨蛋。” 终于，和纱来了些脾气，她盯着慎吾看，全然不打算就这么让他蒙混过关。 “虽然我来照顾你，也不是不行，但是啊……男人多少也该有些志气才行的。” “变聪明？” 这是什么目标？ 慎吾一时间失笑，毕竟这样的理想说出来实在是没法让本就散漫的他生出任何坚定的信念来。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啊……我多努力一些，总是没错的吧？” 他如此想着，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情况下，把自己眼前所能做的事情做好，总是没错的。 第一卷 : 第125章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必要认真 卷一第一百二十三章 椋木先生说，好好学习和照顾好自己的恋人是同样重要的事情，还有平时的音乐练习也要记得上心。 北原说，谢谢自己把答卷借给他，下一次排名考试的时候也请多指教。 次日，慎吾觉得自己收获的有用东西只有这两点——尽管椋木先生大概是把自己出勤的态度联想到了音乐练习上，北原根本不知道他从昨天起已经打定主意要“认真”起来了。 认真练琴，认真学习，认真…… 好吧，慎吾想不到第三件自己需要认真起来的事情，因为……他对和纱的感情已经足够认真了，剩下的也就是他从来不会满足的自我要求。 至于其他的东西，只能对包括愚地先生之内的所有人说对不起了。 但是啊…… 好无聊。 明明已经理解了的东西，何必再去额外花时间？ 把手上的教科书翻了一遍，他冒出来了如此理所应当的想法，至于钢琴……技巧之上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非得一天二十个小时，才能通过量变引起质变从而将其抓住。 但这要请上几个月的假…… 和纱会很乐意陪着自己，但椋木先生……大概真的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给他添堵吧？ 所以啊，就很无聊…… 说着话，他将手中的课本扔到了桌面上，几乎与此同时地，坐在前面的雪菜回过了头。 “星野同学，你是……心情不好么？无聊指的是……” 今天的慎吾啊，跟平时似乎又不太一样。 这是雪菜第一次见到慎吾身上带着躁动的情绪，虽说映入眼中的课本或许可以解释一二，但是……无聊？ 雪菜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会因为这种情绪发脾气。 “我刚才，把话说出来了么？” 慎吾楞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四顾，但这个动作却让他得到了答案——他不仅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声音甚至大到了全班同学都没法不去在意的地步。 而雪菜此时的表情，也证实着这个答案。 以他的性格，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尴尬，但是啊……心中的困惑却会进一步放大。 “也不是心情不好吧，就是……感觉很无聊而已。” “学习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学习的乐趣”——这并非什么仅存于传说中的东西，但问题在于……大部分学生都不会想要把时间放到获得这样一份乐趣之上。 雪菜只能跟理解慎吾此刻心情的一部分，百分之五十，或者是更少一些——至少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慎吾会突然摔东西。 说实话，刚才身后传来的书本被砸在课桌上的声音，着实吓了她一跳。 “但是，星野同学的成绩，不也还是很好么？” “我说的无聊啊……是得在已经弄明白了的东西，再花时间的无聊……” 慎吾叹着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 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去练琴，现在距离午休，还有好几节课，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平静下来，以最好的状态去完成下午与和纱的合奏。 哪怕是吉他，也是“琴”——所以就算弹的不是钢琴，也必须认真起来。 “星野同学，下午不会又要逃课吧？” “这个啊……” 大概率是的。 但慎吾并不打算做出正面的回答。 “看情况吧……” “那就是，又要逃课咯？” 也难怪，椋木先生会对慎吾这么头疼，作为班主任，年级第一在自己班上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不过……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有着各种各样的“然而”。 然而这个家伙逃课已经成了习惯。 然而这个家伙根本没有一点好好学习的心思。 然而这个家伙满脑子都想着逃课去陪他那位在音乐科念书的恋人。 然而这个家伙居然会因为课本的简单而无聊到发脾气。 然而这个家伙，是“星野慎吾”。 雪菜突然觉得，自己突然能够理解一些椋木先生的苦心了。 “星野同学啊，至少不要让椋木先生太难办吧……你可是才被他叫到办公室去谈话，今天又要逃他的课，顺带一提，下午第一节……是国文课。” “哦……” 椋木先生啊…… 慎吾的应声带着不经意间被拉长的尾音，以遇到一位相当风趣幽默的班主任作为高中生涯的**，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然而问题在于……逃他的课几乎快要成了某种因果定律。 想到这里，慎吾居然收获了一份微妙的好心情。 “可是，国文这种东西，再怎么学，都没法拿满分吧？” “也就是说，星野同学……你认为其他科目自己都可以拿到满分咯？” “只要没有主观论述的题目，都不难……” 慎吾能够猜到，雪菜接下来大概会说些什么，但他不打算抢白——就让她说出来好了，染整到时候自己只要做到就好了。 至于赌些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欺负小女孩子的习惯。 “我还以为，星野同学之所以没拿满分，是因为只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程度而已呢。” 雪菜的调笑绝非无心，面对着慎吾的高傲，就算是她也会有些不满——当然，这份坏心思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让慎吾在意的，其实是她所说的“百分之九十五”这个词。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被无关的人提及时，他依旧会因此皱眉，欠下的那百分之五的认真，他依旧找不到将其抓住的方法。 “这样的话，今后我就多向星野同学请教一下学习上的问题好了！下一次，我的成绩说不定就能达到预期的目标了！” “也好……” 嘲笑仅仅是点到为止，一点都不影响此刻雪菜露出笑容，或许……是自己坏心思确实太多了吧？ 慎吾如此想着。 “不过，也只有课间的时候。” “因为星野同学很忙嘛！” 雪菜笑着。 “要是占用掉你其他的时间，那位……嗯，冬马同学肯定会很生气吧？听说了昨天的事情，我可是超级遗憾的呢！那么帅气的女孩子，我也想要见一面呢！” 顺带一提，“冬马和纱”这个名字，在班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第一卷 : 第126章第一百二十四章 或许会有的场景 卷一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让人困惑的东西。 比如说……数学题。 和纱本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试着去写一写习题了，但真的上手去做才发现，一道分值只有五分的选择题便相当不简单。 一份习题也算是被她磕磕巴巴地做了下来，但终究还是难免卡在了第二道解答题上。 文字，字母，再加上几个符号…… 这些东西分开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 要是慎吾在的话…… “在这里做辅助线，然后就可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想事成吧？想着慎吾能够在身边讲解一番，这个平日里总是让人叹气的家伙就真的来了…… 原本乱成一团的思路因为慎吾简单的几句话便被理清，豁然开朗的感觉让她不禁惊叹出声。 以至于在题目解出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慎吾？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自己，应该还在班里吧？ 四顾着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和纱才看向慎吾，至于班上变得微妙起来的气氛，她根本不会去在意。 “现在……” 看了一眼腕表，她自然得到了答案——上午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已经足够慎吾来到这里，与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大大的餐盒。 “该吃午餐了。” 慎吾笑着，轻轻地摸了摸和纱的脑袋。 “学习之类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好了，能做高中的题目，和纱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我才不会在这些东西上花太多心思呢……” 听着慎吾的话，和纱不由得脸颊发烫。 在家里，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亲昵只会让她因为慎吾的疏离而心生不满，但现在……可是在教室里呀！ 为了让那些烦人的家伙知难而退，她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现在……要克制住去露出舒服的表情，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走吧。” “嗯。” 慎吾点头。 心里念着和纱，他并不会忘掉自己的朋友。 “公生，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就不了，你们玩吧。” 公生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接受这份邀请，甚至于他拒绝的次数要更多一些。 “是么……” 慎吾倒也不感到遗憾，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方式，以他们两个本质上相当不合的性格，在一起相处久了大概会有矛盾。 “那就回见吧！” …… “慎吾，那些东西……就算很难，但我也已经可以做一些了的。” 只要再被摸一下脑袋，和纱就会心满意足，所以慎吾给她的亲近从来都带着超标了的甜蜜。 至于因为被吻了一下脸颊之后额外多出的慌乱与害羞，被她理所应当地归结于慎吾对自己的捉弄。 “所以啊，你弹琴的时候也要多认真一些才行……” “和纱，这可不是交换。” 慎吾没有答应下来。 “或者说……你没有需要跟我交换的东西，现在的你，已经足够认真了，需要把身上的坏毛病改掉的人是我。” 百分之九十五，这个数字始终挥之不去，就好像某种诅咒一般。 “那我也会陪着你认真的。” 和纱如此说着，既然没法作为交换，那就“陪伴”着彼此好了。 除此之外，她对慎吾束手无策——即便是冬马曜子，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来。 “倒不是做不到让慎吾认真起来，但对他来说……大概不会是多么愿意回忆的经历，其实他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也很不错。” 就是，自己今后会辛苦一点。 和纱其实觉得，为了慎吾自己辛苦一点也没关系，所以她对慎吾并没有任何强求。 “不说这些了，今天放学后，要出去玩么？” “暂时没想到可以去的地方。” 一转眼，又到了周五，这个对于学生而言充满了幸福的时间点。 今天，慎吾没有把把车子开到学校门口，他跟和纱一样，也就在几秒钟之前才开始计划周末的旅行。 如此一来，他们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出发了，以他们的墨迹，说不定整个周末都会以令人困惑的缓慢节奏消失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里。 “和纱有想去的地方么？” “没有呢……” 想到了就出发，想不到就不想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纱摇着头、 “总之你不要说，自己想要去群马跟别人飙车就行了，到时候我可不会陪你。总是看些奇奇怪怪的漫画，搞不懂你哪来那么多闲心……” “那是随口一提而已……” 慎吾笑着应下了和纱的指责。 他不会真的去飙车，毕竟答应过自己的老爹不能死掉……飙车，大概真的是拿命来玩，漫画里也有这么一幕，开GTR去飙车，他相信修一肯定愿意陪自己复原一下。 但为了强调自己的立场，所以他再度强调了一遍。 “不会真的去的……”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所以……我不会忘掉的。” 上一次，是在从镰仓回东京的路上，准确的说，是在东京郊外。 一路上没有别的车，慎吾欢快地把油门踩到了底，副驾驶座上和纱一如既往地缺乏表情，但眸子却在发颤。 “我可不想再有一次快要吐出来的经历。” “不会了不会了……抱歉，和纱……” 慎吾连连告着饶。 “要不，这周末我们去千叶吧……” “千叶？” “嗯，去迪士尼。” “不要……” 和纱摇头，她应得干脆，语气却没有相应的力度。 “去那种小孩子玩的地方，还不如待在家里练琴。” “那就练琴吧。” 如果不知道做什么的话，弹弹琴总是没错的。 说到底，音乐在慎吾的人生里还是有些特殊地位的，而且现在，有和纱陪着，演奏对他而言便不再是单纯的打发时间。 “说不定，我今晚就能更进一步了呢！” “光说有什么用？你真的做到了再说……” 倘若真是如此，和纱会由衷地为慎吾感到高兴，即便与慎吾之间的差距会因此再度被拉开，她也有跟上来的自信与决心。 第一卷 : 第127章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是去了 卷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群马，榛名山。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来这里……” 是啊，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浑？ 和纱本以为自己注定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在看到慎吾的笑容时，她又觉得自己就该像平时那样，只需要把所有责任都一股脑堆到慎吾身上就好。 慎吾玩得很开心，那么她对这趟短途旅行就没什么埋怨了。 所以啊……无论慎吾把车开到山脚下的加油站问秋名山谁的车子最快，还是跑到开在街角巷子里的豆腐店去拍照留念，她也就全都陪着了。 此刻，她正斜倚在车头前，向着山下远远眺望，那几个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急弯在繁茂的林海间隐现着。带着些许冲突剧烈的美感。 而慎吾呢？ 已经开心得踩在了车顶上，他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此刻才追上来的微风。 “因为啊！” 慎吾的声音从远处回荡而来，但他的笑容就在眼前。 “因为——和纱很温柔呀！” 借着大自然的神奇，他的告白在一次又一次地回响中落在了和纱心里。 “你这家伙啊……” 群马的工农业都相当发达，旅游业自然稍有逊色，他们所在的地方或许就是在全国乃至是世界范围内都最为闻名的景点了，但此刻……并没有一辆AE86在旁边蓄势待发。 和纱偶尔会想，为什么慎吾喜欢的东西，都能够在与时兴扯不上关系的同时，也完全让人感受不到任何“复古”。 “还好附近没人……” 但肯定，被人给听到了吧？ 和纱只希望，不会有看到了因为GTR上了榛名山而心血来潮的人突然前来打扰，毕竟……现在的慎吾，处在完全不可控的状态。 天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令人害羞的事情。 “是呢！” 慎吾同样庆幸着，不过……听他欢脱的语气，和纱觉得自己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而当被他从车顶上蹦跶下来搂到身边之后，和纱便确定……自己的猜想基本上是把这个家伙给算得八九不离十了。 男人也不是没有好懂的东西，但问题在于……他们总是让人没办法。 “所以，像现在这样，稍微抱一会儿和纱，也是可以的呢！” “嗯……” 被抱着的感觉啊…… 这种程度的亲近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从早上起床到晚上休息，如果能一直被抱着，那就最好了。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和纱挣开了慎吾揽在自己腰间的胳膊，转而双手搂到了他的颈间——这样的拥抱，才能让人勉强满足。 “反正……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啊，根本就没法对你说拒绝的话…… 和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境能够用先前慎吾第二次提起之后便答应了他来群马玩的拖鞋作为类比，因为现下心中多出来的……是粉红色的甜美情绪。 那究竟是什么……她很清楚。 “我想做的事情啊……”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暗示”的暧昧所能够包含的程度，但是啊…… 慎吾笑着，他倒是没有犹豫，因为与和纱之间的深吻根本不需要过多的思考——甜蜜的点心就在眼前，以他贪吃的本性又怎么可能不咬上一口呢？ “你就只会……” 这个时候，慎吾当然不会给和纱把话说完的机会，至于方式，大概就是……比刚才还要更深的吻。 “其他的，总不可能在这里做吧？” “哼……” 自己刚才已经说了，什么都可以，这个笨蛋男人听不明白，自己也没必要去重复！ 和纱气鼓鼓地想着，终究还是没舍得移开与慎吾对视的目光。 “可以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没法用“科学”乃至是“玄学”来解释的，比如……慎吾此刻居然能舍得松开与和纱的拥抱。 这惹来了女孩子的小脾气，故而和纱抱着胳膊，全然是一副戒备的姿态看着他倒腾着车子后备箱。 “你是要……” 难得，慎吾居然会主动碰乐器——这一次，是小提琴。 和纱甚至不知道，这一趟出门他居然会将自己的琴带上，不过啊……既然是神武，那么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奇怪。 只可惜，此刻没法跟慎吾一起合奏…… 和纱的心情因为这份遗憾而略显失落，但随即又被音符化成的鸟雀带上了云霄，在那里，慎吾的欢快已经等候多时了。 慎吾在看着自己，他在笑。 曾几何时，和纱有想过，如果哪天慎吾用这种烂俗的方式逗自己开心，那么她肯定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哄女孩子啊，多少得有些新意才行的！ 但现在，她也算是明白了过来……有些东西之所以会变得烂俗，是因为……它确实行之有效。 就好行现在，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克制不住，似乎……有那么一只云雀正停留在她的指尖。 放眼望去，静谧的山色也因为这份点缀而多了些生动。 这就是，音乐的“魔法”吧？ “慎吾啊……” “嗯？” 和纱想要将自己所收获到的一切分享给慎吾，而慎吾也用笑容来回应她，只可惜他们现在没法拥抱，这就是所谓的缺憾美吧？ “没什么……” 现在的慎吾，必然是是百分之一百的认真了吧？ 和纱突然如此想着，她也意识到，在此之前她并非只是在初见时享受过这样的音乐——就连慎吾自己都不知道，只要是“他想”的时候，那么……他就会自然而然地认真起来。 音乐继续着，但和纱的心思已然徜徉在了云端。 她在想，自己今后……或许可以再多放纵一下慎吾。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都可以随他去做——那么，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做到“百分之一百”了吧？ “我突然，想到了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呢！不过……不告诉你。” 让你知道了的话，天知道你会放肆到什么地步…… 和纱笑得开心，此刻的她一点都不冷。 第一卷 : 第128章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别死了 卷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个时候，能让和纱心无抱怨地接起打进来的电话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并非曜子，而是……修一。 比起自己那位实在是跟“合格”扯不上关系的母亲，修一虽说与她并没有太多交集，但正是这份更加概念化的认知，让她能对这位长辈心怀“尊敬”。 “我现在跟慎吾在外面旅行，在群马。” …… “没关系的，修一叔叔，慎吾只是……” …… “真的没什么啦，我也玩得挺开心的。” …… “你不要怪他……” …… “慎吾，叔叔说……把电话给你。” “哦……” 凭着了解，慎吾不难猜到为什么和纱跟自家老爹的对话会发展成这么个模样，但是啊……车子是从他的车库里找的，说不定他们间的距离甚至还用不上“五十步笑百步”的形容。 总而言之，他从和纱手里接过手机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喂，老爹？” “小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去死的么？去飙车居然还带上和纱，你是真的脑子坏掉了么？别告诉我你从东京跑到群马是为了买豆腐。” 他能猜到修一会说的东西，但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通阴阳怪气着实是出乎意料。老爹啊……似乎比想象中还要不靠谱。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两父子，碰上了也算是某种“冤孽”吧？ “我这不是没死么？” 慎吾笑着回答。 “而且，有和纱在，我现在可舍不得死，就连开车的速度都只有六十码。嘶……好疼，别掐我呀，和纱……” “我可是在跟你说认真的，慎吾……可别死了呀，我真的只有你这一个孩子。” 电话的那一头，修一似乎是犯了什么毛病，否则也不可能执着于这样一句全然跟“认真”扯不上关系的说法。 “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反正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 两人的对话通过电波跨域了几千公里，但两人却仿佛面对面交谈一般，记忆里有这样的场景，但那昨日在重现之时，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以修一“养”大慎吾的方式，说不定换成仙人掌都能死上几回，但慎吾就是活下来了，而且还很健康。他本人倒不觉得这是个奇迹，但对于“长大”乃至是“生活”的重量，在认知上终归还是看得轻一些的。 “那就不说了，总之……你可千万别死了。还有，跟女孩子旅行啊……要去些温柔的地方，比如说小樽或者熊本什么的，群马就算了。” 修一又强调了一遍，语气也终于缓和了些许，但也正是因此，话题变得逐渐不着调起来。 “还有……开着车出去，虽然看起来帅气，但没法牵着和纱的手呀！跟女孩子旅行，一路上就得彼此牵着手，你啊……怎么总在这些地方犯糊涂！” “其实，也还好吧……” 倒不如说，好得不能再好了。 和纱此时可是乖乖地靠在自己怀里，自己可以轻轻蹭一下她染上了绯红的脸颊，就算再被捏一下也没所谓，反正自己可一点都不亏！ 慎吾笑得自在。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什么叫打电话过来？我是打电话给和纱。你难道以为我是为了找你么？” 修一对慎吾的用词相当不满。 “和纱那么乖，你又满肚子坏水，万一你欺负她怎么办？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你这家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死了就行。现在我对你再多一条要求，不准你欺负和纱。” “这个还用你说？” 至始至终，修一的语气都比他所想要表达的东西要轻得多。 他本该用上严厉的口吻说教，戏谑的调侃慎吾的恋情，最后语重心长地叮嘱慎吾珍惜身边可爱的姑娘，但是啊……到头来说出口的话却都都淡得像是一杯清茶。 其中的甘苦，也许就是……他流露出的莫名情绪吧？ “对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 修一笑了。 “在夏威夷晒太阳，这是个不错的地方，暑假的时候你可以跟和纱过来玩……至于礼物u，你应该不会喜欢草裙之类的东西。” “好了，不跟你聊了……别忘了，好好照顾和纱，不管爱情这种东西有多么麻烦，那确实是个好姑娘。” “嗯、” 慎吾本以为，修一还会多说一句“你可千万别死了”，但当他应声之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忙音。 他听不明白修一的话，所以才想着多听几遍，毕竟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修一叔叔……” “老爹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还有……不准欺负你。” 真要不欺负一下这个可爱的姑娘，那么自己的人生大概会少掉很多快乐吧？ 慎吾调笑着。 至于那些听不明白的话，他便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倒不如记下来，哪天突然明白了过来就稍微享受一番恍然大悟的好心情吧。 “你会听他的，就怪了……” 和纱轻轻地皱着鼻子，她已经认了自己会被欺负的命——认定了会在被欺负之后咬一口慎吾的做法，反正认了命，跟任凭他欺负是两回事！ “慎吾……下周，我们去小樽吧？” 虽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那里想必是个温柔的地方吧，而且，一路上还可以牵着慎吾的手，在电车上的时候也能靠在他的怀里…… “嗯……好啊。” 在心中默默掐算了一番行程所需花的时间，慎吾答应了这个并不太可行的建议——如果不逃课的话，就不可行。 要出远门，当然要多玩久一些。 在他心里，这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个季节，泡温泉会有些热呢。” “没关系，我想去……” 女孩子啊，总归是喜欢一些柔软的东西，群马是个有那么一点“坚硬”的地方，或许到了夜晚，这里的夜色会给人一种沉重而迷幻的质感吧？ 莫名其妙地，和纱如此想着。 “而且，温泉……会很舒服吧？” “嗯。” 那就，去小樽好了，乘上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蒸汽火车，晃晃悠悠地花上十二个小时去到那座北方的小城。 然后……一起泡温泉。 裙~ 第一卷 : 第129章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景 卷一第一百二十七章 “跟我，想象的一样……” 在家里时，慎吾喜欢在饭后跟和纱黏在一起，但那是和纱用来练琴的时间。 现在出来旅行了，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这回事，尽管只是第二次，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钟情于饭后在街道上的散步。 “这里……给人的感觉，有些……” “嗯……” 和纱说的，是风景么？ 慎吾如此思考着。 他举目四顾，与“美好”扯不上关系的夜色让他皱眉，将视线拉远……视线中的一切带上了渐远而渐重的金属质感。 就好像，某一场音乐会散场之后，被放在灯光下的贝斯一样…… 在这样的街道上，发动机的轰鸣声或许是最为合适的背景音乐，只可惜，他们是出来散步的。 “有那么一点……摇滚？” “你这是什么形容嘛……” 算得上贴切，但用词本身就足够让人困惑。 和纱笑了出来，似在不满于慎吾的奇怪心思。 “嗯……这里给人的感觉，像是德国，慕尼黑之类的地方……但是，又比那边要小得多。” 她尝试着描述自己心中的感受，但穷尽了用词，却没考虑到慎吾根本没去过慕尼黑。 “虽然都是工业城市，但也是有所区别的。德国都有棱有角的，缺乏一点柔和感，但很足够厚重，而这里……” 但好在，慎吾还是有些知识储备的。 就好像在音乐上习惯用上小调一样，日本的一切，其实都……不那么大气。 “就好像科幻小说里描写的场景那样……各种粗糙但又物尽其用的未来场景堆叠在了一起，看似整齐，但相当烦乱。” “这些东西，书上看到的……还有一些，是我的感觉。” 面对着和纱看过来的困惑目光，他随口解释了一句。 “也不知道，从榛名山上看下来，这座城市晚上会是一番怎么样的景象。” “这个时候，就别想着飙车了……大晚上的，太危险了。” 和纱叹着气。 都说男人总会喜欢车，但问题在于……他们真的不太聪明呀！ “好好散散步，等会儿回酒店歇下来……想去玩的话明天我再陪你去山道上跑一圈，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回家。” “好吧。” 和纱都已经包容自己到这个程度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东西了吧？ 慎吾猜测，自己到了明天，说不定又满脑子都是犯懒的心思，对于自己，他还是有所自知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去做什么事情，和纱都愿意陪着他。 “明天，早些回去吧……” 持续一整个周末的短途旅行，其实也只是出门溜达了一圈而已，早些回家，留下能够自己做晚餐的余力，这才是最为“幸福”的结尾。 “到时候，我还能再练一会儿琴。” 一天不碰钢琴，已经算是极限了。 和纱当然不会把今天临出门前弹的那几首曲子也算在其中，更何况……明天还没来呢。 他可不是慎吾，就算十天半个月没有弹任何曲子也依旧能心安理得。 “这么说，今后出去玩……得找个房间有配钢琴的酒店才行。” “至少……去小樽的时候，是没办法的。” 慎吾说道。 “和式的温泉旅馆，应该不会有钢琴……” 钱倒是其次，虽说强求也不是不可，但因此被弄得微妙的心情可是相当难以弥补回来的。 “没有么……算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在想到之前，和纱不会在意这一点，但心中所求没法满足，她终归是有些患得患失的。 “反正你不准说一两天不弹琴也没什么大不了之类的话，这样啊……我也只会更加在意的。” “那就不说了。” 慎吾笑着应允下来，但他没想到这只是开始而已。 “也不准说我该多看看别的东西。” “也不会说的。” “嗯……” 看来，和纱又一次还没想好要说的话，所以才会沉吟着，每当这个时候，慎吾总会摸一下她的脑袋，然后用笑容回应她嗔过来的眼神。 “在和纱心里，我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坏心眼吧？” “就连修一叔叔都说你一肚子坏水，真是的……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终于有了发脾气的立场，和纱当然不会就此放过慎吾。 “说不定，你在答应他不会欺负我的时候，心里在想的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当时啊……当然只在想，我怎么会舍得不欺负和纱呢？和纱这么可爱。” “唔……” 又是这样的说法，但自己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为什么，可爱就会被欺负呀？ 和纱理解不了慎吾的逻辑，过多的思考让她想要瞪一眼慎吾都使不上太多力气。 反正啊……现在就很想咬一口这个家伙！可惜现在是在街上，否则……可爱的姑娘轻轻地磨着牙，似乎在借此这副娇憨的模样威胁慎吾。 “我在想啊，和纱……我们一个高中的时间，应该可以把整个日本逛遍吧？” 间和纱不开口，慎吾便自顾自地念叨了起来。 这无疑又是他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但毫无疑问，如果和纱答应的话，短时间内他肯定会兴之所至地去执行。 “至少，把那些好玩的地方都去一遍。” “好啊！” 刚才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抛在了脑后，和纱此刻已经因为慎吾的提议而心往神驰。 这个国家算不上大，而高中三年的时间算不上短，足够他们玩个痛快了，重要的是……难得慎吾有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至于这个家伙那份无常的心性，以及更加无常的世事变迁，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们去在意——想到了什么事情，就去做，对于十五六岁的孩子而言，这本身就是一件不需要花心思去考虑的事情。 “到处走走，也好。” “那就这么定了吧！” 慎吾笑得开心。 “不过也不是每周都要出门的，周末的时候时不时待在家，假期的时候多出去几趟……这样比较好。” 一切都看心情，这是慎吾的风格，而和纱则一如既往地包容他。 emmmmmmm 这是一个久违的PS 群马的夜景 很像夜之城qqun依\:/;六8贰①7七壹溜 第一卷 : 第130章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气：雨 卷一第一百二十八章 从群马回来的路上，下雨了，夏季的雨水总是来得这么无端。 但在和纱的感官中，也就下车后触及车门时才感受到一点额外的湿润。 倾盆的大雨从天空砸下，或许这片大地也会感到疼痛，但和纱觉得，被隔绝在房子外的沉闷声响里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至少……这样的天气适合睡个午觉。、 他的身边，慎吾已经开始犯困了。 “夏天，就要来了呢……” 这一趟旅程，他们带回了群马带着工业气息的山风，但其中确实混入了夏日的灿烂和躁动。 慎吾如此说着。 “不过，现在是我最不喜欢的季节了……要是上学的路上，也下这么大的雨，可就相当难办了。” 就算能把车子开到教学楼门口，衣裤的边角难免会被溅湿，如果运气差一些的话，鞋子说不定会进水…… 如此一来，一天的好心情就没了。 “不过，我应该是……不太喜欢上学而已。” 末了，他又如此改口，看来是对自己的性情有相当的了解。 “现在，其实也还好。” 其实，开车是件相当费神的事情，慎吾会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慎吾靠过来，和纱便为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她的动作算不上熟练，但胜在温柔——这是慎吾此刻最需要的东西，如果能够多花些时间跟和纱腻在一起才能缓解此刻的疲惫，他愿意把一生所有的时间浪费在此刻。 这不过是他荒诞不经的思考，甚至是因为此时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概念——但那些未曾发生的美好，又怎么能比得上此时此刻呢？ “如果不想上学，在家陪你几天也好……反正在哪里我们都能练琴，你也可以有空去做些别的想做的事情。” “和纱……” 慎吾伸展着身子，他双臂在轻缓而散漫的动作之下看起来分外修长，和纱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被他抱在怀里。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得不断调整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得别扭的姿势，但他们对于中费劲的亲昵方式已经相当熟悉了，故而并没有太多磕碰。 “和纱……” “嗯？” 现在的自己，在慎吾怀里……会不会有些像轻松熊？ 和纱偶尔会想些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但这并不妨碍她顺从着慎吾的拥抱，因为啊……现在的她，也完完全全地享受其中。 “和纱太好了……” 慎吾笑着，现在的他收起了平日里的高傲，变作了一副爱撒娇的笨蛋模样。 被他如此缠着，和纱也只是在笑，她愿意听这种会让人变笨的傻话，因为这就像布丁一样，是甜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如果早上下雨，我们就不去上学了。” “嗯，说定了。” 对于上学，和纱其实真的没什么所谓。在国外时，她每天只去去两天学校，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她脑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认知有所改变几乎不可能。 让她好好上学的慎吾都不想去学校了，那她自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到时候，你陪我弹弹琴……如果等到下午或者晚上，雨停了我们就出去走走。” “嗯……” 溜达着，大概就又到了商场去吧？ 慎吾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思考而有所警觉，此刻，在他看来……就算要去商场购物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啊……把和纱搂在怀里，在某一句话尚未说完时沉沉睡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吧？” “要说是的话，也不是不行……” 和纱笑着。 “我听冬马曜子说，东京其实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就算只是把这座城市的好吃的都品尝一遍，也要花上好长的时间，到时候我再具体问问她吧。那个女人，至少知道什么地方好玩。” “和纱……跟曜子阿姨的关系，变好了呢。” “才没有。” 也就是看现在的慎吾实在是算不上清醒，和纱这才不跟他太过计较了，只不过语气里的温柔终归是有几分变成了莫名的情绪。 跟冬马曜子，关系确实在改变，这都是因为慎吾的缘故吧…… 就因为他之前说了，可以发发短信，现在她们之间已经算是每天都有“交谈”了。 再多的…… 八个小时的时差，还有隔着山海的距离，“声音”之类的东西，用电波传达到之后，也会被觉得是“打扰”吧？ 和纱不知自己已经也陷入了困顿之中，她只是想着……多在慎吾怀里待一会儿而已。 只可惜，被这么紧紧地抱着，就没法在想要一个吻的时候，咬一口这个坏家伙了…… “那个女人……” “是曜子阿姨呀。” 慎吾笑着，也不知道他此刻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冬马曜子，不就是冬马曜子而已么？除了小时候会在他脸颊上留下火红色的唇印，那个女人给他的，也就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而已了。 “那又怎么样？” 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和纱才反问得如此理所当然，但她没想到，关于“星野修一”，她口中的“修一叔叔”，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我跟你，好好地在一起就行了……” “说的也是啊……”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酒才会让人说胡话，将至未至的梦境，以及拥抱在怀里的温柔，都是能让人沉醉而不自知的东西。 现在的慎吾，已经停止思考了。 “没想到呢，居然……能够像现在这样，跟和纱在一起。” “想不到，那又怎么样……又不需要你想到，我们才能在一起。” 被拥抱着，并不意味着和纱的那份凛然随着她的语气一同变得柔软。 和纱呀，是个帅气的姑娘呢！ 但这一次，慎吾并没有回答，他依旧在这里，只是睡着了而已——或许，梦中会有那么异常奇幻而美丽的风景，而和纱也会像现在这样，陪在他的身边。 “好好休息吧，慎吾。” 慎吾依旧没有开口，这一次，和纱也不恼——现在啊，得去梦里找这个爱乱跑的家伙了。 第一卷 : 第131章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天气 卷一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那么几个早上，和纱会在慎吾之前醒来。 揉了揉眼睛之后，她坐起了身子茫然四顾，目光便被从昨晚没拉上的窗帘间透进来的阳光所吸引。 如此看来啊……今天是个好天气。 初夏时节，天气就是如此难以捉摸，没能等来期待中的雨天，和纱在想……慎吾会不会扎起起床后一边埋怨着一边收拾东西上学。 慎吾啊…… 念及这个家伙，她的心中总会泛起波澜。 比如此刻……明明睡得跟死猪一样，却一点也不安分…… 理着自己稍显散乱的长发时，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慎吾的脸颊，然后……忍不住又戳了一下。 这小游戏虽然无聊，但她却乐此不疲，而慎吾这边，可没法陪她玩太久，因为……本就已经睡得不浅的情况下，被如此捉弄，自然会醒过来。 “和……纱？” 眼睛尚未睁开，慎吾便已经再度抱向了和纱，此刻他只能搂住和纱的腰，但他也不介意动作里的别扭，翻腾了一会儿之后便舒服地将脑袋靠到了和纱的小腹上。 “现在……几点了？” “现在？” 和纱这才想起，醒过来之后自己根本没有确认时间。 当然，这只不过是往床头的闹钟扫一眼便能确定的事情。 “也快要七点了，不过还能再歇一会儿……” “哦……” 慎吾应着声，也终于睁开了依旧惺忪的睡眼。 在闹钟响起前十多分钟起床其实是让人相当缺乏幸福感的事情，没法睡个回笼觉，但早起十几分钟带来的痛苦不亚于经历一场国文考试。 不过好在，此时身边有和纱…… 慎吾如此庆幸地想着，不然的话，要么今天他会被会被稍后的闹钟毁掉一整天的好心情，要么他会关掉闹钟睡个天昏地暗。 他能够因为“下雨”这样的理由毫无心理负担地逃课，那么……十倍百倍的补回自己缺失的睡眠在他这里也算不上排名多高的任性。 “今天，好像是晴天呢……” 可真是遗憾。 一边打着哈欠，慎吾一边在心中感慨着。 “如果不想去上学的话，就不去了吧，反正下雨也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在这方面，和纱对自己或者是慎吾都有着相当的包容。 在家里，总好过去学校，至于那些知识……慎吾自己能够学会，她想学也可以请教慎吾，如此看来学校好像没什么必要。 “要是和纱再说一遍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会肆无忌惮地逃课，所以……请务必不要这么纵容我。” 如果自己不补充上最后一句话，以和纱的性格，绝对会“乖乖地”听话。 渐渐地，慎吾打起了精神，话也说得多了起来。 “逃课多了的话，我怕我连高中都没法念完……到时候，老爹非得打死我不可。” “修一叔叔不会打死你的。” 和纱仅仅回应了慎吾的所表达的“字面意思”，她以这样的方式来调侃慎吾的惫懒和“胆小”。 不就是翘课而已么？还需要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而且到头来还老老实实去念书了。 “也是，算了……不想这个了。” 老爹总是把“你可千万不要死了”、“你别把自己玩死，其他怎么都好”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慎吾不愿意去深究，所以他在这方面花的心思并不多。 打了个哈欠之后，他用脸颊蹭了蹭和纱的小腹，换来了打在脑袋上的一巴掌之后，他也不恼，依旧这么赖着和纱撒娇。 “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都说了，让你再歇一会儿……” 会因为慎吾的胡闹而嗔怪是一回事，但他真要不亲近自己的时候，和纱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正当慎吾想要起来时，她原本抚摸着慎吾脑袋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把他给按了回去。 “明明昨天都累成那副模样了，多歇歇不好么……” “……” 刚才，自己的脖子可是差点断了呢…… 慎吾本想捉弄一下和纱，但此刻脑海中尚未褪去的慵懒感让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逃课？你自己也不想去念书的吧？” “不能总是任性的……” 慎吾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在此时完全是对和纱撒娇，如此一来，他语焉不详地重复着一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和纱，不能总是任性的……” “为什么？” “嗯……因为啊，生活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证据便是慎吾逐渐清晰的咬字。 “我能把家里折腾得乱七八糟，但是，不能把生活弄得乱七八糟……东西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可以让我很舒服，但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乱七八糟的生活到时候会反过来伤害让它变得乱七八糟的我。” “又说大道理，就不嫌烦么？我又不是不懂这些……” 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毕竟慎吾相当口语化的表达里，同样的词都用了好几次。 但是和纱还是会埋怨，要说理由……就是不想被说教。 女孩子啊，总会多想要一些偏袒的，至于慎吾说得东西，自己在此之前懂不懂……在和纱看来这没关系，反正现在懂了。 “唠唠叨叨，待会儿闹钟都响了……” “是啊……” 慎吾叹着气。 他总是如此，但这是在家里，而且还有和纱在，因为过多的叹息而跑掉的福气并不会因此消失。 “周一，又来了……” “对啊。” 闹钟响起的第一秒钟还没结束，和纱便已经将其按掉了。 平时这些小事都是慎吾来做，但现在换个角色也未尝不可。 “要是闹钟不响，说不定就不会来呢……” “那你倒是不要定闹钟呀……” 和纱笑着埋怨慎吾的异想天开，而慎吾则晃悠着撑起了身子。 不管怎么样，周一的早晨确确实实如约而至了，那么……也该起床做早餐了。 在心中细数了一番冰箱里的食材之后，慎吾觉得今天下午又得让和纱陪自己去一趟超时了。 “那我下次试试看。” 当然，回音和纱的玩笑也很重要。 第一卷 : 第132章第一百三十章 坏运气 卷一第一百三十章 今天的运气似乎有些糟糕，慎吾将此归咎于少有地能有在早上跟和纱亲近的机会。 如果这场雨下得早一些，他跟和纱此刻肯定是在家里睡回笼觉，如果这场雨下得晚一些，那么他们便能在各自的教室里听水滴打在窗子上的声音。 有的时候，“不早不晚”也会引来埋怨。 跟大多数人一样，慎吾只希望这样的“倒霉”并不会持续一整周——周一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开始计较体育课时操场的地面能不能干，而慎吾在想的，则是……希望明天能多睡一会儿。 “真是的……” “怎么了？武也那家伙又给你惹了什么麻烦？” 依绪正在用手帕擦拭着发梢的水珠，随口的碎碎念居然被路过的慎吾搭了话，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连你都知道他会惹麻烦，那还能有谁？” 依绪也不介意跟慎吾说几句话，心里的烦闷情绪有个宣泄的口子，总是好的。 “星野，问你个问题……你们男生，不会都觉得雨天不带伞是件很酷的事情吧？” “挺蠢的。” 雨天打伞，天凉加衣…… 这才是正常的事情，浑身湿透的落汤鸡和瑟瑟发抖的野狗怎么看都跟“帅气”扯不上关系。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依绪的问题。 “武也那家伙，不止于蠢到这个程度吧？真要这样，你就不该打伞带着他。” 看眼下的情形，无非就是因为武也没带伞，终究狠不下心来的依绪捎了他一程，到头来弄得两个人的衣服都难免被淋湿了些许。 “那倒不是，他说他忘了。” 依绪耸了耸肩，全然是一副“到底怎么样又有谁知道呢”的模样。 “明明昨晚都已经提醒过他要带伞了的……” “这样啊……” 听了这么句话，慎吾的心思可就活跃了起来。 用这样一个看似笨拙，但细想一番发生在武也身上又不是什么奇怪事情的借口来亲近自己青梅竹马的姑娘…… 他觉得，武也绝对会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后者真的忘了带伞，那只能说……他真是个幸运的家伙，还有人能陪着他一起走。 “很麻烦对吧？那家伙啊……星野，要不你把之前用在它身上的过肩摔教给我！下次把他直接摔到泥地里！” “真要这么想，你之前让他一个人淋着雨过来不就好了么？” 慎吾笑着，言辞间带着些许不加掩饰的揶揄。 “你是在说，我舍不得那个家伙！？” “你自己说的。” “星野慎吾！” 本来自己的心情就已经够坏了，结果跟自己搭话的居然是这个全校第二混蛋的家伙…… 依绪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汹涌的气势压得慎吾不禁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当然，这是慎吾刻意为之的动作，至少他一点都没收敛自己的戏谑和轻佻。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自知理亏，依绪收敛了自己的气势，她这才注意到……已经在教室里的大半个班此时都注视着自己这边。 “看你干的好事……你就不怕你女朋友撕了你？” “这种事情不可能会有，我会跟和纱说这些事情的。” 慎吾笑着。 一点点有趣的插曲，在她跟和纱的聊天里，会被以那么两三句话一笔带过，和纱会嗔他一眼，也不会有更多的指责了。 而且啊……知道了依绪和武也的故事之后，在和纱眼里，他们就是两个拎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但又不算笨得无可救药的家伙。 “她挺喜欢听我说这些事的。” “切……” 慎吾溜溜达达地走了，只留下依绪一个人继续困扰于被雨水沾湿了的衣物。 …… “星野同学啊，很会欺负女孩子呢！” “喂，小木曾……” 明明是如此恶劣的用词，但却被伴着清越如风铃鸣响的笑意说了出来，慎吾在想……或许雪菜还在记仇。 女孩子说不计较，绝对不是就此不计较了……那些被放在心底的不开心，还会时不时地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翻出来。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雪菜的好心情大概能勉强与慎吾的困扰达成零和，所以她此刻的笑容灿烂。 “星野同学啊……对自己的自知之明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平时说的那些话里，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胡言乱语？” “……” 慎吾沉默了。 怎么都是错的情况下，他会选择最不费力气的方式，至于陪雪菜玩耍……那也得看情况才行——至少，两个人都得有一份好心情吧？ “好了好了，今天就不欺负欺负你了……不过啊，星野同学，今后，可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惹女孩子升起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哦！” “我会记住的。” 慎吾点头，看样子，他是真的涨了记性。 除此之外，这个家伙脑袋里在想的，大概也就只有该怎么跟自己的恋人提及今天的故事吧？ “……” 该跟慎吾说，他现在的语气硬得吓人么？ 会有如此念头，雪菜当然不会再开口，她思忖着自己的玩笑是不是过了头，至于道歉……她也并没没想过，但现在的慎吾啊，把气氛压到了连让人开口说话的余裕都没有。 这应该不是故意的，而是……气质使然。 当慎吾收敛起笑容，可就不是平日里那副好相处的模样了，察觉不到这一点的人，只有看不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他本人。 …… “和纱，这段时间，我们有空的时候看看天气预报吧。” “在哪里看？” “电视里应该会有。” 会有吧，大概…… 发出这封邮件之后，慎吾思考了一下，因为他对天气预报的认知仅限于此，在哪个频道，在哪个时段……要让他去回答这些根本没有去在意过的东西，本身就不太可能。 “那就看看吧，不过……不准吵到我练琴。” 家里的电视其实不常开，因为……无论八点档的电视剧也好，或者是深夜档的动漫，都与他们无关。 第一卷 : 第133章第一百三十一章 计划之外 卷一第一百三十一章 雨大得让人望而却步，但对于归心似箭的学生而言，这并非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 这个时候，慎吾又是例外，他可以去第一音乐室陪和纱，让倾盆的雨变成他们合奏的背景音……一直到雨停。 如此一来，当他跟和纱回过神来，已经华灯初上。 “唔……” 晚上八点，自然算不上晚，但对于“高中”这个地点而言，此时会发生的故事也就只有追探五十年前怪谈的冒险。 哪怕是再努力的学生，也不会因此之外的原因留到这个时候。 和纱揉了揉肚子，她感觉有些饿了，或许再过一会儿就会咕咕咕地叫出来…… “慎吾，我快点回去吧……好饿。” “嗯。”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了呀…… 回过神来，才发现时间被跑到了脑后。 慎吾品味着心中久违的感觉，但是啊……因为此刻并非孤身一人，他并未对周遭的一切产生疏离感，第一音乐室也不是能让他打个滚便闭上眼睛睡到第二天的地方。 不过，在这里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在吻了一下和纱却还不满足时，再去要更多的，更深的吻。 如此一来，他暂且心满意足，但和纱这边却用水汪汪的眸子看了过来。 “我刚才说的是……肚子饿了呀……” 也不知道，此刻和纱声线里那几丝游离的颤音是在表达些什么，她尚且濡湿的唇微微开阖着，似乎是想要“吃掉”些什么。 “偏偏在这个时候欺负我，你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只是……” 自己是想要做什么呢？ 慎吾在想，或许任何解释都只是多余的东西，他几乎要随风而起的心情已经因为与和纱拥抱的实感而找到了依托，那么……几秒钟之前所想的，也就不重要了。 “只是突然想要吻一下你而已，和纱。” “嗯……” 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慎吾的衣领，和纱向后退了一步，在被慎吾将手握住之后，她才开口。 “那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好。” …… “已经，完全天黑了呢……” 空气中，是过于“坚硬”的水汽，来自于被雨水浇湿的混凝土，这也是雨后的城市才没法变得澄澈的原因。 虽然有些饿，但这份感觉尚在忍耐范围之内，故而她此刻有跟慎吾牵着手散步的余裕。 早些时候，“在学校里好好逛逛”曾出现在他们的闲聊里，这个被否决掉的议题在此刻反倒弄巧成拙一般地得以实现。 “慎吾，今晚啊……我们在外面吃吧。” “在外面吃么……” 身上带着的钱吃不了太好的东西，冰箱里剩下的食材还足够准备明天的早餐，今天和纱练琴的时间已经差不过够了…… 短短的几秒钟里，慎吾其实思考了很多东西。 “那就……到处走走看吧，先说好……我身上没带多少钱，信用卡也没带，所以去不了太好的餐厅。” “没关系啦……” 和纱不会介意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歇一会儿，跟慎吾待在一起发发呆，顺便填饱肚子，这是她对今天晚餐的全部要求。所以，食物的味道并不是需要在意太多的东西。 “我记得，我也带了些钱的……嗯……还有……这么多呢。” 她翻着自己的书包，将里面零零散散的纸币掏了出来，慎吾扫了一眼，里面应该还有些硬币。 两个人身上的钱凑起来应该有一两万块，在他们的生活里这称不上多，但对于学生而言绝对算不上少了，至少吃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餐已经绰绰有余了。 说不定，还够和纱在回家的路上额外买上一个布丁当做饭后点心。 “你全都拿着吧，省得到时候付账的时候麻烦。” “嗯。” 整理着身上的零钱时，两个人的脚步难免又放慢了些许。 慎吾在想，今天回家之后看来，说不定就已经到需要休息的时候了——看起来，又是个晚睡的一天。 真希望，明天早上会下雨啊…… 如果他有那么一点常识的话，就会知道，自己此刻已经错过了天气预报，所以没法确定今晚睡前能不能关掉闹钟好好睡一觉了。 “和纱，我们要不要去居酒屋？” “那不是喝酒的地方么？” 居酒屋当然是喝酒的地方，和纱的理解虽然仅限于字面意思，但并没有错——错的是慎吾，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高中生会动去居酒屋吃晚餐的念头，更不会想要带着自己的恋人一起去。 就算是家庭餐厅，看起来也是更好的选择呀！ “家里好像有挺多酒的……冬马曜子买了挺多酒放在家里，她说都值得尝一尝，你想喝的话我陪你也未尝不可。” “居酒屋，也能吃晚餐的……” 只是突然想要去试试而已，未成年饮酒时犯法的，但高中生去居酒屋吃晚餐又不犯法，最多时被当成怪人而已。 慎吾知道这些，但相比起来，他可不会喜欢循规蹈矩，所以他没有提议要去家庭餐厅——两个都没去过的地方，当然要选个更有趣的。 “那就去吧……”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多喝了两杯酒而已。 和纱从来都相当乐观，反正跟慎吾在一起，她并不介意做一些“坏事”。 “先说好，我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 “我也不知道。” 慎吾笑着回答。 “别告诉我，你没喝过酒……” 单看慎吾的样子，任何人都会在“星野慎吾喝过酒”和’“星野慎吾没喝过酒”这两个选项之间选择前者，至于理由……就是看起来像。 稍微诧异了一下之后，和纱也就不去纠结了，她只是感觉，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会难免命运多舛——她接受了这些会带来混乱的东西，至于原因……有慎吾陪着，就足够了。 “到时候，你别闹过头。” “都说了，不喝酒……” “你说了么？” “那现在说也不晚……” 细细回想了一番，慎吾脸上的笑容多了些无奈，而和纱的表情则变得明艳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并不介意慎吾食言而肥，倒不如说……真要是那样，反倒更加不错。 第一卷 : 第134章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 卷一第一百三十二章 时令的烤鱼味道还算不错，配上萝卜泥之后就更棒了。 分量算得上充足的寿司没那么精致，用的食材但也跟高端扯不上关系，但意外地并非不可接受。 天妇罗很合口味，不过不想吃用蔬菜炸的。 腌制的奇怪内脏则完全接受不了，这大概是因为没有配着清酒一起平常的缘故， 最棒的，还是烤肉串，就算是配了香菇和葱白，也是如此！ 如果说，每天的晚餐都能像是吃零食一样品尝到各种各样的菜式，那么和纱觉得多吃些蔬菜也未尝不可。 但这对于现在的慎吾而言还是太过于勉为其难了，他现在还处在抱着菜谱做菜的阶段，由于偏爱分量足的肉食，两个人的晚餐在种类上其实有些单调。 看起来……还得自己来。 即便刚下过雨，店家也依旧会卖冰镇的乌龙茶，借着在喉间不断下降的爽朗苦味，和纱如此想着。 “这样的地方，很不错呢……” 和纱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烟火气”，这是人间最让人幸福的东西，故而她只是如此感慨着，而后花上一些心思来纠结于自己的心情。 周围很吵闹，酒精的味道因为听不真切的声音变得若隐若现，平时受不了吵的慎吾也很开心，所以，和纱觉得这是个好地方。 “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和纱吃得算不上少，但慎吾吃得更多，所以每次吃饭时大部分的食物，都是慎吾的。 再加上此时的好心情，他此时的吃相相当欢快。 “你吃慢一点呀……” 有些时候，和纱会理解不了慎吾莫名其妙的好心情——比如现在，并非不懂礼节的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相，这显然是因为他很开心，但开心了就会狼吞虎咽，这实在是缺乏一点逻辑。 但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要不要再追加点单。 …… “星野同学？” “嗯？” “……” 被叫到名字时，慎吾抬起头时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踩了一脚尾巴的狗，而端坐着的和纱则完全是一副与眼下的场合格格不入的端庄模样。 “椋木……先生？” 好在，慎吾记得得把把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后再说话。 “是在跟恋人约会么？不过没想到……居然能在居酒屋遇到你呢！” 椋木先生拉开了桌子，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他给人的感觉里完全没有想要与自己的学生拼桌的打算。 “老师我啊，今天在学校里备课稍微花了些时间，说实话，偶尔会有加班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就得稍微喝一杯放松一下了！不过，你们现在可还不能喝酒哦！” “老师，我们喝的是茶。” 慎吾暂时放下了继续吃东西的想法。 居酒屋是随便选的，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本该没有能够在这类地方遇到熟人的可能性——但人生无常便是如此，说不定某一节国文课上，椋木先生还会讲起这个成语。 “老师要来一杯么？” “不用不用！刚才我可是说了，加班之后要好好喝一杯才行！所以要留着肚子喝酒！” 椋木先生连连摆手，宽厚的笑容也比平时灿烂了一些。 “说起来，星野同学你们……是一起参加了什么社团么？所以才会离校这么晚？” “那倒没有，我跟和纱都没有参加社团。” 慎吾回答道。 “因为放学的时候雨下得太大了，所以就想着等雨停了再离开学校……结果一不小心，就到了这个时候。” “这么说的话，星野同学……你下午没逃课实在是太好了。” 椋木先生开着玩笑，或许在学校里，他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不打扰你了！好好跟自己的恋人相处吧！老师我啊……也要开始自己的休息了！” …… “那就是你说的……椋木先生？是个怪人呢……” 椋木先生的人生里，肯定不止一次得到过这样的评价。 和纱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游离了几秒，最终还是定格在了慎吾身上。 “不过看起来，很照顾你……想想看，你都惹了多少祸，他还能一点都不计较，那个时候，你也应该还没考到年级第一吧？” “椋木先生又不是因为我考了年级第一才放纵我，嗯……” 这根本不是什么需要加以思考的话，但慎吾却因此而顿住了。 椋木先生并没有放纵他为所欲为，这是他的感觉，即便从未因为逃课而受到惩罚也是如此。 看来，那位先生大概是在以其他的方式关照着自己吧？ “好像，他也不是不管我……倒不如说，对我的事情挺上心的，有这样一位老师，其实挺不错的，要是高中三年都是椋木先生做班主任就好了。” 只可惜，不太可能，因为他下学期就会转到音乐科——老爹说一切都谈妥了，所以，只要他不改主意，这已经是定局。 “音乐科那边呢？老师们都怎么样？” “就那样吧……” 显然，这对于和纱而言并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 谈兴一下子少了大半，她的笑容都收敛了些许。 “反正，我挺不喜欢的……老师也好，班上的其他家伙也好，除了公生，我都不想跟他们说话。” “这可就……有些糟糕了呢。” 但要改变这样的状况，着实是没办法，音乐科可不是普通的班级，里面全是些高傲而自负的家伙，如果再加上绝对没法避开的“胜负”，气氛根本不可能好起来。 慎吾叹着气。 “再忍耐一段时间吧，和纱……到时候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 说好了的事情，慎吾一定会做到，对此，和纱没有丝毫的怀疑。 “从夏天的全国赛开始，整个下半年会有很多比赛……慎吾，我想都赢一遍。” “好啊。” 慎吾点头。 “我这边，伴奏随时都可以。” “那你呢？” “和纱想要连我也一起赢过么？” 慎吾笑了。 “好啊，那到时候……我拭目以待。不过……不影响我给你伴奏。” 第一卷 : 第135章第一百三十三章 布丁、烤肉和夏天的裙子 卷一第一百三十三章 “怎么了么？” “我在看，明天去超市的时候得买些什么……” 和纱本以为，慎吾跟着自己一起来厨房是也想要吃点心了，当心满意足地端着餐盘准备离开，却发现慎吾依旧在开着门的冰箱前写写画画，她便索性凑了过来。 “家里的食材快没了。” “那明天下午就出去一趟吧。” 和纱隐约记得，慎吾昨天提过同样的事情，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习惯去在意这些远比细枝末节重要的家事。 然而，与他们怎么也刷不爆的信用卡不同，冰箱里的食材需要及时补充。 “嗯……要是明天不去上学的话，就吃过早餐出去。” “早上啊……” 早上的超市，可以说是“噩梦”。 慎吾从来不会在在周末的早上超市，一是起来了也懒得动弹，二是因为……人挤人地实在是讨厌。 “我看看，明天中午还够不够吃一餐……嗯……” 如果是自己，那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无所谓，但有和纱在，慎吾早就与这种“最低标准”绝缘了。 “不太够呢……看起来，明天就算不下雨，也得逃课了。” 只是可惜，椋木先生明晚大概是没有能去居酒屋小酌一杯的好心情了，那位先生，大概会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被学生讨厌了。 “那不如出去玩，真是的……别闹了，在这样下次就不喂你了！” 布丁是自己做的，所以味道格外棒。 和纱很愿意将这些美好的东西与慎吾分享，所以她手中的勺子偶尔会递到慎吾嘴边，当慎吾咬住勺子抬起头，她明知道这家伙实在添乱，却又无可奈何。 只要稍微动力，就能从他嘴里把勺子抽出来，但是啊……谁让她舍不得呢。 “夏天的衣服，也该买了吧？” “喂……” 又是去逛街啊…… 慎吾不知道，如果次数多了自己会不会习惯那份来得不讲道理的疲惫，但现在他无法想象，那时的自己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反正迟早也要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边都没有夏天的衣服。好啦……陪陪我吧。” 又一次，盛了布丁的勺子递到嘴边，慎吾却吃得不情不愿的，而和纱这边，则是笑开了眉眼。 “不会逛太久的，一个早上就好！到时候你开车去……这样我们就没必要担心拿不下东西了。” 看起来，到超市补充食材在和纱心里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优先度，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夏天的漂亮小裙子呢？ “一个早上啊……” 因为是已经答应下来了的东西，所以慎吾没有再去说些什么，他脑海里全是自己想象的场景——陪着身边的漂亮姑娘，欣赏她那份令人捉摸不定的美丽。 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他陷入了深深的疑惑，看起来，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科学乃至是玄学都没法解释的事情——至于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女性钟爱的“采集”，这个解释多少有那么一些让人难以接受。 “你也该添衣服了吧？去年的衣服现在还合身么？” 既然能跟慎吾分享布丁，那么在其他任何方面，和纱都会考虑到慎吾。 “一整年，你也该长高了一些吧？” “嗯……长了几厘米……” 慎吾想了想。 他本打算说，将就着穿穿去年的衣服也问题不大，但却没来由地没说出口——男孩子添置衣物的方式，终归是跟女孩子有所差异的。 “我的常服啊，虽然不多，但都是我喜欢的呢……明明穿它们的机会就不多，再多买些的话……总感觉没什么必要。” “买回来的，不都是喜欢的么？” 和纱回答得理所当然，说不定，她的这些消费观都与自己的母亲一脉相承。 “反正现在我们也不缺钱，也没必要去节省吧？冬马曜子那个女人总说，钱要花掉了才算是自己的，而且……还有利于经济发展。” “这是……歪理吧？” “你平时说的歪理还少？现在反过来说我，根本就没有立场……” 本来，和纱是想要再喂慎吾一口布丁的，但眼下的话题实在是勾起了太多的“坏情绪”，所以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额外的糖分抚慰心情。 嗯…… 对了，看慎吾苦恼的表情，也很重要！ “……” 明天，大概注定是受难日吧？至于消费观念之类的东西，慎吾倒是没有想太多——说到底，他们只是想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但凡自己对衣服之类的东西感兴趣，花起钱来也是想都不会想一下，又一次，慎吾的自知之明让他与和纱在立场上达成了一致。 “我看看，你都打算买些什么吃的……” 姑且，和纱还是会关心一下食材采购的，她也有想吃的东西，而且抱着菜谱做菜的也有她一个。 “嗯……差不多就这样吧……” 如此定下来之后，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对了，今天在居酒屋的时候，吃到的东西都挺不错……天妇罗，你会做么？” “那明天晚餐的主菜就吃天妇罗吧……” 在记录要采购清单的小本子上，慎吾写下了“虾”。 “我还想吃烤肉。” 然后，慎吾写下了“香菇”和“大葱”。 “不要加这些东西啦……” 于是，刚写下的字迹便被划掉了。 “说起来，你会烤肉么？” “没试过……和纱呢？” “那就一起学吧。” 也只能如此了，慎吾想着，明天的晚餐大概会又一次变成两个人的玩耍。现在他不担心厨房再被炸掉一次，所以……心中的期待也比“做出能吃的东西”要高一点。 “应该，不会太难吧？” 慎吾想着。 “每次你说这样的话，我都有不好的预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引来了和纱的叹息。 “算了，你别再说话了……要是你说会很难，那我简直想象不到，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你觉得难的事做成。” 话说到这里，她吃掉了餐盘里最后一块布丁。 第一卷 : 第136章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始“变坏” 卷一第一百三十四章 为什么学生都会想着逃课，上班族都会念着翘班……这并非毫无缘由的。 在工作日时溜达在街道上，或者是悠悠哉哉地宅在家里，念及同龄人们都在上班或者念书时，就连屋外的雨声都变得悦耳了起来。 和纱的心情很好，所以慎吾将她家客厅沙发赖成了狗窝的惫懒模样，看在眼里都是顺眼的——至少她此刻觉得是如此，至于看慎吾不顺眼的时候？ 她记不起以前有没有，反正现在是没有的。 “嗯……和纱，我们确定要喝酒么？” “不是你说要喝的么？” 或许是在逛街时的某几秒钟，又或许是在他将油门踩到底时的轰鸣声中？还是在什么别的时候…… 总而言之，他们说好了今天一起尝一尝酒，这也是他们此刻待在和纱家的原因。 “虽然不喝也不是不行，但拿都拿出来了……” 话虽如此啊…… 也不知道，自己那位曜子阿姨到底是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酒…… 慎吾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就像和纱为什么会买那么多衣服一样难以寻得——该不会，就是给和纱跟他准备的吧？ 各种只能凭着标签分辨出来的西洋酒，清酒，红酒，甚至还有啤酒……总之，多到他跟和纱高中毕业都喝不完。 “我们喝掉这些酒，没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你说冬马曜子那边？懒得问她了……要不你自己去问问？给她打个电话什么的。” 曜子偶尔有提过，为什么慎吾明明建议自己联系她，她却没有收到哪怕是一条来自慎吾的短信。 和纱可不会帮曜子传达这样的埋怨，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任何理由！ “现在么……” 曜子现在，好像不在维也纳了，但应该还在欧洲…… 只花了一秒钟，慎吾便放弃了去计算时差，但此刻啊……欧洲那边怎么算都是深夜吧？贸然打电话过去，无论曜子在做什么都会觉得被打扰到。 “还是算了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问她做什么？” 和纱说得理所当然，她不可能理解不了慎吾的意思，但也正是因此，才有轻易将其曲解的游刃有余。 她向来如此，慎吾也习惯了。 所以在眼前美丽的姑娘挑起眉时，慎吾用了个算得上无奈的微笑作为回应，和纱相当任性，但这也没什么值得苦恼的东西，只要陪她一起就好了。 “其实，酒也没什么好喝的……” 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慎吾的提议？ 陪着他胡闹？嗯……这个理由其实就已经足够了，但和纱知道，自己还有一部分心情是并没能找到词语来形容的。 那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反正，冬马曜子喝醉了之后，身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吧，至少她没在我面前吐过。” 那个女人醉后颓败但又肆意的模样，还是那么漂亮，而且那个时候……应该是她唯一地，绝对不会突然消失的时候。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安心感简直是来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有这样的感觉，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包括现在，回忆与心跳以同样的节拍萌动着，自己也笑得一如当初。。 “修一叔叔呢？他喝酒么？” “喝啊，夏天的时候会喝些啤酒解暑，偶尔会喝清酒……” 至于其他的…… 目光又扫了一遍摆在眼前的瓶瓶罐罐，慎吾才继续开口。 “我没见他喝醉过，小时候也不知道酒是什么……第一次跟他说想要尝一口。他告诉得等我长大了才能喝，然后就拿了杯果汁给我……” “这样啊……” 又是，同样的故事有着不同的展开…… 和纱偶尔会将自己与慎吾的经历做对比，但结果总是让她脑子乱成一团，倒不是心情不好，只是单纯地想不明白这些事情而已。 “你倒是可以问问修一叔叔，看他是怎么说。” “老爹？” 闻言，慎吾便开始了想象。 “说不定是让我，嗯……别醉死了，这样的话他总是说，也不嫌烦……或者是，跳个周末再喝，至少第二天清醒不过来的时候还能缓缓。不对……他应该不会说这个，因为他不管我逃课。” “听起来，倒是很像修一叔叔呢……” 和纱笑了。 “这么说，你家里那边，应该也是有酒的咯？” “应该，是有的吧？” 对此，慎吾不太确定，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去纠结过修一到底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酒。 想想看，肯定是有的吧？只是因为没有亲眼看到，所以他才在言语间留了几分余地。 “说起来，我们俩的家……布局应该都差不多吧？说不定……酒窖的位置也在一样的地方？等到哪天有空了，就到处翻翻看。” “我说啊，自己家里住了好些年，却连家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家伙也真是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和纱词穷了。她总是如此，却少有会像现在这样认命。 “反正你也只会说完全没有去在意过……” “可确实是这样啊……” 早些时候，是自己总能猜到和纱的心思，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个人有了对彼此念想的默契。 这样，似乎很棒呢。 慎吾笑着。 “反正把这件事记下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别的东西呢……我家三楼，我都不怎么去……不过记忆里，那里也没什么东西。” “嗯……” 和纱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在他的记忆里，自家三楼全都是客房，冷冷清清地实在是没什么可去的。 慎吾家呢？ 或许会一样吧？ “好了，该做饭了……” 因为今天需要烤肉，所以需要些额外的时间做准备，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慎吾总会留下相当大的裕度——从晚餐的准备时间，到额外备上的食材，甚至是没法搞定时的备选菜式…… 总之，他会保证自己能吃好一日三餐——现在有了和纱，在这些东西上就更加不会有所马虎了。 “和纱也来帮忙吧。” “嗯。” 今天没练琴，晚上应该也是练不成了，不过……没关系。 此刻，和纱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被带坏了。 第一卷 : 第137章第一百三十五章 尚知自制 卷一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啊…… 头有些晕，慎吾将这当做应该到此为止的信号，脑子里奇怪的念头如同被风扬起的秋叶一般飘散，他搁下了手中的酒杯。 “和纱……” “嗯？” 跟也不知道，慎吾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已经醉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和纱体会到了慎吾对狗窝的偏爱，而现在……这大概会是她心中排在第一的，用来喝酒的地方。 靠在他怀里，伴着晕乎乎的感觉，今晚不必有好梦也能睡得安稳。 “还要喝么？” “不了吧……” 啤酒很苦，红酒也很苦，威士忌也是苦的，也就只有清酒稍微带点甜…… 和纱对饮品的偏好跟五岁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和一些酒的——浅浅地喝上几杯，然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想想看，稍微吃些苦也未尝不可。 “好困……” “现在啊，是什么时候了……” 腕表上，秒针一直在动，这让慎吾一下子没法读出时间。在想到自己已经醉了之后，他便不再去计较心中那份没来由的埋怨。 “去洗个澡，然后休息吧。” “嗯……” 和纱抬起胳膊，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嗅了嗅。 很重的酒味，还有一点点油脂的香醇，至于香水的味道，早就被盖掉了。 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姑且弄出了一顿能吃得下的晚餐，自然也就没心思去顾及这些“女孩子的细节”。 也难怪冬马曜子会说，学学做点心就好了，可是件麻烦事，至于抓住男人的心跟抓住男人的胃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之类的话……现在她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想多泡一会儿澡，你陪我吧……” “好……” 换做是平时，慎吾肯定又会说教一番，比如泡澡的时间最好还是控制一下，泡晕了会很麻烦，但现在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些。 陪和纱一起泡澡…… 这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究竟问题出在哪里，现在的他也不太想得明白。 …… 直到，待在浴缸里。 按道理讲，水温会比皮肤的温度高一些，但是啊……慎吾觉得，怀里的和纱才是最温暖的。 他想明白了很多问题，但在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情况下，这份“清醒”只会徒添烦恼，倒不如多喝些酒，变得更加糊涂一些，这样……今晚肯定会是个轻松的夜晚。 只可惜，他在喝酒时有所自制，此刻浆糊一般的脑袋也只能让盯着浴室的天花板发呆。 “慎吾啊……” “嗯？” 即便是被恋人拥抱着，也会有那么一些想要让人叹息的东西。 和纱的心情很复杂，复杂到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没喝够酒么？” “没有啊……” 要让慎吾想明白和纱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这实在是过于勉为其难，他隐约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都已经掉线了。 那你还…… 难道，要自己去问，难道自己表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或者是……难道自己不够漂亮？ 因为没能咬一口慎吾，和纱此时只能轻轻地咬牙。 “算了，不管你了……” 到头来，她也只能如此自暴自弃，不然的话，就真的要对这个笨蛋发脾气了。完全哄不好的那种脾气！ “明天我啊，也不想去上学呢……” “那就不去了。” “……” 要是自己说，这一周都不想去上学，慎吾肯定会答应下来，顺便还问自己要不要去什么地方旅行。 就算去了什么别的地方，又怎么样呢？更何况，在外面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呀？ “和纱，怎么了么？” 因为看不见河沙的表情，要去读懂她此时的想法自然是无从谈起的事情，慎吾只能尝试着去问，至于得到了什么答案，那可就只能看天气了。 他完全忽略了，现在……外面可依旧是瓢泼大雨呀！ “没什么……” 就算是猫咪，也会有突然心情不好的时候，慎吾笑了笑，想要将怀里的和纱抱得更紧些，但这个动作换来的却是些许挣扎。 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和纱可就会咬人了。 “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你在想什么呢？也没见你喝多少酒呀……” 女孩子从来都是极为聪明的，将一点点温柔假如那副天生的低沉声线里之后，和纱将情绪藏得天衣无缝。 但是啊……她确确实实，将自己的温柔给了慎吾，如此一来，心情也有所舒缓。 “累了的话就歇一会儿，别再花心思胡思乱想些奇怪东西了，今天一整天……你也陪我逛了挺久了，待会儿，也该休息了。” “嗯……”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沉溺在温柔之中，从来都比抓住这份温柔中藏着的嗔怪要容易得多，因为面对的是和纱，慎吾完全没有去挣扎些什么的念头。 “我有些困了呢。” 说话间，和纱便站了起来，浴缸很宽敞，对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影响。 等到滴答的水声逐渐消失，她才转过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慎吾。 “你啊……也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 从“想要多泡一会儿澡”，到“待会儿就该休息了”，再到现在“我有些困了”……和纱的心情发生如此变化，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看着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浴巾裹在身上，在目送着她离开，慎吾的脑子才逐渐清醒过来。 原来，自己又被埋怨了呀…… 又一次，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些本觉得“表意不明”的对话，但现在，似乎有些晚了…… 那就在泡一会儿吧…… 在需要“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时候，慎吾一向是相当看得开的。 然后，刚才关上的门锁被拧开了。 “你这家伙啊，还在发生么呆呢！？” “好吧……” 看起来，和纱今天的心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差一些吧？这应该是因为……酒没喝够。 慎吾隐约记得，之前喝的酒还没有收起来，那就……待会儿再喝一些好了。 第一卷 : 第138章第一百三十六章 轻松的一周 卷一第一百三十六章 慎吾的顽劣，总能够出人意料，同班的同学本以为他最多逃课一天，结果直到周五他才再次出现。 如此说来，一个星期五天工作日，他来了个头，又来了个尾，便轻轻松松地混了过去——至少，他应该是对自己的年级排名并不在意，再过两周多便是第二次排名考试，椋木先生教导里的“紧迫感”他完全没听进去。 嗯…… 应该说，椋木先生讲的道理，他都没听进去。 “慎吾啊，你这家伙……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北原给自己的补习仍然在继续，武也觉得，如果自己连一个隔三差五逃课的家伙都不如，那么……至今以来付出的那些“努力”被浪费掉才是正常的。 要说的话，自己更多的是羡慕，羡慕这个家活的自由自在…… “这个啊……” 据依绪说，慎吾并没有被老师批评——武也困惑于慎吾脸上苦涩，以至于甚是不习惯自己收到的笑容。 此刻，就算是笑，他也应该如同劈开乌云的阳光一般耀眼，而非像现在这样，像个“亚撒西”的好孩子。 但在慎吾这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什么不对。 “还好吧，这几天……雨下得太大了，不想上学，所以就不来了。” 其实，周三周四的时候，早上和下午都没有下雨——对于需要通勤的人而言，这是一种“幸运”，慎吾本该与绝大多数人一样，在某一次聊天时提及自己由衷的庆幸，但此刻，她神思飘忽。 和纱对他说，我对你做出的，最严苛的表情，也不过是闹着脾气不理你而已，就连挣开你的怀抱都舍不得，就连在你强吻我的时候咬你的舌头都舍不得……慎吾，你就不能不要那么有恃无恐一些么？ 但是，如果不有恃无恐的话，那就不是慎吾了。 以他对和纱的偏爱，当然会尝试着去自我反思，但是啊……除了心思在和纱随后送到的吻里柔和下来之外，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和纱又说，你能够拒绝我，但是啊……等到你想的时候，无论是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也都只能配合你。都已经不公平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再多对我温柔一些吧，至少……多陪我一会儿吧。 慎吾说好，这也是他们接下来的两天里都没上学的原因。 这段时间里，和纱不太跟他说话，花在钢琴上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八个小时，慎吾本想说些什么，但在开口之前便因为和纱看过来的眼神闭了嘴。 慎吾觉得，那个时候的和纱分明是在说，明明我是在为你弹琴，你不好好听反倒叫我停下来，是真的想让我不理你了么？ 如果说，“冷”也有分量，那么和纱的冷大概如同北极的冰川一般无垠，只是在慎吾这里，这份冷漠永远都在极昼的绚烂阳光下。 总之…… 他花了两天时间，才算是把闹脾气的姑娘慢慢哄好，但其实……他也没说什么。 至于惹来这份坏心情的“酒”，自然不会在他们的生活里扮演常规角色。 “……” “……” “喂……” “慎吾……” “嗯？” 终于，慎吾在自己的名字从耳边划过时将其抓在了手心里，否则他还要神游好一会儿。 看着武也相当恼火中带着困惑的眼神，他大概猜到，自己肯定又走神了。 “我刚才，在想这几天的事情而已，抱歉……” “你居然，还会对人说‘抱歉’？” 以这个家伙的恶劣和跋扈，人生的字典里怎么也不该有这样的词才对，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用在这里虽有歧义，但也未尝不可吧？ 武也挑起了眉。 “你这两天，不会喝酒把脑子喝坏了吧？” “还没到那个程度……” 慎吾随口应着，他没去在意自己的话完全是证实了武也玩笑里的某些东西——这种不经意的状态，说出口的东西，才是最为可信的。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呀……” 明明只是在在走廊里的偶遇，两个人打过招呼之后闲聊几句便会分开，但慎吾看起来蔫吧，却意外地有谈兴…… 至于抓住了这样一个堪称“爆点”的把柄，武也是没想到的。 只不过……“星野慎吾”会被威胁么？思考了一番后，武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这种蠢事为好，他可不想在把话说出口的下一秒吃一记狠狠的过肩摔。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家里也不太管我这些。” 应该，是不管的吧？老爹最多也就会说……别把自己灌死了，或者是不要喝了酒再去飙车。 慎吾想了想。 “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这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可以对别人说教……”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武也突然有那么一点佩服北原，佩服那个家伙讲起大道理时的滔滔不绝。 “你这个样子，迟早有一天会闯出**烦来。” “应该不会……” 熊猫又能闯出什么麻烦呢？ 和纱在某一次曾将这个比喻用在了慎吾身上，在记下来的同时，他也对那种黑黑白白的熊类产生了兴趣。 到了夏天的时候，跟和纱一起去上野动物园，这也成了他的某个日程安排。 嗯……等到所有的音乐比赛都结束，这个时间点就很不错！ 慎吾如此想着。 “你见过我主动惹事么？而且，……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招惹我，除了你这样的。” “我……” 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武也不知道该不该一拳打在慎吾脸上，因为想了想之后，他觉得这才是慎吾的正常状态。 看他这幅欠揍的嚣张模样，总比莫名其妙的走神和发呆要让人安心。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快点滚回去上课吧，年级第一，到时候可别被我超过了。” “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们的赌约都还有效。” 一个月的光头，和一辆GTR。 武也当然不会忘记这两枚被放在天平上的筹码，在慎吾提及之后，他只是略一诧异便反应了过来。 “算了吧，不如你剃光头，我送你GTR。” “好啊。” 慎吾点头答应了下来，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玩笑而已。最多，也就是在今后的日子里，慎吾偶尔会说“你还欠我一辆GTR”。 第一卷 : 第139章第一百三十七章 改变与自由 一般来说，一起吃过午餐后，和纱便会跟自己分开——但特殊的情况都是自己决定陪她去练琴。 而现在……当慎吾偏过视线时，恰好与和纱四目相对。 “有什么问题么？” 漂亮的姑娘用眸子说了这样一句话，并且让自己的冷与艳刺进了慎吾的心口。 于是乎，慎吾便沉默了。 他一只手拎着空了的食盒，另一只手自然是被和纱挽住，他们总是这么亲密。 就这么慢悠悠的，慎吾的班级到了。 “放好了东西，就去练琴。” 和纱的声音算不上多大，但在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时，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了。 这无疑就是她最想看到的状况，包括慎吾顿了一下的动作，以及在这之后无可奈何的笑容。 “之前还答应过我要认真一些，现在还是一天天的就知道玩。” “我会去的……” 这个时候，自己但凡敢拒绝，和纱就敢在接下来的一整个周末不跟自己说话。 即便到时依旧能抱着她，依旧能咬她一口，但是啊……果然，还是想要完完整整的温柔。 “嗯。” 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和纱略一颔首便不再说话，但并非没有任何动作。 她环视四周，就如同慎吾在音乐科时做的那样，她此时冷着脸，慎吾当时满面笑容，但这两份表情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 自己，该说什么好呢? 说慎吾不长进？还是说他不认真？又或者是太懒了？ 这些话都可以用来指责慎吾对钢琴乃至是音乐的态度，但又并非无可反驳——至少，按他所说的那样，他的练习量已经从每周一两首曲子提升到了每天好几个小时。 但…… 就是没有进步。 技巧是有极限的……这就是制约他提升的所在，而在这之上，就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了。比如……那由音符构成的“深渊”。 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听慎吾弹了一首又一首地曲子，和纱的心情算不上好。 现在的她不如慎吾，如果在夏天时慎吾再度进步，那么她绝无赢下全国赛的可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慎吾变好了，对她来说同样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因为慎吾的停步不前而心焦的原因——一周只弹几首曲子，他就能远胜过自己，在加大了练习量之后，怎么也没道理吧…… 走近几步，和纱想要去抓慎吾的视线，然而……慎吾根本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响动，他此刻低垂着眉眼，或许……是在心中与自己奏出的音符玩耍吧？ “慎吾啊……” 没来由的，和纱开口了，她俯下身，轻轻握住了慎吾在琴键上跃动的手，空气中纷飞的音符也因此在她散开的发丝拂在慎吾脸颊上时戛然而止。 “怎么了么？” “抱歉？” “嗯？” 慎吾用一个单音的反问表示困惑，而和纱则沉默了。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言行起于怎样的缘由，即便擅长于“直觉”，但女孩子们也偶尔会有不得其所的时候。 “以后，我不会逼你弹琴了……” 和纱依旧在直觉的驱使下行动着，但慎吾悄悄印在她脸颊上的吻却如同惊起了涟漪的雨滴。 原来，是这样啊…… 慎吾所缺少的，并不是练琴的时间，而是……让他的技艺青云直上的那“两三首曲子”。 “等你，想要弹琴的时候再去弹，就好了。” “这样啊……那和纱打算怎么向我道歉？” “嗯……” 道歉从来都不是“结尾”，而是意味着道歉者需要开始承受由自己带来的坏情绪。 和纱沉吟着，纵然感受到了慎吾言语间的那点坏心思，她也依旧认真地思考着——或许，慎吾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发脾气了，那么只是自己被捉弄一番就能让他开心起来，也并非不可。 “不知道呢……” 但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所谓的“道歉方式”。 “明明是和纱对我道歉了，这样反过来会让我很困扰的。” 慎吾不依不饶着，此刻他已经反握住了和纱的手，他掌心稍微加重了一些的力度无疑是在告诉和纱，她已经无路可逃。 “贪心的家伙呀……” 终究，和纱还是拿出了更多的温柔，她轻轻地蹭着慎吾的脸颊，这样的撒娇动作完全是在求饶。 “我现在，已经没法再给你更多的东西了，慎吾……我早就说过，什么都会依你，你想要什么都会答应你，我都已经对你说了这样的话，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恬不知耻，你还想……要什么呀？混蛋男人……” “所以啊，和纱……” 或许，自己与和纱在各种各样的方面，都有相同之处——比如说，之前和纱说过，自己明明很聪明，却又笨得让人困惑，现在看来，同样的评价用在她身上，也未尝不可。 慎吾叹着气，只是在怜惜身边的这个傻姑娘。 “今后啊，就不要再对我说道歉了……你刚才，不也说了么？没法对我更好了，那么……我也没法再去对你要求些什么了。” “唔……” 明明，对我的要求已经多到让人头疼了…… 和纱轻轻地皱了皱鼻子，索性整个人从身后伏到了慎吾背上，偶尔，像现在这样拥抱着他，也未尝不是一件让人安心下来的事情。 “说好了的，你不准怪我……” “说到底，和纱只是在担心我而已。” 这份关心，传达的方式也温柔到了骨子里，自己再去苛求些什么，也未免太过自我了吧？ 慎吾如此想着。 “而且……如果是想要听我弹琴的话，也可以对我说的。” “我现在，就想听你弹琴，倒不如说……什么时候，都会想的。” 女孩子啊，也会有相当难以满足的贪心。 和纱的话说得小心。 “但现在，你也想要歇一会儿了吧？” “是啊，想要歇歇……” 弹琴，是件相当累的事情，但换成合奏就不累了。 慎吾如此想着。 “还是，让我跟你合奏吧，和纱。” “嗯。” 裙~ 第一卷 : 第140章第一百三十八章 今天的曲子 卷一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雨天，适合犯懒，所以与之相对的，不适合去旅行。 如果按照在群马时约定好的那样，现在的慎吾跟和纱应该在前往小樽的路上，但现在，这趟漫长的旅程仅仅在他们的闲谈时被提及。 “十二个小时？太久了……你不是说了么？有更快的电车，我可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在慢悠悠的蒸汽火车上，沿途的风景都不会被错过，但在路上花费太多时间的话，期待感便会化成让人焦躁的不安，被这样的心情折磨了一路，到了地方也会变得疲惫。 和纱不喜欢等待，一点都不喜欢。 “也得亏今天提起来，不然一路上可就有得难过了。” “好吧……” 雨一天大过一天，慎吾偶尔会想，或许下周的时候，他们依旧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暂缓行程。 等到能在早晨迎着阳光出门的时候，夏天也就来了，再去泡温泉……想想看，跟自己的恋人一起做些蠢事也无妨。 “这周末，我们再好好歇一歇吧……” “是你好好休息。” 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慎吾的眉心，和纱的笑容被他慵懒的视线带得柔和了些许。 “我啊，得好好练琴……顺便，也弹琴给你听。不要对我抱怨说自己只有被顺便带上的资格什么的，对你这只会偷懒的家伙，还能让你听琴就已经是最大的优待了。” “知道啦……” 在生活的琐事上，两个人的立场从来都与眼下的场景相反，不过切换了角色并不影响他们的相处。 被加以最轻柔的指责，然后被以最宽容的方式放纵着，对于彼此而言，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慎吾裂开嘴笑，或许在笑的就是他们此刻对上的眼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天晴……” “你不是说，雨天适合睡觉么？” 然后用这个当借口，拉着我早睡——之所以是“是借口”，因为……在神武的字典里，早睡从来都是跟“早起”分不开的。 和纱不太喜欢这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带着完美的好心情，晚睡晚起，这不比那些折磨人的自律要好得多么？ “但总是犯懒，很无聊呀……” 其实这么说也不全对，在和纱身边犯懒，就很舒服…… 慎吾握住了和纱没有收回去的手，笑容愈发没精打采了。 “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整个人的骨子里都会没干劲，这样的话……就做不成事了。” “你根本就没立场这么说……” 一个能把每周一两首曲子当做是练习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认为自己很有干劲的呀？ 这只是和纱的埋怨而已，也就是因为想明白了，慎吾“努力”的方式跟其他人不一样之后，她才会放任慎吾。 否则的话，无论重复多少遍对慎吾的催促和提醒，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以前，下雨的时候……你一个人又在做些什么呢？弹琴？睡觉？还是玩游戏？学习？这么说，好像跟你平时做的事情没太大区别。” “除了不出门之外，确实没区别……我啊，其实也是个无趣的家伙。” 慎吾并不否认这一点，当然，在和纱面前，他收敛起了平日的骄傲之后，说出这番话的语气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寥落。 “以前，也就是亮太他们时不时会叫我出去，现在的话……我们已经错过了好几次他们的邀请了。” 上个周末，他们在群马，再往前数，他们在镰仓……即便是巧合，他们也确实连续拒绝了两次来自朋友的邀请，即便关系再怎么好，次数多了，也难免会有所疏远。 最近他们的短信里，也多了来自朋友们的埋怨。 “对了，还有薰……那家伙，可不会约我，而是直接跑上门来把我给拖出去。” “是么……” 要是，自己也在就好了…… 和纱如此叹着气。 要是薰还在，她现在一定会很开心，但错过了的时光，就是错过了——说到底，人生其实就是这样，只不过他们还没习惯而已。 “之前，你们会去什么地方？” “嗯……” 慎吾回忆着。 这些并不遥远的经历有些模糊，大概得怪此刻的雨声实在是太过于吵闹了。 “会来家里玩牌，或者是到外面的餐厅吃饭，去游戏厅，还一起去过海边……普通地出去玩，大概就是这样。” “听你说的，一点都不有趣……” 慎吾的讲述很干瘪，看来他并不擅长这些东西，他们总有话能对彼此说，但同时……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在对方没有主动搭话的情况下，两人都相当沉默。 如此说来，不管是慎吾还是和纱，都是“寡言”的人。 “而且，现在的天气……也不适合出去。牌呢？我们可以试着玩玩看。” “不想……” 不管是什么游戏，都要人多才有意思，跟和纱独处时，还不如多抱着她一会儿。 慎吾摇头。 “和纱，我想听你弹琴了。” “你就不能多一些，自己想要弹琴的时候么？” 和纱叹着气。 与此同时，她突然有些理解慎吾为什么会把客厅的布局弄得一团糟了——无论想做什么，都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即便是舒舒服服地躺着，钢琴也在目之所及的地方。 “我去弹琴了，你打算怎么陪我？” “我不就……在这里么？” 慎吾说出这句话时，和纱已经站起了身，自然地，他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这是最为顺手的方式，被和纱用来代替想要捏一下这个家伙脸颊的动作。 …… 左看看，右看看…… 在和纱弹琴时，慎吾其实并不安生，他想要找些事做，但探头探脑了好一阵，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了和纱身上。 说到底，他也是个恋爱脑，成天只想着黏在自己的恋人身边——现在陪着和纱的方式啊…… 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能陪伴“音乐”的，只有“音乐”。 小提琴，大提琴，或者是四手联弹？ 最终，他将今天的份的“两三首曲子”分配给了最不熟练的吉他。 第一卷 : 第141章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个人的事情 卷一第一百三十九章 除了在班会课上提了一句“星野同学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出勤率”之外，椋木先生对慎吾的说教也也就仅限于此了。 但关于慎吾的胆大妄为，讨论这才刚刚开始，毕竟啊……那个名字叫做“冬马”的女孩子，有着的不仅属于他相差无几的大胆，海域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 被牵扯到话题的最中央，这让已经接受了自己班级定位的慎吾有些无奈。 偶尔会加入到某个话题，在班里没有太好的朋友，时不时地逃课，同时还是相当厉害的优等生，以这样的身份度过自己的高中三年，其实也还不错。 至于再多一些…… 在把能够多出来的空余时间和处理麻烦事的心情给了武也之后，慎吾不想让自己的生活里再多出些什么来。 “星野同学啊，难道初中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至于小学，说实话……在心智的发育都还没开始，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雪菜是如此想的，作为班上跟慎吾“关系最好”的人，她难免会被推着过来打探些消息，但在看出了慎吾的困扰之后，她觉得还是先帮他排遣一番忧愁为好。 “那倒不是……初中的时候，我跟你可不是同学，小木曾。” 慎吾摇头，他言语间哪一点过长的停顿似乎是在捉弄雪菜点头的为时过早，但听语气，他此刻应该是没有坏心思的。 对话才刚刚开始，雪菜自己反倒困惑了，毕竟啊……她根本弄不明白慎吾心中所想。 “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感觉自己被欺负了姑娘心有不悦，几乎是习惯性地将一缕鬓发在指尖绕了几圈，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是说过，托你的福，我跟班上的同学，关系要比我想象的近得多……不过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慎吾解释着。 他也不是看不懂雪菜的不开心，所以才多说了些东西。 “嗯……那位冬马同学呢？” “那个时候啊……和纱还在国外，她是上了高中之后才回国的。” 慎吾没有思考太多，但同样的，他也不会说太多东西。 “这么说……” 在那个叫冬马的女孩子回国之后，慎吾就跟她交往了，这似乎……有些快的过分呢？ 慎吾自认为无关紧要的东西李，对于女孩子来说同样藏着相当“了不起”的秘密，毕竟是性格使然，他从来都会直截了当地去关注本质的东西，对于细枝末节总是难免无法估计。 想到这里，雪菜不仅有些无奈，她觉得……那位懂啊同学冬马同学必然跟她有过同样的困扰。 “星野同学啊，有的时候说话可要多思考一下才行……明知道我是来打探消息的，却回答得这么不经意，这样可不行哦！” “嗯……” 慎吾皱起了眉。 “是么？” 他不知道雪菜明白了什么，也不愿意多想，毕竟于事无补。 “算了，这一次，就不跟大家说了……星野同学啊，平时似乎都不太愿意跟提起冬马同学的事情呢。” “因为，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嘛。” 而且，因为曜子的缘故，和纱的身份，说实话这两年在国内还是挺敏感的…… 这两者究竟哪一个优先度在前面，慎吾没有计较太多，但有关和纱，他确实认定了，能少说，就少说。 毕竟啊，武也那个不知道轻重的家伙，居然看出了些端倪——“慎吾，我总觉得，看冬马同学有些眼熟，不是那种曾经遇到过的某个人，而是……感觉应该是在电视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看到过。” 这是武也发给他的邮件，他没有回复，因为说了什么都是错。 “明白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雪菜不疑有他，女孩子们从来都更容易接受这种柔软而感性的说法。 单有这么一句话，她也足够去跟班上的好事者交差了。 “要跟那位冬马同学好好在一起呀，星野同学。” “这是理所应当的倒是没错……” 但是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句提醒呢？ 慎吾用眼神提问，雪菜理解了，但又装作没看懂，同时……她又将自己的小心思用笑容告诉了慎吾，唯一没说的，就是这背后的原因。 “算了，不说这个了……其实有这些时间，你还不如想想，有什么不懂的题目或者理解不了的知识点。” “这个，可就多了呢……” 但是啊，在课间的时候还要为这些东西烦恼，也未免太难为人了吧？ 雪菜心里有那么一些抱怨。 “星野同学啊，你大概是没经历过这种烦恼吧？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问题……简直是让人头疼到脑袋都要爆炸呢。” “确实没有过……” 慎吾想了想，最终给出了已经在雪菜想象中，但又是她最不想确认的答案。 但这确实是实话实说，她也完全没办法，尤其是问题还是她自己问出口的。 “如果想少些这样的烦恼，小木曾……多努力一下不就好了么？不懂的东西弄懂了，就好了。” “多努力一下？” 就这个不久前还因为学习发了脾气地摔书的家伙，也好意思说让自己努力？ 雪菜不知该作何感想，因为她突然想到，慎吾之所以发脾气去，是因为……得为了课本上的简单知识浪费时间。 “就算是我，平时也会花时间学习的呀……不然的话，难道知识还能自己跑到我的脑子里么？” 雪菜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复杂，以至于慎吾根本没心思去多做思考，反正……肯定有因为他看起来根本没学习而生的怨气在里面。 “所以，可不要看我总是逃课，但该学的东西，可一点都没有少学。” “总之，就很让人觉得可疑……” 果然，还是不要理他了吧，天知道自己哪一天会真的被气到…… 雪菜如此叹息着。 这一次，她还是决定，不跟慎吾计较了，毕竟心情是自己的，弄坏了还得靠自己才能恢复。 第一卷 : 第142章第一百四十章 生日快乐呀和纱 卷一第一百四十章 雨还在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慎吾收获了他所说的“幸运”。 去上学的路上，虽一路多云，但并未落雨，体育课也选在了室内体育场。 但如此一来，能够玩的项目也就只有排球，他虽不甚在意自己的双手，但在和纱目光里宛若实质的“禁令”之下，他只能继续自己雨天的“待机”状态。 是的，和纱来了。 掐着体育课集体训练结束的时间点，眉目比连续几日的雨更加冷的漂亮姑娘撑着伞推开了体育馆的门。 也就只有慎吾，才敢满脸笑容地迎着她顾盼的眼神走上前，如此的勇气，让他理所应当地获得了“奖励”——一盒冰镇的软饮，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他才能拿到。 换作是其他人，无疑连让和纱侧目都做不到。 “这边，这节课……逃掉好像也无妨。” 陪慎吾在场边看了几分钟之后，和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看着排球砸在手上，她的心都在打颤……要是自己不来的话，慎吾说不定会上场，如此一来，他的手得花多少心思保养，才能勉强把今天受到的影响消除掉呀！？ “今后，如果是打排球的话，你可不准上场……你的手，可受不起这种折腾。” “慎吾，你的手有伤么？” 这个时候，敢如此自然地上前搭话的，也就只有武也了，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依绪是完全拉不住。 “我不是说过么？玩音乐的话，不能疏忽双手的保养……” 慎吾隐约记得，修一说过给他的双收买了巨额保险，并且每一年都在续费，他不知道所谓的“巨额”究竟是多少，但多少觉得把钱花在这方面多少有些浪费。 想想看……他好像也没有做饭时被切到手的经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万幸。 “所以，你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所以才才没上场去玩？” “你这家伙啊，非得我告诉你我刚才输掉了一局么？” 毫无疑问，这就是慎吾的目的，一直关注着场内局势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刚刚结束的胜负呢？ 武也应得干脆，对自己的倒是接受得坦然。 “这就是冬马同学吧，我是……” “饭冢武也。” 当名字从和纱口中说出来时，武也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被粉笔头砸醒的课堂上，当时应该正是炎炎夏日，但他却打了个寒噤。 也不知道，慎吾是怎么让这个姑娘对他温柔的呀？ “慎吾跟我说过你，还有……你们，我都知道你们的名字。” “那可真是……不胜荣幸呀。” 人生中第一次，武也承认了这个世界上也有自己没法搭上话的女孩子。 他现在只等着和纱说一句“滚吧”，然后就自己就能活着躲到操场的角落里，至于受到的“冒犯”，跟自己保住的性命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然而，和纱只是抱着胳膊，往慎吾身边靠了靠便不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冷了下来。 “我说过的，经常会跟和纱说班里的事情。” 终归，慎吾的话还是要多一些的。 “对了，武也……和纱，很漂亮吧？” “喂……” “……” 武也在想，慎吾是不是活腻歪了，因为就在慎吾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和纱注视着他的目光变得稍显深沉了几分。 目光啊，可是会因为如此细微的变化，而带上截然不同的重量…… 总而言之，慎吾此时还能活着等待他的回答，在武也看来就是个奇迹——所以，他只能百感交集地略一点头，算作是给出回答。 “好了，你适可而止一点。” 慎吾还想说什么，但被和纱开口制止了。 “用我的事情来恶作剧，你这家伙……未面试有些过分了。” “这个啊……” 慎吾笑得有那么一点悻然，但就是这样的回答，想要蒙混过去…… 好吧，他真的做到了。 和纱的叹息意味着她不再计较，而慎吾在读懂了这一点之后，笑容在接下来的半秒钟时间里变得灿烂了起来。 “慎吾啊，你这家伙……跟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没来由的，武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之后，他似乎想有所动作，但最终却只能迎着慎吾的目光任凭他嘲笑自己。 “你说哪方面？” 慎吾咧开了嘴，用了最为轻巧的方式嘲笑武也，这也算是姑且放了他一马。 “篮球么？还是……吉他？顺便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可以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了，你呢？和弦弹熟了么？” “……” 武也的肩膀垮了垮。 “别告诉我，你这家伙是在音乐上是什么大天才就行了。” 慎吾沉默，这是最好的回答，而武也则转向了和纱那边。 “他是。” 和纱的回答简短。 明明这已经足够，但她又觉得，自己想要多说些什么。 “他的天赋，穷尽你的想象，都还不足以形容。” “喂，冬马同学……” 穷尽自己的想象，慎吾？这个逃课逃得已经在年级里小有名气的家伙？ 但在想到慎吾那稳稳待在年级第一的成绩时，武也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试着去否定比较好——慎吾能在他脑袋上扣十次篮，那么，他能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方面，都把自己碾碎。 甚至是，自己想不到的…… “反正，就是这样。” 和纱不打算再多说了，因为啊……慎吾的尾巴已经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比起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她更愿意去看慎吾平日里的高傲——至少，那是她看惯了的东西。 “等夏天的时候，我有几场音乐比赛，到时候你可以带你女朋友来看看……这样，你也能对我的事情多少有些概念，不然看多了你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我这边也会很困扰的。” 慎吾以最为无礼的方式发出了邀请，武也则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当做是应允。 看起来，自己也得有个计划了，至少……到时候得有女朋友。 因为慎吾说了，是要让“他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去。 真是个……让人困扰的家伙呀！ emmmmmmm 如章节名 今天是和纱的生日 很可惜 节奏没卡好 又是一份届不到的祝福]q裙医溜8②①7⑦壹6 第一卷 : 第143章第一百四十一章 勿言 卷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和纱来得突然，走得可就没那么洒脱了。 她要离开，慎吾自然会去送，这是理所应得的事情。 原本足够一人撑的小伞下并肩走着两人，自然难免被依旧未停的雨打湿衣衫，但此刻好在雨势渐缓，也不至于让人有多狼狈。 这或许，也是慎吾说得“幸运”吧？ …… “慎吾？” “怎么了么？” 刚才…… 和纱或许是想要回头，但目光扫到慎吾的侧脸时便再也移不开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目光没法穿过体育馆的大门看到其中的场景，更没法听到其中关于自己的讨论。 “我啊……应该没有让你感觉困扰吧？” 男人啊，才是最爱炫耀的生物——冬马曜子是如此说的，她用了孔雀和驯鹿做比喻，和纱不知道该不该认同，但是啊……她确确实实希望，慎吾能够因为有自己是他的恋人而感到骄傲的。 “困扰？怎么会？我啊……刚才可是完完全全在向武也那家伙炫耀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可是想要告诉所有人，和纱是我的恋人！” 慎吾笑着，但在说话间，他闪着光的眸子又柔和了下来。 “我刚才还在想，和纱会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发脾气……毕竟，和纱才是更加会困扰的那个吧？” “其实，也还好的……” 要说介意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 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忍不住躲到慎吾身后了…… 和纱松了口气，挽着慎吾举着雨伞的手也用上了几分力度。 “嗯。” 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 心意已经传达给了彼此，除此之外，因为没法好好亲昵一番而生的遗憾，也只能稍加克制了。 …… “亏你这家伙，居然还会想着回来上课。” 听依绪说，慎吾上周的时候只上了两天课……如此的胆大妄为，仅仅在武也的想象里出现过，即便现在有了“表率”，他也没法去尝试。 两人所在的班级相隔不远，碰上了溜达回来的慎吾，自然不能放过！ “按照依绪的说法，你现在应该已经不在学校里了。” “嗯……” 慎吾沉吟着，想了想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武也对自己的误解。 “我可没逃过学，最多只是翘课而已。” “冬马，是音乐科的学生吧？你是……去听她弹琴了？上次体育课的时候，那个……” “平均律。” 北原补全了被武也忘记的要素，此刻，他大概也依旧因为刚才的体育课而意犹未尽，所以才会在走廊里防风。 “弹琴的人，是那位冬马同学吧？这么说……星野君，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 现在，话题再怎么偏，也不至于跑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吧？而且说话的人还是北原…… 慎吾如此想着，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毕竟，北原并不是那种明知道不可说，却依依旧不识趣的人。 “同样弹钢琴，也在峰城念书，而且，从长相来看……冬马同学的冬马，是……那个冬马吧？” “那个指的是……” “喂！？春希，你是说……” 武也究竟是怎么做到随便是个人都能用名字来称呼的，这点小小的困惑在慎吾看来于此刻完全不值一提。 他在北原和武也脸上来回扫视着，随即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 “那是……传闻里，冬马曜子的……” “……” 慎吾将食指在自己唇间轻轻一点，示意两个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同时，这也是在承认了北原的话。 和纱是曜子的女儿，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但放在“普通人”眼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音乐科的学生们能够因为自身的原因保持克制和“默契”，然而这个消息倘若在学校里传开，那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至少……他跟和纱可就没法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生活了。 “因为两边的父母有渊源，所以我跟和纱，从小就认识……至于剩下的东西，我也不想说太多，还有……不要在和纱面前说刚才的话。北原……那可真的是，不该说的东西。” “我知道了。” 这是郑重的叮嘱，还是冷漠的威胁，北原并不在意。 慎吾认真了起来，他便需要用同样的态度去回应——至于猜到这一“事实”的来龙去脉，已经进行这些思考时的感受，在此刻也都没必要提了。 不该问的东西就不要去问，才是最重要的，至少这样……他和武也才会依旧有一个叫做“星野慎吾”的朋友。 “居然严肃到这种程度……” 武也叹着气，虽说此刻正在为自己的生活少了几分有趣而困扰，但他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慎吾这一边。 作为男人啊！朋友才是最重要的！不对……这个时候应该说，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 “不过，你这家伙可真是厉害呢！让人穷尽想想都没法形容地大天才！要不你先给我几百份签名？等你火遍了全世界，那我可就发财了。” “那样的话，手会很累的。” 慎吾的回答里，完全没有对自己将来成就的否认，对于这全无定数的未来，他似乎认为并非不可能，即便是未将其当成自己的目标。 “说实话，我可是相当讨厌一次写太多字……手是真的会受到伤害的。” “别告诉我，你国文考试的答案写得那么简略，就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懒得写，觉得没意思。” 慎吾补充了另一个原因，不过这更像是他的风格。 “好了，不陪你们聊了，我该回去上课了……” 下一节，又是椋木先生的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爱把课排在体育课后面…… 要是自己又一次没能好好出勤，那位先生会真的感到失落吧？ 慎吾想着。 “对了，这个月过得挺快的，现在又已经过了两周多了……北原，这一次考试，能超过我么？” “我尽力而为。” 北原笑了笑，看来是没把慎吾的挑衅放在心上。 第一卷 : 第144章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必传达的思念 卷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和纱？” “嗯？” “今天回去的时候，武也和北原……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人吧？” “嗯。” “今天，我回班上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了他们……然后，他们跟我提了你的事情。”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慎吾提起了的事情，和纱都会放在心上，但想了想之后，她觉得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会很开心。 自己的事情，会成为慎吾生活里的一部分，这又何尝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呢？因为想念慎吾才会频频去他班里，同时……这也是宣誓主权。 女孩子啊，在这些方面可是相当斤斤计较的！尤其是……慎吾还那么好！ “他们提了……曜子阿姨的事情。” 别人不能在和纱面前提及，并不代表慎吾不能，但这得分场合——所以，慎吾选在了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才与和纱聊起自己与北原和物业的对话。 如此一来，在和纱撒娇的时候，自己也能将她抱得更紧、 “他们想到了，和纱跟曜子阿姨的关系……” 因为，这对母女啊……身上相同的特质实在是太多了。 “那又怎么样？” 怎么可能不怎么样？ 要是没有从慎吾的拥抱里得到足够的温暖和力量，现在的和纱肯定会发脾气——她需要的，是这些东西里藏着的安全感。 慎吾对此相当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一度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旦某个人说“从小到大，我都会在某些时刻而焦虑”，那么潜台词就是“在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生活里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 比起这种能在加以层层掩饰之后用言语表达心迹“坦诚”，和纱那些藏在每一个习惯里的细节，无一意味着……这个姑娘啊，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帅气。 不然的话，她也没这副粘人而又无端的“另一面”。 “难道，你也是因为……因为冬马曜子这个名字，才会在意我的么？真要这样，让你牵挂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应该是那个女人而不是我才对……” “还是说，你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 说到这里，和纱自顾自地笑了出来，她想要捉弄一番慎吾，现在反倒自己忍受不了过于荒诞的玩笑。 “其他人怎么样，我才不会管…慎吾，只要你在意的是我，就没关系………” 最后一点拿来伪装的力量在刚才用尽了，和纱的语气逐渐趋于平和，心中那份怅然也因为各种杂念被抽离而盛在了她的眸子里。 “所以，可不要让我知道，你这家伙心里冒出来什么坏主意……不然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指尖轻轻戳着慎吾的心口，和纱用缺乏力度的声音威胁着。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们这些混蛋男人都聊了些什么吧。” “要说的话，也没聊什么。” 慎吾回答道。 “应该是武也那家伙或者是北原中的一个原本觉得和纱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始终没法确认……然后今天突然就猜到了，他们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我没让他们说下去，这些事情……知道了就知道了，不乱传就好。” “亏你这么信任他们……” 慎吾的处理无可指摘，和纱自然也不会去对他有什么苛责。 但是啊，其他人在她这里，可就不会有这样的优待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怪也只能怪冬马曜子那个女人……不准你说也不能怪她之类的话，我说是就是。” 慎吾什么都好，但就是有的时候会把“宽容”给“别人”。 现在啊，世界也就只有他们的家这么大，足够隔开外面的风雨，足够让他们与彼此亲近——如此一来，“冬马曜子”是别人，甚至“修一叔叔”也是别人。 此时此刻，就是如此，不去再去讨论其他。 “嗯。” 和纱啊…… 现在这幅蛮不讲理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啊……慎吾更希望，和纱这个时候仅仅是在撒娇，而不是在较真。 无论是哪种情形，继续聊下去他都会免不了被咬一口，但两者的内核是截然不同的。 “其实啊……和纱还是很在意曜子阿姨的吧？” “想不在意她，也没办法吧？” 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慎吾一个人，才能让和纱坦诚到这种地步。 换做是别人，以如此理所应当地语气在她面前提及曜子的名字，只会惹得她拂袖而去，并且在这只后连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欠奉。 “总得有个人牵挂着，才能过得好的……她不管我，我还能不管她不成？你不是也说了么？人总得有个能回去的地方，能在那里见到某个人。” “她大概已经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了，但是啊……这样的地方，和这样的人，总归是得有的吧？即便不会寂寞，也得有的。” “是啊……” 自己的老爹啊…… 和纱尚且有对曜子下断言的余裕，而自己这边…… 慎吾不得不承认，他搞不清楚修一到底在想些什么，要说不在意的话，他们平时的联系一点也不会少，但要说在意……好像传达到的“心意”，都是些啼笑皆非到让人否定这一点的东西。 “好了，慎吾……别叹气了。” 反过来，和纱倒是劝慰起了慎吾，但不得不说，女孩子的笑容是治愈坏心情的良药，比起“时间”之类的东西要好用得多。 “把力气花在这些坏心情上，多看我一眼也好呀……明明我能让你心情好起来，再不济也能让你暂时忘掉那些东西，但你却总是犯傻。” “这可不是犯傻呀……” 从始至终，和纱就没有给过自己一点“暗示”，她从来都是把所有东西放在了明面上。 说“不明白”，不过是骗人骗己，但正因为能够明白这些东西，慎吾才会在这最重要的东西上“犯傻”。 “这可是，和纱得慢慢想想，才能明白的东西呢……” “这有什么好想的嘛……” 反正，早晚都一样…… 和纱气哼哼的，但终究没再强求。 反正到时候……缠不死你…… 第一卷 : 第145章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曲 卷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偶尔，睁开眼时会依旧是深夜。 但是啊……慎吾觉得，哪怕今夜没有月光，自己也能看清和纱的脸，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影透过窗，用几道月白色的线条将身边姑娘的眉目勾勒得安详。 虽说自知起床时的脚步声定然不如此刻的“时光”温柔，不过好在，直到他将卧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和纱的呼吸依旧安稳。 …… 时间，凌晨一时三十七分，天气，晴——适合弹琴。 这个结论在慎吾起床时便有了，否则他只会在醒过来之后揉揉眼便继续睡去，但一路溜达下来，他并没有去思考该弹些什么，因为只需要碰到琴键，音符自然便会从琴键上淌开。 这是“魔法”，属于每一个浸淫于音乐的人。 …… 时间，二时二十五分。 和纱看不到晴朗的夜空，也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啊……慎吾不在。 她记得慎吾说过，在晚上会偶尔有醒过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去喝杯水，然后去卫生间洗漱一番。 “洗过脸清爽了一些，也比较容易入睡。” 慎吾当时是这么说的，和纱自然是相信了，但此刻她并没有动弹——被子里那么暖和，那么舒服，在还能稍微歇一歇的时候，她才不愿意起床。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哪里来的奇怪习惯…… 还有啊，晚上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在楼道里，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怕黑？ 只要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有了答案，想必慎吾就会回来了吧——但就算没有，那个家伙也不会离开太久。 和纱迷上了眼睛，期待着在收获慎吾的拥抱时彻底入睡。 …… 时间，凌晨三时三十二分，天气，晴。 至少和纱觉得，此时此刻应该是晴天——没有风雨袭扰，并且身处于柔和的光芒中，那么自然是……晚春的晴日。 辗转反侧，却没等到慎吾，这没关系，她可以去找他，反正也为这个混蛋男人废了不少心思，也不差这一点。 所以啊，哪怕慎吾突然脑子坏了，在半夜弹琴，她也只是不远不近地静静注视着他。 G小调夜曲啊…… 和纱尝试着去想象自己错过的前半段演奏，她能在心中重现每一个音符，但却猜不透慎吾到底在其中藏了怎样的“痛苦”和“挣扎”。 因为啊…… 此刻她所感受到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温柔了，如春日里落下的第一丝细雨，无声无息，但又如同能抚平一切不安。 当然，如果去问慎吾的话，他的回答肯定是“在晚上，当然要弹夜曲呀”这样的话，和纱有的时候会困惑，到底是这个家伙思虑重得太过，还是他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复杂的东西。 关于这些思考，和纱更偏向于后者。 果不其然，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依旧没有停歇的演奏转向了另一种风格。 堆叠着的音符华丽如星河，点缀其间的颤音如同夏日撩人的晚风，依旧是夜曲，只不过……“肖邦”换了心境而已。 果然，是这个家伙会做的事情呀…… 但更让她欣喜的，则是……终于从慎吾的演奏里，看到了自己所期待的东西。 …… “回去歇一歇吧，要不然，明天你可又得犯一整天困了。” 对于慎吾，和纱从来都不会吝惜自己的温柔。 “就算再难得见你愿意自己弹琴，也该注意休息才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远处的壁钟没法看得真切，手表也在睡前收到了摇表器里，至于手机，大概得在明早起来的时候找上好一会儿，才能知道在哪。 提问之后，慎吾并没有想要从和纱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说会儿话，然后再去睡一觉——现在距离天亮时间还很长，还足够睡个好觉。 “我下来的时候，应该快要四点了啊？我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三点半了。” 每一只琴曲的时间是多少，和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精确到秒，让拿不准的，其实就是自己下床的时间。 望床头的闹钟瞥了一眼，便披上衣服溜达下来了，甚至于她都没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三点还是四点。 “要是再磨蹭一会儿，可就真没得睡了，你不也常说么？睡眠不足，可是会有黑眼圈的。” 说着话，和纱的指尖在慎吾的眼底轻轻滑了一下，手腕被抓住，她也不挣扎，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他。 慎吾真要玩闹，她反倒是更加愿意陪着。 “已经，这么晚了呀……” 对于自己留意过的东西，慎吾会记得很清楚，或许再过一年，他依旧能记起自己今夜醒来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我起来的时候，也就快一点三刻……我也就觉得，自己只弹了两三首曲子而已。” “要是你时时都这么想，就好了……” 平日的练习里，这个家伙满脑子都是偷懒，陪自己练琴的时候，每次闹钟一响手上的动作就会立马停下来，似乎多一个音符就能累死他。 和纱如此叹着气，却也没法对慎吾太过指责，她所埋怨的，是慎吾的不解风情。 作为旁观者，她可是看得清楚，却才慎吾在弹出每一个音符时，都仿佛在将一秒钟前的自己一骑绝尘地甩在身后。 这大概，就是慎吾的“天赋”吧？如此看来，这个家伙时至今日才终于迈出了“技巧之上”的一部，也只能归咎于他实在是太没有定数了。 不过……也不晚就是了。 “我啊，可是很想听你弹琴的呢……” “和纱想听琴的时候，我不都会答应下来么？” 慎吾笑着，握在和纱腕上的手轻轻用力，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 时间，凌晨四时零一分。天气，晴。适合情侣夜半幽会。 “都说了让你别闹了……回卧室休息吧，等明天可就真的起不来了。” “好。” 慎吾确实听了和纱的话，站起身来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但又没完全听，因为他并没有理会和纱在自己怀中的挣扎。 跟自己的恋人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没有玩闹一番的念头呢？ 第一卷 : 第146章第一百四十四章 残念的人际关系 卷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晴了，在一周中最为“黑暗”的日子。 就好像一周七天都有他们特殊的名字一样，人们给这些时间加上一些特别的含义——比如说，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疲惫，但往后看还有连着好几个工作日的“周三”。 如此看来，水曜日……终究还是下着雨的。 慎吾偶尔会想，如果自己跟和纱在同一个班，那么……会不会对上学的日子有那么一点期待——最好是在普通班，毕竟啊……音乐科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 但他也知道，这并不可能，哪怕动再多次念头，他也做不到去跟修一或者是曜子开口，让和纱换班。 如此说来，跟这个学期比起来，夏天之后的学习生活其实好不了太多。 而将这个念头说出口之后，和纱也表示认同，想要愉快地玩耍，至少得待在一个能够玩耍的地方才行。 说不定，公生也在因为来峰城念音乐科而后悔，在那样的地方，“幸福的音乐”可找不到开花结果的土壤。 …… “说起来，星野同学……今天你怎么还待在这里？” 又是中午，但平日里这个时候早已不见人影的慎吾却趴在桌子上打哈欠，在离开教室之前，雪菜不禁有此一问。 “难道今天打算跟冬马同学在教室里吃午饭么？这样的话……我姑且把自己的位置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哦。” “好啊。” 雪菜没想到，自己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猜测居然就是事实，错愕作为底色，把她脑子里的复杂心情衬得愈发混乱，至于慎吾的笑容，在此刻根本排不上号。 “谢谢你，小木曾。” “不谢啦！就当是作为你平时给我讲题的回礼好了！” 慎吾没有回话，目光随着雪菜向着后门走去的身影移动，但凡有人看到了他此刻的举动，都会这么想，因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家伙正因为念着自己的恋人感到心焦，所以才想要看看让他久等的姑娘此刻会不会突然出现。 包括，被他想念着的和纱——慎吾的愿望实现了，以有那么一点巧合得让人无奈的方式，除了正笑得开心的他，所有人都这么想，以至于和纱在与雪菜擦肩而过时，还不忘与这个已经数次谋面的姑娘点头致意。 …… “跟她聊些什么呢？那么开心。” 慎吾两侧的座位，同样没有人，所以和纱没有去选择雪菜的位置，至于这份因果关系中到底藏了什么深意，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木曾问我，是不是在等和纱。” 慎吾如实回答着。 “对了，她还说……和纱可以坐她的位置。” “……” 和纱沉默，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她给的答案，反正她此刻怎么看也没有挪窝的想法。 “这么说的话，在她看来，跟你的关系还挺不错。” “应该是吧……” 能比跟班上的其他男生多说几句话的关系好？ 在别无其他方式的情况下，这也并非不能当做衡量标准，但慎吾没有将其说出口，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话也只会让和纱觉得欲盖弥彰而已。 关系好就关系好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把筷子快点给和纱。 “吃午餐吧。” “嗯。” 和纱点头。 “我开动了……所以，你在班里，关系好的都是女孩子？也没听你说自己跟班上的男生有过什么开心的事情。” “这个啊……因为确实没有过。” 气氛是相当微妙的东西，一开始没说上话，那么某种“不可动摇”的东西便会行程，如果没有什么能够作为故事流传下去的事情发生，大概接下来的一年都会这样。 而慎吾心里，由衷地不愿意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毕竟，又不是武也那家伙坐在我前面。但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尽早转学为好。” “说不定在那之前，你们两个家伙就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和纱尝试着想象些什么，虽说没有具体的场景，但这样的后果却相当清晰，而另外一种……则是这座学校被彻彻底底地掀了个底朝天。 “听你说，那个叫北原的，是个循规蹈矩的死板家伙……他们能够聊得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幸运的事情。” “北原那家伙，也不算死板，姑且能开个玩笑吧……” 但是有他在，也算是能拴住武也吧？至少能让他拼了命学习。 慎吾笑着。 “他跟武也那家伙的组合，还是挺有意思的。” “再加个你呢？” 和纱想着。 “我看你也玩得挺开心，要不然也不会总跟我提他们的事情……” “是啊，挺开心的。” 否则的话，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慎吾跟和纱的闲聊中，就好像和纱绝少提音乐科的事情一样——慎吾知道，那么……就不再给他负面情绪了。 “要是能跟和纱一起就好了。” “也不是不行。” 和纱略一点头，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下次的体育课，我再来找你玩，到时候看看，有什么是可以一起的……先说好，你不准做太伤手的事情。” “知道啦……” 和纱已经不太用这种撒娇一般的抱怨方式了，但慎吾反倒对此乐此不疲了起来。 “我记得，明天……应该不会下雨吧？” “好像是……” 两个为了逃课才开始关心天气预报的家伙，现在居然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在意起出勤来，不得不说……这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算了，等到时候再说吧……就算下雨了，也能去体育馆。嗯……那你今天下午，陪我去琴房吧。” “嗯……好。” 今天下午，并没有椋木先生的课…… 慎吾的犹豫，是因为这来得莫名其妙的思考，在他看来，即便椋木先生知道了他逃课，心情能比平时好一些……至少，他不会觉得，自己是被学生讨厌了吧？ “答应得干脆一点呀……” “我只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而已……” 确实，是想到了就能笑出来的事情。 慎吾解释道。 “那位椋木先生？” “嗯。” 不得不说，有一个仅凭着眼神交汇，就能明白彼此心意的恋人，是一将相当幸福的事情。 第一卷 : 第147章第一百四十五章 “失约” 卷一第一百四十五章 和纱离开了。 说是待会儿见，但慎吾并没有打算赴约。 大大小小的课他逃了不少，反正多一节体育课也没什么影响，至于老师手里那把竹刀，在此之前也没见他用来敲打过谁。 至于要去的地方，当然是第一音乐室——不赴约，并不代表不跟和纱见面。 打了个哈欠之后，他终究是按捺下了就这么睡过去的念头，其他的任课老师可不像椋木先生那么温和，到时候被拉到教室外面罚站肯定是免不了的。 等到了和纱那里，就能睡个好觉了…… 如和纱所说，今天凌晨那一番胡闹带来的睡眠不足实在难以忽略，所以……到时候就让和纱给自己弹摇篮曲吧。 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个哈欠，因为……确实很困呀！ “星野同学，昨晚是没休息好么？今天一个上午都见你没什么精神呢……” “嗯。” 但凡是“其他人”，都不太可能从慎吾那里听到“今天凌晨的时候醒过来了一会，然后顺便弹了会儿琴”这样的话。 也许，在公生面前，他会提起，然后换来一句“不如平时多认真一点”。 这一年以来，公生越来越严肃了，慎吾偶尔会想，他在回忆起薰时，会是怎样的表情，是不是也像跟自己说话的大多数时候那样，没有表情。 “待会儿可是体育课呢，运动起来了，就不会觉得困了。” 在雪菜的认知里，贪玩导致的晚睡最多也就只会到十二点，像慎吾这般行径只会被归结于脑子坏掉，这就是“家庭教育”带来的区别。 “说起来，今天已经快一整天没下雨了呢。” “但是操场没干……” 踩在地面的积水上时，如果怀着玩闹的心情，水面张力被破坏时的感觉其实很棒，但被沾湿的衣物和鞋面上的污渍可就一点都不美丽了。 慎吾越发觉得，自己接下来非得逃课不可。 “待会儿的体育课，我不想去上课……” “这……” 记忆里，慎吾好像还是挺喜欢体育课的，对了，还喜欢逃椋木先生的课…… 如果理由真的是因为“场地没干”的话，这也未免太过任性了吧？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雪菜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反正她是没法认同慎吾的态度，就当……是陪他闲聊一会儿好了。 “去陪冬马同学？” “对啊，其他地方也没什么意思……在和纱那里，我至少能睡个好觉。” 慎吾点头。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被拉出去罚站，我现在已经睡着了。” “说起来，星野同学……” “嗯？” 雪菜要说的东西，自己还是不要听为好…… 也许是脑袋太晕了，慎吾的直觉除了相当大的问题。 “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吧。” 应该，不至于每个人都能看出和纱跟曜子的关系吧？ 慎吾胡思乱想着。 “男生啊，是在什么情况下，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这个啊……” 慎吾楞了一下，而后皱起了眉。 “首先，得觉得对方漂亮吧……” “……” 那位冬马同学，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 雪菜想不明白，慎吾是怎么把这种大实话给说得这么理所应当，至少得加上些修辞吧？ “然后，才是去关注性格啊，相性啊之类的东西……至少，在审美上得合得来。所以……很多喜欢，都会只停留在表面上。” “这样啊……” 雪菜似乎了然，也不知道她究竟明白了些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我说，果然男生都是些肤浅的讨厌家伙，你肯定会说……其实女孩子也一样吧？” “要不你试着说一下？” “果然……男生都是些肤浅的讨厌家伙。” 慎吾笑着反问，这也算是承认了下来，然而雪菜的反应是他完全想不到的——明明是矫揉的念白，却被她说得情绪饱满而语意婉转，也不知她此刻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要说这是天赋，也不尽然，毕竟……表达的情绪，从来都是有根可循的。 “好了，小木曾……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慎吾挑起了眉，也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来，再是这副模样，他可就没法招架住来自雪菜的捉弄了。 “就是，被人告白了……被人喜欢什么的，也不能说有多开心，但是啊……得好好回应，不是么？” “……” 好好回应，这可是件麻烦事…… 慎吾懒得去猜，雪菜说的“不能说有多开心”到底是不是用来修饰心中不悦的委婉用词，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正，雪菜也没问，就算问了，他也可以不说。 “冬马同学那边，有跟你提过自己被告白的事情么？她那么漂亮，在学校里应该也会有喜欢她的男生吧？” “确实有喜欢和纱的人没错，但那个家伙……说实话挺没品的，我甚至担心和纱揍他，嗯……要说的话，就算真的动了手，和纱也算是好好回应了他吧？” “……” 总觉得，从慎吾嘴里冒出来的，就没什么正常的东西…… 雪菜有那么些后悔，不该跟这个奇怪的家伙分享自己的事情，但是啊……放眼望去，好像没有能够说这些话的人。 明明，她跟慎吾的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但就是觉得，跟他提一提这些东西不会有问题，至少……除了会跟和纱提起之外，她说的话会成为百分之一百的“秘密”。 “好了，不跟你说这些了……星野同学，你现在还有时间稍微睡一会儿，作为刚才听我抱怨的回礼，我会在上课的时候叫醒你的。” “现在啊……” 慎吾依旧趴着，所以挪动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看清自己的手表。 还有十多分钟，勉强够补一觉，但想要去洗手间洗把脸，就是奢求了…… 又打了个哈欠之后，慎吾闭上了眼睛，能歇一会儿总是好的。 “那就麻烦你了，小木曾。” “不谢。” 雪菜笑了笑。 “好好休息吧，星野同学。” 第一卷 : 第148章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样的情感 卷一第一百四十六章 “那个小木曾跟你说……她被告白了的事情？” “是啊……” “为什么是你？她不是有很多朋友的么？一般来说，女孩子怎么也都是跟女孩子提这些才对吧？” “不知道呢，反正她说了，我也就姑且应一句。” 慎吾本打算在跟和纱闲聊一会儿之后补一觉，但现在看来，这得稍微等上一会儿了。 和纱此时连琴都不谈了，可见此刻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不把她哄好，慎吾也没法安心睡觉。 “我也觉得……挺奇怪的。” “你要是真敢说自己觉得没什么，就等着完蛋吧……” 和纱皱起了眉。 “她还说了些什么？” “还问我，知不知道和纱被告白的经历，又是怎么回应的，我说……和纱当时就算揍了那个没品的家伙，就算是好好回应了。嗯……就这么多。” 前前后后，雪菜跟自己说话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除非把每个细节都描述出来，否则也就是三两句话便说清楚的事情。 但是啊，以当时慎吾迷迷糊糊的状态，又怎么会去在意这些东西呢？甚至于……哪怕他精神饱满，也大概率连雪菜的表情也记不清。 和纱清楚这家伙的秉性，所以在走过来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之后，也就姑且不再追究了。 “你跟她的关系，有这么好？” 回到事情本身，也有足够多的东西让和纱感到不可思议。 “中午过去的时候看你们聊得就挺开心，午休回来的时候会跟你说那么重要的事情，对了……你们平时也会打招呼。” “慎吾啊……” “嗯？” 脸颊又被捏住了，当和纱凑近过来，慎吾想要蹭一下她都做不到，这让他不安分地晃动起身子来，挣脱了和纱的手之后，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才算是罢休。 “你也给我，有点自觉才行呀……” 其实，慎吾从来都不缺这些东西——只要他还能有胆子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和纱就会相信他。 “看你现在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真就什么女人都能把你给勾了去……” 平时那个骄傲的，嚣张的，刺眼的，甚至能用自己的笑容让人讨厌的慎吾，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呀！？ 在其他人面前，就拿出那副恶劣的样子出来呀！ “才不会呢……” 慎吾眯着眼，全然是沉浸在此时和纱对他的指责中。 不过，也不奇怪……如此的温柔，不好好享受一番，可真就是不解风情了呀！ “和纱也知道，我不花心的……更加不会移情别恋。” 我啊，可是等了和纱好久呢！即便是为了自己曾经付出的“时光”与“想念”，慎吾也不会去“背叛”，那不就相当于，背叛了曾经的自己么？ “知道啊……但就是想对你说这些话，有什么问题么？” 该说和纱是娇蛮得过了头，还是温柔地过了头…… 两者兼有吧，而且……两者都很不错呢！ 慎吾眯着眼，看来是在将那些能让他做个美梦的念头全都放到心里。 “你前面的位置，我可是很想要的呀……不过，最好还是坐在你旁边。慎吾，我可是……还要忍耐两个月，才能得到其他人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东西，这种感觉，可是很难受的呀！” 这仅限于在学校里的时候，回到家里，要是只能坐在慎吾身边却无法去拥抱他，和纱觉得自己无疑会疯掉。 任何情绪，只要产生了便不会毫无根源，即便和纱此时的“嫉妒”也是如此。 “慎吾，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有过，但是……跟和纱不太一样。” 如此说来，慎吾的心思似乎要比和纱要简单得多——他只是期待着而已。 水到渠成的事情，再怎么去着急都不会有用吧？ “我会想，跟和纱在同一个班，然后跟和纱成为同桌，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但要说嫉妒别人……好吧，这样想想，确实是呢！拳头都硬了。” “明明你现在还是懒懒散散的，再过一会儿，你就算是在我说话的时候睡过去都不奇怪……” 其实，自己也有些困，但还不至于到慎吾现在这般昏昏欲睡的模样。 无论是何种乐器，在演奏时越是投入便越是费神，昨晚的慎吾，集中程度大概超过了所谓的“百分之一百”，并且不止于“百分之一百二十”这种程度。 “好了，不闹你了……等你睡醒了再说，省得又说我欺负你。” “因为和纱最好了嘛……” 只可惜，待会儿得去上椋木先生的课，也不知道，在他课上睡着，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好不容易没翘课的慎吾，却肆无忌惮地睡觉，这似乎同样有些伤人。 慎吾的笑容里藏着些疲惫，看得出来他确实累了，但似乎又没了睡过去的想法。 “想听和纱弹琴。” “好好睡你的觉吧。” 就算慎吾刚才说的是，想要抱着她睡一会儿，和纱也只会想想办法，而不是去拒绝。 但此刻，嗔这个不知道收敛的家伙一眼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过不让你听琴的时候。” “因为，和纱最好了嘛……” 都已经开始说圈话了，看来慎吾是真的困了，他没有说想要听的曲子，便闭上了眼睛。 …… 似乎，现在依旧是晚上…… 安宁的，温柔的，舒缓的风…… 和纱用自己的琴声为慎吾编织出了如此的安眠之处，同时，这也是她对昨晚慎吾演奏的回应，虽然来得有些迟，但也恰到好处。 自从与慎吾在一起，和纱开始庆幸自己学了钢琴——至少，她能用音符勾勒出被先人藏在乐曲里的诗句，以最浪漫的表达方式，向自己爱的人告白无数次。 还有，静谧的梦…… 当降b小调转向降D大调，八度音谱成了琴曲中为甜蜜的旋律，这个世界上……音乐大概就是有最为瑰丽而美好的东西。 又一次，和纱对于自己所拥有的“才能”与“天赋”深感庆幸。 而慎吾，则已经进入了有和纱的梦乡。 第一卷 : 第149章第一百四十七章 “秘密” 卷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慎吾是被和纱给叫醒的，此时距离椋木先生的国文课开课还有五分钟，看来，和纱对慎吾叮嘱的事情，花了相当多的心思。 精心安排乐伴着他入眠的曲子，掐算好了琴曲结束的时间，推在他身上的力度也很温柔……至于这个家伙要花多久才能清醒过来，可就不是她的思虑所能顾忌的了。 总之，当慎吾看清腕表上的时间时，他觉得有必要挑战一下自己的速度了…… 但在离开第一音乐室之前，得与和纱好好道别，对了……一个浅浅的吻也是不能少的东西。 …… “星野同学？我还以为你又逃课了呢！” 看着慎吾稍有些气喘的狼狈模样，椋木先生爽朗的笑声中似乎有些惊喜。 “看起来，老师我啊……也能够有让学生从恋人身边飞奔回来的魅力呢！” “老师……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这节课想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慎吾受不了这样的玩笑，至少“魅力”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不该用在此时此刻的场景里，明明这是一节国文课，为什么老师会把一个足以让人心往神驰的词用得如此可怕…… 在全班同学的笑声里，他站在门口，全然没有一点进教室的想法。 “好了……总而言之快进来吧，虽然大家都很开心，但如果在下课前没法按照计划把知识讲完，老师会很困扰的。” “好的……” 果然，是恶劣的成年人呀…… 慎吾叹着气，应声也无精打采的，刚才养足了的精神一下子少了七七八八。 这个世界上，让人困扰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少…… …… “醒过来的时候，也就还有两三分钟就要上课了……和纱说她提前叫了我，但我迷糊了好一会儿……” 椋木先生没有拖堂的习惯，而他将某一个知识点讲完时，下课的铃声同时响起了，所以慎吾没法判断这节课的进度究竟如何。 但无论怎么样，下课时准时的，所以他在收拾东西时还有不错的心情来回答雪菜的提问。 “不过问题不大，我也勉强赶上了……” 跑步消耗的体力对于慎吾来说并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他只是不喜欢出了汗之后没法换衣服的困扰。 所以，他已经跟和纱说过了，今天自己回家——用刚才提及的理由就已经足够了，但他还在邮件里加上了“当然还要做别的事情，不过……是秘密”。 此刻，和纱大概会气恼于这个家伙的恶劣，并且心心念念地想要在回家时咬他一口。 秘密…… 男人都有秘密。 无疑，曜子时预见到了今天的情形，所以才提前将这个道理教给了自己的女儿，不过，她并没有提及该如何处理这份“秘密”。 所以，现在和纱根本没心思弹琴。 “是么……” 明明是提问的人，但得到了回答之后，雪菜却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情侣啊，总是会在一起么？现在……星野同学肯定又要去找冬马同学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 在雪菜这里，慎吾可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坦白。 就连和纱都暂时没法知道的“秘密”，他又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现在，我不就没有跟和纱在一起么？恋人啊，当然也会分开，只不过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其他人多一些而已。” 都住在一起了，“多一些”这种说法简直是谦辞…… “如果你要问分开的时候会怀着什么心情，那么就是……会想要以更好的状态重逢，能够让接下来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好，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和纱也一样。 他在心中默默地补充着。 “是么……” 这一回，到雪菜困惑了。 她倒不是在怀疑慎吾所言的真实性，甚至于她百分之一百确信，此时慎吾没有说谎，单纯地想不明白，为什么慎吾要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个问题一旦说出口，那么就是给了眼前这家伙信口胡柴的机会，而以慎吾的性格，又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恶作剧的机会呢？ 等明天，再问吧…… 她给自己留下了一些缓冲的时间，至少这样……她不至于被慎吾捉弄得太过。 “总感觉，这不像星野同学。” “如果是武也那家伙，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对他说这句话……语气里多一些嘲笑也没关系，反正他肯定会把这当做是夸奖。” 这个时候，慎吾不介意把自己的损友拉出来捉弄一番，让他遗憾的也就只有，武也此刻不在。 否则，他收获的快乐要比此刻要多得多。 至于他自己…… 即便是误解，被他人觉得“花心”，自身在某种程度上说也并非没有“过错”，毕竟，所谓的“印象”，起源永远都只会在自己身上。 “星野同学是个专一的人嘛。” 对此，雪菜相当清楚，所以她才会跟慎吾走得这么近。 她啊……可是相当讨厌“修罗场”之类的东西，讨厌到了骨子里…… “不过，就算冬马同学比我都更加清楚这一点，你也得多上心一些才行哦！信任这种东西，无论再怎么坚定，只要被用到了，就算没有错付，也难免会让人不安的。” “我知道了。” 慎吾点头。 雪菜的话是他在此之前从未听过的说法，再稍加思考之后，他对此表示认同。 “谢谢你，小木曾。” 对于给了自己帮助的人，他不会吝惜自己的感谢。 “好了，不跟你聊了，星野同学……放学后啊，我可也是很忙的！” 在给了慎吾一个笑容之后，雪菜与他挥手作别。 “还有，不要让冬马同学久等了哦！” “明天见。” 确实，放学后可有的是事情要忙，但好在现在自己已经打起了精神来！ 不自觉地，慎吾咧开了嘴。 他笑得开心，看来是对接下来的“忙碌”忙碌抱有着相当的期待——这显然与他熊猫一般的慵懒秉性不符合，但是啊……这个世界上，偶尔也会有足够让人一反常态的情况发生。 即便这个人是“星野慎吾”。 第一卷 : 第150章第一百四十八章 没法去隐瞒 卷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回来了……” 和纱现在的心情，跟“好”扯不上半点关系。 一个人练琴，一个人回家，这些本该理所应当的事情也足够她不开心了，还有啊……慎吾发过来的邮件里的那些，快要印在心里的文字。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具象的东西来形容她此刻的坏情绪，那么，现在的她心情已经差到……想要把眼下跟慎吾同居的别墅换掉的地步了。 房子太大，大得没法再回到家之后的第一时间见到慎吾，也就只有玄关处被换下的鞋证明着，慎吾已经回来了。 对了，还有……归家的问候也没法第一时间传达到——她不介意在去找找看慎吾在哪里，然后再对他说一遍“我回来了”，但是啊，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 她不会去责怪慎吾，所以这座别墅也就遭了无妄之灾。 像电视剧里的那种小房子就很好呀——进了门之后，透过玄关处的屏风就能看到客厅和半开放式的厨房，不仅能第一时间得到慎吾的回应，要抱住他也只需要稍微走几步而已…… 也不知道修一叔叔在想些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明白…… …… “慎吾，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在通往厨房的走廊里，和纱碰上了慎吾——如此说来，这座房子确实大得够呛，两个人想要跟彼此见面都需要那么一点“机缘巧合”。 “还没做饭么？” “嗯。”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因为慎吾怀里正抱着两个被食材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明明前几天才去过超市，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又想着要去采购食材。 或许……是他对超市存着什么奇怪的情有独钟？ 和纱有那么一点困惑，加之此时全然不见好转的情绪，她不禁皱起了眉。 “要是我问你，去干了什么……肯定会说是秘密吧？” 此刻，慎吾身上有足够多的“细节”值得在意。 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肯定先回了家一趟，因为换上了常服——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仅仅是去超市，慎吾的选择肯定是他偏爱的那些，松松垮垮的棉质衣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穿着我给你配的衣服，去做什么却不告诉我……你这家伙啊，是不是非得惹我发一次脾气才行！？ 和纱挑起了眉，她不打算要慎吾的解释，反正“胡搅蛮缠”有的是方法，她所知道的那些，足够应付神武了。 “对呀！” 星野慎吾，到底是有多么恬不知耻啊…… 这个家伙不可能察觉不到此时和纱的情绪，甚至于他已经看穿了和纱的想法，但就是这些惹女孩子不开心的东西，他却有恃无恐地乐在其中。 “是秘密呀，和纱！” “……” 和纱一时语塞，眉眼间的温柔化作了映在名刀上的月光。 “现在的和纱，很漂亮呢！” 此刻，倘若对这个家伙说“难道我平时不漂亮么”之类的话，简直是对他的宽容。 之所以沉默，就是想着找一个让这个家伙有所收敛的说法，但是啊……或许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这种东西了吧？ 和纱在心中暗暗地泄着气。 她对慎吾的放纵实在是太多，给他的温柔也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慎吾此刻丝毫不知收敛，而她也没法狠下心来。 所以，当慎吾放下手中的购物袋，转而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按到墙边，她的眉目反倒变得柔和了起来，无论怎样的嗔怪，都是指示让人想要尝一尝的甜美而已。 “慎吾，你就是个混蛋……” “这一次，我可不会承认……” 比混蛋更加混蛋的，则是明知自己是个混蛋，但却不承认。 和纱揽在慎吾颈间的双臂无疑意味着对他的放纵，而这个时候，如果不享受一番的话，慎吾也就真的对不起和纱对他的指责了。 “你就捉弄我吧……仗着我拿你没办法，之能像现在这样任你欺负……” 这些东西，冬马曜子早就预言过了，自己当时想着……反正不会有关系的，但真到了被欺负的时候，也像那个女人说的一般，不仅难受，而且……连责备慎吾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拥抱慎吾，依旧能感受到温暖，这也是让和纱一直沉溺其中的东西，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但她此刻又不那么想要去拥抱慎吾，不只是因为发脾气了，还因为……在心中纠结成一团的刺痛感。 “我啊，可没有欺负和纱。” 自己只是，暂时保留了一些秘密而已。 慎吾收起了自己的笑容，这个时候，他也知道得让怀里的姑娘安心下来，不然的话……原本会带来好心情的东西，到头来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之所以没有把所有的东西说出来，是因为……” 嗯，因为和纱很聪明，但凡透露了一点点，也能够被她猜到所有的东西，如此一来……自己的心思也就白费了。 但好像，这个理由在已然泫然欲泣的姑娘面前，完全站不住脚。 “和纱，今天……已经是周四了呢。” “你说这个干嘛……” 就算是岔开话题，也未免过于蹩脚了吧？ 和纱终究还是应了一声。 “已经是……二十五号了呢。” 慎吾没有回答和纱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 “你……记得的啊……” 五月二十八日，是和纱的生日。 和纱自己不会忘，但在她看来，慎吾可就说不准了，毕竟只有天知道这个惫懒的家伙究竟会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和纱早就打定了主意，即便慎吾忘了，也不会去责怪他——等到来年的时候，好好给他一份生日礼物，然后在用指尖轻轻戳一下他的额头，告诉他今年可不准再忘，这是和纱对自己与慎吾的未来的一点小小幻想，而慎吾总是会让她的心思不得顺遂。 但好在，这一次是以更加温柔的方式。 “抱歉，慎吾……” “又说傻话了，和纱不是很聪明的么……” 果然，只要是需要用到“信任”的时候，便会伤人…… 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复杂的道理呀！ 轻轻地咬了咬和纱的耳垂，慎吾不禁叹气。 “这样一来，和纱……生日的惊喜，就变成礼物了哦。” “没关系啦……” 有，就已经很好了…… 下一次你再欺负我的时候，就不跟你计较了…… 在心里，和纱默默地给了慎吾一份额外的宽容。 emmmmm 2006年的5月28日 确实是周天qunyi溜巴贰衣77伊溜 第一卷 : 第151章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熟练的应对方法 卷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慎吾准备的礼物，会在什么地方呢？ 今晚，和纱完全没心思练琴，而是抱着吉他，弹着勉强成曲调的音阶——这是她第二钟情的玩具，排在第一的是睡觉时必然要放在床头的玩偶狗。 嗯…… 思考着，她往天花板上望了一眼，倒不是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是在那之上的楼层，怎么想都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因为慎吾说过，那里他几乎都没怎么去。 不得不说，慎吾对她的评价其实没错——聪明到只需要一点点细节，就能猜到所有的东西。 真是，想去看看啊…… 但终究，她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惊喜已经没了大半，总不可能再让仅存的一点期待感消失掉吧？ 慎吾也真是的，就不能多一点坚持么？真是个没根性的家伙…… 倘若慎吾听到这句话，除了狠狠打这个姑娘的屁股之外，也就只会做比这更加过分的事情——然后告诉她，自己到底忍得多辛苦。 “慎吾！” “嗯？” 慎吾是滚过来的，字面意思上的滚过来，从他的狗窝到和纱身边，一路上勉强有些磕碰，但来到了和纱身边后，他全然是满脸笑容。 “你啊……实在是太坏了……” 慎吾在身边，那么怀里的吉他就显得分外碍事了，哪怕这是个坏家伙，和纱也想要拥抱他。 “给我准备了礼物，却不告诉我是什么，明知道我讨厌等待，却让用我期待的东西来让我心烦，你看啊……我现在连琴都没心思弹了……” “你说，你是不是个坏家伙呀？” “和纱不早就知道了么？” 以和纱的标准，自己大概是“烂透了”，但在这套标准之下，自己收获的评价无疑是褒义的。 慎吾嘴角的弧度与和纱相同，但因为这个家伙张扬得过分的气质，自然没法给人以多么冷峻的感受。 现在的他，就如同夏日阴天的阳光，偶尔收敛起的热量让人收获了些许“安心”。 “而且，这是必须得等的呀……如果和纱想要礼物的话，我每天都送你也不是不行，但是……生日礼物也就只有当天送到的才能算。” “反正，都是你的错……” 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并且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何人的心意，如此一来啊，和纱也就有了责怪慎吾的借口。 或者说，像现在这样，在他怀里撒娇。 “还有……三天呢，你就不能多保守一下秘密么？我一问你就说出来，你平时欺负人的坏心眼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嗯……” 慎吾沉吟着。 “因为，看和纱之前快要哭了的模样，完全舍不得。” “我才没有要哭呢！” 和纱提高了声音，这除了让她的话显得愈发缺乏说服力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都怪你心里没定数，平时懒惯了，所以关键时刻才靠不住……就该让你像我一样，每天练八个小时的琴！就算水平没提升，给你的性格磨一磨也好！” “……” 慎吾沉默了。 因为抱着和纱太舒服，也因为和纱言语中的笑意实在是太甜，还因为……想到了一个好好惩治一番这不乖的姑娘的想法。 “看看你……解个纽扣都解不明白，还谈什么……” 嘶啦—— 和纱本以为，跟慎吾之间的玩闹会被控制在“吵嘴”的程度，但她显然是低估了慎吾的坏心眼，对了……还有力量。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棉质的衬衫再怎么也不至于柔软得比餐巾纸更加纤弱——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慎吾撕开她身上的衣服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这让她打算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数落”这个家伙的话全然派不上用场。 在脱女孩子的衣服这方面，慎吾确实相当不熟练，但是……男孩子啊，天生就会“破坏”。 “你……” 此时此刻，要是再说慎吾有贼心没贼胆…… 和纱把“就这样继续玩下去也未尝不可”的念头急匆匆的扔掉，她想要蜷起身子稍作闪躲，却被慎吾单手擒住双臂按按住，如此一来，她的那些挣扎全都变成了撩人的挑逗。 “和纱怎么不继续说了？” “……” 慎吾的眼睛，“红”得吓人。 视线里，他的眼瞳依旧黑白分明，然而其中的情绪却是赤红色的。 和纱的判断更加倾向于“感性”，于是乎……她好像又不那么害怕了。 “反正，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到底有多少次了，和纱在心中暗暗提醒过自己，不再就此提醒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但到头来说出口的话却始终没有改变。 女孩子啊，心思从来都是如此矛盾的。 “是么……” 原来，做什么都可以，是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呀！ 慎吾本以为，自己有那么一点会错意，他低估了和纱的大胆之余，也察觉到……自己的为所欲为，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那就……” 就再把和纱抱在怀里好了。 他如此想着，便如此做了，但几乎要爆炸的心跳速度没有任何放缓的趋势，只因为和纱的肌肤实在是太过细腻，却才映入视线的白实在是过于炫目…… “总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到底该说你什么好……” 耳边和纱的声音不知是带着叹息还是松了口气，现在慎吾已经神不下太多判断力了。 颈间被一点湿润的尖锐感摩擦着，而后是有些深刻的刺痛，他又被咬了一口，但这点触觉也给他带来了能在现实中找到自我的实感。 “算了，你就这样歇一会儿也好……反正今天，我也打算偷懒了。不过啊……把这一点怪到你身上，应该没问题吧？” “那就……怪我好了。” 慎吾没有思考太多，他只是从和纱的话语里挑出了关键词，而后作出回答，治愈自己说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含义，他其实不太明白。 “不过，和纱……要记得原谅我。” “不原谅你，我还能怎么办？” 和纱反问道。 “难道要让我跟你记仇？真要那样……关于你的事情，就全是让我发脾气的东西了。” 裙~ 第一卷 : 第152章第一百五十章 并非狂想的约定 卷一 第一百五十章 “唔……” 和纱平时收到的邮件算不上多，而且中绝大部分都来自曜子，至于能让她突然撅起嘴来闹脾气的，内容绝非她那位远在维也纳或者欧洲其他地方的母亲所能编辑出来的。 至少，慎吾是这么觉得的，但在他打算开口一探究竟时，和纱扫过来的眼神却让他闭了嘴。 无他，闹了脾气的姑娘，要来找他麻烦了。 “小椿说，我生日那天大家不要来？” “嗯。” 自己做过的事情，当然得承认，甚至于听了和纱的话之后，慎吾全然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这个家伙啊，看起来是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是什么。 “我给亮太和小椿都发了邮件，公生那边是亲口说的。” “……” 慎吾在想什么，和纱能不明白么？这个家伙无非就是想要独占掉跟自己生日的那天而已。 至于原因，同样不是什么需要思考的东西。 星野慎吾是个极其贪心并且极其自我的家伙，而和纱这边，虽然在宽容与为他人着想之类的方面比他胜过不止一筹，但是啊……事关“星野慎吾”，他们大概也就是九十九步笑一百步的程度而已。 而谁“领先”呢？倘若真的聊这个话题，他们非得吵一架不可。 “真是的，又自作主张……” 和纱不想在生日时收到来自好朋友们的当面祝福么？当然也是想的。 这份贪心，才是她对慎吾发脾气的缘由，就好像没法在同一个碗里同时调出香草口味和芒果口味的布丁液一样，生日只有一天，但她想庆祝两次。 “不准说什么如果我觉得可以的话，让大家来也未尝不可……这种没定数的话今后再挂在嘴边，看我不咬你！” 和纱咧开了嘴，用自己小巧而锋利的虎牙以示威胁。 慎吾的颈间尚有还没消去的牙印，她不介意再在这个家伙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记号。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给我好好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知道啦……” “……” 慎吾的语气越是惫懒，和纱便越是能跟他感同身受，因为这句话最早是她用来应付慎吾的说教的。 现在说教的人是他，懒模懒样的人是慎吾，不得不说……这是一件相当奇妙的事情。 “生日，在家里过么？” “在家里。” “礼物，放在三楼？” “到时候我会搬下来的，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还有些没准备好……周六的时候，我得再出门一趟。” “……” 心中的问题能问到明天早上都还能剩下大半，但和纱却没心思去追问了，只要有问，慎吾就必然会回答，只是啊……真的刨根问底了，可就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女孩子啊，就是这么麻烦……一件事正着做，反着做，都是错的。而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就是揉一揉这个姑娘的脑袋。 “对了，和纱……” 慎吾笑着。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想要的东西啊……” 就算我开了口，你就真的能给我弄到？ 和纱在心中如此腹诽着，因为她把“天上的星星”和“冬马曜子”这类东西也算了进去。 反正话是慎吾问的，她只是说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完全没有错。 “嗯……想要你去拿肖邦奖第一名。” “这个啊……” 现在的自己，距离二十三岁的冬马曜子还有多大差距呢？ 慎吾思考着，但得不到答案，曜子二十三岁的时候，他才五岁，当时的记忆里依旧清晰的只有“可爱的小和纱”。 至于曜子，还停留在“老爹的朋友”和“每次出现都很缠人的阿姨”这样的评价上。 “等过几年吧……或许，等我二十岁或者二十一岁的时候，就能拿到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会记在心里的。” 在二十二岁之前，拿到肖邦奖的第一名。 和纱是真的把慎吾的狂言给记了下来。 “现在，还有五年……至少在这一段时间里，你不准说不弹琴了之类的话。” “这几天，也不是没有在弹吧？”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慎吾的人永远是他自己，他有相当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知道自己做什么事是什么水平，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但在和纱的注视下，他难免有那么一点心慌。 “而且，我也不是只弹钢琴……和纱也需要其他乐器伴奏对不对？” “反正你答应了我，就不准反悔了……” 慎吾刚才有答应过什么么？当然没有，但和纱说他答应了，那么就是答应了，包括他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和纱鼓了一下脸颊，也算是把对这个家伙的小脾气给释放了出去。 “还有……等我生日那天，开着车带我出去走走吧，不管去哪里都可以，等晚上了再回家里。” “好啊。” 因为物质上的富足，所以和纱不会挑某个“东西”做自己的生日礼物，即便是慎吾演奏的一首曲子的优先度都要高很多。 当然，慎吾这边，该有的礼物，一点都不会缺。 “还有……别开你那辆尼桑，吵得要死……反正车库里还有跑车，随便挑一辆都要好看得多。” “也行……” 慎吾懒得去解释尼桑和GTR的区别，因为……从本质上而言两者不存在区别。 他只是有些困惑，为什么和纱会对GTR的怨念那么大。 “至少开其他车子，你没有像漫画里一样去飙车的念头……上次修一叔叔可是骂了你一顿，你难道又忘了？” “这个啊……” 自己跟老爹的交谈方式，其实就是那样…… 这一点，也不解释了吧…… 慎吾没有多想，便做出了决定。 “那就不开了吧……不过，今后偶尔也要开出去才行的，扔在车库里吃灰多不好呀……” “其他车子不也扔在车库里吃灰么？” 和纱反问道，但终究没有借此彻底断掉慎吾的念想。 “既然是去兜风，至少得是敞篷车吧？我可是看了的，我生日那天是晴天。” “东京的天气，比世界上最混蛋的男人都不值得相信。” “……” 这是不得不说的东西，但慎吾开口之后，换来的是和纱的叹息和沉默 第一卷 : 第153章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愿意 卷一第一百五十一章 慎吾又不在…… 这一次，在想到那个混蛋男人的时候，和纱除了埋怨之外，还多了些……令她心跳加速的悸动。 那是……期待。 到时候，他肯定会把装礼物的袋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叮嘱自己不许偷看…… 又或者……干脆两手空空地回来，让自己费尽心思去猜各种各样的东西。 和纱在心中想象着这些场景，然后任凭自己弹出的音符乱成与心绪一般的模样——既然找不到能够表达情绪的曲子，那就弹自己的心情好了。 跟慎吾在一起久了，和纱也难免被他的性格给带偏——变得无拘无束，也变得……极易因为被打扰而发火。 她觉得自己已经忍耐了好一会儿，但门铃刺耳的响声始终没有停，所以前去开门时脚下的步子踩得很重，咚咚咚地响声如同鼓点。 只不过……她开起门的速度倒是很快，而且，满心都是欢喜。 …… “和纱！？怎么是你！？慎吾那个家伙呢！？你不能总让他偷懒的……成天赖在狗窝里，怎么想都会很奇怪吧！？” “小椿啊……” 情绪是能感染人的，纵然面对着这些问题相当措手不及，但和纱还是笑得开心，她任凭小椿抱着自己的胳膊，领着她向屋里走去。 “慎吾那家伙好过分！” 小椿继续说着。 “我们大家本来都商量好了，要帮你庆祝生日的！结果他居然要把你一整天的时间都给占掉！” “星野慎吾！你给我滚出来！” 客厅中间，“熟悉”的狗窝依旧在那里，但是那条“狗”却不在，小椿愣了一下，但丝毫不放在心上。 “小椿，慎吾出门了。” 和纱依旧笑着。 “你先……嗯，你先歇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拿饮料，嗯……是要麦茶，还是果汁？可乐也行。” “果汁吧……没关系啦，和纱……慎吾这里我跟大家都来过很多遍，都已经习惯了。” 慎吾说，因为他喜欢，所以狗窝占掉了沙发的位置，除此之外，大厅里落脚的地方只有钢琴的琴凳和木质的地板。 和纱言辞间的言语大概是在为此而困窘，但小椿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和纱依旧是那么漂亮，但是啊，有些违和感……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小椿的思绪也被拉扯着。 …… “感觉，和纱像是……女主人一样呢！” 果汁是盛在杯子里端上来的，掌心触到那一份冰凉时，小椿突然理顺了思路。 她当然知道，现在慎吾跟和纱住在一起，但认知还停留在“因为两家离得本身就很近，不如住在一起还省得麻烦”，这是慎吾说的话，也不知为何相当有与他的性格全然不符的可信度。 现在看来……星野慎吾那个家伙，依旧是没有靠谱的时候。 “照顾慎吾那个家伙，很费心思的吧？” “也还好啦……” 自己当然费了很多心思，但是埋怨也好，撒娇也罢，都是只会给慎吾的情绪，与之相对的——在向其他人提及这些故事时，和纱的笑容都是甜的。 “他就是总爱想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其他的……都没问题。” “奇怪的事情指的是……” 慎吾总说，自己的“表达”有问题，用词总是难免让人产生误解。 和纱本以为这是慎吾的吹毛求疵，但与小椿对上了视线时，她不得不承认，或许慎吾的说教没错——此刻脸颊发烫而又哑口无言的感受，让她觉得自己平时听课果然得更加认真一些。 “不是那个意思啦……他总是想着，出去飙车或者是跑到各种奇怪的地方玩什么的，就是不愿意练琴，让他认真一点也总是找各种理由偷懒……” “最后一个倒是正常，但是……飙车和出去玩，一点都不像那个家伙。” 在小椿的印象里，慎吾此刻就该躺在旁边的狗窝里，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会应一声，让他过来他都会不情不愿地磨蹭好一会儿——甚至还有直接滚过来的时候。 今天没能见到慎吾，在小椿看来就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至于……飙车？什么时候熊猫还会飙车了？ “跟你说啊，和纱……以前我们来叫他出去玩都很难呢！那家伙闲下来的时候，经常就是懒在家里睡觉，怎么按门铃都醒不过来。” “他平时这么懒？” “对啊！除了时不时去道场，他几乎都不愿意出门……对了，他去超市买食材倒是去得挺勤快，不过做出来的料理……说实话挺好吃的，但总感觉味道有些微妙。” “那家伙啊，之前从头到尾都只想着饮食均衡，把料理做到不难吃的程度就可以了，研究做菜也就是最近才开始。” 能有一个人无所顾忌地聊起这些事情，对和纱来说是一件能够收获“幸福感”的事情，快乐需要有个人分享，才能够加倍。 “我说呢，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之前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厨艺差得很微妙而已！”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吧？” “谁知道他？只能说……对那个家伙，和纱是特别的人吧？” 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理由。 小椿叹着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从自己的好友那里分享到了些许无奈。 “不说那个烦人的家伙了！和纱……我啊，是给你带礼物的！虽然早了一些，但也只能怪慎吾！也就是他现在躲起来了，否则啊……哼哼！” 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放在身边的手提袋递给和纱，小椿还不忘埋怨慎吾两句。 “别怪慎吾了，我已经说过他了的……还有，谢谢。” “居然是先护着慎吾……” “唔……” 和纱一时语塞，小椿却笑得相当灿烂。 “和纱好可爱！” 是啊……突然间面露困窘的冷美人儿，又怎么会不惹人怜爱呢？ “不用在意的啦，和纱！倒不如说，你跟慎吾合得来，大家都相当开心呢！说实话……我们一直都有些担心慎吾的，不过现在……那个家伙肯定很幸福就是了！” “那家伙啊，确实总让人放心不下。” 对于小椿的话，和纱相当认同。 包括现在，她念及慎吾时，心中也会有那么一点担忧，只不过……她愿意为那个男人费这份心思。 第一卷 : 第154章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天的派对 卷一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回来了。” 一眼望去，玄关的尽头还是跟往常一样，空空荡荡的，其实那里原本有一株盆栽，不过在它被扔掉之前，这种感觉也存在着。 不过啊……现在家里给人的感觉，跟平时完全不同，乃至是跟自己离开家的时候相比也是如此——伴着自己出门的琴声跟和纱一样缠人而温柔，而此刻可从中隐约听清一两个词的对话则充满了……快乐。 自从和纱提及想要搬家到一间小公寓，直到现在慎吾才突然体会到，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奇怪想法。 他啊……也想要能够第一时间参与到跟朋友们的玩闹中。 …… “我回来了。” 与和纱不同，慎吾不会因为到了客厅之后需要再重复一遍同样的话而感到不快，因为是对重要的人，他从来都是有着相当的耐心。 然后——砰！ 礼花爆开后四散的彩色纸屑糊了一脸，他却只能摇晃着脑袋，因为双手都被各种各样的购物袋给占满了。 看起来，这个家伙也不是没有能够好好逛街的体力。 “你们都来了啊……说起来，亮太，你要是再……喂，公生……” 砰—— 其实，慎吾也是个好脾气，他现在依旧笑着，全然不在意自己此刻到底狼狈到了什么程度。就算过后得花上好些心思来打扫，他也不会计较。 “和纱，帮我一下吧……唔，感觉好像不太妙呢。” “你自己活该，谁让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出去逛街？” 就算是去买礼物，一起去也未尝不可的…… 如果早知道慎吾的行程安排，和纱肯定会一起出门，无论怎么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最为重要的。 …… “不过话说回来，下午就开派对了么？” 是的，慎吾并没有因为自己出门一趟回来后发现家里在开派对而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让他在意的其实是派对的“时间”。 和纱很开心，这便是最棒的事情了，如果再有朋友们在，就更好不过了。 “我打电话定个蛋糕吧……还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一起说，虽然和纱的生日是明天，电脑总感觉这个派对上没蛋糕，有些不对劲。”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亮太反问道。 “说实话收到你短信的时候，我可是愣了好一会儿！不过想到是你，又感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真是的，就不该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你蒙混过去。” “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有多奇怪呀……” 慎吾已经将电话拨了出去，在通话接通之前，还有几秒钟叹气的余裕。 “还有，你什么时候见我用蒙混过关来处理问题？” “也就像是……棕熊眼里熊猫的熊猫那样的程度吧？” 此时慎吾已经在打电话了，所以他完全没法反驳这句话，他的倨傲也好，或者是自以为是也好，都只能作为此刻被恶作剧的对象。 这个比喻……似乎挺有意思的。 如此想着时，他又怀着一份好心情接受了来自好友的调侃。 “不过今天小椿说，大家可以过来玩，我也就想着……像现在这样聚一聚也不错，和纱可是说了，在她回来之后，你这家伙简直是坏事做尽。” “也没到这个程度吧？” 在欢乐的笑声中，慎吾挂断了电话。 因为在思考着自己平时的言行跟朋友们的认知里会有什么区别，他看起来相当困惑，而且啊……自己这段时间，有做什么坏事么？ 嗯……欺负和纱不能算在内。 “我能做什么坏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慎吾还是和纱，这两人该去相信谁，在座的任何人心里都有数，包括慎吾自己……所以他在公生说出这句话之后，只能摊手表示无奈。 “逃学，旷课，无证驾驶……这些东西，还不够多么？” 和纱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家伙，但却迎上了慎吾困惑中带着调侃的目光。 她不是不知道慎吾在表达什么，反正……他就是个坏事做尽的家伙！ 单是欺负人这一条，就完全不可饶恕了！ “是啊，够多了……多到还有好多东西都不用说出来。” 慎吾笑着摇头，当然，就在他身边的和纱逃不过脸颊上被捏一下的命运。 “当然，和纱把剩下的说完，也不是不行。” “……” “……” “……” 与其去怀疑和纱的言不复实，倒不如想想，自己关于“坏事”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与她有什么不同…… 总而言之，从慎吾的笑容里，他们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乎，看向正打情骂俏的两人时，他们的表情里也多了些暧昧。 果然，是热恋中的情侣啊…… 慎吾被打了一下，而后便故作痛苦地倒了下去，但这换来的，确实和纱的追击，至少此刻，和纱的温柔会以与平时不同的方式送到。 只不过……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些合拍地过头了？ 当和纱想要再打一下慎吾，却后者被一把抓住手腕拉到怀里时，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禁这么想。 这个时候，和纱多少应该挣扎一下才是，像现在这样……任凭慎吾把她搂到怀里，他们眼里，是没有其他人吧？ “咳咳，你们两个……” 如果大家不在，这两个黏黏糊糊的家伙，现在会做什么呀？ 清了清嗓子后，良太的脑子里冒出了些奇怪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着去理解一番慎吾想跟和纱独处的念头。 “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好么？” 然后，慎吾又被揍了，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和纱根本没有用上多少力气。 “他们在学校里差不多也这样。” 公生又一次毫不留情的补刀，看来，他常常拒绝慎吾跟和纱一起吃午餐的邀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反正现在是在家里……” 要让和纱离开慎吾的怀里，其实挺难的，比如现在——即便因为被注视着而羞红了脸，但她的选择却是往慎吾怀里躲。 这是个……相当黏人的姑娘呀？ 裙~ 第一卷 : 第155章第一百五十三章 戒指 卷一第一百五十三章 慎吾不喜欢洗碗，但这是每天至少得做两次的事情——所以，这份不那么开心的心情，在为对方分担了一半之后…… 好吧，即使有和纱陪着，他也没法从中收获乐趣，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真正令人讨厌的事情。 究其原因，还得归结于和纱随口提了一句她也不喜欢洗碗，甚至是各种与“整理”有关的家务事，对她而言都相当讨厌。 “而且，还伤手……” “说的也是……” 此刻，他们两人看起来，都有些没精神，毕竟已经是深夜了，从下午开始，一直闹到晚上，会是这样一番模样也正常。 但慎吾没有像平时那样，早早拉着和纱休息，因为在今天的某一秒钟，他想到在零点对和纱说“生日快乐”会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对于这种脑子坏了才会提出来的建议，和纱却欣然应允，看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她绝对不会再有埋怨慎吾胡作非为的立场。 “慎吾……” “嗯？” 夜深人静之时，人的思绪总会尝试着去探寻天际的云与月，和纱忘了上一秒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所以她只是叫了慎吾的名字。 “有些困了么？” “还好吧……” 躺在慎吾温暖的臂弯里本身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和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撑着没有睡过去的。 她轻轻地打着哈欠，全然不打算去考虑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说服力。 “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有三分钟就十一点三刻了……” 每看一次时间，慎吾都会在心中想念一次和纱，这与他们是否相伴无关，或许也会与他是否戴着和纱送给他的腕表无关。 在今后的日子里，对和纱的想念大概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随着时光流转，人世变迁，他某一根骨头上刻痕会愈发深刻——有的时候，接受了一份礼物，同时也会接下一份了不得的羁绊。 “和纱想要休息了么？” “不是你说，要到十二点的么？” 兴之所至地沉浸于某件事中，即便天光大亮也得等到某一次恍惚之后才能察觉，而怀着早已品味过无数次的期许等待，心中便会恨不得数尽每一秒钟。 纵然已经困倦了，但和纱依旧愿意去等，因为……这是已经跟慎吾约定好了的事情。 “就算你只打算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既然说好了……我就会等。” “笨呼呼的……” “要不然，我怎么会拿你这混蛋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和纱心里，慎吾跟“混蛋”的关系大概是互为反义词，所以说出口的话才会是这般模样。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打算送我什么了么？我都等了那么久了……早一点说也无所谓吧？” “戒指。” “！？” 和纱的思绪停顿了一下，而后席卷上来的困意便再度埋没了她的大部分情绪。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虽然在这个国家，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能结婚的年纪，但是啊……就算是你，慎吾……草率到这种程度，我也会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的……” “戒指有很多种戴法的呀，和纱应该比我知道得清楚才对……” “哦……” 这些东西，确实是女孩子懂得多，得到了慎吾的回答之后，和纱便开始思考，自己该把戒指戴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慎吾送给自己的戒指，尺寸合的是哪一根手指。 既然已经问了，索性就……全都问一遍好了。 至于戒指的尺寸……和纱可不会相信，慎吾会弄不清楚这么简单的东西。 “右手的无名指，还是中指？” “其实，我确实有想过，要送给和纱……婚戒的，但想想看，果然还是不能太有恃无恐……正要那样，和纱肯定又会这么说我的吧？” 慎吾完全是在自顾自地说话，但他摩挲着和纱右手中指的动作已经是答案了。 “热恋……我们啊，和纱……现在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了吧？” “热恋么？” 和纱品味着这个词，似乎有那么一些不满。 “如果我说，现在的我有些冷，你可没法让我感到温暖起来……或者说，你不会这么做，而且啊……无名指，本来就是……写下名字的地方。” “这样么……” 慎吾不禁失笑，心中也多了几分苦恼的情绪。 女孩子总爱给自己的恋人出一些“难题”，但在和纱这里，他知道自己答不上题目并非被刻意刁难……而是单纯地“没有做好”而已。 “不过啊，现在我可不冷……” 和纱笑了，声线柔和而清越。 “倒不如说，慎吾……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呢……至少，现在我可没力气陪你胡闹，所以，这一次……就让你蒙混过关好了。” 看来，这个姑娘会把慎吾说过的所有话都放在心里——比如说，慎吾吹嘘自己“从来都不会蒙混过关”，在记下来之后，她肯定会找个机会好好捉弄一番这个自大狂。 “那可真是……多亏了和纱的照顾呢。” “当然……” 这里，其实还是慎吾给出的宽容比较多，和纱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言语间的那点狡黠化成了带着甜味的开心。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更想要一个甜美的梦境。 “你就……好好地心怀感激吧。” “嗯。” 和纱现在已经很困了，所以慎吾说话时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他一点一点地整理着和纱披散开的长发，听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而绵长。 时间……十一点五十七分。 距离和纱的十六岁生日，还有三分钟。 这个时候，叫醒身边的姑娘只会被埋怨——当然，如果任凭她这么睡下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也会被埋怨。 慎吾选了选了后者，至少……让和纱好好睡一觉，她明天一大早发起脾气来也会有精神一些——所以，现在到了回房间睡觉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抱着和纱站了起来，纵然已经很小心了，但难免的颠簸还是晃醒了睡得尚且很浅的和纱。 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但是啊……对她说生日快乐总是没错的。 “生日快乐，和纱。” “谢谢……” “还有，晚安。” “嗯。” 第一卷 : 第156章第一百五十四章 藏在心里的原因 卷一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生中，睡眠最好的阶段，其实就是十多岁的时候。 在关掉了闹钟的情况下，但凡前一天晚上睡得稍晚一些，那么一觉睡到中午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醒过来之后，看到依旧睡得安稳的慎吾，和纱在确认过时间之后露出了笑容——今后，这个混蛋男人可就没有指责她贪睡的立场了！ 所以……就再陪他睡一会儿好了。 …… 居然，已经这个时候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要一点钟了，这对于慎吾来说是相当少有的经历。 肚子很饿，而且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浆糊……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怎么也得起床了，否则即将到来的周一会因为彻底乱掉的生物钟而。 身边的和纱似乎还睡得安稳，那就再让她睡一会儿好了，昨晚陪自己熬到那么晚，想必她也很累了吧？ 所以，自己得趁着眼下的时间，把午餐做好才行。 哦……对了，还得吻她一下才行。 “早安，和纱。” 虽然有些晚，但意味着一天开始的问候却不能少，当然，最可惜的还是……没法得到回应。 …… “慎吾……” 慎吾不在…… 又是这样，在自己还没睡醒的时候，跑到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的埋怨是不讲任何理由的，即便与慎吾约定过，“分开”是为了以更好的方式在一起，但是……果然还是想要多陪在他身边。 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如此想着，和纱便开始期待起了与慎吾的午餐——这是当然会有的东西，想到这里，她也觉得自己已经猜到，此刻慎吾所在的地方。 嗯……也不知道会吃什么。 慢悠悠地下了床，她心里有了一份新的期待。 …… 夏天，果然已经慢慢走近了。 让慎吾有此感想的，在生活中日渐被和纱偏爱的各类冷饮，以及她在家里愈发清凉的打扮。 身上只套了件衬衫的姑娘此刻正站在敞开门的冰箱前，看来要等好一会儿才能做出选择，慎吾在想……自己待会儿在除了提醒和纱注意别着凉之余，要不要再说一遍注意饮食之类的话。 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之余，他不禁如此想着。 没吃早餐，午餐也晚了，空腹的情况下，吃凉的东西，怎么都会对胃不好…… “慎吾，要喝酒么？” “好啊。嗯……” 显然，这一回慎吾的说话又没过脑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做出回答之后沉吟起来。 答应了的东西当然没法反悔，他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样才能防止和纱闹得过头——生日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胡闹”也会得到比平时更高的宽容。 再加上自己在面对着和纱时的心软…… 慎吾突然想要叹气，但在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便有了一份好心情——收到了和纱印在他脸颊上的吻，那些会让人叹息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便远离了。 “又在烦恼些什么呢？难道说……在你看来，我不够漂亮，没有资格陪你喝酒么？” “如果真要想和纱说的那样，那我的烦恼也就只有因为和纱在……一不小心喝到醉死过去。” 就算是醉死，也并非没有可能呀…… 慎吾本在自己的的告白而感到自得，但笑容里却因为和纱递到他嘴边的酒杯而多了几分无奈——这些，都是推脱不掉的呀…… 既然说了陪和纱喝酒能会到醉死的程度，那么……在这种可能性成为现实之前，不管喝多少酒都没办法。 倘若拒绝，那么刚才的话不就是撒谎么？ “这样的酒……也算不上难喝下去。 和纱抿了一口酒，她并不介意跟慎吾合用一个酒杯，倒不如说，这是件更棒的事情。” 冬马曜子说，如果觉得酒太苦难以入喉，那就在里面加些冰块好了——这是曜子给她的，最有意义的“建议”，加之她选的本就是口感最为清冽的清酒，此刻喝起来，简直就像是带着淡淡果味的饮料一般柔和…… “是啊……” 照这样喝下去，真就是死了都不知道…… 慎吾叹着气。 “你怎么又叹气了？” 和纱有些不明所以。 “总是烦恼那么多东西做什么？问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又不说……” “我的烦恼啊……都是和纱带来的呢。” 慎吾咧开了嘴，他心怀着坏主意时，大多数时候都是这幅表情。 当然，其他的时候也有，但占得过多的比重让人很难去另作他想——至少现在，和纱觉得，无论听不听他接下来说的话，咬他一口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至于别的方式……对这个家伙，太温柔了也不好。 “恋爱的烦恼。” “切……” 这算是什么嘛…… 平时也没见这个混蛋去看什么八点档的电视剧呀……不对，这样的台词，应该出现在深夜党的动画里，也许……还会是什么缺乏深度的小说。 和纱喝着酒，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能稍微跟上些慎吾的思路。 “那你说，我怎么让你烦恼了？” “清酒的酒精含量，可是一点都不低的呀……本来就不错的口感，再被冰块调和，不知不觉喝到酩酊大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慎吾把自己心里的念头一一说了出来。 “而我这边，也只能陪着和纱一起喝酒……我现在在烦恼的，是我们醒酒之后，会不会已经过了两三天……” “冬马曜子可没跟我说这个……” 看起来，百分之百相信那个女人，就是个错误…… 好在此时也就抿了一两口，否则和纱在看向手中的酒杯时，眼神里像现在这般多出几分迷茫。 “而且，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之前跟和纱喝过酒之后，我有特地去了解过这些东西……” 慎吾终于不再叹息了。 “我有看到一条挺有趣的小知识……说是大部分种类的西洋酒之所以需要冰镇过才能喝，就是因为口感实在是太差，据说在中国，有很多相当多的烈酒，加了冰之后也会有喝饮料的口感，但因为酒精含量实在是太高，所以没人敢用那样的方式去喝它们……” “这样啊……” 这是个很有趣的小故事，但是…… 和纱突然想要尝尝，慎吾所说的……“烈酒”。 至于原因……暂时还要藏在心里。 第一卷 : 第157章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喜欢的感觉 卷一第一百五十五章 据说，酒喝多了会断片，这么说来……慎吾觉得自己也没算喝多，记忆没有任何缺失，只是关于时间的概念有些模糊而已。 该不会是一语成谶了吧？ 之前说过，说不定醒过来就已经到了两三天后，但现在，单靠床头的闹钟是没法确认日期的。 六点四十七分…… 至少，“今天”还能保证上课不迟到，希望不要旷课几天吧…… 庆幸着自己跟和纱都是在床上醒过来的同时，慎吾摇摇晃晃地撑起了身子。 “和纱，该起床了……” “嗯……现在，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的睡眠习惯差不多，之前喝的酒也差不多，那么……醒过来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吧？ 现在还算早，但是以和纱的性格，醒过来之后不赖上好一会儿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眼下这种状态，只要她不赖到中午，就算是好的了。 “早上……” 不过要说具体是哪一天…… 寻摸了好一会儿，慎吾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现在不过是周一而已，如果想的话，他们甚至还能在宿醉之后按时出勤——如此看来，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趁着这个时间，和纱可以去泡个澡，这样也能清爽一点。” “这么早就把我叫醒了，却又不陪我……” 和纱也知道，慎吾早上总是要把自己忙碌一些的，除了每天都需要花心思的早餐和午餐便当之外，今天还得额外地收拾昨晚留下的残局。 她也想帮忙，但是啊……今天还是再偷偷懒吧。 “乖啦……” 慎吾笑着揉了揉和纱的脑袋，把她此刻本就算不上整齐的长发弄得更加乱了。 他现在其实没什么胡闹的力气，和纱那边更是如此，所以啊……这也算是收获了今天份的“胜利”吧？ …… “昨天说好了要出去玩的，结果又在家呆了一天……” 或许是在泡澡时被慎吾催促了一两句，和纱在吃早餐时的心情没那么好。 “说过的东西，要记住才行呀！” “可是……昨天喝了酒，也没法出去呀……” 慎吾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答应过和纱的事情，甚至在昨天的记忆里，还有关于此事的片段。 喝着酒时，突然想到如此一来便没法开车了，摇头叹息了一番之后，他决定不再纠结这些，反倒是和纱突然问，他为什么会皱眉，在没得到回答的情况下，已经醺醺然的姑娘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 当时和纱想的，大概是借着这个动作拂去那份打扰酒兴的忧愁吧？ “所以，和纱……今后我们，可不要喝太多酒呀。” 昨天和纱为何会突然冒出想要喝酒的念头，现在再去深究未免有些扫兴，但慎吾总觉得……酒喝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们现在也确实没有对酒的需求。 “也没什么吧？今天我们都还是正常上学的……而且，你不也挺开心的么？” “但是喝多了的话，对身体不好。” 还是这个老套的理由，慎吾重复了无数次，在这方面，他从来都是不厌其烦的。 “喝酒的时候很开心，但是啊……我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很沉重，很混乱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和纱，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这倒是没错……” 和纱还以为，慎吾会说“酒喝多了手会抖”之类的话，这是她从冬马曜子那里听来的东西，比起提醒，更像是调侃……自然，起到的当然也是反效果。 当天晚上，和纱才想好该怎么去反驳，但回复的邮件早已发了出去，她也只能把埋怨和不悦藏在心里，但现在……聊到同样的话题时，慎吾所说的东西却与曜子截然相反。 “偶尔喝上一杯，也未尝不可……但是啊，和纱……身体状态被影响到，可是件相当令人讨厌的事情。” 此刻，慎吾并没有用上太多理性来组织语言，他只是将自己脑海里的念头不加修饰地说出口而已。 “之前有过么？像现在这样。” “有啊，发高烧的时候。” 慎吾举了个与此刻的气氛全然格格不入的例子。 “反正……很难形容，但是……就是很讨厌。” “这样么？” 生病的感觉啊，确实很不好——得吃很苦的药，吃点心也没味道，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却又睡不好…… 对了，还没力气练琴。 和纱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没有理解慎吾想要表达的东西，但除了这些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东西了，更别提将醉酒的状态与之联系起来。 “那以后……就少喝些酒吧。慎吾……我也只是，在你身边，才会喝酒的。” “我知道。” 自己的话，说得似乎有些重了呀—— 最近的叹息格外多，明明跟和纱在一起时都很开心…… 慎吾在想，这到底是是不是得归咎于自己的思虑过度，或者像和纱说的那样，不太聪明，却又想了太多的东西。 “偶尔一两杯，还是可以的……但不能再多了，沉浸在一时的快乐里，生活却慢慢地变得一团糟而不自知，这可是相当不好的事情呢，我们说好的……得变得更好才行。” “我又不是忘记了……” 和纱轻声埋怨着。 “不准再说教了……一周才刚开始，都还没到学校里就听你说了一通大道理，等到上课了我听不进老师讲的知识，就全都怪你！” “学习上和纱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我，我这边，完全没问题！” 在学习上，和纱其实并非没有天赋，只要她愿意去学，高中的知识其实不难。 在每天都不会少的辅导时间里，慎吾逐渐理解到了这一点。 他觉得，以和纱现在的学习进度，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同样的卷子说不定她能把武也远远甩在后面。 真是想看看啊，那个时候武也的表情…… “切……” 年级第一很厉害么？ 对此，和纱嗤之以鼻，但又拿这个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起来，你们最近是又得考试了吧？” “对啊，就在下周……” 自己之前想过的，用来调侃武也的玩笑，再过几天就能说出口了…… 如此想来，考试也不是没有值得期待的东西！ 慎吾的心情逐渐明朗了起来。 第一卷 : 第158章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一个道理 卷一第一百五十六章 “星野同学……你还会用香水的么？” “嗯……” 宿醉之后，沾上酒气是难免的，所以慎吾今天出门前不仅洗了个澡，还用上了和纱送给他的男士香水。 现在看来，后者也不算是多么高明的招数，毕竟被问起身上为什么会沾上酒气，这也只是稍微好一些的状况而已。 果然，今后还是少喝酒吧……放纵的快乐，果然伴随着相当大的代价…… 回答雪菜的话很短，但慎吾心中的思考很多。 “原本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比较……粗线条的类型呢！不是外表，而是……性格。” 该怎么说呢？ 现在的慎吾与第一印象中的他，其实差别挺大的——各种变得精致起来的细节堆叠起来，在某一天被察觉到之后，在对这些从来不会有疏忽的女孩子眼里，可就是完全没法忽略掉的东西了！ 雪菜在想，这样的改变……应该就是那位“冬马同学”带给他的吧？除了“恋爱”，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力量，能让执拗而散漫的男孩子去在意这些东西。 还有，戒指…… 这应该，是今天才多出来的饰品吧？ “这个啊……” 现在，该去埋怨和纱的那些奇怪要求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既然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么在非必要的时候，慎吾只会将其留在心里。 但他的回答却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无奈而又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笑容，显然是在想念着某个人的散漫，这些其实都是“回答”的一部分。 “果然是这样……” “果然指的是？” 只是啊…… 雪菜在想，自己察觉到的……某些别的味道到底是不是“错觉”，但慎吾尚且在纠结于那已经相当明显的“表意不明”。 “是指，星野同学的这些改变，果然是因为冬马同学……我可不会相信，星野同学会自己去买香水，戒指戴的地方也完全说明了是因为冬马同学的缘故。还有哦……各种各样的细节改变，都是男孩子很少会自己去做的事情！” “这样啊……” 雪菜说的话，慎吾是认同的，但问题在于……这些细节很明显么？ 他想不明白，同时也并不知道，面对着如此情形会困惑，是每个男性都会有的反应。 “这些东西，很明显么？” “至少……星野同学身上的香水味，对我而言是完全没法忽略的东西。” “我也觉得……” 虽然味道确实很不错，但是……感觉有些别扭。 和纱说，这是他奇怪的自我意识在作祟，他当时的回答是“人当然会因为自身的改变而有所感受”，然后……和纱就发脾气了。 大概，又是在不满于这些稍显深奥的用词吧？ 慎吾想着。 “会觉得很奇怪么？” “奇怪？” 雪菜眨了眨眼，看来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所指的东西。 “如果说是味道，倒不如说……冬马同学的品味很棒。如果你问的是会不会觉得男生用香水很奇怪……感觉有些惊讶倒是真的，但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明白了……”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么？ 慎吾的心思稍微安定了些许，被当成奇怪的人，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但在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情况下，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或许正如和纱所说，真的只是他的自我意识在作祟，但正是这样的东西，才让人没发布去在意。 “星野同学，女孩子都是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身上花的心思能够被好好回应的，如果感觉不喜欢的话，要记得一次说清楚，既然已经接受了下来，再去埋怨的话也是会伤人的哦。” 这个姑娘，到底是有多么机敏呀…… 慎吾挑起了眉，不过这个向来相当嚣张的表情此刻却是源于他没能克制住的诧异。 仅仅是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就能够推断出这么多东西……小木曾雪菜，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呢！ “看来，我又说对了……” 似乎，除了专一之外，慎吾在恋爱方面根本就一窍不通——就像是……藏獒一样。 这种凶猛的大型犬因为实在是笨得过头，所以只能认识自己的主人，但跟所有的狗一样，都有着不可动摇的忠诚。 雪菜完全没有因为猜到了真相而沾沾自喜，她只是在为慎吾担心而已。 至于理由，完全就是出于“善良”这样的美好品质。 “星野同学啊，至少要记得……就算是在撒娇，女孩子发脾气了，可就是真的发脾气了，区别在于你能不能哄好而已。” “是么……” 这又是，第一次听到的东西…… 不过想想看，也不会有人跟自己说这些东西——自己的女性朋友们，都不是雪菜这种纤细的性格。 慎吾叹着气。 “多谢你了，小木曾。” “没关系没关系，就当是回礼好了！” 在雪菜看来，这些东西其实相当微不足道，就算没有她，慎吾自己也迟早会懂，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笨，只不过……多一些愉快或者不愉快的经历罢了。 不过啊……谁又会不喜欢喜剧呢？看着慎吾跟那位冬马同学好好享受他们愉快的校园生活，这本身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回礼？” “对啊，教我学习的回礼……顺带一提，排名考试又要来了呢！这一次，你还能拿第一么？” “应该问题不大。” 没有出结果之前，自然是有变数的，但在慎吾看来，自己这个月在学习上花的心思，可比之前要多不少，所以，该有的自信他一点也不会少。 “我最近可是听依绪说过，那位北原君这一个月来可是相当努力的呢！” “我也努力了。” 相比之下，慎吾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一个从来都没有完整上过一个星期课的家伙，说自己努力了……听上去就像是个相当没品的笑话。 当然，如果这样的家伙拿到年级第一，那么被他超过的家伙才应该被嘲笑。 “如果北原那家伙能给我些惊喜，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慎吾的发言全然是反派的画风，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第一卷 : 第159章第一百五十七章 遇见 卷一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就是，小木曾雪菜？” “是的……” 冬马同学……么？ 雪菜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里会类似于有被“不良”给堵在走廊里的经历。 一念至此，她的心情变得稍微明朗了起来——因为，这只是“类似”而已。 和纱不是不良，反倒怎么看都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且在聊天时，慎吾偶然间提到过“和纱的气质很冷，但实际上很温柔”。 现在看来，前半句话一点都没有夸张，至于“温柔”……那应该是只有慎吾才能享受的优待。 可真是令人羡慕呀，星野同学…… 怀着千奇百怪的念头，雪菜觉得将体育课的休息时间用来跟眼前的女孩子聊聊也未尝不可。 因为现在，她的心情在忐忑之余，其实很不错。 “冬马同学？” “是我。” 慎吾的审美，是没有问题的，也许就是脑子里想的东西有些奇怪，否则她也不会用“说不清楚的很漂亮”这样的话来描述雪菜的模样。 “总听慎吾说起你，所以就想着来看看。现在看来，好像慎吾也没少在你面前提我的事情。” “星野同学可不会跟我说关于你的事情，冬马同学，不过这也就是他自己这么觉得而已……倒不如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跟你有关。” 或许是某个极为奇妙的契机被触发了，雪菜跟和纱的对话极为自然，两人间全然没有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感，当然……现在的她们，与对方的距离并不近。 “再加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们也算是见过几面，所以……能够认出来也很正常。” “是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表达方式…… 尝试着去回忆先前在慎吾的体育课时与雪菜的“相遇”，除了某一次已然模糊的擦肩而过，和纱并其他的印象，但她并未皱眉，大部分情况下，这个姑娘的情绪都不会流于表面。 但是看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的她，已经打算去找慎吾了，因为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东西，如此一来，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冬马同学又是翘课来找星野同学玩的么？” “我下午不用上课。” “诶！？” “我要练琴。” “那现在呢？” 雪菜笑得狡黠，而和纱却感觉不妙，若非实在是缺乏表情，她迎着雪菜走来时那直截了当的气势此时说不定剩不下半点，但气氛的天平无疑已经微妙地倾向于雪菜那边了。 “果然，还是翘课了吧？” “说起来，我要去买饮料呢！冬马同学也一起吧！我记得上次……你就给星野同学送了果汁呢！话说回来，这一节体育课，是篮球哦！我看星野同学玩得挺开心的呢！” “那就……走吧。” 这哪里是普通啊……简直是棘手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 和纱只想着，见到慎吾之后，就躲到他身边，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用应付雪菜了。 还有，上完这节课，就把他拉到第一音乐室去！至于那个叫什么木的班主任会怎么想，才不要去管呢！ 不好好质问一番这个家伙平时究竟在做些什么，她可不会安心下来！ …… “喂，慎吾……” “怎么了么？” 跟慎吾做队友，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在彻底玩脱之前把球给他，那么就不会输。 武也自认为不是那种会拖后腿的家伙，但是啊……在随便玩玩就能轻松获得胜利的情况下，谁又愿意太认真呢？ 不过，现在这份快乐，不仅要远离自己，而且自己还得支付与之相应的代价了——体育馆的门开了，他看到……和纱跟雪菜走在了一起。 他从依绪那里知道，慎吾跟雪菜的关系，已经远远要超过“合得来的前后桌”的程度了，也就是慎吾缺乏自觉且满心都是和纱，而雪菜那边对此把握得相当好，才不会有问题…… 但是啊，修罗场这种东西，一旦出现了便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了！ “和纱？” 果然，这个家伙眼里，从来都没有过其他人！ 目送着慎吾不管不顾地跑向和纱，武也一时间产生了某种既视感——这个家伙啊，怎么看都像是刚接到了飞盘的金毛。 不对……不是像，应该说一模一样。 “真是……没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家伙……” 又或者，是这个家伙内心实在是坦荡的过头了，所以才不会有任何的不安？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男人，那么…… 武也摇了摇头，他不想去假设这些东西，因为啊……现在得保证，慎吾能够活下来。 谁让他认识了这样一个损友呢？否则的话……在旁边看戏不好么？ …… “和纱！” 慎吾笑得灿烂，他跟就在一旁的雪菜打招呼，看样子是忘了，或者说……视线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 “你不继续玩了么？” 不远处，无人问津的篮球正孤零零地往场边滚去，因为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正看向这边——没了慎吾，尚且进行到一般的比赛自然没法继续下去。 甚至于观众，乃至是体育场里的所有人，视线几乎都集中了过来。 对此，和纱并没有不适，反正有慎吾在，她便不会害怕。 “还有，果汁……给你吧。” “今天啊，我本来想着如果输掉了的话，就给和纱发邮件……因为突然想要喝可乐的！” 不过，如果是和纱送的，那么果汁也不是不行！ 慎吾并不是挑剔的人。 “喂，慎吾！就你刚才在场上的状态，是有想过要输掉么？” “把大部分球权都给了你，这样都输不掉我有什么办法？” 武也突然有些反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对这个家伙有稍微那么一点点的关心，若非如此，他心口也不至于被狠狠捅上这么一刀。 “我觉得，你对我的‘认真状态’应该不会有什么误解才对。” 是啊…… 这个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自己简直是再印象深刻不过了…… 慎吾仿佛要从自己脑袋上飞过去的感觉，在武也的记忆里甚至不止一次地存在。 “你这家伙啊……” 但是自己大概是打不过他，不想吃过肩摔的花，最好还是不要多话。 第一卷 : 第160章第一百五十八章 难怪合得来 卷一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但凡对“气氛”有那么一点了解的人，便能够猜到今天下午慎吾肯定不会上课。 不过，直到跟和纱一起离开，这个家伙始终能笑得灿烂，这就相当让人费解了。 “不会，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是笨蛋吧？” 用胳膊肘捅了捅北原，武也稍微压低了些声音，“男人”之间的交流，他并不想让女孩子听到而徒添麻烦。 “笨蛋指的是……星野君和那位冬马同学么？” 然而，北原这边似乎少了些警惕，也许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话题。 “我倒是没觉得……” “那你觉得，为什么……” “因为信任。” 一时间，武也哑口无言，但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北原没有压低声音的原因。 他所面对的，是个在恋爱方面如同白纸一般的家伙，心中的认知自然是纯白无瑕的，而所经历的东西已经让他失去了这些东西——或者说，但凡恋爱过的人，都该如他才对。 可是啊…… 慎吾总是个能出人意料的家伙，看起来这并不仅限于“才能”。 “所以啊，武也……你这家伙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对于依绪而言，她或许猜不对那句没能听到的话，但要说武也所想的东西，在她这里根本没法去隐瞒。 “反省？” 武也反问道。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需要被指责的事情。” 没有过劈腿，也没有伤害过某个女孩子，恋爱谈得多，也有错么？ “做了错事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 雪菜如此笑着。 “而且啊……一开始就辩驳，自己没有总需要被指责的事情，那么……就跟欲盖弥彰没有区别了。” “难道说，慎吾那家伙会有不一样的回答么？” 就算面对的是漂亮的女孩子，武也也会有立场坚定的时候。 “他应该不会干脆地认错吧？” “那家伙至少会想一想，当然……他的态度肯定比你刚才更加恶劣。” 依绪叹着气。 慎吾扬起眉时的笑容，确实恶劣得让人不悦，但问题在于……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至少在恋爱上，也没人能指责他。 …… “慎吾，那个小木曾……好可怕。” 任何人都想不到，这是在两人离开体育馆之后和纱对慎吾说的第一句话。 和纱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体育馆大门，全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跟你说啊……我今天在去找你之前，远远看到了她……然后想要跟她说几句话的，结果……” “怎么了么？” 慎吾突然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尚待提升，和纱沉默了好几秒，但他就没法在脑海里重现当时的场景。 和纱的动机必然没有“想要去搭话”听上去那般温和，但到头来雪菜居然能让她露出这样一副可爱的表情——在她们独处的时间里，无疑发生了些什么，说不定，本来想要欺负人的和纱，反过来被小小地捉弄了一番。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完全没法严肃起来。” “平时我都没怎么在意过，但想想看……好像没这样过和纱描述的感觉。” 慎吾思考着。 “不过，小木曾能跟大多数人都合得来，这倒是真的……但怎么说，又感觉她跟所有人的关系，其实也都算不上太好？” “跟你一样，都是奇怪的家伙，也难怪你们能合得来。” “为什么这么说？” 看起来，和纱也没有不开心，但也没有想要叹息，她只是很平实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而已。 “一上来没说几句话，就拉着我一起去买饮料，然后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 和纱大概是想要描述一番自己与雪菜相处时的场景，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了与雪菜的对话，但看起来并不打算对慎吾说这些。 女孩子之间的秘密用在这里似乎并不那么恰当，但除此之外，慎吾想不到别的理由。 “总之，你自己惹上的麻烦，自己解决……” “好吧……” 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先答应下来总是没错的。做不到就多花些心思，依旧做不到就多努力一些——至于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的事情在慎吾的世界观里并不存在。 “说起来，和纱……你跟小木曾，还算聊得来么？” “你不是说了么？她跟谁都能说上话……我这边，说实话拿她没什么办法，所以我才说，她很可怕的……” 和纱的声音愈发走低了，挽着慎吾的胳膊也用上了更多的力气。 “她跟谁的关系都没法太好，这也是你自己说的话……更何况我跟她见面的时间也没多少，最多也就是闲聊两句的地步而已，我又不是你……坐在她的后桌。” 真要那样，估计跑都跑不掉了…… “是么……” 总感觉，和纱对雪菜的态度相当微妙啊…… 怀着有些困惑的心情，慎吾回忆起了不久前的事情。 雪菜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知道了当初跟他跟和纱聊天时的内容这应该是雪菜亲耳听到的，因为……这么长时间下来，学校里都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其他传言。而作为当事人的雪菜，在聊过一次之后，也就没有再提及。 慎吾认为，在他跟和纱都还记得的情况下，雪菜没有可能将其忘记，而且……被以这样的方式惦记上，女孩子的“在意”，可是相当不妙的东西。 “放宽心好了，和纱。” “今天下午，你要陪我。” “好。” 又一次，慎吾在心中对椋木先生说了抱歉，虽说这样的歉意大概率是没法传达到的。 “今天下午，你弹琴。” “和纱呢?” 下午的练习时间，对于和纱来说其实相当重要，至少这能保证她晚上不会想着熬夜。 “今天想要歇一会儿么？” “到时候再说……每次都是我弹琴给你听，偶尔也得换一换才行，否则的话，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看来，和纱心里装了很多念头，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把这些东西一一理清楚。 第一卷 : 第161章第一百五十九章 微妙地合得来 卷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说啊，和纱……今天下午你跟小木曾，到底聊了些什么？” “都告诉你了，我自己都说不明白……” 若非相当在意，慎吾不会在和纱拒绝回答之后再去追问，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和纱抱住，将她限制在全然无路可逃的境遇。 在放学的路上，他问过同样的问题，但当时的和纱可是鲜有的甩开了他的手，留下一个带着狡黠笑容的回眸之后一路小跑着逃掉了。 慎吾的人生里，不能说没有“失败”，但绝对不会有“重蹈覆辙”，更何况……报着和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愿意多享受一会儿这样的温存时光呢？ 就算……被咬一口，也并非不可。 “那就说……发生了什么。” 相比起“总结”，“讲述”的难度自然要低得多。 轻轻地捏了一下和纱的脸颊，欣赏着女孩子英气的眉目间因为变了形的表情而多出的滑稽，他觉得……借着这“女孩子的秘密”玩耍一番，也未尝不可。 “就是，一起去买了饮料……” 和纱的声音本就不高，含糊的音节也将她欲盖弥彰的心虚藏住了。 然而，被慎吾近在咫尺的眼睛直视着，她知道……自己这一回，是绝对跑不掉了！ “放手啦……我告诉你就是了，再捏我的脸，就咬你！” “真是的……死缠烂打的男人，烦死了……” 当慎吾重新安分地抱住她，心有不满的女孩子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埋怨也无可厚非。 “她问了，我们的事情……” “然后和纱就告诉她了么？” 慎吾觉得，这很有可能。 和纱看起来冷，但在处事上多少有些笨拙，她的那些聪明大多数来自于待在曜子身边的耳濡目染——也就是说，仅仅针对异性。 至少，她应该没法应付得来雪菜。 “其实就说了……我们从小就认识，但直到最近才在一起。” 从体育馆到最近的自动贩卖机，距离说长不长，但问题在于，也说短不短，之于雪菜，定然有相当的余裕抓住某几个“关键点”。 “还说了一些我们平时的事情，不过……她知道我们住在一起呢，据她说是……从那个叫饭冢的家伙那里知道的，明明他们都不在一个班，就算会一起上体育课，要说上话也未免有些勉强了吧？” “这应该，是因为水泽……就是武也的青梅竹马，她跟小木曾的关系很不错，说不定会有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慎吾思考着。 “不过，和纱……你跟小木曾说的东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要么，就是和纱有所避重就轻，要么…… “就是，感觉很奇怪啦……” 慎吾尚未思考出第二种可能性，和纱便呢喃着开口了。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那么她也索性不再瞒着慎吾了。 “跟一个第一次说上话的人，聊这么多东西，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还有啊，她给我的感觉，怎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合得来的原因……” “总之，很微妙就是啦……” 很……微妙呀！ 慎吾此刻有同样的感受，但这份“微妙”并非与和纱心中的念头相同，只不过是因为，那些难以言喻，而又让人没法不去在意的心思，都被用这个词统称，他们才达成了这并不相同的“心有灵犀”，。 怀着这样的心情，慎吾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至少……和善没发脾气，雪菜也没什么坏心思。 如果说，两个女孩子的关系能好起来也不错，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纱也能在学校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和纱，感觉小木曾怎么样？” “比你形容的要漂亮，但是……没你说的那么坏。” “嗯？” 慎吾不记得，自己有在和纱面前说过雪菜的坏话，至于雪菜的“漂亮”程度，现在就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了。 “我有说过她的坏话么？” “你不是说，她跟谁都能聊得来，但又没有关系好的朋友么？” 和纱反问道。 但即便她语气理所当然，依旧让慎吾没法这句话里找到任何关于“负面”的内涵。 “一般来说，这样的家伙，都是心机深沉而且令人讨厌的，但我感觉……她还是挺坦诚的，也没觉得她有什么坏心思。” “坏心思？” “你以为是什么？” 前一秒，和纱还全然是一副软乎乎的可爱模样，此刻她挑起眉来，又找回了那与生俱来的飒爽英气。 用额头撞了一下慎吾，他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无奈的埋怨。 “你以为，是什么呀？把你放到一个漂亮女孩子身边，而且跟你关系还那么好……我要说不担心，我自己都不相信。而且……你这家伙啊，还是个反射神经比恐龙还长的笨蛋。” “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慎吾苦笑着。 和纱所说的反射神经，大概就是自己对周围的“在意”吧？对此，慎吾不得不承认，至少……关于雪菜对自己的态度，他确实从未思考过。 这样能少很多烦恼，但也意味着……生活极有可能在某一秒钟变得一团糟。 “不用担心的，和纱。” 但毫无疑问，他的坚定无可动摇。 “我不担心你，但我担心你身边藏着什么奇奇怪怪的狐狸精……我又没法把你装到口袋里时时带在身边，会想得多一些也正常吧？你以为……惦记着你的人很少么？” “这是小木曾跟你说的？” “嗯。” “嗯……” 女孩子之间啊，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秘密…… 慎吾在心中计算着，体育馆到教学楼自动贩卖机的距离到底有多少，而在这段时间里，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中又能藏多少秘密。 “还有呢？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真的，就这么多啦……我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就那么多，你以为能说多少话？” 嗔了这个家伙一眼，和纱气鼓鼓地偏开了视线。 “男人，都是些纠缠不休的家伙……” 第一卷 : 第162章第一百六十章 奇怪的愿望 卷一 第一百六十章 “小木曾，借用你一点时间可以么？” “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但是啊，星野同学……冬马同学科室会久等的哦。” “我跟和纱说过了，所以没问题。” “诶……说过了么？那我这边也没问题。” 雪菜说的“久等”，当然指的是慎吾每天都会跟和纱一起吃午餐的约定——现在已经是午休了，所以慎吾向来雷打不动的行程有所改变，而且还是因为雪菜，这在教室里难免引起了轻微的骚动。 但不管是他，还是雪菜，对此都并不放在心上。 …… “所以，星野同学想跟我聊的，是昨天的事情么？” 除此之外，自然也没有别的东西能让慎吾如此郑重了。 雪菜笑得欢快，微微眯起的眼睛像是狐狸，此刻，她有的是余裕掌握自己的表情，故而必然是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的。 欢快，而且……有那么一点“果然如此”的自得。 一般来说，慎吾早就皱眉了，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怎么把这小恶魔一般的表情拿捏得不让人讨厌。 “我今天还有想过，星野同学会不会像平时那样，直接在教室里开口……我啊，本来已经做好了因此困扰的准备了。” “是么……” “总之，长话短说好了！” 雪菜的笑容变得灿烂了起来，她并未因此变得耀眼，因为并非每个人身上的“光芒”都是不同的。 这份比星辉更加温柔，比萤火更加灵动的光芒，大概就是她能让和纱觉得并不讨厌的理由吧？ “冬马同学告诉我，星野同学说我跟谁都聊的来，但又跟谁的关系都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呀！而且……我也想要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的！” “嗯……如果星野同学现在想问，为什么是你的话，那么答案就是……因为星野同学是个专一的人而且心有所属。” “不过啊，最重要的是……冬马同学的人超级好呢！很漂亮，而且很温柔！” “总感觉……” 对雪菜说她有些不对劲？ 除此之外，慎吾暂时想不到别的修辞，在知道这会给自己徒添烦恼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沉默。 “很不对劲对不对？看星野同学刚才的表情，肯定是在心里想了跟这差不多失礼的东西！” 此刻的雪菜，无疑处在“完美无瑕”的状态。 女孩子的聪明，以及各种各样与生俱来的天赋，都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我也是知道的呀！但是……我也想要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的，不然的话……学校里的生活，多少会让人郁闷呢！” “也还好吧……” “那是因为，星野同学……你有冬马同学嘛！有那么好的恋人，会不在意其他东西也正常！” 慎吾刚刚打算想，有和纱在所以没关系，下一秒便又一次被雪菜道破了心声。 “所以啊，星野同学……今后我偶尔跟冬马同学搭话的时候，就请你尽量不要觉得被打扰哦！” “其实，和纱能交到朋友，也好。” 如果这个朋友是雪菜…… 慎吾觉得，除了今后自己可能会多一些奇奇怪怪的烦恼之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回答无疑是默许了雪菜的话，对面的姑娘轻而易举地理解到了这一点，并且向他比了一个表示“胜利”的V字。 “好了，星野同学！刚才我可是说了，不要让冬马同学久等了哦！” 慎吾还在沉吟，雪菜却已经不打算再跟他多聊。 “让女孩子久等啊，也是一件相当失礼的事情呢！尤其是……那些愿意为你久等的女孩子。” “嗯。” 又是，恋爱的道理呀！ …… “朋友……么？” 直到两人分开，雪菜都没有叮嘱慎吾不能对和纱提及两人的对话，当然，这跟慎吾告不告诉和纱没有任何关系。 在听完慎吾的话之后，和纱也沉吟着咬起了筷子。 “你也觉得，那个小木曾……是个不错的人？” “说实话，她在班里也帮了我一些忙的。” 这个时候，慎吾的标准要严格得多。 不管是谁，只要搭话的时候没有坏心思，他都多少回应上几句，但要说做朋友……他长这么大，不算和纱在内，朋友也就四个。 “如果聊得来的话，好好相处也不是不行……说起来，听到她说和纱很温柔的时候，我可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呢。” “我对你，难道还不够温柔么？” “但和纱也知道的吧……” 这句话，实在是不用慎吾说完，对于同龄人，能正视和纱的眼睛都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这个姑娘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同时也有一份与生俱来的凛然。 这份气质眼下在成年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啊……现在的和纱，确确实实美得令人望而生畏，故而只有慎吾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才能够享受到她的温柔。 “不得不说，小木曾……还是挺厉害的。” “我看起来，很凶么？” 即便得到的夸赞数不胜数，但和纱还是难免会在意，其他人怎么说她能不放在心上，但在慎吾这里，非得一次又一次地确定过不可。 “那是因为，和纱太漂亮了。” 换做是在家里，非得把眼前的姑娘搂在怀里好好亲昵一番不可…… 但现在，慎吾只能暂且克制下来，至少要等到下午放学之后跟和纱在音乐室独处才行。 “在这个国家，有个词叫做高岭之花，用来形容和纱最适合不过了……想要接近你，得有攀上悬崖的勇气和力量才行。” “那你呢？你这家伙可一点都不像是那种坚毅的家伙。” “我？” 面对着这样一个问题，慎吾笑得灿烂。 “我啊……是个幸运的家伙，刚好是悬崖上的一块石头，和纱刚好就在我身边。” “石头么？听起来很像你……” 和纱点头，从笑容上看，他对这个评价似乎有不一样的见解。 “像个笨蛋一样。” “嗯？” 慎吾这才挑起眉，却在和纱略带调侃的笑容里收了声。 “所以啊，慎吾……可别被人捡走了。” “喂……” 果然，女孩子都是相当聪明的呀！ 第一卷 : 第163章第一百六十一章 微妙 卷一第一百六十一章 慎吾不讨厌一成不变的日子，他只是讨厌一成不变的无趣而已，所以在安抚因为要去学校上课而不开心的和纱之前，他其实已经说服过一次自己了。 然而，当学校里的生活多了些奇怪的东西时，他也并不是时时都能游刃有余。 比如说，昨天放学之后，与和纱一起回家时偶遇了雪菜，两个女孩子打招呼时脸上那令人不禁深思的表情。 再比如，回到家后他闲来无聊凑到和纱身边，看到她手机屏幕上备注为“小木曾”的联系人……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有各种各样神奇的事情，他已经开始想象，和纱跟雪菜关系好起来之后，自己在被她们提及时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总之，很微妙就是了…… …… “微妙”啊…… 草稿纸上，已经写了好几个同样的词，恍然之间，慎吾感觉自己视线里的文字失去了其本身所具有的意义而变成了单纯地符号。 据说，重复书写同一个词语多了之后，就会有这样的状况…… 数学的月度考试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在写字上，所以他完成整张试卷花的时间不长，接下来……就该睡一觉了。 六月初的下午，算不上炎热，空气中的那一点躁动感反而有助眠的效果，只是醒过来之后身上难免会出些汗…… 不过，不管睡得多沉，都不用担心误了时间，因为在几十分钟之后，会有人“贴心”地把自己叫醒。 想到这里，本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的慎吾闭上了眼睛。 …… “星野同学，你现在……心情很微妙？” “你怎么知道的？” 不管雪菜有多聪明，慎吾都不觉得她能够从自己迷迷糊糊的表情里读出任何东西。 一觉醒来，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故而在回答问题时根本没有思考太多东西。 “因为，你写出来了嘛。” 雪菜在笑，但有那么一秒钟，她的眼神略有偏转。 自己的桌上…… 好吧，慎吾这才想起来，排名考试是不收草稿纸的，他的试卷是刚才雪菜帮忙交上去的，所以他的“心情”早已被一览无余。 “我倒是感觉，这一次的题目的难度算是中规中矩呢，也谈不上有什么让人心情微妙地地方。” “……” 数学是相当诚实的科目，因为不会就是不会。 慎吾脑子里冒出了这句话，但嘴上慢了一拍，于是他索性便沉默了下来。 “我啊，刚才有尝试着想象了一下，但以你的水平，怎么也不可能考砸掉这种难度的考试吧？” “跟考试没关系……” 区区一份月考数学题而已，就算一个字没写，慎吾也不会烦恼。 只是啊…… 漂亮姑娘的笑容本该是能够治愈人心的东西，但此刻，慎吾面对着雪菜，心情却蒙上了阴影。 就好像，素描上那几道被作者随手加上的笔迹一样莫名其妙…… “我在想和纱而已……” “星野同学，居然是黏人的类型呢~” 雪菜的所有情绪都被她用音节间的平仄转折表达得相当到位，她放慢了些许语速，似乎在观察慎吾的反应。 但这个家伙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此刻在想的，大概是……“如果是和纱，自己就绝对不会被吵醒”之类的东西吧？ “黏人？大概吧……” 在雪菜眼里，和纱应该是可靠又“温柔”的类型，而自己的评价里除了脾气古怪之外，肯定有多了一个“黏人”的评价。 慎吾可不会解释，说他跟和纱两个人其实都很黏人，也许雪菜早晚会知道，但也到时候再说。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 考试结束了，那么现在自然可以去找和纱了，至于书包之类的东西，他现在并不打算拿——他今天的安排里，并没有“回家温习功课”这个项目。 考试已经够累了，当然要好好写一会儿，再去看一眼教科室，都是在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 “明天见吧，小木曾。” “明天见。” 不用慎吾说，雪菜也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 “替我向冬马同学问好哦！” “你自己给和纱发邮件。” 跟和纱相处的时候，慎吾可懒得提及其他人。 …… “下午好，星野君。” “是你啊，北原……” 去第一音乐室的道路，可真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呀！ 就算是慎吾，也偶尔会幻想能够像游戏里那样，可以通过快捷方式直接去到地图上已经解锁的地方。 当然，不能有游戏里那些强制进入的剧情…… 所以，他此刻的视线难免被一旁的武也所吸引……从考试结束到现在，以这个家伙的性格肯定已经跟北原对过一次答案了，现在看来，结果应该不尽人意，否则他也不会是这幅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说啊，武也，你努力学习就学成了这个样子？” “切……” 又被这个嚣张的家伙嘲笑了呀…… 武也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心情去计较这些了，毕竟没能得到与付出的努力成正比的回馈，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学习”上。 或许，有某一天他能明白，自己所得到的其实与付出相当，只不过他搞错了两者间的换算关系而已。 “这一次的考题，小木曾都说没什么特别刁钻的地方，应该不至于太难吧？” “一开始的时候，武也还是信心满满的，只不过……跟我对了答案之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北原笑得无奈。 “不过丢分的原因都能归结于理解的不到位，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如果保持现在的学习状态，到期末的时候应该就能有很大的进步了。” “期末……么？”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如此说来，中学生的学习节奏其实是相当紧凑的，稍有不慎便会在掉队…… 但现在，慎吾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夏天的月光下。 那个时候，和纱的钢琴演奏必然会比月光更加美丽。 至于他自己……做那个欣赏这份美丽的人就好了。 第一卷 : 第164章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所不知道的 “多灾多难，多灾多难……” 现实这种东西，多少有些像垃圾游戏…… 在前往存档点的路上，弹出的支线没法点击跳过，用来给高潮作为铺垫的剧情慢而冗长…… 来到了第一音乐室之后，慎吾总算是松了口气，要说现在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此时耳边没有琴声相伴。 最近，和纱看手机的时候似乎多了起来，至少在慎吾的认知里，曜子可没法让和纱姑且放下手中的钢琴练习。 嗯…… 他猜，给和纱发邮件的人是雪菜。 “你考完试之后，跟小木曾说了什么？她居然发邮件过来……向我问好。” 果然不出所料呀…… 慎吾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然而最近他的运气实在是算不上好，而且……他再怎么快，也快不过电磁波的速度。 “我跟她说，如果想要向你问好的话，就发邮件好了。” 还有很多东西，慎吾并没有说。 比如，他会跟和纱一起看邮件，甚至……雪菜收到的回复，极有可能出自他的手——在这之前，这并非没有过，也不知道雪菜知道这些东西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有那么一点震惊，然后再多一些别的情绪？ 慎吾猜测着。 “还有就是，她看到了我在草稿纸上写的东西。” “演算步骤？” “不是，是……微妙。” 一问一答之后，和纱原本已经抚在琴键上的指节略一停顿，她大概是想要习惯性地扫一遍键盘，但慎吾的回答实在是过于“微妙”，以至于她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你在草稿纸上写了……微妙两个字？” 一般来说，慎吾讲述他所做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时，所有的描述都是字面意思，这是和纱总结出的规律，虽然屡试不爽，但在得到慎吾的确认之前，她大多数时候多没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会被注意到，你应该写了不少吧？是还在意我跟她的事情么？” “也不全是……百分之八十吧。” 慎吾用了一个算不上精确的数字。 “当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快一个小时，我突然想到……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今天的天气虽然算不上好，但还是挺适合睡午觉的。” “至于剩下的那些念头，就算是和纱想知道……我也没法总结出来。” “谁管你那么多……” 其实，是想要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让你太苦恼而已…… 和纱撇了撇嘴。 “你帮我回一下邮件，真是的……想要被你那份微妙的心情困扰就直说，嫌麻烦的话就别去招惹别的女孩子啊。” “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让人会错意呢……” 无疑，和纱是故意的，因为她的用词已经超出了词不达意的范围。 现在的她，用词的准确性其实已经提高了很多，而且也不再用“花心”来形容慎吾了，但是啊……偶尔调侃一番这个家伙，依旧是她乐此不疲的事情。 对此，慎吾除了苦笑着应一声之外，回应的方式得看当时的场景——现在的话，他可以走到和纱身后将他抱住，并且把身体的重量压下去一些以示“惩戒”。 “和纱想我怎么回她？” “你就算是想要约她出去玩都行，反正别把我扯进去就好。” 和纱晃了晃身子，这点点小动作当然甩不开慎吾，但她在“努力过”之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喂！？你还真的……” “当然是假的。” 慎吾的打字速度很快，故而说话的这点点时间已经足够他打出“明天一起出去玩怎么样”并且将其删掉。 被捉弄了，他当然会捉弄回来，恋人间的“以牙还牙”，从来都是件相当有趣且令人乐此不疲的事情。 不过，在将所有的文字删掉之后，他便合上了手机。 “怎么？你不打算回她？” “邮件又不是一定要回。” 慎吾说得理直气壮。 “大多数都是已读了就行了。” “好吧……” 不重要的东西，确实是如此…… 和纱不由得点头，但从表情上看，他并没有被完全说服。 “好啦，别压着我了……你这样我没法练琴，到时候耽误了时间又没法补回来……去看你的书，或者是给我伴奏，总之现在离我远……” 离和纱远一点？ 慎吾当然会这么做，但并不是现在，也绝对不是因为和纱的这句话——对于此时此刻，吻一下这个闹着小脾气的姑娘，要比任何其他事情都要重要。 而且，这个吻的时间呀……可一点都不能短！ 只有这样，慎吾才能在暂时“远离”和纱之后，把心思稍微放一些在练琴上。 “坏心眼的家伙……” 和纱轻轻地咬牙，却在感受到自己唇间的濡湿之后收住了力气。 “你对我这样胡闹，就是不想让我专心……我可不会陪你一起偷懒的。” “我可没偷懒过。” 一天弹上一两首曲子，就已经能算得上努力了，而且啊……平时自己可是会偶尔歇一歇，所以现在每天都坚持了下来，可是相当勤勉了。 天才对于某些东西的定义，跟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的。 和纱也是天才，但她的脑子没坏，故而她此时完全没有跟慎吾的共情。 “和纱不用为我担心的。” “就算你这么说……” 同样的话，慎吾重复过很多遍，但和纱还是做不到看这个家伙“挥霍”天赋而无动于衷——多练习一秒钟，就有能对应一秒钟的收获，这才是“真理”。 “在欧洲的时候，别人说我是天才，我已经够没实感了，现在再加上你这样的家伙……果然，我也是那种没什么天赋的人呀。” “但和纱的钢琴确实很棒呀！” 慎吾从来不会吝惜给和纱的称赞，当然，他自认为也相当实事求是。 “要说的话，只是现在的我更加厉害而已……说不定某一天，我就会被和纱超过。” “到时候，就等着被我狠狠嘲笑吧！你这爱偷懒的混蛋！”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不错。” 慎吾确实是如此想的。 第一卷 : 第165章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能午睡 卷一 第一百六十三章 慎吾的手机从来都不静音，就算是在考试的时候也不例外，因为很少会有人练习他。 所以，这种“胆大妄为”的行为偶尔也会招来祸端——最后一科考试的下午，当他已经酝酿好了的睡意被手机铃声打破，整个教室中数十道目光一瞬间集中在了他身上。 来电显示——“公生”。 “老师，我现在交卷。” 提前交卷也不是不行，之所以之前没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不想额外添麻烦而已，而现在……如果老师不计较的话，他这一科的成绩还能有——好在，监考老师是椋木先生。 男孩子之间，即便是邮件来往都很少，更别说电话上的联系了——慎吾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慎吾，快来音乐科。” “好。” 公生的语气里待着焦急，电话另一边嘈杂地让人不安。 “公生，都说了，我自己能解决。” 隐约地，慎吾听到了和纱的声音。 看起来……自己已经没有慢悠悠走过去的余地了。 这一次，慎吾并没有叹气，因为现在并不是去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 “怎么了这是……” 入目，是一片狼藉。 但即便如此，慎吾的视线依旧第一时间聚焦到了和纱身上，这个姑娘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最为显眼的，更何况，此时她正处于风暴一般肆虐着的气氛中心。 “和纱，没事吧？” “还好。” 和纱撇了撇嘴。 “我们回去吧。” 显然，她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包括此刻趴在她面前，正挣扎着缓缓起身的家伙。 就算是慎吾，向她要“解释”，也会被当成“另一边”的家伙。 “稍等一下吧……” 摸了摸和纱的脑袋之后，慎吾看向了公生。 “我记得，这个趴着的家伙，是叫……相泽来着？” “抱歉，慎吾，我没拉住和纱……” 公生没有必要道歉，但他并不这么认为。 “跟你没关系，多管闲事。” 和纱的语气依旧是冷的，凛然的模样比慎吾初见她时更甚几分，看来是得等到回了家之后躲到慎吾怀里，她才会恢复拿出那些被藏在心里的温柔。 “动手了的话，就算是看在曜子阿姨的份上，停学一个学期应该也是最轻的处罚了呀……” 慎吾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从和纱的脑袋上拿开，所以，这句话给了和纱一把将他甩开的理由。 “喂，和纱……” 慎吾苦笑着叹气，基本被怒视着，他也依旧没有收敛自己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但是啊，和纱一个人待在家，难免会很无聊的吧？所以……得有个人陪着才行。” “慎吾！你……” 公生猛然一惊，但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已经绝对跟不上慎吾。 他因为慎吾的到来而稍有放松，所以忘记了，这个家伙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肆意妄为——甚至于之所以始终在碎碎念，是因为慎吾此刻仅存的一点自知正不断告诉他自己，如果不稍微缓一缓，他一拳下去…… 砰…… 人被一拳打倒在地上，是真的能弹起来的…… 这大概是所有人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听到，拳头与人体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它与按下某个琴键时有类似的效果——比如，回声萦绕在脑海中，久久不散。 “我怎么了？” 慎吾咧开嘴笑了。 “公生，你知道么？我最近被老爹骂过一次，就是因为……没能照顾好和纱，如果这一次还不做些什么，他现在即便在南极的某个角落里，也会爬回来揍我一顿。” “和纱一直都很温柔，事情发展到会让她发现在这种程度的脾气，肯定是这个被揍了的家伙的错。” “还有啊，我现在……可是已经相当克制了。” “我知道……” 自己到底交了些什么样的朋友呀？ 公生如此想着，此刻他的内心其实相当松弛，但表情却极为坚毅，在某一个恍惚之间，慎吾才察觉到……平日里这个总会忍耐下自己的小恶作剧的朋友，已经同样有所成长。 “现在，你们是等老师过来么？” “等老师过来吧……” 慎吾掏出了手机，第一封邮件发给了修一，第二封他本想给椋木先生，但想了想之后删掉了编辑好的内容，转而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曜子阿姨”。 在这之后，他才拨通了椋木先生的电话，在等待接听的间隙，他的叹息终于变长了些许。 “这个长假，看起来可没那么好过呀……公生，有空的话，可以来家里找我们玩，对了……夏天的时候，全国大赛上见。” “还有……在座的各位也是，到时候见。”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胡闹了，慎吾。” 公生的肩膀终于垮了，人生里，结交到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家伙，大概是种不幸……不过，能够跟他一起玩耍的话，一定会很快乐。 “还有和纱也是，就算是……” “好了，公生……” 慎吾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并不算重，但却抢白了公生的话。 “对女孩子啊，可要多包容一些才行，退一万步说，你看现在和纱的样子，听得进说教么？” “为什么要退一万步说？” 慎吾的偏袒没有达到百分之一百，对于现在的和纱而言，就是让她不开心的东西。 “还有，这个家伙他活该。” “我知道……” “知道了你还说？” “嘘……” 电话通得有些慢，大概是椋木先生开了静音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慎吾将食指放在唇间，对着和纱露出了一个有那么一点轻佻的笑容。 “喂，椋木先生，我在音乐科这边，揍了一个家伙……” “……” “好的，我会在这里等您的。” “多灾多难多灾多难。” 电话挂得很快，慎吾在想椋木先生现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早已启程的“夏天”。 如他所说，这个美好季节的开头，会极为多灾多难，但这也没关系……因为啊，并不影响他享受其中。 第一卷 : 第166章第一百六十四章 夏天到来的方式 卷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在意与不在意，会导致极大的差别，故而熬完了全部考试的下午，武也将本该去愉快玩耍一番的时间花在了学校里。 甚至于，他没有去纠结自己鸽掉了新搭上话的女孩子之后会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重要的。 至于在偶尔念及自己与慎吾的孽缘时的腹诽，在跟那个家伙见了面之后他自然会统统倒出来。 “慎吾那家伙，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虽然希望星野同学没事，但是啊……” 当“星野慎吾”收敛起他那些轻佻与骄傲的模样时，简直是……让人害怕，直到现在，雪菜依旧能回忆起慎吾给人的感觉……那种，想要把什么东西给撕碎的“暴躁”。 雪菜猜测，慎吾接到的电话定然事关和纱，她也只是希望……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想起他离开教室时的模样，就让人有种想当不妙的预感。” “话虽如此……” 置身事外时，对于“他人”的心情从来都是缺乏一点实感的。 依绪没能看到慎吾离开时的表情，更没法听到慎吾电话里的内容，她此刻留在这里，大部分是因为武也。 她陪这个男孩子做过各种各样的傻事，今天这一回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帮不上忙，但只要人在，就总归要好一些。 这是她总结出来的经验。 “作为朋友，我们只能在星野同学需要帮忙的时候尽力而为了。” 如果让慎吾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困惑于北原为什么会认定他们是朋友，因为在他眼里，自己与对方的交集也就只有偶尔说上的几句话——对了，还有约好在今天结束的考试上再分一次胜负。 “唔……” 收到邮件的提示音响起，武也忙不迭掏出了手机，但邮件的内容却让他皱眉。 “如果你们都还在学校，今晚就一起吃个饭吧。”——星野慎吾。 这样的表达，实在是太冷了。 并非源于慎吾的用词，而是他们这个年纪尚且没法理解的含义中带着的……的“疏离感”，如果所有人都今年二十五岁，那么说出这句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大家即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程度，也会欣然而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所以，我们要去么？”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后，武也本来还算挺拔的站姿似乎没那么有力了。 今天的晚餐，无疑是免费的，但肯定没法有多愉快。 “看起来，那个家伙……闯的祸可一点都不小呀！” 依绪在犹豫。 “你觉得，我们能帮上忙？” “既然星野君发出了邀请，那就去吧。” 北原并非是没有思考的。 “身处其中，他无疑是最清楚自己需要什么的人。” “我倒是觉得，在不开心的时候，如果有朋友们陪在身边，就是件很好的事情了。” 现在的气氛很不妙，自己的这番话也只会让气氛向着更加微妙的方向偏移，但是啊……这至少是一种“改变”。 雪菜是如此认为的。 …… “我把音乐科的一个混蛋打进了医院，不过没什么关系……那家伙死不了，我这边也只是没法上高一接下来的课而已，所以……下次在学校里见，除了必须要参加的考试之外，得等到明年了。” 慎吾说“清楚”事情的始末只用了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事情确实如此，他也省略掉了无数没法让人忽略的细节。 除此之外，也就是一句潜台词而已——“我没有说的东西，你们就不要问了”。 他的身边，是始终沉默着的和纱。 冷漠而美丽的姑娘此刻绝对没什么好心情，也没有好胃口——除了偶尔在夹菜时与同桌的某个人对上视线，她剩下的时间基本都看着慎吾。 “亏你还能把话说得那么轻松……” “可事情确实算不上麻烦。” 或许，真如慎吾说的这般吧？ 武也发现，自己其实不需要为慎吾担心些什么，如果非得为这个家伙做些什么，大概就是好好陪他吃这顿饭。 雪菜说的其实没错，在有麻烦的时候，能有朋友陪在身边，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了。 所以，他决定聊一些轻松的东西。 “说起来，你这个家伙……家里到底多有钱？该不会平时吃饭都是在这样的高档餐厅吧？” “那倒不是，我平时都是自己做饭的，虽然料理水平也算不上太好。” 慎吾咧开嘴笑了，这是在座的所有人都熟悉的模样，本来有些恶形恶状的表情此刻看来居然有那么一点亲切。 “话说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那种心情一好就会把钞票用来点雪茄的败家子？” “原来，星野同学也知道自己给人的印象有多差么？” 在此之前的聊天里，有那么一些内容是让雪菜相当震惊的——比如武也问慎吾怎么没开车过来，慎吾说平时上学都是乘电车的，在东京市内没法把油门踩到底，难免有些心情不好。 顺着这个话题，男孩子们聊天的发展方向，多少都让人感觉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而且啊，在学校里打架……那个时候，冬马同学就在你旁边的吧？至少想想会给她添多少麻烦吧……” “那个家伙，就该揍一顿。” 和纱第一次开口了，略带磁性的声线此时给人的感觉并非性感，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 现在的她，依旧没有从不悦的情绪中走出来。 “一起停学的人，还有我。” “冬马同学，你也……” 和纱的这番话，大概是想要袒护慎吾，但她说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三番两次纠缠不休，而且还出言不逊……缺乏教养的人渣，不过是活该罢了。” 和纱也不是不会看气氛，否则她也不会多说这样一句话，至此，她那份由内而外的冷漠也稍有那么一点消融。 “至于停学，感谢他一番也未尝不可……至少，我和慎吾可以不用去学校，把时间用来安心练琴。夏天的时候，我们可是有好几场比赛……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夏天，确实要来了呢……” 一下子，这份无关紧要的情绪反倒成了最值得感慨的东西。 第一卷 : 第167章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概真的很轻松 卷一 第一百六十五章 银座的夜晚，属于每一个被街头的霓虹所照耀的人。 自然地，属于现在的慎吾与和纱，也属于陪在他们身边的朋友们。 …… “冬马同学……” 在十五六岁的年纪，男孩子们和女孩子们还会习惯性地各自凑成一堆。 当慎吾被武也拉走，北原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女孩子们之间的气氛自然也变得适合说悄悄话了。 只是啊…… 此刻作为“中心”的和纱，却并不擅长言谈，同时也没有想要说些什么的想法。 比起偶尔还会因为脑子坏掉而满嘴胡话的慎吾，她是个车头车尾的行动派，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去做，其余的时候则随着自己的心情行事。 显然，现在她没有聊天的好心情。 “怎么了么？” “我在想啊……停学的话，果然还是不太好呢，这应该是有避免的方法吧？” 雪菜的认知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和纱与慎吾实在是太过“怪异”了而已，常人的困境对他们而言是甘之若霖的机遇，如果没有那一档子烦心事，现在的他们大概会相当开心。 “缺席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再回来的话可就没法适应学校里的生活了。” “其实，我更加不适应上学。” 想了想之后，和纱决定实话实说。 “我最近才回国，在国外的时候，每个星期只有两天去学校，而且下午也是练琴的……对我来说，能够名正言顺地待在家，倒是求之不得。” 除此之外，还能省去慎吾在耳边的各种说教。 早睡早起、好好念书、开发智力什么的…… 虽然慎吾的关心让她享受其中，但果然还是换一种方式比较好……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能够多出来的跟慎吾独处的时间。 想想看，除了到来的方式不太美好，夏天果然是个让人憧憬的季节呀！ 和纱对于这个国家的文化其实不甚了解，也就是听着慎吾的念叨时，才知道“夏天”所具备的含义——一段有着与其中的阳光一般灿烂的时光。 “这样也好……”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 依绪想起了武也用来诡辩他那无数段恋爱经历的话，这种有那么一点道理的东西，就该用在稍微深沉的思考之中。 至少，如此一来叹气时都能够多一些感情。 “虽然过程不那么愉快，但是啊……这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嗯。” 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跟这个叫“水泽”的女孩子说话，慎吾之前发邮件时说了“大家”，那么……她会在这里，也正常。 好在她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厌，注视着的人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那个武也。 和纱的内心此刻已经没有她的外表那般冰冷了，“陪伴”就是如此神奇的东西，三言两语之间，她的心情便已经有所好转，只等着回到家之后，好好地对慎吾撒娇，一切就会变得好起来了。 男孩子那边啊，怎么那么慢？ 她不禁埋怨起了慎吾。 …… 如果自己处在大概率被停学的情景之中，心中所考虑的绝对时怎么才能保证自己回家之后不被打死。 怀着一些玩闹的心思，武也尝试着从慎吾的表情中找到一些不那么轻松的情绪，但始终没能成功——不过这样也好，他改天抽空去找这个家伙玩耍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了。 “星野君，其实……今天的事情也没你说得那么轻松吧？” 比起自己去费心思，北原在直截了当的方式更加有用时，便不会绕任何弯子。 “停学一个学期，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其实，我跟和纱那边确实也些事情要做，不过对我们而言称不上难。” 这个时候，慎吾就不打算再去隐瞒些什么了。 虽然缺乏一点概念，但是“重要事项的商讨停留在男人之间”这一原则几乎是没有任何被动摇的余地。 “我应该有说过，停学的时间里，我得回学校参加排名考试……保持年级第一，算是换取我不被退学的条件吧，和纱那边的话……是在音乐上取得实绩。” “暑假的时候，我应该能拿到小提琴和大提琴全国赛的第一，和纱则是钢琴……这也是我们本来就打算去做的事情，所以，算不上难。” “……” 北原得到了自己猜测中的答案——想要不被退学，就必须接受的极为严苛的条件。 然而，慎吾说话的语气也确实认真了起来，他也在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在胡言乱语。 年级第一他还可以稍微让一下，但是……全国第一？而且还是在“音乐”这种残酷到了极点的竞争中，慎吾也能说拿就拿么？ “可能你们不太清楚，钢琴或者是小提琴的圈子，其实就那么一点大……如果始终不放弃的话，竞争对手永远都是同年龄段的那几个，所以音乐科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再加上几个不在峰城附属，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练习……” 慎吾的语速稍微比平时慢一些，但是眉宇间压抑着的“力量”却清晰可见。 “不过再怎么样，以我跟和纱的水平，都不会输就是了……如果我想，从五岁开始到去年，所有的第一都能是我的，他们过去赢不了我，那么现在也赢不了。” “所以，完全没问题。” 随着他露出笑容，刚才那个深沉而值得信任的星野慎吾便化成了某种“错觉”，果然，慎吾还是那个张狂而骄傲的家伙。 并且……让人完全没法放心得下。 “那冬马同学呢？” 北原追问了一句。 “她那边，钢琴全国大赛的第一名，也没有问题么？” “比起钢琴演奏，那更像是……需要踩准每个节拍的街机游戏，要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那么……和纱也称不上天才了。” 慎吾如此说着。 “和纱的钢琴啊，可是很棒的呢！” “但是不如你？” 武也玩笑一般地搭了这样一句话，但他也没等慎吾回答，因为没必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也就不担心了，改天有空的时候，去你家找你玩。” 裙~ 第一卷 : 第168章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们期许的将来 卷一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到了家里，独处的时光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撒娇。 和纱很喜欢被拥抱着的感觉，因为能收获到来自慎吾的温暖，还因为两人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听清对方的呢喃。 当然，用着软乎乎的语气说话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她，空荡的大厅偶尔会让慎吾回应她的声音会产生些许回声，所以……他们之间的气氛，总是甜蜜得很微妙。 和纱埋怨慎吾，说他补上那一拳完全是多此一举，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也可以的。慎吾的回答则是他早就在学校里待烦了，把讨厌的家伙揍上一顿还不用善学，这对他来说是双倍的快乐。 和纱又责怪他不知轻重，得到的回答是“和纱是最重要的”。被这句不需要花任何心思组织语言的情话哄开心了几秒钟，和纱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今天的事情，对她而言确实不是那么好抛到脑后的——在学校里，她的解释是“那个混蛋三番两次地骚扰我，而且用言语侮辱我的母亲”，也正是因为后者，她才没有克制住动手的念头。 “慎吾……” “嗯？” 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埋怨冬马曜子的“恶名”给自己带来的影响，至少在那个女人不在身边时是如此——否则的话，这个姑娘肯定会想平日里跟慎吾相处时那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抱怨一遍。 毕竟，女孩子总是爱撒娇的嘛。 所以现在，想念着的人没在身边，想说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累了么？” “稍微有点……” 打起精神来练琴，和打起精神应对老师、校领导甚至是警察的盘问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好在他们可以请自己的律师，不用为后续的大多数事情操心。 但眼下的疲惫并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稍有缓释，这是慎吾的拥抱都暂时没法做到的事，否则现在和纱在想的，肯定是练琴之类的事情。 “不过，反正现在也有得是休息的时间了，没什么关系的……慎吾，我想每天多练一会儿琴。” “八个小时零一分钟？” 显然，慎吾并不打算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 “现在和纱可以把一整个白天都拿来练琴了，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去做些别的事情不好么？比如出去玩玩什么的……” 和纱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已，而在可以不变得那么坚强的时候，她当然不会有任何走出舒适区的意愿。 “到时候，你肯定也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不久前，前往小樽的旅行被搁置下来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出过门。 和纱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有慎吾陪在身边，她的心情从来都很好，而且……现在慎吾也愿意自己练琴了，她也得做出相应的努力才行。 “满打满算，现在距离全国大赛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到，你自己不愿意也就算了，我想多弹一会儿琴又有什么问题呢？我可不想输给那些讨厌的家伙。” “如果是担心胜负，和纱……就算你从今天开始不弹琴都没有问题。” 慎吾笑着。 “不过，到时候拿第一的就是我了。” “嗯……” 和纱眨了眨眼睛，她实在是没法把慎吾与“心机深沉”这样的词联系起来，至少……这个家伙如果想要“胜利”，是绝对不屑于用任何下作手段的。 然而这个家伙此时笑得实在是过于狡猾了，以至于和纱把他的脸都捏变形了，也依旧没法抹去脑海里的那些许困惑。 “你就捉弄我吧……” 索性，想不清楚这些问题的姑娘自暴自弃了。 “反正我也没说过，一定要听你的话，我想弹琴就弹琴，你要做什么就自己去做好了，才不管你呢！你到时候输给了我，就等着被嘲笑吧！” “这也没关系吧？” 慎吾回答得轻松。 “以和纱的天赋，到时候演奏水平无论进化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而且啊……比赛这种东西，在国内也就是个节拍游戏而已，想拿多少分就拿多少分。” “希望五年之后，你还能说这种话。” 五年，是他们约定好的，慎吾拿下肖邦奖的最后期限，五年一度举行的比赛，他如果想要履约，那么只有一次机会。 只是啊……如此遥远的未来，一切都说不准，天知道这个从来没有努力过的家伙，还能不能如此像现在这样狂妄。 和纱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明明是呵斥的话，却因为这个表情而多了几分可爱。 “那个时候，我们应该……还没有大学毕业吧？天知道你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说不定，我能在华沙当地的报纸上看到关于你的新闻。” “嗯……获奖的报道，说不定在前一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五年之后的话，说不定是我跟和纱故地重游的照片被拍到？” 慎吾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这无疑是他心中的畅想。 无论他至于何处，都能够光芒万丈，所谓天才，理应如此——那么，这便是星野慎吾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 “恬不知耻的家伙呀……” 和纱想说的东西其实藏在语气里，那是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憧憬，这无疑昭示着，她愿意去相信慎吾描述的这些未来。 实际上，她不知道，现在的慎吾距离如此的成就还有多远，或许连慎吾自己都不知道——连去追逐的目标都找不到，他们却敢去憧憬，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美好”吧？ “要是输掉了的话，可就得再等五年，到时候……你可就连一雪前耻的机会都没有了。” “雪耻？” 这个词对于慎吾来说相当陌生，因为他的人生里并没有任何需要洗刷的耻辱，他从来都是赢家，所以始终只有被他击败过而不甘心的家伙。 “就算是输，我也只会输给和纱……那样一来，也是自家人赢得的比赛，我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吧？” “切……” 什么“自家人”啊…… 有那么几秒钟，和纱感觉晕乎乎的。 这肯定是慎吾的错，但要说去责备他…… 好吧，和纱根本没法将其说出口。 裙~ 第二卷 : 第169章第一章 另一种日常 卷二第一章 “星野……” 星野同学，住在这里么？ 看了一眼记在备忘录上的地址，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门牌，雪菜这才再次抬起头。 明明她已经站在了这里，心中却没来由地生出某种极为“渺远”的恍惚感。 …… 慎吾不在家，据说是去了道场，至于具体去做什么，和纱没有说。 正坐在木质的地板上，看着和纱将冰过的麦茶和布丁放到自己面前，雪菜这才对“同居”这个词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她尝试着去回忆，旁边门牌的署名，先入为主的概念给她带来了似是而非的认知，所以她始终没法确定，和纱的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在旁边。 或许，可以等回家的时候再确认一下。 …… “抱歉，家里有些乱。” 停学两周，和纱已经习惯了家里来客人时该如何去面对他们的或多或少的诧异。 她早就放弃了让慎吾把客厅变成正常模样的想法，也不会再与他人交谈时提及慎吾的任性。 将这些东西一笔带过就好了，她在这份“混乱”中待得很舒服，慎吾也一样，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没关系啦，我倒是觉得……挺新奇的呢！” 不用想，客厅里搭配奇怪的“陈设”肯定出自慎吾的选择，并且是日积月累地变成了眼下的模样。 雪菜能够察觉到更多的“细节”——她断定那是和纱在这里留下的生活痕迹，但要一一形容的话，则有那么一些困难。 女孩子的东西啊，都是感性到没法用具体的词语来形容的。 “我来之前，冬马同学是在练琴么？” “你们在学校里念书的时间，就是我练琴的时间。” 和纱坐在琴凳前，随手弹出几个不成曲调的音符，这是在借此梳理自己此时的心情，或者是在等待慎吾回家时的一点玩耍…… 一旁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听得饶有兴趣。 “你刚才说，是要来给慎吾送……学习资料？” “因为班上的大家都觉得，我跟星野同学的关系最好，所以椋木先生在说需要给他送东西的时候，我就被拜托了。” 有那么一些无奈？或许没有？ 第一反应是些微的困惑，和纱便不再去猜雪菜此刻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至于雪菜跟慎吾的关系，她比慎吾了解得更加清楚一些。 “说起来，星野同学经常去道场练习空手道么？我可是听他说过，要做音乐家的话，得把双手保护好呢……” “他不就是这样么？明明知道该做什么，但偏偏就是不做。” 理由是不想。 此刻，因为和纱用上了过重的力度而不断回响着的音符如同她心中的小情绪一般，她看向雪菜，不仅有那么一点想要叹气。 “让他把手保护好，却总是不听，据他说在道场那边也是……空手道的练习怎么看也没见他有多上心。” “听起来像个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精通的半吊子……不过，星野同学还是很厉害的啦！” 雪菜笑着，倘若慎吾还在学校，那么她肯定会借着这句话小小的捉弄他一番，但现在……倘若今天没有遇到慎吾，那么就只能等不知何时才会再来的“下次”了。 “就连他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半吊子，你就不要再替他说话了。” 当然，评价的标准是“全世界”的级别，如此说来，绝大多数人连“半吊子”都远远称不上。 和纱突然有些想吃点心了，好在她给雪菜拿布丁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自己的那一份，只不过因为将其放在了雪菜的对面，她得走过去才行。 “真不知道，以那个家伙的性格，你是怎么能跟他关系好起来的？” “大概就是……普通的聊天？我倒是觉得，星野同学挺好说话的，就是……” 说到这里，雪菜将垂下的鬓发绕在了指尖，略略皱眉的动作也许是出于心中的思考。 “有的时候有些……不太聪明？” “我说的是那种……怎么说，嗯……很多简单的道理都搞不明白的不聪明，冬马同学应该有感受到过吧？” “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 和纱反问道。 那个家伙啊，完全就是习惯了自行其是而已…… 布丁的口感很柔软，完全够不上她想要咬一口慎吾时的力气。 “成天就知道说些奇奇怪怪的道理，烦都烦死了……” “是么……” 人在心烦的时候，会露出笑容么？ 雪菜如此想着。 这本是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所以在心中浮出答案的同时，她也欣赏起了此时和纱的表情。 如果，把自己放在当时慎吾的立场上，说不定她对那个欺负和纱的家伙动起手来要更加凶狠——因为啊，和纱确实很可爱呢！ “你在笑什么呢？真是的……” 和纱确定，此刻雪菜的表情，她在慎吾脸上看到过无数次，尽管两人的神色并不相同。 肯定……又在打着什么欺负人的主意。 抬手看了看腕表，她在心中默默计算起了时间，慎吾说会在做晚餐的时间之前回来……早知道，就让他定一个确定的时间了，这种含糊不清的东西，最惹人烦恼了…… “因为，感觉冬马同学跟星野同学的感情很好呀！作为旁观者都能有幸福感。” 看着身处在幸福之中的恋人，有些人或许会因为过度的嫉妒而受伤，另一些人则会由衷地祝愿“美好”的东西得以长存。 无疑，雪菜是后者。 “唔……” 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和纱其实也不会只想着弹琴，因为她还会多吃两口布丁——糖分对于坏情绪有相当好的缓释效果，“困惑”当然也是坏情绪之一。 “说起来，星野同学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刚才和纱看过手表之后，表情里那份娇柔的愠怒是藏不住的，也不知道……她心里给慎吾的，是怎样的埋怨。 雪菜觉得，自己再多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也无妨，到时还能向慎吾请教一下最近遇到的问题。 要是期末考试的成绩能再有进步的话，说不定暑假的时候她能多拿到些零花钱。 第二卷 : 第170章第二章 荒诞的无忧无虑 卷二第二章 慎吾对雪菜送来的学习笔记并不在意，当然，他只是对“学习笔记”本身而已，因为对别人的帮助报以感谢，对他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至于雪菜提到的学习上的问题，还是像在平时那样，随口点出了重点，好在雪菜算得上聪明，也习惯了这种漫不经心的教学方式。 “又是这些麻烦的东西，真是的……” 学习笔记这种东西，对慎吾来说没有太大用处，但在和纱这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随手拿来翻了两页之后，她也知道这对于自己的学习而言能有相当大的帮助，但无奈看了两眼便觉得眼晕。 这些，阴魂不散的东西呀…… 待在家的日子里，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独处，慎吾在把所有的乐器鼓捣了一轮之后，最爱做的事情是去研究菜谱，其次就是督促和纱学习。 无论是撒娇还是闹脾气，都没有任何用处——慎吾会乐在其中地照单全收，但她这边该有的课业也不过是在换了份甜蜜的心情之后，松松垮垮地完成了。 “小木曾，你的成绩很好么？” “那得看跟谁比吧……” 雪菜喜欢学习么？大概是一点都不喜欢，但是啊……这是作为学生该理所应当做好的事情。 在对上眼神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和纱找到了共同话题。 “之前的月度考试，星野同学的排名又是第一，而且拉开了排在第二的北原君快三十分，我跟他们完全比不了，但在年级里，排名还是靠前的。” “北原那家伙，不是说比平时更加努力了么？跟我的差距怎么还变大了？之前我可是期待过他能超过我呢。” 慎吾自认为是有过这样的期待的，但在旁人看来，他所期待的东西，其实是他人的努力最终徒劳无功。 至少看他现在这般轻浮的模样，就连和纱都没法给他太多的偏袒。 “而且你不也说了么？这次的考试题也不难。” “用北原君的话说，星野同学这一次是没有丢掉太多该拿的分数，他也只是正常发挥而已。” “这样啊……” 慎吾没看过自己的答题卡，因为他将其借给北原了。 但既然那个实事求是的家伙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怀疑。 “不过用他的说法，该拿的分数什么的……我应该能拿接近满分才对，真是的……丢了的分就是丢了，其他的都是借口而已。” “对自己意外地严苛呢……” 还以为，慎吾会因为收到了称赞而自得一番，这种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反应实属出乎了雪菜的意料。 但从和纱的表情里，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此刻和纱依旧困扰于她带过来的那份学习笔记，看起来……从今往后，这都将成为和纱的学习资料。 “冬马同学呢？有星野同学在，应该不会被弄不明白的知识困扰吧？” “我才不想学这些麻烦的东西呢！浪费时间……” 时至今日，和纱都始终坚持着，与其把时间花在学习上，不如拿来多练一会儿琴。 当然，她最终还是听了慎吾的话，每天抽出一个小时来听他念叨那些让人头疼的东西，尽管依旧听不明白其中的大部分东西——至于主动提问，那得看她的心情了。 “我不是说过么？跟你们念书比起来，练琴对我来说才是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的东西……学习什么的，也就是现在还有空闲而已。” “冬马同学，今后也要做音乐家么？” “也……” 和纱本就略微蹙着的眉此刻皱得更深了。 雪菜所指的另一个人，自然是冬马曜子——“追随着母亲的脚步”，这个国家偏爱这种让人困惑的说法，和纱始终没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只是……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而已。” “和纱还能陪我出去玩呀！” 慎吾如此说着。 他绝非好心，故而这个回答也没法为和纱排遣困惑。 “如果不想出门，可以一起偷懒！对了……我还可以教和纱小提琴，最近和纱也在学吉他……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和纱如果不想……” 喋喋不休的家伙，活该被女孩子讨厌。 当然，和纱不会讨厌慎吾，否则她也不会抄起手边的抱枕直接扔过去，倘若慎吾再不闭嘴，迎接他的就是和纱手里的学习资料了。 “……” 沉默着看向慎吾，在他带着笑意的目光迎上来之后便偏开视线，和纱心里的话此时一句都说不出口。 雪菜在这里，她可做不到像平日里那样与慎吾相处。 而作为旁观者，雪菜则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玩闹，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了——作为同龄人，她能够被自己的家长照顾得很好，而慎吾跟和纱即便家境优渥，也依旧是“独居”，之于他们，“父母”多少有那么一些不愿意为人所提及的故事。 “好了，我这边就不打扰你们了哦！虽然提前说过了，但不早些回去的话，家里可就会担心了呢。” 此刻的气氛，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问题，所以雪菜选择了道别。 “现在啊……” 慎吾没有确认时间，因为在回到家时已经看过了表，此刻他脑海中的时间观念尚未模糊。 作为学生而言，现在确实得回家了，几十分钟之后，就到了晚餐时间——所以，他跟和纱也得开始着手准备晚餐了。 “好吧，那就不送你了，我们这边也得做饭了。” “做饭？” 愣了一会儿，雪菜这才想起，慎吾似乎在学校里提到过，平时在家里他会自己做饭。 “对啊，雪菜现在刚才吃的布丁，就是我做的。” “你做的早就吃完了。” “这样么……” 和纱跟慎吾对视了一眼，凭着对彼此的了解，他们大概能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在雪菜眼里，自己离开之后，这对情侣之间必然又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看来，慎吾更加愿意被停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呀…… 对于高中生而言，这样的念头并不荒诞，又有谁会不愿意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呢？ 第二卷 : 第171章第三章 在家的时候最好自己做饭 卷二第三章 “慎吾，欢迎回来。” 人前人后，和纱全然是两副模样。 她依旧是那个生得美丽而冷漠的姑娘，但当她第二次对慎吾说出这句话时，眉眼间有灼灼的夏花绽开。 雪菜说，和纱很温柔，但她并不知道，和纱到底有多温柔。 也许连慎吾也不知道，因为和纱的温柔是尝不尽的，就像冰箱里永远都吃不完的布丁一样。 女孩子的身子像猫咪一样柔软，但很少会有往主人怀里扑的猫咪，在慎吾对猫的认知里，那种养不熟而又傲娇的可爱生物从来不会如此——不过，和纱比猫更可爱就是了。 “嗯，我回来了。” 慎吾的回应并不热烈，他处在正常情况下时说话的语气总是如此，但是行动从来都与言语无关，比如现在给和纱的吻。 “和纱有想我么？” “明知故问……”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和纱在家里从来都穿得清凉，只有慎吾怀抱里的温暖，是她从来都舍不得的热量。 “你去的可是道场，之前你去了两次，每次都弄得一身是伤……就算不念着你，我也会担心你是不是又不管不顾地跟人打架了……” 好在这一次，脸上没有受伤，但是……身上呢？ 和纱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最根本的原因她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然后……慎吾身上的衣物在她眼里便相当不顺眼了。 “把你衣服脱下来……” “喂……” 对此慎吾只能报以苦笑，然后照做。 任凭和纱用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胸口，他一时半会儿间也就放任她玩耍了。 “还好……没受伤。” 带着笑意的呢喃声全然是欲盖弥彰，和纱眨着眼，似乎在因为自己此刻脸颊依旧如常的温度而感到庆幸。 害羞啊…… 这样的情绪依旧会有，只要能好好藏住，不至于在慎吾面前惊慌失措，她便会开心地去享受这份情绪带来的酸甜。 在夏天……这是解暑的绝佳滋味呀！ “这一回，没打架……你去做了些什么？” “去跟老师聊了会儿天，说了说我最近的事情，然后稍微练习了一下，其实也有跟道场里的师兄弟切磋，不过他们没有伤到我……” “好不容易才对你放心下来，真是的……你的手，记得好好保养。” 在手里没有一本童话书的情况下，慎吾并不擅长讲故事，但和纱的内心依旧被牵动了，所谓在意，就是这样的东西。 “不准说麻烦。” “现在，不就在保养么？” “……” 多摸一摸柔软的东西，这当然跟手部保养没关系，和纱嗔了这个正胡作非为的家伙一眼之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至于一巴掌打开慎吾的手，她想过这样的事情但最终却没这么做，毕竟……现在在聊的，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双手…… 给自己对慎吾的放纵找了个绝佳的理由后，她也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虽说现在已经可以做晚餐了，但稍微拖延一些也未尝不可，现在他们的时间相当宽裕，不需要像之前那样跟着时间表走。 “慎吾，我有些困了呢……” “今天中午没睡好么？” 饭后少歇一会儿，便是最棒的午休时间，在彼此身边时，他们时常一觉睡到下午。 和纱总说，自己不在时她睡不好，慎吾在想，今天自己在和纱睡着之后才离开，这样的陪伴能让她安眠多久。 “快三点的时候醒过来，弹了一会儿琴，小木曾就来了……” 和纱笑着。 “说起来，一开始没见到你，她好像有些遗憾呢。” “遗憾？” 无疑，这是和纱对自己的嘲笑。 对此，慎吾很清楚。 “她来之前给我发过邮件，我告诉过她我今天下午不在家的。” “嗯？” 鼻子被捏了一下，和纱脑海里那一点因为想要撒娇才有的困意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慎吾确实会把他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但在不同的场合，这样的“坦白”可以起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就算是猫咪，被欺负的过了头也会咬人，现在和纱已经对慎吾下口了，反正现在……她完全不用思考什么地方可以咬，因为那里都可以。 “叫你欺负我……” “抱歉抱歉……” “没有诚意……” 在这个时候用上了轻佻的叠词，慎吾的道歉当然没多少诚意，看和纱娇嗔的模样对他而言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已经有过了无数次，和纱自然不会再去思考“姑且接受这份歉意”之类的蠢问题，她只会再咬一口慎吾，因为小脾气已经消掉了，所以她没用太多力气。 “明天，我们出去玩吧，成天待在家里，我也觉得无聊了……” “好。” 要去哪里，或者是要做什么，他们都没有提，只要出了门，一切都到时候再说都没有问题，现在的他们啊，可是生活得相当无忧无虑。 “晚餐的时候，想吃什么？” “先让我歇一会儿，再想这些麻烦事……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翻菜谱么？随便挑几道你觉得拿手的菜不就好了么？” 和纱的语气慵懒而散漫。 “而且，冰箱里不也就只有那么些东西么？我随便说想吃什么，你也不一定能做……” “说的也是……” 慎吾应了一声，不过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不可能想不到解决的答案。 “不过就算家里没有，我们也可以出去吃。” “外面好热，不想出去……” 只是透过窗子看向屋外，和纱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阳光的炽热了，今天到门口给雪菜开门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掀翻掉。 当然，这也只是她为此刻的慵懒找的理由而已，开着车到大型的商场购物，全程都不会被天气影响到——天气永远都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因素。 “你不是也说了么？在家里的时候，最好还是自己做饭。” “嗯。” 大概，和纱也没有就这么睡过去的心思，慢悠悠地聊一会儿天，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做饭，吃过了晚餐自己会花些时间学习，然后陪和纱一起练琴…… 这样的夏天啊，就很不错呢！ 第二卷 : 第172章第四章 不切实际的念头 卷二第四章 音乐是极为神奇的东西，慎吾用钢琴抓住了技巧之上的某一缕灵光而后得以一骑绝尘之后，他无论演奏何种乐器，都已经不同。 吉他的技巧依旧生疏地不像样子，但零碎的音符合在和纱奏出的琴曲里，却丝毫不显突兀。 对于这样的“打扰”，和纱也就听之任之了，她对慎吾的放任总是如此，以至于在某一支曲子终了之时，察觉到慎吾的弹奏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又在……偷懒。” 慎吾睡着了。 大概是吧？ 他盘着腿，双手扶着横放于膝上的吉他，虽说腰背一反常态地挺得笔直，但却一脸安和地闭着眼。 轻笑着埋怨了一句，和纱也找到了接下来可以弹的曲子——哄这个懒散的家伙睡觉，也并不是一件无趣的事情。 …… “真是的，要睡到什么时候呀……” 接近晚上十点半，慎吾依旧没有醒过来，但和纱却已经停下了演奏，因为慎吾说过晚上要好好休息——面对着那些烦人的道理时，她无论怎么嘴硬，最终还是会乖乖听话。 “可别到了晚上睡不着又来闹我……” 走到慎吾面前蹲下，和纱伸出手在慎吾眼前晃了晃，见后者全然没有一点反应，她将下巴搁到膝上时，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愉快。 至少现在，该轮到我欺负你了。 比如说，狠狠捏你一下…… 只是，在她伸出手时，慎吾却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我可没有睡着。” 慎吾如此说着，笑着拉起了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和纱，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让和纱跑掉，送上门来漂亮姑娘，全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过，和纱给我弹的摇篮曲，都很好听。” “又在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闭着眼睛发呆？是像和尚那样打坐么？ 和纱回忆着慎吾之前的模样，这一回她并未将其归结于慎吾对自己的捉弄，总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慎吾困扰。 但是啊…… 心中有些困惑，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是你的那位老师今天教你的东西么？之前都没见你这么做过……是在，冥想？还是别的什么？” “也不算是冥想吧，只是放空身心，然后感知身边的所有东西而已……” 慎吾如此回答着。 “说是可以在加强反应能力，但好像……”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左眼，做了个带着些刻意的Wink，似乎需要在做出评价之前，借此表达一番内心的困惑。 “除了听和纱弹琴的时候，感觉比平时更加舒服一些之外，好像没什么别的感觉呢……这样想想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呢！” “你就是不想练琴罢了……” 如果慎吾直说想要自己给他弹琴，和纱肯定会欣然应允，但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会换来些许嗔怪和略显粗暴的亲近。 说不定，以慎吾的坏心眼，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不愿意错过的东西。 “你现在的吉他水平，也就勉勉强强弹些流行音乐的伴奏，想要跟我的钢琴合奏，还差得远呢！” “慢慢就会好的，而且……我今后应该不会去街头卖艺。” 慎吾笑着。 玩木吉他的人，谁又不想掌握那些精妙的指弹技巧呢？他也不例外，只不过……不用着急而已，像刚才那般，伴着和纱的演奏时不时稍加练习，就能学会了。 “而且，听和纱弹琴，对我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我会因为这份幸福而想要偷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幸福啊……” 谁又不想要呢？ 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和纱便无比确认，自己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与慎吾达成了“感同身受”。 他们品味着同一首琴曲，享受着同一份“幸福感”。 “你这家伙啊，总有这么些理由……早些洗澡，然后休息吧，可别等到了明天逛街的时候，还没走几步路你就说累了，空手道黑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会累呀……” 慎吾已经从人类发展史的角度向和纱解释过了男人逛街会累的原因，他自认为已经说得相当浅显易懂了，但和纱似乎没听明白。 否则的话，她的回应怎么也不可能是“你现在又不是男人，最多是个男孩子而已”，伴着这个回答的，还有她眸子里相当勾人的挑衅。 慎吾当然忍不了这样的玩笑，总之，两个人闹得很过火，和纱甚至好一会儿都不敢看慎吾的眼睛——但缓过来之后，她全然不打算有任何收敛。 “就像和纱看书的时候会困一样。” “这完全是不同的东西好么！？” 逛街是快乐的事情，学习……那可就相当讨厌了呀！ 和纱对此相当不满。 “你自己也说过，不喜欢念书，难道说……你也不喜欢我陪在你身边么？” “喂……” 女孩子啊，总是让人没什么办法。 在和纱愈发迫人的目光下，慎吾哭笑不得，女孩子纤细而蛮不讲理的小心思，从来都是没有尽头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自己的脑容量逐渐抓襟见肋了。 “哼……” 这一回，知道错了吧？让你成天欺负我…… 略微扳回一局，和纱的心里是有那么一些自满的，她没有尾巴，所以这份好心情体现在了微微翘起的嘴角上。 这副可爱的模样啊，非得让人咬一口不可。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而又能够轻易达成的想法，慎吾从来都会毫不犹豫地行动，如此说来……他或许并不能每一次都取得“胜利”，但绝对不会输给和纱。 “好了，去洗澡吧。” “都说了，让你不要闹我……” “不是睡觉的时候么？” 和纱依旧乖乖地任凭慎吾抱在怀里，所以两人之间也就不会有任何打闹了。 就这么慢悠悠地溜达到浴室，洗个澡然后休息，梦里说不定会有明天想要去的地方。 “反正，都一样的……” 因为要早些休息，所以今晚……就不泡澡了吧。如果睡得好的话，说不定明天能起得早一些？ 和纱如此想着，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念头里多少有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第二卷 : 第173章第五章 坚持下来，总不会有错 卷二第五章 逛街时，和纱随口提了一句，得准备夏天参加比赛时的礼服了，并且问慎吾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然后，慎吾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参加音乐比赛需要穿正装，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对于这个国家的学生而言，校服也是正装，所以慎吾从小到大都没有为此花过心思。 而和纱已经习惯了慎吾在这种细节上掉链子，她说自己在欧洲时，每每有比赛，都会到同一家裁缝店定制礼服。 到这里，慎吾已经明白和纱说的“裁缝店”指的是什么了——那些可能在欧洲的任何一个小镇上找到的，其貌不扬但实际上有几百年历史，甚至于被历史上的某一位国王或者某些家族偏爱的……裁缝店。 显然，这份骄奢的自矜源于曜子。 而在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秒钟之后，慎吾开口说由他去问问修一，那个男人的脑子里必然有这样的东西。 一个会开爆改过的GTR的艺术家，不可能没有这种金灿灿的明骚，更何况，那还是冬马曜子的好朋友。 总之，一通忙活下来，一天的时间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两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又花出去了一大笔钱。 慎吾刷卡时感觉有些困惑，和纱则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慎吾觉得，她是已经习惯了。 不过啊……就算只是用这笔钱来换今天不用逛街，他也会认为物有所值，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 “在欧洲，比赛可是从你站在台上的那一秒种就已经开始了。” 终于歇下来了之后，两人在咖啡店里等待自己点的饮料时，和纱是如此说得。 “这是冬马曜子那个女人告诉我的，对音乐的尊重什么的。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打理好自己，总是没错的，就连你这家伙，不也没有穿过常服上场么？” “看起来，和纱每次比赛，优势都很大。” 应该说，在对音乐的尊重方面，和纱从来都没有输过。 慎吾笑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言语间的调侃，招来了和纱的嗔视，他的笑容反倒更加灿烂了。 “因为和纱很漂亮嘛。” “……” 慎吾夸自己漂亮，当然是开心的事情，即便这个家伙依旧没有加什么修辞，同样的话也停了很多遍，但开心就是开心。 只是啊…… 和纱并不想把笑容给慎吾作为回应，因为这个家伙的恶劣，然而有些事情，是她没法克制的。 “既然我很漂亮，你就多陪陪我吧，吃过了晚餐，也还有些时间可以到处走走的。” “好……吧。” 这一回，慎吾终于在把话说到一半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了，虽然比以往有所进步，但依旧为时已晚。 他不会把说出口的话吞回去，也不会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所以啊……他觉得自己待会儿或许可以视情追加一些点单，多吃一份慕斯蛋糕之类的东西，额外的糖分，应该能够支撑他活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吧/ “拿出一点你在体育课上的样子来呀……” 倘若那副死狗一般的样子是慎吾装出来的，被这个混蛋男人骗到，和纱也愿意认命。 吃过晚餐回家，两人能多独处一会儿也好，对了……今天都还没练琴，说好的每天八个小时，到头来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耽搁。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郁闷。 “陪我练琴，或者陪我逛街，你选一个。” “练琴吧……” 这个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要说的话，慎吾也并非没有被和纱改变，比如说渐渐真正成为他生活一部分的“音乐”。 想起来的时候会去弹几首曲子，到现在每天时不时弹几首曲子……他的生活依旧慵懒而闲适。 “要是冬马曜子知道，我连一个成天只知道偷懒的家伙都不如，天知道那个女人会说些什么……” 和纱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起来，因为此刻她实在是没法跟慎吾处在同样的节奏上。 “虽然贪玩而又放纵，但那个女人其实比起天赋更加推崇努力，不然也不会每天练习十二个小时……你说，你们两个，会不会相当合不来？” “曜子阿姨？我跟她应该不需要考虑合不合得来之类的事情吧？” 慎吾想着。 他其实始终没想明白，自己跟修一到底是能够相互理解，还是不在意对方的回应，但两个人相处得其实很好，所以他也就没再想了——血亲，乃至是“长辈与后辈”的相处，应该都是如此吧？ “不过说的也是呢……和纱比我知道的所有人都努力得多，今后肯定会很厉害吧？” “今后？” 今后？ 是很早之前慎吾说过的，不知道该直升本部还是出国的今后？或者是每个人儿时都被问及过的“有什么梦想”的今后？ 和纱只知道，慎吾所说的，绝对不是“他们”的今后，因为啊……这已经没必要再去重复了，即便此刻知识想到，她的内心也盈满了令人雀跃的幸福感。 “我也不知道啊……但像现在这样，一直坚持下去，总不会有错的。” “嗯。” 坚持……么？ 嘴上说自己没什么根性，但这么多年下来，始终在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少…… 今后会怎样，慎吾思考过无数次，但始终不得甚解，他的“当下”实在是太过于美满了，以至于“就这样下去”成了理所应当的最好状态。 “说不定，逛街的时候，我多坚持一下，也能够陪和纱走完呢？” “……” 和纱在想，慎吾是不是突然不想练琴了，以这个家伙的跳脱，未尝没有这样的可能。 看了眼前的混蛋男人好几秒，却依旧找不到端倪，她也只能又一次叹气。 “还是算了吧，等到时候你又躲到角落里不动弹，我一个人也难免感到无聊，而且……今天可不是周末，没法保证八小时的练习时间也就算了，如果连琴都不碰，我可真的会有负罪感的。” “负罪感？习惯了就好……” 被和纱瞪了一眼，慎吾也就打住了这个有些过分的玩笑。 “坚持下来，总是没错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恍惚了一下，以至于把心中所想的话给自顾自地念叨了出来。- 第二卷 : 第174章第六章 某种神奇的效应 卷二第六章 已经，有知了了么…… 天气变得像是班主任老师的喋喋不休一样聒噪，本该有的“夏天的味道”似乎逐渐远离了…… 武也把最近日渐无趣的生活归结于慎吾，即便他们的交集也只是在学校里偶然间的碰面，但是啊……他确确实实交到了一位很棒的朋友，就像是每一道料理中的盐一般，对于“美味”而言不可或缺。 “我说啊，春希……放学后，要去找慎吾那家伙玩么？” “今天？” 没有打工，这对于北原而言就已经是没有特别的安排了，但他依旧有所犹豫。 比如说，期末考试日渐临近了，再比如……自己跟武也的贸然拜访会不会影响到慎吾与那位冬马同学备战钢琴比赛。 之前聊过之后，他尝试着去了解了一番“音乐”，并非去找那些绝对在某个时候听过，但叫不出名字的世界名曲来欣赏，而是去了解慎吾所说的“比赛”。 也就只有慎吾，才能把极为残酷的“厮杀”，说得轻描淡写。 “只要拿到第一就好了。” 这句话说来轻松，却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的求而不得。 “也不是不行，但是啊……”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换做是别人，武也一定会把令人感到别扭的双重否定句改成肯定句，然而他面对的是北原，一个只要没有给出正面的肯定回应，就意味着拒绝的家伙。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了解了这一点——这是个认真、正义、理性的“烂好人”，同时又有着跟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坚定，认准了的事情，或许只有慎吾的拳头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说起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被一拳打在脑袋上晕过去，死掉或者是醒过来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跟慎吾聊起这件事时，那个家伙居然也知道，而且还说……他当时已经手下留情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他认定了慎吾对“手下留情”这个词充满了误解，难怪……那个家伙的国文成绩是最差的。 “……” 这一回，将武也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的是手机的提示音，他收到了新的邮件。 他最近新认识了一位高二年级的学姐，最近说不定就能拿下——怀着这样的心情，手机屏幕上的“星野慎吾”四个字显得格外地刺眼。 “慎吾那家伙？” 这个时候，他应该陪着和纱练琴才是吧？要么就是午觉刚睡醒……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那个家伙都不会有心思给自己发短信才对。 对慎吾的了解已经逐渐形成了极为立体的概念，武也此刻的心情稍有些复杂。 “这个时候他能有什么事？” “我今天跟和纱回学校了，大家有空的话一起吃点心吧。”——星野慎吾。 “春希，慎吾那家伙……现在可是相当优哉游哉呀。” 于是乎，他如此向身边的朋友埋怨着。 …… 全国大赛啊…… 公生偶尔会想，或许慎吾的心态才是对的。 区区一场比赛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弹琴是因为想要弹琴，参加比赛是因为……感觉还挺不错。 所谓的输赢，也是很重要的，但为之拼尽一切？用慎吾的话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就算把时间用来陪和纱逛街也好。 所以…… “所以，相座……” 公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似有似无的反光藏住了他眼神中的情绪。 “比赛的时候见，就好了。” “……” 似乎，很帅气呀！ 相座武士天生了一张像是不良的脸，再加上他对发型和衣饰多少有些残念的品味，没有人会想到，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与今日的阳光一般灿烂的东西。 “有马……” “好了，我得回去练琴了。” 他们并非一年不见，在冬季，乃至是秋季的比赛中，都同台竞技过，但有马公生却仿佛变了个人。 那个温和而又纤细的男孩子，大概是长大了吧？ 自然会带上棱角，自然地会变得坚毅，自然地……会像现在这样，眼神如同刀子一般几乎要刺穿自己的眉心。 这一年里，有过怎样的故事……相座武士有很多的好奇，所以他站在了这里，想要向数度战胜过自己的对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宣战。 但现在看来，公生所注视的东西，并非他所能触及的。 …… “这位是……” “你前女友？” 虽然慎吾说，自己是他的初恋，但和纱觉得这种话怎么也信不过，所以，她早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应对眼下场景的场面，包括在这个家伙坦白到底恋爱过多少次之后原谅他。 当然，前提是要他百分之一百地“坦白”才行。 “喂，和纱……我哪有前女友这种东西呀……” 和纱这边，只要摸一下她的脑袋，就能够解决，包括和纱的小脾气和他的坏心情。 但是啊……难得回一趟学校，却被一个外校的女孩子给堵了，心中的无奈可就不是那么好缓释得了。 “话说回来，你是哪位？” “我是来找有马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星野慎吾。” 这个家伙，果然是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倨傲得比太阳更加刺目。 但即便如此，井川绘见可不是什么会退让的人，即便……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来自慎吾身边的女孩子身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了。 “我叫井川，井川绘见，如果你现在还在弹琴，而且也参加了夏天的全国赛，我们会是对手。” “是你啊……去年的时候，肖邦弹得不错。” 慎吾流露出些许恍然的表情。 能有这样的印象，有一半是因为公生，另一半则是因为“薰”，他会淡忘掉那段故事里的各种细节，但那也只是他将其藏在了记忆中的某个角落里而已。 “说起来，要我帮你联系公生么？不过那家伙不会有太多时间，我约他吃点心都被拒绝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这么优哉游哉？真是可惜。” “如果你说的是夏季赛，我跟和纱都报了名。” 慎吾笑了。 “至于可惜……我一直都这么优哉游哉，但是……你们又有谁赢过我呢？” 第二卷 : 第175章第八章 不如练琴 卷二第七章 手机铃声响起的地方很近，近得出乎意料。 但想想看也不奇怪，公生是百分之一百的回家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校门附近也正常。 只是啊…… “公生，需要帮忙么？你什么时候也会招惹这种家伙了？” 虽然说自己现在正处在停学期，但慎吾并不介意在学校门口揍一顿不识好歹的家伙。 公生是他的朋友，这个理由在他看来就已经足够了。 “星野……慎吾！？” “嗯？你认识我？” 看来，又是个学音乐的……只是啊，自己应该没有参加过什么重金属摇滚的比赛吧？ 后一句当然是腹诽，只不过慎吾确实想不起相座武士的名字，在他眼里，每一场比赛都是公生和自己在一群奇形怪状的歪瓜裂枣中玩耍。 至于小提琴那边，需要苦恼的是比赛后会被薰拉着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此说来，倘若薰有时间的话，钢琴比赛之后，他也会被拖出去玩。 “所以……你们，说不定认识？” “相座？你居然也在这里……” 果然…… 慎吾在想，自从公生去年再度大放异彩之后，大概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游戏关底的魔王，只要赢过了他，就能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 音乐的残酷啊…… 修一偶尔提过，但他其实始终没能感同身受，反倒是偶尔冒出一些滑稽而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想法。 “你这女人也是来……” 这个世界很小，同行之人总会在前路上的某一个地方相遇。 这不仅指的是自己与井川和公司，还有慎吾，说不定还要算上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不过没关系，比赛并不是武士对决，不需要担心眼前到底会有多少个对手，只需要演绎好自己的音乐，就一定能赢。 相座武士留在这个国家，为的就是让自己不怀着遗憾离开。 “这里好像没我什么事了，你们聊吧，我跟和纱还约了人。” 慎吾并不打算在这里多留。 “嗯，对了……如果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对你们说……比赛的时候见。” …… “我一直在想，有马……你到底是怎么能跟星野慎吾这种家伙做朋友的？” 相座武士承认，曾经的自己不如公生，甚至于后者是“最强”的，然而在这之上，还有一个概念之外的存在——星野慎吾，与他们乃至是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准确地说，他如同藏着雷电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也正是因此，所有人在称呼他时都是用全名，因为只有如此，这个如同符号一般的存在才会让人找到些“实感”。 “慎吾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公生答道。 “倒不如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就那种张狂到在学校里都不穿制服的家伙？” 绘见抱着胳膊，此刻慎吾与和纱依旧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但已经在放学后的人潮里时隐时现。 要不是看到刚才那个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学生从身后搂住了慎吾的肩膀，绘见可不会相信慎吾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 该说什么呢？ 说是你们，甚至是我们都远远不如慎吾？还是说他不会在意朋友的“强弱”？ 比起这些，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慎吾造下的“冤孽”，应该由他自己来处理。 但是啊……到头来那个家伙肯定只会一笑置之。 公生是如此认为的。 “所以，有马……你是早就知道，星野慎吾会参加这次比赛？” 之所以需要再向公生确认一次，是因为……无力。 重量级世界拳王出现在羽量级的业余比赛中，本就是“不合常理”的，但慎吾就在那里，如同山岳一般不可撼动。 绘见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一口气已经松掉了，毫无疑问，现在的她没法弹出慎吾所说的“不错的肖邦”。 “嗯。” 公生点头。 “很早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参赛了，而且……他很期待能跟和纱一起比赛。” “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绘见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而已，她想要找回状态，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行。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公生居然再度点头了。 “相座，你对她有印象么？” “我不记得有在比赛里遇到过那个女孩子，能让星野慎吾有所期待的人，但凡见过，我们都不会忘记的。” 这一次比赛，可真是……前所未有地有趣呀！可以战胜公生，还可以……向最终的魔王发起挑战！ 相座武士挑起了眉，但他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变得躁动的暴走族。 或许，他需要一辆自己的机车？ “公生，看样子，你应该是认识她的吧？” “和纱跟慎吾从小就认识，不过她很早就出国了，最近才从国外回来。” 但凡说出和纱的姓氏，那么相座武士和绘见必然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曜子的名字，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敏感性。 “我听过她弹琴……如果慎吾这一次只是想陪她玩的话，冠军应该是她。还有，和纱可不是慎吾那种懒散的性格，今后的比赛，她应该不会都不会缺席，所以……慎吾大概率会一直陪着她。” “……” “……” 公生这番话所带来的感受，武士与绘见都只是藏在了心里，去挑战也好，还是坚持着自我也好，或者……就此放弃？ 至少他们现在必须走完眼前的一小段路，至于在这之后究竟作何选择，也只取决于他们。 “还有啊……因为被和纱督促着，现在的慎吾，可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一个月都不会碰几次钢琴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强。” 那个叫和纱的女孩子，难道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么？还是说……她要比慎吾更加厉害？ 公生的话让两人的思考变得一团混沌——传说中那个，会努力练琴的慎吾居然就这么出现了，再加上一个有可能更加厉害的“和纱…… “所以，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不如多练一会儿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找我闲聊。” 公生的道别一点都不温柔。 “比赛的时候再见吧。” 第二卷 : 第176章第八章 “不错”的肖邦 卷二第八章 慎吾依旧能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慢慢散步，那么刚才自己猜测的“修罗场”，必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啊，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大的乐趣是像现在这样，从身后搂住慎吾的脖子吓他一跳，而不是谈论那些自己必然会被吐槽的事情。 即便此时还没吃到点心，武也的心情依旧很不错。 “好久不见，慎吾……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外校的女孩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么？” “井川？没有……” 慎吾愣了一下，以至于他有那么一两秒钟忘记了过肩摔的全部技术细节，当他将其回忆起时，又没了跟武也计较的兴致。 所以……武也因此活了下来，大概是这样…… “那个女孩子，该怎么说……挺情绪化的，我不建议你去追她。”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和纱反问道。 显然，抢答的速度是与心中的在意程度是成反比的，那个只是惊鸿一瞥之间觉得不错的女孩子在武也心里已经没了多少值得关注的东西，反倒是慎吾跟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更加让人想要知道！ 果然，修罗场或许不会出现，但是啊……有趣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少。 “去年的时候，公生重新开始参加钢琴比赛，井川当时也是参赛选手之一，比赛上她弹了一首不错的肖邦，我还是挺印象深刻的……” 慎吾尝试着回忆。 “后来我听说，因为她是为了追逐公生的脚步，才开始弹琴的……因为公生前些年变得消沉，所以她那边也陷入了持续的低潮期。” “只是因为公生的复出，她就能一瞬间超水平发挥，情绪化到这种程度，挺不可思议的吧？假如你真的追上了她，有得是你受的。” “那可算了吧……” 本来就是信口胡诌的想法，现在自然也烟消云散了。 武也故作苦恼地耸了耸肩。 “我们学校里音乐科的那群家伙，一个两个都已经够自视甚高了……再加上这么麻烦的性格，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认为是什么始乱终弃的男人。” “……” 在这方面，武也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指摘的地方。 没有劈腿，也没有伤害过谁，用他的话说，只是喜欢过的女孩子多一些，谈过的恋爱多一些而已。 所以，慎吾这个时候沉默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慎吾呢？” 和纱说了这么一句话，武也自然理解为了这是在跟他说话，故而他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反应过来之后，后怕是有那么一点的，但是啊……既然话说出了口，也就没了回旋的余地。 更何况，和纱的答案可相当值得期待。 “他？” 白了武也一眼之后，和纱看向了慎吾，收到的是一个比此刻的阳光更加灿烂的笑容。只不过……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这个家伙是在有恃无恐。 当然，事实就是如此，慎吾一点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他就是个混蛋。” 但是啊，就是这么个混蛋，你却连稍微放开手一些都舍不得。 武也很想这么说，但考虑到和纱刚才的眼神，他决定闭嘴，而且他可是注意到了，刚才慎吾看过来时虽然同样笑意盈盈，但心里所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呀咧呀咧……和纱呀，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能被称为混蛋的事情。” 慎吾叹着气，也不知道这是他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奇怪口癖。 “说起来，武也……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依绪那边有田径部的训练，北原那家伙好像是被学生会还是风纪委员会拜托去做什么事情了，小木曾那边，之前说是会准时到的。” 武也没有拆穿慎吾岔开话题的行径，这也算得上是“男人之间的默契”，玩笑的程度，到大家都很开心就好。 “怎么？觉得人少所以买单的时候没有成就感？” “我又不是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 慎吾四顾着，语气里有那么一点无奈，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的模样，确实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嗯……如此说来，和纱就是地主家的傻女儿。 越是思考，他愈发觉得这个形容相当贴切，故而脸上也有了笑容。 “最近，学校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么？” “都快要期末考试了，你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而且体育祭和学园祭都在下学期，可惜你要参加得等到下个学年。” 武也反问道。 “不过，关于你的流言，之前在学校里有过那么一阵……不过最近少了，也没把你妖魔化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的话，还是在家呆着比较有趣，至少我能多睡一会儿……” 慎吾点了点头。 “学园祭之类的，从小到大不都那样么？也没什么意思吧？” “峰城可不一样！” 武也摇了摇手指，慎吾诧异于他为什么会露出那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我们学校的学园祭啊，可是沿袭了峰城大学的传统，到时候可是会有相当盛大的表演，还有Miss.峰城附属的选美比赛呢！” “选美比赛？” 慎吾有些好奇，为什么武也会清楚自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没什么意思……” “毕竟，冬马同学要是参加的话，一定能夺冠，说不定还能有三连霸这样的壮举！” 武也的大脑看起来是已经处在不受控制的状态了。 “冬马同学，有没有兴趣试试看？” “无聊。” 仅仅是这样一个词，武也便冷静了下来。 和纱的目光全然是冷的，也不知是已经发脾气了还是依旧有所克制——但无论如何，她的心情绝对不会好就是了。 “我可没心情，去讨好那些无聊的家伙。” “抱歉抱歉……” 武也双手合十，全然是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但因为没有土下座，所以和纱没有完全原谅他。 “虽然和纱的脾气很好，但是啊武也……欺负她可是不行的。” 慎吾如此说着。 “可真是……” 恋人间的偏袒，能够到这种程度么？ 武也觉得，慎吾才是被偏爱着的那个，毕竟他怎么看都像是真心认为和纱的脾气很好，否则也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 裙~ 第二卷 : 第177章第九章 决定，约定 卷二第九章 “小提琴、钢琴、大提琴……星野君，这些全国级别的比赛，你都要参加么？” “不然的话，我也拿不到这么多的选手赠票，说实话……虽然只是比赛，但门票的价格算不上低就是了。” 慎吾回答得轻描淡写，他所在意的，大概是对他而言并不算贵的门票价格，似乎听他说话的人，要更能明白这这番话之中的重量。 “之前不是说过……我有比赛的时候会邀请你们参观么？” “话虽如此啊……” 如果慎吾只是在吹嘘，那么只需要嘲笑他一番然后嘻嘻哈哈地结束这个话题就好了，但显然……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要同时参加三场全国级别的音乐比赛，不出意外的话……会如同他在学校里拿到年级第一的方式那样，以碾压的方式夺魁。 置身于这种仿佛与自己的人生无关的场景中，武也找不到任何实感。 “算了，反正你这家伙肯定又会说……自己肯定是第一就是了。” “那倒不一定。” 难得，慎吾谦虚了一下。 “有和纱在，这一场钢琴比赛对我来说可是相当大的挑战呢。” “说得也是……” 冬马曜子的女儿，大概有着与母亲同样惊艳的天赋吧？ 因为慎吾之前提过的缘故，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把这句话说破，但心中难免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而和纱则沉默着，她没有因为慎吾的称赞而喜悦，也没有察觉到气氛中针对自己的微妙深意而不快，静静地看了一眼慎吾，她的注意力便重新放到了眼前的布丁上。 这个姑娘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寡言而高傲的冷美人，即便有对甜点的异常偏爱作为点缀，也依旧没法弱化那份风雪一般的凛然。 但她终归是女孩子，心中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念头。 …… “所以，你打算让我，对么？” 自己不如慎吾，远远不如——尤其是现在，更上一层楼之后，他又一次踏上了一骑绝尘的道路，先前还存在的胜算，此刻即便是在理论上也半点不存。 和纱对此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能够接受自己全力以赴之后依旧被慎吾轻描淡写的几百，但绝对接受不了一份让给自己的冠军。 为了不被退学的权宜之计？ 冬马和纱可不会接受这样的理由，因为这是“折辱”，哪怕这么做的人是慎吾。 能够克制到在散场之后才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已经是她给慎吾最大的宽容了。 “我如果尽全力去争胜负，那么……和纱，你赢不了我。” 慎吾从来都不是个率直的人，他习惯于在迂回中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会尽全力，但并不是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胜负上……而和纱，你要做的，可不仅仅是保持状态，而是不断地……不断地变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拿到冠军。” “……” 慎吾什么都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和纱讨厌这种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感觉手中所持全无实感的状态，她看着慎吾的眼睛，似乎想要透过那双盈满着笑意的眸子看清这个混蛋的内心。 然而……除了那春水一般粼粼的微光之外，其中别无一物。 宠溺，或者是……“爱”？ 她不怀疑慎吾心中对她的感情之深刻，只是在困惑于为何在此时感受到了这些东西。 “竭尽全力……变强么？” “对于音乐啊……我也是有那么一点坚持的，所以……我能够理解，你们在想些什么。” 慎吾如此说着。 即便和纱不在身边时，他也并非孤身一人，公生陪着他，薰也陪着他——在这些朋友们身边时，他也难免会去注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正是因此，他记住了那一首“还不错的肖邦”，也记住了那名偏好重金属的武士。并且……断断续续地在音乐这条路上坚持到了今天。 “如果你只有现在的程度，和纱……我不会把冠军让给你，甚至是如果你只是向前走出了一两步也是如此。” “和纱……我们再做一个约定吧。” “……” 这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东西，而是极为残酷的约定。 慎吾语气柔和，但其中却藏着名刀一般的美丽和冷漠。 而这些东西，并未让和纱动摇，她直视着慎吾，幽蓝色的眸子如海一般深邃。 “四年之后，如果我没能拿到肖邦奖的第一名，我希望……那个时候击败我的人是你。” 依旧是如此委婉的说法，但其中藏着的高傲却昭然若揭。 “如果是你的话，和纱……我才会输得毫无怨言，所以，可要加油了呀。” “就算不用你说，我也……唔……” 好不容易才认真起来，为什么又这样…… 即便是在人潮起伏的街道上，慎吾依旧会有直接贴过来的时候，被他轻轻蹭着脸颊，感受着被他唇角的冰凉扫过肌肤时的纤细触感，和纱心中那些坚定的情绪一下子碎成了此刻天边的晚霞。 “你就等着看好了，混蛋男人……不用等到四年之后，我会让你知道，小看我会有什么后果。” “那我期待着。” 慎吾讨厌败北，即便他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才能远远在他之上的人，即便他已经输过了无数次。 但是啊…… 如果战胜他的人是和纱，想必……那个时候，她的美丽一定比玫瑰更加妖娆，被她所带的刺蜇伤，也是享用这份美丽时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所以，慎吾由衷地期待着。 “既然让我有了这样的心情，如果没有享用到美味，和纱……我可是会失望的呀！到时候……就狠狠咬你一口。” “你敢……” 有什么事情，是慎吾有什么不敢的呢？ 和纱想不到。 “至少这些天，要是你再敢在我练琴的时候捣乱，就等着完蛋吧……到时候可就不是咬你那么一两口就会原谅你这家伙了！” “当然不会。” 慎吾笑着。 “夏天啊……” 在星野慎吾的人生里，从未如此期待过某一个“夏天”。 一时间，他有某种预感……在这个季节里，不会再有那些无趣和慵懒，即将到来的……是浪漫而令人遐想的梦境。 第二卷 : 第178章第十章 神奇的思念与陪着他长大 卷二第十章 晚饭之后，和纱居然不让自己抱她了。 慎吾将此归咎于自己在街上跟她稍微有些过头的亲近，在此之前，被他在思考后排除的可能性包括和纱因为那番话而真的认真了起来。 在这个家伙眼里，认真归认真，但是啊……把时间花在跟恋人的亲近上，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再闹我，就给我滚到隔壁去。” 和纱是如此说得，慎吾在看了一眼“隔壁”所在的方向之后，依旧不为所动。 然后，他被踢了一脚，虽然和纱舍不得用太大力气，他也不至于打着滚去和纱家。 但是啊…… “给我好好练琴，当然，你出去玩也可以，学习也可以，反正不准你闹我。” 大概，直到今晚睡觉之前，这会是和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而慎吾觉得……自己没法在最近也是隔了好几堵墙的情况下跟和纱亲近——关于自己在做什么，他始终没有正确的认知。 自然地，也没法静下心弹琴，至于学习……就更没可能了。 然后……他就像和纱说的那样，滚出去外面玩了。 …… 只是，该去哪里呢？ 东京的地铁发达，绕了好几圈之后，饶是他并不路痴，也花了好些时间才理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然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还不如待在家里。 在叹了口气之后，他便开始按照心里规划好的回家路线搭上了地铁。 回了家之后，会被嘲笑的吧？ 不过以和纱的宽容，就算嘲笑他也是一笔带过，然后两个人就能像平时那样待在一起了——至少从时间上看，等他回到家，也快要到休息时候了，少练半个小时或者是四十分钟，也无所谓的吧？ 总之，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一路兜兜转转地回了家。 …… “和纱！我回来啦！” 如果只是些许噪音，和纱的演奏不会就此被打断，但是慎吾的吵闹可不会只有这种程度。 琴曲在他从身后把和纱抱起来时戛然而止，凭着自己大得过头的力气，他抱着和纱在客厅里肆无忌惮地转着圈，和纱的挣扎全然没有任何用处。 “和纱有没有想我？！我啊！可是很想念和纱呢！” “你这家伙啊……” 要说心里没有念及这个家伙，是不可能的——这份思念带来的东西，是指尖每一次触及琴键时的福临心至。 以这样的心情弹出的乐曲，无疑是“幸福”的，如果被想念着的人能够听到，那么就会有双倍的快乐了——然而，被寄予了这份期待的人，怎么想都是个不懂音乐的笨蛋。 否则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来，把一切弄得乱七八糟。 其实，乱掉的东西也不过只有和纱散开的长发而已，但这已经足够她对慎吾多一份额外的埋怨了。 “现在才什么时候……才说了那么帅气的话，你就不能多认真一些么？” “可是啊……和纱不让我待在身边，我没法静下心来弹琴！” 慎吾如此说着，语气相当理直气壮。 “告诉你啊和纱！我刚才本来是想要出去玩的，但在电车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因为不知道玩什么……所以，果然还是得像现在这样，抱着和纱。” “就我们现在的样子，四年后还说什么拿肖邦奖？” 一时间，和纱哭笑不得。 “你不是也总说，黏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多，但是我们也得花时间做一些我们该做的事情……我们约好的事情，可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够做到的呀。” “可是……” “慎吾……” 和纱继续说着。 她知道，但凡自己稍微再心软一些，让慎吾把他那满脑子的歪理说出来一两句，就真的没法再对他说教些什么了。 真不知道，这个笨蛋平时是多么狠心，才能够无动于衷地讲那么些大道理的呀！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有想念你，但是啊……对你的思念，对我来说，是一种很神奇的动力，试着跟我一样，怀着对我的思念弹琴吧，这样，就能静下心来了吧？” 他们这才分来了多久？ 两个小时，多一些或者是少一些，但就如此须臾 “如果不想弹琴也没关系，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去做什么……只要想着我就行了，那样一来，你一定能变得更好的，你是天才，不是么？” “可是……” 难得的，慎吾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以他现在的思考能力也就能够想明白“抱着和纱很舒服”以及“还想要再抱一会儿和纱”这样的东西。 “好吧。” 所以，像平时那样，答应下和纱的要求就好了。 “……” 答应归答应了，但慎吾一点动作都没有，全然不打算放自己回去练琴。 一时间，和纱有些无奈，毕竟不是每个时候，都能读到慎吾脑子里的想法，当然……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她肯定会更加哭笑不得。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比赛结束之前，我练琴的时候不准你再像现在这样打扰我了。” “知道啦……” 慎吾可算是清醒了一些，他突然有些想要叹气，好在此刻依旧抱着和纱，他的心情也不至于差到什么地步。 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他才会冒出“怅然若失”之类的情绪出来，说不定到时候，他还会搭着电车在东京溜上好大一圈。 当然，也有可能是开着他的车子出去。 “和纱……那我们今天休息了吧。” “现在这个时候？” 十点都不到…… 即便如此想着，但和纱没有拒绝。 “你有什么都不做……” 没来由地，和纱埋怨了这么一句，而慎吾则是嘟嘟哝哝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些什么——跟她一样，慎吾心里也在害怕，甚至，比她更加害怕。 这个混蛋男人的内心其实也远远没有成熟，他或许并不清楚，但那份“好好生活”的奇怪坚持和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促使着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冬马曜子说，陪着一个男孩子长大是一段漫长而坎坷的路，但和纱觉得曜子说的不对——她和慎吾，是陪伴着彼此长大。 emmmmmmm 我在想 自从最近开始上班摸鱼码字 是不是错别字就少了裙~ 第二卷 : 第179章第十一章 或许是不期而遇 卷二第十一章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慎吾总算是接受了不能跟和纱腻在一起的“事实”。 然而，以这个家伙出乎意料的黏人程度，这份妥协也仅限于和纱白天练琴的时候，并且需要相当多的“能量”才能够姑且克制下来。 只是啊…… 张开胳膊耷拉在公园的长椅上，慎吾叹着气。 今天的天气不错，比被他停在不远处路边的跑车要更加不错，只不过，“到处乱逛”依旧不是什么打发时间的有趣方式。 但谁让跑车不适合在公路上开呢？因为自身常识的缺乏带来的困扰，让慎吾只能姑且接受了。 也不知道，老爹买这么多车子做什么……摆在家里当模型么？还不如多买两根棒球球棒。 他之所以这么想，便是因为眼前的空地上有人在玩棒球。 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三口——正值壮年的父亲，依旧算得上美人的母亲，以及已经长大但依旧会跟家人亲近的儿子，这样的家庭，才是正常的吧？ 当球滚到自己脚边时，慎吾随手将其扔了回去，看起来要比他小一些的男孩子远远地挥手道谢。 他们的模样，应该可以用来解释“幸福”这个词吧？ 当然，自己跟和纱的生活，也可以。 得益于今天的阳光，慎吾的心情很好。 总而言之……夏天从来都是让人愉快的季节。 …… “一个人么？” “是啊……” 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了，并且跟自己搭话，慎吾稍微偏了一下视线，随口应了一声便继续发呆了。 “小慎吾，怎么这么冷淡？是因为没人陪你玩棒球觉得寂寞了么？” “只是在发呆而已。” “还是说……” 慎吾的回应被忽略掉了，对方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在想念和纱？” “是啊……” 一份在被提及时，就能露出笑容的想念，也是能让人获得幸福的心情。 慎吾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一如他刚才松松垮垮的模样。 “在想着和纱。” “可是，明明你们都住在一起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我啊……应该算是，被赶出来了吧？” 慎吾想了想，也不知道他到底思考了些什么，才会用如此表意不明的方式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话。 或许，这是在逗身边的女人开心？总之……对方亮起来的眸子让那份妖娆而耀眼的美丽平添了几分光彩。 “快给我讲讲吧！你跟和纱的故事！我啊……可是相当想要知道的呢！” “曜子阿姨呀……” 慎吾叹着气。 他再度侧过脸，身边这美得过头的女人正捧着脸颊看过来，绯红色的指甲与要比她口红的色号淡一些，这一点微妙的层次感参差感让人的视线与内心都有些无所适从。 “好久不见了……” “是呢，好久不见了！” 冬马曜子。 这个女人本该待在欧洲，但慎吾并没有去纠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实在是没必要——难缠的漂亮阿姨大概只会比从前更加难缠，他自认为自己的成长还不足以逃过那些捉弄。 “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呢！小慎吾！不对……现在该叫慎吾君了！因为啊……已经是男人了吧？” “男人……么？” 慎吾想要沉默，但依旧下意识地呢喃出声。 “诶……” 曜子恰到好处地诧异了一秒钟，不多也不少，这大概是她刻意拿捏的结果。 “不要告诉我，你跟和纱还没做过……明明那个孩子那么漂亮的呢！” “……” “说谎啊，可是很不好的事情哦！所以，果然已经是‘慎吾君’了呢！” 曜子的语气里带着赞叹，也不知道她所说的可悲的成长，到底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不过啊，如果是慎吾君的话，不管怎么骗我，不管对我说怎么样的谎话，我都会原谅你的哦！” 确实呀，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被他欺骗，或者是被他伤害，都没关系，谁让他美得像是诗一样呢？ 曜子在心中用了这样的比喻来形容慎吾——温润如玉，而又灿烂如阳光，即便是那份刺目的骄傲，也如同酒精的苦涩一般让人沉迷，这样的男孩子，不是“诗”的话，那又能是什么呢？ 至少，在这个夏季的某一天，冬马曜子觉得自己有理由能够开心起来。 所以，她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或者是别的什么表情——就算是玩闹，也需要付出些什么的。 “慎吾君，既然被可爱的恋人从家里赶出来了，那么可不可以陪我约会呢？” “不可以……” 约会啊，果然还是算了吧……即便知道这只是个玩笑，但他不愿意陪曜子玩闹。 “那可不可以弹琴给我听？小提琴或者是大提琴都行哦！嗯……吉他也可以！” “不太想……” 自己就是因为弹琴累了，所以才出门散心…… “那……我给你弹琴怎么样？” “……” 果然，还是像听和纱弹琴…… 慎吾这一次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这样么……原来如此呢！” 被一连“拒绝了”三次，曜子却依旧笑得灿烂，她伸出手，轻轻地戳了一下慎吾的脸颊，比起慎吾之前对和纱的恶作剧，她的动作要更加轻佻，也更加明目张胆。 因为啊……她把慎吾的心思，全都读懂了！所以，在慎吾看过来时，她全然有恃无恐地凑近了些许。 “那就陪我去玩吧！刚好……和纱拜托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 重要的事情？ 如果曜子没有提和纱，那么慎吾肯定会将曜子的话当成是恶作剧然后拒绝，但是啊……和纱在曜子心里，可不是什么能拿来开玩笑的人。 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稍加思索之后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 曜子双手合十，似乎刚从娃娃机里抓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偶。 他突然抱上来，慎吾的脸颊上被她留下了一枚鲜红色的唇印——就像她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果然，小慎吾最好了！” “曜子阿姨呀，我会……很困扰的……” 慎吾叹着气，随即站起身来。 “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就走吧。” 第二卷 : 第180章第十二章 同时发生的事 卷二第十二章 “……” 似乎，有些生疏了呀…… 慎吾心中冒出的这个念头里，不无对自己的调侃。 镜子里脸上的唇印被擦掉了，但皮肤也难免因为过多的摩擦而微微泛红。 与曜子的“好久不见”比起和纱来要长上一些，毕竟他已经跟和纱在一起快要三个月了。 和纱口中的“那个女人”跟记忆里没什么变化，一样的麻烦，一样的漂亮，一样的让人在讨厌不起来之余，觉得挺受她照顾。 “搞定了，音乐室的事情。” 经过了一次反射之后，慎吾不确定自己此刻算不算与曜子对视，如果只是看着她的倒影，应该不至于能察觉到眼神中的情绪才对。 所以，他沉默着。 至于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施施然地走进男洗手间，其实也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说起来，你们男人为什么都对超跑这种有麻烦又危险的东西情有独钟？坐在里面我的腿都要折了……小慎吾，修一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跟女孩子约会，要挑一辆宽敞一些的车子么？” “老爹说，家里的车子我想开哪一辆都可以。” 只要别死了就行。 慎吾略去了修一的叮嘱里最为重要的部分，因为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必然逃不过一番新的调侃。 “而且……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东西。” “这样么？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就得好好记住财行……这样的小知识，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 曜子走上前，略一偏头之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笑容。 “擦一擦脸吧。” “嗯。” 接过曜子递过来的手帕，慎吾也笑了。 “谢谢你，曜子阿姨。” “如果想要感谢我，就要乖乖听话才行。我说过的，小慎吾……要叫我姐~姐~的呀！” 因为知道这是绝对不会从慎吾嘴里冒出来的称呼，故而曜子才对此相当乐此不疲。 慎吾不这么叫她，她便能把这个小玩笑永远继续下去，这也算是……女人的狡猾吧？ “要是你答应的话，说不定待会儿我会手下留情哦。” “请务必不要。” 慎吾依旧笑着，但神情与之前比起来已经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就好像……被拇指从鞘中顶出半寸的名刀一般。 …… 两次提示音响起的间隔不超过两秒钟，叠加之后的电子音并没有因为多出的层次感而变得动听。 和纱皱起了眉，琴曲被以这样的方式打断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但好在她的心情不错，所以手机成功幸免于被直接砸掉的悲惨命运。 邮件来自“小木曾”以及“小木曾”。 “冬马同学今天是跟星野同学一起去公园玩了么？我今天跟家里人一起出来打棒球，看到你们了呢！”——小木曾。 “说起来，冬马同学换了短发之后也很漂亮呢！”——小木曾。 “短发？什么意思？你看错了吧？我今天一直在家里练琴。” 和纱咬着嘴唇，显然是相当困惑。 只不过…… 短发！？ 想到这里，她猝然一惊。 那个女人，可就是“短发”的呀！ “那个女人……回来了！？” 而且，跟慎吾在一起？ 这个念头相当荒诞，但仔细想想，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至少，“荒诞”这样的词，用来形容冬马曜子的行事风格简直是再恰当不过。 而且啊，现在慎吾可不在她身边。 “可是，我今天早上确实看到了冬马同学和星野同学在一起呢！只不过没有上去打招呼而已。”——小木曾。 可以想象，手机另一边的雪菜到底有多么困惑。 “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是冬马曜子。” 和纱如此回复着，她想要就此把手机扔到一边，但接连不断的提示音让她终究还是按捺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 “冬马曜子！？是那位……钢琴家！？她是和纱的……母亲！？”——小木曾。 “和纱，曜子阿姨回国了，我现在正跟她在峰城大学，中午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家吃午餐的。”——慎吾。 “嗯。” 和纱给两边的回复都是一个简单的词语，并且加上了标点符号。 在这之后，她放下了手机，就如同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一样。 …… 峰城大学，音乐室。 “已经好多年没来这里了呢……” 看来，冬马曜子也没能逃过“时间”。 或许很多年之前，尚且在此就读时，她也曾如同现在这般，踩着指尖拂过琴键时淌出的的音符漫步，故而才会在此刻有这样的感慨。 慎吾此时刚叠好曜子给他的手帕，将其放在另一架钢琴上之后，他端坐在了琴凳前。 “没想到你这么心急呢，小慎吾！你刚才可是说，让我不要手下留情……你就不怕，自己变成那些被你嘲笑过而一蹶不振的孩子们那样么？” “我也不是没输过，而且……如果真的变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慎吾笑着，他以这样的方式否定掉了曜子所描述的“可能性”。 “倒不如说……能够跟曜子阿姨比赛，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曜子说的重要的事情，是陪她玩一场“游戏”——肆意地展示自己的才能，直到征服或者是被征服，据说这是她在国外留学的日子里，音乐学院的年轻人们最为钟爱的玩乐。 对于“天才”们而言，以“真剑对决”的方式来狩猎彼此，才能在玩得尽兴之余，偶尔抓住一朵在心中绽开的“灵感”。 慎吾觉得，陪曜子“玩耍”一番也未尝不可，即便这一次他依旧难逃被捉弄，但是啊……那些收获，必然是实打实的，就好像在道馆里被老师揍过一顿，就自然而然地变强了一样。 “很自信呢，小慎吾！” 此刻，曜子已经看不到慎吾的表情了，但她可以想象。 想象着他如同刀锋一般的眼角，想象着他朝阳一般的斗志，还有……那份如同钻石一般璀璨的天赋。 想必……这会是一场相当有趣的“胜利”吧？ 第二卷 : 第181章第十三章 起舞的天才们 卷二第十三章 “天才”生而便是与凡人不同的，乃至于那些所谓的“大器晚成”，也不过是努力过后而有所得的普通人而已。 慎吾是天才，时隔多年再度听到他的演奏，曜子对此便无比确定了——她愿意将慎吾比作十六岁的肖邦，或者是十六岁的莫扎特，或者是任何一个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名字的大音乐家。 但是啊……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最有趣的是……欣赏慎吾那份如同明月一般高洁的天赋，在暴风之中逐渐暗淡，暗淡成北极星，暗淡成一束勉强能被看到的光芒，暗淡成烛火，并且在最后……熄灭。 在这之后慎吾能不能再度振作起来，曜子觉得他应该是能的——毕竟，“星野慎吾”是天才嘛。 倘若做不到，那么他也不过是……稍微努力地多一些的普通人而已。 至于自己能不能做到彻头彻尾地摧毁他？曜子也对此没有过任何的怀疑。 这难道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么？ 没来由地，她感到心念一滞…… 此刻，慎吾的音乐的确已然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飘摇，但是啊……这最后残余着的一点火光，却抵御住了风暴，而后——肆意起舞。 果然，是美得像诗句一般的男孩子呀！ 曜子在心中感叹着。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掐不灭这最后一点火苗了，即便她也尚有余力未发——纵然慎吾的“舞蹈”每一步都踩在锋利的刀尖上，但他……乐在其中，每一个音符里，都有他快乐而又放肆的笑声。 这大概，才是“天才”吧？ 而自己……或许也是，普通人？ 露出笑容时，曜子的琴声戛然而止，而慎吾的独奏依旧在继续。 没有了与他一同舞蹈的人，他的演奏并未多出“孤独”这样的软弱，或许他此刻依旧沉浸于物我两忘之中。 敢于迎着风暴起舞的人，又怎么会孤独呢？既然风暴已经停歇，那么接下来……便该一步登天，去欣赏那份自己不曾见过的绝景。 …… “曜子阿姨……” “我输了呢……” 或许，是玩过了吧？ 曜子如此想着，随即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败北，没能如同想象的那般，在这场音乐的交锋中将慎吾撕碎，她便已经输掉了。 承认自己输给一个小孩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每个对手都像慎吾这样，曜子宁愿自己输掉成百上千场。 “果然……” 慎吾的言语间带着笑意。 曜子恍然间想起，他大多数时候都在笑着，这并非用来掩饰的表情，而是……这个孩子能用笑容来表达各种各样的情绪。 而这一次，直到慎吾再次开口，她也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读到的感情。 “曜子阿姨很温柔呢。” 说是毫不留情，但却一直陪自己玩耍——毫无疑问，在慎吾眼里，这绝对是温柔，比起修一那些表意不明地叮嘱要温柔得多。 “温柔……么？已经很久没有男人这么说我了呢！” 曜子站了起来，如此她终于可以看清慎吾的表情了。 如想象中那般，这个孩子确实在笑着，眉眼间也满溢着与他说出的每一句话一般无二的骄傲，即便……他现在已经很疲惫了。 终究，在刚才的演奏中，他倾注了太多的心力，比起曜子要多得多，否则他也没法与才能远超自己的曜子共舞。 不过啊…… 温柔？ 只有心中藏满了温柔的男孩子，才能给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同样的评价吧？ “倒不如说，慎吾……你刚才的演奏，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呢！” “因为曜子阿姨上一次听我弹琴的时候，我还没有和纱高。”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和纱甚至还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直到最近这份小小的误解才算是勉强解开了。 慎吾从口袋里掏出先前曜子给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过自己的额头，即便是待在空调房里，他现在也已经汗流浃背，这样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 或许在回了家之后，自己得先洗个澡再做午饭。 “我们先回家吧……现在已经快要到该做午饭的时候了。” “做午饭？” 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冬马曜子与厨房的关系有且只有被放在冰箱保鲜层里的甜点和酒，她的第一反应是慎吾大概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对慎吾的误解有些深。 “果然，你已经在想念和纱了么？还是说，一直在想念着她？小慎吾……明明现在可还是在跟我约会的呢！” “我跟和纱说了，会跟您一起回家吃午饭，要是我们失约的话，她会不开心的。” 从小到大，曜子给和纱的印象之一，便有“从来都不会遵守约定的骗子”。 慎吾认定，和纱既然愿意对自己说这些，那么他作为回应，便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而且啊……倘若能见到曜子，和纱即便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但肯定会开心——就好像自己跟老爹一样。 “那就……回去一趟吧。” 曜子看了一眼腕表，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或许是在想，慎吾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抽出时间联系和纱的，但即便聪明如她，也没法将每一个细节都抓在手里，更何况……男人虽然天生愚笨，但也有相当狡猾的一面。 “话说回来，小慎吾……和纱跟我说，她最近一直在跟你学做饭呢！我今天能吃到她做的料理么？” “嗯……” 这可就一言难尽了呀…… 和纱做的点心都很好吃，但她似乎跟需要用火的料理缺乏一点“缘分”。 “你可以吃到和纱做的布丁，如果家里还有的话。” “真的么！？” 这个答案对于曜子而言大概是最棒的惊喜了。 她的情绪转变得很快，但又全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完全没想到呢！我居然还能吃到和纱做的点心！小慎吾，可真是托了你的福呢！” “也还好吧……” 对于这份称赞，慎吾只能苦笑着应下来。 第二卷 : 第182章第十四章 简单，快乐，幸福 卷二第十四章 “慎吾……” “嗯？” 才见面没多久，曜子对自己的称呼就已经欢乐三个，“小慎吾”大概是给她心中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子，“慎吾君”大概是对他成长为“男人”的调侃和戏谑，而慎吾呢？ 应该就是给“慎吾”的吧？ 慎吾察觉到了这个细节，笑了笑之后也没再深思，他现在还在开着车，需要集中精神。 “我待会儿，就得走了。” “嗯。” 慎吾点了点头，偏过头给曜子一个笑容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算不上极限，但也恰到好处。 “我是说……我待会儿就得去欧洲了。” “我知道。” 这个孩子，是不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这当然不可能。 曜子本以为，慎吾的情绪至少会有那么一些波动，无论是什么情绪都好——这副平淡的过头了的模样对不上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可能性。 略一错愕之后，她才发觉自己下意识的解释有些多余，但在这之后，却是更多的解释。 “听和纱说，你最近在音乐上陷入了瓶颈，再加上你们最近停学的事情，修一也联系了我……虽然现在还没见到和纱，但我觉得，你们都过得不错。” “抱歉，让曜子阿姨担心了。” 慎吾的语气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此刻没法太分神，他的语速慢了些许，故而曜子此刻有的是功夫，在心中细细地描绘他言语间的每一个细节。 带着一点点仅仅是点缀，而没有任何实质性情绪的笑意……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在意的东西了。 嗯……看侧脸也是个帅气的男孩子。 “如果需要的话，我吃过午餐之后可以送曜子阿姨去机场。” “那就麻烦你了。” 有人给自己送别，终究还是好一些的。 对此，曜子也没法免俗，她答应了下来，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分。 “如果可以的话，慎吾……如果和纱到时闹脾气，请你帮忙哄哄她，上次我离开之前，她哭了很久。” “曜子阿姨也说了，‘如果可以’……所以，我拒绝。” 因为遇到了红灯，所以慎吾有了做出更多表情的余裕，笑容里多出来的几分情绪也不知道是调侃还是对即将达成的恶作剧的期待。 曜子可以想象，自己接下来难免的狼狈模样，但她也只能略一叹气之后，不再开口。 “哄和纱开心是曜子阿姨离开之后的事情，你还在的时候，照顾和纱的事情当然得由你来。” “是么……” 说不定，和纱已经跟他提过这些事情了…… 每每提及慎吾时，修一总说他懂事得有些过头，曜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觉得，一个男人说的话百分之一百符合事实了——慎吾简直是懂事到了让人头疼的地步。 在如此叹息之余，她也有了些许困惑。 “修一离开的时候，你也是这个反应么？还是说……会在他的行李里，藏一些奇怪的东西？” “老爹？” 慎吾花了一两秒钟，才算是听懂了曜子的潜台词。 “老爹有责任照顾我是没错，但是啊……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是我老爹，又不只是我老爹而已。” “老爹？这个词听起来像是在称呼黑帮头子……” 这个话题没有必要再继续了，于是曜子便用了个不那么得体的玩笑。 “爸爸？父亲？还是老爹叫得顺口一点。” 慎吾尝试了其他称呼，但终究还是“习惯”占了上风。 “他也不太介意，所以我按着心情来也不是不行。” “那你平时是怎么称呼遥的？” “……” 绿灯了。 如果慎吾对车子有些了解的话，肯定知道他现在开着的这辆超跑绝对爆改过，否则也不会有一个老式的变速箱杵在操作台上。 他熟练地挂挡，车子缓缓起步。 “妈妈。” “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刚才的提问，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曜子只是想起了，所以随口将其说出来。至少……她还是挺喜欢慎吾这个孩子的。 但是啊，会引来些许别的情绪，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打算问问我，遥是个怎样的人么？” “老爹经常跟我说妈妈的事情。” 终究，慎吾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十几年来的惯性也好，或者是他生性如此也好，他依旧在笑。 “说起来，我一直很想知道，妈妈到底是不是真的像老爹说的那样温柔。” “遥么？” 曜子想了想。 “修一是怎么形容她的？” “整个世界的一起美好加起来，都不如她。” 对于慎吾而言，这应该是用来形容和纱的话，当他蓦地念及这一点时，也就明白了修一所想要表达的东西。 在理解了之后，他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些什么。 “看起来，你也知道了呢，慎吾……” 曜子在想，修一没有待在慎吾身边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孩子跟他的双亲实在是太过相像——母亲的容貌，父亲的性格，再加上他们的才情…… 看着他，甚至能让人回忆起那些过去的岁月中蔚蓝的底色。 “如果遥还在，想必……好像想象不到呢，她还在会是怎么样。” “至少……我没法像现在这样，开着车出来吧？” 母亲对于孩子的任性，总能以最温柔的方式加以管束。 慎吾的认知是如此的，故而他借此自嘲着。 “对了，不想练琴的时候也难免会被念叨两句，说不定我们一家三口还有机会去公园打打棒球。嗯……如果和纱在的话，会叫上她一起，拍的照片会洗出来一份寄给曜子阿姨。” “是啊，会是这样……” 慎吾所说的，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普通”的东西，就像他们今早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一家三口一般。 简单，幸福，而且快乐。 但想想看，现在的慎吾也拥有这些东西，只不过……少了与他分享这份美好的人而已。 人生总是如此，会有那么一些没法弥补的缺憾。 曜子本以为，今天的好心情可以让自己不用叹气，但情绪无声袭来时，人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将其按捺在心底。 第二卷 : 第183章第十五章 没有人喜欢离别，却都准备好了离别 卷二第十五章 “和纱，我跟曜子阿姨回来了。” “……” “嗯……我在想啊……”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慎吾回家的问候无人回应，和纱与曜子在对上视线时不约而同地沉吟着，只是区别在于，前者完全沉默了，而后者似乎想要把心中所想的念头给说出口。 “比起春天的时候，和纱漂亮了不少呢！”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把她一口吃掉，但慎吾怎么就能做到无用于衷呢？或者说……怎么这个孩子就是没法让慎吾对她做些什么呢？ 果然，是不够的聪明的缘故么？ “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大概，和纱是没读懂曜子的心思的，否则她也不会是如此平静的反应。 “回来了的话，洗过手就快点来餐厅吃饭吧。” “是和纱亲手做的午餐么！？可真是让人惊喜呢！” 是啊，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惊喜。 曜子觉得，只要是和纱盛到盘子里的东西，她都会怀着由衷的愉快心情吃掉。 “慎吾，你居然教会了和纱下厨，可真是了不起呢。” “只是找了个多在一起待一会儿的理由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啊…… 一路上回来时，没有遇到消防车，家里也没有东西烧糊了的味道，确认过这一点之后，慎吾稍微放松了几分，也有了期待午餐的心情。 用火没出问题，那么……应该没什么事吧？ “可真是亲亲热热的呢！” 曜子抚掌而笑，心情又好了几分，先前提及的对和纱闹脾气的担心，此刻看来已经被完全抛在脑后了。 …… 午餐是普通的午餐，之于一个家庭而言算不上多么美味，但也远超过了慎吾先前遵循的“能够下咽”的标准。 在那些借口待在一起玩闹的时光里，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相应的成长。 “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却才盛好饭，和纱便开了口。 看起来，她也不是曜子所想的那么无知无觉，在见到母亲的一瞬间，她便已经察觉到离别已近——近到连思念都没有时间倾诉，就需要开始思考如何告别。 “吃过饭。” 纵然曜子再怎么善言，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给出如此简短的回答。 她回忆起了春天是与和纱分开的场景，她走得匆忙，直到即将启程时也依旧在交代自己给和纱安排好的生活。 而和纱则始终靠着墙，抱着胳膊看着她忙忙碌碌絮絮叨叨，只是这幅冷漠的模样，在她说出告别的话顺便摸了摸她的脑袋之后垮掉了。 但在当时，她却已经没有时间去为自己的女儿擦眼泪了。 这才过了多久？曜子不认为和纱能成长到了能够对猝然的人生际遇无动于衷的程度，只是因为她有了在事后肆意撒娇的地方，才能如此淡然吧? “需要送你么？” “慎吾说，可以开车送我去机场，如果和纱有时间的话，也一起来吧。” 这个时候，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大概…… 曜子思忖着自己笑容的幅度，但即便她没能想出个所以然，但表情管理依旧完美无瑕。 “说起来，慎吾……没有驾照却开着车子到处跑，没有问题么？要是被交警抓到，可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呢。” “这个啊……没问题吧？反正我也一直没被抓到过。” “没问题就好。” 慎吾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些东西，但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却只能是这样缺乏说服力的东西。 而曜子那边，也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就这么接受了这样一个只会让人更加不安的解释。 “对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跟和纱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开宽敞一些的车子，如果修一只有那些大玩具的话，我家车库里有几辆不错的，和纱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你问她就好。” “有的。” 慎吾记得，车库里有几辆长得有些丑的车子，但看起来确实符合曜子所说的“宽敞”，到时候……就从它们挑一辆开出去吧。 “曜子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的东西么？” “没有，到时候直接出发就行了。” 即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在面对着慎吾做出回答时，曜子依旧难免恍惚。 自己跨越了半个地球，却什么都没带，离开时也只需要洗漱一番补个妆就能出发，如此看来，这一趟旅程怎么都跟“回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啊…… 虽然可以狡辩说此刻所在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家，但是啊……跟唯一的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地方，确确实实是家。 这个世界有慎吾这样的男孩子，无疑是温柔的，但也难免会存在一些荒诞地让人发笑的事情。看起来，自己的好心情没法持续到今天结束呀…… “到时候，和纱就继续拜托你照顾了哦，慎吾。” “如果可以的话，曜子阿姨在家里歇几天也未尝不可。” “下次吧……” 对这个孩子说自己多忙，说自己需要绷得多紧才能继续前进……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没法说出口的东西，因为曜子早就忘了该怎么对他人示以软弱，故而她只能答应下大概是没法做到的事情，然后在不经意间爽约。 “不过，如果你跟和纱现在想来欧洲玩，也不是不行哦！说不定还能在某个地方遇到修一呢！慎吾，你跟他也很久没见了吧？” “也不算太久。” 老爹在新年之后便回了家里，并且赶在樱花开放之前离开日本，慎吾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修一在离开时说“再不走樱花可就要开了”。 慎吾想不明白，为什么樱花盛开了就要离开日本，但也没有去纠结其中必然存在的理由，反正他迟早回来，至于是像曜子这般突然出现而又匆匆离开，还是某一天客厅里突然出现他懒得收拾的行李箱，慎吾都不在意。 “我跟和纱就不去欧洲了吧，接下来有比赛……如果见到了老爹的话，就拜托曜子阿姨替我们向他问好了。” “好啊。” 如果见面…… 这种如果从来都相当难以实现，不过没关系，也不影响自己答应下慎吾的请求。 曜子不无愉快地想着。 第二卷 : 第184章第十六章 一杯咖啡的时间 卷二 第十六章 机场是个充满了离别的地方，当然，慎吾对此完全没有具象化的认知。 当他尝试着将“十二个小时”与“地球另一边”这样的关键词转化成脑海中的具体概念，想象里却远远不够。 曜子即将离开，在或远或近的“今后”会回来，就像修一离开时那样，或许……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些东西，所以才不会有特别的感情吧？ …… “还有一些时间呢……” 来时算得上一帆风顺，再加上慎吾对眼前需要做的事情强得过头的计划性，现在曜子还能陪着他们在机场大厅喝一杯咖啡——跟与曜子以几乎一样的方式往咖啡里倒砂糖的和纱不同，他选是冰过的柠檬茶。 只不过，对于曜子与和纱而言，这点空闲是意料之外的，会一时间相顾无言也正常。 “慎吾，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 “我知道。” 慎吾应了一声。 一路上，他自认为把车子开得很稳，而那辆据说相当贵的商务车也不会发出像那些令他钟情的大玩具一样如同野兽一般嘶吼。 总而言之，他还是喜欢跑车多一些，因为比较有趣。 “像现在这样……坐下来歇一会儿，也不错。” 这种令人久违的，闲适的感觉…… 没有助手在自己身边念叨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和注意事项，也没有男人在身边说着有趣或者没品的笑话，也没有喝醉掉…… 虽然相当陌生，但这样的状态其实充满了“宝藏”，曜子能够从中找到最为舒适的位置。 “和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我想说，你有空听？” “也是。” 和纱反问道，至始至终，她对曜子都是这副毫不留情的冷硬态度，而曜子的回应是而轻佻时而认真，时而带着些感慨，这或许得归咎于她每一秒都在波动的心情。 至少在作出回答时，她愉快地过了头，以至于对自己显然是在赌气的女儿用上了相当戏谑的语气。 “一杯咖啡的时间啊……其实也算不上长。” “……” 这样的话该怎么应？ 和纱沉默了。 “但是能有，总是好的。” 慎吾如此说着，他此刻正咬着柠檬茶的吸管，漫步经心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只仅仅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气氛之类的东西已经被他连同糖分一起吃到了肚子里。 “跟修一也一样？” “老爹？也还好吧……” 看起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没在认真听，曜子的话里成功进入他脑子里的，也就只有“修一”这个词。 “不过他有的时候不会跟我道别，一觉醒来都没见到他人，早餐倒是准备好了，所以等到吃午餐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走了……大概就是这样。” 好吧，慎吾是有认真听的…… 曜子在心中订正了自己的判断，如此一来，慎吾游离于状况之外的模样也就成了谜，和纱大概率知道慎吾此刻处在什么状态，但她可没法开口问。 问了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她们母女之间，是有隔阂的，并且不可能因为此刻多了个慎吾而有所消解。 “是么……” 听起来，有些不像修一。 曜子想着，不过，这倒是能说出口的疑问。 “他什么时候还会做饭了？我都不知道呢！以前我可是听遥抱怨过好多次呢！” “面包，果酱，水果沙拉……除了这些也就还有焦了的培根煎蛋，这算是会做饭？” 慎吾笑了笑，看来这样的回忆对他而言同样是幸福的。 “不过，我没机会吃到妈妈做的饭就是了。” 老爹说，妈妈的料理做的很棒，自己没吃过实在是亏大了，每次面对着那个男人做的“早餐”时，对此的认同感都会相当深刻，因为他得怀着这样的心情把修一做的东西倒掉。 他可不会像烂俗的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怀着感激的心情吃掉已经碳化的煎蛋培根，表达对一个人的爱，不应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曜子阿姨吃过么？” “嗯……刚到维也纳留学那一年，经常有机会吃到，不过之后……” 很多时候，不经意的聊天总会触及那些本不愿提及的过往。 随着曜子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慎吾的神情稍显暗淡，这个时候，他可没法像平时那样笑出来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 “没关系的，能多知道一些关于妈妈的事情也好。” 慎吾摇头。 也不知道是借着这个动作强调“没关系”，还是自顾自地否定掉了显而易见的谎言。 “曜子阿姨跟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还算好吧……” 即便比不了修一那句“整个世界的温柔都不及她”，但在曜子心里，那位故友确确实实是个温柔的人。 也正是因此，她不太敢对她们的关系有所断言——温柔的人无论对谁都是温柔的，所以总会招来些许误解…… 这是自卑而懦弱的想法，但在那个时候，她也确实如此思考过，并且这份怀疑也随着戛然而止的过往遗留了下来，并且永远都解不开。 “那个时候，被遥照顾了很多。至于修一……总是在我耳边抱怨，说我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慎吾……你现在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念头？” “没有呢……” 慎吾摇头，也不知他想起了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才会在这个时候笑得灿烂。 “我都被和纱给赶出门了，倒不如说得感谢曜子阿姨教我弹琴才是。” “你胡说些什么呢？” 在这个时候被调侃，和纱可不会给慎吾多么可爱的表情，当然，她的埋怨从来都仅止于“嗔怒”的程度而已。 “被赶出门……” 如果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一切顺利，那么……今后慎吾可以叫自己“妈妈”？ 曜子不无期待地想着，但洋溢着愉悦的好心情里也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 “慎吾，如果说……即便你实际上只有自己想象中一半那样爱和纱，也要……好好爱她呀。” “为什么，是只有想象中的一半？” 男人的愚笨和不解风情便体现在此处，慎吾刨根问底的模样像极了发现木薯的野猪、 “因为……男人都是混蛋嘛。” 自己该离开了…… 一杯咖啡的时间，从来都不是喝完一杯咖啡需要的时间，而是当咖啡的温度改变到让人觉得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所需要的时间。 曜子站了起来。 “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第二卷 : 第185章第十七章 约好的游戏 卷二第十七章 曜子离开得洒脱，慎吾的柠檬茶还剩一半，而和纱那边，大概对咖啡的品味与自己的母亲并不相似。 “那个女人，教你弹琴了？” 咖啡是苦的，不管加了多少糖，都是苦的。 和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和咖啡，但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不愿意想的。 “从维也纳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说实话，有那么一点嫉妒…… 只不过，跟慎吾计较，肯定会被这个混蛋男人捉弄…… 慎吾迟疑的零点一秒里，和纱已经梳理了好几遍自己的思绪，至于她跟慎吾被停学的事情，这个姑娘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谈不上所谓的“选择性忽略”。 “曜子阿姨说，是和纱拜托她的。” 慎吾读懂了和纱的情绪，只可惜现在他只能握住和纱搁在桌面上的手，而不是像在家里那般，将这个爱撒娇的可爱姑娘抱在怀里好好亲昵一番。 “我记得和纱跟我提过，有对曜子阿姨说我一直没进步的事情……她大概放在了心上吧？” “她回来，都没问我的事情，却特地花时间陪你……” 和纱依旧心存着些不满，就好像没能分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那个女人，也未免太……偏心了吧？” 终究，她用上了这样一个与咖啡的甘苦相似的词，慎吾掌心传过来的力度是撑着她将其说出口的支柱。 “也不能说，偏心吧……曜子阿姨觉得，和纱现在……应该过得还好，就像老爹觉得我过得还好一样，所以也就不太管我了一样。” 慎吾只能一边思考一遍作答，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思考的东西。 “……” 自己过得还好？ 这是个全然不用思考的问题，因为在慎吾提及时，和纱便想要用笑容来回应他。如此一来，要去对他发脾气的想法，好像完全没法实行了…… “所以，那个女人，都教了你些什么？” “嗯……跟和纱出去玩的时候，要记得开宽敞一些的车子。” 无疑，这是个玩笑。 曜子对慎吾说这句话时是如此，自然，当慎吾后知后觉地理解曜子表达的东西，他对和纱说出同样的话时，其中的促狭和戏谑全然未少。 而和纱那边嗔了他一眼之后，还是一如既往地留足了宽容。 “要说弹琴的事情，怎么说呢……我们去了一趟峰城大学的音乐室，算是玩了一个游戏吧？据说是曜子阿姨留学的时候经常会有的那种……钢琴比赛？” 那种，几乎要被风暴撕碎，却又让人想要迎风长笑的欲罢不能，这样的“玩耍”，想必是最为骄傲的天才才能乐在其中的游戏…… 或许，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样的感觉，即便有一天曾经被视为风暴的对手已然不值一提，但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过往无疑是不可磨灭的。 “说实话，我也算是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说我在嘲笑他们了.只不过啊……也难怪，我会只有那样的恶名……” “是么……” 慎吾在笑。 和纱总能从同一个表情中分辨慎吾的情绪来，此刻的他满心喜悦，并非出于某种“感情”的开心，而是……与之前被他的空手道老师揍了一顿之后类似的那种开心。 就好像，终于欣赏到了某种风景，或者是……终于摘下了天上的星星。 慎吾的心里，想必跃跃欲试地想要多玩几场那样的“游戏”吧？最好能够面对比冬马曜子更强的“对手”，只有这样……才会有趣！ 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冬马曜子，而在音乐上的造诣超过她的，又有几人呢？ “也陪我玩一场吧，那样的游戏……让我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教了些什么给你……开心到这个样子，可真是让人少见。” “嗯……” 慎吾偏了偏脑袋，似乎想要借着这个稍有改变的视角来观察到某个与平日里不同的和纱。 不算长的沉吟之后，他摇了摇头。 “等到比赛的时候吧，和纱……到那个时候，才是最棒的。在此之前……就竭尽全力地前进好了！我也一样……我啊，现在可是想要奔跑起来，想要飞起来呢！” “随你怎么说……” 又是，等待么？ 分明，和纱从慎吾的眸子里看到了火焰，平日里，那里只存着一星摇曳的微光，但此刻火焰却如同龙一般夭矫升腾。 这个家伙啊…… 自己念叨着他散漫的时候，他总像是树懒一样不为所动，只不过……和纱全然想象不到，慎吾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么，就稍微等等好了，欣赏最为瑰丽的表演，或者是战胜最为狂妄的敌人，都需要一方足够广阔的舞台。 全国大赛？ 虽说这个随时会坠入海沟的国家很小，但是啊……也姑且足够了吧？ 和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笑容与平日里的差别，她只是与慎吾对视着而已，欣赏着眼前的男孩子那本就因为兴奋而舒展开的眉眼愈发显得肆意，就好像欣赏日出时分的天光绽放一般。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值得期待的事情。 在如此的思考之下，她却生出了些许慵懒来，想要喝两杯冰过的酒，还想要在午睡醒来的朦胧心绪中拥抱慎吾。 对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某些别的美好，那么……尽皆拿来也无妨，女孩子啊，只有享尽了这些甜蜜，才能够绽放。 “还有……大半个月？说实话，有些长呢……” 这么长的时间，能做好多好多事情呢！能和慎吾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呢！ 转瞬之间，和纱的心情又如同云雀一般欢愉。 “是啊，还有好久……” 自己，会等不及的…… 慎吾的思考与和纱稍有些不同。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就姑且多做一些别的事情吧？像和纱说的那样，多弹弹琴，或者是别的什么……也都可以。 “和纱，也陪我一起吧。” “好啊。” 和纱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如果她知道，此刻慎吾想的，是今后不会再被赶出去，想必不会让这个混蛋男人如愿。 第二卷 : 第186章第十八章 过于无拘无束 卷二第十八章 逛街的时候一个小时就走不动了，弹琴也是一个一个小时就说乏了…… 又一次被慎吾赖着枕在了腿上，和纱多少有些无奈。 这个家伙说，今早跟曜子弹琴花费了过多的精神，所以需要歇一会儿，对此，和纱早已习惯，故而选择听之任之。 只是，这个家伙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之后，在他的狗窝里呼呼呼地睡了好一阵，醒过来之后有了精神，却还是继续犯懒…… 和纱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慎吾的“乏了”不过是在说谎，但是啊……怀疑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慎吾都已经享受到了她的放纵，而且从眼下的状况看，从经往后都只会是如此。 当慎吾眨着眼露出笑容，和纱也不只是该气还是该恼，但捏一下这个家伙的脸，让他这副气人的模样不那么讨嫌，总是没错的。 “一个小时……也亏你要意思说已经努力练习了，我看你今天下午的干劲完全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和纱是不是还想说，让我对那些好好练琴的人道歉？” 脸上更疼了，但慎吾却并没有哪怕是一点稍作收敛的想法，他只是笑，却能够惹可爱的女孩子发脾气。 如此看来，星野慎吾就是个性格恶劣而且罪孽深重的家伙。 “才不管你呢……” 到头来，自己还是得陪着他，说要增加练习时间努力练琴，但今天能够练够八个小时就已经是托了八百万神明的福…… 和纱偶尔也会想，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会有这么多神明，把神话传说弄到如此烂大街的地步，未免过于狭隘了。 所以啊，自己就宽宏大量一些好了，和这个混蛋男人一起，愉快地把时间浪费掉。 “说起来，今天小木曾给我发了邮件呢……” “你们不是经常邮件联系么？” “听我说完呀……” 慎吾说得一点都没错，但这种让人觉得满不在乎的散漫语气却让人恼火，和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但天生了这副模样，就是他的不对。 “她说，今天跟家里人在在公园里打棒球的时候，看到了你和冬马曜子……还问我，是不是剪了短发。” “唔……” 和纱跟曜子阿姨？ 慎吾抬起手，把玩着和纱的发丝时，思绪也似乎在不经意间溜到了某些他抓不住的奇怪地方。 “我倒是觉得，怎么也不至于认错吧……和纱跟曜子阿姨长得很像倒是没错，但差别还是蛮大的。” 对他来说确实是如此，至于其他人的认知里究竟如何，就不是这个惫懒的家伙会在意的了。 “我也在想啊，但她说……确实感觉就是我呢。明明我跟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像的。” 和纱赌气一般地曲解了慎吾的说法，不过慎吾也愿意站在她的一边，故而也就听之任之了。 “说起来，那个小公园里当时确实有人在打棒球，但那是个一家三口，孩子还是男生，我完全没看到她呢……” 慎吾尝试着回忆今早自己所见的一切，但对他而言，要在那些蒙上了一层薄纱的“背景”中找出某一个人的痕迹，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而且，他们一家为什么今天会去打棒球？别的不说……她不得上学么？” “小木曾说，她当时去买冷饮了，所以晚到了一步，你说的一家三口，应该是她父母和弟弟……还有，今天是周日。” “今天是周日啊……” 和纱一一回答了慎吾的问题，但被他关注到的，却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看他这副糊里糊涂的模样，会因为不知何时已经被忽略的“时间”而有所惊觉也不奇怪。 “对啊，周日了。” 要不是雪菜在邮件里偶然间提及了关于日期的东西，和纱也忘了时间，停学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的生活几乎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某些观念也变得模糊了。 “这么说的话，我们停学已经有三周了呢……” 慎吾默默计算着日子。 “再过两周就是期末考了，到时候又得回一趟学校……和纱……” “你要是想说，自己不想考试的话，可以让修一叔叔那边帮忙，或者再去找冬马曜子也可以，反正他们肯定都不会拒绝你。”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难得，和纱猜错了慎吾的心思。 猜心思一类的游戏，本质上就是恋人之间的相互妥协与相互捉弄，而此时，慎吾所想的并非两者间的某一种，此刻的他，是真的在想着，要去做某些事情。 “我们，去打棒球吧！” “棒球？” 棒球在这个国家是国民级的运动，慎吾没有理由不会，但是啊……这个家伙应该不会认为自己能陪他玩吧？ 和纱有那么一点困惑，她可以习惯慎吾时不时的犯蠢，但没法做到在这个家伙犯蠢的时候每次都跟他一起。 “我可不会，你去找小木曾跟你打。” “可是，大家都会呀！而且小椿在国中的时候，还是棒球社的主力呢！” 慎吾打起了精神，看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才用“累了”作为理由“骗”到了和纱的膝枕。 “暑假的时候，我们偶尔会一起打棒球呢！到时候问问他们吧，看他们下周末有没有时间！和纱也可以一起的！棒球得多一些人才会好玩！” “是么……” 既然慎吾都这么说了，那么自己勉为其难地尝试一番也未尝不可…… 和纱想着。 “先说好，你不准说我笨。” “不会的不会的！” 此时此刻，慎吾已经忘记了所谓的“自知之明”，否则的话，作为一个毫无定数的家伙，他也不会将一周之后的事情说得言之凿凿。 “一起玩的话，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如果和纱想要赢的话，我会尽力而为的！” “哼……” 居然就这么认定了自己会拖后腿！？ 和纱很想反驳一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至于所谓的“胜利”……对将来的游戏怀着期待，并且到时候玩的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第二卷 : 第187章第十九章 这是个只有美好的季节 卷二 第十九章 期末啊…… 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美好，当然也会有仅存于这段时光里的“不快”。 武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于在他十六岁的这一年，对这原本深恶痛绝的东西有了些许期待。 无论最初的动机如何，但在付出的努力即将开花结果的时候，心情总是会好起来的。 只不过，人生中居然会有一度被自己吐槽为“优等生的余裕”的可恶心态，他也难免会感慨世事无常。 或许，是自己太过自满了吧？ 身边的北原难免比平日里多了些疲惫，依绪在念叨着最近缺乏锻炼之余也不那么有精神了，雪菜碰面时抱怨过有几道选择题改错了，现在看来还有些懊悔。 而慎吾呢？ 这个家伙的心情很不错，正在和纱身边喋喋不休着，看起来对于要不要去运动用品店逛逛有相当的兴致——只要是男孩子，都免不了会有想要新球棒和棒球手套的时候。 “怎么，你最近突然对棒球感兴趣了？” 无论擅长于否，在这个国家就没有不会玩棒球的人，将其作为夏天开始的余兴节目，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我还是挺擅长棒球的，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里有一个是学校棒球社的主力，所以偶尔会陪她一起玩。” “她？” 慎吾到底有多么胆大包天，才敢在和纱面前说这样的话…… 武也想不明白，索性将这个问题摆在了明面上，反正慎吾全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么他的提问应该不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和纱知道的。” 慎吾如此说着。 “而且……你认为两个人能一起玩棒球么？还是说你觉得我连一起打棒球的朋友都凑不齐？” “……” 武也想要反驳，但又无从下手，因为慎吾所说的话是在与他给人的感受差距太大，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开口。 所以啊，自己的国文水平果然还得再练练——在此之前，就先换个话题好了。 “暑假的时候，除了比赛你们还有什么安排么？” “比完赛再说吧……” 能够早早定下“比赛”这一行程安排对于慎吾而言已经是极限了，想做的事情这种东西如果被延后超过两个小时，即便没有被忘掉，也很难再被提起。 比如说，他与和纱之间至今没有成行的小樽之旅。 “你呢？这个暑假打算跟哪个女孩子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个啊……” 武也同样想回答“到时候再说”，然而问题在于，暑假真的要来了。 “去看你跟冬马的比赛，好像也没别的安排了……” 毕竟，去海边旅行和烟火大会这样的既定项目，还没有找到能跟自己一起去的人，就算有……也不一定有心情。 每年都有的东西，似乎也没那么具备吸引力…… 武也突然在想，在和纱回来之前，慎吾又是如何度过这些会把“恋人”作为同行的第一选择的时光呢？ 看这个家伙的模样，他总不会是待在家里忘了时间，或者干脆就不愿出门吧…… 这可就不是能问出口的问题了呀——就算被揍到半死，他也不会相信和纱会是慎吾的初恋，但这份不信任反倒更加坚定了他为慎吾“保守秘密”的决心。 男孩子的友谊啊，从来都是如此……狼狈为奸，而又怡然自得。 “其实，比赛之后好好歇一段总是没错的……毕竟多少还是会有精力消耗。” 自己倒是还好，休息时间终归是充足的，和纱在每天练习八个小时的基础上依旧执着于加练，慎吾现在依旧没有想好自己什么时候劝不住这个傻姑娘了该怎么办。 “所以，这个暑假……大概是没时间出去玩了。” “就连星野同学都这样，那其他学习乐器的人，岂不是更加辛苦？” 雪菜问了这么一句。 作为与她的生活距离最近的人，慎吾成天优哉游哉的模样与那些总与拼上性命练习脱不开关系的传言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就连和纱的努力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嗯……和纱就很辛苦。” 慎吾如此说着。 “每天得练八个小时，要不是被停学了，都没时间陪我玩……” “想要有收获，不花时间怎么行？” 除非，跟自己身边这混蛋男人一般，是个天才中的“怪物”。 冬马曜子说，所为天才，不过是能够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成为现实的人罢了，绝大多数平庸者无论怎么努力，做不到的事情就如同命中注定一般不可触及。 而慎吾，则是那种春雨后在田地里洒下了种子，夏日的骄阳到来之前便已经丰收的奇怪家伙…… “也就是只有慎吾这家伙，才能这么优哉游哉……音乐科的那些家伙虽然讨厌，但付出的努力是没法否定的。” “和纱，我也有努力的。” 慎吾所能用来订正和纱的“误解”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毫无说服力的话。 每天摸一摸各种各样的乐器，偶尔连续一个小时的练习就嚷嚷着已经累得不行然后开始撒娇……就连五岁的小孩子都不会这么做。 “而且，我感觉自己最近提升很大呢！” “最近你都没弹钢琴，胡说些什么呢……” 自从与曜子见面，慎吾便再没碰过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倒是一如既往地有在练习…… 和纱叹着气，看着这个家伙亮晶晶的眼神，一时间没法反驳。 “到时候，但凡你掉到了第三，就有你好看的。” “和纱，现在的你，可没法从我手上拿到第一，我之前说的话，依旧算数的。” “切……” …… “虽然说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但是啊……我们真的不用担心他们吵起来么？” 依绪的确心怀着担忧。 “反正他们接下来要去逛街，冬马同学的心情肯定能好起来，至于星野同学……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雪菜可不会相信，和纱与慎吾会在买到了球棒和手套之后便打道回府，以和纱的性格，现在被慎吾这么欺负，不把信用卡刷爆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旁观者清，但当局者…… 看着慎吾这幅不知死活的模样，雪菜也就不打算帮他祈祷了。 第二卷 : 第188章第二十章 藏在阳光里的宝物 卷二第二十章 砰—— 又是一记全垒打。 如果说，这是慎吾自己一个人打出来的，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是啊……此刻他正借着“教导挥棒姿势”的名义，几乎将和纱搂到了怀里，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全垒打，就这么不值钱么？ 看着已经在跑垒的慎吾，小椿有那么几秒在想，即便有和纱在，自己果然也不应该因为击球手是和纱而手下留情…… 不过，还是算了吧…… 慎吾活该，但和纱终究是无辜的，伤到了的话多不好…… “呼……” 和纱轻轻抬了一下棒球帽的帽檐，仰起头时灿烂的阳光让她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的她一改平日里令人望而生畏的冷色系正装打扮，用纯白色的运动系装束将自己的气质衬的柔和了些许。 女孩子啊，越是漂亮，便越能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里打扮得美丽而得体。 虽然运动量不大，但鬓角那一点点细密的汗珠让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歇一歇，刚好慎吾在绕了一圈之后已经回来了。 “慎吾，我想歇一会儿。” “那就休息吧。” 这场运动的尽兴与否，在慎吾眼里便是收获了多少来自和纱的笑容，看得出来，和纱的心情不错，刚才的那一记全垒打或许占了百分之十五左右的功劳。 对着和纱笑了笑之后，他向着周围的同伴们挥手。 “休息一下吧！有些累了呢！” …… “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也有叫人打棒球的一天！” 当亮太说出这句话时，武也也冒出了同样的念头。 他们的性格里有些相似的地方，只不过前者对慎吾的秉性要熟悉的多，也有更加肆无忌惮地揶揄这家伙的立场。 至少现在，慎吾被他搂着肩膀时，没有冒出任何关于“过肩摔”的思考。 “看起来，你高中还是过得不错的嘛！” “岂止是很不错？我连暑假都比你们长一个多月，而且还有和纱陪我一起。”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这个家伙才能以如此清新脱俗的方式描述被停学的时间，作为学生，慎吾大概已经堕落到了最为失格的层次。 “对了，今天结束之后你们来我家一趟，我把全国赛的门票给你们，其他的可以错过，但钢琴比赛一定要来。” “那也是为了给公生跟和纱加油！” 小椿走到近前，因为有别的人在，所以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对着慎吾挥舞拳头——不对，现在有球棒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再以徒手的方式可就太便宜这个家伙了！ “你最好拿倒数第一，这样我们就会更开心……不过，公生跟和纱，要支持谁也是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如果只是演奏水平，我不如和纱，想要赢下来，只能期待和纱失误。” 在这方面，公生从来都相当直率，因为这并非掩饰所能遮掩的东西，一切谎言都会在被聚光灯照亮的舞台上无所遁形。 “但那大概……没有可能。” “可别忘了我。” 慎吾咧开嘴笑了。 虽说失礼，但他以这样的方式宣布了自己对冠军的掌控力却没法引来任何实质上的反驳，对于公生而言，和纱是需要一点运气才能翻越的大山，慎吾则是……天空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太阳。 “是我的话，肯定忍不了这家伙嚣张的模样，只可惜……我们没法做对手。” 无论是怎样的谈话，武也都能加入进来，比起其余的女孩子，以及似乎尚在观察气氛的北原，他的表现要“无畏”得多。 “你这家伙不要说学习成绩或者是篮球的事情，吉他也不行……我不会跟你这种怪物做对手的。” 自己期末考试的成绩有很大的提升，吉他的练习也算是正常，篮球这种偶尔玩玩的游戏也只需要开心就好…… 当重要或者在意的事情都一帆风顺时，又有谁会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登临绝顶或者是上天入地之类的事情就由天才们来完成好了，自己作为普通人，去获得一些普通的成就也不错。 “没出息的家伙……” 武也正这么想着，后脑勺便响了一声。 依绪在拍他的时候不会把他打成傻子，但在这之下的力度控制，就得看心情了。 一番愉快的玩耍之后，她当然心情不错，所以武也摸了摸尚且泛着些感觉的地方之后，笑了笑也就没放在心上。 “好好想想看，春希为了给你补习花了多少心思，结果你还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路要一步一步走，武也能有中等偏上的成绩，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北原笑了笑，看来也没把依绪的夸奖放在心上。 “倒是星野君，我一直在想……你平时真的只是偶尔抽空看看书？说实话，被你以这样的方式甩开几十分，我可是相当不甘心的呀。” “不用怀疑，这个家伙没有撒谎。” 亮太随口接过了话。 “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他怎么认真学习过，但成绩就是很好。” “大概是……理解了之后，也没有必要花太多时间吧？” 雪菜想着，在这里，她应该是除了和纱之外，唯一一个接受过慎吾辅导的人——如果那些随口提及的指点也算的话。 “反正每次向星野同学请教的时候，他的回答虽然不是很高深，但总能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天才呀天才，就是这种让人火大的家伙。” 亮太想要用拳头打一下慎吾的肩膀，但在这个家伙以相当没品的方式往挤到和纱身边之后，他只能无奈地收起了手。 “迟早有和纱护不住你的时候！” “那就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被自己的恋人“保护”，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慎吾不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什么不可去的地方，甚至还相当沾沾自喜。 “你随便打，我不管他的。” 和纱笑着，这大概是她今天流露出的最为温柔的表情，夏天的阳光很灿烂，就算是北极常年不化的冰川也会因此泛起晶莹的光芒。 夏天的美好，就藏在这些难以触及的细节中。 第二卷 : 第189章第二十一章 理所应当的胜利 卷二第二十一章 星野慎吾。 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了，夏季爽朗的天空因此在火一般炽热的阳光中变得扭曲，对于每一个依旧在“古典音乐”这条路上前进的同龄人而言，他是能够踏入现实的噩梦。 当然，他自己不这么想。 …… “那个孩子呀……” 舞台上，慎吾作一身盛装打扮，但却没有一点严肃或者端庄的气质。 都说正装是男人的战袍，他虽然尚未长成，但已经有了将征衣穿得锋芒毕露的骄傲。 濑户紘子偶尔会想，所谓的“一时兴起”怎么也不可能做到慎吾的这种地步才对，在那些关于他的传闻背后，想必也有一个付出了无数努力的年轻人吧？ 毕竟，除了偶尔能在各项全国级别的赛事上看到慎吾的名字之外，她对慎吾的了解来自于某个极其不靠谱的女人…… 只是…… “！？” 有那么几秒钟，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再三确认之后，这个念头依旧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那个女人，果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 然而，那个正坐在台上钢琴旁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某种既视感了，就连那用指节划过琴键试音的习惯，也如出一辙。 这可真是……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来欣赏一番新一代的孩子们的小提琴表演而已，濑户紘子完全想不到，自己居然遇到了这样一位了不得的人，尤其是当慎吾在那个女孩子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时。 记忆里，总是陪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应该是一个同样耀眼，但却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可爱姑娘才对，他们会一起参加比赛，但慎吾还会为她弹钢琴伴奏……只是现在，似乎物是人非了。 还有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跟公生那孩子的关系怎么样…… 濑户紘子如此想着，不过嘛……年轻人，分分合合也正常。 而且……上一辈的故事，在孩子们的身上依旧延续着，这一次……说不定能开出相当美丽的花朵。 …… “慎吾那家伙，居然放肆到这种地步的么？” 换做是自己，此刻站在台上大概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吧？至于像他这样跟和纱亲昵，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还有，和纱也是，相当大胆呢！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却连脸都没红。 武也在心中由衷地赞叹着，正因为他也想做这些出格的事情，所以才会尝试着把自己放到慎吾的角色里。 只是啊……就算能够站在舞台上，他的身边也没有像和纱一样的，能为他伴奏的女孩子。 想想看，果然还是算了吧，现在的自己，其实也不错，如果能保持着现在的生活节奏，那么肯定会更加不错。 “你关注的也就是这些东西而已么？” 依绪叹着气。 “星野那家伙如果考虑到你的鉴赏能力，肯定不会带上你这家伙……既然是个笨蛋，就给我像笨蛋那样，快点犯困然后睡一觉吧！” 音乐的鉴赏其实是意见很难的事情，但是啊……能够让外行人觉得“很棒”，或者是心有所感地沉浸其中，那么必然是称得上高水平的演奏。 比赛现在应该是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依绪便已经觉得不虚此行，那么……慎吾呢？ 他那些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传说，再加上与和纱的组合，到底该给人多么惊艳的感觉呀！？ 正当她思考时，慎吾已经走到台前，在与和纱确认过眼神之后，他将琴弓搭在了琴弦上。 然后，一切便结束了。 …… 该怎么说呢？ 恶劣的职业运动员路过孩子们玩闹的公园时，一记世界波踢飞了滚到自己脚边的皮球？ 恶劣的棋手，为了戏弄却才学会围棋规则的初学者，将戏弄于股掌之间？ 还是，任何恶劣的家伙，仗着自己高超的技巧肆意妄为？ 总之，在所有人眼里，星野慎吾是个恶劣的家伙，也就只有他的朋友们，才会为这场胜利送上祝福，当然这个家伙的回应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至于是被揍了，还是别的什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全国第一，总让人感觉不真实……不管看了好几次都是如此，这大概是因为，还是得怪你这家伙，居然赢得这么轻松。” 就算是自己，也已经好几次把这样的奖杯拿在手里把玩了…… 无论嘴上怎么说，慎吾依旧是那个慎吾，这便是一件值得为他高兴的事情了。 亮太如此想着。 “不过，比起以前，你的演奏给人的感觉……该怎么说？更加厉害了呢。” “这是托了和纱的福。” 慎吾笑着，他此时正牵着和纱的手，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了和纱身上。 他愿意如此，因为能换来和纱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把奖杯上的名字换成和纱也没什么不可以。 和纱笑起来那么漂亮，想要多看看她的笑容，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这是慎吾从来都没法满足的贪心。 而且，这确实是和纱的功劳呀！如果没有在春天时与他相遇，这个夏天里自己也没法进步到现在这般模样，说不定，此时此刻也才刚刚睡醒午觉，正迷迷糊糊地思考着晚餐吃什么。 但无论怎么样，这个家伙确实是……让人没法不去有那么一些奇怪的情绪——本该是酣畅淋漓的胜利，此刻多了些别的令人困惑东西 “……” 私下里独处时，和纱很愿意陪他玩闹一番，但是啊…… 现在她只是含着笑，乖巧地站在慎吾身边，似乎平日里那令人敬而远之的冷美人并不是她。 “今天晚上都有空么？去大吃一顿吧！” 一场“胜利”之后，当然得跟自己的朋友们大吃一顿，即便胜利来得轻而易举。 如此说来，今天之后这样的聚会还有两场，至于钢琴的比赛结果如何，在他卡那里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总而言之，但凡想要大吃一顿的时候，从来不会缺乏理由。 而且现在是夏天，就算摄入了过度的热量，也会因为炎热的天气而被消耗掉，只需要放心大胆地开口去吃就好了。 第二卷 : 第190章第二十二章 其实是 卷二第二十二章 “请稍等一下，你们……” 十五六岁的孩子们，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 濑户纮子并不确定自己的话又被听到，换做是她在慎吾等人的年纪，也会因为期待着接下来要去“大吃一顿”而开心地忘乎所以。 然而，欢快的吵闹声随着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停了下来，她也松了口气。 “纮子老师。” 作为帮助自己走出“困境”的长者，公生始终是抱有敬意的，更别提纮子现在依旧是他的钢琴指导老师。 自然而然地，他误解了纮子的来意。 “公生。” 明明上一次给公生授课不过是在几天前，但换了个场合碰面，纮子恍然间生出某种错觉。 比如……公生一下子长高了。 这大概得归咎于，平日里公生从来都是安静而寡言的，他少有会像现在这样，在开口说话时嘴角有不经意的笑容绽开。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吧。还有，恭喜你，慎吾……有拿到了冠军，而且，还找到了那么棒的钢琴伴奏。” “谢谢您这么说。” 慎吾认识濑户纮子，要不是因为她是公生的老师，慎吾对她的印象也就只有能把名字和脸对上的程度。 所以，他在被叫到名字时相当守礼，即便因为对方向自己与和纱送上了祝福，也没有想到要去收敛一番自己那实在是没法让人喜欢起来的骄傲。 “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你叫什么名字？” “和纱。” 当纮子的目光落到和纱身上时，她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漠的模样，女孩子都是敏感的，她们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是怎样的东西，构成了目光之中的“重量”。 “你的母亲，是……” “走吧，慎吾。” “好啊。” 话说到这里，对于和纱而言，再多听任何一个字，都超过了她的忍耐范畴。 无论来者是怎样的身份，又怎样的目的，在她这里都只会得到这样的反应——而且，有慎吾陪伴，她可不会有任何担心。 “纮子老师……” 和纱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性格，慎吾则更是为所欲为，公生早就习惯了——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者是接下来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对他而言已经成了令人无可奈何但又与人生紧密相连的一部分， “没关系的，是我唐突了。” 纮子笑了笑，并没有将孩子们的冒犯放在心上。 果然，是你的孩子呀…… …… “公生的老师？” 从慎吾的介绍里，和纱找到了能够说服自己多给出一点点宽容的要素，但她现在已经跟慎吾躲到了停车场，全然没有再折返回去的可能。 而且…… 被问及关于那个女人的东西，这种事情……自己早就受够了！ 怀着心事的姑娘皱着眉，在副驾驶位上将空调拧到了最大。 她穿着礼服，慎吾同样是一身正装，这样的打扮无疑是忽视季节的，所谓的礼节需要画上繁琐百倍的精力来维持体面。 “管她想怎么样，反正开口也不过是那些讨人嫌的东西罢了……你应该没预定好餐厅吧？不如把大家请到家里，想吃什么点餐就好了，我不想再到处跑了。” “也可以。” 慎吾没有想太多，随口答应了下来。 “我联系一下公生他们吧，如果我们就这样跑掉的话，多少有些不太好。” “好吧……嗯，不过得快点回去，我还想抓紧时间换身衣服洗个澡。” 到了家里，当然要换上不那么拘束的衣服。 和纱理着堆叠在一起的裙摆，看来她也算不上喜欢这一袭花费不菲的长裙。 当然，这样一身打扮，让她美得如黑莲一般妖娆而肃穆——当然，回了家之后，轻松的居家装扮下，她的美不过是换了一种展现方式而已。 “嗯。” 慎吾应了一声，脚下的油门与此同时也缓缓压下。 这一会，他听从了曜子的教导，与和纱出门时开了宽敞的商务车，只不过……他依旧没弄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没有一定的人生经历，是没法明白如此“深奥”的道理的。 所以，满心都是流线型车身和百公里加速度的男孩子此时心情难免有些郁闷。 …… “今天的小提琴全国赛上，我遇到了一个很像你的女孩子，给慎吾做钢琴的伴奏，你不要说不认识慎吾是谁就行了。” “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十六岁的我呢！还有哦，我怎么会不认识慎吾呢！？那个男孩子，比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还要漂亮，所以我才会答应给他伴奏的！”——冬马曜子。 濑户纮子没想到，这份跨越重洋的邮件居然会被秒回了，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如此看来，之前那些石沉大海的邮件，并不是没有被收到或者是因为诸事繁忙而没有回复。 冬马曜子，只是……一如既往地任性而已。 至于十六岁的冬马曜子，早就与当初的时光一同留在了十八年前，现在的手机另一边的女人，跟当初的那个女孩子相比，大概……早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和纱……这是你女儿的名字么？” “是呀！怎么样，她跟慎吾肯定还是那么亲亲热热对吧？合奏里肯定也是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冬马曜子。 “……” 自己该说什么呢？ 纮子一时间有些沉默，放在手机键盘上的手指也好长时间也没动弹一下。 “如果你要问的是慎吾的事情，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没见过十六岁的肖邦，但我见过十六岁的慎吾。”——冬马曜子。 难得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够有认真这种情绪。 纮子想象到了曜子的语气，但始终没法将此与她的面容结合起来。 十六岁的肖邦？ 这么说来，慎吾这一回，依旧没有尽全力呢，而且……他最擅长的，应该是钢琴，别的乐器不过都是闲暇时的玩具而已…… “所以，我才不会回到那个国家去，就算是在那里我能够约你出来喝酒。”——冬马曜子。 我也不是想要问你慎吾的事情，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你而已。 纮子在心中如此想着，这是她想要对曜子说的话，当然，也是注定不会传达给曜子的心情。 第二卷 : 第191章第二十三章 慎吾的贪心 卷二第二十三章 “慎吾，给你。” “嗯……” 又是酒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纱逐渐中意起了冰过的清酒，慎吾偶尔会想，这也许是出于某种极为神奇的“机缘巧合”。 藏在柔和甜味中的混乱与舒适，以及藏在和纱冷漠外表下的温柔与妖娆……和纱就好像，一杯加了冰块的清酒一般。 却才散场的派对让空气中尚且留存着某些空白，在这个时候喝上这样一杯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倘若身边还有如同酒一般的女孩子陪伴…… 浅浅地啜饮一口，慎吾笑了。 “今天，很开心呢。” “是啊……” 在舞台上，自己站在了慎吾身边。 获奖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重要的是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在现实中达成了。 和纱也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但她此刻确实有一份极为轻快的心情。 “能跟你合奏，实在是……太好了呢。” “我也觉得。” 就算是现在，就算是喝到忘乎所以，他们也能合奏，只是啊……不一样的场合，不一样的心境，收获到的东西是不同的。 对此，慎吾与和纱是有同感的。 他正看着手中的酒杯出神，冰块尚在略微沉浮，此时壁上还未有冰露凝成。 “但是啊……和纱，我可还没有满足呢。” “今后还会有的。” 慎吾的贪心，和纱体会过无数次，所以此刻坐在他身旁时，和纱只是在埋怨，为什么这个混蛋男人没有注视着自己。 “过几天，不是还有大提琴的比赛么？” “我是说，和纱……” 或许是读到了和纱的心声，慎吾偏转了视线，他带着笑，濡湿的唇角让和纱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女孩子啊，同样是很贪吃的，尤其是在甜美的“点心”上。 借着这一点点亲近，慎吾将下巴搁到了和纱肩上，酒杯被他放到了一旁，毕竟这个时候，双手就该用来拥抱身边的姑娘。 “今天这种程度的演奏，我可还远远不满足呀……想要让我玩得开心，今天……可还差得远呢。和纱可是答应过，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 这是，在责备自己么？ 慎吾的拥抱依旧温暖，只是啊…… 和纱并不觉得慎吾的要求苛刻，他只是贪玩而已，而且……自己也说过，要陪在他身边——无论是代表着肉体的亲昵，还是代表着灵魂的“音乐”。 没能做到自己打赢过的事情，会惹来慎吾不开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自己再继续变得更强就好了。 让慎吾不必在演奏时有所压抑，可以肆意地挥霍他的才华，慎吾是个贪心的坏家伙，但其实也相当容易满足。 “抱歉，慎吾……” “没关系。” 慎吾依旧笑着，看来是享受够了和纱发间的香味，他稍微向后退了些许，也就有了再度拿起酒杯的余裕。 冰块与酒杯的碰撞之间，也藏着有趣的节拍。 “还有两场比赛呢，和纱那么厉害，肯定可以比现在更棒的，而且……和纱在钢琴比赛上，是要拿下冠军的呢！” “到时候，你肯定又得说我了……” 人生中的第一次，和纱有了“赢不了”的无力感，好在她此刻喝了酒，脑海中的醉意消散之前，都会撑着她的内心不被这份虚无吞掉。 “慎吾，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 和纱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慎吾在心中感慨过无数次这个姑娘的美丽，每一次都会用上不同的修辞，这般情绪会在各种各样的时候冒出来，无论不合时宜与否。 一时之间，他竟忘记了自己还得回答和纱的提问，因为在这个时候，用一个吻来回应刚才和纱的亲昵，无论怎么想都要更加重要。 “果然，和纱最好了。” “在胡说些什么呢？” “我说和纱的好，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慎吾笑得灿烂，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好，和纱嗔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柔和的娇媚，让人想要轻轻蹭一下她绯红色的脸颊。 暂时的心满意足之后，他也姑且想起了那些“不算重要”的东西。 “大概就是因为……和纱很好，所以我才想要演奏更棒的曲子。对！就是因为和纱陪在我身边，没有和纱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不弹琴了呢！” “你敢……” 不弹琴的慎吾啊…… 和纱宁愿他真的变成混蛋，也不愿意失去他送给自己的每一首曲子。 只是，为了给这个家伙弹更棒的曲子？ 如果要以这个理由前进，那么……自己的音乐，不就全部都是他了么？早知道，就不跟他说“什么都可以”之类的话了，否则自己就能狠狠咬这个家伙一口，而不是为这样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苦恼。 “我会变得更好，你也……不能不弹琴，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我记得的。” 这么重要的约定，自己又怎么会忘记呢？哪怕喝了再多的酒，也忘不掉。 慎吾觉得，果然还是把和纱抱得近一些要好，这样一来，偶尔会犯傻的姑娘也不至于憨笨到这个地步。 至于不久之后的那一场比赛结果会如何，就不在这时候提了，总是说些煞风景的话，会惹和纱发脾气的。 “和纱，今天打算喝多少呢？” “先喝了再说……偶尔有一天喝醉了，也无所谓的对吧？反正现在我们也不上学。” 第一杯酒都还没喝一般，就开始思考这样的事情了么？ 和纱叹着气，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么困惑。 “还有啊，说不定你喝多了，脑子里就能少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我现在，应该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自己在想的，是和纱为什么会喜欢在家里穿衬衫，解纽扣多少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是又不能总是直接撕她的衣服，这样未免会有些吓人…… 在自省了一番之后，慎吾觉得自己所思所想并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他终究还是因为这些思考，而增加了些许逃不过的烦恼。 第二卷 : 第192章第二十四章 早起 卷二第二十四章 醉了就想要拥抱，醉了也会想要弹琴，醉了……还会想要再喝更多的酒。 直到筋疲力尽地睡去…… 当和纱醒来时，这些念头依旧百转千回地缠绕在脑海里，不过……这一觉意外地睡得不错，就连宿醉醒来的难过都剩不下太多。 冬马曜子说，如果喝醉之后醒过来觉得乏力，只要再喝两杯就好了. 这无疑是那个女人用来捉弄自己的戏言，但和纱此时还想喝酒，于是便晃晃悠悠地撑起了身子。 此时慎吾已经不在床上了，不用想……他绝对是在做午餐，不对……应该是早餐。 有那么一点出人意料，昨晚绝对算不上早睡，但今天居然能愉快地早起，人生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出人意料的“幸福”。 …… 除此之外，还有……不用自己倒酒。 溜达到半开放式的厨房里瞄一眼今天早餐吃什么时，和纱看到了被慎吾放在操作台上的杯子——慎吾没有在喝水时还要加冰块的习惯，自然地，杯子里绝对是酒。 和纱的心情很好，好到暂时不需要用甜品来补充额外的糖分。 “老爹说，如果喝醉了醒过来还觉得晕，那就再喝一杯缓一缓。” 慎吾随口解释着。 “不过好像没什么用，我脑袋还是有些沉……可能是因为，没喝够一杯？” “这算什么嘛，哪有这么奇怪的道理……” 埋怨归埋怨，但和纱笑得倒是灿烂。 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再喝些酒，与昨晚的醉意一同残留下来的，还有那饮下千杯也依旧不知足的酒兴。 今天再醉一场，也未尝不可，倘若真是如此，今天的演奏定然能乘着风与天边的白鸟一同徜徉。 “万一又喝醉了怎么办？” “那就少喝一些呀……” 独处的时间也就半个多小时，但慎吾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开了。 放纵的快乐与克制的快乐，都是快乐，两者不宜过于失衡，最好是找到某种让生活最为轻松的协调。 “还有，先吃些东西吧……一大早就空着肚子喝冰酒，终归对胃没那么好。” “你不也一样？” “我可以一边做一边吃。” 慎吾笑着，他总爱向和纱炫耀这些奇怪的东西。 “不是有这样的说法么？厨师其实才是能吃到最美味的料理的人。” “是么？” 把酒杯放下，和纱翻找起了餐具，最终被她挑中的是一把餐叉。 “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和纱要早，嗯……一个多小时吧。” 慎吾算了算时间。 “出去跑了半个小时，洗漱之后花了十几分钟泡澡，怎么说呢……今天其实没有多晕，反而感觉轻飘飘的，状态很不错呢！” “那你岂不是……都没睡多久？” 昨晚是何时入睡的？和纱想不起来了，她从来都不会过度专注于时间这样的细枝末节上，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跟慎吾玩玩闹闹，两个人的笑声都清越如风铃。 这么说，下次去逛街的时候，可以买一个来挂在花园前的廊檐下。 女孩子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然后将其牢牢记住，就像现在的和纱一般。 “不累么？” “可能是，兴奋得过了头吧？” 慎吾今天始终是咧着嘴笑的，倒不是刻意在拿出了那副刺人的模样来，他只是真的……心情很好而已。 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疯玩一番之后会心情不好的人，看来……作为天才的慎吾，也不例外，要说他与一般人有什么区别，那么就是，他有更多的精力来维持这种兴奋的状态。 “真不知道，现在弹琴的话，会是什么状态呢！” “那就试试好了……” 厚蛋烧已经煎好了，但慎吾并没有将其倒出来，而是直接用餐刀把它直接在锅里切块。 虽说早餐终究还是要到餐桌旁吃，但这道最后出锅的料理，大概只有成为餐前小零食这一种命运吧？ 和纱的餐叉没有停，但面对着冒着热气的厚蛋烧时还是轻轻吹了好几下才敢吃掉。 “我也……感觉不错……说不定，待会儿就超过你了。” “如果真的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语气也好，用词也好，无不透着兴奋，现在的慎吾，就像没拴狗链的哈士奇，大概下一秒钟就会把目之所及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也就只有眼前的早餐才能让他稍微克制。 “嗯……今天，今天……今天……” “又突然念叨些什么呢？” 如果愿意花心思，早餐也可以做得很丰盛，看来沙拉酱甜得刚好的份上，和纱也就姑且接受了慎吾的奇怪举动，顺便担心一下他不至于喝酒把脑子给喝坏掉。 “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多花些时间练琴。” 对于和纱而言，这是从来都不会需要花心思思考的问题，但在慎吾这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动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件极为难得的事情，而现在，就要看他有没有更加难得的将其给否定掉了。 “状态很好倒是没错，但时间太长了的话，累了会很难受的……而且我还想做些别的事情。” “别的事？除了闹我，也就只有到了中午的时候一觉睡到天黑吧？” 和纱反问道。 “还有，一个小时就会累？难道弹琴花的力气比跑步更多么？” “可……就是会累呀。” 慎吾大概又进入了莫名其妙的状态。 “就是那种……感觉精神消耗很大的累，不然的话，我午睡也没法睡那么久的。” “随你怎么说了。” 对此，和纱已经习惯了。 慎吾能有心多练习一会儿其实就足够了，从前他一周碰不了几次钢琴，现在能一天练习一个小时，这么说来，也已经算得上巨大的进步了。 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么纵容，才会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你最好……一直能这样，再过不久，我就要超过你了。” 胆怯，或者是不安？ 喝了那么多酒，这些东西早就被抛在脑后了，不久之后的钢琴全国赛冠军，和纱已经在心中将其提前笑纳了。 第二卷 : 第193章第二十五章 重要 卷二第二十五章 今天，应该是没喝多，不过喝得也不少就是了……反正头疼的感觉没有了，其余的事情也不过是不需要太过在意的细枝末节罢了。 如果凡事都花心思较真，那么生活就会变得很无聊，在日复一日的人生里，慎吾明白的“道理”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过啊，宿醉醒来之后再喝一杯……这种奇怪的东西也是蛮有趣的。 即便一整天什么事都没做，但慎吾的心情依旧很好，并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都相当怀念这已经度过了的“今天”。 …… 大提琴全国赛的第一毫无意外地收入囊中，但收获的好心情似乎没那么多。 至于这一点所意味着的，钢琴全国赛的日子已然逐渐逼近，除了和纱在他的再三规劝之下，并没有把每天的练习时间增加到二十个小时这种骇人听闻的程度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 这个夏天啊，收获“快乐”的阈值越发高了，尤其是在和纱某一天把他一个人搁在家里出了门之后，慎吾甚至久违而清晰地感受到了“不悦”。 …… “和纱，你现在把慎吾扔在家里，真的没问题么？” 虽说自从认识以来，慎吾大部分时候都会把自己扔在家里，但现在不一样了呀——有了和纱，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说不定此刻正极为烦躁。 有和纱的邀约，小椿当然会欣然而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担心慎吾。 平日里会直接用球棒敲那个家伙是一回事，但并不妨碍关心一下这个随时可能会“死掉”的友人又是另一回事。 “胜负……其实没那么重要的。” 她觉得，慎吾与和纱都处在当局者迷的状态中。 慎吾希望能跟和纱一起合奏，但即便是和纱的钢琴弹得比他期待中的差了一些，他现在不也挺开心的么？ 还有和纱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钢琴水平多提高一些而拼命练习，却把慎吾搁在了一边，显然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忽略掉了。 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和纱自已一个人怀着苦闷的心情约自己吃点心，把慎吾一个人留在家里…… 明明，他们像平时那样，跟彼此黏在一起不就好了么？ 这么简单的道理，小椿却不指望自己说出来之后和纱能明白，因为得到的回答里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可是”。 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是要靠自己领悟，人就是这样一种，麻烦到连自己都忍不住吐槽的生物。 “我也知道啊，可是慎吾都说了……” 全国大提琴比赛上，就差一点…… 慎吾的演奏更加肆意了，明明是百分之一百地照着曲谱演奏，但自己却只能险之又险地勉强跟上节奏，但凡他再多认真一点点，演出便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满盘皆输…… 导致这种状况的，无疑是“才能”上的差距。 音乐是感性的东西，所以也是相当残酷的——因为才能上的差距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对于自己的“无能”，和纱没有任何的回避，但是啊……要让现在的自己，去战胜那个“不会在演奏时竭尽全力”的慎吾？ 她连对手的全貌都无法窥见，努力让她不断前进，但也让她心中生出张牙舞爪的虚妄感。 “和纱，我问你……” 这个时候，要直视着和纱的眼睛才行。 小椿加重了言语间的力度。 “慎吾有说过，如果你赢不了他，他就不会爱你之类的话么？” “没有呢……” 但是，慎吾会失望的吧？ “这不就好了嘛！？” 感情啊，是神奇地罪孽深重的东西呀！ 小椿想着。 明明和纱的眼睛那么漂亮，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但却会因为完全没有过的东西患得患失。 “说到底，跟那个家伙在一起，要么就不去在意他有多厉害，要么……就是不管他有多厉害，都要怀着狠狠揍他一顿的念头！” “就像公生一样，输过那么多次，但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想要赢下来的想法！所以我觉得，公生跟和纱比那个连努力都不会的家伙帅气得多！” “输掉一次两次没什么好害怕的！我相信，你们肯定有一天，能够狠狠教训一顿慎吾那个混蛋！” “……” 输掉不可怕么？ 说实话，和纱也没输过，但是啊……她确实害怕。 曜子对她从来没什么要求，慎吾恨不得每天都带着她玩闹，但是啊……正是这种“未知”，才让人害怕。 而且，她其实也不想“教训”慎吾…… 和纱沉默着，即便此刻的思绪如此艰涩，但也能够混入一些粉红色的甜蜜。 如此患得患失，如此彳亍不前……和纱的心情，是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都会有的。 “和纱……” 果然，都是慎吾的错呀！ 反正那个家伙肯定会笑着应下来，所以归咎到他头上也没什么不好。 一个词或者两个词没法形容此时和纱的表情，她只知道，和纱现在所烦恼的，绝对不再是单纯的“胜负”了。 “虽然说慎吾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是……他也是可以相信的，这一点……和纱应该比我了解得深才对吧？” “相信……” 相信他不会像冬马曜子那样，一次又一次失约，相信他会在任何时候都站在自己身边，也相信……相信自己，能够抓住他的影子，追上他的脚步，然后跟与共舞一曲。 和纱尝试着从心里寻得些许“力量”，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成功了，因为现在她有心思去思考，慎吾一个人待在家里，会不会觉得气闷…… 如果，那个家伙现在还待在家的话。 “慎吾啊，确实……不会说谎。” 即便是慎吾，都已经不止一次承认过自己满口谎话，但在和纱心中，他却依旧是另一番模样。 一个坦白自己满口谎话的骗子，似乎也不失为另一种“诚实”？ 总之，和纱的心情明快了些许，又有了好胃口面对眼前的点心。 第二卷 : 第194章第二十六章 而不知身在梦中 卷二第二十六章 砰—— 慎吾被某种他相当熟悉的方式惊醒了，脑海中的倦意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但他心里却已经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慎吾！和纱！我来找你们出去玩啦！” …… —— ……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适应环境中昏暗的光线，慎吾所见的东西有些不真实，一抹覆盖着阴影的暗金色跳跃着，莫名其妙地让人心情舒畅。 “这么好的天气，又用来睡午觉，你是要错过多少好玩的东西呀！” “总是拉着窗帘，连太阳都晒不到，人会变得没精神的！” 飒地一声，金色的阳光从慎吾眯着的眼缝照进了他的心底，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快给我——起来了！” 活泼的姑娘跌坐到身边，慎吾揉着脑袋从狗窝里撑起了身子，如果不这么做，下一秒拳头就会落到他的脑袋上。 “这样还差不多！快叫上和纱一起出去玩吧！” “和纱……” 和纱呀…… 薰跟和纱的关系很好，这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 慎吾直视着眼前的姑娘，从对方的笑容里，他又一次收获了能够让他打起精神的力量，那份有气无力的语气也逐渐变得硬朗了。 “和纱出门了，还没回来。” “诶！？” 薰着实愣了一下。 “你居然宁可自己在家里睡午觉，都不陪和纱一起出去玩！？暑假可是难得的空闲时光呢！我跟你说的那么多约会的地方你都忘记了么！？除了会带着和纱去飙车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约会的地方？” 记忆里，似乎有这样的东西，但确确实实模糊了。 慎吾只能回忆起某些朦胧的影子，就好像罩着白布的钢琴一般，明知道它是什么，但却无法触碰。 “不太记得了呢……” “明明我都带你去过！那个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帮我追公生，我也会帮你跟和纱的相处出主意！” 对于慎吾的漫不经心，薰相当地不满，虽说鼓起了脸颊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但眸子里依旧盈满了亮晶晶的光芒。 “夏天的首选，当然是海边呀！你难道不想看么？和纱穿泳装的样子？” “泳装啊……” 和纱说过什么来着？总之是对此不那么期待的话…… 慎吾想起了一些东西，对了……他还跟和纱一起去过有钢琴的小餐厅，那个时候，他们互相给对方弹琴。 那是……一场去往海边的旅程，虽说是春天，但迎着海风在沙滩上漫步同样是浪漫的事情。 “我跟和纱去过海边了呢，还有……约会也有很多次了。” “烟火大会呢？！我也很想看和纱穿浴衣的样子呢！还有……一起去商店街逛过了么？女孩子可都是很喜欢逛街的呢！说起来……你不会错过了樱花开放的日子吧？” 薰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不要像个笨蛋一样发呆呀！快跟我说呀！” “这个啊……” 不下雨的话，可以一起去逛烟火大会，浴衣已经在定做了；逛街的话……和纱确实很喜欢，但自己每一次都有种快要死掉的感觉。 樱花…… 自己就是在樱花落在肩上时，寻到了和纱的第一缕踪迹。 只是啊…… 这些东西，薰怎么会不知道呢？ 慎吾相当困惑，但并不妨碍他一一讲述着这些故事，反正这个跳脱而欢快的姑娘就是这么不太靠谱的性格，需要重复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更何况，旧事重提之际，心间只会有新的花蕊绽放。 “我跟和纱，去了很多地方玩呢。” “看你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难道是已经满足了么？连可丽露都是吃不够的，跟恋人在一起的时间，又怎么会足够呢？” 薰掏出了从来都不会少的甜食。话说回来，这个姑娘家里是开甜品店的，有吃不完的甜点，再加上备受宠爱，故而从能吃到最合心意的点心。 “喏！分一个给你好了！你不是总说，巧克力之类的东西，有很高的热量么？那就把这些热量作为跟和纱在一起的动力打起精神来吧！” “多谢……” 慎吾伸出了手，但在触及被递到低级面前的点心时停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声音，有人进到了屋子里……应该，是和纱吧？ “和纱回来了呢。” “哇哦！我去叫她过来！真是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出门，要是过来一趟却没能见到她，我可是会相当遗憾呢！” 薰欢快地蹦跶了起来，向着门口跑去，甚至忘了慎吾没能拿到自己刚才递出去的可丽露。 或许，好吃的点心应该分给自己的好闺蜜，而不是不解风情的笨蛋。 “唔……” 慎吾心里难免失落了一下，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所以，他决定再躺一会儿，等见到和纱之后，再跟他说午安。 只是…… 左等右等，等到他又快要睡着了，也依旧没能见到两个女孩子的踪影，他原本已经想好，在和纱靠近时把她拉到怀里，只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却没能实现。 就连原本因为薰的到来而变得愉快的空气，也寂静的让人恍惚。 只有阳光依旧灿烂，让人不禁想要从中抓住些属于这个季节的遐想…… 于是，慎吾睁开了眼睛。 …… 是……梦啊。 意识到这一点时，慎吾怅然若失，但随着这个念头尘埃落定，却也没有什么伤感的了。 因为，确实有灿烂的阳光在他睡着时在空气里洒满了浮动的金粉，和纱也回来了。 当慎吾看过去时，坐在钢琴旁的姑娘低垂着眼眸，她沉浸于自己的演奏所编织成的音乐世界中，美得让人赞叹。 只是…… 第一号叙事曲，g小调…… 慎吾思绪确确实实地回到了已然远去的某个春天，那个时候，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注视着一瓣樱花缓缓坠落。 每秒五厘米的速度听起来很慢，但是啊……正是这样的速度，让人能看清樱花坠下的每个瞬间的同时，也逃不开那份定然会如期而至的悲伤。 就好像，和纱的演奏总会结束一样。 “和纱，午安。” “午安。” “我啊，刚才听着和纱的演奏……梦到薰了。” 第二卷 : 第195章第二十七章 檐下风铃 卷二第二十七章 “薰？”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男人，会把关于另一个女孩子的梦境告诉自己的恋人…… 花了一两秒钟时间，和纱才将这个名字与“他们儿时的玩伴”联系在一起。但在沉吟之后，她并未开口，而是等待着慎吾的下文。 今天的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很好，所以她不打算对慎吾发脾气，并且会听慎吾将却才的梦境讲述到他猝然醒来的前一秒。 “我梦见，她像以前一样闯进来，找我跟和纱玩……但和纱出去了，我被她说教了一顿。” 慎吾再度躺下，翻了个身之后趴在狗窝里与和纱对视，他的语气慢悠悠的，似乎想要借着这样的语速，将梦中的每个细节都放进一如既往修辞匮乏的话里。 “然后，和纱回来了，她很开心的跑去找你，但你们一直都没有出现……再后来，我就醒了。” “是么……” 自己回到家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说不定……在自己进门的那一秒钟，将要醒来的慎吾便因为自己造成的响动而生出了这样的梦境。 或许，在自己拉开严实的窗帘时，他的梦境也被同一束光照亮了。 和纱想着，却又不知作何感想。 要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在叹息的同时，和纱的念头已经如同七色的糖果一般混在了一起。 “可能是因为，和纱弹的曲子吧……” 慎吾继续说着话，但却没头没尾的。他现在显然已经清醒了过来，然而……或许脑子坏掉了。 和纱按捺下了继续弹琴的念头，听着慎吾的胡言乱语，她一时间也没法集中起精神来。 “去年春天的时候，公生在比赛上弹了刚才的曲子……同一天，薰不在了。” 慎吾的语速又慢了几分，回忆逐渐袭来，他需要一点点余裕来收拾好那些张牙舞爪的回忆。 “……” 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有那么一点吃醋，但更多的……是遗憾。 如果早些回来，那么自己此时或许可以宽慰一下慎吾。 很多人都说，慎吾其实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因为生活从来都不需要他变得坚强，所以他没有任何机会去磨炼自己的品质。 和纱在想，换做是自己，未必能比慎吾好到哪里去。 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再弹刚才的曲子，甚至偶然间听到都会精神恍惚，而不是向慎吾现在这般，讲述起曾经的故事时还能够保持着预期的平静。 “要是，那家伙还在，我们至少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去……” “为什么这么说？” 那家伙？ 嗯…… 在确认了这个称呼所指的人是薰之后，和纱的心情转向了相当微妙的方向，好像……刚才自己吃的醋，根本没必要。 “因为啊，为了跟公生玩得开心，她做了很多功课……东京这边适合约会的地方，她应该都知道，还想着拉上我一起实地考察什么的。” 从记忆中拾起一枚又一枚贝壳，慎吾笑着讲述起每一条纹路里藏着的故事。 “不过，我跟她说……跟我去过了的话，到时候就缺乏惊喜了，所以……到头来也没能出去过。” “是你自己犯懒了而已吧？” 慎吾现在的模样，大概是各种各样的狗的集合——但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像他一般懒散的狗吧？ 和纱的遐想里带着一点玩笑。 “今天，我应该把你给带出去的……大家啊，可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在家又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自己的好友们，都对此相当执着，即便反驳了好几次，这一点都没有任何改观。 所以，对于自己在睡懒觉或者是午睡时，被吵醒然后拉出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慎吾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对能够从中收获到些许乐趣了。 “弹弹琴，看看书，玩玩游戏，稍微锻炼一下身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想想看，除了上学和买食材的时候都不出门，本身就是件让人担心的事情，而且那还是慎吾…… 这是小椿的原话，和纱觉得重点是最后一句。 只不过…… 慎吾啊…… 她站起身来，走到慎吾面前蹲下，在她伸出手时，慎吾也把脑袋凑了上来。明明是个男人，却会用这么奇怪的方式撒娇…… 和纱笑着。 “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我想让你陪着我，就好像……你想要让我陪着你一样，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话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慎吾觉得，正是因此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和纱依旧寡言，但不知不觉间已经能好好说话了。 “既然你能要求我跟上你的节奏，那么……我也会让你，跟我去我想去的地方，总是待在家里，却又不练琴，会发霉的。” “我也是有练琴的，和纱出门之后，我练了一会儿吉他。” 狗窝旁放着的吉他就是最好的佐证，毕竟以慎吾的性格，是绝对懒得去为了撒谎而将其搬过来的。 “所以，累了之后想要睡一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是是……” 和纱的认同显然是缺乏一点诚意。 “那以后我叫你出去陪我逛街，你也不准拒绝，最近……刚好有想买的东西呢。” “想买什么？” “风铃。” 和纱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从漫无目的地思考中抓住的一缕青烟。 “要是你想说‘买到了之后马上回来也未尝不可’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为了出门，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打扮的，不多到处逛逛怎么行？” “还有，也不准你说觉得累就不打扮也好，不准就是不准。” “好吧……” 女孩子啊，行事里总有些让人理解不了的逻辑，和纱很温柔倒是没错，但在这方面，她也是相当执拗而令人难以捉摸。 慎吾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他早就放弃了定然会是无用功的反驳。 反正……跟和纱之间，没必要去讲什么道理。 “不过，和纱也要记得考虑我的状态。” “没用的男人……” 裙~ 第二卷 : 第196章第二十八章 在那个时候 卷二第二十八章 不管慎吾再怎么“没用”，在今天都不会有任何关系，因为和纱今天不会有拉着他出门逛街的想法。 至于明天…… 慎吾不否定这种可能性，但他并不在意，明天尚且很远，现在就去因此而忧愁未免太过自寻烦恼。 而且，他也不是没法让自己沉浸到音乐的世界中，暂时逃开这些东西。 g小调第一号叙事曲…… 他用钢琴弹了好几遍却依旧不满足，小提琴和大提琴也被他翻了出来，但看样子仍有些意犹未尽，直到他发现凭着自己尚且算不上多好的吉他水平没法演奏这类古典乐时，这个家伙才算是消停下来。 “薰的事情，你还在没法不去放在心上的吧……” 和纱没法否认，自己对此依旧相当缺乏实感。 薰的“不在”更像是搬家到了某个城市之后失去了联系，而不是离开了这个世界，让她记挂着那个姑娘的，也就只有儿时“要一起合奏”的约定，还有……现在慎吾的状态。 说起来，慎吾学了那么多乐器，其实也是因为他们这些朋友——公生跟和纱都学了钢琴，薰选了小提琴，他觉得大提琴不那么帅气，但为了跟大家合奏，所以顺便也一起学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真的能在所有乐器上都有所建树，如此看来……慎吾也是个言出必践的人。 “也算是吧……” 慎吾盘着腿坐在他的狗窝里，怀中依旧抱着吉他。 “那个时候，我原本跟公生报名了同一场比赛，但突然不想去了……因为觉得，果然还是得去薰那里看看。结果……没赶上就是了。” “所以，我其实没有听过公生在比赛上的演奏，当然……今后也没机会听到就是了。” 每一次“演奏”，都是独一无二的。 慎吾知道，和纱能理解这些东西，否则的话他不会有心思念叨这些东西。 “那个时候，到头来我在街上看了一天的樱花……” “你就是这样的家伙……” 心无定数，但又随心所欲。 和纱可以想象到那天的某一秒钟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被报幕员念到名字时，公生推了推眼镜，而慎吾以相当暴躁的方式踩下了车子的刹车，飘落的花瓣被与那个季节格格不入的气流掀起。 在那之后，慎吾大概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至于他是怎么回家的，或许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而公生呢？ 弹出了人生中最为绚烂的乐章，并且……继续前进着。 至于自己…… 和纱已经忘记了去年春天自己所经历的大部分事情，因为……那个时候，她无疑没法与远在大洋彼岸的好友们共情。 “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参加那场比赛没有任何意义，就算赢了，我也开心不起来。” 慎吾继续说着，他似乎没有听到和纱的评价。 “而且，我想要……一个人待会儿。” GTR的速度很快，但是啊……总有些追不上的东西，意识到再怎么踩油门也只会徒劳无功也好，或者是拼尽全力换一个无可奈何的结果也好，其实都差不多。 慎吾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因为……他一点点的剥开了对自己说的谎言，将那些在此之前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真实”说给了最亲近的人听。 “听我说这样的话，和纱……会对我发脾气的吧？” “那也等你打起精神来之后再说。” 慎吾与薰的关系很好，好得足够让人吃醋。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和纱只是遗憾着，自己没能始终在慎吾身边，即便她会因此逃不过那份悲伤，但如此一来，她也能将属于慎吾的那份悲伤分担掉一些。 而且……她也想要与薰合奏，那个阳光一般的女孩子，拥有能够让人“幸福”的音乐。 “慎吾，要是我让你跟我说你们的事情，你会不会又说……好像一时半会儿间，也没什么好讲的？” “嗯……有挺多事情的。” 慎吾尝试着去思考，最终摇了摇头。 “不过，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是了，和纱想听什么？” “你们一起去玩的地方。” “除了我家和她家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小时候跟你在的那时没区别，等稍微长大了一些，好像……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练琴。” 慎吾挠着头。 他不擅长讲故事的毛病一点都没有改变，从他嘴里，就说不出什么有趣的话来。 “最后一年，她开始研究起了跟公生约会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埋怨我，说平时都没怎么有机会出去玩。” “很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做的事情……” 慎吾其实也是个无趣的家伙，而自己这边，除了从冬马曜子那里学来了爱逛街的习惯，好像也不会去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和纱叹着气。 “不管怎么样，慎吾……钢琴比赛之后，我们都出去旅行一趟吧，我看到了夏天的时候，这边不都很流行到海边玩么？你之前不是也说，想看我穿泳装么？” “好啊。” 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么？ 慎吾扪心自问，但却得不到答案，所以他便当做说过。 和纱的泳装确实是值得期待的东西，这与所谓的暴露程度无关，最重要的是，夏天必须要跟“海”联系在一起，这是最为重要的一块“拼图”。 “嗯……到时候看看，我们或许可以去千叶？顺便去一趟迪士尼，我记得……薰有提过，迪士尼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先说好，我不要坐过山车之类的东西……” 和纱已经开始想象，自己最终没能拗过慎吾，从而答应陪他一起做这些自我折磨的事情，并且把自己弄得相当狼狈的模样了。 到时……得坚定一些才行。 “说起来，和纱……理奈有一首歌，说的就是迪士尼吧？所以，到时候得玩到尽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尚未成行，慎吾便已经满嘴歪理，到时候……开心归开心，但也会是自己的受难日吧？ 和纱沉默着。 第二卷 : 第197章第二十九章 人来人往 卷二 第二十九章 无论是街道上，还是生命中，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的。 来了谁，走了谁，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以某个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而对于每个走上了“古典音乐”这条路的人而言，这种感觉尤为深刻。 …… “这一次的全国赛，相泽居然会缺席？” “那家伙啊……虽说是不得不承认的劲敌，但给人的感觉，缺了些根性。”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绘见已经习惯了在赛前与武士随口闲聊这么几句，她只记得最早时是自己先跟这个蒸汽朋克风的家伙搭话的，至于聊了些什么，着实已经记不清了。 “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这句话说出来，绘见自己都不太相信。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比音乐更加重要的事情，如果有，那么……注定是没法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的——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这样的人，所以这样的“理由”不会存在。 只不过…… 人来人往之间，遇到某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也正常。 慎吾来了，跟那个叫做“和纱”的女孩子一起。 外貌也好，其本身所代表的“意义”也好，他们在这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引人注目的中心。 “你们在说相泽那家伙？” 难得，慎吾居然会主动跟人搭话，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记住了某个“不那么厉害”的手下败将的名字。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这两年大概是弹不了琴了。” “星野，你知道些什么？” 武士一愣，心中油然而生出一些不安来。 “不弹琴”与“弹不了琴”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放弃，后者是……“被夺走”——这样的话从慎吾口中说出，很难让人觉得与他没有关系。 “你别说这些了。” 慎吾兴致使然地找人搭话时，这个叫和纱的女孩子便会沉默着站在他身边——这是他们给人的印象，而此时的反常让武士心中的不安不断放大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 慎吾笑了笑。 “那家伙在学校里三番两次地骚扰和纱，还对我家里的长辈恶语相向，然后被我揍了一顿，现在应该还躺在医院里。” “……” “……” 武士沉默，绘见也沉默。 该说是相泽自讨苦吃，还是指责慎吾过分的暴力？他们自认为多少缺了点立场，当然……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大部分原因得归咎于常年来慎吾在他们心中累积的“压迫感”。 “不过也托他的福，我最近这段时间有得是空闲，弹琴的时间也多了些。” 慎吾还是刚才那副表情，情绪当然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所以，这一回……如果公生的发挥正常，你们也只能争第四了。” “星野，你这家伙啊……” 绘见不知道，为什么慎吾的性格如此恶劣，却依旧有女孩子喜欢他——反正他是相当讨厌这个恶形恶状的家伙，脸这种东西……其实也就那样。 “当然，想要拿第一的话也好，每次来都能看到你们，我的心情也会好一些。” 被和纱拖着离开之前，慎吾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只不过……看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却让人变得轻松了起来。 …… “那个女孩子的性格，倒是不错。” 绘见如此说着。 同为女孩子，绘见自认为做出这样的判断没有问题，即便跟和纱算不上说过话，但那个寡言的姑娘确实给了她不小的好感。 “不过，星野那家伙说……争第四……” 以慎吾的高傲和他往昔的成绩，说是预定了第一也很难有人可以反驳，那么第二第三呢？公生甚至还在那之后。 也就是说…… 武士的眼神认真。 “井川，你看看这次的出场名单……” “我已经在看了……” 绘见同样蹙起了眉。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不上思路，毕竟……要说作为“对手”，知道对方的名字算得上是最基本的尊重了。 只是……无论再好的印象，当打上了“对手”的标签，那么在决出胜负之前，对待的态度自然也是不同的。 “和纱……么？喂！？那个女孩子的名字……” “怎么了么？” 武士的动作稍微慢一步，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疑惑，但是要理解绘见的心情，并不是一件难事。 “冬马和纱！？是……那个冬马！？” 某种令人窒息的压力陡然而至，此时的和纱已经不是来往的人群中某个会与自己同行一段路的对手，而是又一个……大概强大得让人窒息的敌人。 音乐，是残酷的，从来都是如此。 不过在又一次体会到这一点之后，某些早已模糊了的回忆却不合时宜地在心底发着光。 很早很早之前，早到他们开始学习钢琴的“因果”刚刚开始的时候，慎吾身边，确实也跟着一个可爱的姑娘。 那个时候，慎吾依旧是那个未尝败绩的慎吾，只不过跟现在的张狂没什么关系，因为有需要他照顾着的女孩子。 但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一切都已经被忘记了，能够想起还有这样一个人，对他们而言就是极限了——但现在看来，很多故事都依旧在延续着。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说放弃的时候。” 绘见握紧了拳头。 “就算对手是冬马曜子，也要等出了结果之后再认输。” “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在认输么？” 武士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放弃”和“认输”这样的字眼，他可以被战胜，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接受失败，更不会去放弃。 否则的话，那岂不是……一点都不帅气了么？ “井川，你和我，都已经输得够多了。如果就这么认命，可就真的没有赢的机会了呀！” 每个时代，都会有那么一个最厉害的家伙，他会垄断所有的“第一”，不给其他人留下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 但是啊……在武士的心中，希望从来都不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漏下的一缕阳光，而是用自己的音乐照亮的前路。 更何况……就算是慎吾，也有对手。 连女孩子都能做到，那么……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第二卷 : 第198章第三十章 于此刻相遇 卷二 第三十章 命运…… 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击败？ 武士觉得并非如此。 因为只要他不想输，大可以在输掉一次之后放弃音乐，所谓的命运也就被打破了。 但他没有。 因为……认命是一件一点都不帅气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命运》。 说起来，贝多芬也很摇滚呀！ 鲜明的力度对比，令人心生震撼的低音，然而连奏却优美而华丽如诗篇……这才是真正的浪漫主义！ 星野慎吾那个混蛋也好，或者是公生也好……不管对手是“风暴”还是“狂人”，他都会最后的胜利者！ 摇滚就该是这样的东西！ …… “又到了这个季节……” 四季是有不同的“既视感”的，一部分取决于天气，另一部分取决于“心情”，人永远都是如此感性而自我的生物。 同样一片的阳光，可以令人心念烦躁，也可以享受它的灿烂。 绘见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如果连心情都没法遵从，那么这个本就没那么有趣的世界大概只能是灰色——她其实不讨厌灰色，因为那是她自己涂上的，她讨厌的，是被束缚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 现在啊，天空是绮丽的苍青色。 在如此的美景中，似乎……胜负这种东西，也没那么重要，反正……自己会一直继续下去的。 武士这种东西啊，果然还是太过执拗了，这样的人如果不弹贝多芬的话，或许把钢琴换成贝斯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自己就不一样，在这个夏天，可以借着自己的音乐稍微放松一下。 …… 每次比赛，公生都不会跟慎吾一起走——因为站在赛场上，我们就是“对手”了。 时至今日，公生依旧记得慎吾对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但是啊……慎吾无疑已经忘记了这些东西，即便抱怨过好几次依旧无果之后两人会在来时分开，但在他下场之后，这个家伙肯定又会凑过来。 至于比赛结果…… 换作是其他人，公生会认为他们多少有些言不符实，但慎吾，他是真的不在意，今后如此，此时也是如此——一场对他而言胜负已经注定的比赛，又有什么好在意的你？肯定远远不如与身边的漂亮姑娘多待一会儿。 不久前，他刚踏出选手准备室，察觉到了的慎吾向他挥手示意，不过也仅此而已，他正在跟和纱说着悄悄话，平日里冷漠的姑娘被逗得脸颊泛红。 如此说来，能够让慎吾稍微分散一些注意力，他也算是那家伙最好的朋友了。 只是…… 一年前，当他用钢琴为自己的生活重新添上色彩时，慎吾不在。 甚至在比赛后好长一段时间，他们才再次见面——那家伙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似乎生活中没有任何波澜，以至于在那之后听他断续说起的故事像是编的。 比如，慎吾说他从小就认识薰了，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再比如，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合奏，但因为慎吾总是偷懒，所以留下的遗憾要远多过回忆。 再比如……他答应帮薰追自己，而作为交换，等到和纱回来时薰也要帮忙…… 如此说来…… 公生深吸了一口气。 得送给你一份礼物才行，你那个时候忘在了赛场上的东西，那可是……薰送给我的“颜色”呀！ 你这惫懒的家伙，应该能够因此打起些精神来吧？ 想想看，当初你确实是相当反常呀！看来，薰没能履行的约定，就只能由我帮忙了……她留在我这里的东西，也就勉强分享给你好了。 …… “又是这首曲子么？” g小调第一号叙事曲…… 慎吾又一次恍惚了。 若非不久前和纱偶然间弹过，这首曲子绝对会时至今日才会再度与他的人生扯上关系。 倒也不是“不可触碰”，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听而已——昨天错过的东西，留在昨天才是最好的。 “公生那家伙呀……” 隐约传到后台的音乐让他读懂了公生想要表达的东西，因为……这并非钢琴的独奏。 某个欢快的姑娘，正从流淌着的音符里探出头来，她远远地向着这边挥手，满脸笑容的模样是久别重逢时最好的问候。 “薰在陪着他，对么？” 慎吾能懂的，和纱也能懂。 “看起来，不仅是我，你也错过了相当重要的东西……” “大概吧……” 慎吾笑了笑，但表情里却罕见地带着些许消沉。 正因为回忆实在是过于美好，当它没法在“此刻”延续时，才会让人悲伤。 “不过，还真得谢谢公生那个家伙呀……收到了这样一份礼物，我又怎么能不竭尽全力地回应他呢？”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事到临头，慎吾似乎又忘了他说的“竭尽全力，但并非百分之百地在胜负上”，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缺乏根性。 不过……这样更好，因为对手的谦让获得的胜利是耻辱而非荣耀，和纱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生里有这样的污点。 而且啊…… 心中的音符流淌着，她嘴角有了笑容。 “到时候，如果你不全力以赴，我就不理你了。” “不能这样的，和纱……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这句话似乎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刚才还一脸严肃的慎吾又变成了私下里相处时那个黏人而又不讲道理的混蛋。 他凑到和纱面前，轻轻地蹭着和纱的脸颊，即便被用力地推在脸上，也没有在心满意足之前退开的想法。 “和纱不是一直说我没有定数么？所以，像我这样没有定数的家伙，是可以说话不算话的！” “谁管你呀！？” 就算穷尽整个世界的厚颜无耻，也还要欠上两倍的数量，和纱才能够想出这样一番话来。 被惹恼了的姑娘恶狠狠地咬着牙，只恨不能在这个时候咬一口身边的混蛋男人。 “反正，你敢不尽力的话，就完蛋了。” “真的会完蛋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 和纱用额头重重地撞了一下慎吾，言辞间的力度甚至更重。 第二卷 : 第199章第三十一章 爱之梦 卷二第三十一章 “孩子们，都长大了呀……” 在此之前，纮子从来都没有过如此清晰的感慨，而当和纱出现在她的人生里，无数次宛若昨日重现一般的画面，让她内心泛起的涟漪汇聚成了波浪。 那个时候的曜子，也是像现在这样留着长发，也是这么漂亮，也是这么……爱着一个男人。 爱之梦…… 女孩子，都会有这样一个梦吧？ …… 去爱吧。 放下一切顾忌。 用尽全力，竭尽所能，无论如何，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去爱吧！ 每一个音符从指间划过，这庄严而高洁的宣告便在和纱的心中回响一次，。 这首曲子并非她对慎吾的告白，而是她对自己说的话，此时此刻，这朵美得如富士雪顶的高岭之花正以自己全部的力气绽放着。 因为现在的她，还做不到竭尽全力，即便想，也做不到——竭尽全力，意味着至死方休，这是一场……不会有终点的感情。 一次次的自语，一次次的自省，一次次的鼓起勇气，她终于……直视了慎吾的眼睛。 慎吾，我会如此爱你。 她相信，这句话一定传达到了，如果慎吾没听懂，那就…… 那就再对你说一遍，再对你说……千千万万遍。 谁让我答应过，要如此爱你呢？ 即便这是“梦”，但她也有将梦境带进现实的勇气和决心——不对，做到这一点不需要这两者，只需要……再多爱你一点就好了，慎吾。 …… “慎吾……” 慎吾现在不对劲，极为不对劲。 公生将慎吾的情绪处于任何一种极端时统称为“不对劲”，因为这种状态下，他的行为都会变得极其不可控。 现在啊……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就好像有星辰在其中闪耀一般，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状态。 他只希望，慎吾不要一时兴起冲上台拥吻和纱，但在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他不禁叹了口气——每当他由衷希望慎吾不要做什么的时候，这个家伙绝对会去做。 墨菲定律在这个家伙身上验证过无数次。 “公生，你肯定是在想……我现在可能会忍不住冲到舞台上对不对？” 慎吾转过身，对着公生张开双臂，眼神里的光芒又妖艳了几分。 “我怎么会打断和纱的演奏呢？这可是给我的礼物呀！要是弄坏了，和纱可是会对我发脾气的！我又怎么舍得惹她不开心呢？” “这样就好……” 这样，可一点都不好…… 公生现在可不敢放松，慎吾没有做他所能想象的出格事情，那么……他要做的事情肯定是他所想象不到的。 这也是如同“定律”一般的存在，因为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所以可以叫它“慎吾第一定律”。 至于第二第三乃至是第四……肯定会有，但是只不过暂且没有被总结出来罢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因此成为什么科学家。 不过，会在这个时候想这么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大概也算不上靠谱。 公生自嘲着。 “公生，我啊……” 慎吾缓了好大一口气。 “现在……很开心呢！” 他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但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没法囊括他的“好心情”，就连他眸子里盛着的光芒，都放不下万分之一。 “我知道……” 希望，一切顺利，希望……这家伙像平时一样随随便便拿个冠军。 为此，公生愿意在慎吾将奖杯落在休息室的某个角落里时为他将其带回去。 …… “和纱！” 在选手通道里被慎吾叫到名字，和纱有那么一两秒钟在庆幸慎吾没有在她弹琴时冲到舞台上。 因为这样一份“幸运”，她对慎吾露出了笑容，也就容忍下了他将自己抱起来转上好几个圈才放下，包括在这之后的吻，也一并被纳入了克制范围内。 “和纱刚才的演奏，很棒呢！还有……” “还有什么？” 和纱笑盈盈地，感受着慎吾像平时那样将下巴搁在自己肩上的触感时，耳边渐渐降低的声音也变得让她心中多了些美妙的遐想。 “还有……” 慎吾又抱着和纱转了个圈，他自恃有用不完的力气，所以总爱这样玩闹。 “我也爱你，和纱。” “那就……证明给我看呀。” 和纱还在笑，带着些黑甜的调侃与戏谑。 “男人，可不能只会耍嘴皮子的。有多爱我……得用行动证明给我看，这才算数的。” “这可真是……” 和纱也是个坏孩子呀！不过……就是这样，才是最棒的！ 之所以是“也”，是因为慎吾自认为听懂了和纱所表达的东西，他指的是——全部，和纱说的所有东西，他都懂了。只有坏孩子和坏孩子，才能相互理解。 不对……应该是混蛋男人和坏女人。 这么说来，和纱看起来很有坏女人的潜质呢，就是那种……能让人神魂颠倒到舍不得挪开视线，想要一口吃掉的……坏女人。 “好啊。” 慎吾的心中，只有快要飞出银河系的遐想，至于他答应了什么，都是不假思索之后的信口开河。 当然，在回过神来之后，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做到自己承诺过的事情——慎吾失约过很多次，但在和纱这里，他从来都诚实守信，此前如此，此刻如此，此后也是如此。 “和纱，就等着好了。” “好啊，我会等着的。” 等待是讨厌的东西，讨厌到让人暴躁，但这是在之前，对于现在和纱而言，这1已经不那么讨厌了，因为她知道，在等待时也是可以有“结果”的。 在这方面，慎吾从来都没让她失望过，所以无论多么渴望，无论等待的时间有多长，她都只会心怀着欢喜而无一丝怨言。 “慎吾，我会……等你的呢。” 今天，她选了正红色的口红，所以可以在慎吾的脸颊上留下一个令人心满意足的“印记”。 “不准擦掉哦……” 在松开与慎吾的拥抱之前，她如此叮嘱着。 “等你回来，我再给你擦。” “好啊。” 慎吾失笑。 他做过无数出格的事情，仅仅是一点点“不雅”，实在算不上什么。 第二卷 : 第200章第三十二章 他就是这样一个，时而会发疯的家伙 卷二第三十二章 “慎吾那家伙，果然……” 当尚未走出选手通道的和纱猝然回首时，公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倒不是因为慎吾的演奏有多么美妙，而是因为……这个家伙，终于闯祸了。 比起为他那难以捉摸的行径担心，已经确定了的行为总归要好一些，毕竟……烦恼的心思可以用在确定的地方，多大的烦恼都不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只是…… “……” 远远地看着和纱的背影，公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这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更何况，他连和纱的表情都看不见。 …… “慎吾那家伙，又在乱来了……” 亮太叹着气。 “这场比赛，他零分拿定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可是……慎吾呀！ 武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仅是因为亮太的话，还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等人似乎在状况之外。 雪菜是如此，依绪也是如此，北原也是如此——反倒是其他人，都表情都是了然之余带着些无奈。 “不知道慎吾说过没有，钢琴比赛，说到底就是一场节拍游戏……只要按照曲谱，一丝不差地把曲子弹好就能拿到满分。” 亮太解释着。 “但现在，慎吾根本没有在弹他预先报上去的曲子，而且……” 跟慎吾和公生相处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之下，亮太也自认为能对绝大多数古典乐有个大概的印象，但此时……他可以确认，慎吾所演奏的曲子，是他从未听过的。 想想看，在全国比赛时即兴表演，也不是慎吾不敢做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 …… “光”是极为抽象的概念，因为它无处不在，且让人能清晰可感，但同时……又无法触及。 然而，在被某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淡金色光芒照进心底，任何人都会……想要起舞的吧？ 此时的慎吾，便在起舞。 踩着袅袅飞旋的音符，与夏风一同翩然而起，天空中星光熹微，或许他想要摘下其中一颗，又或者……他只是想要去到那里而已，去到天空中最为渺远的地方，化成银河中的一点光芒。 不……他从来都不是星星，而是，太阳！ 他的骄傲，他的才能，他的放肆，从来都是什么静谧的东西…… 不断堆叠着推进的重音，完全是在炫技的变奏，将最初时柔和的演奏推向了狂乱而充满力量感的篇章。 火焰在风中夭矫升腾之时尚且会令人望而却步，当太阳让自己的光和热肆意奔放时，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呢？ 而支撑着这一曲炽热的狂想曲的，究竟是什么呢？ …… “呼……” 一滴汗水顺着下颌线条滑落时的感觉似有似无，此时的慎吾依旧处在极为亢奋的状态，他将一遍一遍地演奏推向高无可高的疯狂音域，双手传来的抽痛感在此刻也成了能让他露出笑容的东西。 是的，他在笑。 痛苦也好，疲乏也罢，在此刻……都只会让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就连眼中的光芒，也愈发灿烂了。 要说的话，他也是个疯疯癫癫家伙呀。 “和纱……” 这一次，我可是真的……拼尽全力了呀！ …… “和纱！” “……” 又是像这样扑过来…… 又一次，和纱将慎吾与某种大型犬联系在了一起，只不过，大型犬的动作可不会像慎吾这样温柔就是了。 “我可是像答应过和纱的那样，百分之一百地竭尽全力了呢！” “是啊，竭尽全力地拿了个零分，你这也算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了。” 和纱想要稍微严肃一些，逗一逗慎吾，但话说出口时每个音节都带着愉悦的上扬音，至于胜负之类的东西，早已被她抛到了脑后。 这个姑娘大概尚未意识到，他对慎吾的放纵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 “手……累么？” 只要稍加想象，和纱便对慎吾此时的状态相当担心，刚才的演奏，换做是她大概只能进行到一半——体能，力量，这些听上去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于钢琴家而言同样不可或缺。 “还好啦！” 慎吾笑着。 “现在抱着和纱的感觉很束缚，所以……没问题的。” “快放我下来呀……你现在，手上就不要用力了，很疼的吧？” 闻言，和纱蓦地一愣。 “快点呀……” “可是，我想抱着和纱。” 要说的话，双手确实不太能用得上力气，但是啊……仅仅是抱着和纱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慎吾摇头，这个动作让他蹭到了和纱的脸颊。 “和纱也想要被我抱着的吧？” “才不想……都说了让你放手了。” 要是在家里，看我不狠狠咬你一口——既然有这样的念头，那么和纱对于现在的慎吾也就只有“听之任之”这一种选项。 “好了，别闹了……这个时候就不要拿自己的手开玩笑了，我就在你身边，没关系的。” “好吧……” 终于，慎吾还是将和纱放了下来，但却牵住了她的手。 “那就拜托和纱了。” “你啊……这些天好好就休息吧。” 慎吾的五指比起记忆里少了许多的力度，所以……和纱觉得，现在得有她来照顾慎吾了。 “还有，今后……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弹琴了，很伤手的。” “和纱不想再听我弹刚才的曲子了么？” 其实，他们两个都一样，即使把对方的叮嘱放在了心上，也只会借着撒不完的娇来换取对方的宽容。 慎吾笑着。 “虽然说是即兴，但是啊……曲谱我可是有好好记在心里的。” “弹一次你就得歇好几天，想要偷懒就直说好了，我又不会逼着你弹琴……” 不过现在的慎吾啊，确确实实已经累了…… 和纱看得出来，所以才不会对他再苛责些什么。 “跟大家告了别，我们就先回家吧……车子现扔在这里好了，就算你现在还能开，但也不要逞强了。” “嗯。” 被和纱照顾着，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慎吾尝试着让自己的手用上些力气，好在……现在已经缓解了不少，回了家之后，稍微放松一下，就不会有问题了。 他呀…… 还想要给和纱演奏更多的曲子呢！ 第二卷 : 第201章第三十三章 手的用处 卷二第三十三章 “慎吾，你的手不是用不了了么？” “是啊。” 在武也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慎吾刚吃下和纱喂到嘴边的的生鱼片，而在他作出回答时，刚顺手拿了一枚寿司送到自己嘴里。 和纱说慎吾的手在先前的比赛中使用过度需要照顾，大家信了，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和纱，这个飒爽而帅气的姑娘是不会撒谎的。 所以看着他们在这场庆功宴上卿卿我我，也就没有人说什么了。 只是…… 慎吾现在的样子，全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根本没有一点难受的模样，而和纱似乎完全没看出来，依旧乐在其中地照顾着这个家伙。 “那你刚才做了什么？” “吃寿司啊，总不能一直让和纱喂我吧？” “原来你也知道？” “嗯。” 慎吾丝毫没有顾忌地回答着武也的每一个问题，明目张胆地享受着来自和纱的照顾，而和纱那边，仿佛没听到这些话一般，依旧笑意盈盈的。 就在他点头的时候，和纱又已经把食物喂到了他嘴边。 “算了……” 和纱乐在其中在，自己看不下去也就看不下去吧，反正到最后是这个家伙买单…… 武也摆了摆手。 他倒不是真的会纠结于买单这样的细枝末节，只是单纯地给自己找了个自嘲自解的由头而已，毕竟……没能成功调侃到慎吾，多少也会有些心情郁闷。 “总感觉，星野同学做了一件……相当浪漫的事情呢！” 如果单从演出效果来说，慎吾的演奏绝对是最棒的，他以自己的才情与天赋艳惊四座，任何一位观众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人生里曾经有过一支如此热烈的狂想曲。 雪菜感叹着。 “虽然不是很懂音乐，但是……和纱现在，很开心，不是么？” “……” 照顾着慎吾时，和纱可以旁若无人，但雪菜的话在此时却起到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作用。 她红着脸抱住慎吾的胳膊，用这种让自己无路可逃的方式掩耳盗铃。 不过被慎吾抱住时，她又有了玩闹的余裕，轻轻地捏了捏慎吾的衣领，便有找到了好玩的东西，比如说……在那里留下一个红色的唇印。 “这样，就好看多了。” 虽说没喝酒，但这也是自己的作品，和纱相当满意。 “你喜欢就好。” 话说回来，自己脸颊上的那一枚唇印，倒是在比赛结束后被擦掉了——在这方面，和纱也从来都是言出必践的，说由她来亲手擦掉，就绝对不会让慎吾动手。 所以，慎吾在想，这件衬衫大概是不会洗掉了。 只是，现在还没喝酒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回到家之后…… 慎吾的心情很好，所以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叹气，他只是想要将和纱抱得更紧一些而已，此时双手用不上太多力气，那么……就用上能用的所有力气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 “慎吾……” “嗯？” 和纱想要说什么，那就让她说好了，慎吾并没有在意自己是否被抢白，也没有在意和纱在说话前要凑到他耳边。 “……” “等回了家吧，现在在外面……” 按理说，这个时候不管和纱提任何要求，慎吾都不会拒绝才是，至少在旁人心中，是全然没法想象，这家伙的内心到底有多么冰冷，才会在和纱泛着光的视线下依旧无动于衷。 而和纱这边，果不其然地是发脾气了，不过现在是在意撒娇的方式来表达这种情绪。 “就喝一点点，好不好……反正你也不开车了，对不对？” “喂……” “和纱你是说……” 好吧…… 大家突然觉得，刚才对慎吾的评价有失偏颇，他不是铁石心肠，而是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有原则。 “冬马同学，虽然不知道国外怎么样，但在日本，未成年饮酒是犯法的。” 在座的人里，公生和北原都会说同样的话，只不过……前者并不会做这么多铺垫，语气也会比现在要冷硬一些。 大概，在北原心里，尚未成为现实的“违法”，和武也不愿意认真学习是同等程度的不良倾向，只要纠正过来，就没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反正又不是没喝过……” 国外？ 指的是冬马曜子在喝酒时偶尔会想起分给自己一杯？ 至于法律，说实话……和纱对这些与道德底线无关的约束完全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她所受的“教育”从来都与之背道而驰，更何况，她有最为可靠的“共犯”。 所以，这个姑娘不会在意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变得鸦雀无声的气氛，反倒全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看慎吾也没用，这家伙也一样。” “回了家里我再陪你喝，在外面，我们如果说要买酒，店家甚至会报警。” 慎吾依旧笑着。 “和纱也不想在回家前去一趟警局吧？” “那就等回了家吧……” 和纱还是有些不开心，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而且啊…… 又是等待，即便会有结果，但内心被煎熬的感觉可不好受。 “真是的，不是说吃寿司得配酒的么？” “慎吾，酒最好不要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比起和纱，直接对慎吾说教要有用得多，这是公生最近总结出来的经验——慎吾虽说轻佻，但应下的东西会好好记在心上，反倒是看起来要可靠得多的和纱，总会做出些出人表意的事情来。 “还有，手会抖的。” “今晚喝的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一回，慎吾显然也打算为所欲为一番，公生的说教也不是每一次都有用。 “公生，要不改天我也送些酒给你？虽然不太懂这些，但老爹和曜子阿姨的收藏，应该都是好东西。” “要是你真的有心，就等到我二十岁的时候再说，前提是那些酒没有被你们喝完。” 公生叹着气。 “等到二十岁么？到时候你会不会说……自己在备赛所以不想被影响状态？” “备赛？” 公生楞了一下，旋即也反应了过来。 “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卷 : 第202章第三十四章 应该会的事情 卷二第三十四章 “和纱……” 慎吾眼里的光芒，始终不曾熄灭过。 与大家在一起时，他有所收敛，但作为离他最近的人，和纱可不会错过这份宝藏，而当两人回到家里，有了独处的余裕之时…… 至少，他们会像约定好的那样，一起喝些酒。 “怎么了？” 脸颊被轻轻地蹭了一下，和纱眯起了眼睛，她喜欢这样纤细的身体接触，意味着……仅仅是这种程度就能满足。 察觉到慎吾动作里藏着的那点小心翼翼时，那么她所想的……自然是让这个没根性的男人扔掉这些让人苦恼的东西。 只需要言辞间多一些的笑意，也就足够了。 “嗯……” 自己在想什么，慎吾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从来就没有“不明白心意”这种懦弱的时候，而和纱那边……大概也是什么都懂的吧？ 不对，在这里不能用大概……和纱呀，可是相当贪吃的女孩子。 眼神里的光芒，是心底的火焰映出的。 “我在想，还要不要再喝些酒。” “还要喝么？” 现在也就是能够稍微放松一些的程度而已，但是啊……平时慎吾总是自己给他倒多少就喝多少，少有会主动喝酒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和纱按下了慎吾刚拿起酒瓶的手，慎吾比平时弱了不少的力量依旧清晰可感，这个动作她做得相当轻松。 所以啊……给他的笑容，得更加温柔才行，因为这是用来治愈伤痛的良药，当然，也可以用来撩拨这个脑子里总有些奇怪念头的男人。 “稍微歇一会儿吧，你不是总说……会一不小心喝醉的么？慎吾，我啊……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喝醉掉呢。” 喝醉了固然可以放纵，但清醒的时候，对于收获到的一切，都能够感知得更为深刻。 倘若在这个时候处在稀里糊涂的醉酒状态，和纱觉得……自己的人生里，会充满了遗憾。 “好。” 慎吾轻轻地咬了咬牙，今天他身上多出了许多平素不会有的细微动作，如此看来……他的内心并非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过啊，和纱唇间残留着的些许酒香，应该能够让他那烦乱的念头随着思绪的游离消散几分。 “又忘了我今天跟你说过的话么？怎么总是这样？不过……就再对你说一次好了。” 一个吻，无论多么深，都是没法让人吃饱的，当然，两个三个都是如此，有些东西，是没法通过量变积累成质变的。 与慎吾额头相抵，和纱眯起了眼睛，本就锋利的眼角线条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柔和，反倒多了些蛇一般的冰冷，不过……配上她嘴角的笑容，刚好是个冷艳的漂亮姑娘。 “男人啊，可不能只会耍嘴皮子呢。” “……” 慎吾回以笑容，不过略一抿了一下嘴角。 他自知现在没法像平时那样将和纱身上的衬衫撕开，也没法用日渐熟练的技巧完成解纽扣这种麻烦事。 果然……自己的手，还是得多加锻炼才行呀。 “所以我才说，没用的男人……” 和纱松开了环抱在慎吾颈间的双手，笑得愈发妩媚了。 “我啊……就最后帮你一次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过……得你自己来，慎吾……我也是会害羞的呢。” 女孩子是相当复杂的生物，嘴上说着会害羞，但眼神却全然没有一点躲闪，慎吾在想，或许此时和纱脸上的绯红色，也是她用来粉饰“谎言”的精妙妆容。 不过，确实有很多东西，得自己来做才行…… 慎吾会如此想，也就意味着……他的脑子里，此时大概只剩下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了。 …… “早安，和纱。” 第二天清晨以最为普通的方式到来了，大概…… 慎吾已经习惯了在每天醒来时有和纱在身边，除了双手依旧尚未消退的些许疲惫之外，一切如常，再加上他昨晚的睡眠质量确实比平时好一些，即便有体力消耗，现在也已经恢复了过来。 如此看来，他的状态应该比昨晚要好上不少。 他觉得，和纱也一样，因为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这个姑娘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嘴角的笑容也依旧很甜。 要是被吵醒了的话，就是另一种故事展开了吧？ 昨晚和纱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缠人，那应该是体力和身体原因的制约，好好睡了一觉之后，现在应该缓过来了吧？ 想着些有的没的，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偶尔，也可以不早睡早起，抱着已经在自己怀里赖了一个晚上的姑娘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人生的幸福，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 …… “早安，慎吾……” 这个家伙啊，居然睡得这么安稳？ 和纱在想，自己将醒未醒之际时，似乎有因为慎吾可能不在身边而失落过。 但现在不好的事情并未发生，她反倒埋怨了起来——怪慎吾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的早安，也怪慎吾从来都没有与自己一同醒来的默契，还有……怪他贪睡，浪费了时间。 现在身体还有些疲乏，但是……再继续应该没问题的吧？ 她认准了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都用来跟慎吾玩闹，那么无疑这既是最重要的事情了——一个平日里总说要珍惜时间的家伙，现在却言行不一，怎么对他发脾气也不为过。 只是，这一次就算了吧…… 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慎吾的眉心，和纱似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诫慎吾，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但看她不自禁露出笑容的模样，这份威胁倘若被慎吾看在了眼里，只会让她被咬上一口…… 不对，现在是，被一口吃掉。 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嘴角，似乎有着相当的期待。 嗯…… 还是再歇一会儿吧？毕竟昨晚，比起想象中要耗费体力，而这又是慎吾相当擅长的事情…… 或许今后，得跟着这家伙一起去晨跑？不然又得像昨晚那样，只能由着他欺负…… 和纱想着。 反正弹钢琴也是需要体力的事情，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 今天的慎吾与和纱，大概是没有早晨了。 第二卷 : 第203章第三十五章 也算是久别重逢 卷二第三十五章 暑假时，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很难经常见面，所以邮件上的联系就会变得频繁起来。 于是乎，大家都知道了，自从钢琴全国赛后，慎吾与和纱过了一段几乎足不出户的日子，然后在某个清晨一时兴起地去了千叶，说是要去逛迪士尼顺便去海边看看。 并且在某次聊天中，他们归来后的行程多了“小聚一场”这样的安排——发出邀请的人是雪菜，负责拉人的是武也，但无论如何……大家算是到齐了。 …… “那两个家伙，应该不会迟到吧……” “应该不会，星野同学还是比较有时间观念的。” 慎吾在邮件里说，他会直接开着车从千叶回东京，这让雪菜不禁想起了先前与家人打棒球时在看到的那辆跑车。 不用想，那绝对是慎吾所说的“地下车库里可以随便开的车子”之一，虽然他当时语气轻松，但看得出来，对于那些车子，他是喜欢的——男孩子嘛，总归是拒绝不了这类帅气的大玩具。 千叶到东京的距离，开车回来……会很累吧？ 以慎吾的性格，应该拒绝不了“开敞篷跑车载着和纱在海滨公路上飙车”这样的事情。 “但说实话，开车回来……希望他们不要出事。” “比起这个，我倒是担心……他们会不会不习惯家庭餐厅这类地方。” 但是高档餐厅这种东西，怎么都跟他们的生活扯不上什么关系，高中生的小聚，在普通一点的地方就很好。 而且，总让慎吾掏钱，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接受。 武也单手托着腮。 “那倒不会。” 北原摇头。 “我有跟渡君聊过，他们平时聚会也不会去太高档的地方，星野同学也会跟大家AA。” “亏你跟谁都聊的来……” 这大概，就是他们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武也尝试着去回忆，但好像他与北原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故事，搭上了话，然后自然而然地就关系好了起来。 这也算是北原的“本领”之一，这个以正常的方式“擅长学习”的好学生，并不是那种讨人厌的书呆子。 “不过，想想看……如果是慎吾，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是同一副模样……好像也没见他遵守过什么用餐礼仪之类的，反倒是和纱……” “倒也是……” 慎吾给人的印象，与守礼没有任何关系，而和纱……则是一般印象里的那种“大小姐”。 这样的两个人，本该完全合不来才是，但这个世界上，“本该如此”并不是每一次都会应验。 依绪叹着气。 “都说古典音乐能培养气质，但是啊……如果不是真的看过星野那家伙的演出，我根本不会相信他会跟任何一种古典乐器扯上关系。” “反倒像是个弹吉他的。” 末了，她补充了这么一句，看向武也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了起来——显而易见的，这在她眼里，是程度最高的贬义修辞。 “我猜，那家伙来了……” 因为选到了临街靠橱窗的位置，所以他们能看到马路上川流的车辆，此时倒是没有跑车呼啸而来，只不过一辆看上去相当厚重的车子慢悠悠地停在了路边。 开这样一辆车子去海边兜风，从表面上看多少有些不解风情，但这确实是慎吾会做的事情。 而且……只要车子足够昂贵，就不会有问题——反正，慎吾开的车，从来就没有看起来便宜的。 果然，当慎吾从驾驶座下来时，副驾驶的门也被推开了。 …… “总感觉，星野，你跟冬马……变化有些大呢。” 依绪所说的变化，并不是指慎吾此时的夏威夷风穿搭，也不是指和纱将只系了两枚纽扣便将下摆扎在腰间的白色衬衫和热裤。 而是，嗯……气质之类的东西？反正不太好形容。 所谓的变化，并不是指他们因为这一趟海边旅行而被晒黑了，和纱的皮肤甚至比记忆里要更加白得耀眼些。 慎吾顾盼之间的模样愈发骄傲了，还有和纱在取下墨镜时那让女孩子都觉得勾人的眸子…… 这些本就在存在于他们身上的特点，变得更加鲜明了，所以……要说变化未免有些牵强，但除此之外，又让人想不到别的说法。 “有么？” 慎吾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这家伙在走到座位上之前，顺手为自己盛了杯冷饮，和纱的咖啡也一并被照顾到了。 “不要说我们被黑了就好……” 说是旅行，但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出门，防晒霜也有涂。 “应该，是变得……成熟了吧？” 大概是鬼使神差，雪菜才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在脑海里冒出来的词给说出口。 她很想再解释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样觉得而已”之类的话，但也知道……所谓的“别的意思”，在这个时候说出口只会有一个定义。 因为，“成熟”这个词，实在是贴切得过分了。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和纱没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不觉得她是装的，至少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没有人能装出这么冷漠而又淡然的表情。 “只是出去玩了一趟而已。”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慎吾摆了摆手。 “说起来，今天怎么想着要出来聚会？我还想跟和纱在千叶再玩几天呢。” “就是想咯，我们可不像你和冬马，还有快一年的假期，再过一阵子，可就要开学了。” 武也笑得开心。 “你再不回来，就只能在千叶那边逛夏日祭了。” “好像是呢……” 慎吾看向了和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秒，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得回来才行，嗯……我记得之前定的浴衣这段时间就能完工了。” 浴衣啊…… 想看和纱穿浴衣，还有各种各样的和服，是和纱的话，一定会很漂亮的吧？ 倘若和纱知道慎吾在想些什么看，肯定会把他心底的坏主意看得一清二楚。 “反正到时候你肯定会跟冬马两个人玩就是了，当然……我们说不定能遇到。” “遇到你和你的新女朋友？” 说起来，邮件里有提到过，武也最近追到了一个高二年级的女孩子，但也得亏慎吾记得。 第二卷 : 第204章第三十六章 并不简单 卷二第三十六章 听了这样一句话，武也很想揍一顿这个家伙，不管打不过与否，这个念头都在他脑海里回荡了好几圈。 但凡他语气里少一些轻佻或戏谑，自己笑着应下这个玩笑也无妨，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倘若如此，武也觉得自己也只会怀疑，自己面对的人究竟是不是“星野慎吾”，有那么一段时间不见，他身上的变化或者说“成长”已经足够让人怀疑了。 “是啊是啊，到时候请你务必嘴下留情。” 当然，这所谓的“请求”一点诚意都没有。 “果然，到时候还是不要遇到你为好……” 慎吾的坐姿懒散了些，看来他还有一部分思绪留在海边享受着日光浴，否则看向身边和纱的目光也不会如此散漫。 “烟火大会啊……希望那天别睡过头了。” “你对睡过头这个词是不是又什么误解？” “午睡也可以睡过头。” 慎吾如此回答着，按照他的逻辑，这句话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根本没法让人产生任何认同。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有这么多让人困惑的东西。而更让人困惑的，则是慎吾在看向和纱以目光寻求认同时，向来对他这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不假辞色的姑娘居然点头表示认可。 看起来，这段时间里，她也没那么努力了。 “冬马你居然也放松到这种地步了么？” 果然，慎吾是个害人不浅的家伙呀…… 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依绪对慎吾的感官其实算不上太好，直到现在，慎吾在她心里的形象也就只比能把吹的牛都圆回来的武也稍微好一些。 这当然是贬义的，因为“武也”这个词在依绪眼里，是最为严苛的怀评价之一。 “我记得你说过，接下来的一年会尽量参加各种比赛的，作息混乱的话，对平时的练习难免会有影响吧？” “这个啊……” 顾盼之间，和纱的眸子闪烁了几下。 但以她的气质，根本没法让人往“心虚”这方面想，为数不多的表情变化只会让她的美平添几许生动而已。 “只要保证了练习时间就好，不会有问题的。” “是么……” 作为外行人，还是不要对别人的专业置喙过多为好，因为在这方面深受困扰，所以依绪还是能做到推己及人的。 “这么说起来，夏天……已经过去了呢，我在想啊，大家也没怎么在一起玩过。” “一起玩……么？其实也不少了吧？只是星野同学和冬马同学的音乐比赛，大家都一起看了三场，而且还一起打了棒球。” 言语间的停顿里，雪菜似乎想了些什么。 “不过，夏天确实……一下子就过去了呢，会觉得大家没怎么聚在一起，是因为没有玩够吧？说实话，每一次假期，我都有这样的感觉呢！” “是呀……” 这番话无疑是相当能引来共鸣的，不过……在场的两个早已给自己安排上了一段漫长假期的家伙除外。 比起之前，慎吾与和纱似乎更喜欢与对方对视了，并且视线交汇的时间，总比想象中要长得多，他们的目光……似乎是想要缠在一起一般。 “星野君，你这副表情啊……我在想自己下个学期到底得多努力，才能在成绩上超过你。” 不甘心归不甘心，但只要付出相应的努力，这份不甘心便会成为美好回忆的一部分。 北原从来都是这么想的，但问题在于，他所面对的人是慎吾，一个有那么一点努力的真正的“天才”，做他的对手，“相应”的努力是没法看到尽头的苦海。 可是……会不甘心呀！ “要不我也让你一次？” 慎吾笑着。 “不是有这样的说法么？考零分其实一点都不比考满分简单，嗯……这么说，试一试也未尝不可，把试卷全都写满，但保证自己拿零分。” “没有必要。” 北原摇头。 他不会说出“想要堂堂正正的胜利”这样的话，这不是他的性格，内心的坚硬与表面上的柔和在他这里统一得很好。 “如果能赢一次，我想……我会很开心的，所以请务必不要让我有什么遗憾。” “这样的干劲呀……” 慎吾苦笑着摇头，他看得出北原心中所想，因为见过很多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呈现出来的“决心”。 只是啊…… 这样的决心被他碾碎过很多次，以至于他对挑战自己的对手现在已经没什么共情感了——一个总是赢的家伙，其实对“胜负”是缺乏执着的。 “我只能说，你加油……还有，不要问我学习方法之类的事情，这个我是真的没有。” “那练习吉他的方法呢？” “嗯？” 慎吾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北原和武也的名字记混了——当然，这只是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跳脱念头，总而言之，他还是能够分得清楚人的。 “你要学吉他？” “要说方法的话？多加练习就行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之前在书店里买到的入门教材送给你……我就是照着上面的内容联系的。” “但是感觉很简单？” 毫无疑问，武也的话把慎吾潜意识里的念头挖了出来。 “和弦很好按，手指的灵活度没有问题，反正就是偶尔练习了一下就会了……大概就是这样？” “可……确实是这样，和纱也一样的，我跟和纱是一起开始学吉他的，她的进度也不比我差多少。” 慎吾说得轻巧。 “天赋问题吧，大概……” 在乐器的学习上，天赋的重要程度并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某个人眼里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在另一个人眼里大概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完成了。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普通人会知道的常识，否则武也也不会露出这么愤愤不平的表情，当然，慎吾也不会解释太多。 如此美好的夏天，没必要提太多令人不快的东西。 “看起来，我应该不太适合这些东西……” 北原笑着叹气，他心里却才萌芽的一点念头大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掐灭了。 第二卷 : 第205章第三十七章 自得的回答 卷二第三十七章 回到家里，慎吾与和纱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悠哉。 房间里因为无人居住而显得稍有些冷清，但在这个季节刚刚好，再加上离开前并未收拾过的生活痕迹。 离开了许久，家里藏着的归属感越发温柔了，环绕着身边的一切让他们觉得，仿佛自己只是短暂地出门溜达了一圈，就连空调的冷气都没散掉。 “嗯……” 慎吾四顾着，最终目光定格在了刚才被搁在客厅角落的行李箱上，男人的务实，有些时候终归是难免让人觉得不解风情的。 “我收拾一下东西吧，不然回过头再想起来，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先去洗个澡……” 雪菜想的没错，他们的目光，确实时时刻刻都纠缠在一起，而在独处之时，即便这份感情本该隐晦而又热烈，其中的撩人意味也变得明目张胆了起来。 比如现在和纱完全是在用目光撩拨慎吾，而慎吾这边，则低下头在她纤细的锁骨上轻轻地撕咬了一下。 所谓相由心生，可见他们心中所想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唔……别让我久等了。” 耳鬓厮磨了好久，两个人始终牵着的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们将指尖的纠缠勾连也当成了一种表达亲昵的游戏。 直到最后一点肢体接触消失，和纱心中所想的是“混蛋男人”，慎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声，因为啊……这个家伙的笑容，完全是应下了这句指责。 …… “你怎么才来？” 将衣物与细碎的生活用品分拣好各自归位，是件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相当繁琐的事情，而在没有亲身参与的情况下，和纱可不会给慎吾多少宽容。 既然慎吾答应了不让自己久等，只要自己因为等待而不开心，那么就是他的不对。 和纱不认为自己的逻辑有问题，所以已经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躺了好一会儿的她直接将带着泡泡的水泼向了慎吾。 慎吾也不认为和纱的埋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他放任着水花在自己脚边散开。 “唔……来了又不陪我泡澡，真是的……就算想看我因为久等而不安，看到了不就行了么？坏心眼也要有个度呀……” 慎吾的坏心眼会有限度么？ 当然没有。 所以无论和纱此时有多么“恼火”，她的话也只换来了一个带着轻佻意味的笑容，慎吾打开了花洒，闭上眼享受着温水洒在身上的舒适……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被女孩子从身后抱住的柔软触感更加让人沉迷。 和纱的行事风格从来都是如此的直接，她想要什么东西，都会自己去拿，区区一个拥抱，当然不会让她有任何犹豫。 “有些累了么？” 从千叶开车回来，可是一段不短的距离，自己坐在车上都觉得有些疲乏，更何况一路上集中了精神的慎吾？ 蛮横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而已，当交谈止于耳语，和纱从来都是温柔的。 因为贴得很近，所以不会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传达不到，只是怕说话时用上了过多的力度而惊扰了自己最爱的人。 “待会儿到浴缸里，我帮你按一下肩膀吧。” “不用。” 慎吾摇头。 他握住了和纱从身后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番轻巧的玩闹之后，两人的手掌十指交叠在了一起。 “我也算不上累，就是……一路上难免有些出汗，想要冲洗一下而已，和纱不也一样么？身上清爽一些，泡澡也会舒服。” “也是呢……” 和纱点头。 “但你让我等了那么久……早知道时间那么长，就陪着你一起收拾了。” “真要那样的话，现在家里难免会被我们弄得乱七八糟。” 慎吾笑着，他手上稍微加了一些力度，便移开了和纱的胳膊，比起单纯地被拥抱，他更喜欢把和纱抱在怀里。 “所以，还是我一个人来就好了。” “现在……不也没见你做什么么？” 男人啊，似乎嘴上总爱多说些什么…… 闲聊时说的话听起来漫无边际，但实际上……他们都知道话题最终会在何时停下来，所以……稍微花些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也未尝不可。 和纱踮起脚尖，如此一来他可以直接吻到慎吾——人长了嘴，可不只是用来吃饭和说话的呀。 在无酒可饮的情况下，当然是要用来亲吻自己爱着的人。 “又是我先呢，一直以来……你也不是那种喜欢被动的样子呀。” “因为，和纱很贪吃嘛……” 浴室的地板有些滑，如果把和纱抱起来的话难免有滑倒的风险，但只是站着的话，倒也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慎吾，已经逐渐弄懂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为什么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出去，要开一辆宽敞一些的车子。 和纱很贪吃，而且相当缠人，只不过……他也不遑多让。 至于修一偶尔提及的“男人终归是要保养身体的，迟早都是”之类的话，现在的他尚未能够感同身受，只是觉得老爹也就是上了年纪才会说这样的话。 但应该，也还没有……吧？ 偶尔，他也会为修一感到担心，毕竟是家人——所以这份心情里混入了些奇怪的东西，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最多也就是修一多打两个喷嚏而已。 “唔……要在这里么？” 肢体上的接触很细微，但能够以相当神奇的方式传递各种各样的信息。 比如说现在，即便慎吾一句话也没说，但和纱也已经明白了慎吾想要对她说的话——但好像，她有些不太情愿。 “我还想泡澡呢，待会儿水都冷了……” “那待会儿再加热就好了。” 就算和纱想要跑掉，慎吾也不会让她如愿，更别提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了。 “所以，和纱……” “在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问我可不可以？” 和纱回过头，狠狠地嗔了他一眼。 “要是我说不可以，你难道会停下来？” “那倒不会。” 慎吾似乎想到了一个很棒的回答，所以他笑得相当自得。 “如果和纱说不可以，我会更加开心。” 裙~ 第二卷 : 第206章第三十八章 都是坏家伙 卷二第三十八章 慎吾与和纱的生活，从来都与朴实无华且枯燥之类的形容词没什么关系，即便是一个人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玩具，更别提此时还有彼此的陪伴。 只是……会分不清楚时间，作息会逐渐变得缺乏规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要是没有从未间断过的联系和时而上门拜访的朋友们，他们无疑会逐渐游离到正常的生活之外。 慎吾之前的假期便是如此，只不过现在他比起之前多了些朋友，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变得更加有质感了。 …… “你们两个，就是太黏彼此了。” 夏日祭的前一天，武也没能将慎吾与和纱从家里拖出来，但好在他们不拒绝朋友们来访。 但无论怎么看，武也想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话。 “这才一个暑假都不到，真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年你们要怎么过。” “……” 一个刚跟自己的恋人分手的家伙，说这样的话也无可厚非，故而慎吾没有去吐槽这个家伙。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毕竟恋爱这种事情，谈得多了难免会品尝到酸苦，即便是让美好停留在某个“最好”的时刻，但心中也会因为失去了某些东西而生出怅然。 “明天我们也是会出门的……” 定做的浴衣已经拿到了，此时正挂在客厅里。 和纱也不是会太过在意于“房间整洁”这类细枝末节的人，反倒是想要的东西触手可及的舒适感在她心中要更加重要，所以，她渐渐染上了些慎吾的坏习惯。 “真要这样也好……” 武也来了，依绪自然也在，这两者间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因果关系。 平日里性格直爽的姑娘此时有那么些困扰，四个人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称得上“正常”，这已经足够让人困惑了。 “我说啊，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试着向学校申请早点回去上学？你们拿出的实绩已经比预期的要好太多了，学校那边应该会通融的吧？” “还是算了吧……” 慎吾并没有考虑太久，因为要想清楚这些东西并不难。 关键在于，他跟和纱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是有安排的——和纱要把国内所有的钢琴比赛冠军都拿一遍，那么他顺便参加一下小提琴与大提琴的比赛也未尝不可。 这样的事情，比起上学要重要得多。 而且啊……在家里能时时刻刻陪着和纱，在学校里可没法这样。 “还是等高二吧，我觉得现在还不错……而且，不是有你们么？问题不大。” “你这家伙呀，有这么口渴么？” 自从坐下开始，慎吾手里便一直拿着盛了冰水的杯子时而啜饮一口，这个小小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些充满违和感。 听着冰块与玻璃碰撞的叮咚声，武也不禁皱眉。 “没有啊，就是想喝而已……你也来一杯怎么样？还有依绪也是。” 提出这个建议时，慎吾就没想过让他们拒绝，他站了起来，慢悠悠地离开了。 “在搞什么呀，那家伙……” 依绪觉得慎吾现在的状态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她看向了和纱。 她不指望自己能够弄懂慎吾，承认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差距也好，或者是单纯地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过于不可理喻也好，寄希望于能跟他卿卿我我的和纱都要好得多。 “喝醉了吧？大概……” 和纱在心里算着慎吾的酒量，同样因此生出了些困惑。 慎吾算不上有多能喝，但跟她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但问题在于……一两杯清酒而已，他应该不至于怎么样，除非…… 这家伙偷偷一个人喝酒了。 想到午睡时慎吾又比自己早起了一会儿，和纱觉的很有可能。 “喝醉？” 如果不是自己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或者和纱想要借此表达些别的意思，那么…… 依绪看向了慎吾留在原地的杯子，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难道……他一直在喝酒？” “是啊，清酒而已……” 拿起慎吾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和纱点了点头。 “当饮料喝还是挺不错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放纵得太过了？” 因为没人管束，所以生活也就由着性子变得放纵了起来。 作为和纱的母亲，曜子的各种事迹随着她这些年来愈发鼎盛的声望广为流传，再加上慎吾的父亲也长时间不在身边……他们确实没法像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被关怀着。 想到慎吾是给自己等人倒酒去了，依绪终究还是没克制住叹气的念头。 她会干脆地拒绝慎吾，但是武也这家伙……可就一言难尽了呀，至少现在，她可没法保证这家伙的脑子处在正常状态。 “放纵，应该也有些吧……但也应该算不上过分，我跟和纱现在都还好好的。” 慎吾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开始听到这边的对话的。 “而且，就当是喝饮料好了，反正也是甜的。” “真亏你说得出口呀……” 酒杯放到自己面前时发出的声音似乎响得过了头，武也为自己心头的困惑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这有什么问题么？” 酒杯被和纱拿走了，好在拿了三个杯子，所以自己还能有酒喝。 至于为什么午睡醒来时想要喝酒，慎吾早就忘记了那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想做，然后去做，在他看来是要把一切简化为这种程度的因果关系就好了。 “要是担心喝醉了回家会被骂，你们可以在我家住一个晚上，反正家里多得是空房间。” “还是，算了吧……” 嘴上如此说着拒绝的话，但武也却端起了酒杯，要说闯祸或者是做坏事，他从来都缺少胆量的。 看样子，他至少是有自信不至于因为一两杯酒喝醉。 “唔……味道好像确实不错呢。” “虽然味道不错，但也有三十多的酒精度，不知不觉醉倒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到时候你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就行了。” 慎吾笑着举杯，只不过是向着和纱。 能够与有所感同身受的，应该只有她而已。 第二卷 : 第207章第三十九章 烟花在某个时候绽放 卷二第三十九章 “好热……” 夏天的晚风很美好，但吹不散空气中的燥热。 撩了撩垂下的鬓发，汗水从脸颊滑落时带来的些微凉意在和纱的感官中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知道几秒钟之后才消失不见。 夏天啊……终归是个炎热的季节，尤其是在人潮汹涌的时候，恰好……夏日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和纱停下脚步时，与她牵着手的慎吾几乎同时驻足，但这影响不到川流的人群，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对于任何一种度过时间的方式都是宽容的。 “什么时候，才有烟火表演？” 倒不是等急了，而是……想回去了，那些各种各样的小游戏都已经玩过了一遍，算得上有趣，但也没有到想要让人玩第二遍的程度——和纱还剩下的期待也就只有这么一些了，也是她没有催促慎吾回家的唯一理由。 这已经是和纱的第二杯沙冰了，但依旧压不下炎热的感觉，烦躁之余，她也会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有难闻的汗味。 早知道，出门之前就多喷一些香水了，还有啊，浴衣的穿法虽然算不上奇怪，但身上些微的濡湿还是会让人感到微妙…… 漂亮的姑娘呀，在这方面从来都会有更多的烦恼。 但不管怎么样，今天玩得也算得上开心，不过明年这个时候要不要再来，就得看心情了。 “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慎吾依旧戴了表，他不会在意这一点细节对“传统”的影响。 “不过现在也不早了……” “嗯……” 咬着木质的小勺，和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慎吾，要是现在下雨的话……应该会凉快一些吧？” 雨季之时，这个姑娘就是一副蔫吧的模样，并且满心都念叨着天气放晴后阳光灿烂的日子，而在晴好之时，她又反悔了。 女孩子嘛，有那么一点反复无常，反倒更加可爱一些。 只是…… “下雨的话，就看不成烟花了……” 小时候，自己会因为夏日祭碰上下雨失落好几天，所以不管再怎么热，都没想过“如果下雨该多好”之类的东西。 但显然，和纱的童年里可没有同样的期待与失落，所以没法在这个时候读懂慎吾的苦笑。。 嗯…… 不过，可以慢慢地给她讲这些故事。 “我记得小时候，夏日祭之前好几天，我就已经把做好的晴天娃娃挂到阳台上了，而且还会特意去关注天气预报……要是下雨的话，会心情不好好几天呢。” “但你现在，也没多开心。” 对着慎吾的笑脸端详了好一会儿，和纱这才开口，看来她是把慎吾的话当成了对自己的捉弄。 “你长这么大，夏日祭应该没什么变化吧？同样的东西，玩了好些年，不会觉得无聊么？你也不像是对现在的场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的样子。” “嗯……要说的话，也是有的呢。” 刚才的那一点苦涩，不过是巧克力一般的东西，用来点缀稍纵即逝的感情最恰好不过。 此时的慎吾心情很好，所以他给和纱的笑容是温和的。 “因为，会想着……跟和纱一起逛夏日祭，像之前那样把所有的游戏给玩一遍，像现在这样牵着手散步，然后在烟花绽放的时候，嗯……像现在这样吻一下和纱。我有这么多期待的东西，当然有特别的感情呀。” 一个浅浅的吻而已，引来的遐想就像蜻蜓点水时掀起的涟漪一般，漾开几圈之后便消散无踪。 或许在烟花绽放时，会比现在深一些，但是啊……这也得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能下定论。 “又是这些骗人的鬼话……” 难不成，这个家伙会在脑子里，把与自己度过的一年四季乃至是二十四节气和各种各样的节日都给想象一遍？ 甚至是每个有趣的场景，只要偶然间发呆那么一秒钟，他便会把自己给放进去？ 慎吾提到过无数次“跟和纱一起”，所以和纱会尝试着去想象他的想象，而后……在露出笑容时眸光闪动。 说不定，凭着这样的方式，他们对彼此的思念追上了已经远去的时光，并得以在其中陪伴在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彼此身边，人类的思念，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你就哄我吧……才不信你呢。” “可是，我真的有想过呀……” 慎吾并不把和纱的指责放在心上，要是听不懂这其中的言不由衷，那么他就真的是笨蛋了。 放肆地抢在和纱之前一口咬掉她舀起的沙冰，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难不成，和纱以为……我对你的想念只是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而已么？” “谁知道你呢？” 被慎吾欺负惯了，和纱也就听之任之了。 有这个家伙在也好，自己能多尝几种不同的口味——已经吃过蜜瓜和草莓了，或许待会儿可以试试菠萝？ 只是糖精和色素调成的味道而已，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就算你再怎么胡说八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应该是——“就算你真的是骗我的，我也会相信你。” 女孩子的矜持是可以与缠人并存着的，因为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最优选项，至于读不读得懂这些东西，就只能看自己了，会错意是怪不得其他人的。 “……” 慎吾笑着摇头，也不知道他心中的解读与和纱所想表达的究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再吻一下和纱，终归是没错的。 嗯…… 冰冰凉凉的，蜜瓜的甜味，还有冷笑话里常说的“口红的甜味”……这样的组合，尝起来也很不错呢。 他如此想着，所以一时间尝不够和纱唇间的甜味吗，而现在的和纱，也是如此。 让他们回过神来的，是让视线中不断闪动的彩色光芒。 在烟花绽放时与恋人接吻，在与恋人接吻时烟花绽放了，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别，但不会有任何人去细细思索，因为啊……此时此刻，夏天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们回家吧，和纱。” “好啊。” 第二卷 : 第208章第四十章 夏天不会结束 卷二第四十章 新学期开始了，但教室里多了一个空着的位置，那是慎吾的座位，并且接下来的的两个学期，都会空着。 不过，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慎吾现在应该在学校里，跟和纱一起——他们终归还是峰城的学生，新学期开始时难免会有些需要处理的事情，至少得领取这个学期的课本。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在邮件联系时提到过的“商谈”，用慎吾的话说，是“又要给椋木先生添麻烦了”。 也亏他知道，自己会给别人添麻烦…… 在那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家了——除了像上个学期那样，每逢考试时来一趟学校之外，还可以参加一些大型的活动。 不过在这之前，慎吾还说“大家可以一起吃午餐”。 …… “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在之前的开学典礼上发言？” 第一音乐室是学校里唯一能让和纱生出“久违”情绪的地方，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始终有人打扫，也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有个地方稍歇一会儿，总归是好事。 “你的成绩比北原好，而且还拿到了那么多奖项。” “嗯……按道理是逃不掉的。” 在他人看来，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至少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在慎吾这里，则是打扰了自己生活的麻烦事。 和纱倒不怀疑他是在以这样的方式炫耀，反倒在略一思索之后不禁点头，在某些方面相似的性格让他们能有所同感。 “话说回来……北原那家伙，倒是相当适合做这种事情呢。我在想啊，今后要不要每次期末考试都考第二就行了，这样的话，麻烦事就能丢给他了。” “不过，那家伙的成绩，说实话挺难估计的……在这种事情上费心思也是件麻烦事。” “你干脆交一门白卷算了，反正不是第一，其他的排名也没什么意义。” 和纱如此说着，她显然是将考试排名与钢琴比赛联系到了一起，只是……两个“世界”之间，到底还是不同的。 要说的话，音乐可是一条相当残酷的道路。 “那倒不至于……” 慎吾摇头。 “第二其实也挺不错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提起来能挺自豪的排名，要是武也或者小木曾拿到了的话，他们的家人肯定会很开心。” “是么？” 对此，和纱不置可否。 “但让你拿第二，还是会不甘心的吧？” “是啊……” 能做第一，又有谁想做第二呢？除非对手是和纱。 无用的自尊，或者是过分的骄傲？ 慎吾并不介意这样的评价落到自己身上，并且愿意为这些东西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 否则的话，“学习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没法支撑着他拿到“第一”，至少没法让他按时来学校考试。 “矛盾的家伙，搞不懂你……” 和纱的评价从来都这么言简意赅且直至本质，与慎吾朝夕相处之下，她早已能够理解这个男人心中所想的东西。 之所以说“搞不懂”，是因为不想多费口舌——要描述清楚一个人，可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准备午餐？明明我们今天不用上课。”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跟大家一起吃午餐了。” 话虽如此，但次数其实不多就是了，大多数时候，午休时间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用来独处的——因为公生大多数时候都会拒绝邀请，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彻底放弃约前者出来。 总之，慎吾给出的理由只需要姑且听听看就好了。 如果当天的天气像今天这样不错，那么相信他也无妨，但凡碰上什么阴雨天气，借着随之而来的坏心情反驳他几句也未尝不可。 “我们都那么久没上学了，而且还隔了一个假期……” 回忆起来，似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有三个月而已…… 和纱尝试着思考，但终究没能找到这份感受源于何处，反正怎么都跟慎吾所说的“很久没跟大家一起吃午餐”扯不上关系。 嗯，在她看来是如此。 “之前，那位椋木先生说，如果争取一下的话，我们可以回来上学……” “我也不想。” 慎吾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就是如此，却换来了和纱的笑容。 作为“坏学生”，在这类相当恶劣的事情上，他们倒是相当合得来。 “待在家里，多好呀……” 虽然说会偶尔分不清时间，会时不时喝醉，作息也会有些混乱，但是……待在家里，确实比学校舒服。 如此一来，也不存在“做出选择”了——需要割舍和放弃之时，才涉及选择，舒舒服服地待在家，怎么都比在学校好。 “我还以为，又要听你讲大道理了……” “我可没说学习可以落下。” 和纱的小心思，慎吾猜得一清二楚，这个姑娘好不容易能够跟上高中的学习节奏，他可不会让之前的努力就这么付诸东流。 如果她因此而不满地鼓起脸颊，那就……捏她一下好了。 有的时候，问题并不需要被解决，让它变成一份点缀生活的小情绪也未尝不可。 “反正，我们都不上学……” 和纱气哼哼的，但又懒得去咬一口慎吾，所以她只能慢慢地将这份情绪嚼碎。 “夏天……现在应该还不算结束吧？去什么地方玩，应该还来得及吧？” “就算到了十二月，夏天也没有结束。” “明明那个时候是冬天了……” 是啊，属于自己和慎吾的夏天是不会结束的，永远都不会。 在知道了了这个国家隐晦而诗意的表达方式之后，和纱便将其记在了心里，并随着夏天的到来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因为冬季有雪，所以夏天不会结束，这是她的理解。 “听说，这个国家的最北方，在三月份的时候雪也还没化……到时候，我们去北方旅行吧，回来的时候樱花也刚好开了。” “好啊。” 对于这样一场旅行，慎吾也抱有着期待。 第二卷 : 第209章第四十一章 似乎并非不可 卷二第四十一章 无论在什么时候，慎吾与和纱似乎都是最容易吸引到眼球的那个，当然……原因各有不同。 比如此时，没穿制服的他们在午休时间出现在食堂里就显得相当扎眼。 对此，慎吾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吃过午餐后就要走了，穿着校服出现在街上难免会遇到些麻烦。 相比之下，在学校里被多看上几眼，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啊……” 心中有所感，但没法用具体的话说出口。 北原与“国文成绩不好”从来都是绝缘的，所以这并不是词汇储备的问题，至于归结到“内心”之类的地方，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间能想清楚的事情了。 而慎吾这边，大概是察觉不到如此纤细的情感。 “星野君，在学校里，果然还是得有学生的样子才行。” “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么委婉的程度了，那么……学生的样子，有没有其实也无所谓的吧？” 被停学之后，慎吾没有花哪怕一秒钟时间在“反省”之类的事情上，反倒因此变得愈发明目张胆了。 他总能把本该背道而驰的事情用奇怪的逻辑结成因果关系，再加之一贯的混淆视听，要想反驳他可就难度相当高。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在意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我跟和纱带到风纪委员会之类的地方说教一通？” “那倒没有……” 慎吾说过，自己的“正义感”有些过剩。 北原并不认为这是他想要表达的东西，至少不全是——在开口之前，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词，也就不管是否妥帖便用上了，以慎吾的性格，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己给人的印象，应该不是那种“正义的伙伴”吧？他又一次自省着。 “而且，我也只是偶尔会给风纪委员会帮忙而已，并不是他们的成员，在没有被拜托的情况下，贸然找过去反而会添麻烦。” “又来了……” 慎吾笑着。 “我在想啊，武也……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合得来的？就你这幅德行，被北原这家伙时不时地一时兴起送到老师办公室去应该很正常吧？” “很遗憾，我的人生里没有这样的经历。” 武也愉快地应下了慎吾的玩笑。 想想看，也就只有慎吾这样的家伙，才应该一天被叫到老师的办公室里说教三次，反观自己，开学这么长时间以来算得上循规蹈矩。 到头来，这个停学的家伙是个好学生，自己这边反而依旧没有完全摆脱“差生”的标签。 这个世界上，偶尔也会有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被停学的家伙，就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如果你也被停学了，就能知道……现在我们有多么轻松，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成天就知道偷懒。” 慎吾洋洋自得的笑着，但却被和纱白了一眼。 对此，这个家伙也不恼。 比起“努力”，和纱确实在他之上，而且他也愿意偶尔被和纱如此说教两句，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点小小玩闹，两人也都有默契的乐在其中。 “星野同学，还是不要太放纵自己为好。” 看来，之前的说教根本没有起到作用，慎吾说他有考虑过申请提前回校，但显然……他考虑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两秒钟。 而和纱那边，大概根本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 返校之后不适应，那么就等到时候再说，他们两个的行事风格从来都是如此。 雪菜有些苦恼，只是看表情……她所面对的是顽劣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玩伴。 “你不是也说过，自我约束很重要么？” “嗯……” 对于已经记不清是否说过的话，慎吾都姑且当做确有其事，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并没有表露出多少困惑。 “可我想做的事情，也都不是什么坏事。” 除了喝酒之外。 在他看来，自己跟和纱的生活张弛有度且美好，同时还相当健康向上，总之，就算有那么一些小问题，也瑕不掩瑜。 “可你每天练琴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不到。” 和纱说过无数次的话，大家都记住了，依绪显然对慎吾这副信口开河的模样相当不屑。 “剩下的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 “我也有看书的。” 慎吾看向了和纱，他偶尔会从和纱跟其他女孩子交流的邮件里看到关于他的事情，比如说总是偷懒。 “慎吾？在午睡。” “慎吾？在玩。” “慎吾？这回倒是在练琴……不过大概坚持不了多久。” 诸如此类的话有很多，显然是给大家带来了相当的误解——在他看来是如此，然而……他并没有考虑到，和纱的邮件里，从来没有过任何谎言。 “和纱呀……” “怎么了么？” “没什么。” 轻轻地跟和纱碰了一下额头，慎吾也就释怀了心中的无奈，如果是在家里，他肯定会需要更多的亲昵。 心中尚未满足的撒娇，就姑且等到回家之后再说吧，跟和纱不同，他愿意等待——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变本加厉地索要更多的东西。 男人的坏心思之一，便是总在令人意想不到的时候拿出些小聪明来。 “又是这样……” 这两个人，就该在只有他们的世界里独处，否则在他们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时，总会有人受伤…… 依绪叹着气。 “我跟和纱，不一直都是这样么？而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慎吾笑着，他是有所自觉的，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稍微更改一下自己的行为方式。 稍微跟和纱亲近一下而已，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是是是……” 武也的叹息与依绪极为相似，即便他们极力共同成长的人生里，他们的身上确确实实拥有着无法掩盖的默契。 “所以，拜托你们高中毕业之后马上结婚。” “似乎……也不是不行？” 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慎吾此刻真的在认真思考的东西。 第二卷 : 第210章第四十二章 发生在世界的另一边 卷二第四十二章 离开学校时，正是太阳最为热辣的时候。 不知为何，慎吾出了校门之后回了一下头，恍然间，他有种世界被分隔成了两块的既视感。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称得上事实，但以他的性格，会有如此感性而纤细的念头，多少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情。 “怎么了么？” 和纱并不喜欢与慎吾牵手，因为被局限于掌心的身体接触实在是根本没法让她满足，并且这个动作会让他们间有些“距离”。 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挽着慎吾的胳膊——此时此刻，她的脚步因为慎吾的动作顿了顿，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没能找到任何值得驻足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么？” “我只是在想……” 慎吾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有把脑子里的想法说出口，已然熄灭的念头此刻尚且残留着些许余烬，但实在是没必要用过于矫揉的话来表达。 两个世界…… 在心中自嘲了一番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同样的情绪。 “只是刚才，突然想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嗯。” 略一点头之后，和纱也没再深究了。 慎吾像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来，自己没必要追问，而且现在的太阳实在是过于耀眼了，甚至连慎吾的眸光都比之差了几分。 等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自己依偎在他怀里，如此一来，不管多么私密的心思，都能够说出来。 纤细的念头啊，就需要这么温柔的环境，阳光是美好的，但没那么有温度的阴影同样能带来令人享受其中的舒适感。 “现在回去的话，你大概又想要歇一会儿了吧？不过醒过来之后，要好好练琴，今天你可什么乐器都没碰。” “好啊。” 慎吾应得干脆。 无论出门是去什么地方，回家之后总要有那么一段时间用来犯懒才好，如此一来，身心都能变得安适，而怀着这样的心情，刚好可以弹上几支美丽的曲子。 想象着接下来的时光，慎吾便已经乐在其中了。 “到时候，和纱跟我合奏吧。” “嗯。” 不弹钢琴么？ 和纱心里终归还是有些……遗憾？ 她想了想，似乎自己的心情并不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因为只要是慎吾的演奏，她都会很喜欢，哪怕这个家伙用的乐器是三角铁也一样——当然，这份小秘密可不能给爱偷懒的男人知道，不然的话……其中的甜蜜就会消失。 大概，还是贪心吧？自己只能坐在钢琴前，没法用不同的乐器陪慎吾玩耍…… “慎吾，有空的话，教我小提琴吧。”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现在，和纱已经不太在意“八个小时”了，但钢琴的练习依旧占据了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除此之外，她偶尔还会玩玩吉他…… 慎吾的犹豫源自于此，他有些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再抽出时间练习小提琴，一天大概得有二十七八个小时才能勉强够用。 “这也能让你为难么？” 果然，男人都是混蛋…… 不管慎吾在想些什么，但这份责备用在他身上绝对没有错。 和纱气哼哼地想着，然而挽着慎吾的双臂却用上了更多的力气——如果慎吾不答应，她只会缠到他答应为止。 撒娇也好，威胁也好，或者是别的手段，她都会用上。 “我只是在想，如果要学小提琴，和纱会吃不消的吧？” 这个笨蛋姑娘呀，大概已经在心里闹脾气了…… 慎吾有那么一点无奈，但也知道，自己除了答应下来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学小提琴，和学钢琴一样，都是很辛苦的。” “……” 八个小时用来练习钢琴，八个小时用来学小提琴…… 如此一来，一天剩下的时间又还有多少呢？她还要吃点心，还要学新的料理，还要在累了的时候泡个澡……对了，最重要的还有跟身边这个混蛋男人腻在一起。 总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天里，也就只能分出三份八个小时来…… 想到这里，和纱不免想要抱怨，但又不知道该该说些什么，这份小脾气可就是真的……来得无端而微妙。 “你现在，不也挺轻松的么？” “如果和纱想要跟我一样也行，一天的练习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个小时，怎么分配看心情。” 慎吾不想说自己是不一样的，但事实如此，所以果然还是逗一下和纱为好。 “真要这样，和纱……我们就能有很多空闲时间了。” “哼……” 天赋啊…… 有慎吾在身边，即便不愿意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存在，和纱也得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么一些人，能轻易做到在旁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 她也被人称为“天才”，但比起慎吾……能够在花了数倍于他的练习时间和专注之后，能勉强看到他的背影，这已经称得上“幸运”了。 冬马曜子说，天才与普通人的差距，比人类和狗的差距还要大……这句听起来相当不着调的话似乎同样是正确的。 “你不教，怎么知道我会很辛苦？” “好吧……不过先说好，和纱到时候要听我的安排。”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么？” 前前后后，也不过几秒钟时间，慎吾便已然没了自己的立场。他们在与彼此相处时，总会有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向对方妥协。 只是，要让他对和纱多么严苛，显然是不可能的——以和纱的性格，肯定不会放任自己浪费时间就是了，他要担心的，应该是和纱过分的认真。 正是因此，慎吾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让和纱知难而退，这是他所用的一个小小的谎言，用来欺负身边这憨直而又专注的姑娘。 “那说定了。” 向着和纱伸出小指，两个人又一次立下了“约定”。 显然，这是注定会被打破的东西——和纱会发脾气，咧着牙狠狠咬一口自己，发现没有效果之后说不定又会撒娇…… 只是想象着，慎吾便觉得有趣。 第二卷 : 第211章emmmm 忘记说了 明天咕一天 rt 本来想在章节末尾说的 结果发出去的时候忘了 看来最近脑袋不太好使 明天咕咕咕了 出去玩放松一下 可以预见到 我大概是没有明天了 清醒过来就到后天中午或者下午 这么想 好像周末的假期太短了 一回过神就没了 还不够多喝两顿酒 人生艰难 第二卷 : 第212章第四十三章 最好的解药 卷二第四十三章 但凡是“正经”事，就不该对慎吾抱有任何期望，毕竟一个每周弹上几首曲子便认为自己相当努力的家伙，怎么也不可能靠谱。 和纱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出于对慎吾用之不尽的放纵与信任，她从来都没有思考过慎吾的下限在那里。 今天，慎吾的的教学计划是让自己学会拿琴的动作，然后……结束。 听慎吾说出“今天就到这里了”时，她用琴弓指着这个笑得自得的混蛋男人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决定自己生闷气。 谁让她今早答应过，在小提琴的学习上一切都听慎吾的安排呢？ 陷阱早就埋好了，慎吾也如愿以偿地抓住了他心爱的姑娘。 “好了，和纱……” 发脾气是一回事，但被慎吾从身后抱起时，这个姑娘的挣扎甚至不具备任何象征意义。 看起来，发脾气也得挑一个舒服的地方，拿捏准了这一点，慎吾也就变得为所欲为起来了。 “像现在这样不好么？我啊……想要抱着你。” “你就是嫌我笨不愿教我罢了……” 当然，这是气话。 但谁让慎吾惹了她发脾气呢？即便无端，他也得好好地哄着，顺便也长长记性——当然，这似乎不太可能。 “可我真的……想要抱着你呀。” 抱着和纱可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只要稍微放松一点，说不定就能睡着。 不知为何，慎吾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睡眠质量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和纱……不要生气了吧。” “哼……” 可爱的姑娘磨了磨牙，低下头对着慎吾的手腕咬了下去，只是……在用力之前，她又气哼哼地停了嘴。 慎吾的手啊，可是相当宝贵的东西，咬坏了可就麻烦了…… “好了，不跟你生气了……但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得认真教我的。” “一点一点慢慢来吧，就像吉他一样，当做是转换心情的调剂。” 小提琴啊…… 刚才和纱亭亭玉立的身姿还历历在目，慎吾当然对和纱的小提琴演奏有着数不尽的畅想，只是啊……即便和纱天赋超群，学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和纱现在已经很累了，每天八个小时，可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的数字，作为每天陪在她身边的人，慎吾始终把她付出的努力看在眼里。 累了就要休息，这是慎吾一贯秉承的原则，因为累了确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他深有体会。 “和纱现在，也想要休息的吧？” “明明我还可以坚持一下的……” 疲惫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现在被拥抱着，确实很舒服呀，舒服得连坚持的毅力都没有了。爱情的本质果然是相当可怕的毒药，仅仅用了几秒钟，便销蚀了意志。 此刻，就连和纱说话的声音都是软乎乎的。 “都是你的错，让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和纱是让我不要抱着你么？” 慎吾可不会应下所有来自和纱的责备，比如现在，最好的回应是咬一口这个正因为一点小事而烦恼的姑娘。 “就算要学琴，也要留一些时间给我的，嗯……我啊，可是相当贪心的呢。” “我还不知道你？” 和纱皱了皱鼻子，姑且也就把慎吾的举动当成了玩闹一般的亲昵。当然，这个前提是……用同样的方式回应过去。 “一个小时就说累，其他的时间……都拿来优哉游哉了。” “可是，我确实会累呀……认真弹琴，可是相当费神的。” 慎吾依旧在“胡言乱语”，能让和纱尝试着违背常识去相信他的，也就只有那份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包容和信任。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想要休息的……就算是骗人，也不能总用同样的理由吧？” “谁知道你？” 其实，和纱是信了的。 以慎吾的性格，根本不屑用谎言来骗人——他当然会有满口谎话的时候，但在被人拆穿之后，他会相当开心，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偏爱这类玩闹方式，既然是玩闹，他也不会认真到将每一个面部表情都做得逼真。 “不过……真的没问题么？那么短的时间就会累……” “体能没问题，关键是精神的消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和纱看不到慎吾的脸，但可以想象到他咧开嘴笑时的表情，大多数时候他总是如此，无论心情或者是状态。 “小的时候要比现在严重一些，老爹带我到医院里查过，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可能随着我慢慢长大，就会自然而然地好起来，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你这么说……让我怎么能放心嘛。” 如果自己说让慎吾再去做一次检查，他肯定会答应下来，只是……面对着大概会现实一切正常的报告，自己无疑完全没法安心下来。 和纱轻轻地蹭了蹭慎吾的脸颊，以此来让自己稍微安心一些。 “让你去医院，你肯定会嫌麻烦……” “因为……本来就没关系嘛。” 慎吾是个惫懒的家伙，他不介意承认这一点，更何况是在和纱面前。 “当时医生们都说，我当时的状态是精神消耗过大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这样……我慢慢长大了，精力也比以前变好了，自然就能有所缓解。” “你都不早些告诉我，非得等到现在才说……” 这是什么奇怪的病呀…… 因为弹琴而精神消耗过大？换做是学习之类的事情，和纱还能够勉强认同，但终究……她还是接受了这一点。 即便慎吾是在撒谎，她也心甘情愿地被骗。 “那你以后，多注意休息。” “不对……应该是和纱多陪在我身边一些。” 慎吾摇头，言语间带着笑意。 “有和纱在，我的睡眠质量都变得好了不少……说不定，和纱就是最好的解药呢？” “歪理……” 真要这样，也不错……至少，慎吾不会跑到其他狐狸精身边。 此时，和纱已经笑弯了眉眼。 “不过，我会陪着你的。” 第二卷 : 第213章第四十四章 被谈论着的人 卷二第四十四章 “酒……应该是苦的吧？” 虽说是既定的印象在作祟，但这份认知是没有问题的。 在听依绪叹息般提及夏日祭前一天在慎吾家的经历时，雪菜难免会有疑问——不谈“未成年饮酒”的恶劣，“甜味的酒”本身就相当令人在意。 “应该是加了冰块的原因吧？” 放学的路上，两个女孩子并肩走着，即便知道大概不会有人关注这番对话，但她们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如果被巡街的警察听到，即便她们看起来乖巧，也难免会被盘问一番。 “反正冬马和星野那家伙说，他们一直都这么喝酒。” “一直……” 这样的坏习惯，到底已经持续了多少时间呀…… 雪菜尝试着想象着慎吾跟和纱饮酒的场景——前者绝对是明知故犯，但又怡然自得的前欠揍模样，而和纱呢……总感觉没什么违和感就是了。 一两杯冰酒而已，仿佛是那个姑娘最好的点缀。 “总感觉，会不太好呢……” “话虽如此，你觉得他们会听谁的劝？” 胡作非为的家伙，本身已经足够让人无奈了，最重要的是，呆在他们身边时，还会被他们带成“共犯”…… 人生里，总会遇到一些坏蛋，比如“饭冢武也”，再比如……“星野慎吾”，前者是注定了这辈子都逃不掉的孽缘，而后者……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呀。 至于和纱…… 说实话，依绪根本不忍心将她与如此恶劣的形容词联系在一起。 那个姑娘呀，虽然冷得让人却步，但有着无可否认的干净，就好像……雪一样。 “现在我也就希望，武也那家伙不会被被带坏……当时在星野家里，他喝得倒是挺欢快。” “可是……喝了酒回家，不会被发现么？” 有的时候，爸爸难免会因为需要应酬而没法回家吃晚餐，每次他都回来得很晚，而且第二天吃早餐时身上也还带着酒味…… 雪菜对酒的印象算不上好，也就是出于对朋友的偏袒，她此刻的念头才仅有“担心”而已。 “要是我现在在外面喝酒，回了家被发现，可就惨了呢……” “谁还不是？” 下午还没吃饭时便把酒当做饮料喝，好在喝得不多，否则即便晚餐不喝酒，他们也只能在慎吾家里借宿一晚。 希望接下来的人生里，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不要成为常态吧…… 依绪在心中由衷地祈祷着。 “总之，那天也算是……逃过一劫吧。” “唔……” 假如慎吾跟和纱劝自己喝酒，到时候一定得拒绝掉，绝对不能心软！ 雪菜在心中暗暗地警醒着自己。 “下次，试着拒绝吧……冬马同学和星野同学应该也清楚，喝酒算不上什么好事，而且……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发脾气吧？” “那倒不会……” 当时，自己拒绝的话都已经要说出口了，却比武也的动作慢了一步，这个家伙啊. 果然，只有那个家伙，才是自己人生里的一劫……真希望，他彻彻底底栽在下一个女朋友手里，这样自己就能轻松了。 …… 昨天学了拿琴的姿势，今天学指法…… 前者可以在每天的练习里潜移默化地变得熟悉，而后者……无疑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行。 然而所谓的大量，也不过是从五分钟增加到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而已。 昨天已经发过一次脾气了，和纱也就没了再去计较些什么的心思，反正……看着这个家伙全然一副惫懒的模样，也是件挺有趣的事情。 晚饭后，慎吾仰面躺在他心爱的狗窝里，和纱笑盈盈地坐到他身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之后，这个姑娘的好心情也就多了几分散漫的思绪。 “真是的，你又累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陪在他身边，慎吾大概已经睡着了，当然，现在也差不多，不过他会在睡前叮嘱自己，在一个小时之后把他叫醒。 渐渐地，他放弃了定闹钟的习惯，因为……“和纱的声音比闹钟要舒服几百万倍，而且醒过来之后还能抱住和纱”。 又是一个奇奇怪怪的理由，但是……既然慎吾都这么说了，自己就接受好了。 “还是像平时那样，睡一个小时，然后叫你起来么？” “现在，还不太想睡。” 其实，陪着和纱聊聊天，也能够舒缓精神。 慎吾笑着，顺便抓住了和纱又一次伸过来的手腕，女孩子的肌肤比起想象中的触感要软得多，即便和纱的腕部算得上相当有力也是如此。 “和纱也不想我总是在睡觉吧？” “原来你也知道的么？那你还总是自顾自地睡过去，搞得我连想要跟你多说几句话都不行……” 和纱如此表达着自己的粘人。 “给我……快点打起精神呀！” 被抓住了一只手，她还有另外一只，也就是在捏慎吾的脸颊时只能捏一边了，如此一来，心中难民会多出些遗憾。 “这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呢，和纱……” 一点点拉扯的疼痛感，算不上什么，但慎吾依旧没法舒服地眯起眼睛了。 叹息之间，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握住和纱的手，于是乎……另一边脸颊也遭了秧。 “我今天，也是相当认真地练琴了呢！” “哼……” 一个小时多一点…… 要说的话，这称得上是“进步”，但是……距离和纱所期待的，还差得远呢！ “我明明只是，让你多陪我一会儿而已，你居然还推三阻四……” “可是……” 晃了晃脑袋甩开和纱的手，慎吾翻了个身便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着的膝枕。 “我现在，也是在陪着和纱呀……明明我就在这里，就在和纱身边，怎么能说没陪着和纱呢？” “……” 我只是，想多听你弹一会儿琴而已。还想要……听你再弹一遍比赛上的曲子。 这个要求，和纱并未说出口，因为只要说了，慎吾就一定会去做，那样一来……他会相当难过的。 这其实也是个笨蛋，笨到无可救药，所以……得温柔地摸一下他的脑袋，然后用百分之一百的虔诚在心中为他祈祷，明天可不能再这么笨了。 对此，和纱有相当的耐心。 “那你……就安安分分地休息吧。” 第二卷 : 第214章第四十五章 高明的说谎方式 卷二第四十五章 “嗯，慎吾……” 虎牙轻轻扣住下唇，而后又缓缓地松开，这个小小的动作大概是在表达困惑。 几秒钟之后，和纱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了慎吾。 “明明，我今天都没喝酒的……” “怎么了么？” 慎吾在想，现在摸摸和纱的脑袋然后夸她是个乖孩子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奇怪，但和纱的这副模样，怎么想都只有这种方式用来回应她最为合适。 因为心中同样带着些困惑，所以他只践行了一半的想法——摸了摸和纱的脑袋。 至于这其中最为本质的原因，大概就得归咎于……和纱刚才收到的邮件了吧？而在确认过之后，他也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小木曾啊，大概确确实实在为我们担心吧？” 邮件的内容是“虽然是突然想到的，但冬马同学，果然还是少喝些酒比较好。也请把这一点传达给星野同学”。 虽说具体的内容不可考据，但可以想象，雪菜在打出“有些突然”这几个字之前，到底经历了多少复杂的心理活动。 那个乖巧得过了头的姑娘肯定有个相当幸福美满的家庭，也受到了严苛而又充满了关爱的教育，所以才会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坏事”。 “就算是这样，可……我今天确实也没喝酒呀……” 和纱关注错了重点，看样子是将雪菜的叮嘱当成了对她的指责。 “突然让我少喝些酒……就算未成年饮酒不好，也没有必要认真到这种地步吧？” “嗯……” 慎吾沉吟了几秒钟。 “其实，小木曾的反应，也不算过分。” “嗯？” 和纱挑起了眉，全然没法把自己喝下的那几杯酒与如此突兀的指责联系在一起。 不过，既然慎吾这么说了，她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来解释。 “为什么这么说？” “举个例子吧……” 慎吾思考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比起和纱，他对这个国家的国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我们穿着校服到商店里买酒，店员的第一反应是确认我们的年龄，如果我们未成年，店员就会直接报警……未成年饮酒的严重程度，大概就是这样。” “……” 和纱抿了抿嘴唇，也算是接受了慎吾的解释，至于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喝到烂醉，这倒没什么好在意的。 慎吾就是这样的人，为所欲为惯了，尤其是在“循规蹈矩”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间做抉择时，他眼里只会有第二个选项。 毕竟……成长中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所以，以后我们少喝些酒？” “也没必要。” 看着和纱纠结的模样，慎吾笑着摇头。 这个姑娘总会时不时地露出可爱得让人困扰的一面，一时间他不知是该吻她一下，还是捏一下她的脸颊。 在做这类抉择时，他总是相当苦恼，在决定“全都做一遍”之前，总会有那么几秒钟的犹豫。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能够渐渐学会不假思索的行动。 “尽量不提这个话题就好了，如果被问起的话，就说偶尔会喝两杯。” “唔……” 这到底是在撒谎，还是没有？ 和纱楞了一下，但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过几秒钟之后，她找到了能够解释自己困惑的东西——男人都是混蛋。 “那要是她再问呢？” “就说只是偶尔喝两杯就好，反正这也不是说谎……” “那是什么？” 需要强调的东西，似乎都是那种极为不值得相信的，被和纱用相当平静的眼神注视着，慎吾一时间竟想不到，自己的回应除了“撒谎”之外，还能被定义成什么。 “可是，我们确实只是……偶尔喝两杯而已啊……” 如此看来，连他自己都困惑了，这个世界上，偶尔也会有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 “但这样的说法，就很可疑。” 和纱只是用了她最习惯的语气说话，但她眸子却如同冰川一般，连其中折射出的光都是冷的。 “反正，你以后不准用这样的方式对我说话。” “……” 眨了一下眼睛，便意味着慎吾的自省完成了，当然，如此短的时间里，他没法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用过这样的方式对和纱说…… 不对，这应该不是说谎。 在心中否定掉自己的第一反应之后，他也知道自己该认命了，因为……这大概就是在说谎吧，不过……是相当高明的方式，以至于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好吧……” 耍赖一般的倚到和纱身上，慎吾眯起了眼睛，反正这么待在一起很舒服，所以……他也就不再去纠结这些了。 “真是的……” 大概，又被这个家伙给混过去了吧？ 和纱想要埋怨，但连把话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慎吾身上的重量压下来，对于她的力量而言已经是需要分心去应付的了，一不小心就会被他…… 好在，慎吾的狗窝足够软和，被扑到了之后并不会疼，轻轻一叹后，温柔的姑娘彻底对慎吾的行径听之任之了。 “你这家伙呀，除了欺负我之外，还会做什么？” “怎么能这么说呢？” 慎吾反驳道。 “虽然我总是因为和纱很可爱所以欺负一下和纱，但是啊……除此之外，我还会因为和纱很可爱，总是像现在这样，把和纱抱在怀里的。” “所以，我不是只会欺负和纱。” “……” 这到底算是什么呀！？ 不是骗人就是强词夺理，这个男人脑子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好东西么？ 和纱已经开始咬牙了，但却找不到能够能够对慎吾下嘴的机会，所以，除了更进一步的妥协之外，她也没有别的选项。 “慎吾……” “嗯？” 被和纱叫到名字，慎吾拥抱着她的双臂反而松了松，因为……他又想吻一下和纱了。 “怎么了么？” “嗯……我突然想喝酒了。” “刚才小木曾不是还说，让我们少喝些酒么？” “但就是想喝了……” 和纱不是慎吾，不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她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第二卷 : 第215章第四十六章 力量是让人安心的东西 卷二第四十六章 据说，每个学年的第二学期都会很有趣。 但在了解了“据说”的具体内容之后，和纱并不这么觉得。 体育祭……与其把时间花在运动上，还不如多弹弹琴，而且慎吾也对此兴致缺缺，也就没了观赛的必要。 修业旅行……只属于高二年级，而且真的想要去什么地方玩，她随时都能跟慎吾出发。 至于学园祭，和纱倒是对此有些印象，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印象——Miss.峰城附属的选拔，这种搔首弄姿的麻烦事她可没兴趣。 总之，果然还是停学的时光比较好。 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她径直倒到了慎吾怀里，至于会不会被接住，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要是这个男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就真的是混蛋了。 “慎吾……” “怎么了么？” 被用如此软软糯糯的语气叫到了名字，慎吾大概能猜到，自己得到的回答应该会是“没什么”之类的东西。 想要叫一下名字，就跟想要被拥抱着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在这些小愿望实现了之后，自然也就“没什么”了。 “想你了呀。” “是么？” 自己这算是，自作聪明得过头了么？ 不过得到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心情倒也更好了几分，既定的礼物，永远都比“惊喜”要差了几分。 这个世界上，令人开心的东西也是有分类的，而和纱，似乎总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慎吾的心情很好，至于这份“思念”到底从何而来，也就没什么好深究的了。 “难道说，你没有在想我么？” 答案是“是”还是“否”，和纱此刻妩媚的笑容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她只是借此撩拨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而已——重要的是，她想要的是什么。 “想念么……” 要说的话，和纱确实在自己心中，如此一来，自然是想念的，但是啊……“想念”也能够被划分成各种不同的念头。 几秒钟之前的所思所想已经飞到了宇宙源头的奇点里，所以慎吾只能忖度自己此时此刻的所想。 “在想……” 想要吻你一下呀…… 漂亮的姑娘在自己怀里舒展着腰身，这本身就是一份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如此一来，所想的是“吻”，但行动绝对不会仅止于此。 人的内心，从来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处于矛盾与统一的平衡之中。 “别闹我呀……我还想练琴呢。” 这也算不上口是心非，因为本就只是在某一支曲子的结尾处小小的偷懒了一番，她所想的，也就是与慎吾玩闹上那么几分钟之后继续练琴，只是……世事时常不由人愿就是了。 对于慎吾而言，即便怀里的女孩子是自投罗网，也不会轻易放任她跑掉——就算咬她一口，也尝不够这其中的美味。 “明明是和纱先说了在想着我，现在反倒要跑掉么？” “我才没有……” 和纱所反驳的究竟是什么尚且有待商榷，嗯……只是，慎吾可不会有这样的闲暇。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开始了挣扎，这样的动作不仅无济于事，反倒更像是对慎吾的放纵。 “都说了，快放开我……” 自从和纱说过“最后帮你一次”之后，慎吾大概是把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上，本就属于行动派的他动手能力愈发强了。 想要做什么就马上去做，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这一点，在各种各样的时候都相当有用。 比如现在，慎吾想要看看和纱的欲迎还拒，所以他暂且克制下了自己的欲望，然而……就是这么一秒钟的停顿，却被和纱用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眼神嗔了一眼。 “又在欺负我……” 混蛋男人…… 讨饶或者是嘴硬，和纱选了后者，她清楚慎吾的“坏心思”到底可以有多坏。自己这算是……彻底栽在他手里了么？ 冬马曜子说的话，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呀——然而但凡孩子们想起要听妈妈的话时，往往都为时已晚。 “慎吾……” “怎么了么？” 忍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慎吾渐渐地佩服起了之前的自己，跟和纱重逢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四个多月，当时的她，应该也像现在这样美丽吧？ 而自己，又是怎么忍耐到夏天的呢？ 在那个时候，在樱花尚未凋零的日子里，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吧？跟现在夏花依旧灿烂的时光一样美好…… “你到底，还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呀……” 几秒钟的迟疑里，和纱已经暂且把在慎吾面前为数不多的矜持给扔到了房间角落的吉他旁边，还有害羞之类的东西。 之后被调侃也好，或者是被换着方法逗弄也好，都没关系……只要现在，缠死这个混蛋男人就好了！看到时候，是谁嘲笑谁！ 这也是冬马曜子说的话，这些听起来相当不着调的东西总会在最恰到好处的时候浮上心头。 至于自己能不能做到，和纱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反正……也没什么所谓的。 “……” 慎吾笑着沉默，伸手轻轻抚摸着和纱的脸颊，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带着些许温热的纤细触感，他在想，自己的笑容肯定相当的恶劣。 谁让和纱……可爱到这种程度呢？ “果然，和纱很想我呢……” “你难道以为，我在骗你么？慎吾” 嗔这个家伙一眼，对于和纱而言已经算是用尽全力了，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了。毕竟……很早之前她可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现在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就是了，乐在其中，甚至是沉湎地无法自拔…… “会这样想，你到底……是有多恶劣呀！？” “我只是，感叹而已……” 怀疑？ 这种念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大概是刚才的叹息过于轻柔，才会让和纱觉得自己是在表达疑问吧？ 果然，想要让人安心下来啊，“力量”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emmmmmm 一晃眼又到了周一 就很烦 话说回来 我想要一双没看过最近这本书订阅数据的眼睛裙~ 第二卷 : 第216章第四十七章 想要去看看 卷二第四十七章 客厅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乐器，还有各种各样的运动器材。 对于慎吾而言，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偶尔会想着，让和纱也锻炼一下…… 当然，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来都只会半途而废，他拗不过和纱的撒娇，也拗不过自己的心软。 毕竟，运动与钢琴练习一样，都是很痛苦的事情，甚至于前者要更加浮于表面。 而和纱这边，反倒是偶尔会在他锻炼时凑过来。 “嗯……” 指尖戳了一下慎吾的胳膊，和纱的沉吟也找到了些许“实感”。 “不是说，未成年的时候最好不要练太多力量么？会长不高的……” 两人的身高在同龄人里都是相当出挑的类型，并且还有继续发育的趋势，和纱大概是在担心，今后穿十厘米的高跟鞋时跟慎吾的身高不搭。 至于她是从哪里听来这些东西的，慎吾觉得……至少不是从曜子那里，那位长辈的脑子里，绝对不会有这类知识。 “和纱说的那是负重练习，我现在在练的，都是提高运动表现的复合型动作……” “明明也是有过得，深蹲什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重量都快有你两个人那么重了。” “偶尔嘛……” 慎吾才解释了一句，和纱便开口反驳了，于是乎，他也只能讪笑着暂停了练习。 “之前才跟你说过，不准用这样的方式跟我说话……” 身在其中时，之前留在心中的困惑一下子便解开了。 和纱扬起了眉，但语气并不重。 “还说不是骗人……这种含糊其辞的说法，跟说谎有什么区别？” 只是，倘若自己指责慎吾的不坦诚，他必然会相当欢实地应下来，并且当做是对自己的夸奖……一个觉得满口谎话理所应当的家伙，说实话很难让人找到有力的立场说教。 “和纱说是的话，那就是好了。” “我是说……让你不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拿起被挂在一旁的毛巾甩向慎吾，在被他轻而易举地接住后，和纱心里的不快就这么神奇地消失了大半。 “我只是在担心你而已，要是今后真的长不高，看你还能不能笑的这么开心。” “我知道呀……” 但还是难免玩笑几句…… 慎吾偶尔也会想，自己的性格是不是真的需要收敛一些，毕竟看和纱的模样，此时的确已经有些气恼了。 “知道的话，就少做些到头来要对我说抱歉的事情。” 不管慎吾接下来是不是要道歉，和纱认定了是，那么就是，要说独断专行，她跟慎吾相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否则，他们又怎么能合得来呢？ “你还有多久练完？” “十多分钟吧。” “哦……” 一两首曲子的时间，刚刚好。 和纱并不介意自己的练习时间延长一些，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她便走回了钢琴前。 “待会儿，陪我泡个澡……还有，小心不要受伤。” “嗯。” …… 如果没喝酒的话，再加上在此之前稍歇一会儿时间，就是慎吾与和纱最为普通的晚饭后时光，因为慎吾偶尔会有些突发奇想，所以这样的生活也算不上天天如此。 接下来，大概就是慢悠悠地跟彼此待在一起，看看有没有新收到的邮件，跟朋友们聊聊天，就上床睡觉了。 这样的生活并不算多有趣，但他们即便足不出户，也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能让人享受其中的安和，用“幸福”来形容也未尝不可。 只是身在其中的他们，并不会用这样的词来描述自己的生活而已。 “慎吾……” 和纱抱着手机，慎吾抱着她，说不定两个人会在与彼此的某一次亲昵中睡着。 一天下来，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再加上偶有的玩闹，他们其实也累了。 “之前说，体育祭和学园祭很无聊，但是啊……我也想要去逛逛，跟我讲讲吧，这些东西。” “体育祭的话……” 对于学校里的活动，慎吾的参与度主要是取决于他的心情，这么多年下来，也不是没有他兴致使然的时候。 “一般来说整个学校的学生会平均分成好几个组，然后各自参加不同的比赛来赚积分，只要不想偷懒的话，每个人都可以报上那么一两个项目。要说好不好玩……嗯，除了偶尔会被拖后腿之外，还是挺有趣的。” “听起来确实是你会说的话……” 慎吾不喜欢集体的竞技运动，因为胜负并不只取决于他自己一个人。 他偶尔有提起过，和纱毫不掩饰地指责了他过头的自我意识之余，也将这些东西记在了心里。 出于对他的了解，和纱还偶尔会想，是不是曾经有过，即便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也依旧没法拿到“第一”的情况——这样的经历，对他而言，会很不甘吧？ 所以他才会说，并不期待别人能跟上他的节奏，不过……自己想要跟上他呀！ “那学园祭呢？” “每个班都会出一个主题项目，各个社团也会参与进去，总之跟夏日祭差不多，吵吵闹闹的，不过夏日祭的各种零食好吃一些，还有烟火表演……” 慎吾回答道，换了个话题，他依旧是不那么能打起精神的语气。 “在峰城附属这边的话，据说多了一场Live，还有就是武也那家伙心心念念的Miss.峰城附属的选拔……不过我没参加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 “你不想看么？那个选秀。” “和纱又不参加，我为什么要去看？最多也就在路过的时候瞟两眼。” 和纱眯起了眼睛，慎吾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昭示着“危险”的信号，或者……他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这番话会惹来和纱的不悦。 “而且……据说冠军都只会是高三年级的学姐，这种结果跟约定俗成差不多的比赛，也没什么意思。” “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嘛……” “武也告诉我的。” 这种时候，不管事实如何，往所有的东西归咎到武也身上就不会有错。 第二卷 : 第217章第四十八章 一起学会那些东西 卷二第四十八章 “但盼风雨来……” “但无论怎么样，下雨天的时候，心情总会难免低落的吧？” 夏末的雨来得很急，至于会不会一如这般匆匆而去，暂且还不得而知，不过，在此时恰好读到了关于“雨”的诗句，也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和纱摇了摇头，看来雨落下时她的心中并没有一份期盼生根发芽，因为慎吾就在身边，如同先生一般给她念着诗。 自然，她不用担心分别，反倒希望能有明艳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 “慎吾，要是你打算离开……不管下再大的雨，都没用吧？” “所以啊……” 慎吾笑着。 “即使天无雨，我亦留与此。” 他缓缓地念出了诗文的最后两句，却不再解释些什么，和纱能有先前的一问，在他看来便已经理解了诗中的感情。 音乐与文学在感情上是有相通之处的，念及时心中生出的难以言喻的感性，便是“懂了”，除此之外，更多的解释反倒是多余的东西。 今天接下来的学习时间，全都用来听雨也无妨，听它匆匆离去的脚步，或者听雨下了一夜的缠绵，以及其中隐约的雷鸣…… 顺便，弹上几支琴曲，喝上几杯酒。 相较而言，去为了数学定理或者是物理公式冥思苦想，反倒是在浪费时间。 “下雨了，是不是说……秋天就要来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然而对于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而言，最难理解的反倒是累累硕果中蕴藏着的喜悦，反倒是会抱怨用勺子舀冰西瓜吃的时候感受不到那份冰凉的爽利。 虽说被慎吾带偏之后和纱确实乐在其中，但她此时所在意的并非这一点。 春樱，夏风，冬雪……秋天呢？ 大概只有落下的黄叶吧？想想看，难免觉得有些萧瑟…… “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夏天。” “秋天的话，很多水果都没法吃到了呢……” 慎吾同样有所感慨。 “不过，秋天的天气适合睡觉。” “你在什么季节不都睡得很好么？”、 在已然逝去了大半的夏天里，和纱偶尔会说慎吾过分慵懒，在被他用“夏乏”来理所应当地搪塞过去之余，和纱还学会了一些新的词语。 比如“春困”，再比如“秋倦”……至于冬眠，她在五岁那年就已经知道了。 “狼心狗肺的男人。” “睡得好跟狼心狗肺有什么关系？” 和纱总爱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词用在自己身上，慎吾已经习惯了，但每当此时也难免会恍惚几秒钟。 当和纱趁着这几秒钟的空档扑过来，饶是慎吾反应及时，也只能把这个冒冒失失的姑娘稳稳抱住，又一次，他由衷地庆幸自己选的狗窝足够软和，不至于磕到脑袋。 “是没关系啊！” 现在慎吾已经被自己抓住了，那就该听自己的话了！ 和纱的逻辑很简单，就连想法都很单纯，在慎吾提出什么不解风情的追问时，她便只是不想再学习了而已。 “该休息了！” “好啊……” 这种撒娇的方式呀…… 慎吾苦笑着，和纱的“别出心裁”确实让人开心，但这份心情里难免混入些别的东西。此刻他能做的，大概只有轻轻嗅着这个姑娘的发香，然后再把她抱得稳一些。 “不情不愿的……” 得到了一块糖果，贪心的女孩子当然会想要第二块乃至是第三块，只可惜……现在下雨了。 和纱在想，如果是个晴天，就可以听着风铃的鸣响，跟慎吾一起坐在花园前的廊檐下吹晚风，东京的夜空是没有星星的，这多少有些遗憾。 据冬马曜子说，这是因为属于东京的那一片银河坠落到了银座、涩谷还有新宿，如果想看星星的话，可以晚上到那边玩——和纱能听懂这句话中的戏谑，再加上有慎吾的拥抱，她对东京的银河并不感兴趣。 “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诗应该在有感而发的时候念出来，而不是用来当做考试的题目，这种半吊子的东西，不学也罢。” “可是，我是在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读诗，只不过那恰好是学校课本里的东西而已。” 慎吾眯起了眼睛，一点点小小的诡辩而已，可难不住精于此道的他。 “切……” 除了这些，慎吾还会的，大概也就初中三年里课本上的诗句，也不知道这个国家小学的国文教材里会不会有这类东西…… 和纱如此想着，所以她并没有再去追问些什么，由此惹来了困扰，现下的好心情可就没那么圆满了。 和纱呀，是个相当“严苛”的人。 “反正现在……该休息了呢。”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这是……诗？” 似乎少了些格律呀…… 和纱困惑了一下，提问几乎是下意识的。 “中国古代的词，也算是有趣的东西吧。” “又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知道的么？” 但凡慎吾所掌握的各种出人表意的东西，都是他“闲着无聊”的时候学会的，因为从他那里听来了很多次这样的说法，和纱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不过，这辞藻华丽的词句，却没有吸引她的注意。 “平时，也没见你有闲着无聊的时候呀……” “因为，和纱在身边，就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慎吾笑着。 “我啊……找到了和纱呢，在灯火最灿烂的地方。” “奇怪的说法……” 这大概，是那首词中的某一句吧？ 和纱猜想着，不必去深究，她心中便想象出了一片璀璨的灯火，在火光所能照到的最远处，是微笑着看过来的慎吾。 她并不知道，自己抓住的是诗中最美的意境，她只想……抓住慎吾这让她伤透了脑筋的混蛋男人。 于是，她原本只是轻轻附在慎吾身上的双手紧了紧，即便抓住的只是他的衣襟，也能够让她多安心一些。 “我又怎么会，跑到那么奇怪的地方呢？明明……我也是在找你的呀！” “这么说，只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恰好有些奇怪而已。” 烂漫的灯火呀……或许真的是从天空中坠落下的银河？ 慎吾如此想着。 第二卷 : 第218章第四十九章 大概是逃不掉的雨天 卷二第四十九章 雨下了一整晚，却在天亮之前放晴。 慎吾晨跑时刚好迎上了熹微的朝阳，所以他的心情因为呼吸到的柔和水汽而变得舒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场又一场间或落下，夏日的骄躁就是如此被消磨殆尽的，而后便是爽朗的秋天，如果再下雨……冬天也就慢慢到来了。 在跑出某一步时，他的心中完成了一年四季的更迭，只可惜……眼前没有落下的冬雪和烂漫的春樱。 还有啊…… 秋天到底有什么，这是个相当微妙的问题，至少不是“丰收”这个司空见惯的答案所能够满足的。 …… “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自己都已经泡好澡了…… 虽说做出了抗拒的动作，但和纱并没有因为被慎吾拥抱而感到不快，刚洗好澡身上却被沾上汗水确实会惹来坏心情，但也得分人。 这可是慎吾呀！ 被他多拥抱一下，又有什么坏事呢？ “我去做早饭，你快点去洗澡……既然都说了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那就注意不要感冒。” “知道啦……” 慎吾笑着。 他将自己的心情分享给了和纱，换来了这样一份回应。 嗯…… 怎么说呢？ 他的心情很好，却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具体的感受，只是觉得……和纱很温柔——这样的念头他有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吧？ 自然，也包括了此时此刻——故而要厘清所有的意味，不过是天方夜谭而已，留下这么一点点困惑，也未尝不是意见好事。 …… “秋季的校服？” 和纱想了想。 “让人送到家里来就好了，不行的话就拜托家政人员去拿……而且，说是秋季的校服，实际上跟春季的那一套是一样的吧？我们又没升到高二……” 这种令人讨厌的麻烦事，可不是她出门的理由，花上好些时间化妆，精心搭配好衣服，是需要能让人乐在其中的心情才能完成的事情。 即便雨后的清新空气是加分项，也远不足以让她接受自己被困顿于这些“世俗的烦恼”中。 “那今天就呆在家里好了。” 只能说，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是不同的——顺便去拿了校服之后，他们能开着车到处逛逛，这是慎吾的本意，但在和纱的理解里，“顺便”与“特意”是相反的。 “希望……体育祭的那几天不会下雨。” 之所以是“希望”，是因为体育祭似乎总跟雨天是好朋友——从小学，到国中都是如此。在每个人的一生里，都有这样一个挥之不去的遗憾。 对于现在的慎吾而言，体育祭是难得的回到学校里看看的日子，所谓距离产生美，大概就是如此吧。 至于月度的排名考试，在缺少了“好好玩耍”这个前提的情况下，他怎么也不可能开心起来，至于排名……也就只有在跟偶尔见面的北原聊天时，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下雨了会怎么样？” “大概率会被取消掉。” 慎吾随口应道，看不出来他对此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如果是延期……只能说，即便选的日子在天气预报里是难得的好天气，但到时候依旧是雨天的可能性总是很高。” “这个国家，可真够奇怪的……” 闻言，和纱不禁轻轻地咬了一下餐叉。 在早餐时聊各种各样的话题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但是啊……也得相信科学，不是么？对此，她很困惑。 因为不会被天气所困扰，她现在并不那么讨厌雨天，只是单纯地在想，这个世界上应该会不至于有这么离谱的“玄学”。 “果然，是有八百万神明的国家。” “说不定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慎吾不禁失笑，他理解了和纱这份带着些许黑色的冷幽默，能在这种地方做到相互理解，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果然还是希望能到时候能天晴……” “为什么？你不都不打算参加么？” 和纱问道。 “想要到出门走走的话，去哪里不都比去学校好么？” 让你陪我逛街，肯定又是一会儿就说累了…… “可是，我们是学生呀……” 在学校里，他是最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现在也处在被停学的状态，但此时却又说着如此奇怪的话。 嗯…… 慎吾嘴里总能冒出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和纱已经习惯了。 “想想看，假如我们现在就已经不念书了，多少有些奇怪吧？就算不是被退学，也一样……” “嗯……” 在欧洲的时候，似乎冬马曜子也说过类似的话，甚至于为了自己上学的问题，那个女人还会额外费些心思。 和纱没来由地想到了这些东西，略作沉吟之后，她点头算是认可，只是……在这之后她却找不到什么能说的东西了。 “其实，除了无聊一点，在学校里也还好……毕竟大多数地方，都是无聊的。” 还有，不能多亲近一下和纱。 慎吾在心里默默地补充着。 “和纱……要找到有趣的东西，其实挺难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 在音乐科呆了快三个月，除了那个让人不快的家伙，和纱最多的感受确实是“无聊”，即便她因为慎吾的话开始逐渐认真学习了也是如此。 “算了，不管这些了……” 好好练琴，好好陪在慎吾身边，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确实，要找到有趣的东西并不容易，但是啊……他们都确确实实找到了远超过“有趣”这个词所能形容的，值得放在心上的东西。 在这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各种美好的事物为此加以点缀。 “今天，你是……要练大提琴？” 最近，慎吾弄出了一个计划表，当然……也仅限于每天那一个小时的“认真练习”该如何分配而已，所以，要将其记下来并不难。 “那就大提琴好了……” 说到底，慎吾心里对自己所掌握的乐器还是有偏好的，毫无疑问，他最喜欢的是钢琴——和纱的话其实没什么问题，这家伙确实相当“花心”。 “待会儿，辛苦和纱陪我了。” 第二卷 : 第219章第五十章 总会有些不快的东西，即便是晴天 卷二第五十章 又是爽朗的晴天，似乎前日的雨根本不曾下过。 在这样的天气里，慎吾并不介意去一趟学校，即便是为了考试。 至于昨晚收到了椋木先生让他跟和纱在上午的考试结束后去一趟办公室的邮件，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甚至他还在抉择了一番之后穿了新收到的制服。 既然一天都在学校里，那就姑且拿出些“学生的样子”来吧…… …… “星野同学，这一次的考试感觉如何？一个人在家学习有困难么？” 也算是，好久不见了吧？ 慎吾如此想着，但眼前的椋木先生却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副和蔼但又容易让人心生微妙的模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新的学期，每两周一次的学习笔记依旧没有缺，第一次是雪菜一个人来的，第二次则是所有人一起。 对于朋友们的拜访，慎吾从来都是欢迎的。 “要说排名的话，年级第一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椋木先生能够帅气一些的话就好了，至少换个清爽一些的发型吧…… 椋木先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此时抱有着这样的想法，否则的话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笑得爽朗。 “话说回来，星野同学，暑假的时候在古典乐界的拿到的成就，简直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呢！真是遗憾，没能到现场去看看……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老师啊，也还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学生闪闪发光的模样呢！” “给老师添麻烦了。” 慎吾的语气始终都保持在相当守礼的状态，看来他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收敛自己的骄傲，比如说现在，即便这句谦辞相当不合时宜，但依旧没有让人觉得不快。 “倒不如说，在你和冬马同学的事情上，我花的心思要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和纱？” 慎吾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后知后觉了，早在昨天的短信里，椋木先生便提到了和纱的名字，否则按照和纱的性格，此时她可不会乖乖坐在一旁，把这些时间花在练琴上在她看来要有意义得多。 “是啊……” 难得的，终于见到了这个孩子“认真”的一面了。 作为成年人，从来都有着相当的敏锐，椋木先生不会在给慎吾的邮件里写一些没用的东西，也能够第一时间看懂慎吾的表情变化意味着什么。 “之前音乐科发生的事情，说实话……影响还是挺恶劣的，但学校这边，却又不想放你们离开，总之……你们两个的事情，最后就到了我的手上，接下来的时间，我应该都会是你们的班主任。” “是么……” 另一个世界的“狡猾”，想要理解起来其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椋木先生已经用了限度范围内可以的，最为坦诚的表达方式。 慎吾听懂了，但一时间不知道该表达何种情绪。 愤怒，无奈，不屑…… 这些东西在此时都是多余的，他只能去面对，但好在他的面前此时尚且有“接受”和“否定”这两个选项——有一部分是他依靠着自己的能力取得的，但绝大部分，都来自于他的家庭。 “和纱觉得呢？” “听你平时的说法，普通科比音乐科有趣得多……这样也不错。” 和纱开了口，他们的商量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椋木先生，慎吾经常在我面前提关于您的事情，他一直说您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接下来，就承蒙您关照了。” “下次再有你们的音乐比赛，可记得要给我留一张门票哦。” 在回答之前，椋木先生看了一眼慎吾，这才将事情敲定下来。 “说起来，出席那样的场合，得穿得正式一些吧？我在报纸上看过你们的照片，可都是相当正式的礼服呢。” “观赛的话，应该没必要……其实我本来想穿校服去就好了的，但据说穿得帅气一点，也是加分项，可惜在钢琴比赛上还是逃不掉零分。” 慎吾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那也是你自己胡作非为得太过分了。” 但若非如此，自己面对当时的慎吾根本没有半点胜算，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慎吾竭尽全力地去演奏，而自己拿到了冠军…… 言语上指责着慎吾，但和纱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感情可真是好呢！” 慎吾根本不在意自己拿到的是零分还是第一，他只想逗身边的姑娘开心而已——毫无疑问，他成功了。 对此，椋木先生由衷地感到高兴。 “但话说回来，冬马同学……在普通科的话，难免会需要花一些额外的精力在学习上，至少得保证各科及格才行。” “及格？应该没问题吧？大概……平时慎吾一直有给我补习功课的。” 学习是件很烦的事情，但自己看在慎吾的份上，也有努力，而且慎吾也经常夸奖自己，说自己有很大的进步…… 及格不是什么多高的要求，所以，自己也能做到的吧？ 和纱没法对自己的成绩有个大概的判断，她看向了慎吾，希望能得到一个客观的评价。 “和纱虽然没太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但成绩还是说得过去的。” 慎吾笑了笑。 “我之前有把期末考试的试卷给她做过，成绩算是中游。” “这可真是太好了。” 语气，用词，乃至是心中所想，都可以是不同的。 椋木先生此时就是这般模样，不过看得出来，他还是由衷地感到开心。 “不过要保持住才行，接下来可还有两个学期，放松得过头的话，可难免会退步的……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回来上学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不要……” 能够待在家里，为什么还要回来上学呢？ 和纱摇头。 “大概十月底的时候，会有新的比赛，到时候我跟和纱都会参加……现在我们也算是在备赛状态了。” 慎吾解释了一句。 当然，他所说的“备赛状态”指的是每天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陪在自己的恋人身边喝着酒弹着琴，一天就过去了…… 这些东西，他可不会告诉椋木先生。 第二卷 : 第220章第五十一章 男人总会喻少年以诗 卷二第五十一章 “星野同学，稍微再多花一些时间，我们单独谈谈可以么？” “好的。” 无论是出于班主任的身份，还是这段时间乃至是今后自己会带来的各种“麻烦”，慎吾都会答应下椋木先生的话。 “和纱先去找小木曾他们吧，我稍后就到。” “嗯。” …… “说起来，星野同学的年纪，在我们国家已经可以当丈夫了呢。” 这里，是教师办公室，一个对于学生们而言充斥着“严肃”和“可怕”的地方，只是每次来这里，慎吾都与这样的感受绝缘。 会有如此情况，百分之五十五得归咎于椋木先生的教学方式，当然……之所以仅有这样的比例，慎吾的性格“功不可没”。 只是…… 此时此刻，椋木先生并非在开玩笑就是了，无论他语气如何，这一点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想过，今后该怎么支撑起家庭么？” “……” 不假思索地，慎吾摇头，同时露出了笑容。 他并未因为被如此诘问而感到不快，也没有任何其他负面情绪，他只是在笑，仿佛是面对着长辈时对方戏谑一般的提及了邻家那位乖巧的青梅竹马很适合做妻子一般。 和纱很乖巧，也是他邻家的青梅竹马，只是啊……即便这些要素都相当契合，但融合在一起时，与此时的气氛有所偏移。 “顺其自然就好。” 短暂的几秒钟思考之后，他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一如他面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一般。 以他的“天赋”，只要一切都“顺其自然”，支撑起家庭并不困难，乃至是能够自然而然地获得一番成就。 今天的他在这个国家闪闪发光，再过几年，这份光芒大概会被他带到足以让全世界看到的地方，而后……全世界都会为他惊叹。 “可真是……无忧无虑的少年啊。” 椋木先生如此感叹着。 作为高中教师，他见过无数个如慎吾一般的少年，他们每个人都烂漫得如正逐渐逝去的夏天。 但慎吾依旧是特殊的，因为他能让人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春夏两季，当他心怀烂漫，便如盛夏一般耀眼，偶有惆怅的时候，也会如落樱一般隽永。 曜子是享誉世界的钢琴家，椋木先生是再普通不过的高中教师，但他们都愿意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美的辞藻来形容慎吾。 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吧？ “慎吾……” “嗯。” 被叫了名字…… 花了四分之一秒反应过来之后，慎吾的笑容稍微灿烂了些许。 “要是能做到的话，就一直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下去吧。” “这好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得亏这个孩子还有这样的“正常”认知呀…… 椋木先生不知道慎吾做出这个回答时作何感想，反正他是楞了一下。 要解决掉所有的烦恼，才能无忧无虑，而人生在世……总有那么一些逃不掉的东西会纠缠上来。 慎吾能知道这一点，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只是……他的“天赋”和拥抱着他的“关爱”能够支撑着他走到这一步么？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顺其自然就好。 就像他刚才的回答一样，就像不久前被问及能否考到年级第一时一样，简单的事情和稍微难一点的事情，都没有什么问题。 即便是他，也可以多拿出一点力气用来“努力”，反正也不影响他的心情。 “还有，作为男人，得照顾好女孩子才行。” “我知道的。” “好了，那就没什么事了，你像电视剧里那样稍微跑一跑，还能追上冬马同学，她应该还没走远。男人啊，可不能让女孩子久等。” 说教的时间意外的短，每个话题只是浅浅谈及之后便略过了，但好像什么都说完了。 慎吾感觉这样的谈话方式很厉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在心中具象化…… 于是他笑着点头，应下了椋木先生的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 椋木先生说得没错，和纱还没走远，但他也没完全说对——和纱根本没有离开，她就等在办公室门口。 比起自己先走一步，她更愿意把时间用来等待慎吾，这个姑娘啊……看起来冰冷，但实际上相当黏人，对此慎吾是深有体会的。 “老师说了些什么？” 刚与慎吾对上了眼神，和纱便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就算是在学校里，他们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选择“牵手”这种亲近彼此的方式。 “让我好好照顾和纱。” 慎吾笑着。 “还有就是，得稍微跑一跑，这样就不至于让和纱久等了。” “我已经久等了，你在里面呆了……嗯……”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前前后后也就过了五分钟不到，和纱当然有时间观念，但并不妨碍她如此认为。 一日不见可以如隔三秋，但这说不定并不是人的感官中所能达到的最大主客观偏移程度——所以，和纱不喜欢等待。 “总之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么长时间，你们就说了这些？” “对啊，因为是需要特别叮嘱的事情。” 慎吾点头。 “椋木先生，是位相当好的老师呢。换作是我初中时候的班主任，就算不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会再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这样，不是刚好？” 和纱反问道。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那么多麻烦事，反正你的成绩不会有问题，在学校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样的话，难免会心情没那么好。” 如此说来，慎吾此时的心情就很不错，他笑得灿烂，却并不刺目，仿佛将一束雨后的阳光装进了心中。 “被关心着……就算是学习这样没意思的事情，也会愿意多花些心思的。” “那我让你多瘫一会儿琴，你却推三阻四……是在嫌我给你的关心不够么？” 说着话，和纱自己便先笑了。 在收获了好心情的情况下，有没有成功捉弄到慎吾，反倒没什么所谓了。 “不过，你就是这样的混蛋……” 第二卷 : 第221章第五十二章 梦想 卷二第五十二章 “你这家伙居然穿了制服？” 以慎吾的性格，如果只是回学校考试，因为忘了时间而穿恐龙睡衣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嗯……前提是如果他有的话。 武也习惯性地揶揄了一句这家伙，却发现总是这样做反倒没什么意思……难道，要跟他聊学习么？ 有那么几秒钟，他的内心微妙地恍惚了一下。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我们学校的制服的。” 对于衣物的质感，慎吾并没有多么特别的要求，最多也就是换掉里面的衬衫而已。 “你那边，这次考试怎么样？能超过我么？” “切……” 学习啊…… 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消散，这个话题便被提及了。 不过武也的心情没有变坏，反倒是多了些晨曦一般的美好，因为他的感觉确实不错，超不过慎吾，但肯定能超过上学期的自己——与“自身”相比，其余的东西不过都是外物罢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明白如此“深刻”的道理的，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啊……懂了就好，也就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吧…… “比起我这边，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大音乐家……这段时间，没把脑子喝坏吧？” “那倒没有，倒不如说，我也一样……感觉还不错。” 从某种程度上说，酒是好东西，睡前喝上那么一两杯，晚上便能做个好梦。 要跟自己的好朋友分享这些经验，大概得再等上几年，慎吾此时只是笑着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你们两个……” 慎吾与武也此时正玩得开心，但在在女孩子的视角里，他们下一秒就这么会打起来也不奇怪。 依绪后知后觉了几秒，叹了口气之后也就咽下了劝说的话。 因为今天的好天气，她的心情其实也很不错……而且啊，没有看到记忆里每次考试之后武也那副哀嚎着的败狗模样，这也算是……托了慎吾的福吧？ “星野，你和冬马考试之后还是不来学校么？” “来这里干嘛？” 慎吾反问的语气用得理所应当，但问题在于，落到他人的耳朵里，难免有些讽刺。 “我跟和纱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学习也没有落下，而且最近还有新的比赛需要准备……现在每天不用上课，感觉时间都稍微够用了一些。” “果然，星野君今后也是要走音乐家这条路么？” 北原如此问道，大概是此时想起了慎吾曾经对此的不置可否。 “至少，能一直陪和纱弹琴吧，要是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到，我会很遗憾的，至于做什么……等以后再说就好。” 未来的理想？ 慎吾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但他的人生里从来都没有过“成为科学家”或者是“要做棒球明星”这样的愿望。 倒是有想过“要成为曜子阿姨那样的音乐家”，但这也只是个会偶尔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现在能说得定今后自己要做什么么？还是说……坚定不移地想要当个棒球明星？” “要说的话，应该是……摇滚歌手。” 北原大概是听懂了慎吾的玩笑，但又或许没有，否则他也不会用带着“缅怀”的语气露出笑容。 “所以，我才想学吉他。” “还记得之前钢琴全国赛的时候那个弹贝多芬的家伙么？” 慎吾话锋一转。 “就是那个染着金发的，看起来有点想不良的家伙，他也挺喜欢摇滚的，但不知道怎么就弹了钢琴……但好在喜欢的是贝多芬，这也算不上际遇奇妙。” “贝多芬和摇滚，有什么关系么？” 这大概，又是慎吾的奇怪理解吧？ 雪菜如此想着，反正午休就是闲聊的时间，最适合这些听上去千奇百怪的话题。 “如果把不同时代的艺术家放在同一个年代，贝多芬在巴赫这样的前辈眼里，大概就像唱诗班眼里的披头士……” 和纱尝试着解释。 “至于原因，对比着听就知道了……贝多芬的作曲风格，在他那个年代可一点都不古典。” “是么……” 原来，有这样的“知识”么？听上去确实要比学习有趣得多。 音乐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偶然间听到些间断的片段可没法踏入其中，因为啊……“宝物”并不是可以轻易寻得的东西。 雪菜偶尔会想，在慎吾与和纱的眼里，这个世界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或许……每个人都有独特的认知，只是他们的生活与一般人差得太多了而已。 “钢琴其实跟我们平时听的音乐差不多，风格都是逐渐在变化的……只是因为能听懂的人比较少，所以才会有所有的曲子都在同一种风格之下的说法。” “那你呢？” 偶尔，慎吾也会很乐于谈及这些知识，不过这一次他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如此提问。 “我？” “对啊，我看过报纸上关于你的文章……都已经是太阳一般耀眼的天才了，应该也有自己的风格了吧？” 用胳膊肘捅了捅慎吾，武也的提问分明有那么一些不怀好意。 “嗯……” 慎吾沉吟着。 他也不是没看过武也说的“报道”，但一度怀疑，那其中所写的，是不是一个与他重名的家伙，即便附上的照片分明是他，他也没法接受那些大概是初中二年级的小鬼写出来的东西。 “那是瞎掰的。” 几秒钟之后，他打算实话实说。 “诶！？” 当慎吾露出“认真”的表情时，在场的众人都难免有些“期待”，但这份心情大概是被“浪费”掉了。 这个家伙啊，无疑是偏爱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才会语出惊人的吧。 “写稿的人，应该是不懂音乐的。” 慎吾继续说着。 明明，那是自己送给和纱的曲子，哪有什么太阳一般的高傲和天才的狂悖呀…… 关于这些东西，慎吾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最重要的那个人懂了，那么其他的人怎么想，又何必去花心思在意呢？ 难不成，自己还能按着对方的脑袋听上几百遍当时的现场录像么？ 做这种事情，就像去解释些多余的东西一样，只会弄坏心情而已。 第二卷 : 第222章第五十三章 时光偶尔过得很慢 卷二第五十三章 一天的时间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变得很长，包括现在，从学校到家里的这段路，在慎吾的感官里，似乎已经走了好久。 在校门口跟朋友们道别，听和纱埋怨一个人待在琴房里的无聊，在路边买了两份可丽饼然后吃掉，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出来后又在卖章鱼丸子的小摊前站了一会儿…… “那就要一份好了……” 这也算是妥协了？ 和纱的语气有些不情不愿的，在她看来，既然自己跟慎吾是两个人，那么好吃的每个人都该有份，至于到头来是进了谁的肚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向慎吾看了过去之后，她也因为得到了点头肯定的答复而露出了笑容。 这个姑娘心里大概还残留着小孩子的一面，馋嘴但又不爱吃饭，总是对各种各样的小吃情有独钟。 而且，明明口袋里装的钱比慎吾还要多，但她却总会像刚才那样，眼巴巴地去征求意见。 “晚饭，我也会好好吃的……” “就算怎么吃也不胖，和纱也该考虑一下热量的摄入才行。” 在慎吾看来，是不是吃不胖另说，但吃下去的东西，可不会凭空消失，所以他对和纱总是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说教，顺便还会督促着她做一些锻炼。 “晚饭后，和纱肯定还想吃点心的吧？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稍微活动一下吧。” “到时候再说……” 大不了少吃一点…… 和纱会这么想，也会这么做，但绝对不会说出口，因为慎吾会记住她说的话，并且在她胃口最好的时候不解风情地复述出来。 “而且，这里也没多少……你两口就能吃掉。” “这倒是没错……” 慎吾偏爱能够大口吃下去的东西，也总会这样做，但现在，他的胃口似乎并不太好。 大概，还是因为过于“漫长”的时间吧？ “和纱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很慢？” “我在琴房等了你一个上午和大半个下午，你说呢？” 所以，现在想要多吃些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和纱又找了个可以理所应当地吃点心的理由，但慎吾已经答应了她，所以也就不说出口了，免得慎吾又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 真是的，不解风情…… 她只会偶尔这么埋怨，因为慎吾的情商忽上忽下，大多数时候他都能听懂各种精巧的小玩笑，但那些木头疙瘩一般抠着字面意思不放的时候，也挺招人烦心的。 “我已经尽量加快答题的速度提前交卷了……” 相比时间宽裕的理科类考试，文科的时间其实卡得很死，毕竟要写的东西有很多，而慎吾的书写速度又是比较慢的那一类…… 说到这里，他叹着气。 “明天我尽量写快一点吧……” “多花些时间陪我，对你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么？多拿出点动力来呀……” “可是，像个热血笨蛋一样说我会加油的，总感觉很奇怪。” 只过了一秒钟，慎吾便笑了出来，还顺便逗笑了和纱。 “和纱也觉得吧？这样的天气，果然还是适合懒洋洋地散步。” 就连今天的时间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慎吾觉得自己找到了心中疑惑的最优解，心情也带上了与时光同步的慵懒。 如今天这般，像最普通的学生一样上学放学，在学校里跟自己的朋友们谈及课业和考试…… 这样的生活，似乎已经久违了，借着慢悠悠的时光来品味这份慢悠悠的生活，似乎……再好不过了。 享受生活的方式，能有很多呀……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个会努力的家伙。” 和纱笑着，似乎自己所说的并非慎吾的缺点。 “这个词放在你身上，就跟给斗牛犬穿了裙子一样让人困扰，你就这么优哉游哉地，也不错。” “我只是觉得……今天这样的日子，适合犯懒而已。” 自己，也是会努力的……吧？ 到头来，慎吾也没法下定论，他的力气已经被此时惬意的夕阳融化了。 “现在，夏乏和秋倦合在一起，确实不是什么适合努力的时候……” 和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每年的一月，四月，七月，还有九月，对你来说应该是能稍微打起精神一点的时候吧？” “就算是和纱，这么说我也会反驳的……” 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犯懒的原因，所以在两个季节没有叠加在一起的日子里，只有一份原因会导致自己觉得慵懒…… 能够想到这一点，至少说明和纱把关于“区间”的数学知识搞懂了。 慎吾在心中如此宽慰着自己，却忘了去思考该如何反驳和纱，或许……他接受了这份奇怪的幽默。 “随你好了。” 和纱笑弯了眉眼，顺便也接过了刚出锅的章鱼丸子。 因为还有那么一点热气，她暂时没有开动，放学路上的零食，就是这么拿在手里，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被吃掉最后一口。 “要是你忘了，我可不会提醒你。” “嗯……” 大概，回到家之后，自己就会将这些东西忘记吧？直到某一天，在某个适合再度用上这个玩笑的时候再度想起。 至于那时是自己接着同样的话调侃和纱，还是借此自嘲一番，都未尝不可。 对此，慎吾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如果我拜托和纱的话，你会提醒我么？” “那我就每天都说一次，你是个懒散的，没干劲的家伙……顺便催促你练琴。” 和纱想了想，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不过，真要这样……一天说一遍似乎不太够，毕竟你是个一天只拿一个小时练琴的家伙……” “是啊……” 前路未必很艰难，反倒会让人觉得相当有趣……而微妙。 慎吾在心中由衷地感谢今天的时光能偶尔放慢了脚步，因为可以跟和纱慢悠悠地聊天。 有的时候，一天过去了，两个最亲近的人之间却没什么交流——人其实是相当容易知足的生物，只需要兴之所至地玩笑几句，便觉得一天的时光不曾虚度。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应该会更加棒吧？ 第二卷 : 第223章第五十四章 果决与温柔 卷二第五十四章 “喜欢的话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被告白…… 感情这种东西，缘起于何处，止于何时，乃至是会变质成什么样的东西……这些都是人所没法明白的。 但在和纱看来，拿出一份坚定的态度来，总是不会错。 所以她并不觉得雪菜的“困惑”是“困惑”，并且在被问及时给出了这样一个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的答案。 恰好此时，慎吾也溜达了过来，顺便把手中盛着各式点心的餐盘放到了女孩子们面前——在雪菜按期来送学习资料的时候，他也会理所应当地加入女孩子们的对话中。 “会有人对你告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雪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以相当量化的方式给出过“八十五分”，但这个姑娘所拥有的“美丽”，却远远不止这个分数。 她与和纱不同，完全是两个极端——在偶有的思考之后，慎吾将心中对雪菜的评价归结于了自己的“审美”。 他喜欢的，是和纱这样的姑娘。 “是班上的哪位同学？还是在学校里关系不错的同级生？” “都不是啦……” 雪菜摇头，除却被她绕在指尖的那一缕之外，被束成双马尾的发丝因为这个动作扬起的弧度似乎要饱满一些。 “是高二年级的前辈，之前都完全没说过话……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我也挺困扰的。” “困扰？” 能够被“一刀斩断”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困扰的么？ 和纱一时间没弄明白。 “这种不知所谓的家伙，直接拒绝掉就好了。” “可是……毕竟对方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就算是拒绝，在做出回应时也必须得拿出态度来才行。” 这一回，雪菜倒是相当坚定。 “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应该没有考虑到自己会带来困扰吧？小木曾……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难免会让人会错意的。” 说话时，慎吾从雪菜的表情里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问题。 他又一次觉得，这个姑娘的家庭教育实在是好得过分了，明明是完全没必要上心的东西，却给自己凭空加上了一份“责任”。 她跟北原，说不定相当合得来……两个人都是，“正义”得过了头的家伙。 “而且，完全没说过一句话，却来告白……所谓的感情，就算真的存在，也不是多么坚定的东西吧？” “可是……” 坚定的感情……么？ 在这一点上，平日里轻浮而惹人厌的慎吾完全没有能让人指摘的地方，故而对于这番说教，雪菜只能沉默着接受。 慎吾跟和纱都不会提及，但认识了公生乃至是亮太和小椿之后，关于他们的故事大家也渐渐地有所耳闻。 所以武也才会偶尔调侃，让他们抓紧时间登记结婚，所以雪菜才会偶尔对实际上有些不解风情的慎吾说教，告诉他一些女孩子的小心思…… 可是，如果到他们这个程度，感情才能算得上坚定，也未免有些困难…… “还是想好好拒绝掉？” 在雪菜犹豫的一秒钟里，和纱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的东西。 “搞不明白你们在想些什么？哪有把告白留到之后的一段时间再去回应的，居然还认为这种逃避一般的答案理所应当……那样的男人，只会让人觉得懦弱。” “还有你也是，小木曾……喜不喜欢，难道自己弄不清楚么？” “哦……” 雪菜此时全然是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似乎和纱是正因为没能完成功课而训斥她的老师。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就是了，反倒……很喜欢！ 自己在家中是长姐，但和纱…… 想要叫她的名字！ 脑子里的念头乱七八糟的，然后成了这副模样。 “突然笑什么？搞不懂你……” 和纱轻轻地抿了抿嘴唇，看来是有些困惑。 “要说这个的话……我只是觉得，和纱很温柔。” 每个女孩子心里都会藏着一只爱玩捉迷藏的小狐狸，就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淘气而愉悦的心情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探出头来。 此时，雪菜很开心，并且如她所说……只是觉得和纱很温柔。 “……” 这是，在捉弄自己吧？ 和纱如此想着，倒也没有太过纠结雪菜对自己的称呼，当然，仅有一个念头也没有太把雪菜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 “我一直都说，和纱很温柔的。” 果然…… 就在一旁的慎吾开口了，任何一个关于自己可爱而温柔的恋人的话题，他都不会错过。 比如现在，他毫不掩饰心中的自满和炫耀，眼睛里的光芒像是夏夜的繁星。 “但和纱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有些让人难以靠近呢！星野君也这么觉得吧？” 和纱！ 果然，比起“冬马同学”，“和纱”这个称呼才更棒！ 雪菜欢快地想着。 “完全没有！” 小时候的和纱，就粉嘟嘟的很可爱！自然地……就算因为和纱长大后的气质而惊叹，他也不曾在这个姑娘面前有过却步的想法。 慎吾的语气甚至比雪菜更加雀跃。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一点。” 和纱已经开始想象，此时慎吾脑子里的念头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了。 但凡让他把任何一个给说出口，自己非得羞死不可……真是的，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平时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稍微让你欺负一下也就够了，现在可还有其他人呢…… “像和纱现在的样子，要是刚认识他的话，我肯定会感觉……她发脾气了的。” 但现在却敢凑得近一些，细细地端详和纱的表情——女孩子啊，都擅长心口不一。 “和纱很温柔的，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发脾气。” 慎吾所做的，只是轻轻握住了和纱的手，和纱想象中的那些捉弄和调侃都没有来。 “同样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呢，星野君！” “这样的话，不会多的。” 果然，那份告白还是拒绝掉好了，今后也是……坚定一些。 雪菜在心中如此想着。 第二卷 : 第224章第五十五章 看起来心情很好 卷二 第五十五章 “姐姐，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嘛。” “有吗？” 不过，自己的心情确实很好就是了。 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雪菜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跟自己的家人亲近，是能让人开心起来的事情。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如果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应该是姐姐得去给班上那位被停学的同学送学习资料。 按理说，摊上这样的麻烦事，心情应该是好不起来的，但在自家姐姐这里似乎出了些问题…… 孝宏偶尔也会有些困惑。 “姐姐是喜欢那个星野么？” “喜欢？星野君？” 被这么问，雪菜着实楞了一下。 “在想什么呢？我不是说过，跟星野君是聊得来的朋友么？还有啊……他可是有恋人的。” 在小木增家，姐弟间这样的谈话很正常，雪菜也会偶尔借着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调侃一下自己的弟弟。 只是，在此之前，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是了。 “雪菜有喜欢的人了？快跟我说说看吧！我的女儿呀，终于要长大了呢！” 小木曾夫人没想到，自己只是偶然间路过，便撞上了这样一个有意思的话题。 “都说了不是啦……” 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尤其是在母亲那份满溢着爱的八卦之心下…… 雪菜感觉有些无力，今天她才这么“欺负”了一下和纱，现在反过来自己便成了被“欺负”的那个。 要说心情里没有一点微妙的感受，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如何，以她的性格，以及小木曾家中的相处方式，她还是会将前因后果解释一遍。 “所以说，我没有喜欢星野君的，都是孝宏在瞎说而已。” 用这样一句话做结尾，应该没问题吧？ “不过……最近经常听你说那个叫星野的孩子的事情呢，还有他的恋人，是叫冬马吧？我记得……有个很有名的钢琴家，也是同样的姓氏。” 小木曾夫人眯起了眼睛。 “他们好像也都是学钢琴的呢，你暑假的时候还跟朋友们一起去看过好几次他们的比赛。” 音乐上有足以拿到全国冠军的才能，学习成绩也是年级第一，但同时却因为在学校里打架被停学了…… 是让人感觉相当微妙的孩子呢…… “因为，星野君不止会钢琴，小提琴和大提琴也很棒，所以才会有很多场比赛……不过，他最喜欢的应该还是钢琴。” 雪菜可不会猜到，自己的母亲所想的东西并不仅限于此时的聊天，因为在提及自己的朋友时，她全然是为之感到高兴的好心情。 “不过……除了觉得很好听之外，我也不太能懂古典乐，之前聊天的时候，星野君说贝多芬很摇滚，和纱也这么觉得……但回来自己听贝多芬的曲子，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古典乐是很厉害的东西……吧？” 故作出娇憨的模样调侃了一句自己的女儿，小木曾夫人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雪菜有没有过，觉得那位星野君很帅气之类的想法呢？” “嗯……” 帅气？ 雪菜下意识地摇头，她并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慎吾，要说的话……“漂亮”这样的词要更加适合。 因为慎吾给人的感觉，跟“帅气”中应该有的正直和坚毅扯不上关系，更像是个充满魅力的反派角色，就算是他身上的“光芒”，也更多地是耀眼地刺目而非令人憧憬。 “要说的话，和纱更加帅气一点，如果和纱是男孩子，我肯定会喜欢的，星野君的话就算了。” “诶……” 自己的女儿，似乎很狡猾嘛！ 得到了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小木曾太太觉得这也算是今天的意外收获。 帅气的女孩子……么？难怪会因为打架停学…… “这么说，他们能合得来，也是挺有趣的呢。” “大概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吧……” 入学的第一天，年级里就有了传闻，说是一个大胆的家伙跑到音乐科去调戏女孩子……在见到几乎是踩着铃声回教室的慎吾时，她便鬼使神差地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子就是传闻中的“坏蛋”。 最早试着跟慎吾搭话，也有着想要“验证”这份第六感的想法。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但又不完全对。但现在想想看……如果那是慎吾跟和纱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能合得来么？ 雪菜的心里陡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我也有跟他们的朋友一起玩过，据说因为两家人的关系很好，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了……” “怎么听你的语气，有些遗憾？” “遗憾？妈妈……这样的玩笑可就过头了！” 雪菜提高了声音，这是她总结出来的，让母亲的玩笑停在适可而止这个程度的不二法门——有的时候，就算心情很好，也要装出一点发脾气的模样才行！ “毕竟是提到了姐姐喜欢的人嘛！” “孝宏你也是！” 今天，居然连弟弟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雪菜大概是忘了，这也是平日里自己会做的事情，或者说……在这个家里，这样的对话从来都不会少。 “好了好了……” 小木曾夫人眯着眼笑，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作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交到了好朋友，会开心得得意忘形一些也正常嘛……说起来，雪菜可以把他们邀请到家里来玩呀！我记得你应该是去过他们那里很多次了呢。” “唔……” 雪菜有些为难。 “有机会的话，我问问他们吧……” “姐姐，以前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带朋友来家里么？” “不是因为这个啦……” 带朋友到家里来，对于雪菜而言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问题在于……慎吾跟和纱，只要念及他们，便不会觉得让这样的朋友跟父母见面是什么好事。 而且啊…… 每次从慎吾家离开的时候，雪菜都会回过头看一眼，两座并排着的高级别墅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孤单”了，以至于不好好道别会让它们更加寂寞。 拥有着“幸福”的自己，跟他们……或许也有合不来的地方。 第二卷 : 第225章第五十六章 很难相处 卷二 第五十六章 “慎吾？他跟修一叔叔的关系……应该挺好吧？” 对此，小椿并不确定。 要不是被雪菜问起，她甚至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孩子与父母的关系，除非差到一定程度，是不会引来这份思考的。 而慎吾跟修一的关系…… 嗯，有那么一点微妙就是了。 “在我的记忆里，他跟修一叔叔说话的方式，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是不会用那么……失礼的方式的。可修一叔叔常年在外面旅行，他们每年又见不了几次面……” “总之，不差就是了。” “这样么……” “星野”这个姓氏和“修一”这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对于非艺术爱好者来说也就只是“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而已，毕竟修一是个男人。 同为国宝级的艺术家，甚至比曜子的更具声名，但他是个帅气的男人而非漂亮的女人，就一般性的知名度而言，这一点算得上是巨大的“劣势”。 雪菜尝试着从小椿对修一这相当日常的称呼里找到些“有名人”的影子，但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也许，在那些光环之下，确确实实是一位邻家的叔叔。 “那星野君的母亲呢？” 自己问及“家人”时，小椿只说了父亲，雪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提问，不多的思考，也就只是一点点困惑而已。 故而气氛因为小椿沉默时的表情变得微妙，她是有些始料未及的。 “……” “怎么了么？” 她下意识地追问，却发现自己的话或许有些突兀。 “慎吾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 小椿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告诉雪菜。 慎吾的母亲，名字是叫……“遥”？这个名字是修一提及的，还是慎吾？这已经是没法考据的事情了，但这个名字确确实实存在于她的记忆里。 “所以，还是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虽然他可能看起来没什么，但心里会怎么想……说实话认识他那么久了，大家都还是不太能弄懂他的心思。” “……” 这一回，轮到雪菜沉默了。 仔细想想，从小椿那里得到的答案实在不值得意外——说到底，父母又怎么会不想陪在孩子们身边呢？ 绝对无法跨越的“隔阂”，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这也是，只能以“没办法的事情”来缓释心情的状况。 看来，慎吾的性格仅仅是现在这种程度的“恶劣”，已经算是托了神明大人的福。 “大概就是这样吧……” 放学时跟朋友们一起吃点心的拾光本该是愉快的，但话题转到了这样的方面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椿叹了口气。 “至于和纱那边……就算只是看新闻，你也能够知道个大概，所以啊雪菜……家人这个话题，在慎吾跟和纱面前，最好还是不要提。” “倒不是想要跟他们聊这个啦……” 理清楚心情，和理好耳畔并未散开的发丝相比，可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但好在面对的是“朋友”，雪菜还是能好好开口的。 “昨天的时候，妈妈说……如果可以的话，让大家到家里玩，但星野君跟和纱那边，说实话我有些担心……” “确实啊……” 要说的话，这些年里自己和公生还有亮太，对慎吾的照顾确实多一些，还有去年以来才慢慢知道的，那些关于薰的事情…… 小椿倒不是觉得做了这些的自己有什么值得自满的，但是啊……要找到跟慎吾相处的“方法”，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即便那是个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家伙。 “那家伙说话的语气，跟谁都一样……要是跟初次见面的长辈见面，要说不会被觉得冒犯，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被冒犯……也就是他小时候跟我们大家的家人都认识，所以才能好好相处……” “我爸爸呀，虽然很好，但是那种……特别严肃，特别在意礼节的人，每次在家里提到星野君的事情，他都会说教一番，如果看到星野君开着车到家里，肯定会报警把他抓起来……” 带朋友到家里…… 这件事似乎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蒙上阴影，雪菜心里甚至有了种奇妙的感受，就好像……某种没有起因的“必然”一般。 “如果只是担心这个，只要跟慎吾说不要开车出来就行了，我们就这么跟他说过，所以他平时出来跟我们玩，都会搭电车。” 但是……雪菜担心的，绝对不止于此…… 小椿也知道这一点，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慎吾会听他们的话，跟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不开车，也会乐在其中地接受大家选的普通餐厅，但要让他做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她现在已经可以想到，慎吾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摇头的模样了。 “不太明白呢，果然我还是不去了吧。” 就连慎吾会说的话，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她脑海里。 “那个麻烦的家伙……” 但就是这么个麻烦的家伙，却是大家的好朋友，他会坦然地接受这份指责，但就是不改…… “说起来，雪菜，就算是家里提过，你也没必要执着于邀请他们到家里玩吧？” “这个啊……” 作为朋友，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雪菜本想这么说，但这句话绝对不是此时该说的话，至于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不明白的。 “雪菜家里，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嗯……嗯。”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所以她点了点头。 “这句话，是慎吾告诉我们的，他还说……雪菜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小椿再次语出惊人。 “能看出这一点，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大概没法适应雪菜家里的气氛。所以啊……要说去在意，其实也没什么必要，那个家伙心里，其实对什么事情都很清楚的，但也因为这个，很麻烦就是了。” “星野君啊……” 看来，其实只要直接对慎吾说，然后看他是答应还是拒绝就好了，而且无论哪一种……都不会影响到他们之后的相处。 但是…… 雪菜依旧感觉微妙。 第二卷 : 第226章第五十七章 突然打了个喷嚏 卷二第五十七章 慎吾跟和纱停学了，所以下午放学后的聚会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缺席的。 平日里难免会念及到他们，但是今天……依绪觉得或许刚刚好。 “所以，今天的话题是……‘星野慎吾拯救计划’之类的东西么？” …… “啊啾……” “慎吾，你怎么了？” 这个家伙也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呀…… 和纱觉得，慎吾平日里总对自己说空调的温度不能太低应该不会是因为他体弱不耐寒，但是…… 二十三度…… 比起最低的十六度，这也不算低吧？ 但慎吾确确实实在说教后不久打了个喷嚏，所以她暂时停下了手上的演奏。 “嗯……” 慎吾沉吟着，看表情，他此刻似乎心情有那么一点微妙。 “总感觉，有人在念叨我……” 会有心思念叨自己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但怎么想都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自己的老爹大概正沉浸在夕阳或者是朝霞之类的美景中，曜子阿姨或许是醉了也可能是刚醒来，而和纱就在自己身边…… “错觉吧，大概……” 自顾自地向这个奇怪的念头否定掉，他在狗窝里翻了个身。 就算是在发呆，有和纱的音乐陪伴也是件很棒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再发一会儿呆，反正今天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要是待会儿睡着了的话就把梦到的菜肴当做今天的晚餐。 “要是觉得冷的话，就告诉我。” 空调遥控器当然在和纱这里，否则慎吾也没必要非得费心思对这个姑娘说教，想了想之后，她将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 慎吾说，这是最能让人舒服的环境温度，虽然不知道究竟如何，但既然这个家伙说了……这样一来，他就能安稳地睡个好觉了吧？ 真是的，总是这么优哉游哉地睡在自己身边，要忍住不去咬你一口，对我来说可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呀！ 乐曲再度随着心念流转，慎吾缓缓闭上了眼睛，所以，他如果知道，此时和纱正露出了笑容的话，一定会感到相当遗憾。 …… 依绪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居然引来了武也相当微妙的注视，或者说，两个男生都是如此，只是在自己的行动上比前者要克制得多而已。 就在刚才的一秒钟里，绝对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 “在聊这个之前……春希，我问你以个问题。” 武也开了口，所说的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但作为被叫到名字的那个人，北原却依旧打起了精神。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处在绝境里，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也没法振作起精神来，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或许下一秒就会疯掉，总之，一切都已经糟糕透了……这种时候，你会去向谁倾诉？” “一定要有这样一个人么？” 北原想了想，做出的回答却是反问。 “这种时候……就算是深呼吸一次，也比去找谁倾诉要好吧？下一秒就会疯掉，这种状况，不就是……还没疯么？” “所以咯……” 武也耸了耸肩，大概是在借着这个动作向两个女孩子表达“果然如此”的情绪。 “同样的问题，但凡你拿出来问任何一个男人，得到的答案都是这个……更何况，那可是慎吾。” “你这未免也太武断了吧？春希的性格，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吧……” 依绪的反驳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武也向北原提问时，她也将自己代入了问题的情境中——但区别在于，在她的心中，是有这样一个人的。 只是，话说到一半，她便愣住了，甚至不用武也用“你可以试着去问问别的男生”来反驳她。 就像武也说的那样，那可是“慎吾”。 那个高傲的，狷狂的，像是太阳一样刺眼的家伙。 如果知道自己要被“拯救”或者是“纠正”，他只会一笑置之，但凡有人觉得可以把这些东西强加到他身上，大概……不，是绝对，他会把这个人当成是空气。 男人，是不需要“同情”的，他们天生骨子里便刻着孤强的本性。 “就算对于星野君来说，有这样一个人……那么那个人也一直陪在他身边。现在的他，一定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处在幸福得能冒粉红色泡泡的日子里。” 北原叹了口气，并且用上了一个相当生动的比喻。 “所以，依绪……小木曾同学想聊的，大概是……该怎么邀请他到家里玩……当然这在我看来，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直接说就好了。” “能……直接说么？” 雪菜一度想象过，慎吾说“小木曾是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孩子”这样的话时是什么表情，但在她脑海里出现的，也就只有慎吾那一贯而之的笑脸。 他总是笑，却总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嗯……除了关于和纱的事情，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便会露出笨拙而又单纯的一面来。 “一直以来，我们不都这样么？” 武也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该说是男孩子更懂男孩子，还是这个家伙根本不愿意把心思花在漂亮姑娘意之外的人身上呢？ “有马他们不也是么？也没见他们有对慎吾特别迁就的吧？反倒是对他一点都不客气，就是这样，那家伙反倒还成天笑呵呵的。” “那我……试试吧，不管能不能成，到时候大家都要一起来。” 最终，雪菜下定了决心。 这本该不需要这么多“力气”，让这件起于家中某一次闲谈的麻烦事无疾而终，难道不更加轻松么？ 下决心这种事情，可是相当困难的呀…… …… “和纱，周末的时候跟星野君一起来我家里玩吧，我也邀请了大家呢。”——小木曾雪菜。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和纱此时所关心的，其实是断了的演奏会不会影响到慎吾。 不过远远地看着那家伙睡得安稳，她也就放心了。 周末的时候么？好像没什么安排呢…… 那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再跟慎吾说吧。 第二卷 : 第227章第五十八章 普通的答应了下来 卷二第五十八章 “去小木曾家玩？” 自己做的晚餐，吃起来味道总是会有滤镜加成的，再加上最近厨艺确实有了些长进，慎吾的每顿饭都吃得很开心。 至于偶尔被问及的一些东西，他也会当成是今天的配菜一同吃下去。 “今天下午，你睡着的时候，小木曾给我发了邮件，她还说大家都会一起。” 和纱补充了这样一句，她也没把这份邀请当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在晚饭时向慎吾提及，定下来之后给雪菜答复，大概就是这样。 “嗯……” 雪菜的家人啊，从平日里细碎的聊天中，慎吾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个姑娘确实有生活在令人羡慕的幸福家庭里。 嗯…… 羡慕？ 或许吧？ 慎吾并没有否定这个形容词，即便他也生活在幸福中。 “希望，她父亲见到我的第一件事不是报警吧……” “那也是你罪有应得。” 和纱笑了，因为这份不算拙劣的黑色幽默。 “去不去？” “去呗。” 慎吾点头，这件事也算是定了下来。 “不过，到时候得带什么礼物过去吧……” “只是去玩的话，也不用吧？” 和纱还在笑着，看来她依旧处在刚才慎吾的玩笑中。 “不过，如果真要带的话，别是酒就行了。” “和纱呀……” 慎吾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反驳和纱的调侃，说平日里是和纱平时喝酒一点都不少？他可没有指责自己喜欢的姑娘的习惯。 “要说的话，我跟比较严肃的成年人……说实话不太能合得来，之前老爹给我找的老师，被我气走了好几个，希望这次不会惹小木曾的父亲发脾气吧。” “这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随手回复了雪菜的邮件，和纱把这个注定解决不了的问题搁到了一边，让慎吾收敛自己的脾气？要说的话，他的脾气其实很好，只是不那么严肃而已，跟严肃的人合不来也不奇怪。 反正，他们也是去玩的，作为成人，雪菜的父亲也不至于连一点气量都没有吧？ “我已经给雪菜发消息了，你可别到时候又赖在家里不想动弹。” “我做过这么没品的事情么？” “你应该问问自己，这样的事情做得难道还少么？” 慎吾也好，和纱也好，此时的语气里都有那么一点自得，看起来，即便是朝夕相处，他们对于某些事情的“认知”都有着极大的差距。 “我说去逛街的时候……” “这完全不一样呀，和纱！” 慎吾很少会抢白和纱，但也不是没有过，这个家伙此时全然是被踩了一脚尾巴的哈士奇模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在立场上拿到了绝对的“优势”，和纱笑得惬意。 “我答应出去逛街的时候，都没有赖在家里的。” 慎吾依旧振振有词，区区一点捉弄而已，在被当成是“赖皮鬼”之类的家伙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不过，如此说来……在两人平日的玩闹里，但凡涉及到出门逛街之类的事情，这家伙就算是赖在狗窝里打滚也不奇怪。 “……” 好像，还真跟这个家伙说的一样…… 和纱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又不得其所，只能说，慎吾的话是绝对不能深思的——然而，她却做不到这一点。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要是临到头来放了小木曾鸽子，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 这一回，慎吾的好胃口终于受到了些许影响，看来踩在他尾巴上的脚还重重地碾了好几下。 “什么意思？” “要是你把她惹哭了的话，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抛开为什么会把她惹哭不提……和纱，如果真的放了鸽子，你肯定是我的共犯。” 女孩子总会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慎吾自觉没法在一两秒钟里弄明白和纱表达的东西，所以才选了这样一个说法。 “所以，和纱为什么觉得她会哭？” “可爱的女孩子，不都这样么？” “嗯……也是。” 无论在他人听来多么奇怪的话，和纱都能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口，只不过这一次，慎吾在稍加思索之后却点头表示了赞同。 只是…… “你这家伙，看着我做什么？混蛋男人……” 当然，是因为和纱很可爱呀！ 从慎吾的眼神里，和纱读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啊……她好像没法反驳就是了，至于关于雪菜的话题，此刻已经被完全带偏掉了。 所以啊，她只能在心里由衷地祈祷，慎吾那天脑子不要坏掉，如他所说……但凡发生了些什么，自己肯定是他的共犯。 “当然，是因为和纱很可爱呀。” 慎吾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话题大概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嗯……” 和纱点了点头，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开了口。 “所以，你也觉得……她挺可爱的吧？” “是啊。” 此时，慎吾大概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才会是这样一副无知无觉的语气。 “八十五分，也挺高了的。” “那我呢？” 就算是满分，也只有一百分而已吧…… 对于这样的差距，和纱还是会有那么一点吃醋的，她也知道这份心情来得无端，但比起直面过于缺乏安全感的内心，她还是会偏向于选择让慎吾给予安慰。 谁让她根本逃不脱这个混蛋男人的手掌心呢？ “嗯……” 居然，不是直接说出口么？ 难道在这个家伙心里，自己拿个区区一百分，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么？ 当和纱的心情因此愈发低沉时，慎吾却笑着看了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双手交叠着搭在餐桌上，像是个乖巧而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 “不太知道呢……一千分，或者是一万分，我都觉得有些少了呢。” “瞎说些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没法被量化的，比如说“感情”，而对于慎吾而言，要在对和纱进行评价时将其剔除出去，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在他心中，和纱能达到的分数只会以无可遏制的速度不断地膨胀。 第二卷 : 第228章第五十九章 总能掏出些奇怪的东西 卷二第五十九章 “孝宏，去开一下门，我这边暂时走不开！” “好吧……” 每次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姐姐都会提前做很多准备，甚至连带着自己也会多一些麻烦。 当然，只是开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让自己进厨房帮忙，一切都好说。 思考这些东西的时间，已经足够把门打开了，只是……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请问，这里是小木曾家么？” 门口，是一对相当“漂亮”的情侣。 孝宏用了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男生的笑容俊朗，却让作为同性的他下意识地皱眉，他身边的姑娘反倒冷着脸，在对上视线的一秒钟，他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面对着寒风。 这大概，是姐姐的朋友吧？ 如果从平日里自己知道的那些信息推测…… 嗯…… 他们的身份，好像也并不难猜。 “请问，是星野前辈跟冬马前辈么？” “是啊，我们来玩了。你就是小木曾的弟弟么？” 慎吾记得雪菜不止一次提到过的“孝宏”这个名字，但他并不打算用这个称呼。 “快请进吧！” 总感觉，他们没姐姐说的那么好相处呀…… 来者是客，孝宏还是好好将慎吾与和纱迎进了家里，还顺便为他们拿来了拖鞋。 “姐姐现在正在厨房，要不你们先去她的房间歇一会儿吧。” “这倒是刚好。” 慎吾笑着，顺便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 “一起去厨房吧，我们也带了些食材来，顺便一起料理掉好了。” “你们可是客人，怎么能……”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做饭也是今天聚会的一部分。” 做出了决定之后，慎吾可不会轻易改变，没有定数并不代表着在认定了某件事之后依旧轻易动摇。 “最近我在料理上可是有些很棒的心得呢！” “你只是想玩罢了。” 如果某一天慎吾对活泥巴感兴趣了，他也会说出同样的话来，和纱对此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即使她会陪着慎吾一起，无论是做饭还是玩泥巴。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家伙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会蠢到做这样的事就是了。 “和纱！星野君！” 浅葱色的围裙似乎跟雪菜很搭，慎吾是这么觉得的，在见到一身居家打扮的雪菜时，他便这么想，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说好了晚饭时间过来的么？” “现在已经到准备晚餐的时候了。” 在时间的把握上，慎吾从来都是精准的，所以现在他不必再次确认时间，反倒是又一次向雪菜展示了他手中装满了食材的袋子。 看来，这个家伙今天是决定了要大展身手一番。 “而且，你一个人好几人份的晚餐，也很辛苦的吧？” “是么？今天能吃到和纱跟星野君做的料理么！在学校里听你们说起过之后，我可是相当期待呢！” 在学校里或许大概只是有过“不知道他们做的饭菜味道怎么样”之类的想法，但现在，雪菜可是百分之一百地期待着。 “那就麻烦你们了哦！孝宏也一起来帮忙吧！刚才我可是听到了的，做饭的乐趣！就算是男孩子，也要学会享受不一样的快乐才行！” “才不要呢！” 不是男孩子，是“男人”啊！ 这样的补充可不能说出口，不然肯定会被调侃…… 但是，在进厨房帮忙这样的事情上，孝宏可不会有任何妥协。 “明明等下聚会都没我的份，却还想着让我帮忙。” “诶……” 从雪菜的表情看，这样的对话在这对姐弟之间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当然，今天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 “星野君你是要……” 大块的牛肉，蒜，迷迭香，黄油，还有各种装在小瓶子里的东西…… 看着慎吾从被放在操作台上的袋子里掏出这些东西，雪菜大概能猜到他要做的是什么了，但是袋子里，似乎还有些……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东西。 酒。 一瓶……不对，是两瓶红酒。 “怎么了么？” 察觉到了雪菜奇怪的视线，慎吾才有此一问，不过在读懂了雪菜的目光之后，他也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而已。 “这是用来腌牛排的，当然，如果你想喝的话也不是不行，这是和纱从她家那边的酒窖里挑的酒，应该不会差。” “拉图尔的酒，用来腌牛肉刚刚好。” 当然，这是她瞎说的话，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研究酒的口感和腌肉的效果之间是否有什么必然联系。 和纱在想，要是冬马曜子那个女人知道自己的藏酒被这么对待，大概会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她很乐见慎吾这样做，甚至在挑酒的时候也额外花了心思，如果慎吾想听，就算可以跟他聊聊某一个六月份照耀在葡萄上的灿烂阳光也未尝不可。 她已经慢慢地在教慎吾这方面东西了，后者也学得很快，当然……大多数时候他没想过要用这些在脑子里的知识来做些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先说好，只能用来腌牛肉哦！要是爸爸知道我带你们来家里喝酒，肯定会发很大的脾气的！” 雪菜拿起一瓶红酒端详着，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说出口的也就只有这句绝对不能少的叮嘱——今天父亲和母亲不在家，弟弟待会儿也约了朋友，但并不代表着她会违背自己所受到的教育。 “嗯……” 慎吾的沉吟拖得有些长，看来，他又一次“犯病”。 但凡是被叮嘱不能做什么，他便会饶有兴趣地产生“试一下或许会很不错”之类的思考。 而且，喝酒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喝酒么？平时你我说教的时候的那些大道理难道在你自己身上反倒不管用么？” 还好，有和纱在。 虽然不知道“平时”他们之间是个什么状况，但是啊……只要慎吾不闯祸，那就没问题了。 雪菜的刚悬起来的内心平复了大半。 裙~ 第二卷 : 第229章第六十章 可惜 卷二第六十章 慎吾没有顺其自然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红酒喝上一口，这也算得上是……可喜可贺吧？ 雪菜在心中不无庆幸地想着，虽说对瓶吹红酒实在是不雅观，但以慎吾的性格，会做出这种出人表意的事情也不奇怪。 故而直到还剩下的小半瓶酒被重新盖上，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会喝的。” “星野君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相当坏心眼么？” 自己的心思居然全都被看穿了，说不定慎吾心里已经暗笑了好一会儿…… 想到这里，雪菜就有些想要发脾气，不过看在和纱也笑了的份上，她就不跟慎吾计较了，只是她没想到，以这两个人的心有灵犀，说不定在慎吾起了坏主意的下一秒，和纱便已经领会到了。 这个世界啊，总比人的认知里多那么一点“险恶”的。 “反正我被这样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习惯了。” 慎吾耸了耸肩，溜达到冰箱旁边把剩下的酒放了进去。 “要是你家里人问起，就说这些酒是我带来腌肉的就行了……” “大概，我得解释好一番才行……” 自己的父亲啊，可是相当严苛的…… 雪菜已经预见到明晚甚至是明早时的场景了，虽然没说谎，但是啊……总感觉“酒”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本身就是件让人不安的事情。 “应该，不会太难吧……” 对此，慎吾实在是没什么概念，有一个以“不要把自己玩死掉”为最高要求的父亲，他实在是没法与此时的雪菜感同身受。 比起在意这一点，倒不如好好享受一番自己刚才的劳动成果——他可是第一次煎这么多牛排，换个说法……第一次玩这么久。 这种能让人看到“收获”的玩耍，从来都能让好心情加倍的。 …… “好丰盛！” “这还是多亏了有和纱跟星野君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为了今天的聚会，雪菜本就花了很多心思，再加上慎吾与和纱的“添油加醋”，换来这样一句惊叹当然不为过。 她很乐于享受朋友们的夸赞，但不会将功劳独占，至于把慎吾跟和纱各自做了什么，就任凭想象了——一如既往地哎偷懒的慎吾和意外的厨艺很好的和纱，这就很符合大家的认知。 “真要是这样，总感觉……” 武也伸手拿过慎吾眼前的饮料瓶，轻轻嗅了嗅瓶口之后，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点为妙。 “居然真的是果汁，你们没带酒来，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要说酒的话，确实带了。” 果然，慎吾从来不会在这方面让人失望。 “但是用来腌牛排了，如果你想喝的话，现在冰箱里还有小半瓶……对你来说，口感被影响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你也喝不出差别。” “你不也一样？” 和纱反问道。 其实，她也好不了太多就是了，毕竟品尝到被酒精掩盖住的各种味道，前提是味觉因为长期饮酒而变得麻木，要说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什么的……其实喝多了大家都一样。 “……” 对此，慎吾咧开嘴笑了笑，也没多做反驳。 “好了好了，开动吧！” 有了作为主人的雪菜发话，那么聚会也就终于开始了——当然，最开始的干杯是少不了的，就算喝的只是饮料而已。 “说实话，我还以为今天会有些难办呢……” 大口吃着肉，说起那些原本引来了烦恼的东西，也就能有好心情了。 慎吾也能够从这样的小事中收获好心情。 “听你平时的说法，小木曾……我敢肯定跟你家人是合不来的。” “不用肯定，星野君……” 爸爸妈妈偶尔抽一个周末享受一场短途旅行也未尝不可，但是啊，出门之前，该有的叮嘱还是少不了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定不能被慎吾带着做各种各样的坏事，并且要起到作为朋友的“义务”好好规劝他。 对于这位帮了自己很多，但又一言难尽的“友人”，自家父母对他的感官还是相当微妙的。 “我在想，要不那瓶酒你还是带回去吧……” “也好，可以留着路上喝。” 慎吾思考了一番，然后脑子又出了问题，他大概是把葡萄酒当成了葡萄汁。 “话说回来，要是知道你家今天没人，我就开车过来了……拎着一大包东西坐电车还是挺累的。” “到时候，爸爸妈妈肯定会从邻居那里知道，周末的时候有一辆超级显眼的车子开进了我家，到时候被问起的话可就麻烦了。” 小木曾家的气氛，说不定对这条街上的邻居们都有所影响，这大概……同样是一条充满了幸福的街道吧？ 当然，这些东西是与慎吾的生活无缘的，他连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的姑娘何时搬到自家旁边都不知道，更别提跟邻居们聊家长里短了。 故而仅凭想象，他没法构建出雪菜所说的场景。 “所以啊，星野君……就算会很辛苦，也请你好好遵守一下法律吧。” “总感觉，你是在嘲笑我……” 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也就证明慎吾并不会在意这样的调侃，更别提他现在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满脸笑容的模样。 好好遵守法律，也是件挺难得事情，毕竟想做的事情那么多，偶尔会违反些这样那样的法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家伙不无自嘲地想着。 “可真是的……” “就说是司机送我们来的就好了。” 在说谎这方面，和纱也不是没有天赋的，而归根结底，她是站在慎吾这一边的。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司机？” “这有什么问题么？” 不仅是司机，冬马曜子那个女人的“照顾”相当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和纱会接受这些东西。 她与慎吾的生活难免会因为两人的笨拙而多出些混乱，但这些东西以及身在其中时的感受，都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她却才冷下来的语气里似乎多了些柔和。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可惜，杯子里只是饮料，不然她很愿意在这个时候与在座的所有人干杯。 第二卷 : 第230章第六十一章 独属于她的秘方 卷二第六十一章 晚餐时最受好评的菜式并不是让慎吾相当中意的红酒煎牛排，而是雪菜准备的沙拉。 高级的牛肉，年份绝佳的名贵红酒，以及让慎吾自得的厨艺，都在各类蔬菜和酱汁的搭配面前败退。 总之，这个世界上，偶尔也会有这么一些不讲道理的事情。 “沙拉而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雪菜思忖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慎吾用上“请教”的说法，这本该是需要好好回应的东西，但问题在于……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我喜欢加一些甜味的梅子粉，还有腌渍过的黄瓜，这样口感会比较丰富一些……我觉得大家会喜欢，应该是因为肉吃得太多了，需要吃一些清爽的东西开胃。” “是么……” 这也不是没法接受的解释，但是啊……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微妙。 不甘心，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慎吾一时间想不明白，当然，他也愿意去接受自己心中的念头，并且试着掌握新学到的“知识”。 “梅子粉，还有腌过的黄瓜……下次回家之后试试吧。” “我倒是觉得，如果单从口味上说，星野君煎的牛排其实是最棒的，换做是我绝对没法做到你那种程度就是了。” 慎吾说，要是有人在学习成绩上超过他的话，他会觉得很有趣，现在的状况……或许就是他觉得“有趣”时的模样？ 雪菜在想，或许真是如此，但这要说他有多么“在意”，似乎也用不上多么有力的形容词。 “说实话，星野君是我见过的，厨艺最好的男孩子呢！还有和纱也是，跟星野君比起来也不差……明明你们的手都需要严加保护才行，会花心思在料理上我是完全没想到的。” “家里总得有人做饭，他是这么说的。” 在外人面前，和纱在提到不会经常用慎吾的名字来称呼他，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用上相当不留情的词语。 但现在，她的语气算得上平和。 “而且，家里总是时不时地有外人来，我也挺不适应的。” “可真是任性的理由啊……” 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用来形容慎吾跟和纱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但问题在于……他们的品性并没有这两个词所含的贬义那么坏。 总之，在接受这个说法之余，又难免让人心生微妙。 不过这样也刚好，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武也是如此认为的。 “换做是我，绝对不会有这种念头就是了。” “嗯……说真的，洗碗是件挺讨厌的事的。” 能够让慎吾笑着说出“讨厌”的，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这么一件事情，玩闹时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就好像贪玩太多难免成绩会受影响一样。 “我也觉得！” 对此，雪菜深有同感。 “家里每次吃完饭后洗碗，都要花上好些时间才能决定下人选。” “我跟和纱的话，基本上是一起的……两个人做总能快一些。” 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状况——慎吾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起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后又略有那么一点感到违和。 一对十六岁的情侣，要将他们与“家庭”联系起来，这本身就多少有些荒谬，再加上……慎吾跟和纱身上，实在是没有太多属于“家庭”的烟火气。 要形容他们他们啊，非得用上夜空中不染纤尘的繁星，或者是蒙着薄雾的远山。 然而此时所聊的，又是再琐碎不过的家长里短，甚至于大家都能从彼此那里获得一些感同身受。 “我倒是觉得还好。” 和纱如此回答着，转向慎吾的目光似乎并不经意，就此定格在这个总被她成为“混蛋”的男人身上也再自然不过。 “一点小小的家务事而已，做完了就完了，也没什么好烦的吧？要是你真的讨厌，以后的碗我可以全都洗掉，但你少让我看些书就行了。” “那不如今后我来洗碗，和纱好好看书？” 这个建议，在和纱那里绝对是会被否定掉的。 果不其然，和纱略一启唇之后偏来了视线，要说她的表情里还有什么细节，也就只有她虎牙轻轻扣在唇上时那一点算不上撕咬的动作。 慎吾能猜到和纱的回答，但猜不到她会做出怎样一副美丽的表情，故而他此时怀着满满的欢喜欣赏自己的“收获”。 “下个学期开始，和纱可就要参加每月的排名考试了，要是成绩跟不上的话可不行。” “毕竟如果考试不合格，就得参加补考，依旧没法通过的话，假期的时间就得拿来补习了。” 似乎，每个事关学习的话题，北原都很乐意聊上两句。 “说起来，冬马同学的成绩应该不至于坏到这种程度吧？” “什么叫‘这种程度’？” 和纱的反问是冷的，一如她眸子里澄澈的光芒。 “你解释清楚。” “大概……就是……” “好了，和纱……” 慎吾握住了和纱的手，给了她一个笑容之后才看向北原。 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因为和纱露出的攻击性而变得紧张起来的气氛便开始逐渐趋于正常了。 “和纱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好，但现在也有中等的程度了，毕竟她直到回过上了高中，才开始花一些心思在学习上，再加上平时练琴的进度不能落下，所以成绩提高起来会比较难。” “这已经……不是比较难的程度了吧？” 北原叹了口气，也算是接受了慎吾没有任何“抱歉”的道歉。 “抱歉，冬马同学，刚才是我唐突了。” “没必要这样……这些事情。” 慎吾摆了摆手。 “当然，要说成绩名列前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北原，你也知道这会很辛苦的吧？” “是啊……” 自己刚才，或许是有那么一点自满了？ 北原在心中反省着——要说有值得炫耀的事情，无论是慎吾还是和纱，都要比他多得多，相比之下付出的辛苦也是如此，而他们却反倒更加平和…… “很辛苦呢……” 到头来，他只能如此感叹着。 第二卷 : 第231章第六十二章 一点点疏漏而已 卷二第六十二章 “慎吾，之前在小木曾家里的时候……” “怎么了么？” 慎吾觉得，今天收获的开心远远超过了心理预期，在他看来，自己作为雪菜的“恶友”，被她严苛的父亲诘问一番是免不了的。 少了这样的不愉快，而且还学到了新的料理技巧，有一份好心情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故而与和纱并着肩走在回家路上时，他的心情跟今晚的霓虹一样绚烂。 “就是，聊到学习成绩的时候……” “这个啊……” 用肩膀轻轻靠了一下和纱，慎吾的笑容轻盈到带上了些散漫。 “换做是我，像和纱那么努力到头来却被小看，也会发火。” “骗谁呢……” 不用再去赘述一遍令人不悦的事情，总归还是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是啊……即便知道慎吾是个谎话精，但和纱这个时候可不会像平时那样包容他。 “换做是你的话，肯定不会像我那样……” “同样的心情，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 看样子，慎吾又一次用上了他最为擅长的“诡辩”。 “和纱也见过我发火的时候吧？” “……” 向那个叫相泽的家伙出拳的时候，慎吾的表情确实没什么变化，大概…… 总之在那之后他再度看向自己时，脸上的表情与此刻相比，也就只有嘴角笑容的弧度吧？ 当时的场景算不上历历在目，毕竟有太多的东西和纱都不曾放在心上，但事关慎吾，她都能记得清楚。 “所以，果然我还是添麻烦了吧？” “如果啊，和纱……” 慎吾的笑容里似乎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暧昧，和纱在被叫到名字时没看懂慎吾的表情，故而她只能以此来形容。 “如果同样的话由我来说，你会对我怎么样？” “逼着我看了那么多书，到头来却连我的成绩怎么样都不知道……你真要这样，哼……” 总之，后果相当严重就是了。 和纱没法用上多么清晰的表述，因为她依旧在顺着慎吾的假设进行着想象，发不发脾气倒是其次，借着这个理由逃开那些令人心烦的课业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看，好像……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不经意间，和纱露出了笑容，是那种让慎吾想要一口吃掉的笑容。 “是么……” 只可惜，现在还没回到家里，也没开车出来…… 慎吾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遗憾，就算是男人，也会中意于“甜味”。 “最开始的时候，我记得……也有说过类似的话吧？” “你是说，没能惹我发脾气，你现在会向来还挺遗憾的？” 眉眼间残留着的笑意如同春雪一般化去，故而和纱给慎吾的凝视虽冷，但也是柔和的。 “有恃无恐的家伙，迟早让你知道错……” “怎么可能？” 慎吾一时失笑。 “我只是想说，在和纱这里，我肯定是有最特别的待遇的……所以啊，我说的话才会让和纱放在心上。” 换个人劝和纱好好学习？哪怕是能换来这个姑娘的视线略微偏转，也已经算是好的态度了，在此之后但凡再有任何废话，和纱指不定会用一记凶狠的低扫将其放倒，也就只有自己，才能让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努力去理解那些复杂的东西。 对此，慎吾有绝对的自信。 “哼……” “能够拥有这样一份宝物，对我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和纱也知道的吧？” “自说自话些什么呢？” 但终究，没法去否定就是了。 看向慎吾时，他的视线总会迎上来，这几乎是规律一般的事情又一次发生，和纱也就安心了些许。 正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心理变化，她才总是去看慎吾的眼睛。 “学习的事情，慢慢来就好了……我慢慢教你，你也稍微花些心思来学，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的。” 跟和纱轻轻碰了碰额头，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了，有些东西只要两个人都知道了就好，虽然说出来也没关系，但得换个私密些的场合。 不过啊，还是像多蹭一下和纱…… 慎吾想着。 “至于其他人的事情，也没必要特意去思考，合得来的人多说两句话也未尝不可，合不来也就算了……人际关系这种东西，想也想不明白，把重要的人好好放在心里就行。” 重要的人，当然是彼此呀！ 即便知道和纱对自己的在意，但慎吾依旧想要再说一遍这样的话，或许……自己也缺乏一点安全感？ 他如此想着。 “我已经够用心了……” 文科的记背，还有理科的概念…… 为什么这个世界居然能有两种不同的方式让人头疼呀！？ 都说学习钢琴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但回忆起小时候初学时的场景，和纱却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辛苦？ 疲惫倒是会有，但玩耍时间太长了会觉得累不也正常么？ “先说好，我只要保持现在的成绩就行了，至于后续要是没法提高太多，你不准逼我再多花时间。” “嗯。” 慎吾点头，答应下了这会让他今后的教学艰难重重的条件。 他没打算临到头来反悔，因为没必要，今后多费些口舌，多跟和纱玩闹一会儿，这样想想看，所谓的“艰难”也不过是一份不一样的快乐而已，要说人生里多了些让人期待的事情也未尝不可。 只是啊……和纱其实一直都很乖，学习也有好好完成，这份期待说不定会落空。 “你该不会已经在想该怎么反悔了吧？” “完全没有。” 慎吾摇头。 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人毫不怀疑，这个家伙肯定又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就算你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早知道慎吾答应得这么干脆，就该说只需要把成绩维持在“及格”这种程度就好，学习……可是很辛苦的呀！ 到头来，想要反悔的人却是和纱，她甚至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但终究他还是决定等下次再说，就算是慎吾，也不会一下子退让这么多吧？ “不会反悔的。” 总感觉，现在的和纱在想些相当微妙的东西，否则的话表情不可能那么可爱…… 慎吾思考着，而后笑得像是漫画里的反派一般令人困惑。 “和纱，我突然想到……我们放在小木曾家的酒忘拿了。” “忘了就忘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瓶酒而已，和纱完全没多想。 第二卷 : 第232章第六十三章 自找的多灾多难 卷二第六十三章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时光随着季节的变迁由灿烂转为浪漫，留在雪菜家的那小半瓶红酒就好像写到一半便因为微风拂过而被搁下的乐曲一般。 无论是在家待着，还是又得参加期中考试，或者是以游客的身份参加体育祭，慎吾都能有一份好心情。 嗯…… 与其说跟他拿到了秋季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全国赛冠军有关系，倒不如说……和纱又拿到了钢琴全国赛的第一名。 至少后者在他眼里要更加重要。 他总爱把好心情分享给遇到的每个人，但这个家伙实在是过于“怪异”，以至于这个世界上很少能有人跟他感同身受。 比如说现在，正醉心于体育祭的学生们中出现了这样一个传言，说是有个借着参观混进学校的不良跑到空手道社踢馆。他乘着午休的公开展示时间闹事，从高一的低年级学生开始挑战，十多场下来未尝一败，现在已经打到大将了…… 但在某些人听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比如依绪，比如武也，再比如雪菜。 “我觉得，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不用觉得，肯定是星野那家伙，除了他还能有谁？” 武也尚且有所疑虑，反倒是作为女孩子的依绪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自从认识了慎吾之后，但凡听闻到某些奇怪的事情时能够联想到他，这家伙便绝对逃不开关系。 这样不讲道理的“果决”用在考试时蒙选择题绝对好用。 “星野君啊……” 好像他说过自己是空手道黑带…… 只是，难道弹琴不应该好好保护双手么？ 这份记忆有些模糊，还是得归咎于慎吾身上“音乐”的标签实在是太过于鲜明，以至于让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 只是，雪菜也确确实实地担心着就是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如果是星野君的话，我们至少能让他不要闯祸。” “尽力而为吧……” 北原叹着气，这一回他好不容易拒绝了风纪委员会帮忙的请求，但到头来好像还是逃不掉——他已经认定了，慎吾会以自己想不到的方式惹来麻烦。 …… “和纱，没问题吧……” “慎吾现在不是玩得挺开心么？” 自己陪着他就好了。 和纱所想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简单的东西，甚至连最基本的“逻辑”都不需要——一定要有的话，大概就是“爱”这种会让人变傻的感情吧。 “是啊……” 因为太久没去道馆了，就这么姑且活动一下也好。 姑且活动么…… 这样的说法公生听过很多次，但凡牵扯到了“他人”，慎吾就没有不把一切弄得一团糟的——当然，这也仅限于他人。 被揍的，吞下失败的，难免受些皮外伤的…… 嗯…… 但也仅限于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公生看向场地中央，正收起架势的慎吾好整以暇地解开了衬衫的第三枚扣子，他脸上带着一层纤薄的汗水，刚好可以用“姑且活动一下”来形容。 在他眼里，这么多场对战下来，甚至连手部的损伤都不需要在意。 而他的对手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公生甚至觉得，要不是有护具，这个可怜的家伙现在应该被抬出去了。 “他确实，挺开心的。” 对于这一点，公生倒是没有否认，因为慎吾相当期待下一场，在发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下一个对手站到自己面前，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 今天的慎吾，在平常到了玩耍的愉快之余，还收获了一点遗憾作为点缀，如此说来，这份心情就像淋在冰淇淋上的巧克力一样美好。 …… “果然……” “慎吾！” 他们，是有几天没见了吧？ 远远地喊着慎吾的名字时，武也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看着那家伙转过视线，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露出笑容，他突然一秒钟之前出现在脑海里的“好久不见”之类的情绪来得刚刚好。 “你们怎么来了？” 武也的上臂缠着蓝色的腕带，依绪也是，不过雪菜是红色的，跟公生一样，北原的则是黄色，只可惜……他跟和纱没有。 慎吾又找到了一点点坏心情，所以他不打算在去搭理刚才陪他“玩耍”的人了，反正……作为“运动”，也足够了。 “我看今天红队好像领先挺多呢，武也……你这家伙肯定又拖后腿了吧？”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现场的气氛，可是相当不妙呀！ 但好在慎吾用了最好的处理方式——不去理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离开就好，至少不会惹来空手道社全员的围攻。 武也此时的心情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否则的话他此刻的声音不会高得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但凡是需要组队的运动，跟你在一边，你就没有不拖后腿的时候，就连小木曾都比你可靠。” 慎吾说得其实没错，至少从曾经有过的经历来看，确实是如此。 “所以，好好自省一下吧，你不是总说，自己的运动神经其实不差的么？” “哪一次他不都是想要做出一副很帅的样子，到头来却出糗？” 因为足够了解，所以依绪的补刀从来都精准且致命，就算与她配合的人是慎吾，但事关武也，那么她也会接受这样一个队友。 至少在这方面，他很可靠。 “说起来，你们也要做空手道的体验对战么？” 除了慎吾跟和纱，所有人都以陡然僵住的方式停下了脚步，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依旧游离在气氛之外，对视一眼之后不得其所。 “不是的话，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慎吾困惑了。 “别再废话了，走吧……” 拖着慎吾径直走向门外，武也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在这里多待一秒，便多一分死掉的危险…… 好在，慎吾并没有抗拒。 “搞不懂你们……不过说真的，这里挺好玩的，我建议你们试试。” 今天能够活下来，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体育祭的第一天，多灾多难。 第二卷 : 第233章第六十四章 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卷二第六十四章 肯定是因为有和纱在，所以体育祭才会是晴天。 这在常识上完全站不住脚，但并不妨碍慎吾这么认为，在阳光中弥散着淡金色温暖的秋天，跟自己的恋人一起野餐，笨蛋的脑子里总会引来一些漫无边际的遐想。 嗯…… 当他特意为今天的午餐准备了带着白紫色方格的桌布，那么即便是在学校里，也是“野餐”。 对了，还有加了腌黄瓜和梅子粉的沙拉。 好心情就是用这些东西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 …… “就算我问了，你也会说自己的手没问题，对吧？” 餐后的小憩时光，和纱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看来她对慎吾的了解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但又做不到不关心这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直视着慎吾，看着他的笑脸，还得花心思做好下一秒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扑过来的准备……这让人根本没法再对他苛责些什么。 “嗯……” 慎吾笑着，他略微活动了一下十指，而后将双手放到和纱的掌心。 这是个满是讨好和撒娇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没有一点违和感，他平日里的骄傲和狂悖此刻大概变成了同等重量的别的东西。 “和纱，我也偶尔会有贪玩的时候的。” “所以，你也知道会有问题咯？” 该怎么对这个家伙说教一番呢？ 和纱突然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思考实在是烧的过头了，以至于这样一句反问说出口之后，她便词穷了。 好不容易碰上这个家伙没有偷奸耍滑，自己却抓不住机会…… 有一点丧气，但更多的，也是无可奈何的放纵——自己拿慎吾一点办法都没有，过往如是，现下如是，今后……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吧？ “不疼吧 ？” 慎吾的手跟自己是一样的，一样的骨节分明，一样的纤长有力，十指带来的触感都与细腻沾不上边，甚至于在这些方面，比自己要远胜许多。 但是……他们是“一样”的，这份共同的特质是每一次确认后都会让人感到安心。 这也……是一样的吧？ “不疼的。” 自己又没有挨揍，又怎么会疼呢？ 打击感带来的反馈，只会让内心变得畅快，慢悠悠的日子过久了，偶尔也需要些额外的刺激。 慎吾笑着回答。 此时双手感受到的，是和纱的温柔，这跟打架时的感受截然不同，前者是某一次心血来潮时在寿司里加入的大量芥末，后者则是令人安心的热茶。 “说起来，每次打架或者是去道场锻炼，都能被和纱这样照顾的话……” “想都别想……” 这已经不是得寸进尺了，而是……完全的，想要被揍一顿！ 但自己下不去手就是了……就连现在握住慎吾双手的力度，也很依旧很温柔。 和纱说话时的语气都没法加重太多。 “给我好好记住，你可是……还得给我弹琴的呀！与其这样，倒不如……再给我弹一遍夏天的时候的那首曲子……” 说起来，有些遗憾呢……不久前，慎吾没有参加全国钢琴大赛，比起冠军，自己更想与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就算会输掉，也无所谓…… 说不定，又能听到他的新作品，天才嘛……在这个年纪开始有所创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两件事又不冲突。” 和纱想听的话，就弹给她听好了，区区一首曲子而已，无非是多花一些精神罢了…… 慎吾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更好地驾驭自己的作品了，再弹一次的话，绝对不会还是之前那副手都抬不起来的丢人模样。 音乐家连自己的作品都没法演绎，怎么听都是个相当没品的笑话。 “稍微歇一会儿，我们去第一音乐室吧，我给和纱弹琴。”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人总会在把话说出口之后的下一秒后悔，和纱大概知道，自己是劝不住慎吾了，所以……她只是单纯的懊恼于自己没有在说话之前多加思考。 这个家伙啊……永远都这么让人苦恼！ “慎吾，你别勉强自己……” “为和纱弹琴，又怎么能说是勉强呢？” 慎吾笑着摇头。 “想想看，和纱……我写了一首那么棒的曲子，要是弹不了的话，一百年之后大概会当作笑话写到音乐史里吧？” 准确的说，是“逸闻”，就像贝多芬的摇滚风古典乐一样，这个家伙似乎对自己成为名垂青史的音乐家一点都不怀疑，对未来的畅想也变得不着边际了起来。 “说不定，比起你今后做的各种各样奇怪事情，这也算不得什么。” 和纱很乐意陪慎吾说这些缺乏意义的玩笑话，沉浸在想象中其实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即便她向来没什么表情，也因为脑海中的念头忍俊不禁。 “不管怎么样，好好保护你的手……大音乐家，这可是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呀！” “明明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是和纱。” 慎吾并不打算赞同这一点，比起自己的双手，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红了脸的姑娘当然要更加珍贵。 能够跟和纱在一起，自己绝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除了用这些胡言乱语欺负我，你还会做些什么？” “就算是欺负和纱，我也会各种各样的方式。” 对此，慎吾全然不以为耻，反倒在提及时露出了相当自得的表情。 “和纱该不会连这一点都忘了吧？” “……” 算了，不跟这个家伙置气…… 和纱在心里给自己的宽慰似乎相当有用，至少她握着慎吾的双手时依旧是那么的温柔，或许也有可能是，发脾气跟对这个家伙温柔并不冲突。 “随你了，反正……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和纱也要好好的才行。” 慎吾如此回答着，说起蠢话来，他跟和纱一样不假思索。 “那你还成天欺负我？” 看着慎吾因为这样一句话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和纱抿着嘴笑了。 男人都是笨蛋，所以才要对他们温柔一点。 当然，她如此包容慎吾的原因从来都不至于此。 第二卷 : 第234章第六十五章 不合时宜的朋友 卷二第六十五章 贸然打扰他们，会被觉得很失礼吧？ 慎吾原本聚焦在和纱唇角的视线逐渐转向自己时，雪菜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得分明，他始终笑着，但眉宇间如同秋天一般绻缱而柔软的光芒化成了夏一般的刺目和骄傲。 明明只有半秒钟，但却给人一种分明而繁复的层次感，就如同画布上堆叠的油彩一般神秘而浪漫。 慎吾啊…… “怎么了么？小木曾？” 自己正站着，俯视着他，但在气场上却完全被“压倒”了。 一时间，雪菜说不出话来——但此时也不需要她说话。 “你就是星野君么？经常听我家女儿提起你，自从上高中以来，她承蒙你照顾了。” 对于“父亲”的形容，雪菜没有一点夸张，这确实是一位正派而严肃的成年人，与慎吾相比，他算不上高大或者强壮，但拥有着与现在的慎吾毫无关系的“沉稳”，就像山一样。 “男人”，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伯父好。” 慎吾笑着问好。 “我是星野慎吾，雪菜的同学，这是和纱，是我的恋人。” “贸然打扰你们的独处，实在是抱歉。” 女儿很愿意对自己说起她的朋友们，所以小木曾先生对慎吾与和纱的状态是有一定的预判的。 他们看似随和，但骨子里桀骜不驯，因为没有人能熄灭天空中的太阳，也没有人能砸碎南极的冰川。 只是……比起预料之中，他们似乎又多了一些讨人喜欢的奇怪特质。 “因为雪菜的缘故，所以我一直想要见你们一面，现在大概是最好的场合了。” 慎吾不说话，只是在笑，这是他比和纱多出的唯一一点动作。 “自己的女儿能交到好朋友，作为父亲的我是为她感到高兴的，但有些问题……我也得亲自确认过才行。” 小木曾先生似乎打算单刀直入。 慎吾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并不需要时间，但这场似乎只有一边在说话的“交谈”暂且不需要小木曾先生用调整语气之外的停顿来组织语言。 “不久前，雪菜邀请了你们在内的朋友们一起到家里玩，那天你们带了酒，我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得到一个解释。” “那是用来腌牛肉的。” 慎吾回答得简单而直接，早就猜到了的东西，实在是没必要犹豫。 “我们还带了牛排，和要用到的调味品……我记得，这些东西当时都没有用完，所以就姑且留下了。” “……” 慎吾的话跟自己的女儿说得如出一辙。 无论这场谈话在何时进行，小木曾先生都不会排除他们已经完成了窜供的可能性，毕竟现在的通讯手段之发达可以轻易做到这样的事情。 只是啊…… 面对着这个“孩子”，他总觉得……对方根本不屑于撒谎，要是他喝了酒，就算知道自己会报警，也会照实说出来。 因为……对生活常识缺乏“敬畏”。 “我问起雪菜时，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会这么说，其实也是选择了“相信”，无论心中怎么想。 小木曾先生的语气有所缓和，短短的几句话里，他的立场似乎有所偏移。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虽然我不太红酒，但据我了解……你们那天带来的酒在我看来，无论如何都该是为了煎牛排准备的，可否请你们解释一下这一点。” “那是从家里的酒窖里拿的，我这边也不太懂，但是……口感醇厚一点的酒，用来腌肉或许会更加有风味？大概吧……” 慎吾把和纱偶然间提及的东西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他不打算解释酒到底来自谁家里的哪个酒窖或者是由谁挑选的。 要说清楚这些太麻烦，他懒得多费口舌，所以选了个顺口的表达方式。 “至于您在意的花费，说实话……我没必要考虑这些，我也不会因为一两瓶酒的事情被家里责备。” “没想到，星野先生的教育方式是这样的。” “星野先生，指的是……老爹？” 嗯…… 自家老爹姑且能够当得起这个称呼吧？成就也好，气质也好，除了有些不着调之外…… 慎吾对此还是有那么一点违和感的。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他，伯父，您认识他么？” “我会在闲暇的时候听一些星野先生的演奏，不过无缘到现场欣赏他的表演，用你们年轻人的说法，也算得上是他的粉丝吧。” 对此，慎吾很像说，如果你想要他的签名我可以帮忙问他要，但想想看还是算了。 这句话对于严肃的人而言，多少有些冒犯，他也没有去跟第一次见面且相性不那么和的人用如此轻佻的方式玩笑。 “所以，知道雪菜跟你同班，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尤其是听说你的成绩和音乐造诣之后。” 但是…… 慎吾想着。 “但是，作为父亲，我并不认为你是雪菜这个年龄应该交的朋友，如果她在成年之后认识你……还有你的恋人，那么这会是一件好事。” “可是啊……” 气势这种东西，虽然能感受到，但也就只是“感受”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去在意这些呢？ 慎吾说话时句末的音节微妙地拉长了，他的耐心，其实也是有限度的。 “我跟和纱就是这个样子呀，而且也跟雪菜认识了还关系不错……伯父，您总不能因为老爹最近没开音乐会所以报警把我抓起来吧……” 他用上了名字称呼雪菜时，和纱稍微挑了一下眉，但并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反倒是在他开始胡言乱语时忍俊不禁。 “抱歉呢，慎吾失礼了。” 在这场对话里，这个给人的印象乖巧而寡言的姑娘第一次开口，但也仅此而已。 “是我这边冒昧了。” 说完这句话，大概接下来就是寒暄和告别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念头，至于其他的心情，他们此时是不会说出来的。 “总之，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沾染上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习惯，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也一样。” “要做朋友的话，就继续以让彼此变得更好为目的交往吧。” 第二卷 : 第235章第六十六章 有这样的人 卷二第六十六章 父亲离开之前，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平时雪菜会因为这个小小的亲昵动作变得开心，现在……说实话她的心情没法好起来，哪怕慎吾与和纱看过来时眼神里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好了，小木曾……之前的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就算和纱这么说……” 之前的事情，指的是他们将酒忘在了自家冰箱里，大概吧？ 对此，自己还一度在邮件里抱怨过，当然串供也是少不了的，总之今天也算得上有惊无险。 只是……和纱说的，大概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 坐到和纱的对面，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伯父没有报警。” 看来，慎吾对于自己的“罪有应得”还是有所概念的，他也不认为任何一个成年人会猜不到“酒”这样的东西以如此普通的方式出现在生活里时意味着什么。 刚才的经历，其实也算不上不愉快，只是让人没法开心起来而已——在“开心”与“不开心”之间有那么一段相当宽裕的灰色，否则的话，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情绪都只会无处安放。 慎吾虽然性格恶劣，但并非没有自控能力。 “我倒是觉得，小木曾你对他的形容有些过了……倒不如说，伯父其实并不严苛，反倒是一位相当温和的长辈，也是很好的榜样。” 相比起来，自家老爹大概差了很多，会被评价为“没想到星野先生的教育方式会是如此”也不奇怪。 嗯…… 今天的事情，可以在短信里跟老爹说，但问题在于……老爹那边的心情会相当微妙吧？ “难得星野君会这么想。” 自己认识慎吾已经有，嗯……半年多了呢！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要说对他一点了解都没有当然不可能，但即便这个家伙再怎么好懂，说是百分之一百地了解他，也不可能吧？ 稍微放松了些许，雪菜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今天非得请你跟和纱吃点心道歉才能被原谅呢……” “所以，是有点心吃么？” 平日里对甜点的态度并不热衷的家伙，此刻反倒全然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雪菜没想到，慎吾的眼神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一下子亮了起来。 “嗯……和纱，想吃么？” “你别胡闹了……” 慎吾只是在胡闹而已，但看雪菜的模样，但凡自己开口晚上一秒钟，这个认真的姑娘就会答应下来…… 虽说体育祭结束后去吃些点心也未尝不可，但是啊…… 和纱看了一眼慎吾，因为他故作出的可怜模样而挑起了嘴角。 “就算要吃点心，也是你付账，到底是谁惹来的麻烦，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才对。” “知道啦……” 用这种自讨苦吃的方式作答，被和纱横上一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慎吾的心情却会因为这些东西而微妙地好起来。 “小木曾，如果没有想去的店，那就我来定地方了。” “星野君啊……就算家里不限制，但也要考虑一下花费才行的。” 要说对慎吾的生活没有一点羡慕，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更多的情绪，就真的是没有了，幸福的家庭能给人带来的东西，可远比他人能想象到的多得多。 雪菜的说教相当认真。 “而且，跟大家在一起玩，也不是只有花钱才能开心起来的。” “可是……我选的地方，都是我常去的地方呀……嗯，大多数都是我老爹告诉我的。” 偶尔，父子俩的邮件里会聊到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东京有什么值得去的餐厅或者是甜品店，听说自己开始喝酒之后，老爹也会讲一些关于品酒的知识…… 虽然是放任式的教育，但慎吾并不觉得自己没有被关心。 “而且……跟他给我的钱比起来，我花的也不算多，他之前还说，一连几天都没收到信用卡的消费提示，以为我是不是死了……我能多花些钱他至少会安心一些吧？” “哪有这样的父亲啊……” 但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处于“认知之外”的东西，比如说……那位“父亲”的孩子，就这么完完整整地在自己面前。 雪菜很困惑，但又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处解开这个谜题。 粗略一想，也就只有一件事似乎没什么问题——那位星野先生，对慎吾“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不就是我老爹咯。” 慎吾笑着，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觉得他挺好的，其他人怎么想……那也是其他人的事情。” “星野君……我是说啊……” 越是简单的道理，其实越是难讲明白，当某一个道理到了“理所应当”的程度时，想要让人改变观点去接受它，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好像现在的慎吾，他的心里有另一份同等重量的“理所应当”。 “算了……” “所以，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吧？” 慎吾咧开了嘴，又是平日里那标志性的笑容，只是在与和纱目光相触时，那种微妙的偏移才会发生。 其实，星野慎吾也是玉一般温润的少年，至少……他有这样的一面。 “和纱……我们晚餐也在外面吃吧？” “好啊。” 一份约会邀请，无论面前摆了多少个选项，也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去答应下来而已。 和纱从来都不会拒绝慎吾。 “对了，和纱，星野君……” “嗯？” 雪菜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有所顾忌，和纱察觉到了自己似乎是导致这份情绪的源头，故而有那么一点困惑。 “有什么想说的么？” “那个啊……” 深呼吸了一次，心跳反而加速了几分，雪菜只能再度用缺乏意义的话来缓释心情。 “像刚才那样，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的……今晚回家，爸爸肯定会问，为什么明明是朋友，星野君跟和纱却还是叫我小木曾……要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啊……好吧。” 和纱点头，大概连同慎吾那份也一起答应了下来。 第二卷 : 第236章第六十七章 这样的日子 卷二第六十七章 傍晚的云，是火的颜色。 在城市里，偶尔也能欣赏到这样的风景，只需要在不经意的某个时刻抬头就好了。 “嗯……待会儿，果然还是不要吃西餐吧……” 虽然比夏天时那副丢人的样子要好得多，但慎吾的手依旧不太能用上力气，加之有和纱在，他再怎么偷懒都可以，自然不愿意不把力气花在刀叉这种麻烦又费力气的东西上。 自己，果然还是得加强锻炼呀，或许最近可以去一趟道场，问问独步先生有没有手部强化锻炼的方法…… 活动了一下双手之后，他如此想着。 谁让你今天下午又逞强了？ 如果自己这么说，慎吾也会乐呵呵地应下来，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被指责了，他却还能笑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多一些额外的困惑，和纱只是轻轻地往他身上靠了一下而已。 “只是弹一首曲子，也会累到这种程度么？” 慎吾不会假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他就算是撒娇也会光明正大，所以……累了就是真的累了。 武也在想，这个家伙或许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过这也不奇怪，没有人会对针对自己看向恋人时的眼神刻意思考些什么。 他只是有些困惑而已，毕竟是“两个世界”。 “按键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才能变成你这样？” “反正，挺快的……而且重音也多。” 慎吾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一回要比之前好多了，今晚歇一歇就没事了。” “好好保护你的双手啊，钢琴家。” 借着关心的话来揶揄这个家伙，或者是以如此不坦率的方式表达关心…… 现在的依绪，应该是后者，因为武也身上发生同样的事情时，她的态度应该也是如此。 这也是她跟慎吾之间的关系逐渐能够逐渐变得好起来的原因，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孽缘数不尽的青梅竹马了，再多一个这样的“损友”也无妨。 “今天早上你还去把大半个空手道社的人都揍了一遍，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我们学校的社团，可都不是在过家家呀……” “我平时去道场也不是过家家，你也不是没看到……我也经常被揍得一身是伤的。” 慎吾笑了笑，他并不在意提及自己的窘境。 “你还好意思提这些，这难道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呀！？ 和纱少有地会因为慎吾嘴里冒出来的歪理发脾气的时候，虽说哄这个姑娘开心也是件相当愉快的事情，但慎吾并不会因此故意惹她发脾气。 所以在这个时候，就只要对她露出笑容就好了。 “真是的……其他人谁不都是恨不得把手锁到保险柜里，到了你这里……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像今天这样还好，真要伤到了手，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不会的不会的。” 慎吾连连摇头，把这种可能性甩得远远的。 “我也像和纱说的那样，好好保护自己的手的……不会有问题的！” “最好是这样……” “星野君确实该好好听和纱的话，就算不弹琴，受伤了也会让人担心的……” 虽说让慎吾跟和纱叫自己的名字，但雪菜对慎吾的称呼还是“星野君”，这大概是她叫得最顺口的方式吧？ “就算是想要被和纱照顾，也不能用弄伤自己这样的方法的，不仅狡猾，而且还会让人不开心。” “好吧……” 当然，以慎吾屡教不改的性格，他答应下来了依旧只是单纯地答应下来了而已，今后该怎么样依旧是怎么样。 “说起来……体育祭结束之后，似乎学园祭也快了……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这是最近在慎吾脑海里冒出的感受，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时间”在最近的生活里显得过于无足轻重，但也不至于此…… 大概，在他某一天熟睡之时，这个世界上发生了某种极为神奇的事情。 “最近，你们有这样的感觉么？” “星野君，你跟冬马同学是过于放松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在学校里的日子，算不上度日如年，但每天都会有好几次“为什么还不下课”之类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 北原的成绩很好，但并不意味着与他对学习的热爱程度成正比，能跟武也与慎吾合得来，这至少说明他骨子里也藏着些不安分的基因。 “要说时间过得快，我也就只有下课的时候才这么觉得。” “是啊，慎吾……每次下午放学被春希拉着补习的日子到底有多难熬……” 但也托他的福，自己的成绩越来越好了。 后一句话武也不会说出来，因为北原知道，慎吾也能听懂。 这个时候啊，果然还是聊些开心的东西最重要。 “那你也找个看不顺眼的家伙揍一顿呗，停学了之后，时间就会变快了。” 慎吾调笑道。 “你别说看我不顺眼就行了，因为在医院病床上的日子肯定要比在学校里慢得多。” “……” 大概，快乐都是他们的吧？ 在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武也无声地笑了，他的心情其实也不错，只是比大家多了些困惑而已。 …… “好了……我跟和纱该走另一边了，今晚要出去玩，所以就不去车站了。” “你们玩得开心！” “明天见！” “回见吧，和纱，还有星野君也是。” 放学的路程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变得很长，但结伴而行的友人们终将是会分开的。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明天还会见面，所以“分别”这种事情并不会带来难过和悲伤，相反……他们期待着明天一定会有的“重逢”。 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大部分源自与此，在这段特殊的时光里，这个世界从来都宽容且温柔，即便是本会带来不安与感怀的事情，也如同今日的晚霞一般绮丽。 真是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第二卷 : 第237章第六十八章 有毒的家伙 卷二第六十八章 “星野慎吾”这个家伙身上，绝对存在着某种“病毒”一般的东西。任何与他扯上关系的“事件”，都会沾染一些匪夷所思而又令人困惑的要素。 自然而然地，这一次的体育祭，依旧没能逃过他的荼毒。 第二天，在空手道社发生的“故事”流传开了，并且以“流言”一贯的方式蔓延着，到最后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而导致这一切始作俑者，此时仿佛局外人一般困惑——与他对视的人都不会怀疑此时慎吾的表情是装出来的，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拿他没办法”。 …… “我没有到处说昨天的事情，和纱也没有……你们有么？” 面对着慎吾的提问，大家都摇头。 预料之中的展开里，慎吾自然不需要再花心思去组织语言。 “所以咯……要么是空手道社的那帮人自己往外说的，要么就是昨天在现场的观众说出去的，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担心也没用。” 所以就不担心了。 拥有这样一份简单明了的处事逻辑，大概是慎吾每天都能悠哉地享受阳光的秘诀，总之他心情很好，即便是没能参加到如火如荼的体育祭中也是如此。 “至于说有人要找我再打一场什么的……” 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作为顶尖的高等学府，峰城大学在“校友”这方面的投入相当大，而作为附属的高中自然也是如此。 在关系一脉相承的社团中，慎吾惹下的祸事会被大学乃至是已经毕业的学长感兴趣也不奇怪。 只是啊…… 这个家伙正握拳而后松开，看来双手已经恢复如初。 昨天玩够了，并不代表今天面对着有趣的东西时便会无动于衷，人一天需要吃三顿饭，那么玩耍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慎吾笑着。 “反正在道场里，我已经习惯这样的事了……倒不如说，在学校里，这也才算是……” “已经到了该适可而止的程度了。” 既然和纱这么说，那就是好了。 慎吾并没有因为被抢白而不快，他的笑容反倒因此变得更加灿烂了，和纱的表情越冷，说不定在他眼里就越是可爱。 虽然故作冷漠，但心底却藏着温柔，但凡抓住了女孩子的这份心思之后，要克制住不去贪心地想要更多，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忘记了自己昨天是个什么样子了么？手才刚刚恢复过来，就想着胡闹。” “昨天啊……” 昨天…… 慎吾的内心与言语上达成了同步，这份尚未走远的回忆此刻品尝起来…… 嗯，是甜的。 对此，慎吾无比确认。 “昨天在被和纱照顾着呀，吃到了和纱烤的小羊排，布丁的味道也很好……真想再吃一次呢。” “你这几天再去打架，看今后你还有没有得吃……” 混蛋男人，总爱说些招麻烦的话…… 给慎吾做饭是幸福的事情，就像享用他为自己准备的料理一样，但是把这些东西挂在嘴边…… 和纱会害羞，就像被吻了一下脸颊一样。 不对，如果只是吻一下她的脸颊，这个姑娘肯定会不知足地靠过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念及这一点时，慎吾发现自己还没有总结过。 “之前才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你的手的。” “果然，星野君是被照顾着的那个。” 这只是给人的感觉而已，但是啊，用来作为让慎吾与和纱不至于跑到气氛之外的调侃倒是刚好…… 雪菜笑着。 “要多一点担当才行呀，星野君。” “这个啊……” 雪菜，或这是小木曾？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慎吾没来得及做出选择，所以他没有用上具体的称呼。 “不是担当的问题吧？” “是啊。” 雪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恶作剧，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的玩笑会就此停下来。 “但是星野君让和纱困扰了，倒是真的。” 困扰归困扰，但是和纱心中更多的，是幸福就是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和纱……” 这个时候，躲到和纱那里就好了。 慎吾从来不会介意自己这些“没出息”的做法，反正能够多跟和纱亲近一些，没出息就没出息好了。 “别在这个时候胡闹呀……” 又是这样，两个人联起手来…… 看着饶有兴趣地旁观的其他人，和纱心里有那么一点庆幸，她很难想象，如果剩下的三个人也加入了对自己的玩笑…… 总之，这样的事情最好永远不要发生。 “还有你也是，雪菜……” “和纱不要发脾气就好了。” 说出这句话时，雪菜注视得更多的反倒是慎吾，刚才后者的那点犹豫她是看在眼里的，大概是因为称呼的原因吧？ 要跟慎吾做朋友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在这之上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要难一些。 但是没关系，就算是现在，也很好，因为他们确实是朋友。 “不过啊……星野君那边，困扰的表情很有趣呢！” “……” 这倒是，第一次被这么说…… 慎吾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经历，这大概得归咎于自己的人生里只遇到过一个像雪菜这样的性格的女孩子。 “有么？” “你自己好好想。” 和纱露出了“获胜”的表情，随即捏了一下慎吾的脸颊，这样的对话在他们平日的相处中并非没有，只不过角色恰好反过来。 在和纱面对着数学题困扰的时候，慎吾便会对她说同样的话，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捏她的脸颊——所以啊，学会这些东西对她而言简直再理所应当不过。 “好了，雪菜……不要再逗他们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大概会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只注视着彼此，在慎吾跟和纱的世界里并非什么难事。 武也随口调侃着。 顺带一提，自从夏天过后，他依旧没有新的恋人，就连“看起来不错的女生”之类的话题都没再提及过。 大概是因此，他此时才会站到“恋爱党”的对立面。 第二卷 : 第238章第六十九章 没能明天见 卷二第六十九章 “明天见”的重量实在是太轻，以至于无论是实现还是失约都轻而易举，将其许下之后的下一秒便会被抛在脑后的承诺，会如此也不让人意外。 反正慎吾时忘了自己昨天用了这样一句话与大家告别，所以他的睡眠不仅有深秋夜晚的落叶，还有睁开眼时洒在庭院里的阳光。 偶尔会睡得很死的时候，也并不奇怪。 至于和纱，这个姑娘的比起慎吾而言本就要差一些，会醒得很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洗漱完又溜达回卧室后，发现惫懒的男人依旧睡得香甜，她的选择从来都是放任其继续下去。 上学…… 即便有体育祭，在她看来也不如把时间用来弹琴。 …… 慎吾起床之后，溜达到了楼下，和纱对他说了早安，他也回了一句，然后溜达着离开了。 等十几分钟之后他再度溜达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三明治，显然这就是他的早餐。 也正是因此，和纱在与他对上视线之后只是略一点头，因为没有必要去提醒那家伙“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之类的东西。 没有腻在一起时，和纱的话其实也并不多，慎吾的滔滔不绝也仅仅建立在这家伙脑子坏了的前提下，而这两者，在这个惬意的清晨并未发生。 嗯…… 这算得上喜忧参半吧？大概…… 至于今天没去上学之类的事情，已经在某一次对视时达成了不需讨论的共识。 …… “和纱……今天，要出去玩么？” 一份三明治吃了一首曲子的时间，这对于慎吾来说是少有的事情，不过他大概就是借此来消磨时间，以便自己能抓住这个绝对不会太长的间隙。 倘若等和纱完全进入状态，到时候开口，可就难免会惹她发脾气了。 “不去，这两天都没好好弹琴。” 和纱摇头，给出的理由已经被她用过无数次。 但是啊…… “好吧。” 练琴从来都比出去玩重要，这在慎吾心中同样是成立的，但是问题在于，“充足的练习时间”对于这家伙来说从来都极其容易保障。 一天一个小时，但凡他少发些呆，时间也不会又不够用的时候。 “说起来，今天体育祭就要结束了呢……” “也不知道哪一边能赢……” 要说支持的立场，其实都没有就是了，自己跟慎吾都没参加，大家处在不同的组里，要让和纱挑一个的话，这个姑娘肯定会在为难时露出相当可爱的表情。 嗯……然后被慎吾捏一下脸颊。 “这么说，明后天又是周末了，到时候再出去玩也无妨。” “星期”的时间观念愈发淡薄了，但好在这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东西。 慎吾想了想，说了这样一句话，只不过……在他们这里，被推迟的安排大概率是不会成行的，比如说现在依旧偶然被提及的小樽之旅。 但他们尚未在彼此的陪伴下度过人生中的第一个冬天，所以一切都还说不准——毕竟，以他们的亲密，是很愿意在温泉池里享受彼此的拥抱的。 “嗯……” 和纱点头，同时也借此事宜慎吾姑且安静下来。 她要练琴了，接下来的时间，她可就真的是一旦被打扰就会发脾气。 …… 体育祭的胜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所谓的。 武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此时的心情还不如不久前的排名考试结束时来得愉快，所以，放学后或者是周末也就不聚会了。 说起来…… “春希，周六的时候有空么？” “怎么了么？” 北原的空闲时间从来都是根据具体的事情而定的，如果武也要拉着他去电玩厅，那么他大概率会“需要打工”或者是“要学习”，如果武也想要约他一起开学习会…… 应该没这种可能吧？毕竟这可是武也…… “我就是想到，最近物理有些知识点还没想明白，所以想要看看你有没有时间。” 这个世界，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他不会因为这样意见不同寻常的事情而怀疑这个世界，但依绪的眼里，这种即时感几乎要冲破大脑。 “你这家伙，难道脑子真的坏了？” 最近，听叔叔阿姨说，武也这家伙放学回家之后居然会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看书，即便是借着给他送牛奶的功夫加以观察，也没有任何异常…… 就因为这份变化，作为青梅竹马的自己挨了不少念叨。 现在，他甚至居然会约人一起学习了？ 比起欣慰，依绪心里的困惑还是要多一些，毕竟……这个人可是武也。 “大概吧……” 武也叹着气。 “我也知道啊，和女孩子约会要比学习有趣得多，就算是一个人去电玩厅也不是不行，但是……果然，也该把时间用来做些正经事吧？” “总感觉，你说的这些话我又在什么地方听过。” “虽然不确定星野君会不会说同样的话，但刚才武也君说话的语气，就跟他很像。” 雪菜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过这样也不奇怪就是了，真要说起来，星野君在某些方面要比武也君恶劣得多，但要说他好在什么地方，就是能够把注意力放在‘该做的事情’上吧？” “星野那家伙？” 依绪摇头。 “要说语气的话，确实有些类似，但是啊……星野那家伙可不会有这种迷途知返的状态。” 这也算是好事吧？ 青梅竹马也好，损友也好……不管如何界定自己与武也的关系，也终究会落到“好”的那一边，看着他能够走上正途，而不是在吃了一番苦头之后幡然悔悟，这也算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至于慎吾…… 那家伙要走的路，跟普通人根本不一样，依绪始终坚持着“不以外行人的身份评价内行”的原则，所以她并不打算发表看法。 但作为朋友，慎吾跟和纱确实都是很好的人。 “我是这么觉得的啦……” 雪菜对于自己的观点并没有太多的坚持。 “说起来，武也……明天除了学习的时间，你还有空么？” “有啊。” 话题随着北原的提问被略过了，武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北原并未说出口的邀请，无非，就是陪着朋友而已。 第二卷 : 第239章第七十章 做不到的梦想 卷二第七十章 “我说啊，春希……” “嗯……嗯？” 很难想象，北原居然会用与武也一样的，垂头丧气的语气说话，这是个理性得让人觉得他的孤强理所应当的家伙，但现在……他似乎被“击溃”了。 “你要不，换个梦想吧……” 武也依旧在叹气，不过此时，以这般语气来玩笑，反倒显得恰到好处。 “摇滚什么的，不适合你……去成为宇航员，或者是科学家之类的吧……” 这些高频率出现在“长大之后要从事的职业”里的东西，放在北原身上确实恰到好处，再加上武也的语气，北原笑了。 “果然，我还是想……弹吉他。” 这句话没有多少坚定，甚至听上去只是单纯地为了附和自己友人的调笑，然而出于某种鬼使神差，武也觉得……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并且，有某种……相当微妙的东西在里面。 “你可真是……会挑高难度的东西呀。” 自己的吉他被搁在地上，和《吉他基础指法》和《吉他基础和弦》一起，再往旁边一些，还有《吉他自学教程》。 视线以这样的顺序移动着，扫过北原怀里那把依旧没放下的吉他，而后对上了他的视线。 武也不禁开始思索，自己刚才察觉到的，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回答切中了某些极其要害的点，但却不得其所。 就好像，中了彩票一样。 “慢慢练习吧，吉他这种东西，只要愿意花时间，总归是会有进步的……像慎吾那样的家伙只有一个。” 说起来，自己最早的时候也是想要买那本自学教程，但因为在慎吾手里看到了，所以才改的主意——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熟，男孩子的骄傲让他产生了类似于“不愿意撞衫”的情绪。 但最终，这本书还是兜兜转转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被慎吾用“我已经用不到它了，你想要的话就送给你”转赠给了春希，并且在今天被他带到自己家里。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的因缘际会，很难让人不想到慎吾的笑容，这也是武也在此时提及他的原因。 “也不知道，那家伙最近学得怎么样了……” 凭着一本书自学，每周也就花上那么几十分钟鼓捣一番，就这样的态度居然能有所成就，也难怪和纱每次提及这些东西时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如此的天才，若果能够拥有“专注”，那现在的慎吾……必然已经有所“成就”了吧？或许……已经有了？ 这一点不得而知，他们此刻只是在闲聊时不经意地在心中有所感慨。 “要是，向星野君请教的话……” 现在，已经是闲聊时间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指尖拂过琴弦时发出的声音实在称不上“动听”，北原才会想到这个在下一秒便被他自己否决掉的方法。 如果是慎吾，刚才弹出的……一定是相当动听的音符吧？ “那家伙现在大概……” 下午，两点十七分。 按道理讲，应该是慎吾雷打不动的午睡时间，不过……“也不是没有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慎吾说出这句话时漫不经心的表情历历在目，轻慢到让人觉得如此不靠谱的念头也不是没有可行性。 “给他发邮件吧，看他怎么回……” …… 终究，他们发出去的邮件没有得到回复，跟大多数时候一样——不过，慎吾还说过如果想要找他就直接来家里好了，敲门没人回应的话就自己进来。 所以…… 门牌上的“星野”二字已经见过好几次，武也甚至还有特意多走两步去看看和纱家写着“冬马”的门牌。 总之，他们来到了这里，以就连自己都觉得困惑的逻辑。 进门之后，感官中对于“空间”的概念意外地宽阔，这无疑是因为周遭过于安静了，没有想象中钢琴或者小提琴或者大提琴的演奏，也没有吉他，自然地，慎吾提及的“偶尔也会玩玩游戏机”时发出的声音他们也没能听到。 很安静，安静得——空无一人…… 其实也是有人的，慎吾在家里。 宽敞得让人感叹的大客厅跟上次来时相比没什么变化，也就是各个重量的杠铃的位置不同了，游戏机手柄被收了起来，本来倚在墙角的吉他此时靠着钢琴…… 一切的一切，都被主人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包括主人本身。 此时的慎吾，与其说他是躺在狗窝里睡着了，倒不如说是被随手放在了狗窝里，这种修辞给人带来的费解，是其所要表达的含义中相当重要一部分。 也难怪，那位修一先生对慎吾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死掉，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武也确实有那么一两秒钟在想，这个家伙是不是死了。 嗯…… 这个荒诞的要求，其实不低就是了…… “你们两个……” 还好，视线的下方没有突然出现血条之类的东西…… 胡思乱想之间，武也松了口气。 慎吾说话的语气跟他记忆里没什么变化，丝毫没有刚睡醒时难免的迷糊，这甚至让人怀疑，这个家伙至始至终都只是在小憩。 “是来玩的么？” “算是吧……” 北原放下了背上的吉他，一时间没能把真正的来意说出口。 “打扰你午休了么？星野君。” “还好……” 慎吾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下午四点零二分。 “还带了吉他？北原……不要告诉我，你最近打算组建一支乐队，然后打算让我做键盘手。” “那倒没有……” 被这么调侃了一句，北原只能苦笑。 “今天我本来是向武也请教吉他的，不过没什么进展，然后就想到来你这里一趟。” “这样啊，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么？” 慎吾大概明白了北原的来意。 “你姑且先谈一段曲子吧，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慎吾，你这样的要求，对于春希来说……完全是在强人所难。” 慎吾楞了一下，他自认为说不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来，但看向北原时，后者全然没有一点想要反驳的想法。 于是乎，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尚待完善。 裙~ 第二卷 : 第240章第七十一章 没法回应的认真 卷二第七十一章 “强人……所难？” 慎吾思考着，但全然无法为这个词找到另一种含义。 自己……有说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么？ 一首曲子而已，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么？ 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也能弹出来了吧？ 十几秒钟之后，他终于选择了向现状妥协，并且认识到，“水平之下”的天赋，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样的话，北原……你总有能弹出来的东西吧？” “这个，姑且还是有的……” 北原春希是个严谨的人，慎吾对此是有所了解的，故而当他确认到，“姑且”这个词在此刻是用来表达它最为“浅显”的含义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自认为是如此。 …… “嗯……” 慎吾在沉吟，他的对面武也满脸无奈，说不定这个无良的家伙正在心中期待着，慎吾会用上多么刻薄而又轻慢的词来形容北原刚才的“弹奏”。 至于拥有着摇滚梦想的家伙，心中或许有所动摇吧？ “你这是，手指太僵硬了，所以才会按不好品格，拨弦的时候也总会出错……总之，虽然你已经努力了，但是还不够。” “是么……” 这番话，倒是出人意料的温柔呢——或者说，是他从慎吾口中听到过的，最温柔的话。 北原松了口气，但也感受到了比刚才的紧张更加沉重的“压力”——慎吾拿出了难得一见的认真态度，那么……他必须要有所回应才行。 为武也补习时，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轮到他自己，自然也不可能有所放松。 “大概就是这样……武也，你该给吉他调音了，这一点北原比你做得要好得多。” 慎吾随手拿过了武也的吉他，拨了一下琴弦之后略一皱眉，音准上的瑕疵让他极为不满，在这些细节上，他也不会选择去忍受。 花了好几分钟一一调过弦，他才满意地点头，即便没有借助调音器，他也相当自信。 “你看，北原……跟你比起来，我的手指要灵活得多，所以演奏起来相对而言也要轻松很多……总之，多加练习吧。” “是啊……” 慎吾边说着话边弹琴，轻快的琴声里全然没有一点初学者的生涩，除了他所说的“手指灵活度”之外，还有在这之上的，关于音乐的“天赋”。 即便肉眼不可查觉，但他用双手拨弄琴弦时，“目睹”之人便仿佛面对着天际的彩虹一般不禁感叹其美丽，以及……高远而缥缈。 北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现在的他没法像年级排名屈居第二时那样笑得坚定，这个世界上，总有些“风景”是只能远观的。 “说起来，星野君刚才弹的是……《White album》？” “嗯。” 慎吾点头。 无论是他还是北原，大概都没想到能够在这个时候找到共同话题，他们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钟情于十年前的老歌的性格，但是……事实大概就是如此。 “我挺喜欢的，由琦的歌。” 但到头来，慎吾也就补充了这样一句而已，而北原那边，对此则是一笑置之了。 “好了，到此为止吧……你们两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武也觉得……放任这两个家伙对视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慎吾，怎么没见和纱？” “和纱呀……说是约了小椿一起吃点心。” 目送和纱出门之后，自己才闭上眼准备睡午觉，算算时间，和纱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慎吾想着。 …… “和纱，把慎吾一个人放在家里，真的没问题么？那家伙啊……现在大概又睡得像条死狗一样……” 小椿用了相当不得体的比喻，她是个活泼的姑娘，但并不代表着不守礼节，只是……她大概把人生里所有的失礼全都用在了慎吾身上。 “等你回家，看到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了……” “他也是因为困了才会休息的，把他拖出来只会让他难受而已。” 倒是个……相当贴切的比喻…… 和纱在心中思索着，但也没法不因此叹气。 “我出门之前，他一直在弹琴……精神的消耗还是挺大的。” 看来，就算是小椿也不知道慎吾的“怪病”，或许他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包括公生，甚至还包括薰…… 所以大家才总爱在某个早上或者下午到家里找他，带着将醒未醒或是刚刚睡着的他一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 慎吾跟自己说起这些时，处在有那么一点困倦的状态，他只是想要在睡前找个话题而已，脑袋被摸了一下之后，便安稳地睡了过去，半个小时之后醒过来又是一副欢脱的模样。 “是么……” 要说慎吾有什么不擅长的东西，“说谎”肯定是其中之一，他的谎言从来都不需要任何思索就能够轻易地拆穿。 所以啊…… 无论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和纱愿意去相信，那就是真的了。 小椿觉得，这样也不错。 而且……慎吾大多数出去玩的时候，好像都没什么精神，大概……他也会因为练琴太多而疲惫吧？ “不太懂呢，慎吾那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努力的人呀。” “要是没有相应的付出，是不会有同等的收获的……慎吾，也是有努力的。”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和纱会这么认为，因为除了她没人会相信慎吾那番胡言乱语。 “音乐不会说谎。” “看起来，以后得对他好一点才行……” 除了偶尔欺负一下公生之外，慎吾才是那个总被欺负的，他自己倒是一直乐呵呵的，但心里在想什么…… 好吧，慎吾的心里，是不会有什么阴暗心思的，对于这一点，小椿倒是无比确认，他开心的时候是真的开心，不开心的样子……即便在笑也会让人觉得很可怕。 “所以，就更应该带他出来吃点心了呀，和纱！” “下次吧……” 和纱摇了摇头。 “但他总是不太愿意出门……可能是因为，不知道去哪里吧。” 闲聊了好一会儿，和纱才想起了自己“坏心情”的由来，顺便还帮慎吾想好了解释，如此看来……她已经不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所以，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也好……” “那家伙，果然是又要被揍了么！？”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小椿觉得……对慎吾好一点什么的，果然还是想想就好了。 第二卷 : 第241章第七十二章 摇滚的方式 卷二第七十二章 自己只是出去了一趟，家里就变得出乎意料地热闹，这是和纱没想到的，但她可是女主人，完全不会因此有所失态。 一同跟过来玩的小椿好好地与北原和武也打了招呼，一起玩过好几次，就算是在有些奇怪的地方不期而遇，也不会觉得尴尬。 到了慎吾那里，这个姑娘还是不那么“友善”，慎吾只是对她笑了笑，便被横了一眼，这个表情反倒让依旧坐在自己狗窝里的家伙变得欢快了些许。 “欢迎回来呀，和纱！” 慎吾已经忘了刚才聊的话题是什么，好好欢迎和纱回家才是最重要的，正是因此，他终于从狗窝里爬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和纱身边牵起了他的手。 “慎吾，之前听和纱说起你的事情，我可是相当担心的呢！但看你现在，怎么也不像是练琴累了的样子嘛！” “现在，确实挺有精神的。” 慎吾还在笑，也不知道他将小椿的话理解成了调侃还是责备，今天下午，他本就在水准之上的心情因为朋友们的到来而变得很好，嗯……大概是这样。 “和纱有给我带点心么？” “没有……会在意热量的家伙，没有资格吃点心。” 虽非刁难，但这份明知故问就想要让人捏一下他的脸颊，不过现在并非两人独处，和纱对想要与慎吾亲昵的克制力还是很高的。 “你们……在聊吉他？” 自己的那把吉他被慎吾从钢琴旁搬到了狗窝里，他的那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卧室，武也和北原都带了自己的琴来，察觉到事关“音乐”的细节，和纱没法不去在意。 “北原说一直没有进步，就来这里问问我……不过他是因为手指太僵硬了所以才弹不好，我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现在的慎吾，无疑是在“讲故事”，情侣们总爱以这样的方式，将彼此放入到那些没能相伴的时光里。 像慎吾这样黏人的性格，对此尤其钟爱。 “毕竟这种状况，只有多加练习才能解决……不过没关系的，北原……只要肯花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说的也是……” 时间啊…… 抽出半天的周末来，优哉游哉地跟朋友玩耍，对于北原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他有打工，还需要为了维持成绩而努力学习，时间被他以周详的计划划分成了大小不一的模块，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精神和肉体的疲惫都是可控的。 不过一旦节奏被打乱，就会有种面对着满目狼藉的无力感，即便抛开将一切恢复“正常”需要花费的精力不谈，他从感性上也讨厌那种状态。 “我会试试的，谢谢你，星野君。” “你这样的回答，可一点都不摇滚……换做是相座那家伙，会让你在文化神神社的台阶上跑十个来回，然后在鸟居或者是神社庭院里大喊‘我会加油’……” 慎吾的话比平时要多一些，一大串念叨带着欢快而起伏的语气，直到最后依旧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情绪。 “这样，才摇滚嘛！” 说着话，他甚至还向北原憋了一个“Rock”的手势。 “千万别……可饶了我吧，星野君。” 北原知道慎吾所说的神社，初中升学考试时他甚至还去做过参拜，总之……那是传闻中相当灵验的神社。 但是啊…… 慎吾绝对不是那种会被神明保佑的“好学生”，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来自这个世界的宠爱，神明的额外祝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只是…… 星野君啊，刚才的话未免太过无良了…… 他在心中如此感叹着。 “摇滚啊，也不是没有节奏慢一些的。” “嗯……你可以慢跑。” 慎吾的思绪已经开始漫无边际了起来，在和纱被他的玩笑逗乐了之后，这家伙绝对已经忘了收敛为何物。 “或者是听听贝多芬也行，不过你也只能听……想要学钢琴的话，对你来说比学吉他要难得多。” “是啊……” 这些东西，不用慎吾说他也知道，即便是依旧弄不明白的“贝多芬与摇滚”，北原也能够姑且记在心里。 但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就是了，即便他不是偶然间听闻的“世界另一边”的一员，但也难免会有那么一些……不甘心。 要说的话，慎吾就是这样的家伙，一旦要跟他对比，让人根本看不到“赢”的可能性，甚至连一点优势都没有，不甘仅仅是“一点点”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他的心态好了。 “毕竟，就算是星野君，也会因为练琴感到疲惫。” “这倒是没错。” 慎吾点头。 “话说回来，你们晚上有空么？既然都已经来了家里，就留下来吃晚饭吧，刚好昨天家里补充了食材，所以想吃什么都有！” “我这边不用了。” 今晚，稍微加班加点一下，计划就能在不会影响到明天精神的情况下完成…… 如果可以，北原很乐意留下来，因为这里有他的朋友们。 “说实话，今晚我可是有得忙的。” “嗯？春希你有事么？” 武也刚想答应下来，但北原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本来今天他也是陪着北原过来的，前者要离开，他自认为也没必要留下来。 “那我这边也回去好了，就算是周末，回家晚了也难免会被念叨。” “只有我一个人么？” 看向两个男生的目光里多了些困惑，小椿大概是没想到会是眼下这副局面。 “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不回去吃晚餐了呢……” “就算住下来也没关系，反正家里有得是空房间。” 和纱笑了笑。 “到时候你可以帮我看着些慎吾，省得他在我练琴的时候打扰我。” “我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么？” 慎吾反问道，就算是有，他此刻也不会承认。 “和纱练琴的时候，我就算不跟你合奏，待在旁边的时候也没有吵闹过吧？” “会这么想，说明你反省的还不够。” 和纱给了他如此的回答。 第二卷 : 第242章第七十三章 属于他的乐章 卷二第七十三章 慎吾是不会陪自己玩的，和纱那边则要练琴…… 作为客人，小椿并不会因为这是“忽视”，也没有任何其他特别的想法——这么多年下来，她对慎吾是个什么样早就有所了解，再多一个和纱也一样。 倒不如说…… 看着慎吾抱着笔记本之类的东西盘腿坐在狗窝里写写画画，听着和纱演奏的琴曲…… 其实这样也很好，换做是其他人，乃至是刚才离开的武也和北原，他们都没法以这样的方式跟他们相处。 所以，她还是挺惬意的。 …… “……” 坐到慎吾身边，想要凑过去看看他在写些什么，开口提问之前却被他以食指抵在唇间的动作制止了。 索性，她也就这么坐在慎吾傍边看他继续写写画画。 嗯…… 这大概，是什么曲子吧？ 小椿是能看懂五线谱的，所以她能够在心中断断续续地跟着慎吾的笔迹演奏纸上的曲子。 一首陌生的曲子，不过……很柔和，是自己喜欢的风格。 改天可以问问公生，如果还能记得住其中的一两个小节的话…… …… “这是我最近写的曲子，虽然还没完成，但也快了……” 在和纱演奏的间隙，慎吾说了这样一句话，他手上的笔始终虽说都没停下来，但先前小椿的提问，并没有被他搁到一边。 只是……和纱那边的练习却停在了第一个音符。 随后，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和纱？” “……” 好在，慎吾这个时候没有犯傻到问和纱怎么突然过来了，所以他能够在把手里的本子递给和纱之后亲昵的蹭一下她的脸颊。 “不错的曲子……” 这个时候，就算慎吾拿的是肖邦再世创作的新曲子，也换不来更好的评价。 和纱用词的习惯从来都是如此，加之心神已经完全沉浸于未曾被演奏过的曲子里，现在的她可不会去思考其他的细枝末节。 不过，有些遗憾呀…… 当心中的演奏戛然而止，他才有了开口的余裕。 “快点……把它写完吧，可不能半途而废呀。” 以慎吾的性格，让人在念及时如此叮嘱一句也是难免的，和纱可是真的……很想要听他讲这首琴曲弹奏给自己听呀！ “当然会写完的。” 慎吾笑着。 “到时候，和纱弹给我听。” “也好……” 这算是，对自己的捉弄么？ 和纱一时间想不明白，但这点困惑并不影响她点头答应下慎吾的要求——就好像，被慎吾吻一下与主动吻他一下之间的形成的“对比”一般，都是……相当令人向往的东西呀。 …… “你是……怎么想到要自己作曲的？” 小椿终究还是没有选择住下来，她大概也是知道，得给慎吾与和纱独处的空间才行，不然的话，只是旁观着这对情侣的眼神不自觉地黏到一起的模样，就足够让人牙酸。 自然，他们今天的话题绕不开慎吾的作品。 和纱也知道，所谓“天才”，像慎吾这样的年纪，开始有所创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她想要知道的，是背后的原因。 即便只是“突然想要试试看”这样一个乏善可陈的理由，她也要听慎吾说出来，而且……以慎吾的性格，开了个头之后便会有一连串的絮絮叨叨。 对于自己的判断，和纱觉得有相当的可能。 “就是啊……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段旋律，写下来之后我就想……果然还是把它补全成一首曲子会比较好。” 用来谱曲的本子此时被搁在一边，慎吾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着急。 再过一天，两天……或者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他的脑子里就会有一段新的旋律出现，说不定，会是一整篇乐章。 “和纱很喜欢我写的曲子么？” “嗯。” 怎么，不喜欢呀…… 小椿能够读懂琴曲的“温柔”，但和纱能够在心中断言这份温柔归属，她甚至还能在心中找到这份温柔所映衬的记忆。 与慎吾朝夕相处，她又怎么会错过那些能够让彼此的内心悸动的瞬间呢？ “我其实，是想要你弹给我听的。” “也可以啊，我们还可以合奏……嗯……四手联弹的版本，应该不用特地写了吧？” 思绪肆意蔓延时，慎吾所想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但这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首定稿的曲子而已，如果连合奏的默契都没有，他们又凭什么能够与彼此感同身受呢？ “要是，家里有两架钢琴就好了……” “我家那边那一架，要搬过来么？” 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行…… 和纱想着，即便慎吾只是突发奇想，但并不代表着她不会答应这些无礼的要求。 为了讨好这个男人，她大概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不用的……” 慎吾摇头。 “曜子阿姨的藏酒都快被我们祸害没了，要是再把她的钢琴搬走，她说不定会发脾气呢。” “那个女人？管她呢……” 发脾气就发脾气吧，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却还不回家里看看……自己真要等的话，天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算她真的会发脾气，说不定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去为尚且看不见的事情担心。 和纱的逻辑就是如此简单。 “不过……家里好像没地方放了呢，果然……客厅还是收拾一下吧。” 放眼望去，乱七八糟的难免会让人心烦，不过这是和纱第一次如此提议。 “嗯……” 慎吾想了想，而后点了头，或许他根本没有思考什么，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跟客厅里这一派已经习以为常的景象告别而已。 “等下周六吧，先跟家政公司那边说一下……要收拾好这些东西，应该挺费劲的吧？” “嗯。” 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和纱没想过慎吾会同意，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听他的安排好了。 或许，客厅里再放一架钢琴也很不错？ 即便只是一点点小改变，但也足够她心生畅想了。 第二卷 : 第243章第七十四章 世界的参差 卷二第七十四章 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参差”的。 比如说天凉了时，和纱选择了在平日里穿惯了的衬衫外面套上一件修身的外套，而其他的女孩子们，选择的大多数是柔软的毛衣。 …… “制服，也有这么不得体的穿法么？” 和纱随口问着，大概是脚下踢到了飘落的黄叶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 米色的毛衣其实很和她的心意，只不过跟她平日里的气质并不相符，所以在试过一次之后只能在衣柜里吃灰。 和纱还记得，那天试衣服的时候她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慎吾被吸引了过来，在被身边这无良的男人揉了一下脑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心中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镜子里那个因为柔和的配色而变得介乎憨笨和冷漠的女孩子，应该……也是自己吧？ 在解决这一困惑之前，和纱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着装风格。 “反正大家都这么穿。” 这个话题，跟现在的他们没什么关系，因为依旧处在停学期间的他们不必穿校服，也正是因此，闲聊之时才会如此轻松。 因为偶然间提及了文化神神社的灵验，所以慎吾决定带着和纱来看看顺便做个参拜，这段时间里，和纱很努力，想必也会得到神明的垂青吧？ 好在，混在穿着校服的学生里，他们并没有显得太过格格不入。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么？制服的要求还是挺严格的……至少不会有把毛衣套在外面的情况。” 和纱回答道。 她抬起头，望向已经出现在视线里的鸟居。 虽然在闹市中，但文化神神社所在的地方却出乎意料地幽静，除开今天所说的“参拜”，她也很愿意陪着慎吾来这里散步。 “这个国家，还是挺奇怪的……看起来死板得让人烦恼，但实际上却散漫得一塌糊涂，但真正遇到需要用感性或者是浪漫来判断的东西时，却又拿出一副方砖似的讨厌模样。慎吾……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他们生活中最为显著的例子，就是夏天时的钢琴比赛，以慎吾的演奏，在国外绝对能拿冠军，但在这里，一群艺术家却没有一个将心中的“感性”放在规则之上，似乎“把每个音弹准”是天底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这个国家，就是这么奇怪。 “或许，我们可以出国看看？” 慎吾想了想。 “我没去过外国，对于这些东西挺难评价的……要是国外有什么比赛的话，我们可以去参加一下，总是局限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我也会烦的。” “柴可夫斯基青少年国际音乐大赛？或者是……肖邦？” 这些东西，和纱大概是耳熟能详的，说不定她早就有所意动，只是碍于慎吾的懒散才没有说出口。 “前者除了钢琴，小提琴也有专门的比赛，后者的话，大概是我们这个年纪的肖邦奖吧……大天才，打算去试试么？” “好啊。” 生活无忧无虑，大概就是这点好处，无论想到要做什么，就可以乘着兴致去做。 慎吾笑着点头，在他看来，大概只是要去一趟超市而已。 至于接下来的祈祷，他不会加人“希望能在比赛里取的好成绩”这样的内容，因为啊……这些东西，凭着自己拿到才有意思。 …… “这个时候去俄罗斯吹风？小子，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有的时候，修一也会因为自家傻儿子坏掉的脑子感到困惑，不过他的选择从来都是支持慎吾。 反正谁年轻的时候脑子都不太好使，等慢慢长大了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所以他对慎吾的要求就是“不要死掉”，只要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想来就来呗，也难得你这家伙愿意动弹……到时候机场见。” 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慎吾那边也说了自己的安排，所以修一挂了电话。 …… “这些天，慢慢把准备做好吧……到时候跟老爹在机场见。” 慎吾可不会把时间用来听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当然，现在他也不会像说的那样着手收拾东西。 定下行程也是件很累的事情，所以她决定靠着和纱歇一会儿。 “和纱那边，要跟曜子阿姨说一下么？去莫斯科的事情……” “那个女人？” 要说没想过这一点，当然是不可能的，和纱的疑问语气此时更多的是给她自己。 对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女人会把比赛报名到入住的酒店都安排妥当，但是……想到大概率没法与她见面，便不太想跟她提及了，反正这些事情，修一叔叔也会做好的。 所以，在电话那头传来“机场见”三个字时，和纱甚至感觉自己的内心颤了一下。 “给她发邮件吧。” 想了想之后，和纱选了个相对折中的办法。 “到时候学校那边，跟椋木先生说一下吧，还有小木曾那边也是……这一趟出去，前前后后一个月少不了，下一次考试估计是赶不上了……” 慎吾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日子。 “回来之后，好像刚好能碰上学园祭……可以去看看。” “嗯。” 一个月么？ 要参加高水平的比赛，舟车劳顿之下状态难免会受影响，提前大半个月出发是很正常的事情。 闲暇之余，还能够到处走走。 和纱没去过莫斯科，但在提到这个地方时也并非没有畅想——或许，可以跟慎吾一起，到红场散步。 “还有就是……俄语，据说挺难学的。” “你要学俄语？” 过一阵子就要出发了，区区一两个礼拜的时间，足够学一门语言么？ 和纱愣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国家一个星期时的模样，即便心中关于“母语”的概念并不强，但她那个时候可是连话都说不顺。 “多花些心思练琴吧，或者把你的曲子写完……就算从现在开始学，你到了那边能把俄语字母认全就已经不错了。” “我觉得，试试也不是不行……到时候至少得能够跟别人打招呼吧？” 恍然间，和纱这才想到，慎吾的“天赋”并不局限于音乐。 但是……能够好好打招呼…… 是不是有些太难了？ 既然慎吾想要试试，那么随他好了…… 第二卷 : 第244章第七十五章 距离与心情 卷二第七十五章 慎吾跟和纱要去莫斯科。 嗯…… 听起来有些荒诞，不过想到是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大家都这么想，甚至还会怀疑，他们会不会一时兴起跑到北极去看极光。 喝多了伏特加之后，红场的雪说不定没法让他们的“有趣灵魂”平静下来。 只希望…… 他们不要在钢琴比赛当天醉死吧…… 联想起不久前关于曜子因为醉酒而错过独奏音乐会的新闻时，这样一份怀着忐忑心情的祝福也纷纷送给了他们。 …… “有老爹在，他应该不会让我们醉到这种程度的……” 应该啊…… 这个代表不确定的词从慎吾嘴里说出来时，将其理解为“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也并非不可，关于慎吾的父亲，只是能够网络上通过词条检索查到履历的名人，说不定……慎吾的性格与他一脉相传。 总之，没法让人往好的方面联想。 “老爹还是挺靠谱的。” 这一会，慎吾察觉到了气氛稍显凝滞的缘由，以实在无法让人信服的语气补充了这样一句之后，他也就不再解释了。 “星野君，怎么突然想到要出国？” 自己跟武也到慎吾家去请教吉他演奏的技巧也就在几天前，次日他们便决定要去莫斯科参加比赛，又过了几天之后便是这场聚会。 这样的展开其实算不上突然，毕竟人的大脑里一秒钟可以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北原依旧觉得，自己此时的微妙感受是正因为“人世变迁”而惆怅。 这种感情本该距离十六岁的他很远，比东京到莫斯科的路程还要远。 但他确确实实被抓住了，即便有所意识也只能沉湎其中。 “嗯……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慎吾笑了笑，以他一贯而之的不着调说着话。 “前些天跟和纱到文化神神社参拜的时候，聊到了国外的事情……我突然想到，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出过国，就想着……到外面看看或许会不错。” 借口要参加比赛，实则是一场兴之所至的旅行……这样的随性洒脱确实是慎吾的行事风格，还有和纱对他丝毫不加劝诫的纵容。 不过这也不奇怪，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人是不可能性情大变得，慎吾依旧是那个爱赖在狗窝里的家伙，也依旧会将他在漫长的闲暇中的奇思妙想付诸实践。 “说起来，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到时候我跟和纱给你们带旅行纪念品。” 果然，是旅行。 在慎吾毫无察觉地承认了这一点之后，大家心里不禁如此想着，顺便还腹诽一番他的话。 “你这家伙啊……旅行纪念品是到了地方之后根据当地的风土人情买的，不是问人想要什么。” 武也叹着气。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姑且提个要求好了……不要伏特加和俄罗斯套娃，其他随便你。” “伏特加啊……” 慎吾失笑。 “我听说，有那种酒精度是九十六的烈酒，叫……生命之水？我觉得带两瓶回来也未尝不可。” “那应该叫含水量百分之四……” 干脆叫无水乙醇好了…… 武也拿不准这是否又是慎吾的信口开河，至少看他这副欢快的表情，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喝这样的酒，会死的吧？” “谁知道呢？” 如果会死的话，就不喝好了，到时候免不了让老爹念叨。 慎吾想着。 “星野君，这一次只有你跟和纱会参赛么？有马君呢？” 慎吾与和纱跟公生他们的关系其实比自己这边要好得多，雪菜还是能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毕竟以他们的性格，如果是临行前的聚会，应该把所有朋友到聚集到一起才对。 “之前问过公生，他说等大学后才打算参加国际比赛……我看他的意思，应该是要在四年后肖邦奖的角逐上下功夫。” 慎吾回答道。 “其实这一次，我跟和纱的状态也算不上太好，出去看看才是最重要的……到了那边之后，还有大半个月时间，重心应该不在备赛上，到时候能拿什么名次看运气吧。” “然后又拿了冠军？” “真要这样也不错，反正我不会对其他努力练琴的家伙道歉。” 回应武也的玩笑时，慎吾看的人是和纱。 毫无疑问，在他们独处时，和纱曾经用过刚才的话对慎吾的懒散态度说教，如同眼下所见这般，说教的结果差得令人咋舌，就连和纱这边，对慎吾的放纵又一次突破了极限。 “连这样的我都赢不了，那些人应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努力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是么？” 狗在得意忘形时会挨砖头，人在得意忘形时会倒霉，说的就是现在的慎吾——无论是前半句或者是后半句，对他而言都适用。 此刻和纱的语气，让人联想到了已经在西伯利亚肆虐的寒风。 “对啊。” 慎吾还在笑。 从和纱的反应来看，这并非是他不听修一的话轻视自己的生命，而是猜到了和纱的表情会在下一秒缓和下来。 “但是这一回，就算你再突发奇想即兴创作，我也没法赢你了。” 现在，自己也姑且算是……没有输给过他的人。 已经猜到了慎吾用以狡辩的台词，和纱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了——看在这家伙没有得寸进尺的份上。 “我也得……多努力才行。” 音乐是没有止境的…… 慎吾每天都在往前走，和纱甚至不确定，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啊……她会加油的，一定……会站在慎吾身边。 “总之，你们玩得开心，顺便让我们在新闻上看到你们的名字。” 那个时候，虽然接近期末，但大家肯定有得是闲心玩耍吧？ 学园祭就要来了，现在学校里的气氛都已经有所变化。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莫斯科跟东京的距离很远，但是啊……作为朋友，大家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吧？ 第二卷 : 第245章第七十六章 另一边的故事 卷二第七十六章 奇妙的距离感在慎吾跟和纱启程离开的日子出现了，或许，当飞机起飞的时刻到来，他们不经意抬头望向天空的动作，便是送别。 即便依旧可以通过邮件联系，但“不在一座城市里”以及“不能随时见面”这样的改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那两个家伙，真的就这么跑到俄罗斯去了啊……” 尚未入冬，但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关于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何时到来的预测了，偶尔扫到一眼这种没品的综艺节目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武也在想，或许慎吾在莫斯科的生活会很开心——那家伙既然会喜欢由琦的歌，会因为看到了雪而有一份好心情也正常吧？ 只是……希望他跟和纱能平安着陆，毕竟俄罗斯的航班，可是相当地……一言难尽。 嗯…… 说不定他也会再三回忆起人生里不期而遇的奇妙冒险，以意犹未尽的心态。 “是啊……” 比起平时，北原的神色里多了些疲惫。 “他们现在大概完全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可真是羡慕不来……” “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吧？” 武也不仅叹气。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被拜托了就会帮忙，你这副老好人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从各种意义上说，他完全没有立场如此对北原说教，毕竟他才是被帮助得最多的那个人——只是，作为朋友，难免的担心让他没能忍住不开口。 “风纪委员会的事务，学园祭的筹备，平时的学习，对了……还得算上你最近练吉他花的时间，你就不怕自己被累死么？” “也还好吧……” 自己最近的变化也就是每天多喝了两杯咖啡而已…… 其实，一切都如同自己预料中的那样，会很累，会觉得撑不下去——但也终究撑下来了。 如此一来，只要让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就不会有问题。 一个月之后，学园祭圆满结束，自己也就能轻松一些了。 北原笑了笑，将心中所想的东西简化成了区区几个字，但也足够回答武也的问题了。 “算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 再深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武也索性把剩下的说教压了下来，至于等北原什么时候需要帮忙了，他再去做些什么也无妨。 “据说，最近雪菜那边似乎有些麻烦，我听依绪说，她班上的人一直在撺掇她报名参选Miss·峰城附属，你那边应该知道这个事情吧？” “雪菜？我记得她昨天报了名来着……” 北原困惑了一秒钟。 “不会是……” “那倒不至于……学园祭各个项目的报名，都需要本人到场，为的就是防止整蛊事件的发生，毕竟那种情况，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委员会，都很难办。” 北原笑了笑。 “而且，昨天小木曾同学来报名的时候，是我接待的。” “但是，被气氛推着往前走，大概也是事实吧?”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是和纱，但凡那个姑娘不想做的事，那就绝对不会去做，气氛这种东西……那个据说在慎吾动手之前就已经被揍得差点站不起来的男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武也在想，或许自己的高中生活是否麻烦与慎吾在不在没什么关系，各种各样的故事总会“上演”，只是出场的角色不同了而已。 “如果退赛的话，应该也可以吧？” “但也得本人来确认才行。” 北原如此回答着。 “放学的时候，问问小木曾同学吧……我们其实没必要担心太多，自己的事情，她自己也能定下来的。” …… “参加选拔的事情吗……” 咀嚼着自己的念头时，雪菜伴着咬吸管的动作，看起来她并非完全不情愿，只是心情相当复杂而已。 “如果只是玩的话，倒也没什么，但是啊……总感觉会很害羞就是了。而且我家里大概不会同意，尤其是爸爸……需要跟他好好商量才行。” 要说的话，女孩子终归是想要被“认同”的，参选的犹豫不过是各种因素带来的制约而已，即便是以“事已至此”做理由，为自己的“美”付出努力也未尝不可。 “我听依绪说，雪菜你是被大家撺掇的……一开始还有些担心。” “我也没瞎说。” 被武也注视着，依绪只能如此解释。 此刻她心中的感觉是有那么一点微妙的，换做是平时，无论武也的眼神里是怎样的情绪，都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但现在，大概是因为这个家伙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吧？ “要说苦恼的话，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但想想看，偶尔玩闹一番，也不是不行。” 这应该，是个“理由”吧？ 雪菜的回应里，带着一些让人觉得乖巧的无奈。 只是……倘若真不是事出有因，她又何必妥协于“玩闹”呢？ 武也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雪菜很聪明倒也没错，但并非那种工于心计的女孩子，至于他……只能说，以“坏人”的逻辑思考，冒出来的念头总好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帮忙引援的话，可就拜托大家了。” trxs “只可惜，星野君和冬马同学不在。” 到时候，大家就能一起玩了——其他人是这么想的。 “如果有他们帮忙，拉票应该不成问题吧？” “你得首先让他们愿意帮忙才行，尤其是慎吾那家伙。” 倒不是说慎吾有多么慵懒，而是在想到那个家伙时，就很难想象，以他的骄傲到底会以怎样的语气说出“请投我一票”之类的话来。 当然，到最后他肯定会帮忙就是了——他人的难以想象，对于本人而言，其实是完全不沾边的东西。 所以，武也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完全是在玩笑——慎吾慎吾从来都愿意为自己的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其实北原说得没错，只可惜他们不在，只是这家伙此刻太过理性，所以目光才仅仅聚焦于“目标”本身。 “不过，他们说过，学园祭前应该能回来……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了，假如雪菜以新生的身份拿到Miss·峰城附属的称号，可就是前所未有的成就了呢！” emmmmm 明天新的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