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模拟，但是英雄作成
作者：主角的系统
简介：
一朝穿越崩崩崩。
　　好消息：不是崩崩。
　　坏消息：穿越到刚刚爆发崩坏的长空市。
　　幸得模拟系统。
　　更坏的消息：系统来迟了。
　　【你于弥留之际开启模拟并成功夺舍了虚空万藏。】
　　“啊？”
　　【你意外成为了照进年幼主教心中的第一束光，并将她和年幼的圣女一步一步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你得到了无罪主教与赤色圣女。】
　　【她们信任你，她们敬爱你，然后，你死了。】
　　——
　　【全部才能只与游戏相关的你没有其他英桀那样的力量，但你从未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你用游戏撞击现实，亲手为人们勾勒一个真实而又万难破毁的美梦，并在此之上缔造一个美丽新世界。】
　　【为此，你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生生将“自己”切割成一十三份。】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你早有觉悟。】
　　陆眠正猜测自己下次模拟的死法，那些模拟中的少女却忽然出现把他围成一圈，边鼓掌边商量怎么划分他。
　　最坏的消息：不用猜了。

 第一章 从未如此......
　　2014年。
　　极东之地，长空市。
　　幕布似的天空起了皱，晕出阵阵橘红色的涟漪，浅浅散发着温暖光芒的中春之阳疲惫着眼，悄然西沉天际，堪称绝景。
　　视线下移，在这一副绝美夕阳之下的，却是人间炼狱一场。
　　林立的高楼大厦化作废墟，四起的爆炸散出熊熊燃烧的烈火，其间女性独有的尖利哀嚎响彻不绝。
　　破碎道路承载着烂作一团的汽车，早已面目全非的血肉尸身堆积着、四散着，点缀其上。
　　身上遍布着紫色纹路的异兽与类人怪物肆虐着，将一切踩在脚底。
　　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与血腥味撞在一起，诞出了肉眼可见的死亡。
　　断壁残垣下，奄奄一息的黑发青年无力倚着墙，神色无比痛苦。
　　一米八的个头，上穿一件血染白衬衫，袖子卷起，下着黑色长裤与同色帆布鞋。
　　墨染般的短碎发柔软而光泽，瓜子脸下颚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薄削。
　　一双眸，犹如琉璃着墨映春光，其间不时涣散与其下那一抹淡淡的黑眼圈更是为之平添了几分难得的破碎感。
　　许是受周围环境影响，他的肤色惨白脸上还蔓延着几处紫色纹路。
　　但即便如此，也当得上一声天人降世。
　　陆眠，18岁，是穿越者。
　　准确来说，是快要死了的穿越者。
　　他穿越的起因大抵是高考完挑学校时眨了一下眼，然后就到了这么个遭了瘟的破地方。
　　陆眠穿越那会，眼前的世界便已是这副惨烈模样了。
　　还不等他做出任何思考，他的身体就像是和世界起了排异反应一样转眼油尽灯枯，随之变成了眼下这样。
　　从穿越来到现在他所做过的唯一一件事应该就是强忍着剥皮抽筋之痛却愣是一声没吭地咬牙撑到现在吧。
　　陆眠这样想着，扯了扯嘴角，呼吸愈发微弱。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持双刀的类人怪物在几只巨型蚊虫异兽的簇拥下路过陆眠身旁。
　　那类人怪物的眼神，正正好好与陆眠对上。
　　“......”陆眠大气都不敢喘，只觉自己那本就微弱的心跳狠狠顿了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过去，类人怪物方才收回目光，迈步向前。
　　许是天可怜见，又许是它们早已把陆眠当做同类，但总之陆眠没有被它们杀死，还借此确定了当前世界。
　　死士、崩坏兽，这里是“崩坏”的世界啊。
　　陆眠这样想着，闪烁着的眸光渐渐散去，显然已是撑不下去了。
　　他本就是凭着一口心气撑到现在，而知道当前世界是崩坏的世界后，这一口气当场就散了。
　　众所周知，崩坏现文明的世界搞男女歧视，女性还有点活处，而大多数普通男性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在这样的世界观下，一个男性穿越者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寄，大寄特寄！
　　也不用想着怎么办了，直接让崩坏愉悦送走吧。
　　真狼狈啊...若真有下辈子，愿我过得精彩些...
　　陆眠连走马灯的力气都没有，只觉眼皮越发沉重，直至完全合上，再睁不开。
　　“叮——”
　　陆眠失去意识还没多久，一声清脆悦耳的提示音蓦然响起。
　　与此同时一块充满科技感的面板浮现于他面前。
　　【系统正在加载，目前进度：百分之一......】
　　紧接着是娇俏而又气喘吁吁的清甜女声，“赶上了赶上了，您好宿主，人生模拟系统竭诚...诶！？”
　　系统看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陆眠，怔了一会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继而忍不住发出悲鸣：
　　“我的宿主！我挑了整整三年才挑出来的宿主！吸，呜呜呜~”
　　好家伙，让她抱憾终身是吧？
　　【系统正在加载，目前进度：百分之三......】
　　“嗡——”
　　突然，陆眠眼前的那块加载面板像是被谁砸了一下，生生紊乱出一圈信息流。
　　“摩洛哥炒饼的别加载了！我宿主都要没了你还在这给我搞加载这种仪式感，快模拟，快给我模拟。”即将抱憾终身的系统如是哭诉道。
　　【系统加载完毕，开启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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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世纪，欧洲。
　　陆眠身处暗巷，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又抬头看了看巷外风和日丽的景色与熙攘人群，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下辈子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系统，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你是说你因为即将上任成为正式系统而太过激动结果昨晚睡得很晚，从而导致今天迟到并错过了我的意外穿越对吗？”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系统的声音低沉软糯，显然很不好意思。
　　毕竟在她看来是因为她迟到才导致现实世界陆眠奄奄一息，只能通过强行开启模拟续命的。
　　而陆眠则不这么看，谁家好穿越者能顶得住崩坏能侵蚀这种事啊？
　　只要他穿越的地点不变，不管系统来得早晚，事情大抵都是没有操作空间的。
　　现在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有无新手大礼包？”
　　“有！”系统的声音突然拔高，变得雀跃，“我给宿主准备了可多好东西啦，它们就在，就在...？”
　　她原本高昂的语调不断下降，直至缄默，只留翻找物件的声音在陆眠耳边萦绕。
　　就有种——上课被老师检查作业，原本自信满满说自己写了，却死活找不到作业在哪的美。
　　光是听声音都够让人汗流浃背的了。
　　半晌，系统方才停止了挣扎，带着哭腔解释道：
　　“我本来把它们打包放在桌子上来着，结果，结果今天走得急，忘记带了...”
　　闻言，陆眠用手抹了抹脸，突然笑出了声。
　　反正就挺倒霉的吧，不管是他还是系统。
　　事已至此，他除了无奈外，依然没有任何责怪系统的意思。
　　倒也不是他性格好，能够无条件容忍他人错误，只是因为系统把他拉进模拟让他有机会重活一世，多少也算是个恩同再造。
　　他想说的话，攻击性都太强了，实在不适合用在系统身上。
　　况且，也不是没有比他和系统更倒霉的家伙。

 第二章 大怨种虚空万藏
　　“行了行了，都是一些小问题，你先介绍介绍自己的功能吧。”陆眠如是安慰着小声啜泣的系统。
　　“呜呜，宿主你真好，一点不像那些案例中的宿主那样动不动就骂人，还总是和系统相处得不好。
　　“我的功能都有......”
　　系统，分别从“三大学院”毕业，于诸天万界中挑选宿主并与之一同渡过一段极其精彩旅程的神奇存在。
　　而陆眠身边的人生模拟系统有三个核心功能：
　　系统空间、系统商城、人生模拟。
　　系统空间可以储存模拟中得到的事物，也可以充当随身空间存放日常用品。
　　系统商城可以用模拟得到的系统点数置换物品。
　　像是卖得最贵的五光十色大斧子、能复活死者的复活卷轴、吃了就能跟世界比谁先似的药丸等等。
　　最重要的人生模拟旨在以宿主为主在同一个世界中寻找更多不同的可能。
　　遇见相同的人、遇见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段做下不同的事都会带来什么影响，便是那所谓的“可能”。
　　而这些可能在最后模拟结束之时，都会真正发展成平行于“主世界”之外的平行世界。
　　当然，也会给陆眠带来一些系统点数与意想不到的物品奖励。
　　介绍完自己，系统也找回了一丝自信：
　　“什么嘛，我这不是还挺强的嘛。
　　“咳，宿主请放心，虽然我之前表现不尽人意，但我毕竟是集三大学园之长于一身的学霸，定不会让你失望。”
　　闻声，陆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集三大学院之长？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学了一点但又什么都没学会。
　　除此之外还有更难绷的结果，即学反了：
　　跟飞马学抹杀，跟终点学背刺，跟猫猫学飞舞。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眠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开口转移话题，“没事，咱俩再倒霉也有人给咱俩垫着呢。”
　　话罢，他右手托起虚空，微微一握，顷刻一股金色液体无形涌现，凝成一枚金灿灿的正六面体。
　　其名——虚空万藏。
　　【（天赋）真·魂穿：你的灵魂穿越了，但肉体还留在原本的世界，这无疑是一个意外。或许是意外的补偿，你可以随机附身在任何东西上。】
　　模拟开始前都会随机给予陆眠几个天赋特质，或是特殊能力，或是特殊身份，在不影响陆眠性格的前提下增加模拟人生花样。
　　眼前的魂穿便是那几个天赋之一。
　　至于虚空万藏则是那个被夺舍的“任何东西”。
　　这也是陆眠一直没什么太坏的情绪反应的核心原因。
　　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一想到虚空万藏这个什么都没干就被夺舍的最大眉笔比他和系统加起来都倒霉，他心中除了暗爽就只剩下想笑了。
　　芜湖~，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对系统和模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后，陆眠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一袭黑色风衣浮现于他身上。
　　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吧？
　　满意地打量了几眼自己身上的衣着后，陆眠迈步走出暗巷，贴墙避开拥挤人流，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夺舍虚空万藏后，他除了继承虚空万藏的全部能力之外还可以让身体在虚实之间转换。
　　生存的问题不用愁，寿命也很长很长。
　　但这毕竟是模拟，一旦模拟结束他还是要面临即将死去的事实。
　　想到这里，陆眠肩头轻轻一颤。
　　他可以在最坏的局面下咬牙忍痛让自己死得体面。
　　但只要有一丝不死的可能，他就没法平静直面死亡。
　　毕竟他也才十八岁。
　　陆眠在心中咨询了一下系统有关于模拟奖励的事情，却只得到了类似于“奖励大概是随机的”这样的答复。
　　他轻叹了口气，自是不愿把宝压在随机奖励身上。
　　那该怎么办？
　　开启虚空万藏自带的图书馆，用里面的知识研究？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便被陆眠自己否定掉了。
　　他能顶着体育特招的三流普高考到六百多分，但这并不代表他再学习学习就能统一三大基本力。
　　他要真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至于等到正常高考，早该起飞了。
　　那要么，去试着翻奥托家的墙？
　　根据系统给出的年代信息来看，对方现在应该还处于幼年状态，正是好时机。
　　似乎...也不太行。
　　众所周知，利用过奥托的都死了，就连卡莲这个无意识利用的都没活下来。
　　这个办法，晦气。
　　“嗖——”
　　陆眠思索着前进，却忽听得头上一阵破空之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架木质的玩具飞机在他视线里越变越大。
　　等等，越变越大？这不牛魔正在向他俯冲吗！？
　　“咚——”
　　【当你意识到木飞机正向你俯冲时，一切都晚了。】
　　【下一瞬间，双手才能捧起的木飞机直直砸在你光洁的额头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引得周围行人侧目。】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额头。】
　　【但仔细看清你周围的围墙后，那些对你抱有好奇的行人便快步散去。】
　　陆眠一手拿下狠狠砸在自己额头上的木飞机，发现其完好如初。
　　一手揉了揉自己那钝痛的额头，觉得其一定红了。
　　那么大的飞机，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换了别人怕是都有可能被砸晕。
　　他抬头看了眼飞机飞过来的高墙，却是摇头轻叹一声。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不对，看这情况他才是到的那个。
　　试问当今时代有谁能做出个这么精致的飞机模型？
　　那还用问，肯定是现文明最聪明之人：
　　奥托·阿波卡利斯了。
　　而且换了别人也不会把飞机从院墙里扔出来。
　　陆眠再度打量了两眼手中的飞机，旋即翻身两步蹬上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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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墙内。
　　金发碧眼的稚子静坐于轮椅之上，定定看着木飞机飞出院墙的方向，眸光黯淡而灰颓。
　　稚子年方七岁，名为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
　　年幼的小奥托身旁，一位同是金发碧眼，相貌也与其大差不差的少年正数落着奥托。
　　“我早跟你说过你身子骨弱，那木匠活是人干的？光是木屑就够你难受的了，偏不听，现在又把那什么破飞机丢到墙外去，砸了人...”
　　少年见小奥托只傻看着墙外，急得跺了跺脚，“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小奥托仍坐在轮椅上，痴痴看着墙外，便是那看似面目可憎的少年走远也没收回目光。
　　而就在小奥托莫名轻叹一声，即将收回目光之际，一名俊俏男子从木飞机飞出去的地方翻高墙而上，扒着墙头。
　　这俊俏男子似与熹微天光一同闪耀，若是忽略其额间微红，怕是圣人降世也不过如此。
　　小奥托看呆了，翡翠似的眸子里满是那人身影。
　　可紧接着那俊俏男子脱口而出的话，却令小奥托那本就不好的心脏漏了几拍。
　　“这是你的东西吧，刚.刚.它.飞.得.好.高.好.高.啊。”

 第三章 奥托？otto！
　　陆眠站在小奥托身旁，上下打量着这个日后注定不凡的天命主教幼年体。
　　天然一段风情尽写眉梢；平生万种愁思悉堆眼角。
　　个头不高，约莫一米二、三，娟柔金发散至腰间，两弯轻眉似勾似画，一双翠眸姣姣如中秋之月，剔透似无瑕琉璃胜三分。
　　我们很少用“漂亮”来形容男性，眼下这个词便可以跟小奥托认主了。
　　而小奥托的装束却是与其相貌呈反比，一袭紫衣，脚踩一双浅棕短靴。
　　感觉...不如女装......
　　陆眠仔细欣赏过小奥托样貌后，却是皱了皱眉。
　　小男孩怎么披头散发的？
　　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奥托怎么还坐上轮椅了！？
　　好家伙，奥托变otto了是吧？
　　别太荒谬！
　　【（天赋）时空乱流：你的穿越意外引起了一场时空乱流，世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究竟是什么呢？】
　　哦，原来是因为我自己啊，那没事了。
　　合理，很合理。
　　“...那个，对不起......”小奥托看着陆眠额间微红，怯懦道。
　　飞机砸了人家，还被人家找上门来，再不道歉怕是真要挨揍了。
　　小奥托猜测着陆眠的回应与下一步行动，见其抬起手便下意识闭上双眼。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还很温暖。
　　睁开眼，这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啊？
　　一片光明下，青年浅笑着蹲下与稚子平视，将手中完好无损的木飞机归还后，又略带一些意动地揉了揉对方那一头柔顺金发。
　　“没关系，而且它刚刚飞得真的很高很高，说真的，你也挺厉害的。”
　　“厉害......？”
　　“对啊，在这个人类活在陆地上都要挣扎的时代，你却把梦想遥寄高天，还不够厉害么？
　　“说不定啊，你以后会让整个世界都光明起来。”
　　“光明......”
　　风儿轻轻晃，拂过两人鬓边发丝，让人看不清日光，让人分不清日光。
　　【年幼的小主教尚且不能理解你口中的“光明”是为何物，却牢牢记住了眼前的场景，以及场景中的全部细节。】
　　【生命是一场华丽的错觉，时间是贼，偷走一切。】
　　【未来终将把过去写旧，在岁月冲刷下，名为“回忆”的旧相片会不可避免的泛黄，模糊。】
　　【或许，多年后，以圣人之姿站在人类之前直面崩坏的那位“无瑕主教”仍会回想起某人将她拉进光明的这个遥远的清晨。】
　　【记不清天气，也记不清一草一木，但一切都应该是光明的、暖洋洋的，与那人难以磨灭的浅笑一般。】
　　【想来，应是风和日丽，岁月静好。】
　　【而你对于奥托的夸赞，不含任何杂质。】
　　【不出于利用，你还是没办法做到利用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你所经历的一切包括你所接受的教育都不支持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或许等其再大一点...不，到那时你这个读了十八年死书的家伙也没能力利用对方了。】
　　【但即便如此，你也没有丝毫动摇的念头。】
　　【并非你早已看淡死亡，你怕死，很怕死。】
　　【一想到自己才十八岁，还什么都没经历、什么都没体验，就这样死去，你真的会很不甘心，就连蜷缩起的指尖都会止不住颤抖。】
　　【人嘛，总是要活下去的。】
　　【而活着嘛，总是要有些底线的。】
　　【况且，就算奥托研制出对抗崩坏侵蚀的药物，你也带不出去不是么？】
　　【你需要对抗崩坏侵蚀的药物又不是为了预防，而是因为你马上就会死。】
　　【药物带不出去，药方也无用。】
　　【想要靠影响随机的模拟奖励来获救也是在赌。】
　　【所以，就这样就好。】
　　【你如是说服着自己。】
　　【你如是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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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真心换真心，你与奥托成为了朋友。】
　　【（天赋）被爱着的：你真的非常讨人喜欢，当然，请勿滥用此天赋，后果详见伊藤诚。】
　　【嗯...朋友这个说法是奥托单方面认为的，你更倾向于自己是对方的长辈。】
　　【对此，奥托自然很“孝顺”地表示接受。】
　　【看得出来，她爹妈对她真的不是很好。】
　　【想来也是，在这个尚武的时代身形纤瘦，体弱多病且双腿不便，主教之子的身份更是无限放大了这些缺点。】
　　【是整个世界都对她不是很好。】
　　【父母的冷漠、兄弟姐妹的蔑视、自身的顽疾、才情被全盘否定、追寻认可却又被否定、对自身存在的迷茫等等等等加在一起便是此世无法承受之重。】
　　【这大抵也是她会一次次改良飞机模型，促使其飞出高强的原因吧。】
　　【或许，飞出高墙的并不是飞机模型，而是那个站不起来也飞不起来的她自己吧。】
　　【奥托终归还是失败了，飞机模型飞出了高墙，她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就在这时，你出现了，天地倒为轻。】
　　【......】
　　【累日相处下来，奥托也发现了你的神异之处，而你对她也没什么隐瞒，按下那些解释不清的信息后简单说明了一下。】
　　【嘶——你说你是她的幻想朋友，理由是阿波卡利斯家族里的其他人看不见你。】
　　【她敏锐指出那是你不想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看见。】
　　【闻言，你只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终归没有解释自己的具体身份。】
　　【还是要保留些神秘感的，不是么？】
　　【又过了几日，你把奥托拉进了虚空万藏的图书馆，那里存放着前文明遗留下来的全部知识。】
　　【你本以为奥托会无比欣喜地扎进知识海洋，但事实是比起知识，她对你更感兴趣。】
　　【你说服自己这是傻小子没被好好对待过，一时间还分不清轻重，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也没好......】
　　傍晚。
　　好风习习惹人醉，蒲公英飘荡空中随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悠扬曲调一起一伏。
　　但见几许浮云藏羞意，夕阳淡染暖晚霞，天光自窗间斜照而下，落在小奥托那张小脸上。
　　她正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大书闲读，借此打发时间，等待神神秘秘的某人归来。
　　不一会，陆眠穿墙而归。
　　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件华贵却不张扬的白金衣物，笑吟吟地看着奥托。

 第四章 白金小主教
　　“这是...一件主教服？”小奥托看着陆眠手中的那件白金衣物不确定道。
　　闻声，陆眠做贼似地朝其比了个襟声的手势，“那老东西现在可还没死呢，什么主教服，好看的衣服罢了。
　　“那基...紫色衣物不适合你，来试试我这个怎么样？”
　　说着，青年将手中衣物塞进稚子怀中。
　　小奥托并不讨厌陆眠的行为反而还有些窃喜，却仍开口小声辩解了一句：
　　“我这身衣服的配色，是有说法的...”
　　听她这么说，陆眠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大抵是因为紫色很尊贵？
　　“一件衣服的颜色改变不了什么，我还是不支持小男孩穿紫色衣服。
　　“而且我练习好久才做成这么一件呢，你穿不穿，不穿还我？”
　　小奥托低垂眼睑并未答话，手上动作却格外利落，一连解开了好几枚衣扣。
　　小男孩么......嗯......
　　只着单薄衬衣的她...“他”将手中紫色衣物随手丢在一旁的书桌上，转而换上那一袭白金衣物。
　　顺手，还将此前一直披散着的头发扎起。
　　见状，陆眠满意地轻勾了勾嘴角，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随着脆响落下，一面明镜浮现于小奥托身前。
　　通体雪白而饰有金色流苏的华贵衣物为镜中稚子那本就万里挑一的出众外貌平添了几分英气与圣洁。
　　“怎么样，是比那身紫衣服强吧？”

　　“嗯...就是......”
　　“什么？”
　　“就是胸口有点紧。”
　　陆眠怔了怔，旋即蹲下身子检查起来。
　　你别说，还真是，这衣物哪都好，就是胸口那枚扣子扣不上。
　　可陆眠是严格按照数据做的衣服啊，按说不可能出现这种误差啊？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得将其归咎于小孩子长身体长得太快。
　　“应该是长身体的缘故，看来我以后隔一段时间就要给你重新做一身了。”
　　话罢，他凑到小奥托胸前修改着衣物尺寸，全然没有注意到小奥托脸上的不自然。
　　不一会的功夫，衣服尺寸便修改完成了。
　　虚空万藏的力量，很神奇吧？
　　陆眠抬手抹去额间浮汗，却见小奥托那张雪白的小脸此时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衣服很热？”
　　“额嗯，我，我突然间容光焕发。”
　　闻言，陆眠差点一口好气没喘上来，狐疑地看了小奥托一眼。
　　而就在他想进一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迟疑的脚步从门外响起。
　　话梗在喉头，也没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陆眠当即隐去身形，保证只有小奥托能看见他。
　　两人在屋内足足等了小一分钟，方才等来一阵与脚步声一般迟疑的敲门声。
　　“请进。”小奥托声音清冷而淡漠。
　　房门应声而开，相貌与小奥托很是相似的少年从中探进半个身子，正是此前因飞机模型数落过奥托的那孩子。
　　见小奥托痴望窗前，他先是讶异于对方衣着变化，旋即略一思忖，轻叹了口气。
　　旋即迈步走到小奥托身边，“那天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也不该与你急，可你研究那玩意儿产生的木屑对你的身体真的不是很好......”
　　说着说着，竟是再度为奥托科普起手工的危害。
　　小奥托默默听着，双眼却直直望着身前的窗子——那是陆眠所处的地方，亦是光照进来的方向。
　　少年脸皮薄，说了一会发现小奥托对自己睬都不睬，脸上自是挂不住，絮叨的嘴也停了下来。
　　除却沉默，还是沉默。
　　房间变得极度安静，气氛也尴尬起来。
　　见此情景，陆眠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眉目微凝。
　　不是说小奥托的兄弟姐妹对他都不好么？
　　单凭尚且年少就能做到踩着自己的面子亲自来道歉这一点就完全不像是能干出什么出生事的样子啊？
　　思及此，陆眠心思微动，示意小奥托按着自己的指示行事。
　　先走一套道歉加道谢的丝滑小连招，看看对方究竟如何应对。
　　小奥托虽然不明白这是何用意，却也丝毫没迟疑，“四哥说笑了，是我身患顽疾，生性孤僻。承蒙四哥关切而未曾言谢，着实不该。”
　　这话一出，奥托四哥直接傻了眼，半晌没能想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奥托能说的话？
　　不对，奥托还会说话！？
　　“这，这有什么，”他望着小奥托，眸光闪动，却又转为黯淡，“该道歉的，始终应该是我才对。”
　　“你研究的那个叫‘飞机’的东西，其实我一直觉得它挺厉害的。”
　　“！？”
　　“能飞上天的东西又怎么会不厉害呢？我之前会那么说只是怕手工时产生的木屑对你身体不好。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或许我们的身份为你提供了一些帮助，却也深深限制了你...嗨，我说这个干嘛。
　　“日后我再少有机会来你这边了，如若不然的话我要被孤立，你也平白多挨欺负，喏——这个给你。”
　　少年将手中之物塞进稚子手中，随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还有，你这身新衣服真的很好看。”不保留的夸赞与关门声一同落下。
　　迎着斜阳，小奥托摊开手掌，一枚包裹完好的糖果静静躺在他的手掌上。
　　【世界是多么奇妙啊。】

　　【年幼的小主教捏呆呆看着自己手中那代表着认可的糖果。】
　　【即便他此时已不再需要认可，可这仍是他在此前很长一段时间苦苦追寻的东西。】
　　【如今轻易觅得，究竟是谁的功劳呢？】
　　【他将目光投向身前的你。】
　　【对此，你笑而不语。】
　　【人类的感情，比虚空万藏还要神奇吧？】
　　【年幼的主教不懂人心，对感情的把控能力不强，这是你能看到的他身上最大的缺点。】
　　【眼下是你为他上的第一课。】

　　笼罩在落日的余晖里，青年剥开糖纸，将糖果送入稚子口中。
　　“甜吗？”
　　“嗯，甜。”
　　“甜就对了，希望你日后的人生，咱们俩往后的相处的时光也都像这颗糖这么甜。”
　　小奥托感受着口中绽开的甜味，轻点了点头。
　　【奥托·阿波卡利斯从未后悔此生与你相遇。】
　　【奥托·阿波卡利斯始终坚信你们的相处会很美好。】
　　【只是......如此说来，这糖，终究是不够甜。】

 第五章 鬼混回家？
　　【你以自己的方式引导着奥托，并将前文明的知识宝库分享给他。】
　　【但另一方面，你又不愿干涉奥托的选择。】
　　【你不愿将自己的期望压在奥托身上，并且无比清楚一件事——奥托未来的成就一定会很高很高，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高。】
　　【而你才十八岁，连准大学生都算不上，现在凭着年龄优势领先他一点，未来，不，很快就会被他超越。】
　　【这样的你，显然没有引导他的资格。】
　　【可如果不引导奥托，你担心他又会变成那个你所熟知的“愚者”。】
　　【把人家父亲害死，然后对其说“你是没了父亲，但你还有我啊”这样有你有我的b话什么的。】
　　【那种事情不要啊！】
　　【对此你不止一次感到纠结，困惑。】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么？矛盾着、自我否定着地不断向前。】
　　清晨。
　　闲来无事的小奥托没去研究那些宝贵的知识，反而带上了陆眠为他变出来的防尘面具，摆弄着飞机模型。
　　陆眠则坐在他身旁，随手找了本书摊开，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奥托摆弄飞机模型。
　　摆脱学生生涯后，很少有人会主动打开一本书就为了翻看，陆眠自然也不例外。
　　翻开世界最闲书，太美丽了家人们，还是看看近处的小奥托吧。
　　看的人百看不厌，被看的人心中泛暖，眼下场景当真称得上是一片和谐。
　　又过了一会，小奥托停下手上动作，摘下面具，转而望向身边人：
　　“那个，你觉得这阿波卡利斯家族中还有像四哥这样的人么？”
　　陆眠摇了摇头，“有概率，但差不多也就跟你现在变成小女孩一样。”
　　小奥托眸光灿灿，心底暗暗想着自己能够操控概率这件事。

　　“说实话，你...那个老不死的主教大人绝对教不出这样的好孩子，你四哥应该另有老师带着。”
　　闻言，小奥托目光望向窗外，状若无意，“那么，我在你眼里算是好孩子么？”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良久的沉默。
　　最终，小奥托终是忍不住偏过头来，再次与陆眠对视。
　　却见青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不曾言语。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平生最讨厌好孩子，你还会想成为我眼中的好孩子么？”
　　“...大抵是不会了......”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陆眠轻笑着，笑锝莫名令人觉得温暖。
　　他轻轻抚摸着小奥托绸缎似的金发，温声道：

　　“我对你的看法，我眼中的你，实话说其实并不算是多么重要，我会像这样伴在你身边是因为你是奥托，仅仅就是这样而已。
　　“至于好坏，我当然希望我们家奥托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因为这样咱们两个的世界观不会产生太大分歧，但我又不希望你太好。”
　　“为什么？”
　　“因为圣人难做，活下去，总有一天你所相信的、你所坚守的都会与你的生命划上等号，那样的选择，一定会很难很难，我不希望你为难。”
　　晨光下，稚子若有所思，却又被青年那只胡来的右手扰乱了思绪。
　　“世事太远，浮生漫长。向前走吧，我会陪着你的。”
　　“...嗯。”
　　两人这边相处得正欢快，但听门外一阵沉稳脚步蓦然响起。
　　陆眠轻皱了皱眉，不知其好坏，只得叮嘱小奥托等下不要起什么正面冲突，旋即隐去身形。
　　下一秒，一道身影夺门而入。
　　来者约莫与小奥托面容相似，却年长许多，龙行虎步而一副跋扈相，着实令人不喜。
　　“我道是我那个好四弟怎么最近总没长进，原来是跟你这么个小废物混迹在一起。”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小奥托已是习以为常，却直接把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模样的陆眠给听红温了。

　　沟槽的小出生，嘴踏马怎么这么贱？
　　小奥托始终没看那人一眼，只盯着陆眠，想将其此时模样收藏心底。
　　“嘿，你这小瘸子！”
　　而那人见小奥托无视他，竟是高举手掌就要打下。
　　小奥托思及此前陆眠的嘱托，愣是不动声色闭上一双翠眸，欲要生生接下。
　　“啪——”
　　巴掌声并未响起，只一声独属于响指的清脆响声于空中回荡。
　　小奥托睁开眼，但见他大哥依旧高抬着手，却全然没了神气——双眼无光，面色苍白。
　　直至这时，他才失了神色，“这是？”
　　“一点手段罢了，无需惊讶。”说着，陆眠将手中灿金羽毛示与小奥托，随后攥紧于手心。
　　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算了，他现在没心情。
　　“我有事出去一趟，今晚都不回来，你自己一个人乖乖的，早点睡。”
　　话罢，青年驱使着神色呆滞的少年离开房屋。
　　【老实说，不同于此前那些小打小闹，这是你第一次动用虚空万藏的能力。】
　　【拟态神之键通常情况下不强，但想要控制这么个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起因是在看到奥托大哥抬手要打奥托时，本就心怀不快的你已经出离愤怒了。】
　　【凭什么你连骂都舍不得骂的孩子要被个晦气东西如此折辱？】
　　【再说了，反正奥托也和阿波卡利斯家族的人没有什么亲情，当然，他那个四哥除外。】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做了一些布置。】
　　【是夜，听你话早早睡下的小奥托蓦然被急促的脚步声与尖锐的尖叫声吵醒。】
　　【他静静听着窗外嘈杂，只觉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狠。】

　　【他捂着胸口，顿感憋闷，而辨不清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后来年幼的小主教才知道这种感觉名为恐慌。】
　　【......】
　　【多年后那位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细算平生，只寻得寥寥几次恐慌，一半因你而起，另一半也还是因你而起。】
　　翌日。
　　做得好大事的陆眠蹑手蹑脚走回小奥托房中，却见身着睡衣的稚子顶着黑眼圈，抱着被子，无声看着他。
　　噔，噔，咚——
　　心下略感怪异的陆眠走至小奥托身边坐下，抹了抹他的黑眼圈，无奈道：
　　“不是让你早些睡了么？”
　　“早早睡下，半夜被吵醒，想着你的事，睡不着。”

 第六章 卡莲被砸傻？
　　“早早睡下，半夜被吵醒，想着你的事，睡不着。”
　　听着小奥托这番话，陆眠轻叹一声，眸中无奈尽数化为温情，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我下次干什么都提前先和你说明白了，绝对不再让你担心了。”
　　“...嗯。”
　　“那现在，”陆眠伸手接过奥托怀中被子，“咱们先睡一觉？”
　　闻声，小奥托雪白俏脸微不可查的红了红，却暂且没理会这个充满诱惑的提议，“昨晚，你都干什么去了？”
　　“也没干什么，就是把昨天要欺负你那小子的嚣张路给折了。”陆眠推说道。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一阵闲言闲语刚好自窗外方向传来。
　　“听说了吗，家族内有一只奇怪的孔雀在游荡。”
　　“啊！？”
　　“嘻嘻，骗你的，其实是大少爷昨晚痰迷，大骂天下英雄并雏鹰展翅从高台跃下，摔断了自己一条腿。”
　　“啊！？这可比孔雀有意思多了！”
　　“是吧是吧......”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八卦声，陆眠抹了抹脸，就突然释怀地笑。
　　“这是我能想到的处理方法，他现在身上麻烦很多，也没有了嚣张的资本。”
　　大骂天下英雄暂且不提，光是断了一条腿就够这个长子喝一壶的了。
　　治好了之前他都会过得很困难，治好了却留下后遗症会使他直接无缘主教之位。
　　至于治不好嘛...治不好就治不好呗。
　　这一切都在陆眠的接受范围内，而更过分的，至少他现在做不出来。
　　陆眠向小奥托解释着，发现小奥托始终没有回应，却觉怀中微微一沉。
　　原是小奥托得到答案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这孩子。”陆眠看着小奥托幸福而恬静的睡颜，如是呢喃着。
　　随之将其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做完一切后，方才拉了张椅子欣赏起来。
　　【不幸的童年究竟是噩梦与苦难的延续，还是爱诞生的转折？】
　　【你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
　　【眼下似乎便是答案显现之时。】
　　【你不会保证自己做得比谁更好，却由衷地希望年幼的小主教幸福。】
　　【而这，间接或直接地导致了五百年后那一句盛行于世的格言的出现——为世界上所有美好而战！】
　　【......】
　　【你与奥托待在一起，有时聊聊闲天，有时一起摆弄摆弄飞机，望着遥远天际，什么都不想或什么都想。】
　　【这是一段小有平淡却又无比幸福快乐的时光。】
　　【...你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对遗忘与忽视的困惑一直持续着，直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美丽意外发生。】
　　午间。
　　天空一碧如洗，温暖阳光沙金般洒下，将整个世界映得无比温柔。
　　风悠悠，吹得绿茵簌簌作响，倒真像是构成了一曲无形诗篇。
　　历经多次改良的木飞机承载着两颗心装不下的梦，飞上高天。
　　或许，这一次它不止能飞过高墙，还能一举飞上那尚未有人类触及的蓝天。
　　陆眠与小奥托的想法在这一刻不约而同。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让一大一小两个人全都傻了眼。
　　但见那飞机模型朝着陆眠翻进阿波卡利斯家族的那面高墙飞去，却在即将越过高墙之际一个急转弯，竟是直直冲向了阿波卡利斯家族与卡斯兰娜家族之间那一堵矮墙。
　　高高飞过矮墙后，又当即一个直角俯冲。
　　“嗖——咚——”
　　“哎呦！”
　　女孩特有的娇声痛呼自墙的那边传来。
　　陆眠：（。_。）
　　小奥托：o_0
　　“真的没有给这个飞机搭载‘索敌功能’之类的嘛？”
　　“怎，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功能啊...”
　　吐槽飞机模型精准制导的事情暂且按下不提，须知今时不同往日，小飞机经过两人的改良早已变得更大更强。
　　听声音被砸的那个还是个小女孩，这可跟此前陆眠挨砸那会截然不同了。
　　可别再给人砸出个什么好歹来。
　　如是想着，陆眠便欲要去对面查看查看。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身影翻上矮墙，似是有些头晕目眩地摇晃着朝小奥托招了招手。
　　“嘿，这个...是你的吗？”
　　女孩白发胜雪，蓝眸透彻恰如此时一碧如洗的蓝天，长发绑成麻花辫，干净利落而调皮活泼。
　　其身着一袭特别设计过的童装版女式牧师袍，却是说不出的圣洁可爱。
　　细碎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白发，让人得以窥见其光洁额头上那一抹异样的红色。
　　女孩朝小奥托扬了扬手中完好无损的飞机模型，又抬手抹去眼角因疼痛而溢出的泪花，娇憨笑道：
　　“我的名字是卡莲，卡莲·卡斯兰娜，这个东西是你做的么？它刚刚飞得真的好高好高啊。”
　　见状，自打小卡莲出现后便遁去自身身形的陆眠啧啧称奇。
　　被那么大个东西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在头上，都迷迷糊糊的了还能笑得出来。
　　不愧是卡莲，不愧是卡斯兰娜，真是有东西的。
　　...等等，卡莲日后对除吃的之外的东西都不灵光，不会就是被这一下砸的吧？
　　陆眠这边头脑风暴着，在他身旁直面小卡莲的小奥托却不轻松。
　　小卡莲说的话他好像在哪听过，对方不能是被砸了然后来报仇的吧？
　　略一思忖后，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嗯，那个飞机是我做的。”
　　“哇...你这么厉害，以后一定会成为大发明家！”
　　说着，小卡莲翻墙而下，走到小奥托身边，全然不在意其坐着轮椅这件事，眉目带笑。
　　“大发明家，咱们做朋友吧？然后再一起拯救世界！”
　　盛大阳光下，女孩向稚子发出邀请。
　　这一套认可加理想的丝滑连招，对心中有所空缺之人堪称绝杀无解。
　　可此时的小奥托不觉得自己心中有缺。
　　他想着某人曾说过的话，神色如常盯着小卡莲，“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呢？”
　　是因为他的能力，还是因为自身的需求，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小奥托猜测着答案。
　　而小卡莲的回应却出人意料。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诶？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
　　“我想和你做朋友，因为你是奥托。”
　　“......”
　　日后的无瑕主教怔怔望着身前笑容纯净的年幼圣女，只觉自己那颗早已被填满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

 第七章 英雄作成
　　夜间，奥托坐于书桌前，一手托腮，一手拿笔在纸张上胡乱涂写。
　　“我想和你做朋友，因为你是奥托。”
　　他回忆着小卡莲那尽管形式不尽相同而又意外与某人所言如出一辙的温暖话语，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
　　尽管已经将对方视为朋友，可他并未急于答应小卡莲交朋友的请求，只约好了明天在相同地点再见。
　　“那个，我想和卡莲交朋友。”说着，小奥托侧目望向身边人。
　　闻言，拄着脸看着稚子的青年眨了眨眼，没应声，只露出个邪魅的笑容。
　　都快笑成滑稽表情包了，除了邪魅怕也是没有别的词能形容。
　　这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给小奥托看绷不住了，面上浮起红霞：
　　“...你这是什么表情，总感觉你在想不好的事......”
　　“我在想我的...小发明家？”陆眠表情不改，如是调侃道。
　　这句话没有回应，又或者，脸红便已是最好的回应。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也看不透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激动么？兴奋么？】
　　【是想入非非，还是单纯的...欣慰？】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倒像是在心间打翻一瓶极好的香辛料，汇成美好。】
　　【你笑着，非笑其他，单笑那崩坏无谋，世界少智！】
　　【竟还是让奥托遇见并喜欢上卡莲。】
　　【没错，你认为奥托已经喜欢上了卡莲。】
　　【毕竟卡莲那个翻墙而来与暖阳一同闪耀的身位加上她后来说的话含金量实在是太充足了。】
　　【哪怕是置身事外的你也足足愣了三秒。】
　　【尚且年幼的奥托怎么顶得住啊？】
　　【再说了，奥托怎么可能不喜欢卡莲呢？】
　　【他不喜欢卡莲他喜欢谁啊？】
　　【只能说懂的都懂，没有人，比你，更懂，奥托。】
　　【就这样，在你的赞同与支持下，奥托与卡莲于第二天正式成为朋友。】
　　【同时，奥托也把你介绍给了卡莲。】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这么做应该是有着一定深意的。】
　　【因而你也没抗拒，从只带着奥托变成同时带着奥托和卡莲两个孩子。】
　　【不过自家孩子和别人家孩子终归是有区别的，你始终对卡莲不太上心。】
　　【这种表现，卡莲并不在意。】
　　【不，只能说她一天除了嘿嘿，哈哈外就是梦想着拯救世界，并在这之前填饱肚子。】
　　【再让她分出脑子来在意些别的什么，她的小脑袋可就先绷不住了。】
　　【而奥托则对你不在意卡莲的表现作出了另一种全新的解读。】
　　【在经过多次明里暗里地试探后，他断定你对小女孩全无兴趣，并无比庆幸自己女扮男装的选择。】
　　【......】
　　【时光悄悄摇晃，一晃便过去了数个月。】
　　卡斯兰娜家族驻地，千年古树。
　　夜色如洗，陆眠靠坐在巨树粗壮的枝干上，遥望将世界温柔包裹起来的夜空。
　　树下，小奥托与小卡莲并肩坐在一起，也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难得是孤身一人的他也就借机欣赏起夜景。
　　身处此等绝景，“美”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眼中绽放并试图将他同化。
　　只可惜，他周身萦绕着的深深疏离将一切隔绝在外。
　　陆眠从未在小奥托面前流露出脆弱、不知所措。
　　因为他是长辈，必须要让小奥托感到可靠。
　　可眼下这种时候，也没必要死撑着了吧？
　　陆眠看着夜空，看着比夜空更为遥远的东西，眸中明暗交杂。
　　“嘿咻。”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身影爬上树，旋即挨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
　　标志性的白发蓝眸，不是卡莲还能是谁。
　　“小卡莲，怎么跑我这来了？”陆眠依旧看着夜空，也没收敛自己此时的情绪。
　　他不认为小卡莲有看清他情绪的本事。
　　“那个，总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闻声，陆眠这才偏过头正视小卡莲。
　　好家伙，这孩子不全傻啊？
　　不对，这树上树下的距离，她是怎么感觉出来我心情不好的。
　　“感觉你在想很失礼的事，”小卡莲如是说，却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晃悠着被白丝包裹的双腿，“烦恼的事能跟我说说么？”
　　陆眠怔怔望着小卡莲，一时分不清月光与对方明媚的眸光。
　　月色下，青年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怅然：

　　“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数月相处下来，你也曾给奥托与卡莲讲过你的出生地神州。】
　　【但你此时的低落并不来自于思乡。】
　　【你的亲生父亲在你七岁那年出了车祸，没救回来。你的母亲没多久就跟别人跑了，你被爷爷奶奶一手带大，却在高考结束当天收到了他们携手而去的事实。】
　　【你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但据收拾老两口遗产的那帮亲戚说，他们是安然离去的。】
　　【那......你呢？】
　　【这个问题至今仍萦绕在你的心尖，不得其解。】
　　【有实打实的血亲生活的地方，才叫家；而血亲埋骨长眠的地方，只能叫故乡。】
　　【这也是你穿越后便轻松接受一切的原因，前世之于你仅剩下了几座只可祭拜而触不可及的冰冷坟茔。】
　　【暖不了你，更留不住你。】
　　【你连家都没有，何谈想家一说？】
　　【你只是......有点怕。】
　　【一想到模拟中的自己做了这么多，现实中还是一地鸡毛。】
　　【一想到模拟结束后行将就木的自己可能就会死。】
　　【在奥托看不到的地方，你总是止不住地颤抖。】
　　【你害怕死亡，却无力改变现状。】
　　【你有想过狼狈挣扎，放手一搏，可每每看见身边的奥托，这种野性的想法总会消弭于无形。】
　　【或许，在你被木飞机砸到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锚定了。】
　　【就像是有了铠甲的同时也有了软肋。】
　　【你无奈接受一切，虽然依旧害怕着、抗拒着，却也有了新的目标：照顾好奥托。】
　　【在幸福环境中成长的奥托，有你陪伴的奥托，究竟是否会不一样？】
　　【你总是喜欢注视奥托。】
　　【那时的你一般在想，眼下这个奥托绝对会和现实世界的那位“愚者”截然不同。】
　　【他以后就算不会成为很好的人，也绝对不会与你的认知相悖，被你讨厌。】
　　【因为他是你教出来的。】
　　【而且说不定，他真的能够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明起来呢。】
　　【每每想到这里，你都会停止颤抖，害怕也总是被另一股情绪淹没。】
　　【你短暂人生中未曾体验过这种情绪，大概是——骄傲吧。】

 第八章 此心安处

　　小卡莲听过陆眠想家的说法后，歪了歪头，俨然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她还没有真正离开过家，也看不透陆眠深埋心底的真正情感。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安慰对方。
　　“喏，这个给你。”
　　说着，女孩自衣兜中掏出一物塞入青年手中。
　　陆眠摊开手掌一看，原是一枚包在糖纸中的糖果。
　　故乡几捧土，异邦一颗糖。
　　倒也真是挺有意思的。
　　他伸手捏了捏小卡莲光洁白嫩的俏脸，调侃道：
　　“拿我给你的糖来哄我，这是否有点？”
　　“哎嘿嘿，这是我特意留下来的，”被戳穿的小卡莲一点不脸红，掏出另一颗糖塞入口中，“唔~，你不是说‘吃了糖一切都会好起来’嘛？”
　　话罢，像是被糖甜到一般，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陆眠看着小卡莲，却是哑然失笑。
　　傻丫头啊，我那是骗你呢，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从别人这收到糖。
　　陆眠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小卡莲的好意，他将糖果放入嘴中。
　　嗯，很甜，差不多和小卡莲的笑一样甜。
　　珍重收起包裹糖果的糖纸后，陆眠回味着甜味，不动声色望向小卡莲，却是意动。
　　此前虽说一直都是带着两个孩子，可他一直对小奥托有着明显偏向。
　　而就在此时此刻，这偏向被生生扳正了。
　　或许，或许他也该试着引导小卡莲......
　　树下，小奥托缩在阴影里，表情平静。
　　他靠着树，摩挲着身边轮椅的把手，仔细咀嚼着方才陆眠与小卡莲对话的每一处。
　　最后轻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吃过卡莲给的糖后，你对卡莲的好感提升了。】
　　【你有了引导、呵护卡莲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正当你想着怎么一左一右把着奥托与卡莲时，两个小家伙跑到你身边。】
　　【他们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要单拎出来一段时间不许你跟着。】
　　【啊？】
　　【7月4日：新开这本日记，也算是为了记录下有了私人时间后自己的心路历程。先要读完一本名著......】
　　【7月5日：有私人时间的第二天，真的好想奥托和卡莲啊。】
　　【7月6日：有私人时间的第三天，真的好想奥托和卡莲啊。】
　　【7月7日：陆眠啊陆眠！你怎么能如此堕落！私人时间不用来提升自己却白白荒废，切不可再如此！】
　　【7月9日：有私人时间的第六天，真的好想奥托和卡莲啊。】
　　【......】
　　【两个小家伙一天中的其他时间还是和你一起，你只是单纯不适应自己一个人的时光而已。】
　　【毕竟，如果不想着他们的话，你也就只能想着现实世界的倒霉事了。】
　　【至于珍惜这段时光，用其做下布置，暗中搅动整个欧洲局势什么的...】
　　【你要是真会干这种事，也不至于能在故乡安稳地活到十八岁。】
　　【一连好几天，这折磨可算是结束了。】
　　午间，陆眠捧着自己那本“搞笑日记”琢磨着怎么将其尽可能体面地销毁。
　　这时，奥托与卡莲两个小可爱一同而来。
　　小卡莲推着小奥托的轮椅，而小奥托手中则捧着一个被红布盖着的东西。
　　想来，这就是他们所准备的那个“惊喜”了。
　　陆眠思索着，不动声色将日记妥善收好，“咳咳，这就是你们准备的惊喜？”
　　“嗯，我们一起准备了好久呢。”这是小奥托。
　　“嗯，我也帮了好多忙呢，快看看吧？保证惊喜。”这是小卡莲。
　　虽然小卡莲全程只做了给小奥托递工具以及闲着没事跟小奥托解解闷两件事，但这并不妨碍小奥托认同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所以“一起准备”和“帮了好多忙”这个两个说法倒也没什么错。
　　“......”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的陆眠抿了抿嘴，却恍然发觉自己心跳很快。
　　是期待么？是激动么？亦或是两者都有？
　　抱着复杂心情，他伸手揭开小奥托手捧物件上的那一块红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双手合捧的雪景球。
　　球体澄澈非常而被红木底座托着，静立于小奥托双腿之上。
　　陆眠此前或许对两人为他准备的惊喜有所猜想，但看到眼前这雪景球的时候他还是怔住了。
　　我趣，这个年代能做出飞机模型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弄出来雪景球啊？
　　这是这个年代该有的东西吗！？
　　崩坏能，无所不能是吧？
　　奥托的能力，很神奇吧？
　　陆眠思绪纷繁，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雪景球中——银装素裹的场景上，古色古香的建筑绵延着，盘旋着。
　　这是，长城啊......
　　【倏忽间，你的耳朵听不见了，嘴巴也说不出话，因为眼睛认出了建筑物，也认出了建筑物的来源。】
　　【你不怀念你的故乡，可你在那生，在那长，喝着那里的水，吃着那里的饭，一来二去十八年，这是你这辈子都难以割舍的过去。】
　　【你的故乡构成了你的一切，你不怀念她，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大抵是愿意死在那里，埋在那里的。】
　　【就单凭这一点，世界上任什么地方也比不过。】
　　【说来惭愧，你在小县城读了一辈子死书，到“死”也没能离开小县城。】
　　【自然也没去看过故乡的大好河山，更不可能亲眼去看长城。】
　　【不过，以后也不必去看了。】
　　【你轻轻摩挲着雪景球，像是隔着琉璃触碰那雪中的长城，亦像是触碰着寄托在这一颗雪景球上的感情。】
　　【良久，你将雪景球珍重收起，转而将奥托与卡莲一左一右拢到怀里。】
　　【直到这时，你方才彻底控制不住颤抖的肩膀。】
　　【父亲死去的时候，你没哭；母亲跟人跑的时候，你没哭；就连高考完却同时收到爷爷奶奶去世的消息时这大喜大悲之际，你都没哭。】
　　【并非你冷血不重感情，而是你认为比起流几滴不值钱的泪、哭几声真正应传达之人听不到的丧，继续往前走才是活下去的人真正应该做到的。】
　　【换言之，你抗拒释放悲痛，凡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
　　【就像刚刚穿越过来忍抽筋剥皮之痛却又愣是一声都没吭，只把一口好牙咬得嘎吱作响那般。】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你扛不住啦。】
　　【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很多天，和奥托、卡莲也都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
　　【但时至今日，你才真真正正生活在这个世界中。】
　　【世事真真假假，两界划得分明。】
　　【试问他乡吾乡，却道此心安处。】

 第九章 爱与被爱
　　寂寥孤夜，茫茫高天。
　　时则残星隐隐，云雾沉沉。
　　屋内，灯影幢幢，飘摇暖光。
　　稚子与青年相对而坐。
　　灯火揉皱青年眉眼，使之格外温柔，“大朗啊，来，把药喝了~”
　　“......”小奥托看了看笑眯眯的陆眠，又看了看怼到自己面前的汤药。
　　瓷碗中汤水透亮，灿灿放出金光，其上漂浮着一枚同色花朵。
　　那花，却是说不出的淡雅、圣洁。
　　汤药不知是不是好汤药，但陆眠端着汤药露出的神情一定不是什么好神情。
　　弄得小奥托总觉得这是一碗...撕心裂肺的汤？
　　饶如此，他依旧不管不顾，接过汤碗一饮而尽，将只剩花朵的空碗示与陆眠。
　　“好好好，”陆眠满意点了点头，捻起花朵一瓣一瓣送入小奥托嘴中，“这也是好东西，别浪费。”
　　小奥托被迫小牛嚼牡丹，吃完了一整朵花。
　　下一秒，异变突生。
　　真正“喝完了”汤药的小奥托顿感浑身燥热，尤其，尤其是两腿之间......
　　莫非，是那种药？！
　　太好，不是...太糟了！
　　“这到底是什么？”他小脸飞红，扭捏问道。
　　对此，陆眠只是笑了笑，“这是一碗神奇的汤，喝过几个疗程后——可以让你站起来。”
　　他坏心眼地将声音刻意拉长，成功勾起小奥托的好奇心后又无比平淡地说出了天方夜谭一般的话。
　　话音落下，小奥托足足愣了一秒，随之身体紧绷，狠狠打了个摆子。
　　力度之大，就连其身下牢固的轮椅都跟着晃动起来。
　　“站起来！！！？？？”
　　喝过汤药后能不能站起来他不知道，但这一下他大抵是真的差点站起来的。
　　“......”陆眠扶着小奥托的轮椅，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你没想到奥托会这么激动。】
　　【也是，你双腿完好，自然不知腿脚不便之人对脚踏实地的渴望和追寻。】
　　【年幼的小主教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够站起来的美好场景。】
　　【就像偷偷幻想着有人能够爱他，有人能够拥抱着他那样。】
　　【他也知道自己可笑，他也知道自己可悲，却未曾想过这些缥缈无形的幻想竟能付诸现实。】
　　【或许，不，他确信，已经在世上生活数年的他直至今天才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奥托·阿波卡利斯死去了。】
　　【奥托·阿波卡利斯诞生了。】
　　【他缩在你怀里哭了一场。】
　　【后来啊，无瑕主教靠双腿走过漫漫长路，也曾无数次回想起眼下一幕。】
　　【他从未感到过羞耻。】
　　【因为有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因爱而落的泪，只会是他的力量。】
　　“不光是你的腿，还有你这身子骨也不太好，到时候我都一点一点给你调理回来，争取让你变成双开门冰箱。”
　　“吸...双开门...冰箱？”
　　“就是浑身都是肌肉，一边的胸大肌得有一整个你这么大...”
　　“才不要！”
　　“？”
　　陆眠看着怀中格外抗拒肌肉的小奥托，歪了歪头，旋即又有些释然。
　　他还是傻小子那会也不喜欢肌肉，认为瘦成竹竿一样才好看。
　　等小奥托再长大一些，说不定就会喜欢上肌肉了。
　　这么想着，陆眠露出笑容。
　　昏黄灯光映亮他的笑，也掩去了那一抹本就深埋着的疲惫。
　　【能治好奥托的并非那一碗药汤，而是药汤背后所代表着的“拟态·黑渊白花”的力量。】
　　【其为众多神之键中的创生之键，同时拥有创生与凋零两种特性。】
　　【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吧？】
　　【好吧，虚空万藏的能力也没有那么神奇。】
　　【拟态而出的黑渊白花能治疗他人，但大概也只能治疗一些皮外伤。】
　　【更遑论让腿脚不便之人重新站起来这种与复活濒死之人难度大差不差的事情。】
　　【神奇的是你这个“虚空万藏”的能力。】
　　【只要在动用拟态神之键的同时加上一点点你自己的存在，其所绽放出的能力便会与正常神之键无异。】
　　【夺舍虚空万藏，很神奇吧？】
　　【至于你的存在也很好理解，存世之物都会经历时间的冲刷，即便是身为虚空万藏的你也无法避免这磨损。】
　　【但你能够存在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以人类视角来看几乎与永生无异。】
　　【而在你决定割下自身存在化作白花帮助奥托之际，时针转动，独属于你的计时出现了。】
　　【仍是一段漫长到普通人类无法想象的时光，却终究是有了尽头。】
　　【不过，你不在乎。】
　　【看着怀中情不自禁流下喜悦之泪的奥托，你感到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喟叹平生前所未有，错误也好，不值也罢，一“错”到底，无怨无悔。】
　　【遥远的覆雪之壁于心尖筑起，你已有“觉悟”。】
　　【......】
　　【奥托的腿真的被治好了，刚能站起来那会他便和卡莲一起追着飞机疯跑，每天蹦蹦跳跳，全然没了此前那副小大人模样。】
　　【你便也乐得看着他们两个疯跑。】
　　【至于奥托会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你不担心，也不用担心。】
　　【他毕竟是主教之子，就算没了这层身份不还有你在呢么？】
　　【后世可能不会出现的“某人”从小吃到大的拟态·羽渡尘不是一般的好用。】
　　【非常好神之键，爱来自神的州。】
　　【就这样，跑着跑着，看着看着，奥托和卡莲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稚子成长为少年，女孩出落成少女。】
　　【而你始终一如往昔，不曾改变。】
　　【你知道，或许终有一天奥托会和你一样高，卡莲也不用再总是仰望你。】
　　【到那时你便再也不能称之为他们的长辈了吧。】
　　【真是遗憾到令人想哭，而又欣慰到令人不自觉露出微笑的事实啊。】
　　【平淡、毫无波澜却又意外让人想要驻足的时光一再流逝着，直到......】
　　1466年，教堂。
　　年仅十四岁的奥托看着比他还要小一岁的卡莲跪伏在其父亲棺木旁泣不成声，一时无言。

 第十章 还好我是体育生（1/5）
　　教堂。
　　晨间阳光穿过彩色玻璃花窗，洒在大理石地板上，散出一片柔和的彩色光斑。
　　此处原是人们寻求心灵慰藉的地方，也是人们表达对信仰忠诚、敬仰的地方。
　　而现在，它被用于陈放遗体。
　　卡斯兰娜家的家主，卡莲的亲生父亲亦是天命最强的战士：弗朗西斯·卡斯兰娜。
　　他为保护奥托与卡莲发动破坏之键“天火圣裁”的第零额定功率天火出鞘。
　　代价，是他的生命。
　　圣洁白花簇拥着棺木，少女无力跪伏在旁，耳边是其不间歇而沙哑的失声痛哭。
　　奥托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不语。
　　能够真正行走后，他曾与卡莲一同亲眼目睹弗朗西斯对抗崩坏。
　　那种守护人民的身姿，如英雄般的背影曾一度给予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勇者战无不胜，对魑魅魍魉降下圣裁，如今却在天火中化作灰烬。
　　奥托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直到他闻到从那棺木中飘出来的，多少鲜花都再难掩盖的...焦炭味。
　　听着耳畔的哭喊，他切肤之痛地思考着，是否他和卡莲也会走上如此终末。
　　在这之上的，他眸中的“世界”是否也会倾塌？
　　少年眸光颤动，下意识望向身旁青年，却只换来一个令他无比熟悉的轻笑。
　　“奥托，你也不想卡莲伤心吧？”陆眠作为一个神州人在欧洲说出了极东之地的家乡话。

　　本意是让奥托轻松些。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奥托收回自己望向陆眠的目光，看向卡莲。
　　也？
　　他神色变得略显晦暗，却毫不迟疑地追问道：
　　“你能让卡莲的父亲复活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额，这信手拈来啊。”
　　骗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代价。
　　或许是以命换命吧？
　　那么，他的命应该也可以吧？
　　自以为自己猜出答案的奥托迈步走向卡莲。
　　见状，没猜出来自家傻小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的陆眠挠了挠头。
　　此刻左右无人，时机正好，他便也不再拖拉，伸手拟态出黑渊白花。
　　死而复生做不到，但把没烧完的濒死之人救回来还是能做到的。
　　“卡莲，”奥托抱着必死之心走到卡莲身边，将嫉妒藏好，“你的父亲会活过来的。”
　　倏忽间，一道灿金明光自穹顶落下，罩住了弗朗西斯的棺木。
　　金色的雨从光明中落下，圣洁之花朵朵盛开，蔓延在那毫无生气的棺木上。
　　“只要我拿我自己的生命做交换...只要能让你们都变得幸福，我......”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便将他打断。
　　“唔...”奥托被扇得晃晃悠悠，断了思绪。
　　卡莲收回自己的手，强忍着泪水凝视奥托，“你在说什么啊！我父亲保护了你不是让你做这种蠢事的！”
　　话罢，却是泪如决堤，再度情难自已。
　　奥托捂着脸，定定望着卡莲，一时恍惚。
　　他没想到自己在卡莲心中竟如此重要。
　　而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将他与卡莲一左一右揽着，拥入一个温暖怀抱里。
　　陆眠无奈而又没好气的声音落入两人耳中：
　　“卡莲抽你真是一点不过分，傻小子你最近是不是吃什么脏东西了？一天到晚瞎寄吧想什么呢？看——”
　　闻言，他们俩顺着其所指方向看去。
　　只见本应死去的弗朗西斯此时揭棺而起，原本被烧成焦炭的身躯也变得完好无损，俨然重获新生。
　　啊？
　　弗朗西斯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挠了挠头。
　　卡莲泪还悬于俏脸上，一时不知还该不该哭。
　　奥托匆忙检查了一遍陆眠身体，却什么都没发现，于是也跟着傻了。
　　【教堂内，除你之外的三人神态各异，一同傻着。】
　　【死而复生的弗朗西斯感觉自己头脑混沌，实在思考不清眼下究竟是什么状况。】
　　【奥托与卡莲一同缩在你的怀里，震惊于你随手复活死者这般通天彻地之能。】
　　【一时间都来不及管弗朗西斯，光顾着一同崇拜、敬仰你了......】
　　【而你嘴角带笑，将体内痛苦悉数藏好。】
　　【就像穿越而来被崩坏侵蚀却一声不吭一样，你很擅长这个。】
　　【无人注意，你的身躯在斜射而下的温暖阳光中透明了许多。】
　　【你会出手救下弗朗西斯的原因很简单。】
　　【一是你不希望卡莲年少丧父。】
　　【这感觉很痛苦，你亲身经历过，所以不想让她像你当初那般难过。】
　　【二来，弗朗西斯是为了保护奥托与卡莲才会动用天火出鞘的。】
　　【如果他不这么做，那当时就应该由你发动一次无比牛逼的攻击灭杀所有崩坏兽了。】
　　【即便没人会怪你，可你自己依旧不愿对弗朗西斯有所亏欠。】
　　【再说了，只要活着有些事就怎么也避不开。】
　　【你希望奥托和卡莲幸福，你想要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事物，你必将背负着你的认知践行你向往的道路。】
　　【既如此，就怎么也逃不开动用能力的结果。】
　　【你身上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什么护身符，如果该用的时候不用，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最终，你能存在的时间又生生少了一截。】
　　【生活对你降下无穷诘问，它问你是否有承担起一切的勇气，又是否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
　　【对此，你只轻笑了笑，看向奥托与卡莲的目光不经意多了几许温柔。】
　　【你不是说过了么，你早有觉悟。】
　　【......】
　　【弗朗西斯死而复生的消息在阿波卡利斯、沙尼亚特两大家族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甚至就连卡斯兰娜家族驻地中也是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抗拒不了长生不死的诱惑，他们想从弗朗西斯的口中撬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弗朗西斯毕竟是卡斯兰娜家的家主，一位活着的卡斯兰娜家主，当今最强战士。】
　　【所有觊觎他死而复生秘密的人最后全都无功而返，徒留哀叹。】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也什么都不清楚。】
　　【事情的最后，以这位卡斯兰娜家主的一席慷慨演讲告终。】
　　【他将整个事件归功于自己体质好，呼吁大家重视体育教育，强健身体......】

 第十一章 眼前人，眼前事（2/5）
　　【不论发生什么，世界依旧转动，时间也依然走着，一如既往。】
　　【卡莲成长着。】
　　【她在父亲的带领下不断修行，卡斯兰娜优秀的基因与天生圣痕让她很快成为了一个实力超前的天命战士。】
　　【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她加入天命女武神部队，成为女神部队的队长。】
　　【奥托也成长着。】
　　【他腿脚不便与体弱的缺陷都被你一同治好，本应逐步接触战斗。】
　　【可你拘着他只许他强身健体，不让他沾染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对此，你给出的说法是你把他身体调理好不是为了亲手把他送上战场。】
　　【奥托不比卡莲，他的底子太薄，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有个意外。你不愿看到预想中的结果，甚至就连任何可能都不想去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你没有和奥托解释。】
　　【奥托在你身边你还能看住，要是让他迈进天命这肮脏的权利旋涡里，那可就不好说他会变成什么样了。】
　　【事实如此，哪个浸淫权利游戏的政客不心脏啊？】
　　【那还有人敢让OO不放假呢......】
　　【而原本认为你管的有点多的奥托听过你满怀关心解释后美美乐了三天，扎进学海苦读时恨不得把书本连书皮一同整个吃下去。】

　　【权利？战斗？此间乐，不思也，嘿嘿~】
　　【就这样，卡莲与奥托一同成长着。】
　　【原本的少女与少年一转眼间便一同迈入了青年。】
　　【你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又长高了啊，都堪堪能够到你胸口了。】
　　【只是...卡莲长不到一米八可以理解，为什么奥托也才只比卡莲高出半头啊？】
　　【这从小到大你可没少给他提供营养啊，印象中那个身长九尺，一身肌肉的天命主教哪里去了？】
　　【男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的身高有情结，你身高一米八不在意这事，却不得不替奥托思考。】
　　【为此，你曾不止一次地问过奥托需不需要你帮他无代价增高。】
　　【他却总是用自己的身高比一比你的胸口，继而轻笑着说自己身高够用。】
　　【真奇怪啊。】
　　【算了，傻小子就是傻小子。】
　　【再说了，也没必要长得太高不是，能够成为心灵上的巨人可比傻高傻高的重要多了，大概。】

　　1470年，甜品店。
　　午后暖阳斜斜洒下，一片柔和。
　　店内，陆眠与奥托卡莲围坐于圆桌前，桌上是各式各样的美味甜品。
　　陆眠和奥托坐一边光顾着喝茶谈笑，卡莲则以惊人的速度嗯造草莓蛋糕。
　　“这世道，还真是古怪，有人能享受生活，有人却穷困潦倒到了这种地步。”少女嘴上不停，面上却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直直望向窗外——一对老夫妻于行人寥寥无几的街上叫卖水果。
　　筚路蓝缕，着实令人心生不忍。
　　卡莲看了一小会，眼神却是再止不住似地不断偷瞄向谈笑风生的两人，或者说陆眠。
　　【自从你施展大神通救下卡莲父亲后，卡莲对你的态度便直接趋于与奥托同化。】
　　【怎么说呢，有点奇怪。】
　　【不过你并未过多在意，只当是她崇拜你。】
　　须知目前在场的一共就三个人。
　　这种场景中差不多算是只存在彼此的时候，是要卡莲多不动声色或者说陆眠多瞎才能注意不到卡莲的偷瞄啊？
　　陆眠停下与奥托的交谈，冲卡莲挂起一抹轻笑，“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我举双手赞成你。”
　　“好耶！”
　　少女兴冲冲地跑出店外。
　　陆眠收回目光，看向欲言又止的奥托，仿佛早猜透了对方心思，温声道：
　　“想问什么就问吧。”
　　“没什么...你不是说过不希望我太好么，为什么......”
　　为什么由着卡莲发善心？
　　莫非，这是某种特殊的待遇？
　　奥托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
　　陆眠见奥托这副模样，嘴角笑容更甚。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对方的头，却又恍然惊觉对方早已不是小孩子。
　　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旋即拿过一盘蛋糕递到对方身前。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奥托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便化作了一片清澈，乐呵地吃了口蛋糕。
　　“卡莲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连心也不例外，”陆眠望向窗外卡莲站在阳光下的背影，“相反的是她对心中正义的追求不动不摇，善良对她来说永远不是负担，也永远不会是负担。”
　　“你不一样，你太聪明了，想的也比卡莲想的多，用卡莲的方式活着就会很累。

　　“是不是每次看到卡莲做这种事情时都会想这天下苦命人、不平事都太多太多，帮不完也做不完？”
　　闻言，奥托低垂眼睑，没回话。
　　陆眠看完了卡莲处理事件的全过程，转而望向奥托，却仍是一副柔和神色。
　　让人看了心底止不住地温暖。
　　“所以说你太聪明了，思考也太复杂。
　　“我和卡莲都很笨，只会想着帮眼前人，做眼前事，这样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帮眼前人，做眼前事么......
　　奥托迎着陆眠的目光，若有所思，将这句话深深刻在心间。
　　见状，陆眠收起讲道理的心思，故作正经地打趣道：
　　“再说了，你们两个本就不同的孩子被我教得一样，那多没意思啊？
　　“我不喜欢好孩子，也不偏向坏孩子，我只是单纯喜欢着你们而已。”
　　你“们”？
　　算了，如果是卡莲的话......
　　【你看不出奥托心中全部想法。】
　　【或许他并不认同你的说法，不过那又如何呢？】
　　【你说出自己的观点又不是为了让他认同你。】
　　【你只是希望奥托能汲取更多观点，借此来丰富自己的思考并真正做到不偏听不偏信，不固执己见。】
　　【至于卡莲，你曾试图引导过她。】
　　【到最后却发现她其实不需要引导。】
　　【她所认同的一切，她所信奉的正义无比正确。】
　　【就连你也会忍不住抚掌，为之赞叹。】
　　【卡莲身上的问题可以分为外部原因和内部原因。】
　　【外部原因即当今世道人心不古，上位者是个出生，这种大环境容不下正义和真善美。】
　　【内部原因则是她没有具体的行动纲领，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看见卖水果的人困苦，就自己花钱去买他们的水果这种行为，治标不治本。】
　　【外部原因你暂且没有头绪，不，你暂且“不舍得”有头绪。】
　　【至于内部原因，你已然有了一些计划。】

 第十二章 人体实验（3/5）
　　【你初中时遭逢人生变故，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故而没能入团，更不用说再进一步。】
　　【你对个中思想不甚了解，况且崩坏能都没研究明白的欧洲中世纪也不适配这思想。】
　　【但这并不妨碍你借此帮卡莲完善独属于她的思想。】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先进思想的洗礼都会很有帮助。】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从来都不会错。】
　　【正在你想着“赤色圣女”之事时，奥托问了一个你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的...梦想？”陆眠指了指自己。
　　奥托托腮看着他，轻点了点头。
　　陆眠沉思起，却不知所想。
　　我的梦想么？
　　暖阳透过窗子，将两人笼罩，映得光明。
　　“大概是希望世界变得美好，永葆和平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梦呓般的呢喃结束，陆眠的眸子又再度变得清明。
　　他望着奥托，嘴角轻勾起一抹浅笑，眸光灿若星火而不动不摇：
　　“但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和卡莲幸福，然后咱们再找一处好去处，起两座大大的房子。”
　　闻言，奥托怔住了。
　　良久，良久。
　　他回过神来，神色不自觉变得温柔，“怎么起‘两’座大房子啊？”
　　“呵，你和卡莲以后都不成家了？一辈子只在一种情况下适用，那就是一辈子太短，我迟早会变得碍事的。”
　　不，不会的。
　　奥托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从来都不敏感的男人，只回以一抹略带得意的浅笑。
　　这时，卡莲笑憨憨地拎着两大袋子水果步入店门，走到两人身边。
　　而后又轻而易举将有自己腰高的水果袋子分给了他们。
　　做完这一切后卡莲也没回座，反而轻轻摆动着陆眠的手臂，撒娇似地问道：
　　“嘻嘻~，我做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陆眠感受着隔衣传来的柔软触感，脸上只剩无奈，“但我不是说过么，这种动作最好不要出现在不够亲密的异性身上。”
　　“对呀，所以我只对我父亲和你做过嘛~”
　　要么说卡莲不全傻呢，此话一出，陆眠脸上的无奈尽数散去。
　　一想到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是被他一手拉扯着带大的，他就莫名有种丰收的喜悦。
　　自然再顾不得无奈什么。
　　奥托：???
　　奥托看着眼前这无比和谐的一幕，此前那点小得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恨不得穿越时光，一把掐死幼年那个决定女扮男装的自己......
　　【时代的车轮如常滚动，带起的一点微尘，却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巨变。】
　　【同是1470年，崩坏促使的潘多拉魔盒在欧洲地域悄然而开，以“黑死病”这种极为特殊的形势席卷欧洲并夺取了大量人民的性命。】
　　【天灾肆虐，民不聊生。】
　　【卡莲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她的脸上再没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绕在眉宇间怎么也化不开的哀伤。】
　　【你本不是什么愁苦性子，但每每看到她这样，也总是跟着难过起来。】
　　【兴许人总是矛盾的。】
　　【以前你总是盼着卡莲能够成长，能够有更多的她自己的思考。】
　　【可眼下，你却莫名怀念起她的笑容来......】
　　夜色深沉，一如深渊将光照得见的悲苦、凄惨尽数吞没而了无踪影。
　　秋风萧萧瑟瑟，吹不尽哀与愁。
　　窗前，金发青年趴在书桌上，神色郁结，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桌上的飞机模型。
　　黑发青年坐在他身旁，看似与他一般年轻，却又总是隐隐透着一股岁月洗涤而出的老成，此时正抬头仰望着窗子外的星空，面有怅然。
　　“...我...不想看卡莲再这么难过下去了......”奥托侧目望向看星星的陆眠，如是说。
　　至于是不想看卡莲难过还是不忍看陆眠跟着卡莲一块难过，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陆眠不再看星空，将坏心情藏好后便转头望向奥托，示意其继续说。
　　这一刻，早已不再是无力稚子的奥托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他，怯懦而迟疑。
　　“如果我能解决黑死病...我私下收留了一批感染黑死病的患者，他们迟早都会死，如果我能...”
　　“说下去。”
　　“如果我能借着他们研制出对抗黑死病的特效药，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话音落下，奥托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陆眠，又止不住回眸悄悄观察后者神情。
　　却见陆眠眯了眯眼，露出一个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灯火轻轻晃，让人分不清灯光与月光。
　　——他缓缓抬起手。
　　见状，奥托下意识屏住呼吸。
　　十余年间，便是这只大手拉扯着他成长，搂过他、抱过他、牵过他的手也轻轻抚摸过他。
　　如今看来，这只记忆中的“大手”实不像印象中那般宽厚。
　　不，是他长大了啊......
　　要挨打了么？
　　奥托这样猜测着，却仍是不躲不闪，俨然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然而，他终究还是猜错了。
　　下一秒，手落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与轻抚，奥托翠眸流转，眼底似有星河微闪，一时无言。
　　他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只吐出几个真不真假不假的气音。
　　时隔多年，稚子成长成了青年，当初那个青年也担起了卸不下的温暖“责任”从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个中变化，应是天翻地覆。
　　可如今看来，似乎又什么都没变。
　　【听过奥托的想法后，你笑着。】
　　【他有自己的想法，但在想法落实之前还是会考虑你的意见。】
　　【难道还有比这更值得你欣慰与喜悦的事情么？】
　　【摸着奥托的头时，你依然笑着。】
　　【只是这笑容中又满是无力与无奈。】
　　【黑死病与人体实验算是你印象中那位“愚者”生命中的一个重大拐点，也是他洗不掉的罪。】
　　【通过人体实验研制出的药物可以极大程度遏制肆虐欧洲的黑死病。】
　　【牺牲一小部分人，换取绝大多数人存活。】
　　【这或许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但它绝不正义。】
　　【你做了很多事，就是为了把你身边这个奥托与你记忆中那个“愚者”彻底分开，自然无法接受这种事。】
　　【那么，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命数如织，又当如何破局？】

 第十三章 追光（4/5）
　　【拿他人来做人体实验无疑是邪恶的，就算说得再冠冕堂皇，也绝非正当之举。】
　　【可除却人体实验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么？】
　　【你没有动一动手就能炼出仙丹的本事，卡莲对医药学也是一窍不通。】
　　【或许，虚空万藏的知识宝库有办法？】
　　【前文明知识宝库中提到了“崩坏病”这个名词，然而这种疾病与黑死病的形式不同。】
　　【黑死病肆虐归根结底还是崩坏爆发的一种形式，而不同的形式势必有着不同的解决方法。】
　　【用崩坏病的详述寻找治疗黑死病的方法，无异于空中楼阁。】
　　【不是说不行，只是缺少最关键的实践。】
　　【而那实践，就是人体实验。】
　　【或许，用你自己的能力？】
　　【不，不行。】
　　【虚空万藏的能力就算再神奇也于事无补。】
　　【怕是十分之一的人都没救完，你剩下的全部时间就会燃烧殆尽。】
　　【思来想去，解决黑死病的方法或许也只剩下让奥托来做人体实验了。】
　　【......】
　　【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你要看着“白墙”溅上抹不掉的墨点么？】
　　【办法，大抵还是有的。】
　　陆眠轻笑着凝望奥托，愈发温柔，“我很高兴你能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决断，并在这之前考虑我的意见。但我不同意你拿别人做人体实验。”
　　闻言，奥托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还如释重负地轻呼出一口气。
　　谁也不知道他从做下决定到向陆眠坦白的这一段时间到底经历过多少内心煎熬。
　　【奥托无比信任的看着你，神色放松。】
　　【他以为你仍能像从前那样笑着解决问题。】
　　【却没想你笑着说出了令他不敢置信的话。】
　　“我的体质特殊不会有事，你可以拿我来做实验。”
　　“......？”
　　陆眠依然笑着。
　　可奥托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温暖的笑容，只觉的真的好刺眼好刺眼。
　　他默默摘下轻抚自己发间的那只手，双手并拢将其握于掌间。
　　不住颤抖的双手堪堪能将那只手全部握住，其上青筋凸显。
　　——像是用行动彰显着其主人内心的滔天巨浪，又像是生怕掌间那只手突然消失不见。
　　摇曳灯火映出的昏黄之光钻入奥托那一双翠眸，折射出淡漠与疯狂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就算外面那些人死光了，”他的声音蓦然变得沙哑而尖细，顿了顿方才恢复原样，“也不及你身体的千分、万分之一。”
　　试问，人在什么时候最失控、难堪？
　　或许是在身体不听使唤，嘴唇裹挟着牙齿打颤但即便如此仍要强装镇定的时候吧。
　　奥托终究没能控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他彻彻底底地失控了。
　　被他压了十余年的气势尽数自纤瘦身躯汹涌而出，一股脑倾泻在陆眠身上。
　　【后来的那位无瑕主教自然也将这一幕记下。】
　　【并非因为他的难堪与失控，而是——这时候的他仍然有人护着，有人安慰，再难堪也不算难堪。】
　　陆眠并不意外奥托的失控，也不惊讶对方现在的这副样子。
　　因为他知道，奥托的心中一直藏着狮子。
　　因为他知道，奥托迟早有一天会站在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高度。
　　但在那之前，奥托还需要他的照顾。
　　陆眠也不管自己被紧紧攥住的那只手，转而伸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
　　动作轻柔地为奥托理着凌乱发丝，安抚其情绪。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我们一般称这种人为狗娘养的出生。】
　　【而愿意为一个共同的理想身先士卒者，总是会被称之为：同志。】
　　【同理，拿他人来做人体实验无疑是邪恶的，但如果是有把握地拿“自己”来做人体实验从而对抗灾厄呢？】
　　【这是只值得流传在英雄史诗与古老传说中的伟大的牺牲。】
　　【你不是圣人，甚至连传统意义上的好人都可能算不太上。】
　　【你不想发什么善心，也没兴趣去救一帮和你素不相识的人。】
　　【实际上，本征世界的你被崩坏侵蚀，时日无多；眼下世界的你还要照顾奥托和卡莲。】
　　【你才是需要其他人帮助的那个。】
　　【你会让奥托拿你来做人体实验，仅仅因为这是你必须要承担的。】
　　【在你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之时，在你真正爱上奥托与卡莲之时，在你下定决心引导奥托与卡莲并发自内心想要他们幸福之时。】
　　【无形的重担、生活的重压便已然落在你的肩上。】
　　【出身原因，没有人教过你要怎么做好一个长辈。】
　　【你也要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么？】
　　【你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就算做得不比别人好，也至少应该做得像样一点吧？】
　　【而今，检验降下。】
　　【依你所见，除非死得太早，不然无论是哪一个合格的长辈都不会看着自己的后辈沿街乞讨。】
　　【更遑论放任其做出比沿街乞讨还要恶劣百倍、千倍的人体实验。】
　　【所以，就让你用“长辈”的身份也任性一次吧。】
　　【你想试着为奥托和卡莲撑起一片天空。】
　　【用这种近乎取巧的方式来挡掉注定落在奥托身上的污点，同时帮卡莲续上拯救世界的大梦。】
　　【你不会有事的，至少，在奥托和卡莲真正长大之前你都不会有事的。】
　　【想是这么想，可话终究不能这么说。】
　　将奥托安抚下来后，陆眠身上的温柔、老成尽数被本应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朝气取代。
　　他状若满怀理想，笑道：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懦者也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而我不同，我想试着拔剑与那命运抗争。奥托，我问你，可愿与我共执此剑？”
　　霁月光风，不遑多让。
　　“......”奥托默默看着陆眠，凝眉语塞，最后只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奥托·阿波卡利斯无法抗拒你的笑容。】
　　【奥托·阿波卡利斯无法回避你的邀请。】
　　【只因，你存在就是他爱与被爱的底气。】
　　【他想，如果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光明”的话，那么他就会与你并肩前行。】
　　【五百年后的新天命总是屹立着一座奇怪雕像——圣洁的神明将手中利剑刺向自己，祂的身体遍布裂痕。】
　　【有人猜这是在昭示天命的一贯行事作风，有人猜这是那位无瑕主教高洁品质的直接体现，也有人猜这是一个终将被破译的预言......】
　　【对此，主教只轻轻一笑，将感情尽数珍藏。】
　　【这仅仅只是对某人的思念而已。】

 第十四章 梦魇（5/5）
　　【用“自己”做人体实验遏制天灾？】
　　【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是很理想，却也同样幼稚。】
　　【一直梦想着拯救世界是很圣洁，却也同样天真。】
　　【时过境迁，奥托与卡莲终将有所成长并会直面既不温柔也不美好的世界。】
　　【但......】
　　【只要你在，奥托就还有幼稚的资格。】
　　【只要你在，卡莲就还有天真的余地。】
　　【他们会在你所遥望的前方走出各自不同的路。】
　　【而你，则是他们的“退路”。】
　　【......】
　　【你的体质，不，虚空万藏很特殊，可以做到接纳黑死病这种特殊崩坏而不受侵蚀。】
　　【并且你还可以主动于体内将其彻底消除。】
　　【需要实验的时候你是标准病患，不需要实验的时候你与往常无异。】
　　【这极大利好了你与奥托的实验。】
　　【实验四平八稳地进行着。】
　　【为了避免一条路走到黑你们决定中西合璧，不管是草药学还是正常实验都试一试。】
　　【至于效率的话，一天六次，比吃饭都勤。】
　　【就这样，一晃过去了半个月。】
　　秋风簌簌而起，致使万物凋零更安静。
　　灯光照不亮冷夜，却仍能为一片漆黑的世界带来一丝丝温馨与希望。
　　特殊准备的屋子里，陆眠与身着特制防护服的奥托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蛇牙草、淫羊藿为引，第四十五次试药。”陆眠看了看奥托，又看了看手中绿油油的汤药，眉头轻皱，随之将其一饮而尽。
　　半晌，男人原本还算淡然的脸色陡然变得扭曲，哇地吐出一口乌黑鲜血。
　　见此情景，对面的奥托下意识身体前屈便要站起，最终却还是坐下，将血液采样收集，又哆嗦着手掏出本子记录起来。
　　记下的字迹歪歪扭扭，他这一辈子都没写过这么难看的字，可也并不奇怪，毕竟这一整个本子上都是这种字迹。
　　妥善处理好一切，确保本次实验无误后，他才站起身来试着查看陆眠的状态。
　　可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一股柔和金光温柔推回。
　　“等我调整一下自身状态。”
　　“......”
　　又过了好一会，陆眠脸上痛苦余温渐熄，重新对奥托露出一个笑容。
　　奥托看着这个慈祥？的笑容，愣了愣，随之微微颔首回以一个勉强的微笑。
　　两人处理好一切数据，又把屋内所有物品消了毒，这才并肩回到家中。
　　奥托拖着疲惫身躯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弯曲手臂挡着额头。
　　遮了目光，也遮了灯光。
　　“咱们的实验进展很快，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成功。要不，暂且停一停？”他突然这么说道。
　　闻言，正坐在书桌前吹着夜风看星星的陆眠回眸望向奥托。
　　见其疲惫，难免心疼，却仍打趣似地说道：
　　“怎么，你不想看卡莲快点高兴起来了？”
　　【忍受痛苦，看着自己的时间一点一点减少，试问有谁能承受得住？】
　　【你也是人，也会感到害怕。】
　　【你并不坚强，甚至会为了一个雪景球而情难自已。】
　　【更何况人都有惰性，实验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停下，想要再重启可就很难了。】
　　【所以，必须坚持下去。】
　　【你是这么想的，可你说出的话落在奥托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听过陆眠的话后，奥托眼中疲惫更甚，阴影仍旧笼罩着他的目光，“你这么在意卡莲啊？”
　　话音落下，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没有得到回应，奥托疑惑地拿开手臂，却见陆眠连人带着椅子来到自己床边，坐下。
　　陆眠承认自己真是有点绷不住了，他伸出手怒搓奥托狗头，边搓边骂：
　　“你问我？不是你个思了幕的莲孝子，比亚迪卡斯林跑到你夜蝶面前来哭丧，说什么不想让卡莲再伤心下去，我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这话说出来，你等着吧，下回你带着卡莲吊似在房梁上我都不管，我让你追悔莫及，抱憾终身......”
　　陆眠的骂声持续着，手上动作也没停；奥托默默承受着一切，换了个两人都更舒服的姿势。
　　他们两个都没发现自己嘴角轻轻勾起的笑容。
　　时间啊，停止吧，你是如此美丽。
　　闹着闹着，奥托的眼皮愈来愈沉，一点一点压下，直至完全闭合。
　　他睡着了。
　　发现这点的陆眠停下手中动作，神色悄然变化，满是柔和与...慈爱？
　　他轻手轻脚地为奥托盖好被子，又仔细理顺了对方那一头有些凌乱的柔顺金发。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瘫坐在椅子上，守着昏黄灯光，数着自己的心跳，像是一个迟了暮的老人。
　　直到这时，疲惫才敢从他身上显现出来。
　　“一百年啊......够用了。”
　　-----------------
　　“奥托！奥托！”
　　听着耳边熟悉的呼唤，奥托睁开双眼。
　　但见他身处一片漆黑之中，远处，“陆眠”正站在光明下向他招手。
　　一时间，似有无数双眼睛自虚空中长出，每一双都死死地盯着他。
　　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额间也冒起一层浅浅的冷汗，下意识便想要走到“陆眠”身边，去往那光明盛开之所。
　　可不管他走了多远，他与“陆眠”之间的距离似乎都没有一丝改变，就像...随着他的走动，脚下的道路也跟着越变越长一般。
　　最终，他被黑暗吞噬。
　　等奥托再次睁开双眼，他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然出现在陆眠身边。
　　此时，他正身处一片光明下。
　　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恶寒。
　　还不待他想清楚一切，“陆眠”便轻笑着将一柄短剑塞进他手里，而后双手握住了他握剑的那只手。
　　看到这，奥托下意识地猜到什么，瞳孔狠狠一缩。
　　“噗嗤——”
　　下一秒，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短剑直直刺入“陆眠”的胸膛，奥托的世界也随之破碎。
　　“...嘶！”奥托神经反射似地从床上撑起身子。
　　他醒了。
　　昏黄灯光将奥托笼罩，身旁是守着灯火，动作轻柔为他擦去冷汗的陆眠。
　　感受着这动作中蕴含的真挚情感，奥托无比心安地轻呼出一口气，因梦魇而紊乱的心跳与呼吸也渐愈平缓。
　　“又做噩梦了？”
　　“...嗯。”

 第十五章 “杀死”琪亚娜
　　得知奥托又做噩梦后，陆眠温柔面色染上些许不细看难以察觉的苦涩。
　　他伸手抹了抹其眼底那一抹黑眼圈，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仅一声轻叹：
　　“也是苦了你了。”
　　闻声，奥托眼波流转，反握住他的手，“再怎么也不会比那该死的汤药苦，不是么？”
　　“哈，天色还早，不再睡一会了吗？”陆眠莞尔一笑过后望了望窗外还早的天色，如是问道。
　　“不了，来陪我聊聊天吧？”
　　“聊什么？”
　　“嗯...你有没有，就是那个，比较钟意的异性啊？”
　　“？”
　　陆眠被奥托话题的跳跃性震惊到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种问题啊？”
　　“好奇。”奥托纯真得像是一个孩子。
　　陆眠自己对这种问题其实也不抗拒。
　　他摩挲着光洁下巴回想此生，却恍然发现自己除了卡莲之外就没正眼看过哪个女人。
　　都说饱暖才能思很多事情，他本征世界要死，眼下的世界又要带孩子，哪有功夫想那种事情？
　　至于卡莲......嘿嘿，哈哈。
　　硬要说的话，他昨晚骂奥托那会和其母亲算得上是已有“神交”。
　　摒弃了这个难绷的想法后，陆眠的思绪渐渐悠长。
　　一道傻芙芙，却又格外曼妙的身姿浮现在他眼前。
　　如果牵强附会来说，应该是琪亚娜吧。
　　毕竟只要真正接触过“崩坏3”的都绕不开这个女主角兼看板娘。
　　喜欢和爱倒也谈不上，但如果有机会，陆眠还是想见一见琪亚娜的。
　　倏地，思绪与那雪白身影一同散开，纤瘦的金发青年取而代之，满映眸中。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良久，良久。
　　陆眠长呼出一口气，想揉一揉奥托的头，却又半道收回手，“我这辈子就拴在你和卡莲那丫头这了，没兴趣招惹别人。”
　　他改主意了，他不想见琪亚娜。
　　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琪亚娜永永远远都不要出现！
　　奥托不知陆眠心中所想，嘴角仍勾出一抹笑。
　　笑如溪流潺潺，比风还干净些。
　　【时间走着，一晃又过了半个月。】
　　【你和奥托的实验成功了。】
　　【历经一个月的时间，第一支反黑死病疫苗终于被研制出来了。】
　　【你们高兴地击掌、相拥......近乎把能想到的庆祝方式都做了一遍。】
　　【然后，才想起来把卡莲叫过来。】
　　【并非刻意孤立，而是卡莲这段时间也非常忙。】
　　【她经过你的指点暂时成立了一个“圣十字会”专门负责黑死病的防控与后续处理。事情比想象中多得多，哪怕以她的体质也累迷糊了。】
　　【什么？】
　　【高层上位者在干嘛？】
　　【都说了他们是出生了，自然是在干出生事呗。】
　　【总而言之，你心疼卡莲一天从早忙到晚，不愿她心中再惦记着你和奥托的实验，于是便和奥托商量着把实验的事情瞒下来了。】
　　【现在正好作为一个“惊喜”呈现给卡莲。】
　　屋内。
　　陆眠、奥托以及卡莲三人围坐在圆桌前，共同盯着桌上那一支瑰紫色液体试剂。
　　除却沉默还是沉默。
　　陆眠和奥托不说话是因为他们刚刚向卡莲解释了一切并着重点出了反黑死病疫苗的作用。
　　无话可说的他们正在等卡莲说话。
　　至于卡莲不说话嘛，则是在接受、处理这看似简单实则却一点也不庞大的信息。
　　过了好一会，她瞪着疲惫的双眼怔怔开口道：
　　“你们是说你们成功研制出了对抗黑死病的药？”
　　“嗯。”陆眠轻点了点头。
　　少女目光再度移向那支试剂，樱唇轻启，“那为什么不直接投入使用呢？是有什么副作用？还是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话音落下，她站起身来，以手抚胸表明自己的决心。
　　她作为活跃在第一线的圣十字会领袖见过太多太多黑死病酿成的不幸与悲剧了，在见到可以对抗黑死病的药物时第一时间只能想到将之投入使用。
　　而陆眠和奥托则要考虑更多。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陆眠站起身来走到卡莲身边将她轻轻按在座位上。
　　男人轻轻按揉着少女的太阳穴，为其解乏。
　　少女“唔嗯”一声，也不挣扎便任由对方施为。
　　奥托默默看着眼前这“郎才女貌”的和谐一幕只觉得很甜很甜。
　　与此同时心下这个“恨”啊。
　　这不是他第一次想要穿越时光掐死小时候的自己，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小半晌过后，猜测卡莲紧绷精神放松了一些的陆眠这才缓缓开口道：
　　“疫苗确实应该尽快应用，我们也有所准备。而在疫苗应用之前也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助——我希望你能够和奥托一同带着这种疫苗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此等虚名与你无用，但对于奥托和卡莲来说则会起到不小的帮助。】
　　【但一切的前提是运用得当。】
　　【所以，还需要一些微操。】
　　众所周知，卡莲不全傻，差不多算是听明白陆眠话语中深层含义的她黛眉轻蹙，原本挂在脸上的惬意与放松变成了迟疑与抗拒。
　　“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能白占这名头？”
　　实际上，你才是这疫苗问世的直接原因。
　　如果你不这么善良的话，死多少人我们大抵都是不会心疼的。
　　陆眠轻笑了笑，心中所想与口中所言全然不一，“让你接下这名声一方面确实是为了你好。但先别急，如果你不占这名声的话，奥托也就不能占这名声。”
　　卡莲：o_0
　　卡莲确实不全傻，但要让她听懂这话可就实在太为难她了。
　　陆眠不在意地为她顺了顺发丝，解释道：
　　“名声与我无用，所以此事便也与我‘无关’。
　　“奥托虽身为主教之子，但他那对便宜爹妈不比摆设强上多少，名声太大对他来说坏处大过好处。
　　“而你不同，你的父亲是卡斯兰娜家的家主，当今最强战士，他在你身后也就等于整个卡斯兰娜家族都在你的身后了，你不仅可以完美接下这名声，还可以带着奥托接下这名声。”
　　听到这里，卡莲握拳捶掌，作恍然状并挺着小胸脯满口答应下来。
　　与她相处多年的两人看她神情便能看得出来，她没怎么听懂。
　　不过解释本来就是为了说服她答应。
　　也没差吧......

 第十六章 白金义从
　　【肆虐欧洲的黑死病被彻底终结了。】
　　【奥托与卡莲携手把反黑死病疫苗赠与人民。】
　　【大多数人们记不得什么高贵的身份，却深深记下了奥托与卡莲的样貌与名字。】
　　【二人一时间名声大噪。】
　　【与此同时，隐有“圣女”与“白金主教”的说法开始在民间流传。】
　　【要知道，这两个名号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可饶是如此它们还是流传了起来。】
　　【以此可见奥托与卡莲这次发放疫苗的举动究竟在人民心中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你躲在暗处偷偷看完了事情的全过程，看着那一对站在阳光下的璧人，你心情小有复杂。】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看到庄稼长成的农民伯伯？】
　　【不，不太像。】
　　【那究竟是什么呢？】
　　【这情感太复杂，你一时想不大清楚。】
　　【不过嘛，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也没什么必要把事事都琢磨得太清楚。】
　　【后世，那些毕生钻研“无瑕主教”与“赤色圣女”事迹的史学家们曾无数次回望这次黑死病的始末。】
　　【并非史海钩沉，而是尽可能地将这段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事描写成神圣叙事。】
　　【他们认为只有这样的故事才能配得上主教与圣女的伟大。】
　　【对此，主教与圣女全然不在乎。】
　　【因为啊，他们所经历的真正历史，早就被一个从未被记住而不该被遗忘的人给带走了。】
　　【......】
　　【真正活在世上的人都知道，事情总是不会向着最理想的方向行进。】
　　【反黑死病疫苗成功结束了黑死病，令绝大多数不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
　　【但在这同时也使得天命大主教，奥托的亲生父亲“尼可拉斯·阿波卡利斯”的野心和贪婪逐渐扩大。】
　　【他所执掌的天命借着对抗崩坏与“保护”群众这种可笑的理由介入欧洲各国政界。】
　　【权利的扩张所带来的利益进一步腐化尼可拉斯的那本就不多的良心。】
　　【在黑死病解决的同年内，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他号令天命筹备并发动了一场大规模侵略计划，东征。】
　　【为保证东征的顺利进行，尼可拉斯特别授予当今天命最强女武神约束之键“犹大的誓约”，命其作为保底战力随东征队伍一同出征。】
　　【那么，当今天命的最强女神是谁呢？】
　　【是卡莲。】
　　【得知整个东征的消息后，你什么都没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尼可拉斯那比亚迪老狗已有取死之道，没几天好蹦跶的了。】
　　【你在意的是卡莲参加东征这件事。】
　　【侵略战争无疑是邪恶的，与人体实验无异。】
　　【首先，只要是侵略战争就绕不开大屠杀；其次，跑到别人国土烧杀抢掠无论如何都是出生才能干出来的事。】
　　【你甚至能不偏不倚地猜出来天命通过侵略战争拿到好处之后的操作。】
　　【无非就是修改历史，拒不承认有过侵略战争这种丑恶行为。】
　　【上位者可以不要脸，而卡莲这个参与东征的最强战力无论战争输赢都会背上污点。】
　　【这对你来说无比恶心。】
　　【而且东征东征，征到最后不就是神州么？】
　　【就挺...操蛋的吧。】
　　【恁倒霉啊？奥托和卡莲一个绕不开人体实验，另一个绕不开侵略战争。】
　　【是不是你的坏运气传染给他们俩了？】
　　【如是想着，你轻叹了口气。】
　　【奥托和卡莲一同缄默。】
　　【他们都在等着你的答案。】
　　【他们可以没办法，你却不能没办法。】
　　【这便是你要承担的，而你也早有觉悟。】
　　【谢此身飘摇如残烛，仍能照一隅天地。】
　　【事情的最后，你轻笑着告诉卡莲不用担心只管答应东征的事情，你和奥托会随她一同出征。】
　　【无论如何你都有办法的，就像你之前一直都有办法那样，不是么？】
　　【东征最终还是开始了，却又有些不一样。】
　　【应名东征的天命部队上下一心，通着白金戎装，所到之处，扫地主豪强、打魑魅魍魉，实为义举。】
　　【后史称之为受“无瑕主教”与“赤色圣女”点化而行正义之举的理想军队，民众赞曰：白金义从。】
　　【其军作风优良而纪律鲜明，所到之处皆有百姓夹道欢迎，后相送十里。】
　　【期间名声远扬，自有无数仁人志士鼎力相助且一道同行，军队愈发壮大。】
　　【至于那个该死的主教尼可拉斯，他只会接收到一些经过处理的信息，仍自以为局势于他一片大好。】
　　【一路走来，卡莲见过发自内心对她露出笑容的民众也见过被她打倒之人的丑恶嘴脸。】
　　【她分不清此行是否正确。】
　　【但...有许多人都在笑着，她想，这一定不会错。】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着，直到她在主营帐中看到了五体投地的主帅与坐在主位上研究地图的你。】
　　橘黄灯火灿灿，映得陆眠“忽明忽暗”。
　　他轻笑望着怔怔看向自己的卡莲，儒雅随和地打发了跪在主位前一言不发的主帅：
　　“滚！”
　　随着话音落下，跪伏的主帅竟真的团起身子向着营帐外滚去。
　　见状，卡莲咧了咧嘴，抽脚侧身让出道路。
　　都这种情况了，就算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问题了。
　　更何况她本就不全...不傻呢？
　　“咱们一路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你的操作下才得以实现的？”她如是问道。
　　面对卡莲的疑问，陆眠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轻笑着走到其身旁，将其引到主位坐下，自己则站在主位后，这才无奈而又苦口婆心道：
　　“我的好莲宝欸，你不会真的以为咱们这次出征是在过家家吧？
　　“这是战争，侵略战争！外面那些士兵只能说有一个算一个，你不让他们烧杀抢掠，他们可是会哗变的，更遑论是主帅顶着主教的压力做什么义举。”
　　闻言，卡莲那本就被灯火揉得娇俏的脸蛋更是变得红扑扑的，很是诱人。
　　她光顾着做好事开心了，确实没怎么考虑这种事。

 第十七章 神州有一仙
　　见卡莲被问住，陆眠也不恼，反倒顺着自家大姑娘的心意说道：
　　“你不是一直对这次东征抱有疑惑么？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咱们至今所做下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但这就不是东征！
　　“你所信奉的理想永远与那些个狗高层相悖；你要践行的正道在这茫茫尘世中只会是一条绕远的道。

　　“现在我能为你提供帮助，可如果我不再能帮你安排好一切呢？你还有继续向前走的觉悟么？”
　　卡莲没应声，但那格外坚定的眸光已是最好的答案。
　　但，这还不够。
　　陆眠伸手探向卡莲胸口，捞起那枚静静悬挂的圣金十字架吊坠，全然不在意后者更加红润的俏脸，“我问你，这犹大的誓约究竟是正义还是邪恶？”
　　诶？犹大还有正义与邪恶之分么？
　　卡莲若有所思。
　　“...那我再问你，身为天命最强女武神的你究竟是正义还是邪恶？”
　　这还用问？
　　卡莲下意识想要回答，却又发现了不对。
　　怎么把我和犹大放在一块了啊？
　　她歪了歪头。
　　“......”将卡莲表现尽收眼底的陆眠轻叹了一口气，眉眼一再柔和，却是将眼底那一抹浓浓不舍藏得极好。
　　答案大抵是不重要的，只要往前走，总会浮现。
　　卡莲的回答大抵也是不重要的，没有人生来成熟，也没有人总能看透一切。
　　但......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五十年。】
　　“卡莲。”
　　陆眠的一声轻唤，让还有些迷糊的卡莲下意识抬头。
　　摇曳灯影下。
　　男人落目，眸间抖落一片温情；少女懵懂，读不出前者眼中复杂情感。
　　“你和奥托都要快快长大，不然我放心不下。”
　　【尚且不知世事的圣女还猜不透你话语中的长大是为何意，只当这是一句简单的关切。】
　　【到后来遍踏浮世，再回眸，欲说还休，却终归只余轻叹：平生忆念消磨尽，今夜缘何入梦来？】
　　【......】
　　【白金义从所向无敌，历经数年终于抵达了原本东征的终点：神州。】
　　【时值1475年，代表解放的白金义从与秉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明帝国在钦察草原上展开总决战。】
　　【众所周知，杀人容易劝人难。白金义从能够一路惩奸除恶走到神州，归根结底还是拳头够大。】
　　【无比精良的对崩坏制式装备、整个军队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协同程度、别出心裁的排兵布阵等等优势铸就其对明帝国士兵将领的全方面碾压。】
　　【甚至，都轮不到执掌犹大的卡莲出手。】
　　【明军节节败退，战场也呈一边倒的形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神州或许也要提前迎来一次解放的洗礼。】

　　【可偏是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从出现便一直守护着神州的“赤鸢仙人”突然介入战场。】
　　【一时间，局势呈两极反转。】
　　【自出世来无敌手的白金义从第一次溃不成军。】
　　【战事迫在眉睫，卡莲这个白金义从最后的底牌带着犹大的誓约直面赤鸢，与这位真正意义上最初也是最后的敌人展开决战。】
　　【一个是终将被更替的当今最强女武神，另一个则是任由光阴荏苒而己身不变的仙人。】
　　【这场一对一的决斗结果可想而知。】
　　【卡莲战败了，败得很彻底。】
　　钦察草原。
　　但见得血染天穹倾残光，未凉尸身堆积成山，茫茫苍翠晕开殷红，怒号阴风吹起血腥层浪。
　　听的是两乡异语同哀嚎，想的是人间炼狱在此景！
　　卡莲无力跪倒在地，手中犹大也脱手而出，落在数米外的地方。
　　赤鸢仙人气不更出而面不改色，静立于卡莲身前，淡漠地俯视着卡莲。
　　其眸光一如风霜刀剑，不断侵蚀着卡莲仅剩的神志。
　　不远处，及腰草丛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陆眠只觉心没来由地狠狠一揪。
　　他当然知道卡莲会败，也清楚赤鸢仙人不会出手伤害卡莲。
　　原本他是想等一等，看看奥托怎么做的。
　　可当预想的一幕发生在眼前，他发现他完全做不到像自己想的那般轻松。
　　奥托呢，奥托呢，救一下啊！
　　眼瞧着两女就要聊起来了，陆眠也知等不得奥托，当即站起身来，左脚和右脚相互赶着彼此一般，一路跑到了卡莲与赤鸢仙人之间。
　　“不许你伤害卡莲。”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姑娘怔怔望着自己的复杂神色，他张开双臂，直面赤鸢仙人。
　　【赤鸢仙人不懂人心。】
　　【她连自己那点事，那些个“好徒弟”都没研究明白呢还跑到这来乱卡莲道心来了？】
　　【你不认可。】
　　【虽然知道赤鸢仙人不会下杀手，但直面“仙人”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令你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
　　【同时，你的头脑近乎应激似地开始飞速运转。】
　　【迷信“剧情”不可取，万一赤鸢仙人见卡莲发育太好突然改主意了呢？】
　　【必要的应对手段还是要有的。】
　　【杀死赤鸢仙人？】
　　【不，你无法杀死赤鸢仙人。】
　　【如果你是全盛状态，未必不能拼着跟其同归于尽。】
　　【但眼下的你已经做不到这种事了。】
　　【不过，你仍能燃烧全部存在把赤鸢仙人活活打得暂时失去战力。】
　　【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吧？】
　　【你放松了一些，却没办法做到放下心来，仍对赤鸢仙人保持着最基本的戒备。】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正当陆眠与赤鸢仙人僵持不下之际，奥托磕绊着跑到现场。
　　顾不得喘气，他直直冲到陆眠与赤鸢仙人之间，与陆眠如出一辙道：
　　“我不许你伤害他们！”
　　暂不提赤鸢仙人有何看法，陆眠怔怔看着身前奥托比自己矮小也比自己瘦弱的背影，一时无言。
　　向来端庄优雅的金发青年满头大汗，狼狈不堪，口中喘着粗气，纤瘦身躯不住颤抖。
　　他也怕死，很怕很怕。
　　饶如此，他仍挡在了强大的仙人面前，将他所珍重的一切护在身后。
　　【你凝望奥托颤抖守护你的背影，进一步产生了新的思考。】
　　【奥托也会累，奥托也会怕。】
　　【他还没有成长到你印象中“愚者”的那般高度。】
　　【你是否对他期望、要求过高了？】
　　【你究竟是希望他成为主教，还是希望他幸福？】

 第十八章 闹革命？
　　【看着你们层层相护，赤鸢仙人檀口微张，却是连说些什么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仅深深看了你一眼，旋即便转身离开，闲庭信步而不染纤尘。】
　　待到赤鸢仙人彻底走远，奥托方才放下张开的双臂，长长舒出一口气。
　　紧接着，他的双腿像是被抽去骨头般无力瘫软，这也使得他身子不受控地向后仰去。
　　没摔着，却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怕成这样？”陆眠打趣似的声音传来。
　　“不，”奥托脸有点红，心也有点跳地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怕。”
　　闻言，陆眠却是没来由地笑了起来，道了声：
　　“真好啊。”
　　“好？”奥托不解。
　　“难道还不算好么？就一转眼的功夫你都能挡在我面前说‘不怕’了。”陆眠如是解释。
　　听过解释后，奥托也跟着笑了起来，“确实好，以后都换我来保护你。”
　　一旁跌坐在草地上的卡莲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得很开心的两人，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金义从死伤惨重，自然再没办法为神州这片土地带来新思想，这次童话般的“东征”也便就此结束。】
　　【你、卡莲以及奥托领着负责背锅的主帅与一些剩下的残兵败将撤军回往欧洲。】
　　【在回往的路途中，卡莲与你探讨起了这次东征。】
　　【跟赤鸢仙人对战过后，她便开始质疑。】
　　【质疑天命此次的做派、质疑你们率领军队到达钦察草原的意义、也质疑战争的正当性......】
　　【而你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并告诉她天命发起侵略战争无疑是邪恶的。】
　　【但你们率领白金义从为世界献上解放的行为的正当性绝对无需置疑。】
　　【如果有错，也仅仅只是错在你们没有拿下最后这一战的胜利罢了。】
　　【此言非虚。】
　　【如果你们赢了，或者仙人没有阻挡你们，任由你们踏入明帝国国境自由发挥的话，一切的一切都只会朝着好的方向行驶。】
　　【并不是你们的解放能够取得多么大的成功，而是经过这个超前思想的洗礼，日后的神州不会太落后，也不用挨太狠的毒打。】
　　【不过，反正你也不是很在乎这个。】
　　【你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才把天命东征部队改造成白金义从的。】
　　【你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挡掉落在卡莲身上的污点，顺便帮她完善一下思想。】
　　【眼下这个结果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什么好事。】
　　【......】
　　【就人类复杂情感来看，事物的未完成状态总是更能引人注目，同样的，未竟之事也更能令人频频想起。】
　　【后世的不少人都曾就天命东征的最后大胆假设，他们往往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白金义从真的踏进明帝国国土，一切会不会都变得不一样？】
　　【只可惜，这个想法永远不会得到确切答案。】
　　-----------------
　　【回到欧洲境内后，白金义从主帅被天命主教尼可拉斯联合其他上层大人物愤而斩首。】
　　【战争性质的“悄然”转变与钦察草原一战的失利给天命带来了惨痛的损失。】
　　【为了弥补这些战争所带来的损失，天命最终选择发行“赎罪券”，再度加剧了以信仰为名的横征暴敛。】
　　【这也使得本就生活困苦的西欧各国民众与天命之间的矛盾关系愈演愈烈。】
　　【见民不聊生，天命粉饰太平。】


　　【听怨声载道，天命大手堵嘴。】
　　【卡莲目睹了一切的发生，有些她能改变，有些她怎么也改变不了，心底对天命的不满与质疑不断积压。】
　　【偶然间，她意外遇到了一次特别的“表演”。】
　　【带有假面的红发少女站于高台，手持利剑，宣扬正义而大骂天命。】
　　【纵有天命鹰犬环伺，仍不畏不惧。】
　　【卡莲见之，顿感其实为民之栋梁，遂将其救下。】
　　【事情的最后，卡莲意外收获了红发少女曾带过的那一枚假面。】
　　【同时，反抗的种子也在她心底萌芽。】
　　午间，甜品店。
　　嗯造完草莓蛋糕的卡莲站在暖阳下，假面半遮娇俏容颜而巧笑嫣然，“怎么样怎么样，帅吗？”
　　坐在她对面的陆眠与奥托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轻笑起来。
　　“好好好，这么帅是吧？”这是陆眠。

　　“是是是，确实挺好的。”附和的是奥托。
　　卡莲看着一唱一和“敷衍”自己的两人瘪了瘪嘴，下一秒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得更开心了。
　　“那些个老家伙总是干坏事，我突然想到个好主意，咱们去偷他们的金币吧？怪盗卡莲！让他们知道世界上还有正义的存在！”她笑着如是说道。
　　闻言，奥托与陆眠一同沉默下来。
　　兹事体大，奥托在等陆眠的反应。
　　而陆眠则是在思考。
　　【你以为经历此前种种卡莲的思想程度会变得比从前还要更“高”一些。】
　　【就算不闹革命，也得兴兵起义夺那主教鸟位吧？】
　　【没想到还是整怪盗这种活。】
　　【罢了。】
　　【未曾离“家”难成人，不经蹉跎老天真。】
　　【成长不是一蹴而成的事，也绝非嘴上说几句大道理就能换来。】
　　【既然卡莲有想法，你便也愿意陪她闹一闹。】
　　【不细算时间，你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过这么纯粹的笑容了。】
　　【茫茫红尘滔天浪，甘入苦海作行船。】
　　【只是......】
　　【希望日后她的“成长”不要来得太痛苦吧。】
　　陆眠轻摇了摇头，甩开脑内纠缠思绪，旋即轻笑着走到卡莲身后，双手搭着其肩膀，宛若背后灵。
　　“怪盗这个想法确实不错，但每一个成熟的怪盗都会有一套自己的专属服饰，需要我帮你设计么？”他如是循循善诱道。
　　话音落下，原本羞红着脸食指轻挠侧脸的卡莲当即跟个没事人似的换了一副神态，湛蓝双眸闪烁点点星光：
　　“好耶！这就出发吗？”
　　“嗯，你先......”
　　奥托看着有说有笑互动着的两人，眼中明暗交错，一时恍惚。
　　他低下头，看向身前茶杯。
　　深红茶汤无半点波澜，恰似一面极好的明镜。
　　奥托与镜中自己对视，审视自身。
　　就在这时，一盘蛋糕被悄无声息地推到他面前，从而闯入他视野里。

 第十九章 女人味（1/5）
　　奥托看着那盘悄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蛋糕，抿了抿唇，再度抬起头。
　　只见，男人愉悦送走少女，也不回身，只留下一个背影以及一句：
　　“好东西别浪费了，她不吃你吃。走喽~玩去喽~”
　　“......”奥托看着陆眠与卡莲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悬挂于蓝天之上的暖阳，哑然失笑。
　　素不喜甜食的他愣是三口吃完了那块蛋糕，随之一口气喝光了红茶。
　　沉吟片刻，他散开束着的单马尾，让一头及腰金发随性披散于身后，而后将皮套套在手腕，从包里掏出一本大书开读。
　　这一读，便是一下午。
　　傍晚，淡染夕阳暖了晚霞。
　　陆眠带着换上新衣的卡莲回到甜品店，见到了正抱着一本大书的奥托。
　　“咋，读书读魔怔了？怎么还披头散发的呢？”陆眠走到奥托身边，顺了顺后者的散发，如是说道。
　　“没，”奥托收起书，十分自然地甩了甩头发而又将其束起，“总是束着多无趣啊，也散开试试。”
　　闻言，陆眠没回话，反而不着痕迹地看了还在欣赏自己新衣服的卡莲一眼。
　　坏了，奥托比卡莲有女人味。
　　卡莲真不如奥托，感觉...弗如远甚......
　　不能是我这个引导者的锅吧？
　　我可不背锅嗷。
　　如是想着，陆眠轻咳两声，将思绪收于眼下，“咳，还是来看看卡莲的新衣服吧？”
　　奥托顺着陆眠所指望去，这才正眼瞧见了卡莲以及她那一身新衣服。
　　少女发型未改，仍将一头白发扎成麻花辫垂于腰间，唯一的改变大抵便是将蓝底白边的假面作发饰饰于脑侧；
　　原本的修女服早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纯白修身礼服搭克莱因蓝内衬，胸口别着一朵圣洁白花，下着白百褶裙、白裤袜，白蓝短靴。
　　清新而圣洁，干练又潇洒。
　　“很好看。”奥托回眸望向身边的陆眠，给出了简洁而有力的评价。

　　然而陆眠却并不买账，还把他的脸扭回了卡莲站立的方向，“好歹看着人说啊，我好看还是她好看啊？”
　　这一次，奥托看着卡莲又说了一遍“好看”，但他此时心中所想的是谁，无人知晓。
　　【你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奥托，挠了挠头，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而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
　　【你当然可以偷懒照着记忆中那套女武神装甲“第六夜想曲”来为卡莲设计服饰。】
　　【但仔细思考过后，你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甚至还进一步完全摒弃了“紫鸢花”这个设计元素。】
　　【只因为——你希望你的卡莲能和你模糊记忆中的“卡莲”有明显区别。】
　　【就像是你亲手为奥托换上白金主教服一般。】
　　【当初那么做的时候没细想，但现在想起来，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你能轻易改变的东西，也是为数不多的你能留下来的痕迹。】
　　【希望日后奥托和卡莲每次看见你为他们做的衣服时都能想起你。】
　　【...不，算了...你更希望那时的他们能不再想起你。】
　　-----------------
　　【得到由你特别制作的怪盗服饰的当晚，卡莲便开始了她的劫富济贫计划。】
　　【时下，许多教士都在借着赎罪券为天命以及自己向民众施压，借此敛财。】
　　【卡莲秘密潜入了其中最为猖獗的教士“维克托”的宅邸，偷走了他所有的金币。】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说实话，对此你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卡莲这个劫富济贫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就不怎么成熟，就像她当初用自己的钱买下困苦老夫妻所有的水果并送给你和奥托那样。】
　　【看似是解决了问题，但同样的问题日后必定还会再出现。】
　　【治标不治本。】
　　【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指望卡莲能够想出比“爆别人金币”更过分的行为本来就不现实。】
　　【令你更在意的，是卡莲这名“纯白怪盗”处理作案现场的方式——不处理作案现场。】
　　【就，进行潜入后也不把人打晕，也不把人杀光，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这种一般不叫怪盗，叫强盗。】
　　【莫名有一种“纯真”的美。】
　　【早知道这个你还给卡莲设计什么服装啊，直接给她套个黑头套就完事了，省时又省力，还符合她的行为。】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
　　【你支持卡莲从来都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成熟、可靠，仅仅只是因为你想要陪着她，和她一起为了“理想”热热闹闹地疯一场而已。】
　　【一颗糖，换一个理想主义者。】
　　是夜，纯白怪盗少女拎着满满一大袋子“战果”飞檐走壁，踏月而去。
　　徒留那维克托宅邸众人在原地，或惴惴不安、或愤然怒骂。
　　“啪——”
　　突然，一声清脆响指声于虚空响起。
　　随着声音落下，慌张的仆人、警戒的卫兵、甚至是正在怒骂的维克托一同噤声，脸上表情也诡异的空洞起来。
　　紧接着，陆眠的身影缓缓浮现，却又紊乱似地闪动了几下才得以稳固。
　　他喘着粗气看了看卡莲离开的方向，又瞥了一眼一动也不动的维克托，负手淡漠道：
　　“你还有用。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忘掉你所看到的一切。”
　　“...是......”
　　之后，陆眠又对其余人等也设下了一定的暗示，确保万无一失后，方才循着卡莲离去的方向离开。
　　约莫三秒过去，呆呆傻傻站在一起的众人方才悠悠醒转过来，却是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忘了个一干二净。
　　维克托也全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却面色一紧，慌忙跑向宅邸内。
　　另一边，待到陆眠找到卡莲时，这傻姑娘正乐呵呵地跟奥托结算自己今晚的“mvp”战绩呢。
　　一见陆眠，她便蹦跳着扎进其怀里，活像个和长辈撒娇的小丫头，“我跟你说，我把那些金币分给了好多贫穷困苦的人，他们一定会过得更好吧？”
　　陆眠听着卡莲的美好愿景，忍不住偷偷看了不远处的奥托一眼，见之一脸难绷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傻丫头啊，扶贫得先扶“志”和“智”啊。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揉了揉卡莲的小脑袋，道了声：
　　“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十章 绿百合夫人（2/5）
　　【卡莲依旧进行着她劫富济贫的行为。】
　　【白天她与你以及奥托腻在一起，一到晚上，她便化身纯白怪盗飞檐走壁。】
　　【这段时光，是卡莲最开心的时光，也是她真正感觉到凭自己的力量帮助到人民的美梦时刻。】
　　【......】
　　【在你有意无意地教导下，卡莲“贼不走空”的技巧愈发娴熟。】
　　【但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谁也避免不了意外的发生，而每到这时，你和奥托便会出马为卡莲解围。】
　　【见过奥托的解围方法后，你不自觉地在心中祈祷，希望卡莲可以多多遇到意外。】
　　夜色下，两名甲胄齐全的士兵紧紧追着纯白怪盗，或者说，追着纯白怪盗手里那两大袋“战利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由意外引起的追逐会持续很久很久。
　　然而，仅仅一个拐角的功夫，纯白怪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绿色礼裙的贵妇人——她身形不稳，眼角带泪，像是刚刚被谁撞过。
　　那两名士兵喘着粗气，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但一想起纯白怪盗的事，他们又一同挪着步子走到了贵妇人身前几米远的地方。
　　“请问，您这是？”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
　　闻声，贵妇人先是装模作样地小声啜泣两声，旋即楚楚可怜道：
　　“有个拎着东西的白色怪女人撞了我，然后顺着那个方向逃走了。”
　　声音优美，却是为两名士兵指出了明路。
　　而自以为得到重要信息的两名士兵也不耽搁，当即跑向了贵妇人所指方向。
　　良久，良久。
　　待到那两名士兵彻底跑远，陆眠方才显出身形。
　　全然顾不得缩在街边民宿屋顶上的卡莲，他看着自己身边这位“贵妇人”奥托，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在疯狂抽搐。
　　见陆眠如此，奥托风情万种地白了其一眼，清声道：
　　“想笑就笑吧。”
　　话音一落，陆眠就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本就没怎么压住的嘴角疯狂上扬，最后酝酿出毫不顾忌形象却又不敢太大声的放肆大笑。
　　平心而论，身着绿色礼裙的女装大佬奥托，不，是“绿百合夫人”外貌条件极好。
　　温柔月光下，贵妇人瘦削而曼妙的轮廓被极好地勾勒出来，她身着手工缝制的苍翠华服，头戴一顶同色礼帽，上饰淡绿百合与淡绿羽毛，端丽而大方。
　　一头娟柔金发似瀑布般倾泻而下，悬于腰间。
　　一双翠眸犹如盛夏间满映繁星的青绿色湖泊，说不出的梦幻、深邃。
　　一点樱唇轻抿，好像下一秒便会说出什么勾人心的情话来，引人无尽遐想。
　　好看么？好看。
　　但陆眠一想到这是奥托，就全然不觉得好看了，他只想笑，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笑死。
　　就好像是“葬送的芙莉莲”变成了“赠送的芙蓉王”一样，怎么想怎么难绷。
　　“卧槽兄弟，不是，卧槽！兄弟！”说话时，陆眠的笑也没停，笑得一梗一梗地，像是要憋死似的，“你这也太逼真了吧？”
　　话罢，他伸出龙爪手，好好体验了一下奥托胸前悬挂着的那一对小笼包。
　　虽然陆眠之前从来没摸过，但他就是觉得这对不知道从哪来的义乳很真。
　　只可惜，还没等他抓几下，奥托便倒抽冷气，伸出玉手拍开了他胡来的大手。
　　“对不起，对不起，”陆眠还以为自己的行为惹恼了奥托，连忙收了笑意道歉，却终是忍不住，“对不起，绿百合夫人，哈哈哈......”
　　【有关于绿百合夫人的这一夜，你一直在笑，就连回了家都没有停下。】

　　【奥托看着笑得都没了人样的你，心下有些没好气，却也跟着你笑了起来。】
　　【他在想，他又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过了呢？】
　　【至于卡莲，她成功完成了义举，回来后便也十分自然地加入了你们的欢笑之中。】
　　【看吧，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什么？】
　　【被偷金币的富豪怎么办？】
　　【就他们干的那些缺德事，挣的这些黑心钱，早够他们死十次的了，开除人籍！】
　　-----------------
　　【纯白怪盗将偷来的金币尽数分发给贫穷困苦之人，可民众的生活却并没有变好。】

　　【苦难与压迫依旧存在。】
　　【卡莲并没有因此迷茫而停下自己的行动，却也产生了新的疑问与思考。】
　　【究竟要怎么做，人民才能真正幸福起来呢？】
　　【至于你和奥托则并没有对眼下问题并没有解决的现实感到太过意外。】
　　【你们都知道天命这个组织的光辉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黑暗秘密，也都清楚人类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崩坏，而是“人类”本身。】
　　【肮脏腐朽的旧天命在，人民恒不幸福！】
　　【矛盾起于人类内部，也必须终于人类内部。】
　　【而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唯有变革。】
　　【只是，奥托、卡莲甚至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纵观古今，哪家变革无需流血牺牲？】
　　【奥托与卡莲似乎还没有成长到能担起一切的高度。】
　　【你能处理好一切，即便是现在，也依然能。】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四年。】

　　【四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你安排好一切事情；可四年的时间又太短，短到你没办法再仔细地多看奥托与卡莲几眼，看见他们彼此的成长。】
　　【可无论再怎么说，你都只剩下四年了。】
　　【你能帮奥托和卡莲描绘出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你如是坚信着。】
　　【除此之外，你其实并不认为卡莲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意义的。】
　　【真的有穷苦之人得到了帮助，也真的有人因为卡莲的义举展露笑容，获得幸福。】
　　【纵苦短如朝露，却也璀璨如星火。】
　　【眼前事得到了解决，眼前人得到了帮助。】
　　【如此一来，便绝不能说卡莲什么都没有做到。】
　　【至于一切尽头的那个“大问题”则是理想主义者毕生追寻的“理想”。】
　　【你会陪在卡莲身边的。】
　　【虽然你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直陪着她，但至少你还能保证自己余生都能陪在她身边，不是么？】

 第二十一章 紫色盒子（3/5）
　　夜空将世界温柔包裹，晚风吹拂慵懒群星。
　　仆人三两作伴，模糊不清的闲言碎语飘荡在空中而又悄然散去，丝毫没有破坏夜的和谐。
　　一切的一切合在一起，像是为人勾画出一场一颗心装不下的酣然大梦。
　　奥托静坐窗前书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桌上那本厚厚的书籍。
　　忽地，清风撩过他的耳畔，带起丝丝金发，也携来一段幽香。
　　抬眸望去，是陆眠。
　　陆眠双手背后，冲奥托笑嘻嘻道：
　　“卡莲去救苦度厄去了，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罢，他将藏于身后的东西示与奥托——原是一盆看起来就很清新脱俗的绿百合花。
　　待奥托看清了绿百合盆栽后，陆眠便将之隔窗放在奥托的书桌上，随之自己也穿墙进屋，“你这书桌除了书就是飞机，未免太死气沉沉了。现在好了，绿意盎然！”
　　有你在，这书桌又怎么会是死气沉沉的呢？
　　奥托如是想着，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蜷起手指爱怜地勾了勾那绿百合半开的娇柔蓓蕾。
　　等等，绿百合？
　　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盆栽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奥托没好气地瞥了陆眠一眼。
　　好家伙，绿百合这个事真是过不去了。
　　你就等着吧，绿百合夫人治不了你，真“夫人”难道还治不了你？
　　如是想着，他露出了一抹“未来可期”的浅笑。
　　陆眠自是不知奥托心中所想，他看了看奥托，又看了看桌旁那盆绿百合，笑容愈发纯粹。
　　一时间，屋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两人这边正笑得开心，卡莲却火急火燎跑到窗前，也不说什么，隔着窗便扯着陆眠手腕要往外跑。
　　陆眠见其一脸严肃，也不耽搁，嘱咐了奥托两句便跟着穿墙而去。
　　屋内，只剩下了奥托。
　　灯火轻轻摇曳，映照着他脸上几近凝固的笑容，烘干了沉默。
　　半晌，他轻叹一声，将桌上那本摊开的书籍闭合，用其当垫子，继而趴在桌子上欣赏那盆绿百合。
　　细碎微风轻轻掠过，将那自赏蓓蕾轻轻揉开几分。
　　奥托又回想起了自己“做错选择题”的那天。
　　-----------------
　　话说卡莲着急忙慌地拉着陆眠便往阿波卡利斯家族驻地外走，半句都不解释，只让陆眠跟着。
　　陆眠心下隐隐猜到了卡莲如此反常的原因，便也一句都不多问，只顾着跟在少女身后。
　　两人绕过街角，一路来到了教士维克托的宅邸，又步入宅邸中暗藏的地下室。
　　数名卫兵与维克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可无论是陆眠还是卡莲都没有在意他们。
　　两人一同缄默，无声看着眼前的场景。
　　但见偌大的地下室中央盛开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血色六芒星。
　　六芒星六个角上都插有十字架，年幼的小姑娘被挑了手脚筋，束缚其上——观其各个形容枯槁而肤色惨白，其间遍布诡异而妖异的紫色纹路。
　　六芒星的中央，静静悬浮着一枚紫色正六面体，初看与虚空万藏无异，唯有细细观瞧，方能堪破其中满溢而出的邪气与恶意。
　　阴风倏忽而过，带起浓浓血腥与恶臭，直让人脖颈泛起阵阵凉意。
　　一滴晶莹冷汗自陆眠侧脸滑下。
　　他一早就知道天命正在暗地里抓捕拥有天生圣痕的少女进行非人道的实验。
　　他不是什么烂好人，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
　　除却奥托与卡莲外，他从未正视过这个时代中的任何一个人，故而也不会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来救下这些无辜的少女。
　　陆眠本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接受一切，可他错了。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时，他这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攥了一下，憋闷、难受。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时，他会感到出离愤怒。
　　并非他心软，或是对眼前这些罹难于人祸的少女产生了什么感情。
　　这仅仅只是一个存在着的生命对亵渎生命行为的本能抵触。
　　就像是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下意识想要多吃；见到肮脏的东西就下意识想要绕开；碰到危险的东西就下意识想要逃跑一般。
　　无比自然而又无法抗拒。
　　毕竟，便是这些本能构成了人类本身。
　　陆眠虽寄身于虚空万藏，但他的本质仍旧是人类，自然也无法免俗。
　　他对人类之中蕴含的“美好”有爱，有大爱；
　　他对人类之中潜藏的“丑陋”有恨，有深恨。
　　【隐藏的丑陋真相，藏得住一时，却藏不住一世。】
　　【在这个日常劫富济贫的夜晚，卡莲意外目睹了天命在城中偷偷做非人道实验。】
　　【一时间，她所身处的“世界”动摇了，她所信奉的正义与她所从事的组织完全对立。】
　　【她该怎么做？】
　　【卡莲除了慌乱、愤怒与恶心外，无意思考。】
　　【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第一个想到也是唯一想到的，是你。】
　　“我究竟该怎么做？我们究竟该怎么做？”卡莲望向陆眠，面有凄凄。
　　闻言，陆眠将心中的坏情绪通通压在心底，却并未直接回应卡莲的问题：
　　“为什么要避开奥托呢？”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四年。】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卡莲低垂眼睑，语气再不复以往那般天真，“不，我只能相信你了。”
　　“卡莲，你完全可以相信奥托，就像你现在相信着我这样。”陆眠将卡莲轻轻拢进怀里，如是安抚道。
　　奥托绝对不会背着他干这种腌臜事的。
　　他如是坚信。
　　【在为攻克黑死病而进行实验的那些个日夜里，你与奥托的视线与世界中只有彼此。】
　　【被注射每一针不知是否有效的药剂的时候，喝下每一碗多半有毒的汤药的时候，你都会偷偷看向奥托，看看他的反应。】
　　【痛苦与不忍这两个抽象的词汇难以形容当时他脸上的表情。】
　　【就像是——这些作用于你身上的药物其实都化作了一柄柄无形的刀子，一刀一刀剐在了他的血肉之心上，恰似凌迟。】
　　【是那种，你看了他就莫名觉得口中的药都不那么苦了的程度。】
　　【即便如此，你们两个的实验依旧进行了下来，并取得了最后的成功。】
　　【为什么？】

 第二十二章 他不能（4/5）
　　【纵有千苦万苦，你与奥托的实验依旧进行了下来，并取得了最后的成功。】
　　【为什么？】
　　【难道奥托就没想过参与人体实验这种事么？】
　　【不，他想过，不止一次的想过。】
　　【可他不能。】
　　【可他不能......】
　　【这是一条一旦踏上便再也无法回头或停下的，真真正正的不归路。】
　　【在为你的身体注射下第一针药剂后，只要奥托与人体实验有所沾染，便等同于对着世界宣布你和他都是烧饼，你是大烧饼，他是小烧饼。】
　　【你们的一切付出、努力以及彼此所承受的痛苦都成了白费功夫。】
　　【就像是推着滚石的西西弗斯，即便无人知晓，即便无人嘲笑，也终归只会是个笑话。】
　　【你与奥托所经受的一切，是雨伞，为奥托遮挡尘世污浊雨点；亦是枷锁，限制了奥托日后恣意妄为的可能。】
　　【就像从未后悔与你相遇那般。】
　　【奥托·阿波卡利斯从未后悔遵从你的意愿进行这场荒唐而幼稚的实验。】
　　【他只恨自己无能，让你在这场实验中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而你则不同，你至今仍觉得当初一天试药六次的频率还是不够。】
　　【如果再多翻一倍，你们两个肯定能更早地摆脱这试药之苦。】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四年。】
　　纷繁思绪戛然而止，陆眠低头看向卡莲，见其情绪逐渐趋于平缓，便松开自己的怀抱，柔声道：
　　“答应我，别再怀疑奥托了，好么？
　　“至于咱们两个现在该怎么办，我已经有计划了，但我更想听听你的意见。卡莲，做出自己认为对的选择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
　　闻声，卡莲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湛蓝眸子正映墨染双眼。
　　良久，良久。
　　“...我想，事情的根源在于这个紫色盒子，只要咱们能把它带离天命，永久封藏，事情就会变好。”卡莲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决绝。
　　显然，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了贯彻卡斯兰娜身为人民护盾的重责。
　　她已有与自己的家乡以及家乡中的一切彻底切割的决心与觉悟。
　　【不过，卡莲给出的这个答案还真是配不上她此时的决心与觉悟啊。】
　　【天命用紫色盒子做人体实验的说法是什么？】
　　【他们说这都是为了战胜崩坏，为了大家。】
　　【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
　　【刨去整个卡斯兰娜家族，你敢断定，整个世界上会誓死与崩坏抗争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至于为了大家。】
　　【呵，发动侵略战争，战争失败就发行赎罪券的行为可不像是为了大家。】
　　【或者说在这语境下，大家不作泛指，而是特指。】
　　【大义只不过是天命为自己披上的“遮羞布”罢了，其下满是丑陋的野心与肮脏的贪婪。】
　　【没了紫色盒子，一切就真的会好起来吗？】
　　【不，实验只会比以往更加变本加厉。】
　　【根本矛盾并未得到解决。】
　　【不过，你仍旧对卡莲的答案非常满意。】
　　【对于天命，你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只是现在还不舍得用而已。】
　　【你会问起卡莲的选择，并不是希望她能够交出多么多么完美的答卷。】
　　【你想要的，是她答卷的这个过程。】
　　【毕竟，你不能永远陪在她身边，帮她布置好一切并做好决定。】
　　【卡莲必须要有自己的选择。】
　　【嗯。】
　　【她必须要有自己的选择。】
　　“尽管还不太成熟，但也已经是非常好的选择了。向前走吧，无论前路有多么崎岖，我都会陪着你的。”陆眠朝着卡莲如是说道。
　　这一番不含杂质的支持似是莫名戳中了少女心中柔软的地方，竟令其情难自已，再度投怀送抱而来。
　　陆眠用手轻轻拍着卡莲的后背，同时抽出另一只手布置好了一切。
　　那几名卫兵与教士维克托已然无用，便让他们在噩梦中溺死吧。
　　那几名不用看便也清楚已然时日无多的小姑娘，陆眠救不了，却也能让她们在美梦中安然永眠。
　　最后也就只剩下了要带走的那一方代表着侵蚀的紫色盒子。
　　陆眠思索再三，最终决定将紫色盒子用拟态犹大的锁链缠绕个严严实实，以杜绝其任何一丝泄露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后，他轻顺了顺怀中大姑娘的欺雪白发，轻笑道：
　　“好了好了，多大的丫头了，还不知道羞啊？以后不嫁人了？
　　“离开前，我还要去跟奥托嘱咐些事情，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以往卡莲也没少对你撒娇。】
　　【对此，你一直没有明确态度。】
　　【但现在，你竟莫名开始期待她能对你撒娇。】
　　【毕竟......】
　　【同时，你也很想再摸一摸奥托的头。】
　　【自打意识到奥托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之后，你就一直克制着自己，很少再去摸他的头。】
　　【可再不摸的话，好像马上就要没机会摸了啊。】
　　“...我才不嫁人哩，除非...”卡莲羞红着脸从陆眠怀抱中脱离而出，嗫嚅道。
　　她的声音很小，却也不至于听不清。
　　可陆眠没有听清，还轻疑了一声。
　　卡莲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而再度肃然起来，“没什么，我说咱们快去找奥托吧。”
　　“喔。”陆眠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卡莲回眸深深望了一眼这个令人只想忘记的地下室，将之深深刻在脑海中，随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
　　奥托趴在书桌前看了那盆绿百合不知多久，忽听得身后熟悉的脚步响起。
　　“卡莲她应该知道天命的所作所为了吧。”他头也不回道。
　　陆眠肯定了奥托肯定的猜测，随即走到其身后，轻轻顺了顺那一头柔顺得不像话的金发。
　　感受着发间传来的温柔与温暖，奥托站起身来，直面陆眠，“所以，她打算带着那个‘黑匣子’离开，而你则会与她一起？”
　　“嗯，”陆眠应答着，手上动作却也没停，就好像生怕自己的手掌再也抓不住什么似的，“要一起么？”

 第二十三章 赢！都可以赢！（5/5）
　　面对陆眠逃离欧洲的邀请，奥托却迟疑了。
　　如果同行的只有陆眠的话，他大约的确是会答应的。
　　可陆眠的身边已经有卡莲了，他再跟着，又会不会很多余呢？
　　奥托不得不这么思考。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他终是没有应答，反倒如是说。
　　对此，陆眠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依旧轻柔抚动着奥托的脑袋。
　　好一会，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我这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喔。”
　　究竟是什么事？我什么都做得到！
　　奥托肃然凝视陆眠，眼神坚定而富有信念感。
　　“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够的事，你太瘦了，不健康。
　　“在我回来之前，你就争取变成‘双开门冰箱’好不好啊？”说出了这个意外家常的请求后，陆眠嘴角轻勾，露出一个浅笑。
　　奥托看着眼前这个无比耀眼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却是再也找不回之前的坚定和信念感。
　　它们都揉在一起，化作了他脸上的笑意，“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好好生活的，但是要我变成肌肉大汉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我其实不瘦，只是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罢了。
　　你自己没看见也不能说“它们”不存在啊......
　　如是想着，几许羞红顺着奥托白皙的脖颈悄然蔓延至脸颊。
　　见状，陆眠只当其从生理上接受不了“双开门冰箱”的身材。
　　他没多想。
　　“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将它紧握手中，纵然相隔千里万里，我也能感知并回到你身边。”这么说着，陆眠凭空捏金光作百合花，又将之示与奥托。
　　他原本想在奥托看清百合花后便将之交到对方手中，但看着奥托这一袭白金主教服，他有了新的想法。
　　下一秒，他将手中百合花作胸饰饰于奥托左胸，上下打量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此，已然嘱咐完一切的陆眠轻拍了拍奥托并不宽厚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去。
　　“......”奥托看着陆眠离去的背影，直至那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里方才收回目光
　　又低头看向那朵点缀在自己白金主教服金光百合，只觉得心尖暖烘烘的。
　　不去了，哪都不去了。
　　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人们敬爱无瑕主教，却无人知晓他为什么无论出席任何场合都只身着同一件白金主教服，更不清楚那白金主教服之上的胸饰百合花究竟代表着什么。】
　　【有不少胆大热情的女武神都曾鼓起勇气向无瑕主教问起白金主教服与金光百合的含义。】
　　【最终，却都只会换来一个慈爱无比的笑容。】
　　【......】
　　【1476年，你与卡莲将封存着“侵蚀”的紫色盒子带离天命，并决定将其封印起来。】
　　【卡莲提出神州的赤鸢仙人实力强大、长生久视，一定可以好好保管这股不应该为人类所掌控的力量。】
　　【于是你们两个便有了明确的目标：抵达神州。】
　　【同年，你带着卡莲一路向东，游山玩水并随手处理掉了天命派来的追兵。】
　　【你带着卡莲旅游，鲨人。】
　　【旅游。】
　　【鲨人。】
　　【如此循环往复，足足持续了一年。】

　　【直到次年，你们方才抵达神州，找到了仙人居所太虚山。】
　　【只不过，眼下太虚山的状态，不是很好......】
　　神州，太虚山。
　　人们口口相传的仙山“太虚”仍旧云飘雾绕，缥缈而目所不能及。
　　但也已是仙气全无。
　　要问为什么？
　　苍山已被墨色染，悬一悬都要从神州著名景点改成非洲地界了。
　　仙气？死气！
　　看高峰全无半点苍翠，却是套了件积灰与焦炭构成的老破“大衣”。
　　便是不去看，也能将这里发生的事猜个七七八八。
　　无非是一场大火，将一切生机燎得面目全非，只余下一片死气沉沉的焦土。
　　卡莲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朱唇轻启，却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吐出几个破碎的气声。
　　仙山有名而仙气不再，更别提再去找什么仙人了。
　　不，扒拉扒拉这地上覆盖着的灰或许，应该，大概能收集到一点“仙人”？
　　面对这悲凉而残酷的事实，少女目光低垂，看了看被自己捧在手中而由金光锁链缠绕的紫色盒子。
　　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做呢？
　　思及此，卡莲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身旁男人——他依旧轻笑着，仿佛世间一切事都不值得他动容一般。
　　不知怎的，见了这个笑容的卡莲只觉得自己好安心，好安心。
　　一如多年前她的父亲奇迹般“死而复生”那天。
　　陆眠确实笑着，但他此时露出的笑容可能与卡莲的诠释有了那么“一点点”差异。
　　那大伙也都算是当长辈的，一想到赤鸢仙人教出七个好徒弟，最后让他们合起伙来把她自己愉悦送走，陆眠就怎么也绷不住。
　　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吧，就单纯是这种对比，还真挺有意思的。
　　你看，奥托和卡莲就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就算他们两个以后哪天脑子都让猫猫虫给吃了真想要干这种事，也多半是没机会了。
　　赢！
　　都可以赢！
　　陆眠越想越乐，却不知是乐极生悲又或仙人诅咒，竟被空气中弥漫的灰尘给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咳......”
　　见此情景，卡莲“眸光闪动”先是怔了怔，旋即才慌忙为陆眠轻拍后背顺气。
　　半晌过后，陆眠这才缓过劲来，他抹去眼角泪花，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找补道：
　　“现在这太虚山的环境还真是不太好。”
　　一句落下，并没有得到回应。
　　陆眠侧目望向卡莲，见其只是捏呆呆望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倍感奇怪。
　　“卡莲？卡莲？想什么呢？”他用手在少女眼前轻晃了晃。
　　“...啊，”卡莲一下回过神来，却只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来，“我在想紫色盒子的事呢。”
　　【你并未怀疑卡莲的说辞，她在你眼中仍是那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傻丫头。】
　　【你让她不用担心，就算此处没有仙人，你们仍可以将紫色盒子封印在此。】
　　【毕竟，你什么都做得到。】
　　【登山时，你走在前方。】
　　【你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卡莲的神情，以及那被她无意揉捏褶皱的衣角。】

 第二十四章 恍然惊觉

　　迎着正午的日头，陆眠领着卡莲登上太虚山。
　　他喘着粗气扫视眼前几处倒塌不成样子的民居，抬起手便想擦一擦额间浮汗。
　　就在这时，卡莲随意丢下紫色盒子，莲步轻移挪到他身边。
　　却是素手捏着帕子，仔细而又小心翼翼地为他点去所有汗水。
　　倒真像是在为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进行维修工作。
　　陆眠轻嗅着绕在鼻翼边的独属于自家大姑娘的幽香，一时失神。
　　他看着卡莲认真的模样，咧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长大啦，长大啦。我们家莲宝都会照顾人了。”
　　面对陆眠调侃似的夸奖，卡莲却意外地没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随之收起帕子。
　　【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啊，漫长到奥托和卡莲都成长为了现在这副好像已经可以担起些什么的样子。】
　　【真是一段短暂的时光啊，短暂到你还没有好好地看清他们的成长。】
　　【你很欣慰。】
　　【你很不舍。】
　　【因而，你更加坚定！】
　　【用这即将再也握不住什么的双手，为奥托与卡莲掣开一条光明路。】
　　【用这即将再也担不起什么的肩膀，为奥托与卡莲撑起一片理想天。】
　　【这就是你要做的。】
　　【这就是你能做的。】
　　【你，早有觉悟。】
　　“要不，要不咱们就只把紫色盒子埋在这，埋深点，不用封印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好么？”卡莲轻轻捏住陆眠衣袖一角，恳求道。
　　闻言，陆眠眨了眨眼，却是当即抬起不受限的那一只手摄来一道金光，包裹住地上的紫色盒子。
　　“咱们两个走了一路，都走到这里了，要是反悔了的话不就太可惜了么？况且这紫色盒子并非凡物，还是得妥善处理。”待到紫色盒子全然变作金色盒子，他才冲着卡莲解释道。
　　话罢，他又补充了一句：
　　“卡莲，别放弃，向前走。我就在你身边呢。”
　　听到这，卡莲两弯轻眉微皱，似是眼睛一时酸涩。
　　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能感觉到卡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对此，你很是无奈。】
　　【你的身体情况就摆在这，便是用了世界上最精妙的骗术怕也是瞒不过去。】
　　【你突然很庆幸自己陪卡莲来太虚山的这个决定。】
　　【因为奥托太聪明，一定会发现你的问题的。】
　　【你不想告诉奥托与卡莲你的身体状况。】
　　【一方面，你不想他们直接窥见你的窘迫，这会让你倍感自己无能。】
　　【另一方面，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就再没有此前那种决心来舍弃自己为他们铺路了。】
　　【这是你所不想见到的。】
　　【你的消逝是必然结果，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一定会希望奥托与卡莲日后可以更幸福一些。】
　　【现在，卡莲提前看出了你的身体状况。】
　　【这直接扰乱了你心中的一切设想，但又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要他们突然接受你的离去，还是太残忍了。】
　　【就这样，你怀着重重心事将蕴含侵蚀的紫色盒子封印了个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你还顺手给赤鸢仙人刻了个石质墓碑，造了处假坟。】
　　【音容犹在，笑貌宛存。】
　　【她再度醒来时，你应该早已不在世间，希望她能看到你这个活完了的人留下的“惊喜”吧。】
　　【一切结束后，你做好了心理准备，静待卡莲的询问或是情绪释放。】
　　【然而......】
　　【你什么都没等到，卡莲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点破你的事情。】
　　【而就在你因此心下松了一口气之际，卡莲却又说出了你意料之外的话。】
　　斜阳下，太虚山一片狼藉。
　　少女把住男人宽厚肩头，澄明如霁后天空的湛蓝双瞳仰望，正与低垂看来的夜色眼眸相照。
　　卡莲将陆眠的诧异尽收眼底，清声道：
　　“咱们，咱们别回欧洲了...”
　　“说下去。”见卡莲仍有迟疑，陆眠鼓励道。
　　“我看这神州哪都好，咱们不如就在这住下，过什么日子都好，做什么都好。”
　　随着最后一个轻颤尾音落下，卡莲眼中满溢乞求。
　　相较于此时卡莲的激动，陆眠则无比平静。
　　他不是不怕死，他很怕，就在十几年前刚刚开启模拟的那一阵子，他其实每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会死吗？会死吧。
　　害怕吗？害怕吧。
　　那真是一段灰颓到令人不会想要再想起的过去。
　　但就在那之后，他意外收到了一颗糖，一枚雪景球。
　　该怎么说呢，便是从那时起，他的人生都要分为前后两截来看。
　　他找到了比生命还要珍贵而需要呵护的“东西”。
　　陆眠将卡莲拢到怀里，安抚似地顺着她的柔顺白发，温声道：
　　“咱们不回欧洲的话，奥托怎么办？我实在是不忍心他自己一个人。”
　　“奥托，”卡莲的声音闷闷的，像是绕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我们都太理所应当了，至少，我太理所应当了。”
　　对于卡莲的说法，陆眠并不认可，“我年轻时其实并不靠谱，也干过很多混蛋事。想知道我为什么在奥托和你面前这么可靠吗？”
　　闻声，少女缓缓抬头。
　　入目的，是男人无比自豪的笑容，遮了天光。
　　“因为我必须让你们感到安心啊。如果我只能让你们惶惶度日的话，那我一定非常非常不称职。
　　“其实，我自己也一直惊讶自己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不错？”
　　【卡莲静默注视着你的笑容。】
　　【卡莲·卡斯兰娜静默注视着你的笑容。】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心让你在她和奥托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与此同时，她发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
　　【多年后，手执赤色大旗的圣女将理想尽数付诸于现实之际，仍会想起这个遥远的下午。】
　　【尽管不成熟，尽管很草率。】
　　【但这依旧是她真正意义上迈出的“第一步”。】
　　【同样的，这也是她在你注视下迈出的最后一步。】
　　【在每个梦不到你的夜里，她总是会想着要将自己的做下的一切都细细讲给你。】
　　【可等真的梦到你，她又什么都忘记了，话也总是说不出口。】

 第二十五章 她不能
　　残暑尽退，急雨落，梧桐一叶惊；
　　蒲柳飘摇，秋风吹，寒蝉应律鸣。
　　黄葵半开，寒露绽，红蓼遍沙汀；
　　莎径已晚，举头望，大雁一字行。
　　陆眠与卡莲踏上一同了“回家”的路。
　　再次踏过这来时的路，两人的身份已然对调。
　　陆眠成了被照顾的那个人。
　　此时的天气还算不上太冷，仅凉风习习，吹得人神清气爽。
　　卡莲偏是怕他冻着，硬要为他添件衣物。
　　山路崎岖，却也不陡，足以令人坦坦荡荡迈步而过。
　　卡莲又唯恐他累到，总是要带着他歇一歇。
　　晨间，卡莲为他煮粥；夜半，卡莲为他掌灯......
　　坚持做这种自己从没做过的事，简直就像是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子，无比固执地想要在父母面前把路走好。
　　磕绊着向前，跌倒了就再爬起来，继续向前。

　　【你像是个行将就木、呼吸都要仔细算算的老人，被卡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倒也不算错吧。】
　　【毕竟按“虚空万藏”的寿命标椎来看，你现在就像是还未出土的上古世纪文物，距离被阳光照射着化成一捧灰土只剩一步之遥。】
　　【你是知道自己老了，你是知道自己不中用了，你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好好照顾奥托和卡莲了。】
　　【你也不想这样，可你没办法啊。】
　　【卡莲“呵护”你的行为恰如一面迎着午间阳光的放大镜。】
　　【既放大了你的窘迫，又灼伤了你的无力。】
　　【你会因此恼怒么？】
　　【你会因此责怪于卡莲么？】
　　【不，都没有。】
　　【对此，你的情感很悠长，很复杂。】
　　【细算漫长的一生中、模糊记忆里，你上次被异性像这样照顾着，是什么时候呢？】
　　【这个问题终究不会有答案。】
　　【因为......】
　　【卡莲的身影早已将那从来都不重要的一切通通掩盖而全无踪影。】
　　【你爱着奥托与卡莲。】
　　【付出很难，为他们，你不惜千千万万遍。】
　　【你究竟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是单纯想要看着奥托和卡莲成长？还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要为别人撑伞？】
　　【不全是吧。】
　　【自始至终，你都是先被爱上的那个。】
　　【想想你与奥托的初遇吧，你只不过是对稚子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想想你与卡莲一开始的相处吧，你甚至连正眼瞧这小丫头的兴趣都欠奉。】
　　【而他们又都做了什么呢？】
　　【他们给了你直面两个惨淡世界的勇气。】
　　【爱与被爱，爱与被爱。】
　　-----------------
　　陆眠与卡莲回家的路途很漫长。
　　其间仍有天命派来的追兵堵截，这一次，卡莲没再让陆眠出手，而是亲自用犹大将这些追兵一一贯穿。
　　她踏过累累尸骨，眸光不动不摇——像是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
　　【意外发现你的身体状况后，卡莲已有觉悟，这也使她充满决心。】
　　【这似乎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又不那么好。】
　　【毕竟这同时也意味着她会将自己思想与行动的优先级无限提高。】
　　【这种为了一个目标一条路走到黑的感觉，你可真是太熟悉了。】
　　【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
　　【也对。】
　　【卡莲毕竟是你一手带大的，又怎么会不像你呢？】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卡莲扯开约束金锁，带你硬生生杀回了欧洲。】
　　【此间，她曾多次恳求你不要干扰她的选择。】
　　【你大约能猜到她的想法，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直直应答下来。】
　　【无论如何你都是要死的。】
　　【应做的事，无论如何你都是要去做的。】
　　【但你也不会阻止卡莲为你做些什么，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权利，你无权干涉。】
　　【所以就让她做出自己的选择来向你交上这有关于“成长”二字的最后一份答卷吧。】
　　【在那之后，你会出手。】
　　【果然不出你所料，带你杀回欧洲后，卡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并没有向天命妥协并透露出紫色盒子的下落，还反过来质问天命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像是要改变不公正的世道，扭转不合理的现实，贯彻自己心中的正义一般，她直接站在了天命组织与整个贵族群体的对立面。】
　　【面对残忍现实，卡莲终究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天命高层——这帮狡猾的老古董。】
　　【贵族政界——这帮肮脏的权利玩家。】
　　【他们就卡莲盗走紫色盒子一事大做文章，卡斯兰娜现任家主、卡莲的亲生父亲弗朗西斯·据理力争也终究只是将属于卡莲的审判推迟了一段时间。】
　　【最终，卡莲被关进牢狱中。】
　　【不出意外的话，等待她的会是死刑。】
　　【对此，她什么都没说，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

　　【卡莲做出这一系列行为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绝望？】
　　【还是因为此时的她早已心存死志？】
　　【难道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心如死灰？】
　　【不，都不是。】
　　【你能猜到卡莲的想法，一直都能。】
　　【她大抵只是想要保护你。】
　　【天底下哪里的反抗、变革无需流血牺牲？】
　　【卡莲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虽有万死，犹不惧将自己当作劈柴烧。】
　　【可她不能。】

　　【可她不能......】

　　【因为她知道，你一定会帮她的。】
　　【卡莲不知道你的身体究竟到了哪种地步，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最优选。】
　　【她只知道如果再麻烦你的话，你很可能就要离她与奥托而去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你因她而死，哪怕代价是她会因此死去。】
　　【这也是她会走到这一步的直接原因。】
　　【世事纷繁，有人看得清，便也有人看不清。】
　　【奥托不知道事情始末，只知道时隔一年时间，他与他唯一的朋友再度相见时，两人之间已隔一层难以逾越的铁栏杆。】
　　【世上的一切都在崩坠，唯有他的血压直线上升。】

 第二十六章 别走
　　夜，天命死牢。
　　月亮闭着眼，星星不说话，世界如此沉寂。
　　奥托与卡莲隔着万难破毁的铁栏杆相顾无言。
　　几缕幽暗光线自通风口处斜照而下，映亮了他们两人彼此的沉默。
　　半晌，奥托终是率先忍不住了。
　　他面有愤懑，语气生冷，“我的好圣女小姐！你究竟为什么要接受那种不可能胜诉的非公正审判？！”
　　【奥托实在想不通卡莲究竟为什么要撇下你和他一心赴死。】
　　【难道为了那不成熟的想法就可以完全不顾及你们的感受么？】
　　【这未免，太过任性了。】
　　卡莲看着埋怨自己的奥托，却是淡然一笑：
　　“大发明家，你比我聪明太多太多，如果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你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我不同，我很笨很笨，想不出更好的选择啦。你不必管我的，还有...多陪陪‘眠’吧。”
　　这一笑虽为安抚，却未尝没有一丝丝得意在里面。
　　奥托，我比你先长大了哦。

　　“......”奥托未能理解卡莲的笑容，就像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卡莲为什么要转而提及陆眠一样。
　　他除却长长喘息几口都没能喘上一口好气外，只觉得对方性格太过倔强，冥顽不灵！
　　最终，两人之间的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奥托失魂落魄地走回家中。
　　推开门，入目的是陆眠坐于书桌之前的背影——此时他正饶有兴味地逗弄着那盆绿百合。
　　奥托走到其身旁坐下，侧眸望向这张日思夜想想了整整一年才得以再次见到的俊俏脸庞，心下全无半点雀跃。
　　尽管已经极力掩饰，他的声音仍旧沉闷，“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卡莲死......”
　　【你不算数，卡莲是奥托唯一的挚友。】
　　【你们两个，他哪一个也无法割舍。】
　　【换而言之，正是有你们两个存在，奥托才得以成为今天的奥托。】
　　【其中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呵，这都是小问题，”陆眠不再管那盆绿百合，偏头看向奥托，笑得无比自信，“卡莲不是送过你一瓶还算不错的红酒吗？也别珍藏了，给我吧，我用它把问题给你全部解决。”
　　听了这话，奥托先是愣了愣。
　　但在见到陆眠那令无比安心的标志性笑容后，他又轻点了点头，起身开始寻找红酒。
　　好一番翻箱倒柜后，他将找出来的红酒递与陆眠。
　　“这么好的东西，你这个‘主人’尝不到可就实在太可惜了，来，咱俩喝一杯。”陆眠欣赏着手中红酒，状若突发奇想。
　　话罢，不等奥托反应他就捏金光作一对高脚杯，又将红酒倒入这两个杯中，未满却也只差两线。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随意递出一杯，愣愣地怼到奥托面前，“不许不给我面子哦？”
　　奥托看着眼前这杯红酒，虽心下阵阵古怪，可他从未怀疑过陆眠，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即接过酒杯。
　　“叮——”
　　一双金光酒杯轻轻撞在一处，旋即分开。
　　陆眠不随西方规矩，图痛快似地牛饮了一大口。
　　奥托则是嗅了嗅酒香，随之浅尝辄止抿了一小口，“你还会喝酒？”
　　陆眠这十数年来从没管过他和卡莲喝酒的事情，自己却是连一点酒的气味都不闻。
　　一度令奥托认为其不会饮酒。
　　“会啊，怎么不会，”陆眠喝着红酒，瞟了眼窗外的夜空，语气悠长，“年轻那会家里出事，犯浑，天天喝，挨打挨骂也要喝。”
　　听他这么说，奥托怔了怔，哑然失笑道：
　　“还真不像你啊。”
　　“不是不像我，是不像遇见你和卡莲后的我。”这么说着，陆眠将杯中残酒饮尽，散去手中酒杯。
　　我喝酒、骂人，但我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孩子的好榜样？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毕竟一个人是不是好男人其实并不取决于他是否会喝酒或者会骂人。
　　【但你还是戒了酒，改掉了讲脏话的习惯。】
　　【因为这对奥托和卡莲不好，仅此而已。】
　　奥托这边见陆眠将酒喝光，也不再顾及什么风雅，利落地将自己杯中的红酒一同饮尽。
　　随着手中酒杯散作金光，他却忽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为，为什么？！”奥托难得失态，他看着身边笑容温柔，眉眼一再柔和的陆眠，惊疑道。
　　对此，陆眠只安抚似地摸了摸奥托的头，像是已经放下了一切，“睡吧，睡吧。当你醒来你会发现一切都变了，世界或许不会变得更加美好，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继续前进吧，去把一切变成你所期望的样子。”
　　奥托并不想听这种话，他扑闪着眼，眸光破碎，最终只等来一句轻飘飘的：
　　“晚安，我的...小发明家......”
　　奥托睡着了，他终究是睡着了。
　　没有人能挡得住羽渡尘，就算是拟态羽渡尘也没人能挡住。
　　他能坚持到这种地步已是不易，也足以让陆眠感到无比意外。
　　陆眠静静看着奥托挣扎的睡颜，抿了抿嘴，随后将之打横抱起。抱到床上，掖好被角；
　　又轻抬起手，一点一点为奥托理顺了凌乱发丝，舒开了他那不安睡颜。
　　至此，陆眠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去。
　　可就在陆眠即将推开屋门彻底离开之际，奥托的声音自身后蓦然响起：
　　“别...别走！！！”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尖细，很难听，又像是每一个音节都用尽了全力吐出一般，是听得见而看得出的难堪。
　　陆眠脚步顿在门前，没回头，深深叹了口气。
　　从他那止不住颤抖的肩头便得以窥见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可他不能崩溃。
　　他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呢。
　　【奥托竟然凭一己之力生生挣开羽渡尘的催眠与美妙幻境，你无比意外。】
　　【现在，别让你们的离别再难看下去了。】
　　【走吧。】
　　【走吧？】
　　【走吧......】
　　【走！！！】
　　“噗通——”
　　肉体砰然坠地之声响起，声音不大，却仿佛生生炸开在陆眠耳畔。
　　紧跟着闯入他耳中的，是奥托那近乎癫狂而带着浓浓乞求的颤声。
　　“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求你......”
　　【从床上摔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别管奥托了，走啊。】
　　陆眠喉结上下梗动，终是转过身来。

 第二十七章 15:20
　　陆眠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他只是从来都没有觅得软弱的余地。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将复杂问题简单化，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到如今，他才恍然惊觉，他做不到。
　　陆眠终是回过身。
　　但见昏黄灯光下，奥托无力瘫倒在床前地面，一头金发披散凌乱，狭长眸子瞪得溜圆。
　　见陆眠回过身，他便朝着前者所在的方向伸出手。
　　可眼下奥托中了羽渡尘，即便强行挣脱开来，也已是连控制面部肌肉的力气都找不出来半点，又哪里能伸得出手来呢？
　　那伸出的手臂还未伸到半空就已然摔落地面。
　　饶如此，他依旧执拗地用手向前一寸一寸够着。
　　纵使面目僵硬、扭曲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纵使样子狼狈不堪、卑微到尘土里，也依然没有任何哪怕一丝想要放弃的想法。
　　就像是个戴着镣铐的死囚，挣扎着向光伸手。
　　然而。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还是那么遥远啊！？
　　陆眠无言看着把身段糟践在尘土里仍要向他递出手的奥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却忽地扬起下颚，眼神瞟着天花板，狠狠眨动了几下眼睛。
　　他压下心中翻涌情感，只让自己眉眼一再温柔。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过后，陆眠方才再度将目光锁在奥托身上，同时迈开步子，赶着回到奥托身边。
　　他将奥托扶起，又轻轻为其打去身上灰尘。
　　而奥托则趁机死死抓住陆眠的衣领，即便全身无力到只能依在陆眠身上也丝毫没有放松——似是身处无光地狱之人抓住了去往天堂的绳索，一如抓住了希望。
　　翡翠琉璃似的眸子半开不开，其间蔓延着丝丝血色“裂痕”与淡染墨潭般的眼瞳直直相映。
　　“别离开我。”说着，奥托眸光不住黯淡，犹如明珠蒙尘，眼见双眼就要再度合上。
　　而就在这时，他的眼睛又骤然瞪大，像是要把一双眼角都瞪裂似的，“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好，别留我一个人，别丢下我，别放弃我......
　　“你喜欢好孩子，那我就努力成为好孩子；你喜欢坏孩子，那我就努力变成坏孩子；假使两者都不能令你满意，那我就只做你的孩子。”
　　别离开我啊！
　　别离开我啊。
　　别离开我啊......
　　唯独这种事情——绝对不要！！！
　　【失去全身力气与以往智慧的奥托看着你，乞求着你不要离开他。】
　　【像是一头失了獠牙的小狮子。】
　　【但在此时的你眼中，他更像是在短暂时间内先后失去了亲生父母的可怜儿。】
　　陆眠搂住奥托，一下一下缓拍着其后背，“我从来都没有要离开你或是卡莲，我只是想给你们换来一个更加光明的新天地。”
　　声轻轻，宛如盛夏吹入细雨的微风。
　　可落到奥托耳畔，便成了那雨中炸响的惊雷，他的声音哑哑的，夹杂疯狂与淡漠：
　　“我才不要什么新天地！我要你，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随着自己的话音落下，他那因羽渡尘而不太灵光的脑子突然一顿，刹那间福至心灵。
　　他再度望向陆眠，见对方笑容仍然温暖，弯弯眉眼也如以往那般柔和，却是从中看出了以往未曾看破的东西：
　　浓浓不舍，沉沉死气...？！
　　霎时，奥托只觉一阵恶寒顺着他的脊背蔓延而上，直抵后脑。
　　【你看着奥托，依然笑着。】
　　【可这笑容中分明多了几丝无奈。】
　　【即便是这种状态下，奥托还是能这么猜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好消息：他果真如你想的一般聪明。】
　　【坏消息：他果真如你想的一般聪明。】
　　【罢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必要再瞒下去了。】
　　陆眠搂着奥托，一字一顿：
　　“我时日无多，就让我用这仅剩的时间来为你和卡莲再做些什么吧。”
　　闻言，奥托本就无比黯淡的双眼更是失去了那最后一丝光泽。
　　像是一瞬间被抽光了身上残存的那一点力气似的，他紧紧攥住陆眠衣领以至充血泛红的指尖终是无力松开，双手也随之顺势滑下，耷拉在身体两侧。
　　失去全身上下最后支撑后，奥托的身体栽歪着前倾，光洁额头直直抵在陆眠胸膛之上。
　　模糊视线里，似乎只剩下了他的双腿——尽管打弯仍能站立的双腿。
　　他崩溃了，双眼却并没有氤氲出泪水，仅从牙缝中压抑出几个破碎的气音，无声哭泣。
　　他连打自己的力气都没了，“啊...该死，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奥托·阿波卡利斯是谁？】
　　【答：现文明最为聪慧之人。】
　　【即便你并未向奥托过多透露什么，即便他现在脑子不灵光。】
　　【可他就是能猜出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
　　【他和卡莲。】
　　【顷刻间，他眸中的世界崩塌了，彻彻底底。】
　　陆眠低头注视着奥托，看不清对方表情，却也自知其心神失守再难抵挡羽渡尘的作用。
　　可他还是万分珍重，一分不减：
　　“陆眠陆眠，浮生若眠，一场空梦。或许‘情’之一字说来太空洞，又或许语言的分量总是不如行为。
　　“可我依然要对你说：奥托，就是因为遇到了你和卡莲我才真正找到了自己存在至今的意义，这一场‘大梦’也才变得值得称道起来，我不后悔。”
　　【等你把话说完才发现奥托已经闭上双眼。】
　　【十五分又二十秒，他足足撑了十五分又二十秒，仅凭凡人血肉之躯。】
　　【他听清楚你说的话了么？】
　　【你不知道......】
　　【你再度将奥托抱到床上，再度为他打理好了一切，怅然半晌，轻叹口气。】
　　【如果，如果你是一位女性，那你刚刚的话便可以简而言之为“我爱你”。】
　　【可你是男性，奥托也是。】
　　【在你真正意识到奥托已经长大的那一刻起，莫说搂搂抱抱，就算是摸头这种行为也被你硬生生改掉。】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尊重。】
　　【同理，你可以对长大后的奥托说很多很多话，却独独说不出半个“爱”字来。】
　　【因为这个温润如水的柔软之字是极为不适合放在两个男人之间的。】
　　【除此之外，也因为你早已把这个字掰开了、揉碎了藏进自己的每一处行为里了。】
　　【再说，就赘余哩。】

 第二十八章 我后悔了
　　陆眠信步走进天命死牢，紧接着又动用羽渡尘控制住了这里的所有狱卒。
　　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吧？
　　做完这一切后，他方才扶着墙找到了卡莲。
　　这是自那一场“审判”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陆眠隔槛而观，白发少女宛若伤鹤——失了往日那一抹神采奕奕的自信，却仍旧坚守着自身全部美好。
　　他仔细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与身体状态，穿过那一层牢固铁栏杆走到卡莲身边，随后才显出身形。
　　“你来了啊。”卡莲似乎并不意外陆眠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没怎么惊讶，反而冲其还露出一抹微笑。
　　光不照来路，暗吞没归途。
　　身处此等地界，她却格外的骄傲，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死牢，而是勇者斩杀魔王后所居住的王宫、救世主拯救世界后配享的荣耀殿堂。
　　陆眠没应声，反而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那半瓶美酒，故作轻佻道：
　　“谁家大姑娘这么漂亮啊？快来陪我喝一杯。”
　　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卡莲轻挑了挑眉，笑容似是照比之前更为璀璨几分，却并未应答邀请：
　　“奥托应该跟你说过我的想法了吧，不必劝我。”
　　闻声，陆眠淡然一笑，也是非常慈祥和蔼，“你不陪我喝，我现在就去似。”
　　话罢，他也不管卡莲是否答应，照着刚刚对付奥托时那般自顾自拟出一对金光高脚杯，一个递给卡莲，一个留给自己。
　　卡莲无言凝望手中高脚杯，眸光璨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陆眠倒酒的动作打断。
　　“仔细想来，咱们俩没一起喝过酒，也没一起好好聊过天，我不劝你，来谈谈‘情’啊？”说着，陆眠随手将酒瓶放在地上，用手中杯轻轻撞了撞卡莲手中的酒杯。
　　卡莲看了看地上那瓶无比眼熟的红酒，又看了看温柔轻笑着的陆眠，终是没能忍心拒绝。
　　浓郁而剔透的酒水满盛金光之杯，微漾开几圈涟漪。
　　她将杯子抵于唇边，小小抿了一口。
　　见状，陆眠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喝了一口。
　　就这样，他们并肩坐着品酒，静静享受着这对于彼此来说都极为难得与少见的两人独处。
　　好半晌过去，陆眠才偏头望向卡莲无瑕侧颜，拉家常似地问道：
　　“我其实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体状况的，能说说么？”
　　“你陪在我和奥托身边十几年，别说咳嗽，就连粗气都没喘过，怎么会被一点浮灰呛成那样？那会儿我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
　　“直到看你爬个山都满头大汗，我才真正确信了自己这个猜想。”
　　说罢，卡莲将目光投向手中杯，也不喝，而是就这么端着。
　　通风口斜斜洒下的几丝月光落在杯中，形成了一面堪堪可用的镜子——镜中的她难免有些小得意。
　　陆眠看着得意的卡莲，实不知自己到底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最终只露出一抹笑。
　　【好消息：卡莲这傻丫头并不傻。】
　　【坏消息：卡莲这傻丫头并不傻。】
　　而卡莲看着面带笑容的陆眠，原本的得意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仅剩浓浓的依恋与不舍。
　　“我，我不想追寻什么理想了，就让我也自私一回好不好，别管我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眼睁睁看着你......”
　　她终究是没能忍住，谈起了自己此前避讳的正事。
　　对此，陆眠笑容不改，骈指成剑点了点卡莲的眉心。
　　“傻丫头啊，那难道我把你和奥托拉扯大就是为了看你们死在我前面么？
　　“况且，有些事我不做不是因为这样我就能再多苟活几天，就只是因为我想再多看看你们而已。
　　“无论如何我都要死啦，倒不如焚尽此身，为你们照亮一些前路。”
　　听他这么说，卡莲怔了怔，却是蓦然想起了多年前自己父亲发动“天火出鞘”的那天。
　　那一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与山海般的崩坏兽一同化为焦炭。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恶意。
　　可就在同一天内，便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强大力量的男人随手复活了她的父亲，给予了她无与伦比的希望......等等！？
　　似是恍然惊觉以往被忽略的重要信息般，少女湛蓝瞳孔狠狠一缩，贝齿也止不住打颤。
　　她想向身旁男人求证，可又怎么也不敢将目光再度放到其身上。
　　“啪嗒——”
　　酒杯自卡莲手中脱落，砸在她腿上散成点点金光，杯中残酒尽数晕在她那洁白衣裙上，似血，胜血。
　　她那双能握住千钧兵刃的素手，此时哆嗦着，什么都无法握住。
　　【你看着仅仅过了一个“我寻思”功夫就好似发现了一切的卡莲，心下泛苦。】
　　【苦涩就这么粘在你依然没有退却的笑容之上。】
　　【这也只能是苦笑了，比命都苦——就像是想要使用炎拳似的。】
　　【虽然你本也就没想太过隐瞒，可你好像也什么有用信息都没说啊？】
　　【怎么一个两个都能猜到事情真相啊？】
　　【世事纷纷扰扰，你想不清，却唯独坚信一点：你为奥托与卡莲做每一件事的初衷绝不是让他们追悔莫及。】
　　陆眠将手中酒杯随手一扔，先是为卡莲消抹掉了衣裙上的殷红，随后将其搂进怀里，似是要把她那小脑袋整个揉进胸膛，一反常态的强硬。
　　他听着怀中少女闷闷的小声抽噎，感受着其娇柔身躯不住地颤抖，却是笑了，笑得无比温暖。
　　“知道么？”随着温声落下，陆眠的身子开始极小幅度地左摇右摆起来，像是要讲睡前故事，又像是要细细回忆美妙梦境。
　　“刚刚遇到你和奥托那会，世界的时间在我眼里真的过得好慢好慢，我不会记住‘昨天’；我厌恶‘今天’；我恐惧‘明天’。所以那段时光我几乎是数着日子过的。
　　“可就在某一个节骨眼后，一切都改变了，时针开始转动，世界的时间也突然就变快了，事情似乎按照我原来的预想进行。可我却后悔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就如同有泪没入嗓眼，“我说，我后悔了。”

 第二十九章 最后一课
　　“我后悔了，我不想要时间再变快，可时间依旧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我都来不及好好看着你们成长，你们就长大了。”
　　陆眠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卡莲头顶，感受着少女丝丝白发的顺滑柔软，似是这样便可以抵消心中怅然：
　　“就仅仅是‘一转眼’的功夫啊，奥托成长成了可以站在我面前来保护我的大小伙子，你出落成了可以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姑娘，而我，成了没用的老东西。”
　　闻言，卡莲挣开他的怀抱，紧紧盯着他，眼眶微红而泪眼婆娑，却仍旧强忍着哭腔，一字一顿，“你才不是什么没用的老东西！你是我，我和奥托的‘家人’也是我们生命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存在！”
　　少女不读经典，自然也无法引经据典，可这真心实意说出来的话，便能抵过一万零一句名著摘录。
　　陆眠由心而发的一脸幸福地笑了，“那么，就让我再有用一次吧？你知道的，我一直赞同你的理想，也支持你为理想的付出，这一次也不例外。
　　“世界既不温柔也不美好，但我们仍能将其变成我们所期望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卡莲并未应声。
　　沉默。
　　沉默。
　　牢房蓦然变得很安静，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仿佛再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收入耳中。
　　“笼”外鸟儿的鸣叫声，晚风轻轻吹拂的声音，不知什么引起的细微摩擦声，以及......泪水直直摔在地面之上的声音。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理想主义都是不会哭的家伙么？】
　　【不，不是的。】
　　【是他们所坚信的理想帮他们生生忍住了泪水。】
　　【可再能忍，也终究有忍不住的时候啊......】
　　卡莲依旧望着陆眠，不动不摇。可泪水又早已将她的视线模糊，两行清泪顺着雪腻脸颊无声滑落，却偏是发出了心碎的声音。
　　她没有拭去泪水，她无力拭去泪水。
　　她不能再在自己的引导者面前失掉坚强，她不能让她的长辈再为她操心。
　　因而，她必须割舍软弱，她必须坚强。
　　任由泪水氤氲着模糊了一切，卡莲娇颜带泪反倒无比坚定：
　　“我可以，为我的理想，为民众付出一切！因为我是卡斯兰娜。可我唯独不能，不能连累着你也被当成‘劈柴’烧给世界。”
　　这时，模糊着身影的男人轻轻抬起手，为她一点一点抹去所有泪水。
　　“傻丫头啊，此事天下人尽皆可避，独我不可有丝毫退让。
　　“我本就是个爱做梦的人，因而也与你同算是理想主义者，又是你的长辈，于这实现理想的道路上就更要做到吃苦在先，牺牲在前！”
　　为卡莲擦完泪痕的陆眠轻轻把住她的肩膀，要给她上这最后一课。
　　【有人于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卖国求荣，狠心残害同饮一处水同吃一种粮的同胞。】
　　【有人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上十有八九无法归来的反侵略战场。】
　　【人类就是这么渺小而伟大。】
　　【至于你的话，你不似上述那般自私，亦无法做到那般无私。】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大的愿望是世界永葆和平，奥托与卡莲生活在这样和平的世界中。】
　　【你会这么说大道理，仅仅只是因为你接下来要做出的行为与这个道理不谋而合，你需要借此说服卡莲。】
　　【如果可以的话，谁都不想成为牺牲的那个人，你也不能免俗。】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一年。】
　　【可你没时间了啊。】
　　【你只剩下一年可活了。】
　　【与其到最后瘫痪在病榻上丑陋消逝，倒不如趁着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为奥托铺好一条康庄大道，帮卡莲改变不公正的世道、扭转不合理的现实、贯彻她心中的正义。】
　　【顺便，用你最后的时间为他们上最后一课。】
　　【至少你能确信在做完这一切后，你除了不舍外丝毫不会后悔。】
　　【那就这么做吧，已然遥远的覆雪之壁于心尖筑起，你早有“觉悟”。】
　　“今日，我退一步，理想便随之倒退一尺；我若退上十步，理想便要倒退一丈！
　　“但如果我选择向前迈步，便在同时全了我们两个人的理想，很赚不是么？卡莲，我现在再问你，你是否有愿意与我做这同一场‘大梦’的决心？”
　　陆眠口中言语无比肃然，脸上却仍挂着笑容——并非以往那种温柔的笑容，而是那种独属于理想主义者的笑容，自信阳光到只要见了便会打心底安心，并无比信任其一定会将世界拢进光明。
　　可卡莲只觉得这个笑容好刺眼，好刺眼。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过去，她方才拭去眼中清泪，握拳横置于己身胸前，坚定地，不移地，像是宣誓：
　　“我已有决心！誓此生，不教人民群众再饱尝苦难、不使崩坏肆虐成世界之疾、不令世界沦于黑暗。”
　　【这对于你来说是誓言，但同时这就是卡莲发自内心所相信的，她一定会做好的。】
　　【啊......】
　　【你恍然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至此，柔情将陆眠脸上的那自信阳光的笑容尽数吞没得而无影无踪。
　　至此，他也才终于像是个年迈得不行的老人，轻揉了揉卡莲的头，“别难过，人生路很长，总有人要先走。”
　　话罢，他转过身，迈步向着牢房门外走去。
　　去做什么？
　　去做奥托和卡莲的日出，去当他们的日落。
　　此去无归。
　　早有觉悟！
　　卡莲看着陆眠近在咫尺的背影，却觉得这一如往昔记忆里的宽厚背影很遥远，很遥远。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陆眠的手，却又连陆眠的衣角都没抓到。
　　就好像，她该握住的手已经不是这一只了。
　　【你自始至终都不认为你是高尚的。】
　　【你自始至终都不认为你是善良的。】
　　【你自始至终都不认为你是正确的。】
　　【然而，然而。】
　　【就是这样的你，亲手培养出了奥托与卡莲。】
　　【你，很神奇吧？】

 第三十章 烧烤大师
　　幕布似的夜空静静覆于世界上空，晚风与星两相拥，几许闲云同作眠。
　　一轮圆圆霜月将冷白月光洒下地面。
　　倏忽间，无数闪烁着梦幻金光的羽毛顺着那月光飘摇而下，飘落在欧洲各地。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300天。】
　　陆眠孤身一人走在空旷街上，头顶万丈寂寞天，足下有黄泉。
　　跃动着灿金火焰的炎剑蓦然于他手中浮现，纠缠于剑刃之火顺着他握持大剑的手臂蔓延进他的身体，点燃心中炉火而痛灼神魂。
　　有多痛？
　　十倍于剥皮抽筋，远胜剖心剜肝。
　　可他面色不改，只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随之甩开步子向前走去。
　　呼。
　　呼。
　　伴随着沉重呼吸，蒸腾白气自陆眠牙缝中丝丝钻出，烫在空中。
　　他自知前路。
　　此去，杀人。
　　他自知前路。
　　此去，无归。
　　【又如何？】
　　【你早有觉悟。】
　　【因“对抗崩坏”而托生的神之键反手将锋锐利刃刺向人类，只为智慧而存的“舍利”操起杀戮屠刀。】
　　【破灭之炎以你为柴鑫，焚烧世间污浊。】
　　【渡尘之羽经你之手勾勒大梦，予该死之人困所，赠苦难之人美梦。】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260天。】
　　【......】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180天。】
　　【......】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50天。】
　　【......】
　　-----------------
　　天命大教堂。
　　日初出泛起的熹微天光顺着彩窗玻璃落进教堂，却带不来任何哪怕一丝丝的温暖。
　　年迈的天命主教尼可拉斯·阿波卡利斯瘫坐在主教御座之上，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平日里还算是健壮的身躯也止不住地打摆子。
　　当他于夜里清醒过来之际，便已然身处此处。
　　然后，他就穿着睡衣，听杀声、哀嚎、无助叫喊，整整响彻一夜。
　　即便眼下通过特殊联络方式叫来了一众死士，也丝毫不能缓解他心中的危机感。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焦炭味以及一缕缕肉香，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
　　天亮之后，响了一整夜的嘈杂之声似乎停止了。
　　尼可拉斯试图指派两名死士潜行出入探查情况。
　　而就在这时，教堂紧闭着的厚重大门被轰然击毁。
　　烟尘中，一道身着黑色风衣手持璀璨炎剑的“火人”漫步而出，不是陆眠还能是谁？
　　“老狗！你，算了，我懒得跟你讲道理，你根本就不配听！”
　　其形烈烈，如魔主下界；其声冥冥，似九幽而出。
　　竟是直接将本就瘫坐在御座上的尼可拉斯吓得胆破，三魄散了多半，七魂走失其五！
　　会如此，非是他过于不堪，实在是陆眠来回杀了一大圈后在欧洲这地界的“熟人”太多。
　　衣不沾血而天然带一股肃杀之气。
　　让这老不死的东西见了，就好比猪、牛、羊三大畜生围观烧烤现场。
　　不当场死去然后变得很香好像都不是很礼貌。
　　【你一直都认为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自然不会任这属于你的盛大谢幕有任何纰漏。】
　　【尼可拉斯这老东西会在教堂醒来以及他能够召集一众死士都是经过你的设计的。】
　　【鼠群中的“硕鼠”自然要有点特殊待遇嘛。】
　　死士之所以能被称之为死士，皆因他们可等量代换成它们，除却机械性的服从与忠诚外找不出其余任何哪怕一丝的人性。

　　本来拱卫在自己主教身前的他们见了陆眠这个狠似阎王胜三分的主，竟无一人害怕、慌乱，反而甲胄森严而训练有素地冷静列阵，将陆眠团团包围。
　　见状，陆眠也是丝毫没有轻视，随手将手中大剑抡圆过头顶使出一记云剑。
　　霎时间，只听“刷”的一声，无根天火便凭空而生，将包围他的那些死士尽数烧了个干净。
　　该说不说，这死士确实彳亍，真是训练有素的。
　　让活活烧烤了愣是一个吭声的都没有，太硬了，希望下辈子他们也能这么硬吧。
　　见状，早知自己无力回天的尼可拉斯见此，更是失去了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与希望。
　　但见他下体一阵抽搐，竟是活活......
　　而又亲手做出十数个熟人的陆眠则除了疲惫、兴奋外没有明显情绪波动。
　　十几年前不敢杀人，不代表他现在不敢杀人。
　　实际上他一夜之间可以算作是摆平了一整个欧洲，生生杀了一个大圈。
　　暂不提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只需羽渡尘便可以解决的偏远地区。
　　且说这天命所在的权利中心他就细细研究了好几种炮制方法。
　　平民——用羽渡尘催眠，以防引起不必要慌乱。
　　有用之人——做成傀儡。
　　无用之人——视情况决定杀不杀。
　　无用且会成为奥托和卡莲绊脚石的人——现已全部加入豪华烧烤套餐。
　　【没错，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保底计划：图图。】
　　【把碍事的人尽数除掉，保证有用的人对奥托和卡莲言听计从。】
　　【接下来他们两个只需要进行简单的经营策略类游戏即可。】
　　【至于徒增杀戮、不拿人当人等等罪行，你都一一认下了。】
　　【反正你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好人。】
　　【奥托、卡莲，他们是干净的就好。】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24小时。】
　　看着自己的时间一点一点缩减，从不知道该怎么用的漫长变成有数的年份，又慢慢变成天数，最后化作小时。
　　这样“难得”的体验莫名让陆眠想起了自己的高考，只不过他参加完高考可不会死。
　　兴许是要死的人都爱胡思乱想吧。
　　他摇了摇头，步上玉阶，来到早已失了神志的尼可拉斯身旁，嫌恶地提着这老东西的衣领，将其扔在地上，随后非常“不记仇”地悬剑下刺。
　　叫你冷落奥托，不拿我们家奥托当人。
　　叫你身为主教不干人事，研究人体实验？发动东征？最重要的是还非要牵扯到奥托和卡莲身上。
　　叫你想要处死我的卡莲，说什么卡莲·卡斯兰娜必须死是吧？
　　炎染剑锋切豆腐似地划过肉体与大理石地板，没发出多少声音而引起凄厉惨叫。
　　尼可拉斯·阿波卡利斯，这位老不死的天命大主教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第三十一章 你死了
　　非常不记仇的陆眠亲手将尼可拉斯愉悦送走，其肮脏之血还不等飞溅便已然蒸发得无影无踪。
　　同时这也直接宣告着陆眠计划的圆满结束。
　　他成功了么？
　　哈，这要看奥托和卡莲之后成不成功。
　　不过，他怕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了。
　　这有关于“美好”的仗他已经打完了，当行的路他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他守住了。
　　希望奥托和卡莲能够幸福吧。
　　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陆眠看都没看一眼脚下那死状极惨的尸身，反倒审视起身前的主教御座来。
　　看了两眼，横竖不满意。
　　他便直抄起手中拟态·天火大剑，用尽身上最后一丝丝力气将这满沾污秽的主教御座砸了个粉碎，连灰灰都没有留下。
　　随后，再度燃烧仅剩的存在凭空造了个他认为适合奥托的主教宝座来。
　　做完这一切，陆眠终是再控制不住身体，双腿骨头明明都在，却活像是粉碎了一般——他跪伏在了崭新主教宝座之侧。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1小时。】
　　呼。
　　呼。
　　肺艰难地往外输送着空气，每一口都无比灼热，就像是刚喝过开水似的，不，这程度恐怕得喝岩浆了。
　　天火一旦在陆眠身上燃起，便永远不会再停下，持续灼烧他的神魂。
　　肉体还有化为焦炭的可能，魂体只能忍着灼烧，静待归于虚无。
　　不过，本来他也没打算让其停下，也没差吧。
　　感受着身体各处深入骨髓的灼伤神魂之痛，陆眠紧紧咬着牙关，挣扎着翻了个身，作倚靠状于主教宝座旁，后脑刚好抵着其扶手。
　　忍受着痛与更令人不好受的“抽离感”他无力地抬起手来，自胸口中掏出一枚金色正六面体。
　　此为“虚空万藏”的本体，也可粗略理解为他现在身体的“心脏”。
　　陆眠一手托着这枚金色正六面体，一手顶起食指，似是把玩，似是雕刻地在其上画着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嘴也没停：
　　“...系统......？”
　　半晌过后，系统清甜的声音久违响起，“我在，时隔多年，我亲爱的宿主想起我了么？”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些日子，你时常会在夜里找系统偷偷聊天。】
　　【但在某个节骨眼之后，你就再没找过系统。】
　　【怎么会事呢？】
　　【有人始乱终弃哇QAQ。】
　　都有奥托和卡莲陪着了，谁还管系统啊？
　　我觉得这不能怪我嗷，我老不粘锅了。
　　面对系统的揶揄，陆眠如是想着，却是不自觉想要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可惜，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但没笑出来，还好一阵咳嗽。
　　死死弓着身子就像是被煮熟了的大虾，一定一定很难看吧？
　　就在陆眠心中冒出这个想法之际，一股无形而又温暖的力量像手一样，轻轻帮他顺了顺气。
　　虽然浑身上下依旧刀剐似的疼，但总归还是照比之前好了很多。
　　“谢谢。”陆眠没力气擦去因咳嗽溢出眼角的泪花，只得带泪对系统一笑。
　　回应他的，是系统略带小骄傲的俏声，“嘿嘿~，宿主客气啦。”
　　【你真真正正在模拟世界活了十几年，经历了许多许多的成长与趣事。】
　　【可系统仍旧似是你们刚见面时那般元气、活泼。】
　　【她的时间观念放到你眼里，一定会漫长到令你完全无法想象吧。】
　　【可你们依旧相遇了，还成为了同伴。】
　　【真奇妙啊。】
　　陆眠依然摆弄着手中的金色正六面体，摆弄着他自己的心脏，“系统，有无评价？”
　　“...啊？什么评价？”系统似是伸了伸脖颈，愣道。
　　“就是对我这次模拟经历、表现的评价啊，难道咱们没有这种，额，说法吗？”陆眠这么解释道。
　　听了他的说法，系统沉默了一小会方才给出回应：
　　“宿主啊，模拟是我的义务和责任，不是你的。就算要给评价也应该是你给我个‘体验良好’什么的啊？
　　“不过虽然我没办法客观评价宿主的一生，但我这还有主观评价，要听么要听么？”
　　“来。”
　　陆眠闲着也是闲着，不给自己找点事干就真的只能想自己马上会死的倒霉事了，故而答应的很利索。
　　“宿主你啊，真的是一个很棒很棒的人。做过的事情也都很厉害。
　　“用自身做人体实验换来无数本就不该死去的人得以存活、以一己之力将东征变为解放战争，然后呢？不贪夺生前之功、不沽取身后之名。
　　“尽力呵护着自己的晚辈，在引导他们的时候又尽全力支持他们的理想，其间所言所行不偏不倚，皆为光明。经受过你教导的孩子一定都会很了不起的！
　　“还有还有，抛却物欲、隔绝两性冲动......”
　　系统的“主观”夸赞很长很长，其力度之大，哪怕是石人听了也要抖上一抖。
　　可陆眠偏偏脸不红、心也不怎么跳的听完了系统的全部夸赞。
　　随后，毫无波澜而心平气和道：
　　“万般皆虚亦是无从辩驳，惟有两真，名唤：奥托、卡莲。”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5分钟。】
　　短暂而漫长的倒计时终于走到了尾声，在这死期将至之际，与系统又聊了好一会天的陆眠终于摆弄完了自己手上那个金色正六面体。
　　他缓缓将其放在主教宝座的扶手上，使之自己掉落在宝座正中央。
　　做完了这最后一件事，他终是再了无牵挂。
　　奥托，卡莲。
　　想见你们！
　　想见你们。
　　想见你们......
　　忽地，陆眠有些想再看看被自己一直珍藏着的那一枚雪景球。
　　可他又怕自己现在双手无力，托不住，再把雪景球给摔坏。
　　犹豫着、纠结着、挣扎着，存在的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尽头。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0。】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0......】
　　【你的存在维系时间剩余：0！】

　　短短几秒，却像是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挣扎，男人蜷缩而瑟缩的身影终究还是彻底消散，化作光点。
　　教堂内除了几捧灰土与一具惨死尸体外，仅有主教宝座残留，再也没有人的迹象了。
　　【你死了。】

 第三十二章 1477年的平稳
　　【1477年，秋。】
　　【你离去后的第1天，晴。】
　　清晨，微凉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书桌上未拼完的飞机与绿百合盆栽之上。
　　奥托终是再度挣脱了那更胜噩梦的无边美梦，自榻上弹坐而起。
　　他清楚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也清楚记得陆眠离去时的那个背影。
　　可眼下他的心底毫无波澜。
　　似是所有值得称道的情绪都于一瞬间撞在一处，所引发的巨大爆炸将他的全部感官炸得化为飞灰。
　　目之所及，一切都失真了。
　　他顾不得风度、优雅等一切没用的东西，翻身下床，趿拉过鞋子便甩步向着门外而去。
　　他什么都没想，他不敢想。
　　奥托·阿波卡利斯从来都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他智慧、他自信。
　　可此刻，他却试图否定自己所仰仗的智慧，否定自己所坚信着的一切。
　　这样，或许那个明知道不可能再回来的人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了。
　　可......
　　什么都没有。
　　奥托沿着阿波卡利斯家族驻地里的人行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找着。
　　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路变得无比陌生。
　　早已干涸的鲜血零零散散的开在地上，数不清的焦炭死尸堆积在道路两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火燎的气息以及浓浓的...肉香。
　　身处此等令人作呕的惨烈场景中，奥托面无表情。
　　他依稀辨认出了几具尸身实为自己的兄弟姐妹，随后稀松平常的从它们身上迈过。
　　既不尊重，也不轻视，就像是在对待几块石头。
　　奥托找过了整个阿波卡利斯家族驻地，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于是，他踏出家族驻地。
　　高墙外的街道下，满盛阳光，虽与阿波卡利斯家族驻地一般尸横遍野，满地狼藉，却也多了一样东西：
　　人。
　　活生生的人，面带一模一样欢笑的人。
　　他们像是受了谁的指令一般，机械而统一地冲着奥托鼓掌，并为其让出了一条明路——是去往天命主教所在教堂的方向。
　　奥托没有管这些和谐到“诡异”的民众，彳亍着，一步一步走向教堂。
　　血、消散天火、欢笑的民众炼成了一条异样长路。
　　奥托踏过这长路，似是踏过了陆眠存在过的痕迹。
　　他们的身影无限重合。
　　恍惚间，奥托似是看到了陆眠曾踏过这条长路时的模糊背影。
　　他手持炎剑，将一切阻碍焚尽，掣开一条光明路，最后一个人孤独消散。
　　啊......
　　近乎下意识地联想换来了心脏狠狠一阵揪疼。
　　奥托不愿再想，只有加紧步伐，继续前进，风拂过他的耳边，掠起几丝散乱金发。
　　再漫长的长路也终会遇到尽头，他终究还是抵达了目的地。
　　厚重的教堂大门消失得无影无踪，令奥托得以窥见其中一二。
　　几捧无关紧要的灰土，死状凄惨的眼熟尸身...光是看着就令人觉得舒服的崭新御座以及...静静躺在御座中央的金色正六面体。
　　金光璀璨，似是能照亮世间灰暗。
　　直到看到这一抹金光的这一刻，奥托眼中的世界才再次变得充满色彩而活了起来。
　　他的呼吸蓦然变得沉重起来。
　　他踏过玉阶之前的那几捧灰土，一脚深来一脚浅，一起一伏间正与他此时心绪相应。
　　终于，奥托步上玉阶来到御座之前，却是看都没看脚下那具凄惨尸身一眼，还嫌其碍眼似地抬腿将其拨下玉阶，随后方才一步一步挪到御座之前。
　　他小心翼翼捧起那枚金色正六面体，却意外发现其中一面刀削斧凿般刻着一行字：
　　“愿你幸福，此心为证。”——一个爱做梦的人。
　　似是雕刻之时手抖，又好像是勾画之时无力，字迹凌乱着细密而潦草的刻痕。
　　奥托张了张嘴，却是失声，耳朵忽然也听不见了，仅一阵嗡鸣萦绕。
　　因为，眼睛认出了字迹的主人。
　　一线光影自御座之后的彩窗玻璃竖着射下，如刀般一点点剐过他的白皙面庞，也将他那双被黯淡污染而浑浊的翠眸稍稍点亮。
　　他无言凝视着金色正六面体之上的那一行字，却是一时失神。
　　什么都挽留不住的挣扎、要好好吃饭的约定、绿百合与绿百合引起的欢笑、直面仙人之时、实行正义的人体实验之际、一碗能够令人站起来的汤药，一件白金主教服......
　　一件件往事流转在奥托眼眸，时光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发生倒退。
　　“当，当，当——”

　　就在他想起点亮他世界的那一次初遇之际，恢弘钟声倏地响起，振聋发聩，宛若声声枪响。
　　-----------------
　　【你离去后的第2天，晴。】
　　【奥托本以为今天会下一场彻彻底底的大雨，可今天一整天都风和日丽。】
　　【也对，一个真正要离开的人是等不来一场应时当令的雨的。】
　　【不出意外的，他成为了新一任主教，天命加冕。身居高位而受万万人敬仰，手握重权可令天下翻覆。】
　　【没有人反对，没有人能反对。】
　　【卡莲也被从天命死牢中释放出来，并被加封为天命的圣女，唯一的圣女。】
　　【两人没有见面。】

　　【奥托机械地处理完了所有该由他处理的事宜，随后仔细收拾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你遗留下来的东西。】
　　【真到收拾起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你好像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留下来。】
　　【故而他只收拾出来几张羊皮纸。】
　　【被岁月侵蚀过的纸张微微泛黄，那上面仅仅记录了一些他与你随笔谈过的，丝毫没有营养的话题。】
　　【可不知是命运故意捉弄，还是世界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的存在像是被生生抹消了一般，就连你曾经写下的字迹也凭空消失。】
　　【奥托眼睁睁看着羊皮纸上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字迹，硬是愣了一下午，最终只觉得心底没来由地一阵恶心。】
　　【这恶心驱使着他将这些不再值得保留的羊皮纸拢在一起，一把火全给烧了。】
　　【风很大，吹着火焰伸出长舌，燎了奥托指尖一下，可他却不觉得痛，反而很温暖，像是被谁轻轻握了一下。】

 第三十三章 百合一梦
　　【你离去后的第7天......晴。】
　　【因为你留下的羽渡尘，天命对一整个欧洲完成了和平统一，轻而易举。】
　　【奥托这个天命主教也因此把握住了更大的权利，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把整个世界也纳入掌中。】
　　【可他本人并不在乎这些，每天机械处理完按推车计算数量的文书后，他就只会迎着天光，捧着、盯着一枚金光灿灿的正六面体，借此捱过剩下的时光。】
　　【虚空万藏，这是仅有的与你有关而未被世界消抹的东西，也是直接证明你曾存在过的证据。】
　　【每当奥托凝视它，凝视它之上刻着的那句话时，一定是在不自觉的思考。】
　　【他在想，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幸福呢？】
　　【奥托·阿波卡利斯，天命大主教。】

　　【理论上，他已然得到了一切，权利、地位、荣誉等等等等足以令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那么，他应该笑么？】
　　【他笑不出来。】
　　【他弄丢了一束光。一束能够照亮他深埋泥土中的灵魂的光。】
　　【生活就像是搭积木，明明搭好需要小心翼翼、轻拿轻放，但摧毁却总是只在一瞬之间。】
　　【那么，他要哭么？】
　　【可他完全哭不出来啊......】
　　【你离去后的第10天，呵，晴。】
　　【圣女秉持光明之心，扫荡百年腐朽，重塑天命。】
　　【身为主教的奥托看着圣女坚强地站在盛大阳光下，本就有所空缺的内心更是被进一步剜出了个巨大空洞。】
　　【圣女比他先长大了啊。】
　　【看着外面的人们载歌载舞，欢庆着属于人民群众的胜利，奥托孤身一人坐在天命主教的御座上。】
　　【他只觉得，此时此刻，他是这所有人里唯一一个失败者】
　　【因而，他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极端的虚无之中。】
　　【再变回那个对什么都保持漠不关心，只在乎自己的奥托吧，他这么想着。】
　　【这样是否就永远不会再受伤，进而获得真正的幸福了呢？】
　　【但......】
　　【他发现他做不到了。】
　　【他已经走了太远太远，来时的路早已模糊，现在蓦然回首，只能看到光明与温暖。】
　　【你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死得这么早，叫他做梦都梦不见你白发时的模样。】
　　【......】
　　【你离去后的第14天，晴。】
　　傍晚，夕阳将整个世界染成了浪漫的橘红色，几许浮云难掩羞意绕在其身边。
　　奥托处理完了小推车里剩余的最后一份文件，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却是没像往常那般掏出虚空万藏，反倒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也久违地回一趟“家”吧。
　　时隔多日，屋子一如奥托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地板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轻绒被凌乱在床上，床头柜上的油灯灭着，再等不来掌灯的那个人。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恍若隔世。
　　好一会，方才敢迈开脚步走回了书桌前。
　　同样落了一层灰的书桌上静静摆放着几样物品，尚未组装完的飞机模型、闭合书籍以及一盆绿百合。
　　奥托抽出自己的椅子坐下，伸手拿起那未组装完的飞机模型，摆弄起来。
　　而就在这时，有风吹过。
　　微风簌簌过窗而来，将桌上那盆绿百合吹得摇曳，散出一阵幽香。
　　奥托轻嗅着这股似是绕在鼻翼的淡雅香味，将目光锁在那盆绿百合之上。
　　这一盆绿百合盆栽还是陆眠跟着卡莲去往神州的前一天晚上送给他的呢，他不会忘。
　　只是，原来这绿百合已经长得这么好了么？
　　“......”奥托静静欣赏着几乎算是悄无声息成长起来的绿百合盆栽，手上拼着未拼完飞机模型。
　　一时竟像是全然忘记了纷繁世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渐渐地，橘红色的天空变成了点缀着星子的夜色，西下的夕阳也被月亮赶跑。
　　世界就此沉静下来。
　　奥托终于拼完了手中的飞机模型。
　　他难得露出了一抹浅笑，但又没怎么欣赏手中模型，下意识朝身旁道：
　　“来看看这......”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不会再有人坐在他的身旁，温柔笑着应他一声啦。
　　习惯是人类难以戒掉的陋习，时间是自称包治百病的庸医。
　　奥托承认，他还是走不出来。
　　失神间，他再度望向桌上那盆轻轻摇曳着的绿百合，蓦地想起了陆眠送他这盆栽时说过的话：
　　“你这书桌上除了书就是飞机，未免也太过死气沉沉的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夜晚很安静，容得下任何声音。
　　柔风绕过耳畔带起的轻微声响、间或响起的悠悠蝉鸣以及...飞机模型摔落在地板上的突兀响声。
　　奥托没去管那失手落在地上而摔得不成样子的飞机，抽身回到床上躺下，横臂抵在光洁额头上，其下阴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也遮了他的目光。

　　阴暗与灯火所散发出的柔光划清了界限。
　　光暗转变下，奥托脸上毫无波澜的表情也蓦然变得晦暗起来。
　　把一切都忘掉吧。
　　...做不到。
　　蓦然回首，和你共同度过那么多岁月的我，即使想象也已然无法想象出没有和你相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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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托！奥托！？”
　　听着耳边那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奥托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的，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啊？
　　薄日初升，应是晨间。
　　朝霞映得天空显出柔和的粉红色，让人想轻轻咬上一口的云彩点缀其上。
　　“沙沙——”
　　细碎微风游过四境，唤起垂头绿茵，揉开自赏蓓蕾，摇醒沉眠古树。
　　树下，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双手抱胸倚着粗壮树干，面上是关切的轻笑，眉眼如旧。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梦似幻”。
　　直愣愣坐在画板前的奥托手持画笔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是你学完画画回来非要给我露一手，现在却又把我晾在这边自己一个人打瞌睡，我可不记得我把你教成了这样的孩子喔？”陆眠挑了挑眉道。
　　话虽如此，他依旧无比温柔。
　　画画？
　　是...这样么？
　　奥托心下压着一股奇妙的违和感，但看了看倚在树下的陆眠，又看了看眼前洁白的画布，他放弃了思考。
　　错觉也好，误区也罢。
　　至少，至少也让他留下些什么吧......

 第三十四章 尚未传达之意（1/5）
　　“稍等稍等，你再稍微坚持一下，千万不要动，马上就好了。”奥托一边手持画笔在画布上一点一点画出陆眠的身形轮廓，一边如是安抚道。
　　他的画看不出流派，却无比精细，就像是要把陆眠的每一根头发都画清。
　　毕竟这或许是仅有的他能为陆眠在世间留下一些痕迹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错过。
　　陆眠依旧抱胸倚靠在树干上，仔细收下了奥托送来的第一百零八句安抚后，他温声抱怨道：
　　“我现在不仅仅是胳膊酸痛，就连身体也跟着变得有些僵硬了，你这画也太费人了吧？”
　　“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了，”奥托手中的画笔舞动得更快了一些，“只要再把衣服褶皱处理一下...好了！快来看看怎么样？...眠？”
　　没能得到回应。
　　他从画板遮挡中探出头来，却再也找不到陆眠靠在树下的身影。
　　陆眠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奥托没来由地感到一股恶寒，他收回目光望向自己面前的画像。
　　画没事，画中的陆眠依然温柔笑着。
　　然而，正当奥托想要因此松下一口气之际，画中场景倏地变换——原本温柔笑着的陆眠在一瞬间变得七窍流血，模样可怖，身体也趋于破碎。
　　与此同时，一点莫名而出的火自画中央同陆眠心脏的位置燃起，蔓延，进而吞没了陆眠的笑脸。
　　！！！？？？
　　近乎没怎么思考，奥托下意识地便伸出肉手，试图阻止那越烧越旺的火焰。
　　可，火焰不仅没有被扑灭，反而再度高燃将他也一同吞噬。
　　“啊！”他神经反射地闭上双眼。
　　预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片漆黑中，有光钻进奥托的眼缝。
　　“给我滚！”火焰烧灼的噼啪作响中，男人疲惫而愠怒的声音犹如平地惊雷，万分清晰。
　　随着那话音落下，一声玻璃碎裂特有的“咔嚓”声响于奥托耳畔响起。
　　约莫一息过后，奥托再度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所处的场景再度变了模样。
　　他又回到了“家”中。
　　他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
　　他醒了么？
　　眼神下意识瞟向书桌，只见一片无边橘红色的一角闯入窗子，浪漫而绚丽。
　　是晚霞吧。
　　抵于窗下的书桌前，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双手捧着完好无损的飞机模型，似乎...在笑？
　　还是梦啊......
　　奥托静静望着书桌前的陆眠，抿了抿唇，却终是没有说些什么。
　　可陆眠却好似能够猜出奥托心中所想，放下捧着的飞机而转身直直面向奥托。
　　“大约的确是梦吧。”他如是说。
　　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够顶着散魂之痛把粉碎级散装的自己强行拼起来并且迷茫着游荡回来，见奥托和卡莲一眼。
　　这不是梦，还能是什么？
　　【还记得你曾经深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么？】
　　【高考成功却同时收到了爷爷奶奶去世的消息，这让你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你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却从来都没有找出过答案。】
　　【可就在即将死去之际，你突然理解了你爷爷奶奶当初病危却瞒着你的想法。】
　　【他们并不是不爱你，相反，失去亲生儿子的他们把自己全部的爱都揉进了与你的生活中。】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瞒着你，不让你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呢？】
　　【因为现实不像被创作出来的作品，不讲逻辑，意外和遗憾到来的时候也从不礼貌地打个招呼。】
　　【死亡，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许多人离开时走得匆忙让周围的人措手不及。】
　　【人死时归于泥土化作尘埃不再有梦，反而是活着的人徒留伤悲。】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的爷爷奶奶能够做到的，只是不让他们的“爱”成为你的累赘而已。】
　　【你也是如此，所以你理解了他们，因而你已能够做到与自己的人生和解。】
　　【以往引导奥托与卡莲的时候，你总会抱着“就算不比别人好，也绝对不能比别人差”的态度。】
　　【而现在，这股近乎于执念的别扭想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只有一句话想对奥托说。】
　　奥托似是看出了眼前“梦境”的不对劲之处，他缓缓撑坐起身，紧紧盯着陆眠——不长的指甲在掌间刻出深痕，蓄势待发似是下一秒就要扑出去。
　　可是他终究没有扑出去，他仍有所迟疑。
　　落日的余晖自窗棂温柔洒下，却是将整个屋子分明地切成了两半，一半满盛绚烂的天光，一半铺满了触不到光的阴影。
　　陆眠站在夕阳下，丝毫不在意奥托的迟疑，眉目间仍然携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温情。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像是突然间什么都想不起似地痴呆起来：
　　“奥托，我想告诉你的是...奥托，我无论如何都要传达给你的是...”
　　奥托就这么缩在阴影中凝望老年痴呆般的陆眠。
　　璨璨阳光映着男人笔直的身体，映着男人那似乎永远年轻的面庞；
　　却也显出了男人难以言喻疲惫、迟暮与痛苦......
　　他的身体似是被霞光揉得佝偻了几分，他面庞犹如被岁月落笔，着墨几许沧桑。
　　原来，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变得这么老了么？
　　心中下意识这么想着，奥托绷直了身体，面上是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肃然。
　　他在等，等陆眠的下一句话。
　　是让世界充满光明的夙愿？
　　还是照顾好卡莲的请求？
　　亦或者，是死而复生这种要求？
　　无论是什么，我都一定会办到，誓此生拼尽全力，万死不辞！
　　这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心中唯一的想法。
　　“奥托，你是我的骄傲。”陆眠终于不再迷茫，笑着这么说道。
　　“...诶？”
　　奥托没有反应过来陆眠究竟说了什么，他的身体却先他一步起了反应。
　　耳鸣了。
　　他强忍着耳边的嘈杂尖锐，望向陆眠，想要从陆眠的表情中解读出什么。
　　可他只能从陆眠脸上看到笑容。
　　笑，笑不似旧温柔，却格外骄傲、自豪，是那种被路人看到，任谁看了都会羡慕的笑。
　　可这是一个至亲长辈对后辈露出的笑，于是，它成了世上最好的礼物。
　　笼罩在夕阳暖光下，陆眠眯了眯眼，冲着缩在幽幽暗影里的奥托轻声重复道：
　　“奥托，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

 第三十五章 甜处寻你（2/5）
　　【生死横亘在你与你的后辈之间。】
　　【你一如当初于你高考之际突然病危的爷爷奶奶一般无力。】
　　【不过，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寄宿在虚空万藏中十数年的你的灵魂也很神奇。】
　　【你最后能做的还要更多一些。】
　　【所以，说你想说的吧。】
　　屋中的光与暗更像是切开了生死两界，身为离去之人的陆眠寄身夕阳下，冲着躲在阴影里的奥托，轻声重复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
　　“奥托，你是我的骄傲，一直都是。”
　　声轻轻，却又摧如利剑，一举划破了绕在奥托耳边的聒噪嗡鸣；
　　意暖暖，再次给予奥托爱与被爱的勇气。
　　奥托的视线忽地有些模糊了。
　　而就在这时，陆眠身处光明下的身影突然明灭起来，这变化是那么清晰。
　　奥托瞳孔微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来不及思考，起身便要冲下床榻。
　　“噗通——”
　　没有灵动的身法，也没有迅捷的速度，情急之间，他摔了一跤。
　　他跪趴在地上，顾不得双膝与双手传来的疼痛，更顾不得风度与脸面，就这么狼狈地手脚并用着爬向陆眠所在的方向，爬向光明所在的方向。
　　床榻与书桌的距离其实相隔不远，这一次他也有了动作的力气，甚至已经爬到了光明下的书桌前。
　　可这一次他依然什么都没抓到。
　　他的手掌直直穿过陆眠的身体，顷刻间，陆眠的本就闪烁着的身体散开，化作无数光点。
　　“Ah......”奥托双眸失神，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声带破碎般，仅能吐出一个简略音符。
　　如果我不迟疑，如果我一开始就来到你的身边，一切是否都会...
　　不待奥托的这个想法彻底落下，由陆眠躯体散作的那些光点就将他温柔包裹——就像是一个无形的轻轻拥抱。
　　他的整个身子都变得暖洋洋的，方才摔出来的伤痛也被尽数抹去。
　　一秒，两秒。光仅仅充盈了两秒，随后愈来愈暗，愈来愈暗，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宛若慢慢抽离指尖。
　　“......”迎着能将“诗和远方”诠释透彻的夕阳暖光，奥托哆嗦着双手捂住了嘴。
　　世界很安静，只能听得到自他鼻间偷偷溜出来的一声声轻颤气音。
　　奥托不知道陆眠究竟是在多么艰难的状况下才回到他身边的。
　　他不知道。
　　可陆眠回到他身边前的一幕幕就是能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秋风飒飒，吹起离愁，做完所有应尽之事的残魂却不能安然离去，因为还有放心不下的人。
　　他的记忆破碎无法维持，自然也记不清回家的路，于是就一点一点地找，踟蹰着，摸索着。
　　浑浑噩噩的，他应该很想睡下了，都这种情况了怎么还能保持清醒？
　　可他睡不着，他还有放心不下的人，还有无论如何都要说出的话。
　　一个人的坚持究竟有多难？
　　他偏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完了这条回家的路。
　　那令他放心不下的人都干了些什么呢？
　　【奥托·阿波卡利斯迟疑了，就因为他自己心中的那点疑惑。】
　　【他就那么把你晾在书桌前，又自己一个人缩在幽幽阴影里。】
　　【直到你消散，他都没有回到你的身边。】
　　奥托生平第一次厌恶自己一直仰仗着的智慧，如果他是个傻子，是不是就想不出脑海中这些场景了？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眼中的世界愈发模糊，模糊到变成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的白光。
　　良久，良久。
　　奥托再度从梦中醒来，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他抬手抹去眼角未干泪痕，坐起身来。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晨光微凉，时值秋季。
　　一切都是真实的梦么？
　　视线下移，入目的有那一盆绿百合、也有几本整齐叠放的书本、还有...一架完好无损的飞机。
　　不，不是梦啊。
　　奥托默默翻身下床，走到书桌前。
　　站在熹微天光下，他双手捧起那一架飞机，静静欣赏起来。
　　看着看着，他蓦然用下巴抵住锁骨进而将小半张脸埋进肩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直直浸入白金主教服之上饰着的金色流苏中。
　　泪水无声，一如思念无声。
　　回过神来，那个怀疑自己情感有什么缺陷的他早已泪流满面。
　　别强撑着了，就今天，不，就这一会，也让他放肆地软弱一下吧。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哦。
　　毕竟，他可是某人的骄傲啊。
　　【不必再执着于什么你的痕迹了。】
　　【不必挣扎着想要为你留下什么了。】
　　【奥托·阿波卡利斯之存在，便是你的延续。】
　　【纵前路崎岖，他仍会竭尽全力令世界光明起来。】
　　【因为他知道，你依旧会在时光之外与他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缓缓升起。
　　白金主教的起居室中已然不存白金主教的身影，一切都很安静，唯有清风徐徐。
　　兴许是那段风儿即将要和桌旁绿百合分别吧，两者缠绵着，喋喋不休。
　　却是偶然惊动了桌上平铺而开的书本，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其上墨迹未干，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字也被点点泪水弄得洇洇的，但其中所蕴含的情感依然力透纸背：
　　“许多人离开时走得匆忙让周围的人措手不及，人死时归于泥土化作尘埃不再有梦，反而是活下来的那些人徒留伤悲。
　　“一星飞堕，凄冷了苍穹。
　　“与此同时，活着的人会开始后悔陷入虚无，如果当时怎么怎么样，如果没有怎么怎么样，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会有所改变，死去的人是否就不会死了呢？
　　“然而，事实是活着的人没有必要去惋惜已故之人的人生，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帮他们决定。
　　已故的人使我们成为了今天的我们，而我们才是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人。
　　“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接过死去的人的存在，成为他们的眼睛努力的活着。无论成为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事、结识什么人，都是在延续他们生命的意义。
　　“我曾以为留住光，就能永远留住你，然而事实是我错的彻彻底底。不过我仍会让整个世界光明起来，我会将一切苦处抹消，然后，去甜处寻你。”
　　这一篇陈情笔锋优美，是白金主教的字迹，结尾处也有白金主教留下的签名。
　　而在那签名之后，白金主教签下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枚桃心——用这样浪漫而深情的方式，刻下了永恒。

 第三十六章 散聚（3/5）

　　卡斯兰娜家族驻地，千年古树。
　　卡莲靠坐在树下，微微眯着眼。
　　应下“圣女”之名后，卡莲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处理繁杂琐事，就是根据奥托给出的合理规划去实地考察并加以建设。
　　今天她难得趁着晨光忙里偷闲，得享片刻安憩。
　　可仔细想来，她竟然没地方可去，最后兜兜转转只能来了这里。
　　奥托终日死气沉沉的，两人相见了怕是只会相看两相厌吧。
　　卡莲比奥托坚强不少，已经从失去陆眠的伤感中走了出来，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这便是她和奥托目前的直接矛盾，因而自陆眠离去后他们两个虽然一直有交流，却从未真正见过面。
　　奥托那边卡莲去不了，数来数去，她便也就只剩下自己的亲生父亲弗朗西斯了。
　　可最近两人闹得也很不愉快。
　　圣女秉持光明之心，扫荡百年腐朽，重塑天命。
　　这句话在历史上只会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但要是落在现实中，那便是无边的矛盾、冲突。
　　扫荡百年腐朽，重塑天命，势必会破坏掉很大一部分人的利益。
　　除却被陆眠图图得差不多的由贵族组成的古堡议会，剩下的阿波卡利斯家族、沙尼亚特家族以及卡斯兰娜家族首当其冲。
　　阿波卡利斯家族中那些能威胁到奥托的兄弟姐妹早都被陆眠变成熟人了，剩下的那些好用的傀儡更是能被奥托一手捏得过来。
　　至于沙尼亚特家族，阿波卡利斯家族的附属罢了。
　　由此一来，要处理的便只剩下了卡斯兰娜家族。
　　陆眠并没有对卡斯兰娜家族下什么狠手，或许是相信着卡斯兰娜家族里都是相信正义的热血笨蛋，又或许是照顾着卡莲的情绪。
　　如果是后者的话，卡莲会很幸福，然后幸福地烦恼着希望明天卡斯兰娜家族的人就会死上一半。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卡莲只能说虽然卡斯兰娜是人民的护盾，但也并不是每个卡斯兰娜都愿意为了人民过得更好而牺牲。
　　弗朗西斯·卡斯兰娜身为卡莲的亲生父亲却必须先顾及卡斯兰娜家的家主这个身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卡斯兰娜家族的集体利益受损。
　　人之常情，本无可厚非。
　　但身为“圣女”的卡莲依旧压迫着弗朗西斯，强令其同意改制。
　　一、她与陆眠共同的“理想”必须付诸现实，无论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
　　二、她还能收敛自己的私人情绪“较为温柔地”对待整个卡斯兰娜家族，要是计划一直得不到实施把奥托给整毛楞了，那可就不是死掉一半人这么简单了。
　　要知道，直接或间接导致陆眠消失的几件事里可就包含着“让弗朗西斯起死回生”这件事。
　　说不定人家奥托正等着拿这个找痛快呢......
　　一想到这，卡莲的手就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黛眉轻蹙。
　　她只觉得自己很胃疼。
　　她此时恨不得当初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想着想着，卡莲本就眯缝着的双眼渐渐趋于闭合。
　　即便强撑着，她也还是太累了。
　　奥托认为她真的克服了失去陆眠的悲痛，那难道她的心就不是肉长的么？
　　她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毕竟，她答应过陆眠了啊。
　　不想再想了。
　　就在卡莲瞌睡着即将陷入微眠之际，陆眠的身影默默自古树的另一端缓缓浮现。
　　他的身影闪烁着，极为虚幻，而他本人则像是被活活抽去了全身骨头一般，瘫软得迎面跪伏在地上。
　　植物都分阴阳两面，树自然也不例外。
　　卡莲坐于阳面，迎着微微凉却也宜人的阳光，对陆眠的悄然浮现一无所知。
　　陆眠缩在阴面的阴影下，抽搐着，瑟缩着，看起来无比狼狈。
　　“嘶——”陆眠被身上的剧痛与抽离感弄得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多痛？
　　他被天火灼烧神魂都还能咬牙硬撑，到了现在却生生痛成了这副样子。
　　这也会是他在奥托面前散开的直接原因。
　　他原本还想多看奥托几眼呢，可惜，做不到了啊。
　　如果再待下去的话，一定会被奥托发现的。
　　痛苦像是把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活剥了下来，沾满盐水后又再贴了回去。
　　陆眠忍着痛，却又一点不怕痛，反倒是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形体与状态。
　　着实看得人心疼，反正是有人心疼了。
　　“宿主，你已经为奥托和卡莲做过很多很多了，何必再强忍着散魂之痛做到这种地步呢？”系统用手轻轻顺着陆眠的后背，如是说道。
　　她并非不理解感情，但她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感情。
　　即使是血脉至亲，也没多少能为自己孩子做到这种地步的吧？
　　对此，陆眠只露出个无比干净的笑容，颤声道：
　　“并不，并不只是为了，呃...奥托和卡莲哦，还有我自己呢。
　　“嘶——这样，我就不会为了那么一两句话留下什么遗憾了，全此心中愿，赴生赴死两从容。”
　　他来到这个世界与奥托和卡莲相遇，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追悔莫及并抱憾终身的啊。
　　有这种机会，还能换位思考趁机补偿一下曾经没能见到爷爷奶奶最后一面的那个自己，帮他了却心愿。
　　这好事哪找去？
　　“我，不懂......”系统的声音失了往日的元气，只剩下清甜。
　　可陆眠却笑得更灿烂了，“那希望咱们两个日后合作的时间能很长很长吧，你总会懂的。”
　　“嗯，”系统并未反驳，反而带了些许笑意，“毕竟宿主你就是这样奇妙而不讲道理的人啊。”
　　“啧，不讲道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嘿嘿~”
　　一番轻松调笑过后，陆眠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再度站起身来。
　　一脸平常的男人自阴影下走出，走到沐浴在盛大阳光下的圣女身边，缓缓显出身形。
　　他看着似乎安然好眠的圣女，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脱下自己那件与身躯一同凝实的黑色风衣，轻披盖在圣女娇柔身躯上。
　　他似乎不再打算说些什么了。
　　可就在这时，圣女蓦然睁开湛蓝双眸，视线紧紧粘在男人身上。
　　微凉晨光下，她在笑，笑得比糖还要甜，甫一开口却是哭腔：
　　“你回来看我们了啊。”

 第三十七章 慢点走（4/5）
　　微凉晨光中，卡莲笑得很甜，可这甜终究是没能盖住她那副想哭的样子。
　　“你回来看我们了啊。”
　　“嗯，我已经先去看过奥托了，他是我的骄傲不用我再多余操心什么，所以剩下的时间都归咱们俩？”说着，陆眠靠坐在卡莲的身边。
　　并肩的两人同时侧目望向彼此。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卡莲在找你的过去，而你也在找她的过去。】
　　小半晌后，卡莲不再看向陆眠，而是微微偏过脑袋将头枕在对方肩膀上。
　　她曾无数次枕靠过这对她而言很是宽厚的肩膀。
　　但眼下这肩膀再不似往日那般厚实，反倒软绵绵的，令人担心其下一秒就会散开。
　　【再怎么竭尽全力，你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现在的你，已经连“老”都谈不上了。】
　　【你没用啦。】
　　【你现在仅剩的存在连捏出颗糖果都很费劲。】
　　【可卡莲仍旧枕着你的肩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你会突然消散令她倾倒。】
　　“奥托是你的骄傲啊，”卡莲轻笑着，皱起琼鼻抽了抽气，终是问出了早在太虚之上就想问的问题，“那我呢，我对你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是一个从未长大过的任性孩子？
　　仅仅是一个值得照顾的理想主义者？
　　还是，还是一个顺带被爱着的边角料？
　　卡莲认为自己已然备齐了接下答案的勇气。
　　“奥托是我的骄傲，是终将飞过高墙而征服蓝天的那一架飞机；
　　“而你，卡莲，你是一颗糖，是我内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地方。”
　　如是说着，陆眠却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揉揉卡莲的头，或是理一理卡莲的头发。
　　他仅仅只是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迫使自己的眉眼愈发温柔。
　　可光是这样杀伤力就已经够大的了啊。
　　卡莲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她避开视线，不敢再与陆眠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对视：
　　“真是的...说这种话也太犯规了啊......”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应是十数年都没有发出过一次的坏笑，“嘿嘿，我老大坏蛋了，遇见我算你和奥托倒霉，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骗你的么？”
　　听陆眠这么说，卡莲下意识陷入沉思。
　　任她把脑袋想破了也没想到十数年间陆眠有对她和奥托说过一句谎话。
　　下一秒，一颗糖果被捧于掌心递到她眼前。
　　“是谁家傻姑娘连‘吃了糖一切都会好起来’这种话都会相信啊？”陆眠的眸光止不住地黯淡。
　　他很能忍，遮掩得也很好，再加上掌心间那一颗对两人来说都意义非凡的糖果。
　　自家姑娘并没有发现他现在的状况。
　　卡莲静静看着眼前这一颗十数年前被自己亲手送出而今又被“递还给自己”的糖果，轻抿了抿唇。
　　却是毫不客气地将那糖果接下，剥开糖纸含入口中，含糊不清道：
　　“是啊，都怪你这个大骗子，黑死病爆发那会我吃了好多好多糖，牙都吃坏了一切也没变好。”
　　“啊？真的假的？”陆眠承认，他是真惊讶了。
　　“嘻嘻，骗你的，其实是那会累麻了，每天都要靠糖水吊着。对了，我还没跟你说我都干了些什么呢......”
　　卡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给陆眠讲起了在他离开后她做的那些事。
　　可讲着讲着，她却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做很多事情。
　　人民还没有真正幸福起来。
　　崩坏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就连爸爸那边也没处理好。
　　她只是，下意识地把时光拉长了，长到她不敢置信现在距离陆眠...也仅仅只过了十数天而已。
　　陆眠听完了卡莲这短暂而虎头蛇尾的讲述，却没给出任何评判，“很辛苦吧？”
　　平平淡淡一句话，莫名让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了的圣女想要流泪。
　　“这是咱们共同的理想，再辛苦也不算辛苦。”卡莲细细感受着口中的每一处甜味，颤声道。
　　陆眠看着她，眯了眯眼道：
　　“我没法再给你提供什么实质帮助，也没资格再给你讲些什么大道理了，我这里只有一些毫无意义的唠叨，你要听么？”
　　圣女不作答，她那两汪清泉似的湛蓝眸子早已替她无声应答。
　　陆眠看着卡莲的眼睛，脸上笑容退去，终是敢彻底流露出疲惫，声音轻飘飘，却又无比真切：
　　“卡莲，你正在成长为一个伟大的领袖，假以时日，你终将实现你的理想、贯彻你的正义。向前走，别怕。
　　“但在那之前，一定要好好休息，好些人八个小时还普遍感觉不够睡呢，多休息一会也没什么的。世界不会因为几个小时的时差就毁灭，但身体却会因为充足的休息而变得更加健康。
　　“还有，别挑食，别老是嗯造那个草莓蛋糕，也给奥托吃点吧，他都瘦得营养不良了快......”
　　陆眠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就开始闪烁起来。
　　原本因陆眠话语微微避开眸光的卡莲回眸望来，竟已是眼眶泛红，泪水氤氲其中。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陆眠的手。
　　什么都没抓到。
　　陆眠就这么在她眼中散作光点。
　　卡莲凝望着眼前模糊的世界，再找不出陆眠存在过的痕迹。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肩膀，哑着声哭了出来。
　　现在的她连什么有组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一遍又一遍地颤声重复着陆眠的名字：
　　“眠...眠......”
　　本以为再无法得到回应。
　　然而下一秒，无力维持的光点挣扎着凝聚了一些，轻抚着她的脸庞，为她抹着眼泪。
　　连触碰现实都很难做到的光点，又怎么能擦去不断而下的眼泪呢？
　　光点也发现了这一点，无奈地停下了动作。
　　随之，一句破碎而无力的话语轻飘飘落下：
　　“慢点走...别委屈了自己......”
　　闻声，氤氲在卡莲眼中的泪水再入决堤，簌簌而下。
　　也就是在这泪染娇颜的情况下，她强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能与天光相抗的完美笑容。
　　一如多年前翻墙时那般。
　　同时她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我会的。”
　　并非“圣女”的承诺，也并非“卡莲·卡斯兰娜”的承诺，而仅仅是一个孩子对自己至亲长辈的承诺，此生唯一的承诺。
　　随着话音落下，那光点像是终于安心一般散去。
　　【你死了。】
　　一时风起。
　　风儿轻轻吹，将两行清泪吹断了线，坠在地上。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第三十八章 问汝平生功业（5/5）
　　【你死了。】
　　无垠的纯白空间中，陆眠怔怔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以及面板之上那三个无比现实的大字。
　　他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啊。
　　试问平生功业，奥托、卡莲。
　　陆眠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暖洋洋的笑容，虽然心底压着太太多不舍，可他却并没有遗憾。
　　该做的，他都做完了；
　　该说的，他也都说了。
　　即便是再重来一次，他也不会做得更好了。
　　陆眠就这么看着面板轻笑。
　　耳边传来的，是系统迟来的解释声：
　　“因为本征世界里宿主的身体实在是不太乐观，所以我只能动用一些系统特权让宿主在这里看完模拟后续并领取点数和奖励。”
　　如果点数不够，如果奖励没用，那么陆眠大抵就会因崩坏而死去。
　　可此时他更关心那个所谓的模拟后续，“模拟后续的意思是我还能再看到奥托和卡莲么？”
　　“嗯。”系统如是回答。
　　“那快让我看看吧？”
　　陆眠对模拟的后续格外上心，好像是完全忽略了系统点数与模拟奖励的事。
　　当然，前提是不去听他话语中那轻颤的尾音。
　　活生生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陆眠怕死，从开启模拟后，到模拟结束前，他一直都是怕死的。
　　每一天都怕，看着自己的“时间”消逝，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怕。
　　他就是这么个有着软肋的普通人，只不过是侥幸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铠甲”罢了。
　　而现在，他与成为他心中支柱的两人相隔两界。
　　怎么可能不怕？
　　还是看看奥托和卡莲的后续吧。
　　系统将陆眠的软弱尽收眼底，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着。
　　如果这次事件能够平安度过的话，她想试着成为她家宿主的坚强。
　　-----------------
　　【你死了，彻底消散在卡斯兰娜家族的千年古树下，彻底消散在卡莲的眼前。】
　　【卡莲静立原地，带着笑容无声哭泣，却意外在你离开的地方发现了一枚糖纸。】
　　【那糖纸很旧了，褶皱被尽数富平，用来包裹糖的那一面白纸已然完全变成了黄纸，外面的彩纸也有着多处泛白的地方。】
　　【卡莲用袖子抹去泪水，俯身将那张糖纸捡起。】
　　【她摩挲着这张糖纸，却是从衣兜中掏出了自己刚刚吃过的那颗糖上剥下来的糖纸。】
　　【两张糖纸新旧不一，却是同一种。】
　　【相隔十数年，跨越漫长时光方才相遇的两张糖纸重叠在一起，其间藏着的，是谁也说不清的感情。】
　　【卡莲眼波流转，天光映进她湛蓝双眸，折射出了别样的情绪。】
　　【一件件往事自她脑海中掠过。】
　　【一颗糖、教堂中盛开的黑渊白花、代表解放的白金义从、纯白怪盗、紫色盒子......】
　　【兴许是你从来不对傻丫头设防，又兴许是卡莲自己对情感感知敏锐。】
　　【关于你的情感，卡莲总是知道的比奥托多，也比奥托早。】
　　【她清楚你的“软弱”也窥见过你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先一步知晓了你时日无多的事实。】

　　【或许生活总是这样，初经时不以为意，蓦然回首，却又时常会发现令人无比在意的细节。】
　　【卡莲产生了新的疑问。】
　　【你究竟是怎么克服恐惧做出选择的？】
　　【你究竟是怎么捱过来的？】
　　【她很笨，一直都很笨，所以想不明白。】
　　【但要是让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来想呢？】
　　【于是，你离去后的第15天，晴。】
　　【自你离去后就从未相见过的奥托与卡莲终究还是再度相见了。】
　　【你的骄傲与你心中的柔软彻底消去了那仅剩的最后一点点隔阂。】
　　【只不过，就算他们两个一起想，也没能想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克服恐惧的。】
　　【这疑问一直萦绕在两人心间，直到......一次不经意地回眸。】
　　【回望那来时的路，纵有些许颠簸却仍称得上坦途，那里处处盛开着鲜花，那里总是盛满阳光。】
　　【而在路的起始，只有一枚雪景球与一张旧糖纸相依相伴在一起。】
　　【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你从来都没有摆脱软弱。】
　　【你也从来都没有真正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只是在遇见奥托和卡莲后，你有了软弱着、恐惧着继续走向明天的勇气。】
　　【得出这个答案后，奥托与卡莲沉默无言的互相凝视着彼此。】
　　【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呢，他们已经再没有哭泣的资格啦。】
　　【他们会把你留在心间，虽然你大概更希望他们就此把你忘掉。】
　　【......】
　　【前光明纪1477年，冬。】
　　【白金主教联手圣女将希望的种子播撒于欧洲各地，民众的生活大有改善，幸福的人民脸上时常会流露出无比纯粹的笑容。】
　　【同年，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四子，唯二“幸存”的阿波卡利斯回归天命并找到了奥托。】
　　天命主教办公室。
　　奥托坐于仅散落着几篇文件的办公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他多年未见的四哥。
　　男人年近中年胡子拉碴，眉眼如旧，面部皮肤被风沙打磨得无比粗糙，左脸颊上挂着一道刀疤，是看得见的硬气与豪气。
　　可开口后的书卷气与啰嗦却又把这硬气与豪气给生生冲散：
　　“天降无名之火，没想到阿波卡利斯家族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连在外戍边的我都知晓了，奥托，这段日子来你一定很辛苦吧？
　　“不过你也别怪我多嘴，这一场大火来得真是极好，父亲他早就被野心和贪欲迷了心神，咱们那几个兄弟姐妹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的死对咱们来说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的话很直很直，就差脱口而出一句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了。
　　倒也不错，毕竟如果他不是这么直的话也不会早早被派去戍守边境。
　　奥托静静看着自己这个“好”四哥，不知其意，静待下文。

　　是来争夺天命主教的位子？
　　还是想要脱离边境跻身政治中心？
　　可最终，他只等来了他四哥扭捏的笑容。
　　在战场上手撕敌人都不眨眼的男人竟是有些羞愧，“这权利场纷纷扰扰，真不是我能应付过来的。奥托，你也别怪四哥难为你当这个主教，你就坐好这个位置，四哥还给你戍边。”
　　“......”奥托无言看着冲自己笑着的四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日光悄摇晃，似是将两人一同扯回了从前。
　　【奥托与他的四哥虽然曾有过往来，但那也已经是童年时的事了，更何况由于其他兄弟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影响他们实际也没真正接触多久。】
　　【但眼下，他们两个之间就是有着一股无形的亲情牵扯着他们。】
　　【为什么？】
　　【大约的确是因为多年前那一次“引导”下的真心换真心吧。】
　　【两声道歉，一句夸赞，一颗糖。】
　　【啊......】
　　【虽然你已离去，可你在奥托生命中悄然埋下的那些伏笔至今仍能温暖他。】
　　奥托·阿波卡利斯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四哥，注视着这个唯二的阿波卡利斯，由心而发地轻笑起来：
　　“四哥放心保家卫国就是，天下琐事，有我。”
　　闻言，奥托四哥脸上羞愧的笑容变得愈发纯粹，却又蓦然怔住。
　　等等，这是奥托能露出的笑容？
　　不对，奥托竟然还会笑！？

 第三十九章 嘎嘎，乱鲨
　　【世界翻开了没有你的下一页。】
　　【白金主教要让整个世界都光明起来。】
　　【圣女要对抗崩坏，让世界人民幸福。】
　　【而这都是以“世界”作为前提的。】
　　【因而，白金主教执掌天命布下谋划，重启白金义从作为武装力量。】
　　【圣女则作为精神符号与终极底牌率领白金义从。】
　　【前光明纪1482年，冬。】
　　【此前一直处于分散状态的世界化零为整，统一纳入白金主教掌中，天下咸服。】
　　【后史有记：无瑕主教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功垂万世而泽被苍生。掌纳四海，一匡天下，使万邦同照一处日月，令万民同为一家。】
　　【由此开创新纪元：光明纪。】
　　纯白空间中，陆眠傻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书记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模拟的后续并非他的结局，而是模拟的世界在没有他之后发生的事。
　　有些时候他能看到一些具体场景，有些时候他什么都看不到。
　　而奥托和卡莲的这一连串操作就是看不到场景的。
　　陆眠只能通过文字来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五年统一世界，即使有虚空万藏的帮助也实在太离谱了吧！？
　　筑基单杀元婴，近战兵一刀把英雄给捅死了是吧？
　　奥托的能力，很神奇吧？
　　卡莲的武力，很神奇吧？

　　再给他们五百年他们是不是就要开启大星际时代抓外星人来地球当黑奴了？
　　震惊之余，陆眠更多的是一阵暗爽。
　　就，虽然我也没干什么，奥托和卡莲现在这么厉害似乎也没有我的功劳。
　　但看着他们这么厉害，我就打心底里跟着高兴。
　　大概是一种非常朴素的情感吧。
　　【光明纪初，白金主教科研农业，自此乾坤之中再无饿殍遍野，四海之内永绝易子而食。】
　　【“岁大饥，人相食”真正成为了历史。】
　　【日落西山畦，牧笛袅袅茵稻田万里。】
　　【人们看着眼前这奇妙而真实的一幕，有的痛哭得失去了站着的力气、有的哑声相拥在一起、也有的静静抱着冰冷坟茔，什么都不说......】
　　【他们饿过，他们知道是谁让他们吃饱了饭。】
　　【一时间，人们对于主教的崇拜与敬爱空前狂热。】
　　【有多狂热？】
　　【人们亲切地称呼主教为“无暇主教”。】
　　【并且，在此事之后出生的绝大多数新生儿第一次开口叫的都不是“爸爸妈妈”而是“主教大人”。】
　　【由此可见一斑。】
　　【......】
　　【万家灯火，濡湿眉眼。】
　　【恍惚间，华发已生。】
　　【已经足以称之为中年的无瑕主教与圣女并肩站在一处欣赏着人民的幸福生活。】
　　【主教侧目望向身旁的圣女。】
　　【她笑着，岁月不曾在她娇俏容颜上落笔，却也多添了几分成熟。】
　　【没谁能逃得开时光。】
　　【即便是早已被无限神化了的无瑕主教与圣女也不能免俗。】
　　【他们已经在变老了，终有一天丑陋的皱纹会布满他们的面庞，也终有一天他们的人生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尽头，一如你当初的离去。】
　　【世界还没有变得光明。】

　　【崩坏依然威胁着人类。】

　　【“主教”与“圣女”离去后，世界必然会再度陷入分裂。】
　　【所以，他们还不能死去，就连老去也不行。】
　　【除此之外，主教坚信自己活下来绝对不是为了变得又老又丑。】
　　【如果可能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为了某人保留自己与卡莲的容貌。】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浮现。】
　　看到这，陆眠噗嗤笑出声来。
　　没想到奥托还有点自恋的成分在身上，老大小伙子了还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貌啊？
　　说实话，他其实还挺想看看老男人奥托和熟女卡莲到底都长什么样呢。
　　可惜这一段他看到的依然是文字。
　　至于奥托会不会因此走偏沾染人体实验。
　　哈。
　　【时刻铭记着与你经历种种的奥托做不出拿别人来做人体实验这种事。】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自己对长生的追求。】
　　【......】
　　【光明纪中期，年迈的无瑕主教堪破生命的奥秘，成功研究出长寿药。】
　　【无瑕主教与圣女一同回归年轻，一如你刚刚离开时的那般年轻。】
　　【可在回归年轻之后，主教却又舍弃了自己这副年轻的躯体，转而寄身由魂钢制成的特别身躯之中。】
　　【把手探向即便是前文明也鲜有探索的精神层面，魂作冷钢。】
　　【没人知道主教为此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就连并肩站在主教身旁的圣女也不知道。】

　　【但这是必要的牺牲，主教早有觉悟。】
　　陆眠愣愣看着眼前冰冷的文字，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恶感——此前一直被忽略的恶感。
　　奥托那令他无比熟悉的背影似乎能够在这字里行间中跃然而出，可他却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奥托的背影还是他自己的背影......
　　模拟的后续依旧播放着，不再是简单的文字记录，也多了一些画面。
　　【无瑕主教进一步研究着长寿药，最终将其成功研制成了长生不老药。】
　　【同时，笼罩世界的崩坏也跟着变得更为强大。】
　　【主教并非不知世界科技的发展会令崩坏也随之变得更加强大。】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科研，只适当地控制一下崩坏的整体强度，像是有把握地操纵着世界与崩坏进行势均力敌的拔河。】
　　【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主教背叛“人类”了么？】
　　【不。】
　　【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从未背叛人类，也决计不会背叛曾有你存在过的人类。】
　　【他会这么做不出于私心，仅仅只是因为他有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明起来的决心与为此牺牲自己的勇气。】
　　【而在他目之所及的那个光明未来里，在他那胸有成竹的计划里，科技与崩坏永远不会站在对立面。】
　　【它们都只会作为基石垫在那美丽新世界之下。】
　　【主教会为“世界”与“人类”处理好一切的，就像是你当初为他和圣女处理好一切那样。】

 第四十章 此心光明
　　【岁月轻轻晃，一转眼过去了五百年。】
　　【五百年不生战乱、五百年风调雨顺、五百年的幸福安康。】
　　【当然，这仅仅对于黎明百姓来说。】
　　【对于无瑕主教与圣女来说，便是五百年并肩坚守、五百年砥砺前行、五百年的长生久视。】
　　【他们能够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坚强地向前走，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对你的思念。】
　　【他们很想你。】
　　【......又何妨？】
　　【不过半千载风霜罢了。】
　　【他们会继续坚持下去。】
　　【主教与圣女出奇一致的圣洁、无瑕，他们像是话本中走出来的纯白英雄，又像是予爱于人的神明，是那般无私而令人敬爱。】
　　【但人类本就是复杂而矛盾的生物，有人爱戴，自然也有人持相反意见。】
　　【在天命一众研究人员之中有两名年轻的天才少女博士就不是很赞同主教用女武神对抗崩坏的理念，她们更热衷于制造可操控的机械“泰坦”来减少这种在她们看来并无意义的伤亡。】
　　光明纪500年。
　　欧洲，天命浮空岛。
　　此时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乍起，却是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鹅毛大雪来。
　　不过天命浮空岛受天气调节装置笼罩，并未被这场大雪过多影响什么。
　　而就在这浮空岛的某处密室前的隧道中，一红一蓝两位少女并肩摸索着前行。
　　红的名叫“芙蕾德莉卡·尼古拉·特斯拉”，她身旁的是“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两女一同走在这昏暗无比而格外阴森的隧道中，心下都有些发怵。
　　“鸡窝头，你说咱俩这...能行么？”特斯拉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爱因斯坦的手臂，小声嘟哝道。
　　却只换来同伴的一个无奈白眼，“特斯拉博士，你是否清醒？我是记不清‘主教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咱们来一探究竟’这话到底是谁说的了，你帮我想想？”
　　听对方这么说，特斯拉苦着脸挠了挠头，沉默着继续挪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隧道的尽头，被一扇严密的电子铁门拦住了去路。
　　而就在她们两个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之际，隧道忽然“刷”得亮了起来。
　　温润而和蔼的男声自她们俩身后响起：
　　“怎么不开灯啊？”
　　闻声，特斯拉原本不算紧绷的娇柔身子“der”一下绷得笔直。
　　她一边试图蒙骗自己身后并没有人，一边一卡一卡地回头望去。
　　只见，此前被她所怀疑的主教大人正站在她和爱因斯坦身后不远处，着一袭百年未变的白金主教服，好一似天人降世。
　　少女双眸涣散，下意识发出了尖锐悲鸣：
　　“噫！呜！”
　　奥托面无表情听完了特斯拉的悲鸣，又看了看面色同样不镇定的爱因斯坦，却是露出个缓和的笑容。
　　“特斯拉博士，首先我要批评你作为一名科研人员的不冷静，其次请现在向我汇报你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如是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瑕的人？
　　便是这笑与这无瑕令人生疑。
　　特斯拉怔怔望着奥托，随后像个犯了错的顽皮孩子似地低着头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一秒，两秒。
　　两女静待着自家主教大人的发落，却只等来了一个慈祥和蔼的笑，与一声温声：
　　“你们不是想见识见识我不为人知的秘密么？那么就随我来吧。”
　　“诶？！”x2
　　望着奥托负手走在前方的背影，特斯拉与爱因斯坦面面相觑而两相无言。
　　隧道内看不见太阳，光却格外耀眼。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835/211779/231211/1702257228-100389960-111115043.jpg">
　　-----------------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跟在奥托身后，迈过了电子铁门，步入隧道尽头的密室之中。
　　密室之中的场景却完全出乎了两女的意料。
　　不似想象般幽暗、阴森，反而很光明，光明到容不得一丝黑暗存在。
　　密室不大，陈列也很简单：
　　几台不时冒出代码的计算仪器、一张手术台以及...一副维持生命的水晶棺。
　　棺体透彻，左下方用烫金花体镌刻着一句话：
　　“此心光明，不动不摇。”
　　而那棺中之人双眸微闭，面无表情似安然好眠，却又天然透露出一股慈怀悲悯——正是“奥托”！
　　这“圣人罹难”一幕，着实是既圣洁又诡异。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特斯拉看着棺中的“奥托”，下意识颤声道。
　　对此，奥托脸上依旧是那副柔和笑容，语气平缓：
　　“无论是对抗崩坏还是让人民幸福生活都避不开人体实验，可我不能接受拿他人做人体实验这种行为。
　　“于是便有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好在，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魂钢身躯也还算是能用。
　　“让我想想，长寿药、长生药、无害人工圣痕、女武神装甲、对崩坏血清等等等等都是这么来的。”
　　听了这话，特斯拉与爱因斯坦下意识对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美眸中看出仿若实质的震惊。
　　为了对抗崩坏，为了让人民幸福起来，所以要拿自己的身体做人体实验，然后自己寄宿在冰冷的魂钢身躯中？
　　这就跟她们两个研究了崩坏裂变弹然后要先在自己身上试试威力一样。
　　实在是太荒谬了！
　　可......这荒谬中又透露着浓浓的神圣。
　　最终，还是爱因斯坦小声问了一句：
　　“那主教大人您为什么不将此事公之于众呢？”
　　如果是她的话，就算不将之昭告天下，也绝对不会刻意隐瞒。
　　直到这时，一直悬挂在奥托脸上的柔和笑容方才退去了几分。
　　【无瑕主教牺牲自己来做这种人体实验的原因只会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他是你教出来的。】
　　“我不需要有人能够因此评价我。”奥托轻轻抚摸着水晶棺身，淡漠道。
　　可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只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爱，无可挑剔的大爱。
　　【待到震惊平缓，特斯拉与爱因斯坦一同离开了这个密室。】
　　【无瑕主教凝望着她们心不在焉的背影，露出一个计划通的笑容。】
　　【此次密室相谈虽然没有什么表演成分，却也全在他的引导下。】
　　【为的便是让特斯拉和爱因斯坦这两位天才少女入局他让世界光明起来的计划中。】
　　【再给她们一段时间自己想想吧，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
　　纯白空间中，真正知晓了一切的陆眠没动作，也没有任何表情。
　　半晌他才用双手揉了揉脸。
　　好消息：奥托没有成为“愚者”。
　　坏消息：奥托没有成为“愚者”。

 第四十一章 传承（二合一）
　　【无瑕主教也一定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统御人类的卑劣野心总是会伪装成拯救人类的伟大宏愿。】
　　【这是特斯拉此前的想法。】
　　【但当她真正窥见主教的秘密，直面那琉璃映光的维生水晶棺时，她羞愧得只想匍匐。】
　　【主教执剑刺向自己，受苦五百年，警戒五百年，斗争崩坏五百年，执掌星火五百年。】
　　【他的自我牺牲为人类与世界撑起了一把无形而牢固的保护伞，他的慈爱融进了日日映照的天光中。】
　　【主教无可置疑么？主教也可以被质疑。】
　　【但在质疑之前，请牢记，人们生活在这世界上的每分每秒、人们对生活不如意的每一个烦恼、人们生活中的每一个幸福瞬间，都是主教与圣女从崩坏手中抢夺来的。】
　　【特斯拉在怀疑主教之前便深知这一点，而怀疑带来的反差则令她在堪破真相后由怀疑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她由心而发地敬爱着主教，甚至将她的同伴爱因斯坦也拉入了敬爱主教的行列中。】
　　【如果无瑕主教真是那远离烟火的圣人、将“爱人”刻在骨子里的神明，特斯拉也会敬爱着他，但大抵不会像现在这么敬爱。】
　　【然而主教也是人类，他人类的身份令特斯拉不可避免地相信着在他漫长生命中的某个时期，他也曾像普通人一般爱着某个或某些人。】
　　【可眼下，他的心中只有大爱，如慈父般将整个世界与生活在世界上的人类拢进怀中。】
　　【这样的反差，就是能引起人的敬爱。】
　　【至少特斯拉的想法是这样。】
　　【而对于终于“归顺”自己的特斯拉与爱因斯坦，无瑕主教也是非常器重。】
　　【只不过，这器重好像用错了方向。】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并肩站在一处，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缓缓陷入沉思。】
　　【照顾崩坏的唯一幸存者，疑似第一律者的大姑娘，抚养始终认为自己是“奇迹☆魔法少女”的苦命孤儿女孩什么的。】
　　【这真的是她们能做好的事么？】
　　【一段时间过去，四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主教大人这么做，果然有他自己的深意。】

　　【......】
　　【足够漫长的等待究竟能够等来什么？】
　　【无瑕主教或许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他等来了一个意外。】
　　【光明纪501年，冬。】
　　【数百年来都没有任何异动的虚空万藏竟然意外诞生出了自主意识，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女孩。】
　　【它，不，她的模样与主教年幼时并无二致。】
　　【主教沉默注视着似乎对四肢并不习惯而手脚并用爬来爬去的虚空万藏，一时思绪翻涌。】
　　【可惜，可惜。】
　　【你并没有借着虚空万藏归来。】
　　【你不会回来了。】
　　【那么，要怎么处理虚空万藏呢？】
　　【一个有意识的虚空万藏或许会对主教令世界光明起来的计划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要为了一切稳定而将之消除么？】
　　【这么思考着，主教伸出手，却是将怔怔望着他的虚空万藏轻拥在怀里。】
　　【一如多年前某人将他拢进光明。】
　　天命总部，主教办公室。
　　身着白金主教服的奥托与穿着一袭纯白衣物却又在外套了件宽大长款黑色风衣的卡莲并肩坐在一起，一同观看着主教起居室的录像。
　　画面中，与奥托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金发小姑娘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摆弄着积木。
　　“借着‘他’的心，诞出了新的灵魂么？这可真是令人...不好受啊......”卡莲看着画面，如是说。
　　她的语气很悠长，似是回忆，又带着点难以觉察出来的失落。
　　对此，奥托淡淡笑着，笑而不语。
　　又过了一会，卡莲面上的表情尽数退去，再度变得平静起来，“你打算怎么做？要把她培养成对抗崩坏的秘密武器吗？”
　　奥托依然笑着，笑得很是温柔：
　　“我打算培养这孩子，但并不是为了对抗崩坏，我不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我希望她能用自己的眼睛先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然后再做出自己的打算。”
　　卡莲没回应，仅微微颔首作静待下文状。
　　奥托进一步解释道：
　　“负面情绪是我们每个人都不想体会的，但一个完整的人一定是由负面情绪和正面情绪构成，喜怒忧思悲恐惊是缺一不可。
　　“就像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是先嚎啕大哭才学会笑。不经历悲怎么对比出喜？从未恐惧过怎能说勇敢？不身陷黑暗又怎会向往光明？
　　“同理，只有真正见识过人类的恶与善，见识过这世间的丑陋与美好，这孩子才能真正爱上人类与世界，到那时再让她决定自己要不要成为人、要不要活在世界上、要不要为此对抗崩坏。”
　　听到这里，卡莲握拳捶掌作恍然状，“你的理论总是这么有说服力，我不适合带孩子也应该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话罢，便是起身想要离去。
　　这可不是什么理论啊。
　　奥托看着卡莲的背影这么想着，脸上仍旧是笑容，却又多了几分愉悦。
　　“这孩子或许可以姓陆。”他蓦然道。
　　声音不重，但落在离去的卡莲耳中却是炸响。
　　她回头看着奥托脸上的表情，一步一步折返回来。
　　见此，奥托脸上挂着的愉悦笑容更是泛滥起来。
　　“这孩子真的要姓陆么？”卡莲站在奥托身旁，斜倚着办公桌手肘顶在摞起的书本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即便不擅长教导我也应该试着培养她一段时间。”
　　听她这么说，奥托面上的笑容缓和了一些，温声道：
　　“这只是个玩笑，让她姓陆只会是对她和眠两个人的不尊重，她叫弥赛亚，弥赛亚·阿波卡利斯。”
　　卡莲无语凝望眼前这位没个正行的“无暇主教”瘪了瘪嘴，却是突然站直，拿起了垫在自己手肘之下的书本。
　　她不经意间在这书本上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独属于你的气息。】
　　卡莲看着自己手中那本带有陆眠气息的书本，心神一动将之打开，却发现这原来是一本日记。
　　准确的来说，这是一本搞笑日记——以陆眠的口吻与笔锋记下的，踌躇满志却又归于拖延开摆的日记。
　　其间所展现出来的陆眠与卡莲记忆中的陆眠实在是不太一样。
　　这也令她在读到它的时候很难忍笑。
　　很快，卡莲看完了这本虽然有一定厚度但内容又不是很多的日记，却又在末尾意外发现了奥托的字迹：
　　“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虽然你疑惑，总是在怀疑自己作为我长辈的资格。
　　“但在我心里早已将你认作真正的至亲。任谁也无法取代，就是因为被你引导过，我的生命才清晰了‘幸福’的模样。”——一名追光者。
　　卡莲无声注视着这陈情笔锋，眉眼弯弯，勾勒出温柔模样。
　　半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将目光锁在一旁仍在笑着的奥托身上，“如果我没这么发现，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眠他还留下了这样的东西？
　　“而且明明是咱们两个一起接受了眠的引导，为什么你写这些话的时候不带上我？”
　　闻言，奥托目移望向窗外天空，笑道：
　　“哪敢私自代表圣女大人~”
　　“好啊你......”
　　【一番不庄重的嬉笑过后，短暂相聚的主教与圣女分开了。】
　　【圣女要去带新晋A级的女武神，她要把你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为她留下的教导一一传承下去。】
　　【500年来一直如此。】
　　【而主教则缓步走回了自己的起居室。】
　　【那本搞笑日记仍摊开在办公桌上，你与主教的字迹尽皆未改，却多了一个笑脸。】
　　【(?ˉ?ˉ?)】
　　【大概是“他说的对，俺也一样”的意思吧......】
　　主教起居室。
　　奥托静静看着一眨眼功夫就放下积木转而捧起书本的女孩，看着她眉宇间隐隐一副小大人模样，不禁感叹着对方的学习能力。
　　“我给你想了个名字，弥赛亚·阿波卡利斯，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能接受么？”这么说着，他轻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
　　回应他的，是女孩呆板而年幼的目光。
　　“名字...弥赛亚·阿波卡利斯...接受。”半晌，弥赛亚应下了这个名字。
　　从她断续的语言不难看出，她正在逐渐接受并理解眼前这一整个世界。
　　奥托看着弥赛亚，活像是在看曾经年幼的自己，“你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回应，有声音不断说着消灭崩坏，”弥赛亚机械地思索着，却又将目光粘在奥托身上，“试问，弥赛亚应该消灭崩坏么？”
　　消灭崩坏是铭刻在虚空万藏中的指令，弥赛亚是借虚空万藏而生的意识，自然会铭记这条指令。
　　但在这同时“幸福”二字也早已刻在虚空万藏上。
　　要怎么选择还得看弥赛亚自己。
　　深知这一点的奥托捧着弥赛亚的小脸，拇指抹了抹其光洁白皙的脸颊，答非所问柔声道：
　　“想不想去南极看企鹅，它们总是‘木’着走路，那里的极光也很绚丽，或者去北极看看北极熊，它们又白又毛茸茸的，一定很好摸......”
　　他这有关于世界各地的奇闻每落下一声，弥赛亚黯淡无神的眼眸便会亮上一分。
　　冰冷的文字与死气沉沉的静态图片“活”了起来，化作鲜明而令人神往的场景，播片般于弥赛亚眼中滑过。
　　“弥赛亚想去南极看企鹅和极光，也想去北极摸一摸北极熊，更想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终于，弥赛亚遵从自己的本心如是答道。
　　比起“消灭崩坏”这四个冷冰冰的大字，女孩更想去看看此时就绽放在她眼中的世界。
　　对此，主教由心而发的一脸幸福的笑了。
　　【就这样，无瑕主教带着弥赛亚乘坐着一架特别的飞机开启了一场说走就走的世界旅行。】
　　【一路上，弥赛亚在主教的带领下见识了诸多这世上的美好，同时也见到了包含于世界之中的丑陋之处。】
　　【但最后，她还是爱上了这个纷繁的世界，也爱上了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上的人类。】
　　【当然，主教在这其中的功劳不可或缺。】
　　【是他亲手把弥赛亚培养成了美好的英雄，高洁无比的救世主。】
　　【他做了什么？】
　　【哦，他把你对他做过的事情简单复刻了一遍。】
　　【......】
　　【光明纪511年。】
　　【兜兜转转十年已过，无瑕主教带着弥赛亚走遍了一整个世界。】
　　【弥赛亚的成长速度很惊人，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身体层面。】
　　【短短十年功夫她就已经长成了已经可以担起些什么的模样。】
　　【主教看着曾经的小不点一步一步长成了与自己一边高的存在，却是有些恍惚。】
　　【明明在他眼里也没过多长时间，可弥赛亚就这么长大了。】
　　【这还真是......奇妙。】
　　【真正作为引导者陪伴在孩子身边，见证着孩子不经意间的成长。】
　　【经历这样的体验后，无瑕主教没有思念你。】
　　【但他坚信他此时的心情，他看向弥赛亚的目光与你当年并无二致。】
　　北极。
　　几头毛茸茸的北极熊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中踏过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就在离它们数十米外的不远处，一顶高科技营帐微微散发着暖光。
　　帐内，奥托与弥赛亚抱着被子，坐在一起。
　　奥托温柔注视着弥赛亚那与他如出一辙的绝美侧颜，轻声问道：
　　“弥赛亚，你觉得我们之间的情感从何时展开？换而言之，为什么你一睁开眼就觉得我是‘特别’的呢？”
　　他对此早有疑问，但也仅仅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是下意识将第一眼见到的人当做至亲？
　　还是虚空万藏对聪慧之人的倾向？
　　答案似乎没那么重要。
　　听到奥托的问题后，弥赛亚将手中抓着的数张照片平铺在自己光洁圆润的嫩白大腿上。
　　照片中满是她与奥托和北极熊亲切互动的场景。
　　她嘴角噙着一抹难以化开的清甜微笑，对着奥托指了指自己的胸脯：
　　“这里告诉我，你是重要的人，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人，你是要保护的人。”
　　“...？！”

 第四十二章 去寻来生（二合一）
　　“这里告诉我，你是重要的人，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人，你是要保护的人。”弥赛亚指着自己的胸口，对奥托如是说。
　　闻声，奥托无比温柔的神色中多了一抹错愕。
　　弥赛亚胸口装着的“心”只会是虚空万藏。
　　那么，究竟是谁把这些情感深深刻在虚空万藏里呢？
　　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弥赛亚将奥托的错愕尽收眼底，却是笑得愈来愈甜蜜幸福，又重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感情也发生了一些看不见的变化，如果现在问我的话，我认为这份感情开始于你给我的那一个拥抱。

　　“爱你，老妈。”
　　【自出生起弥赛亚就知道主教的真实性别，毕竟就连她的模样都是从主教那里借来的。】
　　【相依相伴下，她也没少对主教用这种称呼。】
　　【而这一次，主教并未纠正她的称呼。】
　　【归根结底主教会坚持女扮男装也仅仅是想要留住某个从来都不敏感的男人眼中的那个自己罢了，并不代表她真的会把自己当成男人。】
　　纯白空间中，某个从来都不敏感的男人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奥托怎么会是女人呢？奥托怎么能是女人呢？
　　但仔细一想奥托都变otto了，再变个性别似乎、大概问题也不大。
　　怪说不得他...她比卡莲还有女人味，也怪说不得她总是长不高。
　　可能是男人和女人的脑子长得不一样，又可能是陆眠的脑子和奥托的脑子长得不一样。
　　让他在这想一辈子估计都够呛能想出奥托究竟为什么女扮男装的原因。
　　还是看看近处的模拟吧。
　　【在摸到毛茸茸的北极熊之后，主教与弥赛亚为期十年的世界旅行终于结束了。】
　　【主教带着弥赛亚回到了天命总部，又亲手为其缝制了一身白金主教服。】
　　【白金主教服是主教生命中的一个重要意象，它可以代表很多很多东西。】
　　【而现在，它其中所蕴含的含义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个。】
　　【......】
　　【十年时间带来的科技发展无疑是飞跃的，与此同时崩坏的强度也随之提升。】
　　【后继的白金小主教也已然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甚至青出于蓝。】
　　【一切都朝着主教的预计发展，并最终变成了她所期望的模样。】
　　【那么，也是时候开启解决一切问题尽头那个大问题的计划了。】
　　【在开启计划之前，主教事先找到了两个人：特斯拉和爱因斯坦。】
　　【她们两个也是计划中较为重要的一环。】
　　【找到特斯拉与爱因斯坦后，主教向她们平铺直叙地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原来，她的真实目的从来都不是战胜崩坏，而是......实现崩坏的无害与可控化，从而驾驭崩坏！】
　　【这样一来，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作为人类第二份力量的崩坏也会随之加强。】
　　【那样的未来，一定比眼下光明。】
　　【那么，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个过于理想化以至于像是一场大梦的计划付诸于现实呢。】
　　【很简单，主教只需像往常那般再对自己进行人体实验即可，只不过这次实验的目标有些不同。】
　　【以往再怎么实验也都还处于肉体层面，而这一次要落刀的，是灵魂层面。】
　　【尽可能地开发脑域、增强精神，解决一切问题尽头那个大问题的方法自会显现。】
　　【相当于科技版的凡人登神术。】
　　【切割神魂，失败了会死么？】
　　【无论如何都是会的。】
　　【那，成功率呢？】
　　【只能说随着科技发展成功率会有所增加。】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概率冒着死亡的风险步入赌局，甚至不能称之为理想化。】
　　【这一点也不奥托·阿波卡利斯......】
　　【又何妨？】
　　【主教早就不是一开始的那个她自己了，不然她也不会成为什么无瑕主教。】
　　【她可是你教出来的啊。】
　　【况且在把弥赛亚拉扯大后，主教对自己这个计划的看法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假使成功，一切皆大欢喜。】
　　【如若失败，亦可为弥赛亚铺路。】
　　【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看，无论如何，都是有做的必要的。】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天命总部，主教办公室。
　　奥托坐在办公桌后，一脸平常地笑着，“特斯拉卿，爱茵卿，如何？”
　　她在问她的计划如何，同时也在问办公桌对面的两女是否愿意为她测算数据。
　　沉默，沉默。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都没有回答奥托的问题，反而出奇一致地沉着脸，作思考状。
　　半晌，还是特斯拉先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只见少女面有挣扎，声音也带着不复以往的迟疑：
　　“恕我直言，主教大人。您这个计划很...荒谬。无论您这个计划成功与否，所带来的损失都是无法承受的，我们不能失去您，人类不能失去您！”
　　比起身旁的爱因斯坦，她的性格更加偏于感性，因而说出的话也更偏感性。
　　而对于自己的计划被反驳，奥托并未产生什么值得称道的情绪。
　　她依然笑着，笑中是难以抹去的慈爱。
　　见爱因斯坦暂时不打算发言，奥托这才朝着特斯拉开口道：
　　“如果仅仅是失去我人类就不能对抗崩坏的话，那更说明了人类还没有资格与崩坏对垒。
　　“知道我为什么是这天命主教么？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个人能力，最重要的是我有背负‘主教’之名横挡在全体人类之前，直接与崩坏博弈的勇气与觉悟。
　　“粮食、长寿药、长生药、人工圣痕、反崩坏血清、女武神装甲......漫长岁月中，我已经有用过很多次了，就让我再最后有用这一次吧？”
　　这一番话很长，语气悠悠，像是解释，又像是引导，很有感染力。
　　但这并不足以说服特斯拉与爱因斯坦。
　　见状，奥托仍旧笑着，只是这笑中又多了几分不属于她的温柔与朝气。
　　天光透窗斜斜映在她那一身白金主教服之上，显出了她满怀理想的神采，也映出了某人的模样：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懦者也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而我则不同，我想试着拔剑与那命运相抗争。特斯拉卿、爱茵卿，我问你们，可愿与我共执此剑？”
　　霁月光风，不遑多让。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默默看着奥托，凝眉语塞，两两相觑最终只对彼此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从窥探到自家主教秘密的那天起，她们就逃不开今天这个邀请了。
　　至少，也该帮主教分担些什么。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最终还是没能拒绝主教的邀请，一如主教当初没能拒绝你。】
　　【这最后的实验也便就此展开。】
　　【弥赛亚从头到尾都知道主教的计划，自然也知道这一场实验，她也无法拒绝主教。】
　　【弥赛亚本可以完美替代特斯拉与爱因斯坦。】
　　【不过主教还是没能忍心这么做。】
　　【被迫向至亲之人“落刀”这种痛苦，主教曾在多年前深深体会过，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弥赛亚也承受一遍这种痛苦。】
　　【......】
　　【实验很痛苦，切割神魂这种事于一介凡人来说又怎么可能轻松？】
　　【但主教总是笑着，是那种由心而发的笑，是那种骄傲而自豪的笑。】
　　【只因她现在已能够完全理解你曾经忍受过的痛，感同身受。】

　　【时隔五百年，她终于能够再次站在你的身边，与你行同一条路，沐同一处光明。】
　　【......】
　　【光明纪520年。】
　　【无瑕主教的计划成功了。】
　　【以凡人之姿僭越神位的主教成功找到了实现崩坏无害可控化的方法。】
　　【危害人类已不记年的崩坏被剥开了尖刺外衣，与人类紧紧相拥在一起。】
　　【世界从未如此光明。】
　　【同年，主教意外觅得了永劫之键·千界一乘。】
　　【她观测无数世界，却只找到了一个你。】
　　【或许......这才是她用五百年换来的答案。】
　　天命总部，浮空岛。
　　扶推弥赛亚继任而卸下主教一职的奥托站在浮空岛的边上看着翻涌云海，身后是特斯拉与爱因斯坦。
　　“特斯拉卿，爱茵卿，我要走了。还望二位肱骨之臣能够尽力扶推新任主教。”她沐浴着暖阳，蓦然道。
　　卡莲已然先她一步踏上旅程，她可不能被拉下太远。
　　听到奥托说的话的特斯拉与爱因斯坦相互对视一眼，皆是自彼此美眸中看到了诧异。
　　她们原本以为自家主教只是累了想歇一歇，但现在一看似乎没这么简单啊？
　　特斯拉樱唇轻启，疑惑问道：
　　“主教大人，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闻声，奥托回眸望向特斯拉与爱因斯坦。
　　她在笑着，却不似以往那般温柔，反而带了点解脱——就像是离乡的游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去寻来生。”一个从不迷信的人，如是说。
　　话音刚刚落下，奥托的白金身影便在璨璨天光下化为了点点荧光散开。
　　空气中只留下略显玩味的一句：
　　“特斯拉卿，我即刻任命你为天命常务副主教，与新任主教共揽天下大事。”
　　“...诶？！！！”特斯拉本就因自家主教消失而变得有些呆滞的表情变得无比错愕。
　　她，她来当天命的常务副主教？！
　　这，这这能行吗？
　　还不待少女缓过震惊的劲儿来，身旁的同伴便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肢，又将光洁白皙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气吐如兰道：
　　“还望‘主教大人’收敛私欲，莫要鱼肉乡里啊~”
　　听着爱因斯坦的平淡语气，特斯拉原本震惊的心情一下子就缓和了。
　　蓦地，她伸手反握住了对方嫩白的手腕，防止其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诶！？”这下轮到爱因斯坦震惊了。
　　确认爱因斯坦再也跑不了后，特斯拉一字一顿道：
　　“鸡窝头，我以天命常务副主教的名义即刻任命你为天命常务副主教的常务秘书长，快给我去干活！”
　　“......？！”
　　那得是多少活啊！！！？？？
　　-----------------
　　【星海遥远，世界纷繁，有人为你不顾前行。】
　　纯白空间中，陆眠怔怔看着这行相当于“全剧终”的温暖字迹，却是轻笑，“系统，这个意思是我还有可能和奥托、卡莲再见呗？”
　　对此，系统并未回答，却是很焦急：
　　“宿主，依本系统看可不能让她们找到你啊！”
　　闻言，陆眠下意识伸了伸脖颈。
　　“Huh，她们现在变成了病娇，要把我大卸八块？”他顺着系统的焦急问道。
　　“额...倒也不会吧。”系统答道。
　　陆眠又问，“那她们会把我关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狠狠地从我嘴里撬出所有秘密？”
　　“虽然不至于这么狠，但她们一定会把宿主你夹在中间鼓掌，然后把你养成只需要依赖她们就可以轻松获得成功的废人呀！”
　　系统给出了她自己的看法。
　　“还有这种事？！”陆眠脸色不可避免地沉了下来，旋即却又露出了无比阳光开朗的笑容，“这种事也，也实在是太棒了吧？”
　　“啊？”
　　“系统你想啊，如果我有大帝之姿，随随便便就能横压诸天、盖压一世，手可摘日月星辰，甫一抬落就能把所有站在我对立面的敌人轰杀至渣，然后带着你轻轻松松度过一段咱们都觉得精彩的旅程，难道不是很好么？”
　　“好，好像是很不错诶...不对哇，那宿主你把所有事情都做了还要我干什么啊！？”
　　“我养你啊。”
　　“......”
　　【?(????ω????)?】
　　罪孽深重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被一大堆系统奖励与点数糊了脸。
　　【虽然给两个人的人生开了个好头，间接或直接的导致了无瑕主教与圣女的诞生。】
　　【但你还是死得太早了。】
　　【发放点数，500。】
　　【发放奖励，一枚雪景球。】
　　【发放奖励，一个金色立方体。】
　　【发放奖励，一针特效药。】
　　【雪景球（持有者可一定程度免疫崩坏能侵蚀）】
　　【晶莹剔透的球体中装着已然遥远的覆雪之壁，以及某位游子的决心。】
　　【虚空万藏（驱动己身，如臂使指）】
　　【此物品直接来源于模拟系统本身，此外不影响任何一方世界，只有与其融合过的人方能催动。】
　　【黑死病特效药（可一定程度遏制崩坏侵蚀）】
　　【针剂中流淌着功绩与伤痛，是反崩坏血清的前身。】
　　陆眠承受这一连串的信息轰炸，莫名感到一股奇妙的抽离感。
　　他下意识打开系统储物空间，却见其中只有三样东西静静陈列。
　　其他那些他试图从模拟世界带出来的东西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不其然，模拟里的东西是带不出来的。
　　陆眠又看向那一针似乎可以救自己命的针剂，却是眉头紧皱。
　　问题就真的只有崩坏侵蚀么？
　　事情貌似不那么简单啊......

 第四十三章 美妙开局
　　“太好了宿主，雪景球可以为你提供崩坏能抗性，虚空万藏能为你直接提供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到了遏制崩坏侵蚀的药剂耶，这下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耳边传来的是系统清甜而元气满满的声音。
　　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
　　可陆眠并没有被这欢快气氛感染，他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蓦然道：
　　“系统，把能够治疗人体伤病的药物推送给我。”
　　“啊？嗷。”
　　伴随着系统略带疑惑的应答声落下，一件件系统商城中的物品被推送到陆眠眼前。
　　陆眠挑着最便宜且最有效的看，又挨个把那些不符合他条件的都点掉。
　　太贵——不要。
　　效果不够好——不要。
　　挑挑拣拣，最后只剩下了一样：
　　【初级治疗药水（可治疗人体大部分内外伤）】
　　【经典小红瓶，其中蕴含着的生命能量可以轻易令垂死之人再起。】
　　而它的售价是一个赤红而刺眼的“520”。
　　看来这保底手段，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陆眠看了看这个售价，又看了看自己手里仅有的那整整好好500点系统点数，突然释怀的笑。
　　他笑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心中情绪道：
　　“系统，这商城里的定价都是谁设置的啊？”
　　“哦，这个是四大学院的院长联合设置的。”系统如是回答道。
　　这四大学院的院长都是恋爱脑吗？
　　陆眠想要这么问，却又生生绷住了。
　　系统看他只是笑着又什么都不说，这才疑惑道：
　　“话说宿主你为什么要突然找这种东西啊？”
　　面对系统的疑惑，陆眠轻叹了口气，解释道：
　　“不是我突然要找这治疗药水，而是咱们现在面对的问题很可能不只有崩坏侵蚀。”
　　“现实世界你来的那会我已经差不多要寄了，我为什么要寄？因为我的身体被崩坏侵蚀濒临崩溃。
　　“这就好比沸水煮肉，崩坏是沸水，我的身体是肉。咱们现在要想的不仅仅只有怎么把沸水变凉，还有怎么把已经煮熟的肉再变成生肉。”
　　一番生动描述下来，系统也完全理解了陆眠的想法。
　　光是听声音转变都能听出她的汗流浃背，“不会的，宿主你不会有事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是真着急啊，都语无伦次了。

　　见状，身为问题提出者兼直接当事人的陆眠却反倒轻摇了摇头，轻笑着安抚起系统来：
　　“莫慌，很有可能这问题其实也不大。”
　　话罢，他伸手点掉了治疗药水的界面，随后打开了系统空间。
　　其中仅有三样东西静静陈列：
　　能够提供一定崩坏抗性，同时对陆眠来说意义非凡的雪景球、陆眠用起来比用自己器官还顺手的虚空万藏、以及一针药剂。
　　陆眠深深看了一眼雪景球与虚空万藏，旋即当场使用了那一针药剂。
　　下一秒，他所身处的纯白空间顷刻崩塌，露出了纯白空间之下的真实世界。
　　空气随着时间的转动开始流动。
　　血色残阳下，陆眠依着断壁残垣，默默感受着体内体外的变化。
　　肆虐在他体内的崩坏确实被特效药剂消除了，围绕在他周身的崩坏能也不再能够侵蚀他。
　　与此同时，他肤色的苍白与蔓延在上的紫色纹路也消退不少。
　　然而，他的身体状况还是很差，很差。
　　对此，陆眠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只见他右手平举虚握，氤氲着金光的圣洁之花便从他手中长起，又一点一点蔓延至他全身。
　　拟态·黑渊白花。
　　圣洁之花拂去伤痛，也消退了崩坏侵蚀，随后散作金光融入陆眠体内。
　　陆眠站起身来，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甚至活力更甚以往的身体，露出一个笑容。
　　势不可挡，火力全开！
　　虚空万藏的能力，很神奇吧？
　　芜~，如此美妙的开局！
　　与陆眠开香槟的愉悦不同，系统这边明显还没缓过劲儿来，还在小声抽噎着。
　　这一副软软的模样不禁令陆眠哑然失笑。
　　“不是说了很有可能其实问题也不大吗？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再不似可就不礼貌了？”他如是说。
　　系统带着哭腔答道：
　　“人家，人家忍不住嘛...吸，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闻言，陆眠轻笑着摇了摇头，迎着如血残阳，向着前方走去。
　　眼下这天色想要离开这座城市是很难了，控制重力飞起来又难免会被当成显眼的靶子，不如找好食宿，就先住下这么一晚。
　　明天再仔细打算。
　　他是这么想的。
　　可还未等陆眠走出几步，便直直撞上了一只由手持双刀的类人怪物与几只巨型蚊虫异兽组成的小分队。
　　陆眠见到了它们，它们自然也感知到了陆眠。
　　两相对应，一时间，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起来。
　　鸽几个倒真是挺眼熟的啊？
　　陆眠望着眼前死士领着崩坏兽的组合，微微砸了砸嘴，眼中精光一闪。
　　“嘭——”
　　紧接着，无边金光于他身前凝为实质，生生化作巨大金色十字架砸在地上。
　　拟态·犹大的誓约。
　　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落下，直立于地上的犹大应声展开，戒律金锁与约束长矛齐出，穹光倾泻般洞穿过双刀死士与突进级崩坏兽的身体。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死士与崩坏兽便一齐倒在地面之上再无声响。
　　懂不懂“虚空万藏本人”使用虚空万藏的含金量啊？
　　神奇不神奇吧你就说。
　　陆眠收了犹大的誓约，看着自己的“战果”他气不更出而面不改色，眸间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这种由普通人直接跃升至超凡者的力量转变还真是令人沉醉。
　　模拟世界中他开图图那会也会感到兴奋，但鲨那些人多半属于任务性质的，都鲨完了他还会死，哪有心思好好体会别的什么东西。
　　现在则不一样，打怪兽这种事怕是普通人做梦都难以梦到几次吧？
　　一秒，两秒。两秒过后，陆眠眼中的兴奋尽数退去，转而化为一汪沉静。
　　再如臂使指也终究是外物。
　　如果此一行还有机会的话，还需得磨砺自身才行。
　　如是想着，陆眠迈开步子，越过了死士与崩坏兽的尸体碎片向前走去。
　　而就在他离去没多久，一道手持双枪的曼妙身影戒备着走到了现场。
　　“真是的，芽衣学姐究竟去哪里了嘛，刚刚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声响？”少女甩了甩她那标志性的雪白麻花辫，小声嘟哝道。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陆眠留下的满地狼藉。
　　“喔啊——好利落的手段，”她仿佛已然回到了战斗刚刚发生之时，目睹了整个过程，“好精彩的现场啊！”
　　小半晌过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目的并不是来看这些怪兽碎片的少女用脚踢了踢碎片，再度向前迈开步子：
　　“真是的，芽衣学姐究竟去哪里了嘛......”

 第四十四章 想念
　　长空市，便利店。
　　有多处塌毁，但整体还算完好的便利店中，陆眠尽可能多地搜刮着食物与饮用水。
　　许是时来天地同协力，又许是倒霉到极点换来了运气的触底反弹。
　　总之，他顺利且平安地将差不多小半个便利店都装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紧接着，完成目标的陆眠又将自己不需要而剩下的那些东西都拢成一堆，放在便利店内最显眼的地方。
　　或许是毫无必要的善心吧，希望下一个来到这里的灾难幸存者能够因此得到一点点帮助。
　　至于再多的他就爱莫能助了。
　　做完这一切后，陆眠看了一眼天色，天边残留的血色即将尽数退去，夜晚将要到来。
　　得赶快找个合适的安身地点。
　　如是想着，他并未走门，而是从墙边的一处断壁残垣直接翻了出去。
　　而就在陆眠刚走没多久，此前出现过的那名扎着两个白色麻花辫的曼妙少女步入便利店中。
　　只见她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唉声叹气道：
　　“真是的，芽衣学姐...唉......诶？”
　　叹气刚刚落下的功夫，她便无意间瞥见了堆放在便利店最显眼处的那一小堆食物与饮料。
　　霎时间，少女湛蓝双眸中似乎亮起了一整个星空。
　　为了填饱早已瘪得不能再瘪的肚子，她也顾不得什么吃相或仪态这种自己从来没学过的东西。
　　当即警示周围，发现至少方圆数米内没有危险后便半蹲下身子胡吃海塞起来。
　　边吃边含糊不清地感动道：
　　“呜呜~，感谢留下食物的好心人，你人真好。”
　　-----------------

　　且说陆眠迈出便利店一路沿着破碎的道路寻找着可供自己居住的地方。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烂尾楼。
　　时值三月，尚为中春，烂尾楼四面漏风只有支撑柱作为遮挡，本不是个好去处。
　　但陆眠偏是看中了四面漏风这点，这样一来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好随时拟态出伊甸之星操控重力跑路。
　　抱着这样的设想，陆眠踏上烂尾楼三层，方才停下脚步找了处支撑柱靠坐下来。
　　直到这时，浓浓的疲惫方才从他脸上显露出来。
　　白花能够拂去身体上的创伤，却抹消不掉深埋精神中的疲惫。
　　模拟世界十几年的真切经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再加上破解危机后的放松于一瞬压在身上。
　　就像是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卸去了所有的力一般，说实话，还挺累的。
　　陆眠从系统空间中拿出那一枚雪景球，又将之小心放在身旁。
　　模拟结束前他都没敢再看看它，现在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游子轻摩挲着雪景球，盯着其中所盛放的故乡雪景，他的神色小有复杂。
　　温柔与思念撞在一处，绘成了第三种色彩。
　　好半晌后，陆眠身上的疲惫与孤独消退了一些。
　　为防止自己就这么睡去，他随手撕开一袋饼干，轻声问道：
　　“系统，聊会天么？”
　　回应他的却是系统吞咽口水引起的轻微响声。
　　“那个...宿主，我也能吃一点...这些零食么？”系统的声音很不好意思，像是一边说话一边两手食指互顶。
　　就挺可爱的吧。
　　陆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之又问清了“投喂系统”的具体操作流程。
　　之后就这么边给系统递东西，边问道：
　　“系统也需要吃东西么？”
　　“咔嚓——”
　　薯片与牙齿碰撞的幸福脆响落下，系统话语的尾音似乎都因此变得轻快了些，“虽然并不需要借此汲取能量，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系统想要尝一尝味道。”
　　话说到这里，她又不可避免的低落了：
　　“本来我也是不需要向宿主要食物的，但是我提前准备好的那些用来换食物的点数也放在新手大礼包里了......”
　　这一次，系统的话并没有说完。
　　陆眠生生加快了有一倍的递东西速度打断了她。
　　“唔！够了够了，太多了宿主！”
　　听系统这么说，陆眠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该死的新手大礼包也就这么被轻轻巧巧揭过去了，原谅他现在不想听这种倒霉事，连想都不想去想。
　　时间慢慢推移，待到陆眠吃饱喝足，夜幕也便彻底降临了。
　　繁星闪烁不说话，阴风与云诉哀愁。
　　月华落在整个长空市，像是为长空市罩上了一块罹难者专用的白布。

　　陆眠隔着鸟笼般的烂尾楼窥得一隅月光，眼皮越来越沉重。
　　晚上或许会很冷，拟态出天火圣裁生个火？
　　可光亮、烟、火燃烧的响声会不会......
　　思绪无力维持，意识渐渐抽离，他睡着了。
　　这时，一股邪风吹拂而来又绕在陆眠身旁，透过他那单薄衬衣将他吹得战栗不已。
　　“嗖——”
　　忽地一股微亮暖光乍现，将那风硬是拍散，又为陆眠抚平紧蹙眉头，驱走遍体之寒。
　　明天的露水在墙上凝结，疲惫而彷徨的人却做了一场酣畅无比的甜蜜大梦。
　　虚空中，仅落下一声：
　　“晚安，我...我亲爱的宿主......”
　　而就在这之后没多久，此前一直巧合般跟在陆眠身后的那名少女又双叒叕跟着来到了陆眠所处的这栋烂尾楼。
　　至于她选择这处地方的理由也很简单：
　　虽然这地方凉是凉了点，但也确实方便人见势不妙就逃之夭夭，一举从高楼跃下。
　　除了安全，还是安全。
　　抱着这样的想法，少女一路行至烂尾楼三楼，搜遍了每个角落却愣是把陆眠安眠那一处给漏下了。
　　就这样，她随处找了处承重柱靠下，轻抚了抚自己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呢喃道：
　　“真是的，芽衣学姐究竟去哪里了嘛......”
　　真是怪事。
　　街道都快跑遍了，怎么就哪也找不见了捏？
　　怎么会事呢？
　　不想去想了。
　　少女环抱着自己那圆润而富有肉感的嫩白大腿，轻轻合上双眼。
　　明天再上各个楼房之上找找吧。
　　“......”不一会，她的呼吸匀称了。
　　素白月光映进烂尾楼中，却是将烂尾楼内部分明切成两处，分别是月华相映之地与漆黑笼罩之所。
　　镜面相对的两处承重柱下，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少女沐浴在月光下，睡颜恬静，与其神志清醒时堪称判若两人。
　　男人蜷缩在一片黑暗中，像是梦见了谁，神色难得与成熟相悖。

 第四十五章 寄
　　翌日清晨。
　　陆眠于睡梦中醒来。
　　突然从奇妙而令人愉快的深深梦境中醒来，还不错。
　　如果身体四处弥漫着的僵硬能消失的话就完美了。
　　这么想着，陆眠扶着支撑柱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怎么样系统，我这地方挑得还不错吧？”
　　“嗯...是挺不错的，就是貌似有人跟宿主你想到一块去了啊？”系统的语气略带揶揄。
　　“啊？啊......”
　　尚处于诧异与绷不住之中的陆眠随着系统的指引，找到了此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白发姑娘。
　　少女一头白发扎成两个方便行动的麻花辫，娇俏容颜略带稚气，两弯轻眉未经勾画而找不出任何瑕疵，双眸紧闭、睫毛轻颤，俨然一副“安然好眠”的模样。
　　一件应季的修身白卫衣将曼妙身姿完美勾勒，一看就是缺点器官的好身材。
　　向下看来，牛仔热裤将圆润而饱满的臀儿包裹、凸显，嫩白而略带肉感的大腿上不着丝袜，仅仅套了白色双小腿袜，脚上踩了双黑色帆布鞋。
　　是绝美而充满青春气息的运动系少女啊。
　　陆眠看呆了，这呆不源于少女的美貌，而是因为认出少女的身份后，他的心脏骤停了。
　　琪亚娜，琪亚娜·卡斯兰娜。
　　或者说，k423。
　　《崩坏三》的看板娘，指定女主角，陆眠意外穿越到崩坏世界后下意识想要见一见的姑娘。
　　但现在陆眠只希望自己的下意识去似。
　　他不想见到琪亚娜，在模拟世界中不想见到，在现实世界更不想见到。
　　单单一个琪亚娜没什么好说的，令陆眠在意的是很有可能站在琪亚娜身后的两个男人：
　　齐格飞·卡斯兰娜以及...奥托·阿波卡利斯。
　　琪亚娜一个小丫头能满世界找爸爸还安然无事，这其中固然有她自己的功劳，但更多的应该还是跟在她身边的齐格飞以及时刻关注着她动向的愚者奥托出手了。
　　暂且不提多半没什么实质威胁与攻击性的齐格飞，光是一个愚者奥托就足以令陆眠灵魂颤抖。
　　没有人，比他，更懂，愚者奥托。
　　他现在出现在琪亚娜周围十米的范围内，就差不多相当于在愚者奥托眼里开了个高亮显示。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有些特殊呢？
　　一个没有根据和由来的，突然出现在这世界上的男人，并且他还没有死于崩坏爆发。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还出现在了琪亚娜的身边。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寄，大寄特寄！
　　为了一切处于自己的控制范围内，愚者奥托可是真能整出狠活的。
　　君不见天国的瓦尔特·乔伊斯与塞西莉亚？
　　至于就此远离琪亚娜继而跑得远远的什么的，那不是更能引起愚者奥托的注意么？
　　十几秒的功夫就把一切想得明白的陆眠抚了抚额，心下满是感慨。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补刀，如今看来此话确实不假。
　　世界是残酷的，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陆眠还有一定的反抗能力，这便是唯一的好消息。
　　大不了他就和愚者奥托爆了，当场就去似也不用受什么折磨。
　　如此一来也没有什么藏拙的必要了。
　　站在悬崖之前的人是没有资格后退的。
　　面对那位愚者，比起遮遮掩掩，陆眠更倾向于展现自己的价值。
　　毕竟他凭空出现，又在崩坏中活了下来，已经是没有再成为“飞舞”的余地了。
　　至于跟愚者奥托扳扳手腕什么，嘿嘿，哈哈。
　　兴许是愚者奥托带来的压力令人精神紧张，又许是面对危机却又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令人胡思乱想。
　　陆眠的思绪很乱。
　　他默默注视着琪亚娜，摇了摇头似是要把脑子里纷繁的想法都甩出去，却又微微眯了眯眼。
　　“啪——”
　　伴随着一声独属于响指的脆响落下，数道戒律金锁凭空而出将琪亚娜娇柔的身子连带四肢一同包裹得严严实实——有点像是会在地上蛄蛹的猫猫虫。
　　下一秒，原本应该熟睡着的少女当即睁开双眼。
　　见自己受缚，她没有迟疑也没有诧异，而是直接扭动身子试图挣扎缚锁。
　　这也直接让陆眠确定对方此前是在装睡的事实。
　　那就没问题了。
　　琪亚娜要警惕陌生人，那么他也应该警惕“陌生人”才显得合理。
　　这时，挣扎无果还让自己失去平衡从而侧倒在地面上的琪亚娜怒视陆眠道：
　　“你这混蛋，快把本小姐放了！”
　　闻言，陆大混蛋仅露出一个礼貌的轻笑，旋即捏出一柄约束之矛对准地上的猫猫虫，礼貌而友好，“姓名。”
　　对此，琪亚娜也是非常有骨气。
　　“琪亚娜，琪亚娜·卡斯兰娜。”她蛄蛹着稍稍远离了一些锋锐矛尖，只用两秒便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陆眠点了点头，“性别。”
　　“喂？！”琪亚娜再度怒视陆眠。
　　真当她琪亚娜是好欺负的不成！？
　　矛尖再度贴近。
　　感受着那金光长矛之上的寒锋，非常有骨气的少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再度放弃了自己本就不多的矜持：
　　“...女......”
　　稍稍逗弄了一番猫猫虫的陆眠只觉得充盈在脑海里的烦恼去了一半。
　　他散去手中长矛，收起玩笑之意，“琪亚娜小姐，请详述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或者说，目的。”
　　“本小姐...我在找芽衣学姐啦，”经历了此前的情绪拉扯后，琪亚娜眼中失去了高光，对答如流，“就是一个名叫‘雷电芽衣’的紫发美少女，个子有些高挑，容貌绝美......”
　　她回答得很详细。
　　陆眠又轻轻点了点头，却是蓦然问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在面对我时装睡呢？”
　　闻声，猫猫虫肉眼可见地汗流浃背了。
　　她嗫嚅着，声音很小很没底气，“那个...人家看你是陌生男人，就想着...就想着......”
　　“说下去。”
　　“就想着让你变得没有威胁嘛......”
　　“那咱们两个彼此都是陌生人，我抢先一步让你变得没有威胁，我做得对吗？”
　　受话语引导，琪亚娜下意识答道：
　　“对的对的。”
　　旋即却是又反应过来，“不对，对啥呀对？”
　　然后，她就被自己给成功绕蒙了。
　　“...对，不对，对...对吗？”
　　陆眠看着似乎是在征求他意见的琪亚娜，由心而发地露出了笑容。
　　一如刚开启模拟而意外遇见奥托的那天。

 第四十六章 路在这边
　　今天的自己真的很倒霉。
　　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怎样的玩弄呢？
　　蛄蛹在地上停止了思考的琪亚娜看着笑容愈发“放肆”的陆眠，如是想着。
　　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估计已经能够想出来自己被迫生下的十个孩子都叫什么了。
　　然而下一秒束缚着她的那些锁链便一齐散去了。
　　“诶？”重获自由的琪亚娜却仍下意识地蛄蛹两下。
　　待到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自由后，她站起身来，疑惑望向身前那个仍然在笑的男人。
　　“请不要这么看着我，琪亚娜小姐。你我都是陌生人，自然无法确认彼此是否存在威胁，但就刚才的接触来看，我不认为你对我有什么威胁性。”陆眠如是说。
　　闻言，琪亚娜下意识点了点头。
　　对方有能力抓住自己却又把自己放了。
　　那他说这话似乎确实没什么问题嗷。
　　理清一切后，少女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土，随后冲着身前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本小姐就不计较你刚刚的所作所为喽~”
　　话罢，却是转过身便欲离去。
　　琪亚娜自己拎得清，互相不存在威胁并不代表着一定要同行。
　　况且她还要去找芽衣学姐呢，对方也不一定能接受这种条件。
　　就在这时，陆眠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个‘雷电芽衣’现在在哪里，琪亚娜小姐，你也不想跟个无头苍蝇似地再多找半天吧？”
　　话音落下，琪亚娜刚刚抬起的脚步也随之顿住。
　　她回眸望向陆眠，作静待下文状。
　　见状，陆眠轻点了点头，收了挂在脸上的笑，“我可以帮你找到雷电芽衣，并在此基础上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带我逃离这座城市，去往一个安全而有人烟的地方。”
　　此言非虚。
　　陆眠作为一个刚刚被崩坏侵蚀没多久的人，就像是加入了崩坏构建的网络。
　　纵侵蚀退去，这痕迹却是留下了。
　　因此自然能够感知到已经化身律者的雷电芽衣之所在，并借此找到她。
　　交换条件这方面则是经过陆眠思的。
　　一来，身为小镇做题家的他前世到“死”都没有离开过家乡的小县城，在不考虑飞行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迷路，傍上琪亚娜这么个导盲犬兼优质打手总没错。
　　二来，他知道琪亚娜和圣芙蕾雅学园有关系，和琪亚娜培养培养关系再看看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圣芙蕾雅学园，这样一来便也不算擅自离开那位愚者的视线范围。
　　虽然以上都是假设，但其中所含利害关系也足以催动陆眠行动。
　　至于之后的问题。
　　那不是现在的陆眠有资格考虑的。
　　琪亚娜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思考着陆眠提出来的“交易”，突然开口道：
　　“我要怎么才能够确认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沉默，除却沉默还是沉默。
　　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的少女将眸光锁在男人俊俏面庞之上，试图解读出什么。
　　可对方只是温柔看着她，不再言语。
　　那目光很亲切、很温暖、很关爱......她老爸都没有这么看过她。
　　把琪亚娜看得都要炸毛后，陆眠这才语重心长道：
　　“琪亚娜小姐，你自己找那位雷电芽衣小姐是没有目的地找，如果我骗了你，那么我带着你找那位雷电芽衣小姐也不过是让你得到同样的结果罢了。
　　“我向你索要的报酬还要在找到那位雷电芽衣小姐之后才能支付，且不论我骗你到底有没有意义，就算我真的骗了你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失吧？
　　“我能够理解你对陌生人的警惕与戒备，毕竟我也是这样的，但我不建议你再用出这么不加规划的戒备。”
　　这一番夹杂着教育的解释很啰嗦，是那种保证几岁的宝宝都能够听懂的语气。
　　因为陆眠也没想到琪亚娜会在“是”与“否”之外选择这么个问题。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卡莲都不会问这种问题！
　　卡斯兰娜之间亦有差距，感觉...弗如远甚......
　　而琪亚娜在听完陆眠一长串的解释与教育后，竟还能做到脸不红而心不跳。
　　仅一脸真诚地握拳捶掌，作恍然状，“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们快去找芽衣学姐吧？”
　　话罢，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就作势要出发。
　　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这时少女才要真的绷不住了，她回过身正准备痛斥陆眠抓着自己一个“小失误”不放的行为，却发现其伸手指了个与她所指完全相反的方向。
　　“下楼的路和‘芽衣学姐’都在这边。”陆眠如是说，脸上是一个轻松愉悦的微笑。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琪亚娜只觉得这个笑之于她来说十分刺眼。
　　琪亚娜：???
　　-----------------
　　离开烂尾楼后，陆眠与琪亚娜一前一后走在遍布着狰狞裂痕的破碎街道上，间隔约莫有三至四个身位。
　　“仔细想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给本小姐速速报上名来。”琪亚娜看着陆眠的背影，像是全然忘了刚刚那点小尴尬，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真的很活泼开朗、阳光热情。
　　真耀眼啊，希望她一直如此。
　　“陆眠。”陆眠头也不回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闻言，琪亚娜头上的呆毛动了动，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停住。
　　只因她凭借自己良好的视力无意瞥见前方不远处有几只突进级崩坏兽。
　　“前方有敌人，阿眠你就放心交给本小姐好了。”琪亚娜紧赶几步走到了陆眠身前，抬起手臂挡了挡陆眠。
　　话罢也不等陆眠反应，架起手中双枪便冲到崩坏兽身前给了崩坏兽一脚。
　　陆眠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卡斯兰娜枪斗术”以及琪亚娜战斗的背影，突然释怀的笑。
　　琪亚娜的身姿很矫捷，战斗的手法也非常熟练。
　　不一会，她便用手中的双枪与拳脚解决了所有崩坏兽，再度回到了督战的陆眠身边。
　　气不更出，面不改色。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小姐的帅气身影给深深折服了？”琪亚娜见陆眠笑着，便也笑着如是问。
　　陆眠保持着自己的笑容，伸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琪亚娜小姐，路在这边。”
　　“......？”

 第四十七章 神恩结界
　　阴暗狭窄的楼道中，陆眠与琪亚娜并肩而行。
　　“阿眠，你说芽衣学姐真的在这上面嘛？”感受着两肩触碰带起的衣物摩擦，琪亚娜不确定道。
　　陆眠顿住脚步却并未给出回应，反倒是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见状，琪亚娜先是愣了愣，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无奈抿了抿唇。
　　一秒，两秒，三秒。
　　僵持了足足三秒，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踮起脚，伸出素手捻着空气在陆眠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随着这个动作落下，陆眠像是真的被拉开了拉链一样，这才开口调侃道：
　　“琪亚娜小姐你不是不让我给你指路么？”
　　闻言，琪亚娜没好气地跺了跺脚，“你还说，还不是你非要借着这种事情嘲笑我？”
　　陆眠爽朗一笑，嘴上却是毫不客气地开了庭。

　　“琪亚娜小姐你玩得绿色不让人说也就算了，竟然还不让人笑？”他如是说。
　　“你，我，你...”琪亚娜气急，却着实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最终只得转变话锋，“你以后都不许再叫我‘琪亚娜小姐’！”
　　“是，卡斯兰娜小姐。”
　　“呜——也不许叫我‘卡斯兰娜小姐’！”
　　“是，小姐。”
　　“嘶——＃￥%@＃＃@＃＃......”
　　陆眠笑看半天没一句整话、没一声好声的“小怪兽”琪亚娜。
　　摇了摇头，开始控温：
　　“那么多崩坏兽肆虐，几乎所有大楼都塌得不成样子，就连咱们两个睡的烂尾楼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
　　“你不觉得眼下这一幢高楼完好得不像话么？”
　　简直就像是刻意留出来供谁人站立一般。
　　听陆眠这么说，琪亚娜从即将红怒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挑了挑眉思考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陆眠也不多解释什么，“继续走吧，你的那个‘芽衣学姐’就在天台等你呢。”
　　之后，两人一路无言，又爬了好几层楼梯，终于来到了天台的门前。
　　琪亚娜站在楼道里扒着铁门朝猫眼望去，但见空荡荡的天台之上唯有一道娇柔身影孤零零伫立，似是凭借高楼而俯瞰整个世界。
　　有些高挑，紫藤色娟柔长发垂至腰间。
　　不是雷电芽衣还能是谁？
　　“真的是芽衣学姐诶，阿眠你真的没有骗我！”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芽衣学姐”后，琪亚娜出奇兴奋。
　　当即便要打开天台大门冲到“雷电芽衣”身边。
　　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陆眠就像是早已猜到她想干什么一般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紧接着又将她按在墙角。
　　琪亚娜此时还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娇俏容颜上满是诧异地朝陆眠问道：
　　“诶？！阿眠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找芽衣学姐啊？”
　　“一个娇柔少女是怎么在经历过崩坏这样的灾难后还能相安无事地站在这天台上的，况且琪亚娜你也不是没有对抗崩坏的经验，难道就没有感觉出来什么吗？”陆眠反问道。
　　闻声，琪亚娜一脸不敢置信：
　　“阿眠，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门外明明就是芽衣学姐的味道啊......”
　　一句话，直接让陆眠彻底绷不住了。
　　好家伙，雷电芽衣身上那味道是得多大才能彻底掩盖住她现在身为律者的事实啊。
　　他也不劝什么，只让琪亚娜自己再好好透过猫眼看一看雷电芽衣。
　　琪亚娜乖乖照做，这一次，她终于看出了雷电芽衣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也感受到了...那浓度极高的崩坏能，是只有在律者身上才会出现的崩坏能。
　　她的芽衣学姐，变成了律者？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让少女的大脑濒临宕机。
　　好半晌后，琪亚娜凝望陆眠颤声道：
　　“咱们...我一定还有把芽衣学姐带回来的可能的，阿眠你说对吗？”
　　即便不愿接受现实，可她依然没有放弃。
　　这大概是因为琪亚娜·卡斯兰娜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退缩”这两个字吧。
　　对此，陆眠答非所问，并没有站在同伴的角度，“雷电芽衣已然化身律者，即便她化身律者，你也有把她带回自己身边的觉悟么？”
　　听陆眠这么说，琪亚娜那双湛蓝如天空般眸子不可避免地明灭了几下，螓首也随之低下。
　　她以为对方要说出什么“以律，一律，辈律”之类的道理来。
　　不想去想了，她现在只想把芽衣学姐带回身边。
　　然而，预料之中的话语却并没有到来。
　　陆眠声音温润，其间夹杂着长辈般的温暖与鼓励，“那还真是璀璨的觉悟啊，希望你日后也能如这觉悟般闪耀。至于现在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还记得咱们的交易内容么？”
　　想象与现实的反差令少女下意识抬起头来。
　　入目的，是男人平常也会流露出的轻笑，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至多令人觉得很温暖。
　　可眼下这笑容似乎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它是那么令人心安。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
　　琪亚娜凝望着陆眠，凝望着陆眠的笑容。
　　她心想这下子全完了，她一定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眼下这个轻笑了。
　　琪亚娜·卡斯兰娜并不知道，有那么两个人思念这个轻笑足足思念了五百年......
　　时间不会驻足，更不会定格。
　　陆眠说完“把一切交给我”这种话后便转身夺门而出，选择孤身一人直面律者，还顺手带好了门。
　　其动作利落到琪亚娜都来不及反应，只得趴在门上透过猫眼观察战局。
　　只见陆眠刚冲出没两步便高声喝道：
　　“犹大的誓约·神恩结界！”
　　话音落下，圣洁而肃穆的灿灿金光便自穹顶倾泻而下，作半圆状将整个天台笼罩其中。
　　无遮无挡无所遁形，神光天降万难提防！
　　“好精彩喔！”琪亚娜不由地道。
　　下一秒的到来却是让她这一声称赞成了笑话。
　　那“神恩结界”形成后，律者芽衣连说话的份都没有，瞬间直直倒在地上。
　　躺得比结结实实挨了一枪都快。
　　律者，崩坏的宠儿，拥有着人类外貌以及人类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的神之使徒。
　　就这么被解决了？
　　啊？

 第四十八章 异变突生
　　虚空万藏拟态出的犹大虽然威力不如原品，但想要制服雷电芽衣这个未完全觉醒的律者还是很轻松的。
　　就这样，琪亚娜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到陆眠抬手摄来万丈金光，不费吹灰之力地“秒杀”了律者芽衣。
　　一时无言。
　　律者，竟然是能够这样解决的东西么？
　　陆眠的力量，竟然有这么神奇吗？
　　少女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呆滞。
　　而在她呆滞目光中，制服了雷电芽衣的陆眠跨坐在雷电芽衣身上，不知从哪掏出来什么东西就要往雷电芽衣的樱桃小嘴里塞？！
　　这怎么能行？！
　　如是想着，琪亚娜一把推开铁门，欲要直直冲到陆眠与雷电芽衣的身边。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枯燥。
　　“噗通——”
　　她被那尚未散去的神光一照，顿感全身软弱无力，就也同律者芽衣那般摔倒在地上，以头抢地。
　　听着身后传来的不和谐响声，陆眠散去手中金色羽毛，回首望去。
　　陆眠：（。_。）
　　琪亚娜：QAQ
　　“琪亚娜，你这是？”陆眠暂不管身下的雷电芽衣，如是问道。

　　闻言，原本还觉得自己柰子蹭得有些疼的琪亚娜立刻感到汗流浃背，面露羞赧，“我，我是怕你对芽衣学姐她，我怕你伤害到她......”
　　听了这话，陆眠愣是在这种严肃场合笑出声来：
　　“怕我伤害到她？你就不怕她伤害到我？”
　　这捏么的好歹是个律者，大兵琪亚娜你是否清醒，又在说什么胡话？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嘛...”琪亚娜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当即使出了极东之地秘术，“对不起，红豆泥私密马赛！”
　　一个欧洲人在极东之地说出了极东之地的家乡话。
　　就，挺怪的吧。
　　陆眠没有过多计较琪亚娜的行为和语言。
　　他寄吧谁啊？刚认识一天就要让琪亚娜全心全意地在乎着他？
　　奥托沦陷得都没这么快吧？
　　方才的话也仅仅只是一个不轻不重的玩笑而已。
　　陆眠收回自己望向琪亚娜的目光，却发现身下的雷电芽衣早已醒来，正愣愣地看着他。
　　“雷电小姐，你醒了？你没有在与律者搏斗的过程中死去真是太好了。”他这么说道。
　　闻声，雷电芽衣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她盯着陆眠俊俏脸庞看了足足两秒，随后又看了看对方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动作，轻声道：
　　“请问...您这是？”
　　声似空谷莺啼，空灵而不失柔美。
　　还挺有礼貌。
　　“琪亚娜委托我找到雷电小姐你在哪里，但就刚刚的情况来看你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其解决。”话还没说完，陆眠便从雷电芽衣身上离开。
　　他仅仅散去了笼罩在天台上的神恩结界，除此之外并未再和雷电芽衣有过多接触。
　　就连伸手拉一把少女的想法都没有。
　　“雷电小姐你没有刚才的记忆了吗？”看着撑坐起身子的雷电芽衣，陆眠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闻声，雷电芽衣素手抚额，黛眉轻蹙，“...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陆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刚刚还蛄蛹在地上的琪亚娜已然恢复了活力，小跑到两人身边。
　　猫猫虫先是“芜湖”一声作庆功状抱了抱陆眠，旋即又跟小蝌蚪找妈妈似地一头扎进了雷电芽衣怀里。
　　“呜呜，芽衣学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
　　雷电芽衣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仍旧伸出手安抚似地轻拍了拍琪亚娜的后背。
　　陆眠看着眼前这和谐而又“亲情满满”的一幕，总觉得有那么一些似曾相识。
　　一秒，两秒，三秒。
　　我趣，卡莲......
　　-----------------
　　长空市，高楼天台。
　　琪亚娜左一句、右一句为雷电芽衣理清了故事始末，却又刻意忽略了“律者”的相关信息。
　　多说多错，陆眠自然便也讨个清闲，站在一旁一句嘴都没插。
　　“崩坏么......”雷电芽衣听着琪亚娜酷似“中二病发”的讲述却并未怀疑什么。
　　自这高楼天台鸟瞰整座长空市，林立的高楼大厦早已化为废墟，破碎街道上遍布着类人、非人的怪物。
　　这便已是最好的证据。

　　雷电芽衣并不怀疑崩坏的存在，甚至还很能接受超凡力量的存在。
　　但她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觉醒来，却看到一切都变了，世界不再美好，那些平凡的日常也都一去不回。
　　任谁都会感到不现实吧？
　　好一会，雷电芽衣才缓过劲来。
　　她望向琪亚娜的目光中除了温柔，更多的是感动。
　　两人仅仅只是以“前辈”与“后辈”的身份相处了一小段时间而已，最多只能称得上是朋友。
　　她实在没想到对方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而对真正“救下自己”的陆眠，雷电芽衣也很感激，但更多的是敬畏。
　　对此，陆眠并不在意。
　　试问，谁家的好姑娘一觉醒来却发现有个陌生男人正骑在自己身上仍能够对他有好的第一印象并立刻与其多亲多近的？
　　雷电芽衣能够一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也已经能够称之为很有礼貌了。
　　陆眠能够理解雷电芽衣，却并未从这方面进行考量。
　　在他的设想里，他只干了一份活就同时收获了未来“律三家”中两个姑娘的好感与谢意。
　　血赚，无需多言。
　　把一切来龙去脉都理清楚后，陆眠、琪亚娜以及雷电芽衣一起思忖着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在逃出长空市的大前提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有就尽可能地帮一下。
　　逃出长空市的计划是陆眠制订的，至于寻找并帮助其他幸存者的附加项是琪亚娜加的。
　　什么？
　　雷电芽衣在哪？
　　她赞成了其他两人的意见，并表示这不也挺好的吗。
　　敲定了计划后，有了明确目标的三人动身起来便要离开这天台。

　　琪亚娜与雷电芽衣并肩走在前面，陆眠则跟在她们两个后面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嗖——轰——！！！”
　　尖锐爆鸣骤然炸响，随之而来的是耀眼的火光，激荡开扬尘，震出如雨碎石。

 第四十九章 俘虏小鸭头（二合一）
　　“嗡——”
　　琪亚娜与雷电芽衣被一双宽阔臂膀死死护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尖锐爆鸣令她们的耳朵暂时失了真，仅余阵阵嗡鸣。
　　巨大冲击带起的强劲气流剐过两人俏脸，也扯起了她们的发丝，使之凌乱。
　　除此之外再无大碍。
　　转瞬即逝的冲天火光映入琪亚娜与芽衣的眼帘，浓浓烟尘遮挡着她们的视线。
　　有什么温温热热的液体滴在她们脸上——是血。
　　已然从巨响与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的琪亚娜眸光剧烈颤动，似是已经猜到了一切经过。
　　而她身边的雷电芽衣反应还要比她更剧烈一些。
　　像是身体因危机而自动触发了什么无比特殊的保护机制一般，少女浅紫色的眸子结出层层冰寒，妖异的姹紫色于其中蔓延。
　　就在这时，一股劲风将弥漫烟尘一扫而空。
　　陆眠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两女眼中。
　　他嘴角溢血，衣衫破碎，右手托着一枚金色球体，虽然不可避免的狼狈了，却依旧完整。
　　“......”尚且完整的陆眠感受着体内那只比受到黑渊白花治愈前好一些的状况，无语而愤怒。
　　好家伙，他还想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呢，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要不是虚空万藏自动触发“救主”效果拟态出伊甸之星斥开了大半冲击力，还真要在这翻车了。
　　都说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这话不假。
　　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谁能预判到啊？
　　而且这还是范围伤害，躲不了一点。
　　是，琪亚娜和雷电芽衣两个律者不需要一个肉体凡胎的男人为她们挡爆炸。
　　但要是让这一炮炸出来两个律者，那可比现在麻烦、难绷得多。
　　陆眠越想心里越是郁结，心神一动间，他手中那枚金色球体剧烈震荡。
　　“轰隆——”
　　倏地，三人所处高楼东北方不远处的半截楼房响起一阵物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沉闷巨响。
　　抓住了那位娇小的“袭击者”后，陆眠抬手用碎成布条耷拉在手臂上的袖子拭去嘴角血迹，又咽下了口中尚未吐出的血液，转过身缓声道：
　　“你们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
　　话罢，也不等琪亚娜与雷电芽衣二人反应，便操控重力直直飞向袭击者所在的那半截楼房。
　　原地只留下琪亚娜与雷电芽衣站在一起。
　　“芽衣学姐，你说阿眠他，没事吗？”琪亚娜看着陆眠狼狈而又令人充满安全感的背影，不确定道。
　　这种安全感她还只在老爸身上间歇性感受过，不过硬吃爆炸什么的，真的没问题么？
　　琪亚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与担忧，然而过了好半晌她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略感奇怪地瞥了一眼身旁少女的神态，发现其一脸呆呆地望着陆眠飞走的身影，眸光不动不摇。
　　可能是芽衣学姐也想爸爸了？
　　如是想着，清楚知晓雷电芽衣家庭状况的琪亚娜当即闭口不言，没有再过多询问什么。
　　“雷电芽衣”仍静静看着陆眠的背影，神色淡漠却也小有复杂。
　　这股莫名而来的安全感，还真是令人生厌......而又令人感到无比奇妙啊。
　　另一边，陆眠漂浮到袭击者所在的那半截楼房，进而找到了袭击者。
　　破烂楼房中，浅灰色螺旋双马尾的娇小少女呈“大”字状仰躺在地上，身旁是同样被重力压得不得动弹的科技感满满的合金机器人。
　　陆眠虽然看不清少女具体面貌，却也毫不费力地确定了其身份：
　　崩坏律三家的最后一块拼图，日后将用自己的存在证明某个不等式的伟大实践派，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至于那个高科技机器人则是名为“重装小兔19C”的作战装甲。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一炮是布洛妮娅的意思还是她背后可可利亚的意思。
　　但反正她们两个现在是一伙的，也没差别。
　　陆眠先是确定了重装小兔没有反抗能力，随后也不解除重力，直接动手拟态出羽渡尘又将之塞进了布洛妮娅的樱桃小嘴里。
　　这是某人从小吃到大的好东西，雷电芽衣没享受上，就由你布洛妮娅吃了吧。
　　正好，你现在脑子还不好，也容易控制。
　　思及此，陆眠神色一动，又拟态出侵蚀之键·地藏御魂进一步加深了自己对小鸭头的控制。
　　确保一切万无一失后，他开始给布洛妮娅一条条地制定规则：
　　“来听我说，放下你对我的一切敌意......”
　　叽里咕噜说了整整三分钟，彻底把布洛妮娅变成了只受自己控制的洋娃娃后，陆眠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
　　随后，他取消了覆盖在布洛妮娅身上的重力，双手捏着这小鸭头的纤细腰肢将其一把拿了起来。
　　少女面容精致，交叉成“乂”的柔顺刘海下是与发色同为浅灰色的剔透双眸，秀气琼鼻与雪白俏脸上沾染着一些尘土，却更能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可惜她面无表情，倒真像个精致的大型洋娃娃。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布洛妮娅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陆眠的许可她没有办法开口。
　　陆眠则一点也没有与布洛妮娅聊几句的想法。
　　他刚才差点就寄了，没心情交流什么感情。
　　陆眠轻轻拭去了少女脸上的尘土，旋即又令其收了重装小兔。
　　“......”布洛妮娅真的遵从着陆眠的意思或者说命令收起了重装小兔，她依然没有开口。
　　布洛妮娅：（?x?）
　　陆眠也不管布洛妮娅要不要说话，手臂打弯将其夹在腰侧飞回了琪亚娜和雷电芽衣的身边。
　　原本还满脸担忧的琪亚娜一见了陆眠的身影，表情立刻多云转晴：

　　“阿眠你没事吧？你夹在怀里的小丫头是...?”
　　“我没事，至于她嘛，她叫布洛妮娅，就是她袭击了咱们。
　　“现在她作为俘虏已经被我收了所有神通，彻底控制住了。”陆眠如是答道。
　　“俘虏？”
　　“你觉得不好的话，也可以换成宠物？”
　　“那还是俘虏吧。”
　　虽然这个小鸭头看着很可爱，但她毕竟是突然袭击了自己的凶手，琪亚娜可不会为其说情。
　　陆眠搂着布洛妮娅，见琪亚娜那副阳光模样不禁轻摇了摇头。
　　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在自方才起就没什么动静的雷电芽衣身上。
　　其俏脸上满是淡漠，却偏又对他饶有兴味。
　　见“雷电芽衣”神色古怪，陆眠微眯了眯眼，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引擎轰鸣的巨响传入在场四人耳中。
　　举头望，一艘巨大战舰推开云层来到天台上方的天空，悬停不落。
　　这战舰陆眠认得，或者说每个了解过“崩坏三”的舰长都认得这战舰，其名：
　　休伯利安号。
　　要说陆眠对休伯利安号没感情，那是假的，但对于一个摸都没摸过的东西有太多感情也不现实。
　　就，挺复杂的吧。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亲自上去看一看。
　　“喔啊，这也太帅了吧！？”琪亚娜凝望休伯利安号，如是惊呼道。
　　听着她的惊呼声，陆眠又打量了两眼休伯利安号，旋即却是再度将目光放在了雷电芽衣身上。
　　四目相对，夜色星眸正映姹紫春瞳。
　　陆眠只从雷电芽衣或者说律者小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别扭感。
　　就像是明明想吃糖却还要等糖长脚跑到自己嘴里？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怪耶。
　　不论如何，律者小姐大抵都能算是没有敌意的。
　　如是想着，陆眠又将目光放在了休伯利安号上。
　　他现在要思考的是怎么不让这休伯利安号所代表的圣芙蕾雅学园和律者芽衣起直接冲突。
　　接下来，交谈会很有用。
　　另一边，休伯利安号上。
　　留有一头火红长发，容貌艳丽却不落俗的成熟女子静盯着电子屏幕上通过观测器得到的天台图像，葱白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金属台面。
　　她叫无量塔姬子，是身下这艘休伯利安号的现任舰长，此行前来乃是受了顶头上司德丽莎·阿波卡利斯的委托，寻找其失散多年的好大外甥女。
　　现在她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她已经找到了德丽莎的那个好大外甥女琪亚娜·卡斯兰娜。
　　但情况仍不容乐观，因为......

　　“德丽莎，我已经找到你说的那个琪亚娜了，但是她现在状况...不太好。”无量塔姬子挥手打开通往圣芙蕾雅学园的通讯装置，如是说道。
　　不一会，听起来就很纯真可爱的稚嫩女声传来：
　　“啊？怎么会状况不太好啊？是琪亚娜她意外受了什么伤吗？”
　　“不是，琪亚娜她没受什么伤，身体状况完全可以说是好得很。”无量塔姬子答道。
　　也就，比她强上个一万倍吧？
　　德丽莎不知无量塔姬子心中所想，再度问道：
　　“那你说的状况不太好是指？”
　　“琪亚娜的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一个小丫头，还有一位疑似是本次崩坏所诞律者的少女。”无量塔姬子望向图像中的陆眠与雷电芽衣，轻抿了抿唇，如是说道。
　　虽说是疑似，但精密仪器检测出来的爆表级崩坏能浓度总不会骗人。
　　闻言，原本还安坐于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办公室中的德丽莎“啪”得从办公椅上跳下，面上表情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亡魂大冒。
　　她的好大外甥女，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跟着一位律者？！
　　那不是完蛋了吗？！
　　德丽莎只觉自己的小心脏被谁狠狠攥住了，嗓子似是塞了棉花，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无量塔姬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琪亚娜和那位律者挨得很近很近，但律者目前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想法，或许我们还有把琪亚娜救回来的机会。”
　　话音落下，德丽莎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般慢悠悠升了起来。
　　虽然仅仅是一个或许渺茫的机会，但也总好过没有任何希望不是么？
　　“姬子，无论如何都试一试吧，注意安全，尽可能拖延时间等我到来。”德丽莎下达了指示，语言简洁。
　　她们是人，却也是女武神。
　　抛却琪亚娜这一层私情不谈，身为女武神对抗崩坏以及律者也是她们逃不开的使命。
　　德丽莎相信即便是身为人类文明终结者、崩坏最强大的武器的律者也有感情，也能感化。
　　但在讲道理之前，她会先试着将律者打倒。
　　接下来，她会暂时放下坐镇圣芙蕾雅学园的职责，携带犹大的誓约火速赶往长空市。
　　但愿战舰的速度够快。
　　而无量塔姬子这边接到指示后，甚至都没等德丽莎把话说完，趁着说话这功夫便将女武神装甲披挂在身。
　　虽然没有直面律者的经验，半残不残的身体状况以及A级女武神的实力也不是很够看，但她仍有直面律者的觉悟。
　　如果有幸能够完成这次任务的话，再去喝一杯吧。
　　抱着这样平凡的想法，无量塔姬子安排好了休伯利安号上的一切事宜，旋即从战舰舰桥上一跃而下，来到陆眠一行人的身边。
　　降落到地面的第一时间，无量塔姬子便无比直观的从律者芽衣那双姹紫眼瞳中感受到了切实与毁灭世界相当的淡漠与冷酷。
　　对方确实是律者——由这一次大崩坏催生的第三律者！
　　只是原本应该揽毁灭世界为己任的律者就只是那么静静站在琪亚娜身旁。
　　律者并未伸出爪牙，反倒是如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般紧紧盯着身边那个怀里搂着小女孩的俊朗男人，似是要从其身上看出什么花来。
　　这一幕很和谐，也很诡异。
　　无量塔姬子见之，不由得紧皱起两弯轻眉，双手紧握大剑作戒备状态。
　　毕竟她所面对的是律者，马虎不得。
　　而陆眠见无量塔姬子这副模样，默不作声将手中的布洛妮娅牌洋娃娃递到了琪亚娜怀里。
　　随后他踏前两步，将琪亚娜与律者芽衣护住身后，将宽阔背影毫无保留地展露给两位少女。
　　“这位成熟而又美丽的小姐，请容我问起你的姓名与此行来意。”他如是说。

　　先走一套礼节连招，看看对方怎么应对。
　　虽然凭借“剧情”陆眠大抵能够猜出无量塔姬子此行的来意，但这并不是神头鬼脸不说人话的理由。
　　无量塔姬子凝望疑似能够代表律者意思的陆眠两秒，虽未解除戒备，却也轻呼出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虽然着实有些诡异，却也全然不似她预想那般恶劣。
　　她本来都做好豁出性命也要拖住律者的打算了。
　　“我的名字是无量塔姬子，此行乘休伯利安号前来是为了寻找我顶头上司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失散多年的外甥女琪亚娜·卡斯兰娜。”她如是说。

 第五十章 三人小队
　　“我的名字是无量塔姬子，此行乘休伯利安号前来是为了寻找我顶头上司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失散多年的外甥女琪亚娜·卡斯兰娜。”
　　听着无量塔姬子报出来的信息，陆眠装模作样地轻点了点头。
　　这些他一早就知道，甚至他知道的可能比无量塔姬子还要多上那么“亿点点”。
　　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故而还得演一下。
　　“琪亚娜，你知道自己有一位名叫德丽莎的姨妈么？”陆眠回首望向正摆弄着布洛妮娅的琪亚娜，如是问道。
　　闻言，琪亚娜挠了挠头，作思索状：
　　“让我想想啊...我那个臭老爸好像确实说过我有一位姓德的姨妈来着。我来长空市好像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来着吧？”
　　话音落下，陆眠真是有些绷不住了。
　　神他妈姓德的姨妈，这到底是是齐格飞拉了没说全名字还是琪亚娜稍有疏忽没记全啊？
　　最离谱的是这两个猜测还都很有可能。
　　越想越难绷的陆眠回过头来，轻咳两声，肃然道：
　　“无量塔姬子小姐的来意我们清楚了，我也很高兴琪亚娜能在这个节骨眼找到自己的亲人，令我疑惑的是无量塔小姐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刀剑相向呢？”
　　话中所指，赫然向着无量塔姬子手中的大剑。
　　对此，无量塔姬子仍没有解除防备，却又生怕自己意外激怒第三律者，导致整个事件走向无法挽回的极端。
　　“听着，你们身旁的那名少女已经...”
　　她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便被陆眠打断了：
　　“你是想说雷电芽衣小姐已经不再是我们的朋友，而是变成了第三律者对么？
　　“这一点我和琪亚娜都知道，也都接受。事实上，雷电芽衣小姐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哪怕一丝想要伤害我和琪亚娜的意向。”
　　此话一出，无量塔姬子原本稍缓一些的面色再度挂上冷冷冰霜，“听你话里这意思，莫不是想让我也跟着接受这位律者小姐？”
　　“恕我直言，无量塔姬子小姐你的意见并不重要。”陆眠神色不改淡淡道。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陆眠一早便知道身后的雷电芽衣已再度觉醒为律者，只是还没来得及点破休伯利安号便破空而来。
　　如今一看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用无量塔姬子“作反派”狠狠坚定他自己的立场，然后把原本还有些不稳定的律者小姐稳住。
　　完美。
　　随着气氛降至冰点，琪亚娜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律者芽衣，终是发现了其身上与雷电芽衣截然相反的气质。
　　我趣，律者？！
　　然而转念一想，少女却又迅速冷静下来。
　　律者小姐也没想拿刀捅她，陆眠也没特地警告过什么，那就是没事。
　　还是玩玩近处的布洛妮娅吧。
　　布洛妮娅：（?x?）？
　　就这样，琪亚娜拉着布洛妮娅一同停止了思考。
　　而陆眠这边依旧与无量塔姬子僵持着。
　　这时，律者芽衣缓步迈至陆眠身旁与他并肩，“人类，权当垂怜，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这个碍事的女人以及天上那个大家伙。
　　“我与那个胆小鬼不同，你大可以依赖我。”

　　她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刚在冰箱里镇过，同时又带着一股漠视一切的高傲。
　　却丝毫不令人生厌，反正陆眠是不讨厌。
　　随着律者芽衣的声音落下，原本还可以称作是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衣，阴云密布间，璀璨雷光洞彻天际。
　　霎时间，无量塔姬子本就因战备状态紧绷着的身体进一步紧绷到僵硬的程度。
　　她只觉自己被死亡的威胁包裹，遍体生寒。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着，直到陆眠有意无意变换身位挡在律者芽衣面前才稍稍有所好转。
　　陆眠直面律者芽衣，将她那副冷淡模样尽收眼底，却是轻笑。
　　他此前特意问过雷电芽衣的记忆问题，得到的答复是雷电芽衣暂时没有关于律者芽衣的记忆。
　　那时起他心下便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推测：
　　律者芽衣作为两人中的强势方，掌握着更多的记忆。
　　现在，这个推测几乎算是被证实了。
　　律者芽衣知晓琪亚娜不顾危险寻找雷电芽衣，也清楚他用身体为雷电芽衣挡炮弹。
　　故而会对琪亚娜和他天然抱有好感。
　　至于他曾让律者芽衣贴脸吃了一发神恩结界的事嘛，实力强劲属于加分项，大概。
　　念头通达后，陆眠脸上的笑容更为阳光了一些，“这等小事何须劳烦女王大人出手，交给我便是了。”
　　闻声，律者芽衣微微颔首退回琪亚娜身旁，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但从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便能够看出来，对于陆眠的话她还是很受用的。
　　彻底摆平“内部矛盾”后，陆眠回过身来，再度望向无量塔姬子，“无量塔姬子小姐，你并不是真正的话事人，我要求与你的顶头上司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女士直接对话。
　　“注意，这不是请求。”
　　话罢，他脸上尚未退去的笑容再度变幻——变成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你是没了父亲，但你还有我啊”这种话的笑。
　　“......”刚刚死里逃生的无量塔姬子看着陆眠的这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虽然心有不甘却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她确实不是此次行动的主事人，也确实没有越过德丽莎决定一切的资格。
　　至于直接和律者芽衣以及陆眠爆了，在还有谈一谈的可能的情况下到底是谁会这么干啊？
　　所以，也就只能被这样牵着鼻子走喽。
　　无奈而又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无量塔姬子小姐打开了与德丽莎的通讯。
　　趁着信号接通这一会，陆眠拉着琪亚娜与律者芽衣统一了一遍彼此的想法。
　　律者芽衣不参与讨论，所以主要要明确的是琪亚娜本人的想法。
　　这位身负卡斯兰娜之名的少女也是义正辞严：
　　“就算芽衣学姐变成了律者，我们也还是三人小队，绝不分开！”
　　布洛妮娅：（?x?）......

 第五十一章 我相信她
　　三人小队这边明确了“不抛弃，不放弃”的中心思想，无量塔姬子这边也与目前身处战舰之上的德丽莎成功建立了视频通讯。
　　三十二寸信息屏凭空展开，画面中，身着一袭黑色修女服的娇小少女端坐于座椅之上，只窥得其留有一头银发，却是看不见脸——她的脸正好被身前的战舰方向盘挡住了。
　　？？？
　　这一幕着实令人忍俊不禁，陆眠侧目望向无量塔姬子，却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瞄着自己。
　　四目相对间，是一种绷不住却又不好意思放肆笑出声来的无言默契。
　　不过没关系，有人替他们两个笑了。
　　“嘿嘿，哈哈~，阿眠你快看她啊。”琪亚娜一边指着屏幕中的少女，一边扯着陆眠的衣袖。
　　她笑得真的很大声。
　　德丽莎默默听着自家“好大外甥女”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嘲笑，也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从未坐过这种小型战舰主驾驶位的她尝试性地左探头、右探头，却始终被方向盘挡得严实。
　　如果说德丽莎刚刚碰巧被挡住只是令人忍俊不禁的话，那么现在看了她的动作不笑已经算是很不礼貌了。
　　琪亚娜都笑得没有人样了。
　　一时间，通讯两边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除却表情缺失、身体又不归自己管的布洛妮娅外，就连律者小姐这个“冰美人”都轻轻翘起了嘴角。
　　与方向盘斗智斗勇的德丽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受不了网络暴力。
　　最终，她喟然轻叹，选择妥协地挪动臀儿，从主驾驶位坐到了副驾驶位。
　　反正战舰是自动驾驶，挪个位置也无大碍。
　　她错就错在下意识歪头歪脑，不，她错就错在非要乘坐这天杀的战舰。
　　这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后一次！
　　失去了方向盘的完美遮挡后，通讯两边的双方才算正式见过彼此。
　　陆眠不动声色打量着德丽莎。
　　身着一袭特别制作的黑色修女服，与琪亚娜如出一辙的白发蓝眸，雪腻发丝扎成马尾披于左肩，这样看起来就很贤淑的发型搭上她那张精致可爱而稚气未脱的俏脸，着实有一股小大人般的可爱成熟。
　　这莫名让陆眠想到了年幼的奥托，那时候的她还很瘦，也留着这样的发型。
　　竟能如此相像？
　　陆眠打量德丽莎之际，德丽莎也在暗自观察着陆眠这边一干人等。
　　只不过比起陆眠的细细打量，她看得很粗略。
　　陆眠——一个不知为何令她感到非常亲切、和蔼、慈祥的陌生男人。
　　琪亚娜——刚刚一直在笑自己，到现在也没停下的“好”大外甥女。
　　律者芽衣——第三律者。
　　布洛妮娅——不相干的陌生女孩。
　　无量塔姬子——嗯？
　　看着差不多算是和陆眠站在一块的无量塔姬子，德丽莎陷入了沉思。
　　战斗呢？
　　拖延呢？
　　姬子你为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难道你背叛了吗！？
　　德丽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闻言，无量塔姬子眉眼微动翻了个白眼。
　　那她也有话说啊，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清还要被人认为没有资格。
　　她是这次行动的话事人吗？
　　她觉得她是，有用吗？
　　那不开摆还能怎么办呢？
　　想是这么想，但对面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无量塔姬子最终还是选择了较为温婉的说法：
　　“如您所见，我被收服了。这位陆眠小哥要求直接与咱们圣芙蕾雅学园的最高领导人对话，我不够格，只能请您老人家出马喽。”
　　话罢她状似无奈地耸了耸肩，胸前那好大一对邪恶也随之上下抖动，呼之欲出。
　　德丽莎眼睛都看直了，她连比较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将目光锁在陆眠身上，示意其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见状，陆眠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删繁就简也就免了自我介绍了，德丽莎学园长，我们从无量塔姬子小姐的口中得知了你与琪亚娜的关系，我能猜到你是想要把琪亚娜带回圣芙蕾雅学园。
　　“但有一点还望你能清楚，琪亚娜是绝对不会放弃雷电芽衣小姐与律者芽衣小姐的。这同时也意味着她们两个目前是共同体，是不会分开的。
　　“如果你要接纳琪亚娜，就只能跟着一同接纳雷电芽衣小姐与她体内的律者。毕竟你也不想琪亚娜伤心难过，痛苦不堪，玉玉紫砂吧？
　　“雷电芽衣小姐确实是这次崩坏中诞生的律者，我无法向你保证她不会去伤害谁，但她迄今为止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保；我不会向你说明她有多么善良，但她绝对不会想要去毁灭世界、杀光所有人类；我无法向你展示她的决心，故而只能邀你一同见证......”
　　这一番话很长，中心思想却很明确：
　　琪亚娜与雷电芽衣现在属于连体婴儿的状态，你想要一刀切只会让她们两个都活不了。
　　我信任雷电芽衣所以我会站在这里讲话，我不要求你也信任雷电芽衣，但希望你能够结合我给出的信息在考虑琪亚娜意见的情况下给出自己的回答。
　　或许也可以说明可可利亚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但似乎又没什么必要。
　　信息有用与否也是要分场合的，有关于可可利亚的信息对雷电芽衣来说可能会有用，但不适合提供给德丽莎。
　　就这样，陆眠有条不紊地说着他能够说明的一切。
　　期间他只注意着身为“对手”的德丽莎的神色变化，却没注意到自己有关于雷电芽衣的话语每落下一句，身后的律者小姐面上冰冷便随之解冻一分。
　　临了临了竟是羞红了脸。
　　“......”听过陆眠的陈述后，德丽莎沉默了，对方一时间给出了太多信息，她不可避免地出了神。
　　如果可以的话，她自然是不希望琪亚娜伤心的。
　　但雷电芽衣毕竟是律者，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很可能会搭上整个圣芙蕾雅学园学生的性命。
　　身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德丽莎必须对自己的学生们负责。
　　“我可以代表圣芙蕾雅学园接纳雷电芽衣以及她体内的律者，但还需要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她如是说。
　　“什么措施？”陆眠并不意外地追问道。
　　对此，德丽莎面露有迟疑，却仍轻咬银牙道：
　　“为保证圣芙蕾雅学园学生的安全，我们会在雷电芽衣体内加一道限制，在她体内安装一枚炸弹。”
　　话音落下，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五十二章 挟持琪亚娜
　　德丽莎身为受愚者奥托宠溺着的孙女在天命中的权限优先级很高。
　　除了那些愚者奥托不想让她知晓的，她什么都能在天命资料库中查到。
　　她清楚第一律者的一些事迹——那位为人类而战的理想主义战士。
　　她愿意相信雷电芽衣也是会为人类而战的律者，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作筹码来赌。
　　必须要有一道保险，因而她如是说：
　　“为保证圣芙蕾雅学园学生的安全，我们会在雷电芽衣体内加一道限制，在她的心脏上安装一枚炸弹。”
　　伴随着话音落下，最先有反应的却不是陆眠。
　　但见抱着布洛妮娅听了半天天书的琪亚娜两步迈到陆眠身边，破口大骂道：
　　“在人的心脏上安装炸弹，你怎么不在自己吃的饭里加石头子呢？你这小...”
　　少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眠轻抵住樱唇打断。
　　“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一切的。”话罢，陆眠再次朝琪亚娜露出了他那不常对谁露出的笑——令人安心的笑。
　　见了这个笑，琪亚娜只觉心中郁结的气愤瞬间消失了大半，也不多言便抱着布洛妮娅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通讯中的德丽莎看着自家好大外甥女把自己当坏人而被别的男人狠狠“cpu”，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身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担着无法想象的责任，故而她不动不摇。
　　塞西莉亚，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又会怎么做......
　　她望着琪亚娜，如是想着。
　　安抚好琪亚娜的陆眠猜不透此时德丽莎心中所想，他回过头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觉自己的烂布条衣袖被谁轻轻扯了扯。
　　回眸望去，只见雷电芽衣不知何时走到了落后于他半个身位的位置。
　　“...那个，陆眠先生......”少女轻扯着他的衣袖，樱唇微抿，精致俏脸上混杂着不敢置信与浓浓悲伤，浅紫色双眸中满溢迟疑，似乎还夹杂着点点颤动泪光。
　　看起来是雷电芽衣在与律者芽衣的搏斗中醒来了。
　　看起来，她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为律者的身份，以及自己造成的影响了。

　　“放心交给我就好了。”陆眠没给雷电芽衣进一步扩散悲伤、自责等负面情绪的机会。
　　他伸出手，第一次打破了异性之间应有的距离，安抚似地轻拍了拍雷电芽衣的肩膀。
　　与此同时，他也彻底推翻了自己原来准备的说辞。
　　眼下之计，快刀斩乱麻，还当用猛药！
　　别自己这边正欲舌战整个圣芙蕾雅学园，身后的雷电芽衣却先点了投降。
　　如是想着，陆眠轻笑着对琪亚娜与雷电芽衣抛出了一个看似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们信任我么？”
　　闻言，琪亚娜没应声，但答案早已从她那双湛蓝双眸氤氲而出中。
　　雷电芽衣却是一时失神，在她眼中的陆眠，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是真正将她救下的男人。
　　是愿意用身体为她挡下伤害的男人。
　　也是即便她已堕落成律者却仍愿意相信她的男人。
　　黑暗与恐惧尚未吞没整个世界，一线暖光就已经斜斜射了下来。
　　答案早已明确，雷电芽衣贝齿轻咬，她仍在迟疑，可她的声音毫不迟疑：
　　“我信任陆眠先生，无论是现在、以后、还是更加遥远的将来。”
　　得到答案的陆眠由心而发地笑了起来，面上反常地洋溢出一股青春朝气——独属于十八岁的青春朝气。
　　如果奥托在场见了陆眠这副模样的话，她一定会下意识身子轻颤。
　　因为她清楚，接下来的陆眠就要不讲道理地开始讲道理了。
　　陆眠扯了扯自己这件血染、战损白衬衫的衣领，缓步走到琪亚娜身边，拿掉了其怀中的布洛妮娅。
　　“别怕，我不会害你。”说着，他不顾琪亚娜羞红的脸颊，动作轻柔将其搂在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随手拟态出一把金色手枪，又将其直直抵在琪亚娜雪腻、光洁的下颚上。
　　“！！！？？？”*n
　　此举一出，除却布洛妮娅，不，就连布洛妮娅也跟着一同震惊了。
　　布洛妮娅：（?x?）！
　　德丽莎想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很好说话的陆眠现在却这么偏激地挟持了琪亚娜，就因为一个律者？
　　无量塔姬子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走神了一小会，剧情发展为什么就愣愣地走向了她看不懂的方向。
　　雷电芽衣想不明白陆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邀请她一同毁灭世界吗？她该不该答应，又该怎么面对琪亚娜呢？
　　琪亚娜也想不明白陆眠究竟为什么要挟持她，但她并未反抗，反倒顺着陆眠的动作扬了扬下巴，方便陆眠能够更好地一枪打死自己。
　　陆眠见半天没有人说话，便这么挟持着琪亚娜，面色沉静道：
　　“我对圣芙蕾雅学园说话。”
　　声音不高，也没有重复，就这么透过通讯装置直直炸响在德丽莎的耳边。
　　“......”德丽莎仍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嘴却只得静待下文。
　　陆眠挟持琪亚娜的动作轻柔，却丝毫不温柔：
　　“德丽莎学园长，我现在挟持琪亚娜就是为了让你取消在雷电芽衣心脏上安装炸弹的想法，有了这一茬，选择不再复杂，你一定会同意，我也清楚你一定会同意。
　　“我的目的达成了，德丽莎学园长你有什么感受？”
　　听了这话，再看陆眠那副似是“小人得志”的嘴脸，德丽莎不由得眉头紧锁。
　　还能有什么感受，肯定是......？！
　　一时间，她似乎想通了陆眠真正要表达的东西。
　　陆眠见德丽莎陷入沉思，进一步道：
　　“我挟持了琪亚娜，又借此威胁了德丽莎学园长你，这样的威胁总是令人不快。无论是对你、对我、还是对可能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律者小姐。
　　“我敬佩德丽莎学园长灼灼爱护学生之心，但在雷电芽衣身上安装炸弹的决定其实不算合理。
　　“诚然，我们无法断定律者心中真的藏着爱，但他们一定有恨，我不认为德丽莎学园长你眼中的限制真的能换来好的结局。
　　“披‘正义’为皮的人体实验铸就不了世人传唱的光明事迹；着‘杀戮’为底色的无情枪支喷射不出令人温暖的守护火花；应‘提防’之名的冰冷镣铐只会抑制美好与爱的萌芽。”
　　他的声音从头到尾都不重，却又深深刻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间。
　　是那么令人信服。

 第五十三章 早有觉悟
　　陆眠从来都没有好为人师的想法，在模拟世界中引导奥托与卡莲的时候也总是对自己抱有怀疑。
　　他的道理总是在劝不住奥托或卡莲的时候才会讲出那么一两句。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事情走向自己预期的方向。
　　炸弹不会成为雷电芽衣的限制，反倒会为其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了琪亚娜也不可能接受这种事的。
　　所以就让它从根上不要发生。
　　对此，陆眠也有着与之相应的觉悟。
　　会被琪亚娜讨厌么？会失去雷电芽衣的信任么？会被德丽莎与无量塔姬子忌惮么？
　　不知道。
　　就算真的会，那又如何？
　　这是完全可以被接受的损失或者说牺牲。
　　直到现在陆眠都丝毫没有后悔自己当初让奥托对自己进行人体实验，也同样不会后悔自己带着卡莲反人类地搞出了一出白金义从解放世界的戏码。
　　他所相信的、他所期望的，早已在事件进行的过程中得以实现。
　　至于承受的痛苦与可能会产生的争议，一如盏盏飘摇鬼火，无碍于行走夜路。
　　这便是陆眠自己的坚持了。
　　陆眠见德丽莎虽然沉默却也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便散去了手中的金色手枪，也松开了搂着琪亚娜的臂弯。
　　他所要表述的一切都表述完了，德丽莎会答应的。
　　被松开后，琪亚娜先是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酸的脖子，随后回身对着陆眠挑起大拇指，“虽然我没太听懂阿眠你说的到底都是什么意思，但你刚刚的样子很帅喔。”
　　这话却是着实出乎了陆眠的意料，他无奈笑着理了理少女额前的乱发，温声道：
　　“你就不害怕？”
　　“嘻嘻~，没想到阿眠你也会问这么笨的问题啊，你都说了你不会伤害我，我当然相信你了。”少女笑着，给出了很有自己风格的回答。
　　陆眠默默看着眼前这个璨璨如暖阳的娇俏笑容，眸光闪动，一时失神。
　　而就趁着陆眠失神的这会功夫，雷电芽衣小步挪到了他的身前。
　　少女的脸红足以抵得过一大段陈情，如今看来，此话不假，“谢谢陆眠先生能够为我这样的人说这么多......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帅气！”
　　她像是被陆眠的演讲加上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振奋buff一般，即便俏脸上仍留有一些伤感底色，却依然能够轻笑着顶出大拇指。
　　闻声，陆眠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蓦然肃穆得像是极东之地古时候的武士，语气也变得散装起来：
　　“嗨！雷电芽衣小姐说笑了，我滴，应该滴干活。”
　　话音落下，把琪亚娜逗得哈哈直乐，饶是以雷电芽衣的性子也忍不住吐槽起来：
　　“喂？干嘛突然这么生疏啊？还有陆眠先生你这副想要切腹自尽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嫌我生疏还叫我‘陆眠先生’的雷电芽衣小姐实在是太矛盾了。”陆眠收了怪态，如是笑道。
　　听了这话，雷电芽衣俏脸飞起羞红，声若蚊蚋：
　　“那，陆眠？”
　　众所周知，极东之地这边对称呼看得很重，陆眠也不太能拿捏好距离，“额......芽衣？”
　　“...嗯。”
　　“......”无量塔姬子默默注视着眼前青春气息都快要满溢而出的一幕，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嘴角却是不自觉轻轻上扬。
　　这样的场景也未免太过美好了些。
　　想着想着，无量塔姬子琥珀色的眸子微不可查的黯淡了一下。
　　看到这样张扬着的青春，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啊......
　　这次回去，好好喝上一杯吧。
　　无量塔姬子稍稍振作了一些，然后她再次借着陆眠与陆眠身旁的两位少女想到了自己。
　　作为一个不愿意妥协于百合的正常女性，她现在已经成熟到不能再成熟了，空虚、寂寞、冷，所以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回去就喝，喝好几杯。
　　与无量塔姬子的悲催与搞笑不同，德丽莎透过屏幕怔怔望着陆眠三人，神情恍惚。
　　如果“琪亚娜”还在的话，也应该是这般年岁，这般青春洋溢吧。
　　塞西莉亚啊......
　　就如同陆眠所预料的那般，听过他说辞的德丽莎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在雷电芽衣的心脏上安装炸弹了。
　　她答应陆眠准备无条件收纳雷电芽衣，不过在这之前她深深地看了陆眠一眼。
　　莫名亲切在某些情况下又能做到完全淡漠，还有这只能称之为“高效”的谈判方式，不得不令她想起一个人，一个对她有着深恩，却也着实令她有些畏惧的人：
　　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
　　这股莫名的既视感一旦出现便再挥之不去，德丽莎盯着陆眠的身影，只觉得他和自己那个好爷爷越来越像。
　　但或许是陆眠身上一直萦绕的那股隔辈亲起了作用，德丽莎并未对其产生什么负面情绪，反而思绪还很轻快。
　　少女侧目望了望不知在emo什么的无量塔姬子，只觉得对方没有什么用。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明白，要你何用？
　　若陆眠这一名虎将可为我所用，岂不美哉？
　　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大人美滋滋打起了算盘。
　　总而言之，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嗯？
　　是不是好像忘了谁？
　　布洛妮娅：（?x?）
　　布洛妮娅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她之于陆眠是敌人、俘虏兼宠物，但这并不妨碍她也觉得陆眠刚才的那一番话真的很帅气。
　　仔细记好，或许可以说给希儿妹妹听。
　　希儿......布洛妮娅好想你啊。
　　娇小少女顶着缺失的情感、三无的俏脸，愣是流露出一抹悲伤来。
　　看来，那个名为“希儿”的女孩对她来说很重要。
　　就这样，达成协商后，德丽莎调整了战舰返航，而陆眠一行人心绪翻涌着登上了休伯利安号，准备起航回到圣芙蕾雅学园。
　　休伯利安号上，琪亚娜、布洛妮娅、陆眠、雷电芽衣依次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坐成一排。
　　陆眠盯着这艘对自己来说有特殊意义的战舰内部，感受着战舰升空带来的奇妙感觉，却是浑身剧痛，随之喉咙一阵腥甜，几欲张口吐出血来。
　　草，事赶事，人脑子忙出狗脑子来了，都忘了给自己治疗一下了。

 第五十四章 生命奥秘
　　休伯利安号。
　　陆眠盯着这艘对自己来说有特殊意义的战舰内部，感受着战舰升空带来的奇妙感觉，却是浑身剧痛，随之喉咙一阵腥甜，几欲张口吐出血来。
　　草，事赶事，人脑子忙出狗脑子来了，都忘了给自己治疗一下了。
　　不想惹人担心的他强忍着悲催的心将血尽数咽下，暗自用黑渊白花疗起伤来。
　　期间还不忘用手抻了抻身旁钻头萝莉标志性的银灰色螺旋钻头。
　　手感还不错。
　　你还好，就先在我手里劳改。
　　你那个司马可千万别让我逮到了，不然肯定没她好果汁吃！
　　布洛妮娅感受着身旁男人胡来的大手，即便已经被赋予了说话的权利也没说什么，而是任由其施为。
　　无意义的挣扎没必要做。
　　不一会陆眠自己就玩腻了，加之黑渊白花在体内治愈带来的暖洋洋的感觉，他忽然有些困倦。
　　眼皮愈来愈沉重，他也就不再抵抗这股困意，直直仰在椅子靠背上，眯着眼难得睡个安稳觉。
　　很安详。
　　不一会，他的呼吸匀称了。
　　感受到身旁人的变化，布洛妮娅缓缓抬起头，观察着陆眠的睡相。
　　很安稳、很安静，除此之外还带着一股藏都藏不住的疏离感——倒真是和醒着的时候截然不同。
　　布洛妮娅暗中观察着陆眠，一旁的雷电芽衣虽不像布洛妮娅这么明目张胆，却也是如此。
　　话分两头，琪亚娜可就惨了。
　　她是又想看，又被布洛妮娅挡着而看不好，又担心自己闹出什么动静把陆眠吵醒而不敢和布洛妮娅换位置。
　　一时间急得直咬牙。
　　这时，高跟鞋敲击金属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三位少女耳中。
　　抬眸望去，原是无量塔姬子这个舰长“擅离职守”跑到了这休息区来。
　　无量塔姬子见陆眠睡着，特意放轻了步子，不再放任自己的高跟鞋与金属地面合奏噪音。
　　琪亚娜与雷电芽衣这才收了目光。
　　见两女这副小模样，无量塔姬子不由得哑然失笑。
　　随后，她就这么笑着观察起陆眠来，半晌，方才语气幽幽轻声道：
　　“陆眠，对吧？没想到他的睡相这么...可爱啊......你们之前见过他这副模样么？”
　　原来这个将一切都算计在内的毫无疑问的胜利者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随着无量塔姬子话音落下，布洛妮娅不参与讨论，直接退出群聊进入待机状态。
　　只剩下琪亚娜与雷电芽衣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琪亚娜食指挠着脸颊道：
　　“我们也才刚认识阿眠不到一天时间......”
　　听她这么说，不知陆眠用身体为两女挡过炮弹的无量塔姬子檀口微张，作诧异状。
　　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这么跟你们三个培养出一定的感情来，这要把陆眠放到圣芙蕾雅学园，怕不是德丽莎都跑不掉吧？
　　升学率暂且不管，生育率肯定是狠狠拔高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近似于“包分配”的情况似乎、大概...还不错？
　　毕竟这样的话，她也有可能脱单了。
　　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
　　极东之地，圣芙蕾雅学园。
　　陆眠一行人乘休伯利安号四平八稳地来到了圣芙蕾雅学园。
　　先他们一步回到圣芙蕾雅学园的德丽莎并没有在意此前发生的那些事，也没有再提律者的事，而是用最纯粹的热情接待了他们。
　　或许这就是独属于德丽莎自己的魅力吧。
　　反正几个姑娘包括陆眠在内都挺吃这一套的。
　　事情告一段落，琪亚娜与德丽莎“亲人”团聚，雷电芽衣的心脏上没有被安上炸弹，布洛妮娅也因陆眠的种种指令断了与逆熵的联系。
　　而陆眠自己则在没有擅自离开那位愚者视野的情况下找到了一席容身之所，并提前开始准备与极有可能到来的那位愚者相见。
　　他此前种种表现就差把“我有问题”这四个大字写在自己脸上了。
　　愚者不来找他才不正常。
　　不过出乎陆眠意料的是，那位愚者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急着来找他。
　　或许对方有了新的设想吧。
　　话说他之前这么跳，齐格飞那边就没什么看法嘛？
　　不能是愚者和齐格飞先撞上了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可能呢？
　　抱着这样莫名其妙的猜测，陆眠不再过分关注愚者与齐格飞的事情。
　　随他们去吧，以不变应万变总没错。
　　就这样，众人度过了一小段平淡却又令人不自觉想要珍惜的轻松时光，权当休息。
　　琪亚娜连自己的老爸都不怎么想找了。
　　主打一个此间乐，不思飞。
　　然后，德丽莎就出手了。
　　她以“对抗崩坏固然重要，但学业也不能放下”的说法将琪亚娜、雷电芽衣以及布洛妮娅愉悦送进了课堂。
　　其中只有从小跟在齐格飞身边，没怎么接受过系统教育的琪亚娜反应最为激烈。
　　少女多次反抗，未果，反被德丽莎拎着犹大揍成了猫猫虫。
　　看得出来德丽莎是真下了狠手的，琪亚娜好几天都顶着大包腻在陆眠身边哭诉。
　　陆眠也只能轻揉着她的伤口，安抚她那同样受伤的猫猫虫心灵。
　　律三家被安排了学业任务，与她们差不多算是一个整体的陆眠自然也逃不开安排。
　　考虑到他的年龄以及知识水平问题，德丽莎没有让他再跟着坐几年牢，而是新给他立了个职位：
　　全学校唯一的保健室心理医生。
　　理由也很简单，用德丽莎的话来说便是：
　　“这帮孩子大多是崩坏爆发后幸存下来的孤儿，心里或许都藏着一些创伤，以前也没注意这方面，正好你还这么会讲道理，这心理医生非你莫属嘛，我看好你哦~”
　　对于这份工作，陆眠意外的不排斥。
　　毕竟他本来也没想待在圣芙蕾雅学园白吃白喝，干点活也没什么毛病。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他真正上任第二天后。
　　陆眠作为整个圣芙蕾雅学园内唯二的男性，又有着看谁谁腿软的逆天颜值，毫不客气的说大半个圣芙蕾雅学园都对他有一定的兴趣，剩下那一部分也不是不喜欢他，是暂时还没见过他。
　　这直接导致了来找他“看病”的女学生连起来能绕圣芙蕾雅学园三圈不止。
　　累都累麻了。
　　更加离谱的是他尽心尽力做心理辅导的结果还总是不怎么好，具体如下：
　　第一天，给女学生们讲理想、聊希望，希望她们日常里能过得快乐一些。
　　第二天，她们想和我进一步探讨生命奥秘......

 第一章 日在圣芙蕾雅
　　众所周知，现文明因种种原因而对男性有着不可理喻的性别歧视。
　　同样是生活在这个崩坏的世界中，女性可以在成长过程中有很多不同的规划；
　　而男性则不同，他们唯一要做到的就是活到成年。
　　因为客观来讲，活下去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脆皮男性真的很容易死去。
　　这也直接导致了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调。
　　问：失调到什么程度？
　　答：世界上绝大多数地区支持甚至鼓励一夫多妻这种制度的落实。
　　即便如此，仍会出现狼多肉少的情况。
　　很多女性也因此走上了名为百合的不归路，进而促使了试管婴儿等各个技术的发展。
　　真正细致了解了这一层世界观后，陆眠理解了圣芙蕾雅学园学生们对自己的好奇与过度旺盛“求知欲”。
　　不过理解并不代表支持，他可没有日在圣芙蕾雅并狠狠拔高圣芙蕾雅学园生育率的想法。
　　故而，他婉拒了那些过于大胆以及稍有苗头学生，并拿出了教育奥托和卡莲的力气再次给她们谈理想、铺希望。
　　相较于之前的心理治疗，这一次教育的效果很好，受到陆眠教育的少女们大为感动而痛改前非，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只是......
　　这一次的效果又好像实在是太好了，好过头了。
　　少女们对于陆眠的追求进一步转化成了追捧。
　　一夜之间，圣芙蕾雅学园多出了两个榜单：
　　最受欢迎男老师榜：

　　第一名，陆眠。
　　第二名，某位教历史的瓦尔特·杨。
　　可是，陆眠压根也不是老师啊？
　　别问，就说他受不受欢迎。
　　最负责任男老师榜：
　　第一名，陆眠。
　　第二名，某位看起来就很虚的瓦尔特·杨。
　　可是，陆眠真的不是老师啊？
　　别问，再问就把瓦尔特·杨给开除老师籍，顺便把榜单都改成男性榜。
　　瓦尔特·杨：？
　　关于女学生对自己的追捧与喜欢，陆眠选择心安理得地将之全盘接受。
　　至少现在她们没那么想跟他上床了，也算胜利。
　　随后，他不顾她们的悲鸣将自己原本全天候的营业时间调整成了每天抽出两小时辅导心理。
　　陆眠并非围绕着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们转，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眼下他的战力几乎全部来源于虚空万藏，凭借这种外物带来的力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从自身寻求力量。
　　必须强大起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能够再次见到奥托和卡莲！
　　因而，刻意为自己安排出充足空闲时间后，他立马开启了连“刻苦”都不足以形容的训练：
　　以未经规范锻炼的凡人之躯硬生生追上了圣芙蕾雅学园学生们的训练量。
　　为弥补其过程中产生的损耗，他还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了一些营养很高的营养餐。
　　价格优惠，效果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难吃，难吃得他常常恍惚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吃热乎的......
　　即便如此，未有半刻停歇，未有半点惫懒。
　　琪亚娜和雷电芽衣两个姑娘轮番找，竟是没在工作时间外碰到过几次他。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
　　圣芙蕾雅学园，午间。
　　“啪啪啪——”
　　德丽莎站在陆眠居住的教职工宿舍门前，一手拎着特地准备的果篮，一手拍了拍门板。
　　良久，无人回应，也没有脚步声传来。

　　见状，德丽莎歪了歪头，猜测着陆眠的状态同时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从而迈步进屋。
　　她身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为防患于未然理应持有所有的钥匙。
　　眼下就正好是使用的时候了。
　　甫一进屋，入目的是安静整洁而规规矩矩的客厅，足以令看到的人心情愉悦，却又丝毫不沾烟火气、没有半点日常生活气息。
　　所有教职工宿舍都是这种标准的四人间，琪亚娜、雷电芽衣与布洛妮娅这三位特殊的学生就是被分配到了无量塔姬子的宿舍。
　　按理说为节省空间陆眠也应该被分配到教历史的杨老师目前所居住的宿舍中。
　　但或许是陆眠那股莫名而来的亲切影响到了德丽莎，她略带私心地给了陆眠更多的选择。
　　是跟一个陌生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过自己比较适应的独居生活。
　　这种选择对陆眠来说并不难。
　　言归正传，德丽莎带上了身后的房门，又于玄关处换好了鞋子。
　　也是第一次来拜访陆眠的她拎着手中果篮，试探性地敲响了第一间卧室的房门。
　　“请进。”温润而无力的男声应声而出。
　　闻言，德丽莎一把拧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与客厅一般“无趣”的卧室，找不出半点娱乐项目。
　　阴天灰蒙蒙的窗下，男人衣衫不整静站于床前，看样子是刚从床上爬下来。
　　他的目光不是很友善。
　　陆眠：（。_。）
　　见了陆眠这似乎明示着什么的眼神，德丽莎提着果篮的玉手下意识攥紧，嘴角轻轻抽动。
　　“不许俯视学园长！”
　　闻声，陆眠默默蹲下，然后......
　　（°_°）
　　看着他这平静中带着些许呆滞的表情，德丽莎深吸一口气，突然有股将手中果篮丢出去的冲动。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就算你现在平视我，我也不会感到开心。还有，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饶你这一回，下回不许再这么气人。”
　　话罢，她将手中果篮随手放在书桌上。
　　陆眠则趁着这会又躺回了床上。
　　见此情景，德丽莎走到陆眠床边抽了张椅子又跳坐在其上，“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还严重到了请小长假这种地步，是之前查出的那些暗伤没治干净吗？”
　　陆眠一行人来到圣芙蕾雅学园后，德丽莎便为他们安排了全方面的身体检查。
　　虽然那时陆眠的身体已经被拟态出来的黑渊白花治疗好了大半，却也仍留有一些轻微暗伤需要调理。
　　德丽莎猜测或许是这些暗伤突然恶化了。
　　这下轮到陆眠无语了，他偏过头望向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体内因黑渊白花治疗传来的暖洋洋的感觉，含糊其辞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暗伤其实也差不多都调理好了。
　　“就是活着嘛，总要不小心受些伤的，也总会有怠惰的时候，嗯......”
　　谁家好人能把自己练成肌肉溶解啊？
　　一场大病毁了我的体育梦。
　　不是谁都是“超级呆鹅人”，渴求力量也不能太过逼迫自己，还得徐徐图之。
　　唉，吃一堑，长一智吧......

 第二章 路人女主小爱莉（三合一）
　　陆眠回忆着自己那对身体太过残忍的训练计划，并不是很想说话。
　　德丽莎没有透视眼，自是不知陆眠练功发自真心却不慎走火入魔的事实。
　　她静静观察着半死不活而失去了斗志的陆眠，福至心灵般抬起玉手，用手背贴在其额头上。
　　一经接触，她的手便陡然弹开，“我趣，好烫！齐格飞那老小子知道你泡琪亚娜所以潜进圣芙蕾雅学园把天火圣裁塞你嘴里了？！”
　　闻言，陆眠望着德丽莎眨了眨眼。
　　我发烧了？
　　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算了，黑渊白花的能力很神奇，区区发烧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如是想着，陆眠冲德丽莎扯出一个轻笑：
　　“劳德丽莎学园长关心，小坎坷，没逝的。”
　　其本意是知道自己没事的安抚，可落在德丽莎眼里却是成了没心没肺的直接表现。
　　“好家伙傻小子啊？我不来看你你就打算这么不吃药硬挺过去？”说着，少女转身朝屋外走去，碎碎念依旧没有停下来，“早知道就应该把你和杨老师分到一起，不对，他看起来那么虚说不好你俩谁照顾谁......”
　　好嘛，希望总是会躺着中枪的杨老师没事。
　　视线中，娇小背影越来越远直至被闭合门板挡住再也看不见，陆眠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不一会，德丽莎端着一盆水归来，投洗了毛巾将之搭在陆眠光洁的额头上。
　　从她那“纯真”而不染一丝杂质的动作便足以看得出来她真的没怎么照顾过人。
　　温热水线自陆眠的额头四散而下，有一股顺势流进他的眼眶又从眼角流下。
　　这下他真是“哭笑不得”了，无奈打趣道：
　　“学园长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打记事起就只为两个人哭过一次，现在你见到这‘第二次’了。”
　　听了这话，德丽莎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嘴上却丝毫不肯放松：
　　“哎呀，这也是我第一次照顾别人嘛，虽然肯定不如塞西莉亚...但你小子还是不许嘲笑学园长！”
　　话罢，她伸出小手拿掉了陆眠额头上的毛巾，仔仔细细将之投洗了一遍后又用其拭去了陆眠脸上的水渍。
　　陆眠依然笑着，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嘲笑的意思。
　　他依稀想起了模拟中从神州回到天命那会卡莲照顾他的场景。
　　竟能如此相像？
　　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身上竟然能同时看出奥托的影子和卡莲的模样。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835/211779/231222/1703212006-100389960-111153437.jpg">
　　还有这种好事？
　　这难道还不值得陆眠由心而发地露出笑容么？
　　“......”德丽莎虽然不知道陆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究竟在笑什么，却也被感染着跟着轻笑起来。
　　一时间，屋内外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是夜，身体好了不少的陆眠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却听得多日未曾开口的系统喜气洋洋道：
　　“宿主宿主，我找到新的模拟可能了！”
　　系统的模拟功能不存在明确时间CD，需要系统自发性地去寻找。
　　这件事直到第一次模拟彻底结束后陆眠才知晓，因为他被奥托和卡莲攻略后就再没找系统聊过天......
　　陆眠下意识回想起了自己始乱终弃的操作，脸不红而心不跳。

　　是奥托和卡莲太会了，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嗷。
　　而就在这时，系统却是话锋一转，语气再不复开头的喜气洋洋，“那个，宿主。这次模拟开启后人家可能需要休眠一段时间......”
　　闻声，陆眠怔了怔，随之收了脸上的轻松与愉悦，沉静道：
　　“怎么了，是遇上什么咱们两个目前难以解决的问题了么？”
　　“没。”系统答道。
　　陆眠点了点头，“那是你终于想清楚不要我了？”
　　霎时间，系统的语气从低落一转高昂：
　　“才不会！”
　　“那，”陆眠放下了一些严肃，露出一个浅笑，“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要休眠啊？”
　　“嗯，就像宿主你参加完高考还有很多学校那边的事情要处理一样，已经正式上任了一段时间的系统也需要回到自己的学院填报相关事宜。
　　“所以这段时间你呼唤我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系统给出了清晰的解释。
　　陆眠微微颔首作了然状，“那其他的系统也会和你一同休眠么？”
　　“嗯，”系统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复杂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得意，“其他系统大多会装作不会说话，或者直接当谜语人，所以他们的宿主其实大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听了这话有些绷不住的陆眠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
　　系统并非围绕宿主转，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是吧？
　　话说回来这个信息算是他和系统友好相处的奖励么？
　　没用的小知识增加了。
　　系统见陆眠面露难绷，却是会错了意，急急忙忙柔声宽慰道：
　　“宿主你放心，我到娘家那边填完了所有信息顺便把新手大礼包拿到手就立刻回来，直接和那些老同学什么的狠狠切割，绝不贪恋自己的生活！”
　　说着说着，她的宽慰就变成了实打实的保证。
　　话语坚定而富有信念感，像是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可陆眠听了心中只有难言的苦涩。
　　这个该死的新手大礼包真是过不去了，他真的很满足于现状了，一丁点想要那个新手大礼包的想法都没有。
　　为什么总是要让他想起来！？
　　心事纷繁，情绪也不是太好，可陆眠依旧笑了起来，笑得阳光而自信：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系统你也不用着急忙慌做任务似地处理一切，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等你回来我直接带你嘎嘎乱鲨。”
　　没了系统的帮助他就不能成长了么？
　　不，系统离开的这段时间正好有利于他真正褪去外力磨砺自己。
　　待到系统回来之时，不说什么陆天帝独断万古，一手镇压终焉律者。
　　那也得是左手翻覆擒一只渡渡鸟、右手起落拎一只大鹅的水平吧？
　　“现在，开启模拟吧。”他如是说。
　　系统看着陆眠的笑，语气多了些许暖洋洋的笑意：
　　“是，宿主。”
　　-----------------
　　前文明，沃斯托克-51。
　　时值下午，夕阳暖光斜斜洒下，为世界献上了一抹浪漫的暖色调。
　　陆眠静立于一处坡道下，环视四周。
　　小镇祥和安宁，行人三三两两。
　　人不多，自然也就没什么挡路的可能。
　　他便就这么站在原地，心下呼唤起系统来：
　　‘系统，系统？’
　　呼唤并未得到回应，看来系统已经陷入沉睡。
　　探知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陆眠进一步思考着。
　　他清楚自己身处前文明，也知晓自己现在所在一处名为沃斯托克-51的小镇。
　　眼下的问题是，他对前文明相关事宜知之甚少，差不多只有“凯文·卡斯兰娜”以及“爱莉希雅”的一些信息，还不准确。
　　只因《崩坏三》正经讲前文明的时候他已经考上高中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有空闲时间也不会放在这种怎么都算不上休闲的游戏里。
　　现在陆眠所知的信息如下：
　　凯文老祖，前文明最强的战士、琪亚娜的祖宗、战力爆表的狠角色。
　　爱莉希雅，粉色妖精小姐、屁股很大，大到穿模。
　　凯文老祖自不必多说，不用清楚前文明，只要真正了解过崩坏三的应该有一些印象，陆眠自然不会不知。
　　至于爱莉希雅，则是因为当时某版本一次性送过很多水晶，进而引得陆眠回了坑，当时池子就是爱莉希雅，所以陆眠也了解了一些爱莉希雅的事。
　　嗯，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角色，屁股很大很大，大到穿模，最后被改了。
　　对前文明的知识都如此散装，自然也不可能了解目前所在的小镇并进而获取有用信息。
　　陆眠轻摇了摇头，查看起自己这次模拟的天赋来。
　　【（天赋）游戏之神：在“游戏”领域中，你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才能。何以见得？足以以凡人之身僭越那神之名号。】
　　【（天赋）救世主/灭世者的十三铭刻：你意外获赠了成大事之人必将具备的一切品质。此天赋不会影响你本人的性格、意志或是驱动你的选择走向，但它会在你真正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为你献上助力。】
　　【（天赋）令人缅怀的：你没看错，这个天赋就是令人缅怀的，或许你不能永生，但你至少能够永远活在他人的心中。】
　　【（天赋）赢在起跑线：你与生俱来带有一笔可观的启动资金。钞能力是你最好用的钞能力。】
　　陆眠看着这次模拟中自己的天赋，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前两个天赋看着是挺唬人的，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吧？
　　游戏之神说到底不还是个做游戏的嘛？
　　这在日常世界或许会很有用，但这是崩坏世界啊，他做出来的游戏能用来拯救世界吗？
　　游戏能拯救世界吗？
　　第二个天赋就更离谱了。
　　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意味着在陆眠彻底摸清它之前，大概都是无法发挥它的真正能力的。
　　至于这第三个天赋嘛......
　　认识的人够多的话，大概死后能多吃点贡品，多收点纸钱。
　　还挺务实。
　　至于那个有钱，嘿嘿，哈哈......
　　细算了一下天赋也没想明白该怎么运用打出有效组合技的陆眠摩挲着下巴，却也没太气馁。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是也没遇到什么坏天赋嘛。
　　大不了就趁早找凯文，如果他没发育起来就疯狂请他吃饭，如果他已经发育起来了就直接抱大腿。
　　看看这一次能不能活得长一点，再多做点事，从而获取更多的奖励提升实力。
　　如是一番思考，陆眠在心底敲定了主意。
　　而就在这时，一阵微凉晚风飒飒拂过，携一缕幽香绕进鼻尖，沁人心脾。
　　此前一直低头思索的陆眠被这股来得恰到好处的晚风以及幽香勾得微微抬起头。
　　还不等他仰起头，一顶纯白色贝雷帽便随着风儿飘飘摇摇，最后落在他头上。
　　正正好好，一分不差。
　　这种头上突然多了个“异物”的感觉很熟悉，至少陆眠是很熟悉。
　　毕竟上次刚开启模拟他的额头就和奥托那架第一次飞出墙外的飞机有了亲密接触。
　　这也促成了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
　　而这一次飞下来的并不是坚固无比的索敌飞机，仅仅是一顶看起来就像是女士所戴的白色贝雷帽。
　　倒是温柔许多。
　　真让人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落。
　　怀抱着复杂心情，站在坡下的陆眠顶着帽子，抬头望向那坡道之上。
　　只会让人想起风景诗、童话以及两情相悦之信的绚丽夕阳下，留有微卷粉色长发而将其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的美丽少女背对天光，似笑非笑，说不清的俏皮。
　　平整的斜刘海下，是一双浅蓝明眸——似是在其中藏了一千零一个动人故事，令人神往而捉摸不透。
　　向下看来，朴素而修身的浅灰色卫衣将少女已经足以称之为凹凸有致的青涩身材完美凸显，稍显宽松的牛仔热裤之下，丹数很低的透肉白丝轻轻勒在稍具肉感大腿上。
　　除此之外最能够引人注意的，是她那一对精灵般的尖耳朵，与似乎与生俱来的无瑕气质。
　　四目相对，视线斜角交错间，站于坡道下的陆眠无声仰望着坡道之上的少女，一时失神。
　　我趣，大屁股，不是，爱莉希雅！
　　嗯？
　　屁股没有想象中大啊？
　　【你的计划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与其去找现在不知道在哪的凯文，不如就近先试着和爱莉希雅接触。】
　　【毕竟在你的印象中爱莉希雅很重要很重要。】
　　【虽然不怎么了解，但这种角色一般不会死，就算死也不会死得太快、太过轻易。】
　　【混分，抱大腿！】
　　趁着陆眠失神这一会，爱莉希雅轻盈而活泼地蹦跳到他身边，“虽然你戴着很合适，但这毕竟是我的帽子，能还给我吗？”
　　声轻轻，却又能令听到的人难以吐出半个“不”字，心神动乱。
　　陆眠自恍惚中回过神来，却是心下毫无波澜，平常而得体地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又将之递还给身前少女。
　　动作间，他顺势问道：
　　“美丽的小姐，敢问你的姓名？”
　　“嗯——爱莉希雅~?”粉色妖精小姐如是说。
　　闻声，陆眠轻点了点头，却蓦然作满怀理想状，“爱莉希雅小姐，请和我一起做游戏吧。”
　　天赋这不就可以用上了？
　　【你诚挚邀请爱莉希雅，希望她能与你一起做出能让大家获得快乐的游戏。】
　　【一来，你现在需要与爱莉希雅进行一些哪怕是最简单的接触，方便日后抱大腿。】
　　【她就算不答应也没什么，一个见面就会邀请别人做游戏的异类肯定会给她留下一些印象。】
　　【虽然你对她了解不深，但和她搭上一些关系应该总没错。】
　　【其次，方才你看着爱莉希雅来到身边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悸动。】
　　【你游戏之神的天赋提醒你，爱莉希雅对你、对你的游戏来说很有用。】
　　【因此你想要和她一起做游戏，不，你想借着一起做游戏的名义把她做进你的游戏。】
　　【这一定会很有趣。】
　　【你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爱莉希雅看见你做的游戏以及游戏里的“她”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灵感，不断从脑中迸发。】
　　【而面对你突如其来的不合理邀请，爱莉希雅最终的选择是......】
　　“嗯......也行吧~?”爱莉希雅凝望陆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一般，巧笑嫣然。
　　【她答应了......？！】
　　【在你这个邀请提出者都觉得邀请离谱的前提下，爱莉希雅竟然答应了。】
　　【可你压根也没希望她立刻答应啊。】
　　【这叫你如何反应才好？】
　　【看得出来，爱莉希雅对你很有兴趣。】
　　【兴许是你以凡人之身僭越神之名号的身份特殊，又或许是潜藏在你体内的那些干大事的品质实在耀眼。】
　　【谁知道呢。】
　　【而就在你愣神的这会功夫，爱莉希雅开始询问你有关于“工作”的各项事宜。】
　　【虽然你什么都没想好，但这并不妨碍你尽可能地把工作描绘得美好一些。】
　　【各项保险、基金应有具有，具体有多少在你了解之后再决定。】
　　【包吃住，月薪三万。】
　　【公司内制度好，有年假，年假长......】
　　【就这样，你和爱莉希雅两个从来没上过班的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愣愣地结成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随后，爱莉希雅一脸期待地问起你，你们的公司在这片小镇上的什么地方。】
　　【对此，你坦诚且爽朗地告诉她：没有公司。】
　　【毕竟她答应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不过没关系，你还有钱，很多很多钱。】
　　【（天赋）赢在起跑线：你与生俱来带有一笔可观的启动资金。钞能力是你最好用的钞能力。】
　　【天赋这东西总归是有用的，这笔可观的资金也确实很可观，可观到足够你打点好公司的一切。】
　　【你拿着钱购置了一间对两人来说很宽敞的小工坊，顺便又将之装修成温馨、宜居如同家一般的模样。】
　　【同时，你还购置了一批用于制作游戏的设备。】
　　【除了花费了一些时间外，一切事情都很容易。】
　　【钞能力，很神奇吧？】
　　【爱莉希雅则是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东摸一把、西戳一下。】
　　【在稍微见识了一下你的“不靠谱”后她竟然没有就此逃跑，你对她刮目相看。】
　　【并且，短暂相处下隐约察觉到爱莉希雅的性格是那种由内至外的好。】

　　【你毫不怀疑她会与任何人打好关系，至于这个任何人中到底包不包括你，你暂且不下定论。】
　　【嗯？】
　　【她看你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哦。】
　　【你们的公司好像还没有名字来着。】
　　【倒是把这事忘了。】
　　【你看出了爱莉希雅的期待，你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
　　【这个笑容真的很温柔，温柔到爱莉希雅见之，水润樱唇轻启便要说出她想好的名字。】
　　【但你抢先一步，说出了你们公司的名字。】
　　【你们公司的名字是游戏人生。】
　　【爱莉希雅一定会把你们的公司名字取得很好听，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里面。】
　　【相比于她的浪漫，你更喜欢你的简洁。】
　　【虽然不是有意要气爱莉希雅，但你注意到被你截胡了的爱莉希雅脸颊微微鼓了鼓。】
　　【还挺有意思的。】
　　-----------------
　　【公司正式运营第一天。】
　　因并未被分配活计而闲着没什么事干的爱莉希雅有点无聊。
　　身着ol装的她从工位上爬起。
　　去看看那位有些坏心眼的老板在干什么吧~?
　　由小工坊改成的公司虽然宽敞，却也着实称不上大。
　　其间也没刻意做什么隔断。
　　因而爱莉希雅三步两步就走到了陆眠身旁。
　　此时的陆眠正坐电脑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呢。
　　好一副认真模样，惹得爱莉希雅下意识以为他在干正事，于是便轻声问道：
　　“这就是做游戏的具体过程吗？”
　　“不，我现在在进行极其高端的商战。”陆眠头也不回地道。
　　商战？
　　极其高端的商战？
　　新鲜词汇的冲击令爱莉希雅歪了歪头，求知欲驱使着她弯腰依在陆眠身边，观察起电脑屏幕来。
　　无意间，几缕娟柔粉发搭在陆眠肩头。
　　“......”轻嗅着满盈鼻间的沁人幽香，陆眠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过近的他想要远离，但一想到这小工位施展不开，乱动可能引起更剧烈的肢体触碰，他理智地停了下来。
　　就在陆眠这边拉扯之际，爱莉希雅也看清了电脑屏幕中的内容。
　　原来是一处平台上的对话。
　　游戏人生：你这个定价，我看你游戏上线后哪个吃错药的沙比会买。
　　爱莉希雅看愣了，她侧目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陆眠那张俊俏脸庞。
　　实在不相信屏幕上的文字是由自家这位看起来就很儒雅随和的老板打出来的。
　　而且，这样的商战真的会有效果吗？
　　下一秒，现实回应了爱莉希雅。
　　畜生乱斗：我O你O！
　　爱莉希雅涨了大知识，商战这种复杂的东西果然她还是搞不懂啊。
　　【公司正式运营的第二天。】
　　因并未被分配活计而闲着没什么事干的爱莉希雅有点无聊。
　　身着ol装的她从工位上爬起。
　　去看看自家老板有没有在打商战吧~?
　　少女走到陆眠身边，发现他正和昨天一样敲键盘，“这是在进行商战吗？”
　　话音落下，陆眠也同时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大功告成似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我在做游戏，并且成功地把你做进了游戏里。
　　“至于游戏内容的话，是训练家结缘名为‘宝可梦’的神奇可爱生物，与之一同成长，最终赢下一切。
　　“正好也做完了，要看看么？”
　　爱莉希雅对这种类型的游戏不讨厌，但也称不上有多么喜欢。
　　不过毕竟是自己参与的游戏，她依旧兴致满满，“那么我究竟是哪位训练家呢？老板你有没有给我安上‘粉色妖精小姐’这样的称呼？”
　　“啊？啊，你是那个被捕捉的宝可梦啊。”陆眠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爱莉希雅：......?.?？

 第三章 爱莉希雅=胖丁（二合一）
　　“啊？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训练家呢？”这么说着，陆眠操作起来。
　　爱莉希雅：......?.?？
　　随着陆眠的操作，一只圆形的粉色球状小兽浮现在电脑屏幕之上，“喏，这个就是你，设备有限，不然应该把宝可梦放在掌机里的......”
　　陆眠的絮叨仍在继续，可爱莉希雅没有听，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已经不支持她听别人说话了。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中的宝可梦。
　　像素的画质却很清晰，掩盖不住小兽的可爱。
　　它有着尖尖的耳朵，尽管这更像是猫耳。
　　它额前顶着一束卷状的毛发，这是刘海？
　　它还有着一双浅蓝色的明亮大眼睛，好鲜明的特征。
　　它的手脚有些短小粗壮，尤其是脚，有点肥......
　　爱莉希雅静静看着电脑屏幕中的小兽，心中没来由地认可了陆眠说它是自己的说法。
　　确实很多特征都对上了呢......
　　可这叫她该怎么反应好啊？
　　有话却说不出口的感觉令自诞生起就完美无瑕的少女第一次嘴角抽搐。
　　这极为难得而此生罕见的一幕仅被身旁的某人无意间珍藏。
　　陆眠笑看爱莉希雅的小模样，进一步解释道：
　　“这个小家伙很可爱吧，它的属性也有说法，除了普通属性外，它还同时是妖精属性的宝可梦。
　　“你看，爱莉希雅你身为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普通的地方呢？
　　“至于这个妖精属性就更贴切了，它是粉色的，同时还是妖精属性宝可梦，粉色，妖精，粉色妖精......
　　“我还特意给你设置，这种宝可梦只有一只，性别恒定为母。”
　　爱莉希雅一点一点听着陆眠兴致勃勃的叙述，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好像也确实没那么难以接受，“确实是粉色妖精小姐，也，还不错~?
　　“它的名字是？”
　　话罢，这位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露出了完美无瑕的真挚笑容，她会接受这个小家伙的。
　　陆眠见爱莉希雅笑得这么好看，却是以为她很开心宝可梦与自己之间的相通，于是也笑着说道：
　　“胖丁。”
　　“什么？”粉色妖精小姐的笑容凝固了一些。
　　以为她是没听清的陆眠刻意加重自己的语气又重新复述了一遍，“胖丁。”
　　噔——噔——咚——
　　粉色妖精小姐的笑容碎了，碎了一地。
　　胖丁。
　　丁暂且不论，这个“胖”是指？
　　思及此，爱莉希雅下意识瞟了一眼胖丁那双用于合理支撑身体却似乎好像又有了别的解释的肥大双脚。
　　随后，她又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却仍有成长空间的梨型身材、被丹数很低的黑丝完美勾勒而令人不自觉想要摸上一把的微微肉感大腿......
　　这怎么能说是胖呢？
　　而且以后肯定会再发育的，到那时候不成肥婆了？
　　真是的，就算是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话虽如此，可爱莉希雅终究没有跟一旁看着胖丁傻乐的陆眠生气。
　　良久，良久。
　　终于缓过劲来的粉色妖精小姐再度露出笑容，温声细语道：
　　“老板，我还有没有就是，别的选择呢？”
　　闻言，陆眠怔了怔，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下一秒，却是更甚以往：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胖丁身上‘人’的元素其实还是有些不够，所以我有两手准备，看。”
　　话音落下，屏幕随之转变，一个同样是粉色系的宝可梦跃然电脑屏幕上。
　　爱莉希雅看着这只宝可梦，横竖合不上眼，却愣是没找到一点“人”的部分——这分明是个长了手脚的蛋。
　　是因为它比胖丁高、手脚也长一些，所以才说它比胖丁更像人吗？
　　爱莉希雅逐渐跟上了陆眠的思路。
　　见爱莉希雅愣愣的也不说话，陆眠非常尽职尽责地讲解起来：
　　“它叫幸福蛋，进化之前叫吉利蛋，没别的，就是从头到尾都很吉利，希望你也一样。”
　　听着陆眠的吉祥话，爱莉希雅却是连笑着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还是胖丁吧，胖丁就挺好的。”
　　她的话刚说完，还不等陆眠有任何反应，却见幸福蛋一脸悲伤地抹起眼泪来，边抹眼泪边走向了屏幕无法展示的地方。
　　“？”爱莉希雅有些惊讶于幸福蛋的活灵活现。
　　然而事实证明，她惊讶的太早了。
　　但见电脑屏幕倏地扭曲成一个漩涡，紧接着，一只粉色小兽从中钻出半个身子，仔细看来正是被爱莉希雅所选择的胖丁。
　　像是经历了两个世界的牵扯一般，它的身子还被漩涡抻了一下，如软弹的橡皮糖一般“der”得弹了两下，这才从漩涡中彻底钻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爱莉希雅觉得自己的妖精脑袋突然有些不太够用。

　　她望向身旁的陆眠，却见后者只朝她露出个干净无比的笑容。
　　这是，安抚她让她不要大惊小怪？
　　【爱莉希雅终于确认自己此前并未看错，你果然是如太阳一般耀眼的“人”啊。】
　　【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刚刚的笑容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实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了。】
　　【你也没想到你游戏之神的天赋的真正作用竟然是这样显现的。】
　　【你承认你之前有点大声了，也承认你之前那波判断得有问题。】
　　【天赋，无需多言。】
　　暂不提互相震惊却又完全不在同一个思维频道的陆眠与爱莉希雅。
　　只见胖丁从游戏世界来到现实世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陆眠身边，亲昵地蹭了蹭陆眠。
　　【游戏之神的长女，便是用这样的方式亲近了尚且处于一头雾水的游戏之神。】
　　而后，胖丁又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印有鲜明宝可梦元素的游戏卡带，双手捧着将其献给陆眠。
　　陆眠伸手欲要接过卡带，而就在卡带落入他手中的那一瞬间，他彻彻底底怔住了。
　　【浩如烟海般的信息充盈在你的脑海。】
　　【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于你眼中绽放，而现在，它就被这么轻易地握在你的手里。】
　　【直至这时，你方才真正参透了这所谓的游戏之神的含义。】
　　胖丁将手中的卡带交给陆眠后便再没打扰陆眠的默默思考，转而晃悠着钻进了爱莉希雅的怀里。
　　毕竟爱莉希雅是她的“同位体”，真要算起来还是她的小妈哩。
　　而萌物入怀的爱莉希雅感受着胖丁毛茸茸的手感，却是霎时间放下了之前那些微词。
　　可爱而又美好，还是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同时还是“粉色妖精”。
　　这简直就是她。
　　就这样，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经过胖丁一事后，你进一步了解了一些你游戏之神的天赋。】
　　【你尝试制作出更多的和宝可梦一样的游戏，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兴许是把胖丁和爱莉希雅联想到一起的行为暂时抽干了你的灵感。】
　　【短时间内你都做不出像宝可梦这样的游戏了。】
　　【推断出这一点后，你百无聊赖地一天打了十三场高端商战，报废了两个键盘。】
　　【不过除此之外，你并未灰心泄气。】
　　【你的天赋就在你身上，还怕它跑了不成？】
　　【况且你也不是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干，每一个游戏开发商做游戏的目的都是为了把游戏发到网络上。】
　　【你也不例外。】
　　【这个前文明科技水平很高，却在游戏这一产业上没什么令人惊艳的发展。】
　　【相较于你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却是差了。】
　　【你决定给这个没见过好东西的时代好好上一课——有关于第九艺术公开课。】
　　【就先从宝可梦开始吧。】
　　【不过也不是简简单单把游戏发上去就行，你的核心目的是分享而不是欺世盗名。】
　　【你不会指摘“文抄公”的行为，毕竟你也没比谁高尚到哪里去，你只是有着更多的选择而已。】
　　【所以最终你选择一条绕远的路，为宝可梦冠上了那个本就属于它的开发商之名。】
　　【至于其中所得收益，你会全部捐赠给世界各地的贫困地区。】

　　【无他，你实在是太有钱了，不需要再通过这种手段为自己获取财富。】
　　【蝙蝠侠、钢铁侠听说过没有？】
　　【你虽然不至于真的像他们那样把钞能力当成超能力来用，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
　　【宝可梦一开始的发行不太顺利。】
　　【你为宝可梦冠上“应有之名”的行为在你自己看来什么毛病都没有。】
　　【但落在那些与你打过商战的“友商”眼里就变成了怕被攻击开了马甲的怂货行为。】
　　【一时间几乎什么黑流量都粘在了宝可梦身上。】
　　【宝可梦一炮而红，只不过是黑红。】
　　【不知情网民纷纷随着流量风向怒喷宝可梦。】
　　【爱莉希雅也接收到了这些网上的留言，她抱着胖丁看向你的眼神充满担忧。】
　　【对此你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想开瓶香槟。】
　　【懂不懂宗教产品、赛博赎罪券的含金量啊？】
　　【就怕没流量，不怕全网黑。】
　　【时间会证明一切。】
　　【实际上，你是对的。】
　　【宝可梦最终取得了重大成功。】
　　【但此时你的心思早已不在宝可梦之上了。】
　　【你好像，不经意间犯法了......】
　　夜，游戏人生工坊。
　　陆眠与爱莉希雅秉烛对坐，桌上铺各色精致菜肴，一旁是抱着苹果“咔嚓咔嚓”啃的胖丁。
　　暖光烘托下，还真有那么几许“家”的氛围。
　　陆眠起身为他和爱莉希雅倒好红酒，又将其中一杯轻推至爱莉希雅身前。
　　少女托着香腮，将酒杯轻举于眼前，透过晶莹酒液凝望桌对面的男人，促狭道：
　　“嗯~?，竟然在深夜邀请我这样美丽无瑕的女孩子一起喝酒，老板你终于开窍了？”
　　话罢却是将酒杯抵于嘴边，抿起水润樱唇浅浅品了一口杯中红酒。
　　一点也没有要防备什么的意思。
　　陆眠并未急着回应爱莉希雅的调侃，而是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忽然一本正经道：
　　“爱莉希雅，我觉得我们现在很有必要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真相。
　　“？”
　　粉色妖精小姐不明白自己身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在这种氛围下突然说出这么不解风情的话，也不清楚其究竟发现了什么事情真相。
　　因而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这时，陆眠追问道：
　　“爱莉希雅，告诉我你目前的真实年龄吧。”
　　不轻不重的温润声音却犹如一锤定音，直接敲醒了少女的呆滞。
　　“诶？”爱莉希雅不明白陆眠为什么要突然问起她的年龄。
　　短暂疑惑后，她樱唇轻启像是要将一切和盘托出，却又在拉足期待后露出一个妖精般俏皮的浅笑：
　　“嗯——不告诉你~?，毕竟年龄保密可是每个女孩子与生俱来的权利呀~?”
　　闻言，陆眠神色如常微微颔首，心下却是有了一定的定论。
　　他是不明白一个年龄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么现在看来爱莉希雅要么是活了上千年的大姑娘，要么就是......未成年？
　　若是前者倒也没什么，若是后者那可就有意思了。
　　陆眠平日里不喜欢仔细观察爱莉希雅，却也并不是从来都不观察爱莉希雅。
　　前些日子他无意间看着爱莉希雅略带青涩俏脸，突然间福至心灵。
　　之前一直没问过爱莉希雅的年龄，如果爱莉希雅的年龄很危险的话，他是不是属于雇佣童工啊？
　　别看爱莉希雅现在身材已经凹凸有致，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先天壮，天生丰腴。
　　陆眠心下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不过倒也没什么，不就是犯个法嘛。
　　他上次模拟还很会“做人”呢。
　　【爱莉希雅坐在这喝一辈子的酒、想一辈子也想不出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过，这种并不涉及根本的想法差异本就是你们两个生活乐趣中的一环。】
　　【倒也不影响什么。】
　　【......】
　　【不会驻足的时光随着世界自转一步一步迈向将来，仅一个恍惚间一年已过。】
　　【在某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下午，爱莉希雅向你递上了辞呈，并表示世界这么大，她想去看看。】
　　【世界这么大，她想去看看？】

 第四章 一架木飞机
　　清晨，工坊。
　　晶莹露珠于绿植嫩叶上凝结，又摔落地上，碎成四瓣。
　　啪嗒，啪嗒。
　　陆眠无声注视着向自己递上辞呈只为去世界各地看看的爱莉希雅，一如往常地露出轻笑：
　　“世界旅行吗？很棒的主意，我年轻时便因种种琐事被困在了一个小地方，总归是缺少了一些对世界的认知。
　　“你能用自己的眼睛自由地去丈量整个世界，我非常高兴，也发自内心地祝福你。”
　　闻言，粉色妖精小姐轻垂下眼睑，抿了抿唇，却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将怀中的“粉色妖精”递还陆眠，刚想露出个完美无瑕的轻笑，又被陆眠的动作打断。
　　但见陆眠将手中的胖丁又塞回了爱莉希雅怀里，轻勾起手指挠了挠小家伙软弹的小肚子，惹得其轻笑着晃动起身子来。
　　兴许是小家伙的憨态可掬冲散了离别的淡淡伤感，爱莉希雅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欢快浅笑。
　　见状，陆眠收回手，温声道：
　　“她和你这个‘同位体’分开的话大抵是不会感到开心的，再者说她也应该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
　　然后好好看一看“人类”究竟是什么模样，到那时再决定要不要站在人类这边。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便转过身收拾起来——收拾爱莉希雅和胖丁路上一定需要的、可能需要的东西。
　　爱莉希雅搂着胖丁，看着陆眠收拾东西的宽阔背影，轻咬贝齿开口道：
　　“老板...你能陪我一起去旅行么？”
　　话音落下，陆眠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来冲着爱莉希雅和胖丁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说出了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话语：
　　“哈哈哈哈，我不去。”
　　【爱莉希雅想要去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她会在这件事上为你而驻足么？】
　　【大概是不会的。】
　　【因此，你也不会为她放下自己执着的事业，动身远赴这一场旅行。】
　　【况且，你已经通过这一年的相处和爱莉希雅建立了一些关系，没必要再赖在她身边了。】
　　【女人哪有做游戏好玩？】
　　“......”爱莉希雅沉默注视着陆眠，却一点也不意外陆眠的回答。
　　相处的这一年里这样的事她着实经历过很多遍，完全适应了。
　　这时，陆眠拎着手里收拾出来的半人高的大背包走到爱莉希雅身边，“都是有用的东西，别委屈了自己。”
　　这话也不知是对爱莉希雅说的，还是对爱莉希雅怀中的胖丁说的。
　　爱莉希雅姑且当做是对自己说的，她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清甜笑容：
　　“哎呀呀~?，老板你难道忍心让人家这样的女孩子背这么大的包么？”
　　“那让胖丁背？”陆眠秒答。
　　爱莉希雅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怀中小家伙挥舞短手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笑。
　　“...还是我来吧......”她如是无奈道。
　　【爱莉希雅最终还是离开了，带着胖丁一起。】
　　【爱莉希雅终于离开了。】
　　【她那么招人喜欢，和她相处一年你能忍住，让自己不要喜欢上她。】
　　【那两年、三年甚至是很多年呢？】
　　【你没有喜欢上爱莉希雅，也不想喜欢上爱莉希雅。】
　　【无论是喜欢还是爱都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是私情的极致体现。】
　　【你因童年时的一些经历，对于这两种感情的看法则更为自私，远胜常人。】
　　【而爱莉希雅是什么样的人呢？】
　　【一年以来你对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也能看出在她心中的这两种感情很是宽泛。】
　　【你毫不怀疑她会“爱”上任何人。】
　　【一想到对你露出完美无瑕笑容的她下一秒有可能对他人露出同样的笑，你心底就控制不住的恶心。】
　　【所以在这一年里你会有意无意地和爱莉希雅拉远一些距离，让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保持普通朋友的范围。】
　　【现在看来大概是成功的。】
　　【至于胖丁，你希望她一切顺利。】
　　【作为她的“父亲”与缔造者你能清楚感知到她并非单纯以宝可梦的身份显现。】
　　【她有着与人类一样甚至要胜过人类的智慧，只是还未长成罢了。】
　　【希望她能和爱莉希雅一起看清世界和人类究竟都是什么模样，然后再做出自己的判断。】
　　【而你自己则是连一刻都没有为她们两个的离去感到悲伤，立刻收拾铺盖离开了这个曾经像家一样却又终究不是家的小工坊。】
　　【失去了爱莉希雅后，这间小工坊差不多就算是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了。你要去大城市转一圈，重新建立一个像样的公司。】
　　【都说无巧不成书，就在爱莉希雅和你前后脚离开沃斯托克-51这座小镇有一段时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席卷了这里。】
　　【整个小镇无一生还。】
　　【意外得知这个消息的爱莉希雅生生停止了自己刚进行没多久的旅途，折返回小镇。】
　　【破碎的道路上，她怔怔看着倒塌得不成样子的工坊残骸，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她能靠所有遇难者的尸身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却唯独没能找到你。】
　　【你会没事么？】
　　【她不知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
　　-----------------
　　傍晚，繁华城市中，陆眠孤身一人行于街道上。
　　他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景象，心底下意识琢磨起日后的计划来。
　　不知不觉间，已行至一处坡道下。
　　“嗖——”
　　倏地，一阵破空之声于他头上响起。
　　抬头望去，但见得一架木质的小飞机在他视线里越变越大。
　　等等，越变越大？这不牛魔正在向他俯冲吗！？
　　诶？这场景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咚——”
　　【当你意识到木飞机正向你俯冲时，一切都晚了。】
　　【下一瞬间，双手才能捧起的木飞机直直砸在你光洁的额头上。】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额头。】
　　【因此发出的闷响并未引得任何人驻足，大城市的人们都有着自己要忙的事。】
　　【你拿下额头上的飞机，强按下心中的既视感与没来由的悸动，回眸望去。】

 第五章 大发明家
　　被一架突如其来的木飞机袭击额头的陆眠按捺下心中的悸动，回眸望去。
　　浪漫的橘红色与绚丽的紫色晕在一起，撞出了一副绝美的傍晚夕阳景色，在这夕阳下，留有双色蓬蓬头而身着一袭精心设计过的华服的少女站在坡道之上。
　　她的手上正捧着一个木质遥控器。
　　陆眠迎着天光微眯了眯眼，他看不清少女的具体容貌与神情，却也足以断定其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亦是不同的人，构不成渴求的重逢。
　　毫不出乎意料却又意外令人失望的答案。
　　即便上帝放纵时间，重逢依旧遥远。
　　陆眠仰头望向少女，少女也垂眸看向陆眠，两道眸光便这么抵于一处。
　　仅仅经历了0.01秒的迟疑，少女转身就跑。
　　见状，来不及思考，陆眠当即迈开自己的双腿迎着坡道而上，追了上去。
　　哪怕不是为了心中的悸动与既视感，他也应该将手中的木飞机归还。
　　所以追吧，暂且放下一切合理性。
　　【就这样，你与那名不知姓名的少女开启了一场足以称之为漫长的追逐。】
　　【你的身体仅经过半个月的训练，即便训练的强度可以追得上一般女武神，半个月的时间也还是太短了。】
　　【你现在只能说是有点力量，但不多。】
　　【好在，那名少女也并不擅长跑步，你们两个之间并未拉开太大的距离。】
　　【少女身着的明显经过精心设计的精美华服对你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不用担心她混入人群，那般耀眼的服饰总能令你一眼锁定她的存在。】
　　【与此同时，你心底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只要想做，就什么都能做到。】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
　　【你与少女的这场追逐足足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今天是自己的灾难日。
　　维尔薇弓着身子，双手按在自己那浑圆白嫩却又不住打颤的大腿，没法顾及形象地喘着粗气。
　　望着眼前厚实的墙壁，明白自己终于还是跑进了死胡同的她灰粉眸中满映绝望。
　　跑不了了，心气泄了也跑不动了。
　　彻底接受现实的少女停止了思考，同时脑中缓缓浮现出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到的走马灯。
　　她千不该、万不该心血来潮做出那个破飞机，又不假思索地试飞那个破飞机。
　　砸了人还好说，砸了较真的人硬是追着她跑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都快跑遍五分之一个城市了！
　　......不，她就不该出生。
　　就在维尔薇自我批判到想把自己彻底抹除之际，同样喘着粗气的陆眠挡住死胡同唯一的出口。
　　他手里拿着木飞机，嘴角笑容放肆着划出一个夸张而邪魅的弧度，都快成滑稽表情包了。
　　任谁累死累活追一个美少女追了一个半小时，跑遍小半个城市，最终得逞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这种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追猎成功的快感很有可能是被作为奖励机制刻在人类的骨子里的。
　　故而莫说笑容邪魅，就算是猥琐也是会被理解的。
　　别看他笑得不像是个好人，他说的话可也一点都称不上友善：
　　“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嗯，我想说的是你这下没地方跑了吧......”
　　话语每落下一声，维尔薇娇柔身躯便颤抖一次。
　　她一卡一卡地回过头望向陆眠，至此方才得以看清对方真正样貌：
　　英俊帅气到仅一眼就可以深深记住的男人——脸上却挂着恶劣得像是一顿饭吃八个小孩的笑容。
　　这下追逐的目的在少女眼中彻底明确了，毫无疑问的就是追杀！
　　会被打吧，肯定会被打吧。
　　会不会为了解气把木飞机塞进我的嘴里，然后再这样那样乱搞一通？
　　维尔薇越想越有可能，几乎是应激反应一般，她眸光剧烈颤动，眼中失去了一部分高光。
　　而陆眠这边自觉自己越说越离谱，以防越描越黑，索性便闭上嘴，迈步走向维尔薇。
　　一步、两步、三步......
　　不轻不重的步子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声声落在维尔薇耳中，宛若枪响。
　　她不禁闭上双眼。
　　倏地，一切声响都停止了，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如约到来。
　　晚风吹拂慵懒群星，为阴暗无光的肮脏小巷带来难以言说的诗和浪漫。
　　少女轻睁开双眸。
　　入目的，究竟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不会也从来都不会熠熠生辉的木质飞机被一双大手捧在手中，宛若世人求之不得的稀世珍宝。
　　抬眼望去，男人美好到让人想要溺死在其中的笑容与此前那个帅气却又无比恶劣的笑形成了鲜明反差。
　　“它飞得真的很高很高，其中搭载的‘索敌’功能也耳目一新地让人额头一红。”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润，像是盛夏间吹入细雨的斜斜微风。
　　闻声，维尔薇俏脸却是一红。
　　索敌功能和让人额头一红什么的，再怎么听也不像是好话。
　　见她脸红，陆眠的笑容更甚，一双温润如水的幽色眸子却是夹杂了许多回忆：
　　“精巧的做工、无瑕的设计。毫无疑问，你很厉害，你的才能如这群星般闪耀。
　　“说不定啊，你以后会像夜空一样，将这个世界温柔地包裹起来，大发明家。”
　　“大发明家......？”

　　维尔薇下意识顺着陆眠话中所指举头仰望。
　　夜空温柔，群星闪耀。
　　夜色很美。
　　【仅仅一个木质飞机，即便有遥控功能，其之于前文明来说无论如何也都是不够看的。】
　　【但你偏是能透过这架木飞机看清其背后所蕴含的独属于少女的天赋才能。】
　　【同时，你也看出了她深埋在骨子里的自卑。】
　　【这不由得让你想起了年幼时的奥托。】
　　【便是这一点微不足道而牵强附会的相似，令你决定在归还木飞机外，多此一举地说些什么。】
　　【故事就是这样，你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将从来都不会错的希望与光明大方馈赠给需要的少女。】

 第六章 猫猫土下座（二合一）
　　【你将木飞机交还与维尔薇，又说完了自己发自内心想说的话。】
　　【暂且不管维尔薇的感受，反正你是爽了。】
　　【将心中积压的情感与思念一股脑宣泄出来后，你便直接转身离开这处阴暗小巷，毫不拖泥带水地消失在模糊夜色里。】
　　【你想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能够为维尔薇提供的帮助也大概只有一些。】
　　【毕竟你们两个只是刚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前行方向，也希望她日后的人生能过得顺遂一些。】
　　【仅此而已。】
　　【至于你自己则也顾不得规划公司的事情，一心只想趁着现在这股痛快劲将脑中迸发的灵感付诸现实。】
　　【女人哪有做游戏好玩啊。】
　　【......】
　　【你离开了，连背影都没有留下。】
　　【维尔薇缩在阴暗小巷中，怔怔看着手中那架纵使精巧完美却也难堪大用的木飞机，又抬眸望了望巷外灯红酒绿的纷繁世界。】
　　【少女是毫无疑问的绝世天才，是才华足以俯瞰群星之人。】

　　【即便处于本我而没有精神分裂或自我欺骗的她弱受害羞又极度自卑，才华也像是被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布，这一点也怎么都不会改变。】
　　【两三句轻飘飘、晃悠悠如羽毛般的话语无论如何都骗不了她，自然也无法给予她什么力量。】
　　【可......】
　　【她下意识解构了你的话语，却只在你的话语中找到了一样东西——任谁也无法否定的情感。】
　　【维尔薇不理解。】
　　【她不理解你为什么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够将这样厚重而温暖的情感大方馈赠给他人。】
　　【她同样不理解这份情感究竟代表着什么，能够令她一经接触就幸福得想要融化掉，从而不再害怕会被其中所蕴含的厚重压垮。】
　　【这种情况，怕是世界上任何一位璀璨着的或是已然璀璨过的天才都无法理解。】

　　【但唯有一点无比明确。】
　　【这份感情与之所带来的希望与光明不会错。】
　　【在这样一个春天的夜晚，你仅凭一时心血来潮就将爱与希望大方馈赠给了你认为需要的少女。】

　　【而就在这一刻，这名少女获得了她一生的救赎。】
　　【另一边，你并不知道维尔薇的内心想法，你甚至连维尔薇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你心里只想着做游戏，并动用钞能力直接盘下了一整栋楼作为暂时根据地，随后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有关于新游戏的制作。】
　　【这次的游戏很爆炸，嗯，载具爆炸。】
　　【......】
　　【做出新游戏并将之发售的几天后，你望着略有些冷清的大楼终于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正经公司，好像是要招人的来着。】
　　【以前跟爱莉希雅在小工坊里过二人世界过惯了竟令你忘记了还有这种事的存在。】
　　【不过就算是招进来人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交给他们干。】
　　【这里是游戏公司，有关于游戏的一切事情你自己就能够处理完美。】
　　【至于培养自己的势力什么的，你只要把游戏做下去天然就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自不必多此一举。】
　　【那难道要招揽一些人才成天像爱莉希雅一样趴在工位上么？】
　　【嘶——倒也不是不行。】
　　【脑中灵光一现的你准备将“游戏人生”的招揽方式改为特别的boss直聘。】
　　【只要能让你感觉到有意思的人才都能够被你招揽进而享有高水平待遇。】
　　【而他们在公司中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感到有意思并为你提供灵感。】
　　【念头通达后，你无意间瞥见了一则网传消息，说是黄昏街有个号称“义盗”的惯偷专门干贼不走空的活计，同时借此劫富济贫。】
　　【这倒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光是看着这则消息你就已经感受到灵感从脑中迸发而出了。】
　　【正好趁着这股劲头探一探对方的深浅。】
　　【于是，你来到黄昏街刻意摆出一副无比精明却又很容易被戳破的模样，同时不经意间显露出自己的财富，以期能够钓到这位惯偷对你出手。】
　　【你的运气很好，几乎是刚刚踏进黄昏街没多久，那位惯偷便有意无意地吊在你的身后。】
　　【你佯装不知，一路来到一处阴暗小巷。】
　　清晨，黄昏街。
　　一头棕发戴了顶猫耳帽子的女孩远远吊在陆眠身后，一路尾随。
　　她的名字是帕朵，帕朵菲莉丝。正是陆眠所要寻找的那位黄昏街义盗。
　　“......”见陆眠自己走进昏暗小巷，帕朵神色不动，苍蓝眸子中却是多了几丝狡黠的喜悦。
　　这阴暗狭小之处正好是她施展手段的好地方。
　　眼下帕朵已经将陆眠当成了真正的大肥羊，毕竟没有哪个真正有心眼的人会把自己装得非常精明。
　　在这种前提下他竟然还将自己的财富露了出来。
　　这可就怪不得别人惦记了。
　　再说了，帕朵认为自己这是在帮助陆眠，给他好好上一课。
　　毕竟这黄昏街里不好相与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若是栽在她的手里顶多就是丢“一点点”钱财长个记性，惹了别人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她这是在做好事。
　　至于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帕朵也丝毫不担心，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本事非常有自信。
　　按下心中翻涌情绪，帕朵踩起轻盈猫步，一点一点凑向了陆眠走进的那个阴暗小巷。
　　而就在她刚刚凑到巷口的那一刻，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忽地从一片漆黑中伸出，死死箍住了她嫩白纤细的手腕。
　　异变突生，少女却连下意识惊呼的功夫都没有便被拉进了漆黑中。
　　这处小巷确实是极好，无人发现这一幕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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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中，帕朵看着自己身前这个一手狠抓着自己手腕防止自己逃跑，另一手正握战术匕首抵在自己光洁脖颈上的金发分头青年，不由得悲从中来、面如土色。
　　栽了。
　　“报上你的身份，以及...跟踪我们的目的。”金发青年用匕首抵着帕朵的脖子，如是问道。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而正气凛然。
　　可帕朵听了只觉得无比冰寒，毕竟冰寒的匕首现在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逃跑？反抗？
　　大概只会得到两种结果：
　　一，撕扯间被匕首误伤，卒。
　　二，撕扯间没被匕首误伤，然歹徒兴奋，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猫猫放弃了思考。
　　而就在这时，陆眠从漆黑深处走了出来，温声道：
　　“三光，别欺负人家小姑娘，让我来吧。”
　　闻言，被称作“三光”的金发青年面上严肃与沉静霎时化作了无奈，“先生，我其实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称呼我的名字。”
　　“好的，里昂。”陆眠状若从善如流。
　　【你凭借邂逅维尔薇带来的灵感做出来的第二款游戏是你印象中大名鼎鼎的《生化危机》。】
　　【游戏内容可简述为用现代武器打丧尸。】
　　【而里昂便是这款游戏与现实链接后的显现，一如当初的胖丁。】
　　对于陆眠好说话的模样，里昂只是不置可否地轻点了点头，心里没怎么当成一回事。
　　毕竟这已经不是陆眠第一次这么答应他了。
　　事后没多久“李三光”这个称呼都会再次出现，说实话多少有点心累。
　　这称呼到底是哪里来的？
　　虽然心下满是无奈，但里昂也没忘了陆眠的指示，他一手将帕朵掼在地上，旋即退至陆眠身后。
　　“啪”地摔在地上的帕朵默默感受着自己小屁股处传来的疼痛，只感其已然摔成两半。
　　却愣是忍着疼痛没有痛呼出声。
　　年幼就在黄昏街混迹的少女很坚强，远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她瘫坐在地上静静注视着陆眠与里昂，娇柔身体却是悄然紧绷起来。
　　她果然没看错，即便身边有高手保护，陆眠也依然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好人。
　　竟然把她给放开了。
　　那么，此刻，正是逃跑之时！
　　然而就在帕朵身子微微弓起，一如满月开弓而迅速逃走之际，陆眠却伸手从里昂风衣怀中掏出一物，又将其直直指向帕朵。

　　银光闪闪，枪口森冷、黝黑——是手枪。
　　彻底看清陆眠手中拿的到底是什么之后，帕朵本就紧绷的身子更是一紧，随后似是失去控制般松懈下来，再提不起任何一丝力气。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除非开转，要不然再有身法的人也逃不过这一条冰冷铁律。
　　帕朵的眼中失去了高光。
　　陆眠用枪指着帕朵，这才细致打量起这个很不老实的小丫头来。
　　但见她身着一袭朴素衣物，衣物各处都打着大大小小的补丁，精致面容上伪装似地盖了一层灰尘浮土，却依旧遮不全其下所掩藏的好模样。
　　与她整个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头上戴着的那一顶猫耳帽子，干净整洁同时还很新。
　　就像是流浪的小猫咪也会尽力为自己梳理毛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一般。
　　将帕朵的模样细细印在眼底后，陆眠轻笑起来，笑得很和蔼：
　　“来，姓名。”
　　闻声，帕朵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帕朵，咱的名字叫帕朵菲莉丝。
　　“看老爷你衣服好看、还很有钱就一时起了贪念是帕朵的不对，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请老爷你高抬贵手，如果咱出了什么事的话咱的‘老板’可是会很担心的哇。”
　　这一连串自我介绍、错误检讨、后台展示的丝滑小连招少女愣是在短短十二秒内说完。
　　口条利索，一个字都没有贪污。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活命。
　　对此陆眠啧啧称奇，而后无慈悲道：
　　“嗯，性别。”
　　听了这个问题，弱气的少女差点一口好气没喘上来，她一反常态且充满骨气地偏过头，拒绝回答。
　　猫猫，要有骨气！
　　士可鲨，不可辱！
　　见状，陆眠踏前两步将枪抵在了帕朵的额头上。
　　感受着枪口与额头相接处不断传来的冰冷，非常有骨气的猫猫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怼上了怼上了，要死要死要死！
　　“女女女，咱是女的，不要鲨咱啊。”她此生从未如此重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身份。
　　陆眠静静看着帕朵这副又怂又可爱的模样，顿感无尽的灵感从太阳穴和天灵盖喷涌而出。
　　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悦轻笑，循循善诱道：
　　“帕朵对吧，你想要对我偷窃，可我现在并没有怎么教训你还给了你说话的机会，你感动吗？”
　　“不，不敢动。”少女秒答。
　　“嗯？不感动？”说着，陆眠用手中的手枪顶了顶帕朵的额头。
　　怼过头了怼过头了，要死要死要死！
　　真是一点也不敢动的帕朵只能被迫感动，“老爷说什么都对，咱感动，很感动！”
　　“嗯？”陆眠面色却又是一变，“被枪指着你竟然还敢动，胆子这么肥？”
　　“...呜呜呜......”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的帕朵咬着樱唇，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哭丧音。
　　作孽啊，她这是遭了报应了啊。
　　【稍稍玩了一会帕朵后，你的心情非常愉悦。】
　　【这也代表帕朵成功通过了你的boss直聘。】
　　【你收起玩笑之意，不嫌脏地伸手为帕朵抹去了眼底那两滴晶莹泪珠。】
　　【随后，你向她诚恳而热情地讲述了你和你的公司正需要她这样的人才这件事。】
　　【有了此前在你眼里是玩，但在帕朵眼里更像是“恩威并施”的一番操作。】
　　【帕朵对你的顺从度很高，磕头如捣蒜。】
　　【注意，磕头如捣蒜并非什么夸张形容，而是真真正正的陈述事实。】
　　【帕朵真的对你使出了秘术：土下座，并趁机对你大表忠心。】
　　【她表示自己可以不要工资，不，倒贴工资。除此之外还可以为你暖床、OO、XX、XO、OX......】
　　【态度之诚恳，言辞之恳切，竟是连身为你的造物的里昂都喟叹弗如。】
　　【感觉...弗如远甚......】
　　【而你看着帕朵那略显青涩却也完美的臀型，顿感一时无言。】
　　【好像，玩过火了，把好好的孩子玩坏了。】

 第七章 坐上升职器（二合一）
　　陆眠：（。_。）
　　帕朵：or2
　　暂且忽略掉美少女对自己哐哐磕头表忠心而带来的莫名爽感，陆眠望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里昂。
　　好像玩过火了，这咋整啊？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对此，正气凛然的李三光同志只露出了个无比爽朗的笑容，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巷口，随后面朝巷外“大”着挡住了巷口。
　　不关他的事哦。
　　看着装模作样非常“识趣”的里昂，陆眠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轻叹一声扶起了趴在地上的帕朵。
　　“帕朵小同志，你效忠于我和我司的决心我已经真切感受到了。
　　“现在咱们来谈谈你的薪资待遇和主要工作吧。”他温和凝望眼泪汪汪、额头通红的少女，如是说。
　　这般温和柔软的话语落在帕朵耳中，却是变成了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模样：
　　“我要吃人。”
　　她纤细的身子狠狠打了个摆子，忙道：
　　“老板您太抬举咱了，能在贵公司上班是咱毕生追求的荣幸！别说薪资待遇，就算让咱贴钱上班都行！”
　　闻声，还不待陆眠有什么反应，给两人挡住巷口的里昂却是先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
　　陆眠没好气地瞪了这小子一眼，随之刻意对帕朵板着脸冷声道：
　　“那O奴还得吃饭呢，你倒贴钱给我上班莫不是把我当成大出生了？”
　　“口意！唔！不敢不敢，您，您看着给。”已经被收拾得没有任何脾气的帕朵已经变成了顺毛猫，陆眠大手想往哪撸就往哪撸。
　　陆眠满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把当初答应过爱莉希雅的条件翻了倍，给帕朵许了一遍。
　　反正他钱也数不过来，能把帕朵这么个行走的灵感制造机拢进怀里什么条件都值。
　　而听过陆眠给出的条件后，帕朵愣了足足两秒。
　　直到陆眠轻声呼唤她，她才回过神来，“老板您希望咱干什么就直接说吧，保证完成任务！”
　　话语中俨然夹杂着几许不可磨灭的忠诚。
　　说起来有点下流，贪财的小猫咪听了陆眠的条件后，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各项保险、基金应有尽有；包吃住，月薪六万。
　　公司内制度好，有年假，年假长......
　　什么神仙日子啊？
　　如果真的能过上这种日子的话，哪怕只是一天帕朵也会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
　　猫猫本流浪儿，行窃于黄昏街，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出名于世界。老板不以咱卑鄙，开出条件，薪水很高。
　　咱飘零半生，未逢明主，老板若不弃，咱愿拜老板为义父！
　　帕朵怎么也无法拒绝陆眠给出的条件，她的眼神充满信念感，坚定得像是要拯救世界。
　　陆眠这边见帕朵终于振作起来，心思也跟着再度活泛了一些：
　　“我们这边确实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事关我们公司与其他友商的商战。”
　　闻言，帕朵默默挺起小胸脯。
　　黄昏街小丫头立正了。
　　“我要你...去其他公司偷走他们的发财树。”
　　“......诶？”
　　帕朵像是没听清陆眠所言一般，微微歪了歪头。
　　见状，陆眠轻笑了笑，温声道：
　　“是觉得偷发财树这个任务太难了吗？没关系，你也可以就地用开水把发财树浇死，也算成功。”
　　这下帕朵不得不听清了，她无言凝望轻笑着的陆眠，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个真不真、假不假的气音。
　　为什么一定要让友商失去发财树？
　　这就是商战吗？
　　猫猫我啊，又涨知识了捏。
　　【在你“偷发财树打商战”的玩笑话落下后，这次虽然颇有坎坷却也算是顺利的招聘便落下了帷幕。】
　　【你成功收服了帕朵这只小野猫，并在当天支付了她这个月的工资。】
　　【你并不担心她携款潜逃。】
　　【一顿饱和顿顿饱分不清算她白在黄昏街这种阴暗地方活了这么多年。】
　　【还没上工就收到工资卡的帕朵看着卡捏呆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对你感激涕零，并略带不好意思地向你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她问你能不能带上她的那些流浪猫朋友。】
　　【对此，你欣然同意。】
　　【养一只猫和养很多只猫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也提醒了你，在把帕朵和她的流浪猫朋友带进公司之前，你应该给他们做好清洁、消毒等措施。】
　　【......】
　　【把帕朵带进公司两周后，你后悔了。】
　　【她确实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点不老实，却也不会对你不老实。】
　　【但...她的活实在是太密了。】
　　【这间接导致你的灵感犹如腹泻一般源源不断，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游戏人生公司。
　　午间淡金色的阳光斜斜透过落地窗，洒在屋内铺了地毯的地板上。
　　已经洗香香、换上了好看的新衣服的帕朵从工位上爬了起来，结束了今天的午睡。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周围。
　　嗯，里昂大哥还在玩哪款名为“生化危机”的游戏，应该是在手打全白金什么的吧。
　　那个有点喜欢捉弄人，但人真的很好的老板呢？
　　哦，还在噼里啪啦敲键盘呢啊。
　　工位另一边，毛发顺滑蓬松的小猫咪围在阳光下，懒洋洋地享受着光明与温暖。
　　见此情景，帕朵眉眼弯弯，眸中满盈温柔。
　　还真是美好到让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和生活啊。
　　如是想着，少女一路小跑到陆眠身后，素指轻搭在对方肩膀上，一下轻、一下重地揉捏按摩起来。
　　“老板，要不你还是潜规则了咱吧？”她如是说。
　　闻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过这话的陆眠仍停下了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脸上满是无奈。
　　这丫头实在是太有活了。
　　【完成了野猫到家猫的阶级跃升后，你并没有给帕朵安排什么偷发财树的工作，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让她工作时间不许擅自离开公司。】
　　【这也算要求？】
　　【与此同时你对帕朵真的很好，给了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新生活，让她天天都能吃得很饱、天天都能睡午觉，她都有些胖了......】
　　【除此之外，你还会带她去看和天空一边高的树、带她去别人的婚礼上吃席、带她去迪士尼玩......】
　　【虽然这在你眼里没什么，更多情况下是你自己主观地想要干这些事顺便带上了帕朵。】
　　【但落在没怎么被爱过，也不知爱是什么模样的少女眼里就成了你对她的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好。】
　　【你对帕朵好的程度时常让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
　　【而像这种过高的待遇与过低的要求带来的反差，总是会让人下意识的良心不安。】
　　【就像是不讲脏话一个月就能拿到一千万一样，不再多吃一口O的话，这钱谁拿了都不安心。】
　　【帕朵现在大抵就处于这种状态。】
　　陆眠对别人尤其是女性的情感一直不是很敏感，所以此刻也分不清帕朵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觉得白白享受太高的待遇不好？
　　还是不想失去眼下这么好的生活而想要做些什么？
　　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答案有点难猜，同时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椅子的靠背不长，足够陆眠仰过头并将头轻轻抵在帕朵柔软的小肚子上。
　　“你这丫头别老是一天到晚想着坐‘升职器’的事，真给我撩拨起来有你好看的。
　　“要是真觉得没意思了就去找三光玩，实在不行我给你批几天假？”他的声音轻缓，也有些闷。
　　帕朵没抵触陆眠过于亲密的动作，却做贼似的瞄了远处打游戏的里昂一眼，低声道：
　　“老板咱跟你说哦，经过咱这段时间来的细致观察，三光，不是，里昂大哥他，他很有可能不喜欢女人嘞！”
　　听了这话，陆眠实在是没绷住，露出了一个爽朗、健康且阳光的笑容。
　　好家伙，三光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吗？
　　笑了好一会他才稍稍缓过一些劲来，给出了比较官方的解释：
　　“你里昂大哥是某个坏女人的舔狗，其余的女人在他心中可能近似于凹凸有致一些的男人。和他相处你就把自己当成男人就行。”
　　“啊？真的吗？”帕朵捂住小嘴作惊讶状，同时不住地偷瞄看起来还在打游戏的里昂。
　　陆眠神色不动，语气笃定，“那还有假？”
　　“舔狗”一词作为玩笑用在还不算亲近的人身上是极为不合适的。
　　但以他和里昂比兄弟还亲的关系看，却是刚刚好。
　　所以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
　　【意外得知里昂是“舔狗”的八卦后，帕朵也不再执着于被潜规则的事情了。】
　　【她兴致勃勃地拉了张椅子坐在你身边和你聊八卦，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你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陪她嬉笑玩闹。】
　　【不远处头戴耳机的里昂拄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一幕，生平第一次讨厌自己这远超常人的听力。】
　　【要不要解释一下，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还是算了吧，解释了不就真成舔狗了嘛......】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间，数年已过。】
　　【凭借着帕朵这个优秀的灵感提供姬，你又做出了好几款游戏。】
　　【你与帕朵之间的感情并未有所升温——再升温温度表就遭不住了。】
　　【而随着游戏人生旗下的游戏越来越多，你背后的势力变得愈来愈强大，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
　　【很多自诩天才的人都向你投过简历，希望可以在你的公司中谋求一个职位。】
　　【他们全都被你拒绝了。】
　　【他们确实很天才，但在游戏一途上怎么也都是比不过你的。】
　　【除此之外他们也无法为你提供灵感以及快乐这种微妙的情绪价值。】
　　【那么他们对你和你的公司来说就是没用的。】
　　【时间一再走着，在某个平凡的下午，你迎来了一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客人——爱莉希雅。】
　　【时隔数年再相见，粉色妖精小姐已褪去青涩，脸上完美无瑕的笑容也变得更令人难以捉摸。】
　　【最重要的是，她的屁股又大了，大到与你印象中相吻合。】
　　【你轻笑着，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地向爱莉希雅问起她旅行的经历和成果。】
　　【可她仅仅是默默看着你，眸中满映复杂情绪，此外再没给出什么确切的回答。】
　　【下一秒，她伸手抱住了你。】
　　【......？？？】
　　【温香软玉入怀，嗯，温香软玉拥你入怀，令人无比熟悉的幽香钻入鼻间。】
　　【此番场景应是无比美好。】
　　【可你只感到了疑惑，大大的疑惑。】
　　【你是自私的，爱也好，其他情感也罢。】
　　【你也无比清楚你是自私的，你的自私和爱莉希雅的无私撞在一起只会令你们之间的感情变得丑陋、恶心。】
　　【所以你能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喜欢上爱莉希雅，同时和她打拉扯，保证你们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你曾认为你的应对很成功，你与爱莉希雅直到分别都是普通朋友。】
　　【可这似乎只是在你看来，就爱莉希雅抱住你的动作来看，你们像是早些年间结过两年婚。】
　　【什么时候的事？】
　　【你这个直接当事人为什么不知道？】
　　【就在你即将放弃思考之际，爱莉希雅向你“解释”了她的动机。】

　　【哦，原来她以为你死了，并将你的死归咎于自己没有把你带去旅行，从而差点抱憾终身。】
　　【那在你看来她会抱你就很合理了，种种情感在时光的发酵下变得更为悠长，与此同时再加上一勺失而复得的难言惊喜，举止冲动一些也合理。】
　　【嗯，合理。】
　　【逐渐理解一切后，你露出安抚轻笑，顺便等爱莉希雅冷静下来松开抱着你的手臂。】
　　【十秒过去了。】
　　【二十秒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爱莉希雅始终没有松开抱着你的手臂。】

 第八章 梅比乌斯如是说（二合一）
　　陆眠看着死死抱着自己没有半点想要松开手臂意思的爱莉希雅，眨了眨眼。
　　他很珍重少女对自己的真挚情感，随后不着痕迹地试图挣开对方抱着自己的怀抱。
　　一下，两下......
　　没挣开。
　　【你意识到爱莉希雅并没有要松开你的想法。】
　　【说是你要挣开爱莉希雅的怀抱，可你的动作并未过于用力，差不多就是晃了晃身子暗示她该放开了。】
　　【她心思剔透，不可能猜不出你的意思，即便如此她也要抱住你么？】
　　【情似千斤重，你十分感动。】
　　【然后，你装作看不出爱莉希雅心意的样子挣开了她的怀抱。】
　　【你们最好只是普通朋友，再进一步都会让会让你们之间的感情变得别扭。】
　　【趁着现在爱莉希雅没做出什么能令你怦然心动的操作你还能拒绝她的靠近，要是让她也送你一个水晶球什么的你可就要沦陷了。】
　　【就这样吧，还是猫猫比较香。】
　　【被你挣开怀抱的爱莉希雅眉眼低垂，神色不可避免地带了些落寞。】
　　【不过很快她就再度变回了那个“完美无瑕的粉色妖精小姐”，嘴角轻勾起一抹浅笑，是那样令人猜不透。】
　　【她事无巨细地向你讲述了有关于崩坏的一切，并邀请你加入名为“逐火之蛾”的组织。】
　　【她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拯救世界。】
　　【她知道，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带领人类战胜崩坏，达成美好结局。】
　　【她不知道，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她......】
　　陆眠静静望着面前的爱莉希雅。
　　少女娇俏无瑕的容颜上满是希冀，甚至到了惹人怜爱的程度。
　　时间似是恍然流转，一退再退回到了两人当初即将要分别时的场景。
　　陆眠轻笑起来，笑得很是温柔，温柔得像是马上就会答应爱莉希雅的请求：
　　“哈哈哈哈，我不去。”
　　他一开始结识爱莉希雅的目的就是跟可能会与爱莉希雅强相关的对崩坏组织产生联系。
　　他没理由拒绝爱莉希雅的邀请。
　　本应如此。
　　可他依旧拒绝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参透了“游戏之神”这个天赋的用途，也有能力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自不必再做那逐火的飞蛾。
　　况且......
　　陆眠落目望向明明被拒绝却仍强撑起笑容望向他的爱莉希雅，只感心间柔软之处被什么狠狠触动了一下。
　　因而，他更加坚定。
　　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他，都应该保持一定距离一段时间来冷静一下。
　　理清一切后，陆眠转过身，没有说什么“送客”之类的客套话。
　　却是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见此情景，还不等爱莉希雅说些什么，在一旁猫视眈眈了许久的帕朵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手拽着爱莉希雅的衣领、一手环住爱莉希雅的腿弯，竟是提溜着其一路跑到了公司外。
　　从她那飞速倒腾以致快出幻影的小腿不难看出，她是真想爱莉希雅离开的。
　　猫猫自己也有话说的啊，她这边和自家老板相处得好好的，没吃火锅也没唱歌，突然蹦出来个粉不拉几的胖女人抱住了她的老板，让她只能在一边看着。
　　到最后这妖精竟然还想把她家老板拐去什么拯救世界的破组织。
　　要不是老板拒绝了，那她又要变流浪猫了。
　　帕朵：╰（｀□′）╯
　　提溜着给还没反应过来的爱莉希雅愉悦送走后，帕朵心情大好地走回公司。
　　见自家老板神色复杂终是不明朗，她收了神色，缓步走到对方身前。
　　“？”陆眠不明白帕朵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走到自己面前。
　　帕朵也不解释，只学着爱莉希雅的模样伸出素手环住了陆眠宽阔的后背。
　　现在，两人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
　　帕朵将头埋进陆眠胸怀中，“老板你明明不讨厌那个叫爱莉希雅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冷淡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失了真。
　　闻言，刚被爱莉希雅打出易伤状态就因帕朵的动作吃满了“伤害”的陆眠回过神来，却是轻笑。
　　他一手反环住帕朵玉背，一手轻柔地顺了顺少女因养尊处优而从毛糙变顺滑的秀发，反问道：
　　“来个随堂小调研，帕朵你的梦想是什么？”
　　“咱，咱的梦想？”帕朵的声音顿了顿，是看不见而猜得出的呆愣。
　　沉吟数秒后，她声音中满是不好意思和迟疑：
　　“说出来，怕老板你笑话咱...”
　　“没关系的，说下去。”陆眠温声鼓励道。
　　又过了数秒，帕朵这才缓声开口，“咱从小的梦想就是可以吃饱和睡午觉。
　　“可这两个原本以为需要一生追求的目标在遇到老板后很轻易很轻易就实现了，所以咱又有了新的目标：永远永远和老板待在一起。”
　　话罢，怕被笑话的少女像是模仿鸵鸟将头埋进地里一般在陆眠怀中蹭了蹭——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头埋得更深。
　　良久，良久。
　　她没有得到回应。
　　心下疑惑，帕朵抬头望向陆眠，却见陆眠只是轻笑着注视她，眸间抖落一片温情。
　　“很好的梦想，我会陪着你将它实现的。”四目相对间他如是说。
　　【你很满意帕朵这个没什么追求的梦想，从不轻易许诺的你为此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一生的承诺。】
　　【而就在帕朵因此窃喜之际，你将隐藏在问题之后的残酷真相一并告知于她。】
　　【你告诉她，如果她的梦想是拯救世界或者牺牲自己让所有人获得幸福等一切类似的事的话，你会给她一笔足够用到下下下辈子的钱，然后当场把她解雇。】
　　【听了这话，猫猫成功完成了由喜到悲的情绪转变，她难过得像是突然失去色彩、变成了简笔画的漫画角色，同时向你哭诉，让你不要赶走她。】
　　【对此，你一言不发紧了紧自己搂着帕朵的手臂，用行动安抚着流泪猫猫。】
　　【与此同时，你由心而发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果然，比起邀请你一同拯救世界的爱莉希雅，你更喜欢会缩在你怀里哭泣的猫猫。】
　　【这与当初你和奥托、卡莲相处之际大有不同。】
　　【在奥托、卡莲身边你是她们两个的长辈，因而会发自内心地希望他们两个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对于奥托的行为，你会用自己的方法加以约束，避免她成为愚者。】
　　【对于卡莲的理想以及她所相信的一切，你会不计后果而不遗余力地支持。】
　　【你只会为他们感到骄傲。】
　　【眼下不同的是，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帕朵，都是你的同辈。】
　　【你没有资格贬低那些崇高理想与行为，也不会因此厌恶集其于一身的爱莉希雅。】
　　【但在这同时，你会反思，反思自己究竟配不配走在这样的人身边，从而感到自惭形秽。】
　　【你从来都不是什么高洁之人，曾经唯一的愿望就是奥托和卡莲能够幸福。】
　　【如果你要拯救世界，也一定只有一个原因：你和你爱的人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仅此而已。】
　　-----------------
　　【穆大陆展开了一场学术研讨会，世界各地才能出众的学者全部汇集于此，交流学术。】
　　【你受邀参加。】
　　【什么？】
　　【一帮搞学术的为什么要邀请你一个做游戏的进去掺和一脚？】
　　【答案其实很简单：你有钱，很有钱。闲着没事还爱投几个小项目。】
　　【学者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他们自己真正想做的研究也需要投资。】
　　【穆大陆这场学术研讨会能够展开的很大一部原因是学者们拉投资。】
　　【而你被打上“很有钱”这个标签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统计，但现在各个业界内都公认你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之一。】
　　【你会受邀参加也不意外。】
　　【你也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学者都能整出些什么活，因而欣然应约。】
　　【但鉴于这场学术研讨会可能没什么意思，你并没有带上帕朵，而是选择孤身一人远赴。】
　　【说真的，你从头到尾都不意外学者们会邀请你参加这场学术研讨会，但到了现场你还是呆住了。】
　　【这些学者对你的追捧程度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红毯铺地、夹道欢迎，如果别人也是这种待遇你自然不会产生疑惑。】
　　【可经过你的观察，这种待遇似乎是只为你准备的，至少其他人来的时候学者们都没这么热情。】
　　【这可就逆天了，像这样的区别对待是不是过于明显了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你被一路引进了学术会场，坐在了第一排最耀眼的椅子上。】
　　【好家伙，搁这坐龙椅呢？】
　　【你不动声色看向左右，见没有什么藏在一边拿着黄袍或是刀斧的可疑人士后方才放下心来。】
　　【先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听学术，听学术。】
　　【你听不懂什么学术研究之类的东西，也不想看那密密麻麻的图文报告。】
　　【但有几个学者讲得挺有意思的，你也就随手投了他们的项目。】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在你这么做之后，学者们的热情似乎空前高涨了。】
　　【如果不是演讲台和你的座位有一定距离，你毫不怀疑他们会把口水喷到你这。】
　　【哈人。】
　　【不过也不是所有学者都这么癫狂，其中有两个姑娘就很淡定。】
　　【也是她们吸引了你全部的目光。】
　　【一个叫“梅”，和你印象中的雷电芽衣长得堪称一模一样。】
　　【两者为数不多的区别大抵就是梅多戴了一副眼镜，也多了几分书卷气。】
　　【她很闪耀，一如你曾经遇见爱莉希雅、维尔薇、帕朵时那般闪耀。】
　　【她讲的内容是“量子力学”，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的那个量子力学。】
　　【这算是你少数有印象并且听了还能记住的东西了，不过你对梅的关注并不来源于此。】
　　【你依稀记得这么梅好像和凯文老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来着。】
　　【我趣，凯文老祖？】
　　【那目标不就明确了吗？】
　　【心下有了这一层判断，你试图狠狠投资梅，却得知她只是发表了量子力学的论文，并未展开相关研究。】
　　【因而你无法投资她。】
　　【不过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亦有渡船人。】
　　【你改投资为私人资助，狠狠地资助了梅。】
　　【梅捧着你递给她的支票，看着那上面的逆天数字，脸上呆呆的书卷气实在绷不住了，难得露出一丝惊愕。】
　　【见状，你轻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便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给她机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万一她还是不接受怎么办？】
　　【速速溜之大吉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才是上策。】
　　【之后，你找上了第二个对你投资不感兴趣，同时也如梅一般耀眼的姑娘。】
　　【她的名字是——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在你眼里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因为她是全场唯一一个“说人话”的人，所论述的内容就仅仅只是永生啊、进化啊之类不谜语的东西。】
　　【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你发自肺腑地认可了她想要为人类带来真正进化从而杜绝丑陋与丑恶的想法。】
　　【对此，梅比乌斯不为所动。】
　　【她所相信着的一切不需要轻飘飘的言语支持。】
　　【就在梅比乌斯认为你要与她扯皮良久，因而俏脸挂上不耐烦之际，你将一张支票塞进她手里，紧接着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她无言凝望你的背影，随即端详起自己手上这张支票来。】
　　【写有逆天数字的支票，使用可获得金钱。其上的数字连蛇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梅比乌斯比梅多见过许多风浪，她并未像梅那般因这样的支票失态。】
　　【可她仍下意识嘴角抽搐。】
　　【她忽然有些能够理解其他学者对你的追捧了。】
　　【钱多、事少、人还随和。】
　　【这跟闲着没事就会自己库库往外吐钱的大金蟾有什么区别？】
　　【什么先天投资圣体啊？】
　　【或许，这才是人类进化的意义......】
　　【梅比乌斯如是说。】

 第九章 伊甸的演唱会（二合一）
　　【你给梅和梅比乌斯狠狠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金银双灵根先天投资圣体”，随后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十分潇洒。】
　　【你给她们留下了一个足够鲜明的印象，属于是时隔多年再见面还能叫出名字的那种。】
　　【哦，你没有告诉她们你的名字。】

　　【那没事了。】
　　【暂且按下梅和梅比乌斯这边的事不提，你婉拒了所有邀请，乘上了回往公司的飞机。】
　　【飞机上，你意外获知了这个时代最成功的的艺人、最璀璨的星光：伊甸。】
　　【同时也得知她将在几天后举办一场演唱会。】
　　【演唱会？】
　　【这个词汇对于一个活了一辈子到死都没离开过小县城的小镇做题家来说，有点陌生。】
　　【这真的能有意思吗？】
　　【不知道，但对于你来说一定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这么想着，你不经意间想起了此时还守在公司里的帕朵。】
　　【那丫头从小家境不太好，演唱会这种东西应该连听都没听过吧？】
　　【她会对这个感兴趣吗？】
　　【你心下猜测着帕朵的反应，安排好了一切。】
　　【伊甸的名气很大，堪称世界闻名，她演唱会的门票自然也是一票难求。】
　　【不过你作为“会自己库库吐钱的大金蟾”身后的人脉关系不是一般的硬。】
　　【几张门票很轻松就能搞定。】
　　【......】
　　【你回到了公司，遂邀请帕朵一同去看演唱会。】
　　【少女虽然连演唱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仍开心地表示想和一起去看演唱会。】
　　【紧接着，她问你要不要带上公司内的其他人。】
　　【？】
　　【哦，还有其他人啊。】
　　【此前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一直想不起的你尴尬轻咳两声，随后走到了里昂的身旁。】
　　【此时的三光同志正致力于给生化危机后续系列手打全白金这项工作，不亦乐乎。】
　　【他身旁站着一个一个胡子拉碴的白发老小子。】
　　【这白发老小子身着一袭骚包酒红风衣，嘴里叼着个披萨看里昂操作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拿着披萨咬上一口，觉着手有些油了就摸一摸桌上的白色毛球小兽，惹得小兽一阵阵不快咕噜。】
　　【老小子名叫但丁，是你前世大名鼎鼎的《鬼泣》系列男主角。】
　　【桌上的白色毛球小兽是雪球兽，出自《数码宝贝》系列动画而被人熟知。】
　　【现在，他们因相应的游戏现界而来。】
　　【你邀请里昂、但丁、雪球兽和你一同去观看伊甸的演唱会。】
　　【里昂和雪球兽对此没有多大兴趣，认为比起演唱会还是游戏有意思。】
　　【他们婉拒了你的邀请。】
　　【而但丁不同，他甩了甩头发想要摆出个无比帅气的姿势，却意外甩掉了嘴里的披萨，手忙脚乱抛接了好几次才将之稳稳握回手里。】
　　【他便这么拿着披萨对你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然后说他不去。】
　　【看吧，也不怪你忽略他们。】
　　【一个心里只有某个坏女人和手打生化危机全白金的分头青年、一个不着调又只想着整活的老小子、一个虽然能与人交流却压根不是人的数码宝贝。】
　　【他们去看演唱会？】
　　【别太荒谬。】
　　【收到了两人一兽并不令你意外的回复后，你轻笑着让他们看好家，等你和帕朵回来。】
　　【随后，你转身离去。】
　　【而就在你离去没多久，里昂、但丁同时放下了眼前的游戏，扬头巴望着你离去的方向。】
　　【见你和帕朵并肩走在一起，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足以称之为滑稽的笑容。】
　　【对演唱会到底有没有兴趣另说，去他们是肯定不会去的。】
　　【一旁的雪球兽一脸无奈地看着笑容愈发放肆的两个大男人，想法却趋于与他们同化。】
　　【先生，你一定要幸福啊！】
　　-----------------
　　【你带着帕朵来到了伊甸的演唱会现场，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两、三天的时间，现场却已经布置齐全。】
　　【你和帕朵此前都没参加过演唱会，也不知道这场演唱会的氛围到底正不正常。】
　　【你们看了看彼此。】
　　【嗯，想来这场演唱会应是极好的。】
　　【即便是一起漫无目的地四处溜达，你和帕朵也感到很开心。】
　　【但马上你就不开心了。】
　　【你遇到了刚刚分开才没多久的梅比乌斯，似乎是因为得到了一笔逆天经费的缘故、又兴许是出席这样的活动的原因，这位在你印象中稍微有些不修边幅的科研大姑娘打扮了自己，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
　　【单单遇到梅比乌斯倒是没什么，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道粉色的靓丽身影——爱莉希雅。】
　　【粉色妖精小姐看起来很惊喜于你的到来，她兴奋地向你招手，惹得身旁的梅比乌斯微眯了眯眼。】
　　【你并未无视热情洋溢的少女，却也没多重视，你轻笑着上前与她交谈。】
　　【你告诉她要多喝热水，随后推说自己和帕朵坐飞机坐得有些累了，急需休息，恕不奉陪。】
　　【话罢，你揽着帕朵的香肩转身离去，背影一如当初给完梅比乌斯支票时那般潇洒。】
　　【爱莉希雅：？】
　　【梅比乌斯：？】
　　【你这一套接、化、发的丝滑小连招下来，愣是没给两女任何反应的机会。】
　　【爱莉希雅无言凝望你搂着帕朵远去的背影，一时竟是不知是开心好，还是伤心好。】
　　【开心的是你并未刻意疏远她，还会像曾经那样笑着和她谈话。】
　　【伤心的是这真的能够算是谈话吗？】
　　【梅比乌斯看着爱莉希雅的神情，精致面容上的疑惑化为了笑容。】
　　【这样的爱莉希雅可不多见啊......】
　　【两、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便已到了伊甸的演唱会正式开幕之际。】
　　【你与帕朵并肩坐在一起，身旁是碰巧分到你们身边的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
　　【两两相顾，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气氛也变得很是尴尬。】
　　【好在，你脸皮厚度还可以，仍能若无其事地和帕朵互动并享受演唱会。】
　　【受你举动的影响，一旁的梅比乌斯与爱莉希雅也跟着放松下来。】
　　【第一次参加演唱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喜好风雅、欣赏艺术之人。】
　　【不过台上的伊甸确实很闪耀，你将她此时的模样深深记在了心底。】
　　【演唱会进行期间，你还瞥到了一道令人不得不在意的身影：白发短马尾，长相英俊帅气，干净得像是雨后天空般的蓝眸。】
　　【我趣，凯文老祖！】
　　【凯文身旁还跟着个留有一头灰色长发，时常会眯着眼的“漂亮”男人。】
　　【不过你并不认识这个漂亮男人，也就没有过多地关注他，而一心将目光全部放在了凯文身上。】
　　【与此同时，你在凯文头顶上安了个仅你自己可见的高亮感叹号，以此掌握他的行踪。】
　　【对于这位日后的前文明最强战士，你有着与他未来成就相称的重视。】
　　【......】
　　【演唱会结束后，还不等你领着帕朵与爱莉希雅、梅比乌斯两人告别，一位工作人员缓步行至你身边，说伊甸想要与你见上一面，小叙片刻。】
　　【伊甸想要和你见上一面，小叙片刻？】
　　【你和你身后的“游戏人生”名气很大，伊甸会对你有印象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她为什么要跟你见面会谈呢？】
　　【你压下心中诸多疑惑，礼貌地询问对方能否带上帕朵一起，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牵着帕朵的手步往那准备好的会客之所。】
　　伊甸演唱会现场。
　　绕梁之音亦有散去之时，随着伊甸鞠躬退场，演唱会闭幕，一众宾客也站起身来，神色各异朝着会场外走去。
　　其中，唯有一人仍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爱莉希雅默默看着陆眠与帕朵携手而去的背影轻抿了抿唇，神色复杂，不，倒不如说她在看到陆眠与帕朵如此亲密后神色就没简单过。
　　“想什么呢，该走了，”梅比乌斯伸手戳了错爱莉希雅腰间软肉，声音轻缓，“爱莉希雅，你又胖了。”
　　爱莉希雅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鼓起俏脸，“真是的，被这么说即使是我也会生气哦~?”
　　她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完美无瑕的少女，至于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梅比乌斯顺着爱莉希雅仍未收回的视线望向远去的陆眠与帕朵，嘴角轻轻勾出一抹清浅弧度。
　　如果说之前她对陆眠的印象仅仅只停步于豪横投资的行为的话，现在她则想要更多了解陆眠一些。
　　这世界上的天才与闪耀之人恰如那天上繁星，但能够打破爱莉希雅无瑕微笑的，恐怕仅此一人。
　　这样的人，一定会很有趣。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眼下要紧的事还是把似乎真的胖了的爱莉希雅带离现场吧。
　　如是想着，梅比乌斯拽着爱莉希雅的衣袖随人流涌动向着会场之外走去。
　　另一边，临时收拾出来的会客室中。
　　陆眠、帕朵与伊甸对坐圆桌两边，谁都没有先一步开口说些什么。

　　伊甸在打量陆眠，陆眠也在不动声色打量着伊甸。
　　酒红色长发，灿金色双眸，面容精致，却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这位黄金一般闪耀的女性并未卸妆，身着衣物也还是台上演出时的那一套。
　　不排除她平常也这么穿这种可能性，但大概率应该还是演唱会结束就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这更令的陆眠好奇对方的目的。
　　帕朵缩在陆眠身旁，静静看着互相注视着彼此的陆眠与伊甸。
　　这不会是在进行什么极其高级的神交吧？
　　打从出生起就没真正直面过什么“大人物”的黄昏街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的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两片薄削粉唇不由自主地裹挟着贝齿轻颤。
　　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紧张、害怕的情绪中。
　　【那黄昏街可是吃人的地界，从小生活到大还没少些什么零部件的帕朵自然不会因为见了个世界闻名的大明星就紧张。】
　　【她曾经甚至故意让自己暴露在监控下，就为获得逮捕令上自己的照片，也不可能是怕事的性子。】
　　【但那毕竟也都只是曾经，在遇见你之后，帕朵和她的人生早就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未曾设想过的模样。】
　　【以前的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是一只死在某个阴暗小巷或许一辈子都没人发现的流浪猫。】
　　【自是天不怕，地不怕。】
　　【而现在她是一只有了家的家猫，爪牙和往日里的矫捷都在名为“幸福”的消毒剂下退化了不少。】
　　【就像是有了铠甲的同时也有了软肋。】
　　【她会紧张，紧张自己仪态不够得体、衣着不够正式从而给你丢脸。】
　　【她会害怕，害怕自己做错些什么，破坏了你与伊甸之间的交谈。】
　　陆眠似是觉察出了帕朵的紧张与害怕，他伸出手于桌下握住了对方的手，以示安抚。
　　旋即朝伊甸快言快语道：
　　“伊甸小姐，请容许我这么称呼你。能否告知你邀请我们二人至此的目的？”
　　【听了你的问题，伊甸这才缓缓道出事情原委。】
　　【原来她早些年间曾读到过你写下的一篇名为“关于游戏是第九艺术这件事”的文章，颇有感触。】
　　【她此时对自己的艺术还不明确，但想来艺术都是共通的，因而想要请教你有关于艺术的见解。】
　　【你没有见解。】
　　【游戏是个人艺术的载体，而每个人心中的艺术都是不一样的。】
　　【这种抽象的事物其实无法口述。】
　　【所以，你将一枚卡带递与伊甸。】
　　【卡带中装着的游戏名为《古树旋律》，是一款在你心中很特别的音游。】
　　【它是你做的这么多款游戏中，唯一一款没有与现实直接产生什么联系的，却也有着一个特殊的作用：使人明见本心。】
　　【你告诉伊甸你对艺术的理解全都藏在这枚游戏卡带之中，随后便带着还是不太自在的帕朵跑路。】
　　【不管伊甸如何，你和帕朵登上了飞机，准备飞往凯文的家乡。】
　　【你还是想见一见他。】
　　【......你和帕朵在凯文的家乡遭遇了一场大崩坏。】

 第十章 奈白的雪子（二合一）
　　前文明。
　　极东之地，长空市。
　　残阳如血，为天边画出一道鲜红绸带，也映出了数不尽的哀愁。
　　视线下移，破碎的大地无法承载早已化为废墟的高楼大厦，爆炸四起散出熊熊燃烧的烈火，绵延其上。早已面目全非的血肉尸身堆积着、四散着，点缀其上。
　　身上遍布着紫色纹路的异兽与类人怪物肆虐着，将一切踩在脚底。
　　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与血腥味撞在一起，诞出了肉眼可见的死亡。
　　陆眠怀里搂着帕朵，手掌起落间戒律金锁凭空出现，将一切挡路的存在贯穿。
　　【系统并未限制你在模拟世界中使用此前获得的模拟奖励，所以你自然可以使用虚空万藏。】
　　【但你考虑到虚空万藏的科技含量太高，担心它的提前出现会拔高前文明崩坏的强度，因而非必要情况下不会动用它。】
　　【眼下，就到了必要动用的时候了。】
　　【......草。】
　　【你并不知道前文明也有长空市这件事，更不知道这里也会爆发大崩坏。】
　　【但当你看到凯文目前所在的地方是“长空市”之际心下就有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的是这预感真的成真了。】
　　【前文明与现文明的两个长空市都经历了大崩坏，更逆天的是还都让你直直撞上了。】
　　【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更倒霉。】
　　【以你现在的实力自是不怕这次崩坏，甚至还能顺手把这次崩坏中诞生的律者给处理掉。】
　　【可问题是被你连累的帕朵受不了啊，暴露在这样崩坏能浓度过高的环境下令她痛苦万分。】
　　【见帕朵缩在你的怀里娇躯轻颤，神色痛苦，这一刻你心里就只剩下了“绝对不能轻饶了崩坏，一定要好好给祂上上强度”这一个想法。】
　　【你对抗崩坏的决心从未如此坚定。】
　　【刹那间，你福至心灵。】
　　【你是游戏之神，那这个游戏是由世界界定，还是由你自己来界定。】
　　【如果你现在说服自己认为世界和你眼下的生活都是一场游戏，对抗崩坏则是游戏里的主线任务，你在游戏方面上的天赋也会生效么？】
　　【（天赋）游戏之神：在“游戏”领域中，你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才能。何以见得？足以以凡人之身僭越那神之名号。】
　　【你的天赋，认可了你的想法。】
　　【啊？】
　　【原来还有这种展开方式吗？】
　　【你对自己的天赋和世界有了新的理解。】
　　陆眠强按下心中偶获意外之喜的兴奋以及把崩坏按在身下狠狠开干的冲动，一路护着帕朵，东挡西杀。
　　帕朵就缩在陆眠怀里，感受着陆眠怀抱的温暖，目睹陆眠护她护得周全。
　　她强忍着体内的不适，声音软颤：
　　“老板，咱，咱会...死么？”
　　“相信我么？”陆眠一手清理着崩坏兽与死士，温声反问道。
　　闻声，帕朵略一沉吟，仍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咱相信老板。”
　　“安心，你不会有事的。”陆眠如是说。
　　【你不会让帕朵有事的，你有办法保护她。】
　　【而就在你即将动用你的办法之际，像是突然间短路一般，你的思维顿了一下。】
　　【（天赋）救世主/灭世者的十三铭刻：你意外获赠了成大事之人必将具备的一切品质。此天赋不会影响你本人的性格、意志或是驱动你的选择走向，但它会在你真正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为你献上助力。】
　　【兴许是你完全解构了游戏之神这个天赋的原因，此前你一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用的十三铭刻天赋在你的眼中呈现出另一种特殊用法。】
　　【你似乎可以借着游戏之神的天赋将这些概念从自己身上切割下来，转赠与他人？】
　　【得知这一点后，你立刻带着帕朵来到一处小巷，却意外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梅。】
　　【此时的梅的状态很不好，面色苍白，发丝凌乱，殷红晕在白大褂上，一双紫眸再无神采，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梅怎么会在这？】
　　【凯文呢，凯文呢，救一下啊！】
　　【诧异间，你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是因为和你产生接触梅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恁倒霉啊。】
　　【来不及多想，你先是安顿好了帕朵，随后二话不说走到梅的身边，开始了自己的操作。】
　　【这个高智商人才能保一手最好还是保一手。】
　　【况且......】
　　【暂不提心中所想，只见你蹲伏在梅的身前一手把握住少女酥月匈，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霎时间，梅的一生在你眼前展开；你所能够割舍的美好铭刻在你眼前一一罗列。】
　　【由于是第一次操作，你并不是很熟练，仅跟着自己的天赋的指引下意识给梅选择了一个你认为她可能会需要的铭刻——爱与感性。】
　　【这样看起来就呆呆的、一脸书卷气的女孩子，应该是那种理性大于感性的性格吧。】
　　【缺啥补啥。】
　　【而就在你决定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淡金色的璀璨光芒自你体内生生剥离出来，转而映在了梅的身上。】
　　【在这股光芒照耀下，梅身上的伤势好转，也不再受到崩坏的侵蚀。】
　　【她那双无神的紫眸随之渐渐折射出了神采，却又疲惫合上。】
　　【她像是陷入了一场安然好眠，在真正睡着之前，她嗫嚅着樱唇向你道了一声谢。】

　　【......？】
　　【听到梅这一声道谢的你看了看你们两人“身体相连之处”，眨了眨眼。】
　　【下一秒，你的手像是触电般收回自己按在梅身上的那只手，略有些尴尬地甩了甩。】
　　【希望她有事，意识错乱，记不清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但反正你是为了救她才这么做的，到时候她真的追问起来你也有得解释。】
　　【摇了摇头摒弃心中杂念，你站起身走到无力依靠在一旁墙上的帕朵身边。】
　　【你毫不避讳地告诉帕朵你的办法用在梅的身上至少目前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至于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东西却是未知。】
　　【你征求帕朵的意见，询问她是否愿意接受你的这个办法，如若不愿，你就再想办法。】
　　【闻言，帕朵痴痴凝望着你俊朗的面庞，凝望着这面庞之上勾画出的温暖浅笑。】
　　【或许是因为崩坏影响的缘故，她的头脑一片混沌，想不清楚太多事情。】
　　【可听了你的解释，就算是再傻的姑娘也该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先对梅伸出援手了。】
　　【与那种空乏的想要拯救世界、想要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大爱不同，这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又带了点自私的目标明确的爱还真是令人想要溺死在其中。】
　　【帕朵心想，这下子完了，为了能再更多地得到这种自私的爱，她肯定会变成自己怎么也无法想象的样子，也一定会因此做出很多明知道不该做的事情吧。】
　　陆眠见帕朵只是温柔注视着自己，不再言语，误以为其害怕这种略带风险的办法。
　　毕竟兹事体大，事关身体，谨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一些，声音轻缓似是仲夏夜吹拂着星子的柔风：
　　“是还有些害怕这种办法么，没关系。我......”

　　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前少女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只见，帕朵双手捧起陆眠那只刚刚与梅发生过亲密接触的大手，紧接着将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
　　“老板，咱愿意。”她雪颊飞红，声音软颤，给出的应答却是无比坚定。
　　倒像是在宣读什么结婚誓词。
　　这下轮到陆眠愣神了。
　　陆眠静静望着可爱得让人想要咬上一口的帕朵，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本来想告诉帕朵有了之前梅的经验，他已经能够做到无接触操作，轻触指尖来个“勾指起誓”什么的也行，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
　　在现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正常人类都不会说出的话，跟焚琴煮鹤又有什么区别？
　　满足男性所有幻想的软弹触感在掌心炸开，进一步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
　　他停止了思考。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过去，被天火烧了整整一天都愣是没吭一声的陆眠方才从僵直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轻笑着用手按住自己的胸膛，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
　　连接正式建立，他看见了帕朵的一生。
　　他看见尚且年幼的帕朵混迹在黄昏街，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他看见意外学来偷盗技术的帕朵生活好了一些，又频频把钱捐给像她一样的穷人，她想让他们也吃饱；他也看见了遇到他之后的帕朵的美好生活......
　　直到这时陆眠才恍然惊觉。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举措究竟给少女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改变，他惊觉的是原来少女眼中的自己是真的会闪闪发光的存在。
　　陆眠嘴角的轻笑略微张扬了些，他细细回想着帕朵的性格。
　　帕朵没什么伟大梦想，其实就是个会妙手空空、出身又不太好的普通姑娘。
　　那么想来“英雄”的铭刻就是她所缺少的。
　　不过有过先前赠与梅“爱与感性”经验的陆眠自主地拒绝了这个选择，转而赠出了“幸福”的铭刻。
　　他希望帕朵幸福，他希望帕朵能够获得幸福，因而他将自己的幸福赠出。
　　同样的，就在决定落下的那一刻，一道淡金色的璀璨光芒自陆眠体内生生剥离出来，转而映在了帕朵身上。
　　得到铭刻的帕朵不多时便摆脱了虚弱与痛苦，再度充满活力。
　　现在的她不仅不会被崩坏侵蚀，甚至还能做到简单运用崩坏能，身体也随之变得强大了许多。
　　就在陆眠和帕朵同时因此感到欣喜之际，一声无比耳熟的清甜女声蓦然响起：
　　“你们，这是......？”
　　两人循声望去，但见得手持弓箭、精致俏脸上还带了些尚未退去的焦急的爱莉希雅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呆滞地望着他们。
　　噔——噔——咚——
　　暂且不提昏睡在一旁的梅，就单论陆眠（手）帕朵还有爱莉希雅构图就挺让人胃疼的了。
　　陆眠压下心中种种情绪，同时收了自己按在帕朵胸上的手，对爱莉希雅慌忙辩解道：
　　“哦，我们是在调情。”
　　“对对对，我们是在...？”这是想要跟着辩解一番的帕朵。
　　“哦，原来是这样...？”这是爱莉希雅。
　　或许两女的立场不同，但此刻她们的想法大抵是能够完全相通的。
　　诶？
　　【无论是帕朵还是爱莉希雅都没想到你会堂而皇之地说出“调情”这种话来。】
　　【她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而你却是很淡定。】
　　【绷，以你和帕朵现在的感情与关系，还用得着解释什么吗？】
　　【况且这种事情解释到最后只会越描越黑。】
　　【你不希望帕朵和你一起撒谎，也不希望爱莉希雅自己骗自己。】
　　【你和帕朵就是在调情，你就是个会潜规则美少女员工的黑心老板。】
　　【看吧，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爱莉希雅有过沃斯托克-51无一生还且误认为你也因此遇难的经历，与你重逢后便处处留心着你的动向。】
　　【在得知你所去往的长空市发生了一次大崩坏之后她的心脏都要骤停了。】
　　【她连忙赶到现场，却正巧撞见了与帕朵“调情”的场景。】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
　　【明明是她先来的啊......】
　　【爱莉希雅无法理解你的想法，就像你也不会试着花费力气去理解她。】
　　【怀揣着种种复杂心绪，爱莉希雅樱唇轻启，却又意外瞥见了昏睡在一旁的梅。】
　　【这个姑娘她有一些印象，梅比乌斯好像说过对方是绝对的天才。】
　　【爱莉希雅并不知道你刚刚也和梅“调过情”，不知是在某种情绪下，她告诉你她是为了拯救梅这个逐火之蛾器重的天才而来。】

 第十一章 凯文被丹砂（二合一）
　　【不知是在某种感情驱使下，爱莉希雅告诉你她是为了拯救梅这个逐火之蛾器重的天才而来。】
　　【话罢，她静静注视着你的神色变化，等待着你给出回应。】
　　【你怔了怔，随即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轻笑。】
　　【你什么都没说，仅侧过身对爱莉希雅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其大可以将梅带走。】
　　【不用和爱莉希雅再过多接触，还能让梅这个高智商人才有她的用武之地，而不用跟着你做游戏。】
　　【双喜临门啊。】
　　【还真是毫不令人意外的回应啊。】
　　【爱莉希雅看着你，眸光轻颤，却迟迟没有动身，像是还在等待什么。】
　　【见状你略一沉吟，紧接着作了然状，回身两步打横抱起了尚且处于昏睡之中的梅，又将之递与爱莉希雅。】
　　“这个好姑娘才是可以拯救世界的天才，别埋没了她的天赋。”陆眠看向梅的目光很是温柔。
　　或许是因为对方获赠了他的铭刻的缘故，他能感到他们彼此之间建立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感觉比血缘关系都要亲近了，就差赶上他和奥托、卡莲之间的感情了。
　　这股感情不含强制也并不突兀，倒是不让人讨厌。
　　爱莉希雅接过梅，终是忍不住问道：
　　“那，你呢？”
　　闻言，陆眠的轻笑中掺杂了些似是而非的神秘，“我有自己的生活。”
　　连傻丫头都能看出他不愿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得到最终回答的爱莉希雅微微颔首，神色恬静，抱着梅便欲要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陆眠的轻柔声音自身后传来：
　　“胖丁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爱莉希雅背对着陆眠，没有转回身，精致俏脸上悄然绽出了个清甜笑容，“想啊，每天都想呢。”
　　“啊，那她是不是每天想我想得茶饭不思，都活活饿瘦了？”陆眠暂且放下了疏远与隔阂，就像是真的仅仅是在关心胖丁。
　　爱莉希雅依旧没有转过身，语调一如往常那般轻快：
　　“没，她吃得越来越开心，苹果啊、草莓啊，每天都要吃掉很多很多，都长胖了~?”
　　长胖？是进化成“胖可丁”了吧？
　　陆眠心下如是猜测着，不动声色调侃道：
　　“和你这个粉色妖精小姐一样？”
　　“和我，”爱莉希雅话语顿了顿，即便看不见她的正脸也能猜到她应该是微微鼓了鼓脸颊，“被朋友说长胖了什么的，即使是我也会生气喔，不理你了~?”
　　说着，她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迈步向前走去，可才刚走出去数步她又转回身来，无瑕笑道：
　　“嘻嘻，骗你的，掰掰喽~?”
　　说完，她转过身也不看身后男人的反应，抱着梅一路小跑着离开。
　　“......”陆眠沉默注视着爱莉希雅远去的美好背影，伸手抹了抹脸又顺势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即使他无比清楚他们两个之间不能靠得太近，也自认为他们两个之间其实并没有产生什么深厚感情。
　　可当看到爱莉希雅那副好像“丧偶”了的模样后，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些本不应该说的话。
　　爱莉希雅，很神奇吧？
　　这是，帕朵走到陆眠身边，轻挽住了若有所思的陆眠的手臂，“老板，咱们现在怎么办？”
　　少女的柔软与温暖冲淡了一些爱莉希雅的影响，陆眠回过神来。
　　“嗡嗡嗡——”
　　不待他说些什么，一阵机车引擎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两人耳边。
　　不多时，两个看起来就令人安全感爆棚的彪形大汉共乘一辆炫酷机车来到陆眠与帕朵面前。
　　驾车的一头白发很是老气，乘车的留着金发分头看起来正值当年，正是收到陆眠讯息而从游戏人生公司火速赶来的但丁与里昂。
　　他们两个本来是留在公司里看家的，但反正公司里除了那几盆偷来的发财树外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陆眠索性也就把他们两个都叫过来，留雪球兽自己看家。
　　【被你创造出来的游戏世界中生活着的角色实力各不相同，你也不可能真的复现出一些过于变态的能力。】
　　【因而除却作为“神之长女”的胖丁外，无论是恶魔人但丁、普通人中的超人里昂还是数码宝贝雪球兽，他们的实力都自动经历过世界的平衡调整。】
　　【客场作战的他们的实力被整齐规划在同一条默认水平线上，虽然你没有明确感知，却也清楚让他们来对抗现在的崩坏和律者堪称绰绰有余。】
　　【不过你叫但丁和里昂来并不是为了命令他们消灭本次崩坏中诞生的律者。】
　　但丁与里昂这边见了陆眠便一同翻身下车，但丁收了自己的机车，而里昂则还在啧啧称奇。
　　他这辈子还真没坐过这么好的载具，也没这么长时间坐过载具......
　　暂且不管感叹自己此生仅有的机会的里昂，但丁扭着走到陆眠面前，询问起自己这位老板的指示来。
　　陆眠看着还在那里自己感叹着的里昂给出了他唯一的指示：
　　“不用管我，你和里昂保护好帕朵，带她离开长空市顺路回到咱们公司。切记别用载具，或者载具别带上里昂，这小子邪性，号称载具杀手。”
　　闻声，但丁回眸望向里昂，满眼都透露着名为“还有这种事情”的好奇与难绷。
　　里昂有心想要解释说这是毁谤，最终却只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应下了“载具杀手”这个名号。
　　那咋办嘛，他也不想啊，他也很绝望啊。
　　得到“官方肯定”后，但丁看着里昂，脸上的神情尽数退去，只剩下了干净、爽朗的笑容。
　　两人都呲牙。
　　但丁呲牙乐，里昂则更近似于咬牙切齿。
　　陆眠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相处得真的很好的两兄弟，也想跟着露出一个笑容，又感衣袖被谁扯了扯。
　　侧目望去，帕朵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怎么，不相信老板我的实力？”陆眠抬手顺了顺帕朵那一头浅棕秀发，如是问道。
　　帕朵相信陆眠的实力，但仍是止不住自己的担忧，“老板你答应咱，一定要好好地回来，不许反悔！”
　　那粉色的肥女人装作丧偶都那么惨了，她要是真的丧偶了岂不是惨到没边？
　　陆眠没应声，仅轻点了点头，面色肃然，全然不沾染玩笑之意。
　　【你不常许下什么承诺，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吝啬自己的承诺。】
　　【即使这承诺有点像是“打完这一仗就回老家结婚”一样在给自己插旗。】
　　【好好安抚了一番担忧着你的帕朵后，你目睹少女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但丁与里昂远去。】
　　【随后你开始寻找这次崩坏所诞律者。】
　　【你和崩坏、律者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清。】
　　【没过多久，你找到了这位律者。】
　　【兴许是雷之律者都喜欢往高的地方跑，你在一处高处天台上看到了祂的身影。】
　　【此时祂正在和什么人搏斗。】
　　【哦，祂在和凯文搏斗......】
　　【赶到天台之上的你亲眼目睹了两位“至尊”大战至巅峰，道都给磨破了。】
　　【凯文老祖不愧是凯文老祖。】
　　【前文明最强战士不愧是前文明最强战士。】
　　【这小子身上什么强化都没有，拎着个破棒球棒子直接能跟律者单挑。】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就要被律者丹砂了......?】
　　【雾草！？】
　　【眼看着凯文浑身是伤、处处流血已经到了很危急的地步，你跳上去就是一个神恩结界。】
　　【圣洁而肃穆的灿灿金光自穹顶倾泻而下，作半圆状将整个天台笼罩其中。】
　　【无遮无挡无所遁形，神光天降万难提防！】
　　【凯文和雷之律者看着眼前这无比精彩的一幕，皆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下一秒，那“神恩结界”彻底形成后，他们两个连说话的份都没有，瞬间直直跪在了地上，呈对拜状。】
　　【各自跪得比结结实实挨了一枪都快。】
　　【律者，崩坏的宠儿，拥有着人类外貌以及人类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的神之使徒；以及一个前文明最强战士的幼年体。】
　　【他们一同跪倒在了你的神恩结界中。】
　　长空市，天台。
　　凯文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雷之律者头对头对拜在一起，也是无力再握住手中的棒球棍。
　　他余光扫着陆眠的裤脚，砰砰跳动着的心脏没来由地一阵突突。
　　这，这个驾驭神光而来的男人是敌是友啊？
　　如果是敌人的话，怎么连对面那个不讲道理的疯女人也一起拿下了？
　　如果是队友的话，又为什么把他给顺手处理了？
　　“...嘶......”凯文试图挣扎着开口说些什么，却意外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心气一散，却是再没了说话的力气。
　　“嗒嗒嗒——”
　　随着陆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凯文的心越来越沉，当陆眠在他身前站定，他下意识闭上双眼。
　　然而下一秒的到来意外温暖。
　　陆眠双手扶起无力的凯文，笑着亲切问候道：
　　“好小子，你没事吧？”
　　笑容之亲切，言辞之诚恳，愣是把凯文这个阳光开朗大男孩给整愣住了。
　　半晌才强撑着给出一句回应，“没，没逝。”
　　“那就好，那就好。”不管凯文作何感想，陆眠这边反正是真心实意。
　　他现在已经有疯狂请凯文吃饭，然后等他成长起来狠狠抱他大腿的冲动想法了。
　　以凡人之躯拎着个破棒球棍子跟律者单挑，虽然差点被丹砂但也足以说明其未来可期。
　　这不比爱莉希雅有意思多了？
　　【你为受伤的凯文简略科普了一下崩坏和律者，他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些设定。】
　　【毕竟是还在上学的高中生，心里多少都有点有关于这方面的幻想。】
　　【不过现在的凯文看起来并没有成为英雄为世界做出贡献或是拯救世界的兴趣。】

　　【你什么也没说。】
　　【毕竟你自己也不会傻芙芙冲上去为世界献身，自然没资格评价凯文什么。】
　　【在凯文眼中，轻松解决律者和他的你是对抗崩坏的专业人士。】
　　【他诚恳地向你道谢，并进一步询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名为“梅”的紫发美少女。】
　　【你没兴趣了解凯文的感情史，直截了当地为他指出了逐火之蛾这条明路，并表示想要加入逐火之蛾的话只能靠他自己。】
　　【嘶——直到这时你才想起来凯文身上还有伤，你意欲将铭刻也赠送与他。】
　　【但他拒绝了。】
　　【他傻笑着说自己没事，并给展示稍稍了一下自己此前受伤，现在就已经结痂的伤口，随之离开你的搀扶，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向着楼下走去。】
　　【你看着凯文“凄凉”离去的背影，想着自己要不要扶一扶，最终却还是没动身。】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近到这种地步，况且你这边还有雷之律者要处理。】
　　【在凯文彻底离开前，你祝愿他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回眸冲你露出一个阳光至极的笑容，随后无力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凝望凯文离去的身影数秒，方才收回目光，望向了身下仍动弹不得而跪伏在地的雷之律者。】
　　【或许，祂也可以像雷电芽衣与律者芽衣那样被真情所感化？】
　　【你不清楚前文明律者与现文明律者是否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沉吟片刻后，你挥手格杀了雷之律者，进而向崩坏宣战。】
　　【听着祂因金锁洞穿身体而发出的尖利哀嚎，你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或许这名律者可以被感化，但你和“人类”显然都付不起感化祂的成本，也承担不了感化失败的代价。】
　　【再说了，你会来到祂的面前也不是为了什么世界上的美好或正义，仅仅只是为了报个私仇，同时阻止律者对人类文明与世界造成更大的侵害。】
　　【徒造杀孽，一肩担之便是。】
　　【处理掉雷之律者后，你收了神恩结界，顺便在雷之律者的尸身旁立下了个显眼的标记。】
　　【你的全部才能都与游戏有关，就算将律者尸身据为己有也无法发挥其全部价值。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之留给真正能用到的人。】
　　【人类强大起来，也方便你对抗崩坏。】

 第十二章 登神（二合一）
　　【妥善处理掉雷之律者后，你回到了公司，马不停蹄地开始制定关于对抗崩坏的计划。】

　　【计划目标明确，你做游戏的行为不属于提高人类文明科技水平，只要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仍然保持在眼下这个程度，与之呈正比的崩坏的强度就不会提高。】
　　【那么，你就能带着一众游戏主角把崩坏和崩坏驱使的律者摁在地上干。】
　　【此计划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如何不让人类文明在崩坏的压力下攀升科技从而拖了你的后腿。】
　　【对此，你也有着与之相应的对策。】
　　【你打着“震惊”的旗号将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攀升与人类所经历的三次大崩坏的整体强度变化制作成图表，极为隐晦地点出了“人类文明科技的进步会促使崩坏变强”这一点，随之将其发布在学术网站上。】
　　【之所以是极为隐晦地点出，皆因人们总是相信着自己所相信的事物。】
　　【用嘴直接告诉他们这件事大抵是行不通的，只有让他们自己用你的图表猜出答案，他们才会相信。】
　　【这听起来很不容易，实际执行起来却是一点也称不上简单。】
　　【不过你也不需要所有人都能够清楚这件事。】
　　【只要把相关热度炒高，高到那些真正的科研天才得知此事并在此事之上留个心眼继而大胆假设、小心取证，就算成功。】
　　【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你的计划破产了。】
　　【你发布的这一篇图表配文仅存活了短短数分钟便石沉大海，消弭于无形。】
　　【莫说波澜，就连一点轻轻的涟漪都没激起。】
　　【你赠与全人类的这个宝贵而超前的信息，被人类中的某一部分群体给匿下了。】
　　【是谁呢？】
　　【你并不好奇，却也不得不多做了些准备。】
　　【暂且不论那个匿下消息的群体究竟是因为一己私欲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们匿下消息就代表着他们不希望世界上任何除他们以外的人知道这个消息。】
　　【这么看来，你要被麻烦找上门了。】
　　【果然不出你的所料，当晚你遭遇了一次刺杀。】
　　昏暗的小房间中。
　　陆眠只身一人盯着眼前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屏幕，状若不得其解——像是在疑惑，疑惑为什么有人要私自匿下对全人类都有益处的消息。
　　“嗤——”
　　就在这时，一截锋锐冰冷的刀刃直直刺破陆眠那颗热血难凉的心脏，从背后穿透，冒出前胸一大截。
　　陆眠双瞳陡然微缩，面上却丝毫没有半点痛苦，反倒是无比平静。
　　下一秒，他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望向自己身后这位留有一头绚烂樱色长发的清冷俏佳人，“好好好，天下英雄当真如过江之鲫，美丽的小姐，敢问你的芳名？”
　　那樱发杀手也是个专业的，至少心理素质极佳，见了这如此诡异的一幕愣是面色不动，当即抽出刺入陆眠胸膛之中的锋刃，霎时间，但听“嗖”的一声，陆眠的脑袋便旋转着飞落在地板之上。
　　出血量惊人，喷得到处都是，像是在用鲜血作画，泼墨画。
　　陆眠那无力尸身栽倒，地上滚落的脑袋却死死盯着樱发杀手，嗤笑道：
　　“樱，很美丽的名字，和你本人一样美丽；铃，你妹妹她也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啊，嘿嘿~”
　　这前半句，那名名为“樱”的杀手听了不为所动，可后半句一经落下，她绝美面容上的冷冷冰霜便迅速融化，化成了肉眼可见的慌乱。
　　还不等她有什么实际反应，无头尸身、地上滚落的脑袋以及四溅的鲜血便通通化作灿金羽毛飞舞消散。
　　见状，自知攻守易形的樱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妹妹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慌忙推门而出，却见一同执行本次任务的数位同僚尽皆跪伏在门前。
　　他们以这样卑贱到尘土里的姿态死去——像是在朝拜哪位至高无上的神明，又好似在忏悔自身罪责。
　　【连这点小风浪都摆不平，算你这个杀星白白图图了大半个欧洲的人。】
　　【利用拟态·羽渡尘解决了眼下的小麻烦后，你顺腾摸瓜找到了樱背后的组织，其为：隶属于逐火之蛾麾下的暗杀组织“毒蛹”。】
　　【他们便是收到了逐火之蛾某位高层的指示才对你发动刺杀。】
　　【啧......】
　　【你挥手将“这只毒蛹”做成了烧烤，又进一步找到了那位匿下你消息又对你发动刺杀的高层。】
　　【你很好奇他做下这一切的目的。】
　　【是觉得人类对抗崩坏绰绰有余所以被欲望驱使着将人类文明推上赌桌，还是别的什么？】
　　【答案对你来说突然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的思想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你虽僭越“神”之名号，但本质上还是个凡人，自然会不可避免地站在人类的角度思考。】
　　【而这一次令人意外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刺杀相当于直接把你踢出了人类的群聊。】
　　【给你开除人籍了属于是。】
　　【这么来看，刺杀好像成功了......那也不要怪你抛开人类的视角看待一切。】
　　【联合国为挽救文明覆灭的危局，创立的对抗崩坏的组织，追逐着希望之火，纵尽焚此身仍向往光明。】
　　【多么美好而又令人肃然起敬的寓意啊？】
　　【这样的组织下也聚集了许多像爱莉希雅那般闪耀着的人。】
　　【在你眸中，他们代表着“人类”这个概念中那些可歌可泣的闪光点。】
　　【而下令对你发动刺杀的这位逐火之蛾高层以及他这一类人则诠释着“人类”这个概念中令人唾弃的丑恶。】
　　【一如令逐火飞蛾毕生追逐的火光总会不可避免地影射出黑暗。】
　　【如果以人类视角来看，这其实没什么。】
　　【暂且不提人性原本的善恶，人类这一群体就是能够源源不断催生出美好与丑恶的群体。】
　　【追求美好，唾弃丑恶——这是正常人的思维。】
　　【但绝对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着要摒弃人类群体中丑恶的部分，只留下美好。】
　　【毕竟世上没有乌托邦，也不是人人都是圣人、都如星辰般闪耀。】
　　【人类基数多大啊，怎么可能没有出生？】
　　【世间日复一日，总会有美好与丑恶降临在某一个人的身上，人类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理解并默许美好与丑恶的发生，然后加以追求或是唾弃。】
　　【有爱，又恨，如此才是健全。】
　　【这本没什么好说的。】
　　【但你现在站得高，看人类只能俯视。】
　　【你曾一手教导出将世界拢进光明的无暇主教与将理想付诸现实的赤色圣女，你深爱着她们。】
　　【你也曾与这个时代中闪耀的人们接触，你打心底认可他们身上的美好。】
　　【而现在，你遭遇了一场逐火之蛾高层的刺杀，你切肤之痛地恨着他以及和他一样的人。】
　　【深爱与深恨，两种极端情绪催动着你的意志，将你的想法也连带着变得极端起来。】
　　【为什么要对抗崩坏？】

　　【对抗了崩坏世界就一定能获得和平，人们就一定能幸福了？】
　　【没人能保证像你眼前这个逐火之蛾高层一般的家伙会不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崩坏消失后的世界冒出，然后将整个世界拉入绵延不断的战火之中。】
　　【你需要一个新世界，一个即使不是人人璀璨，也绝不会再出现为一己私欲将整个世界推上赌桌的野心家的全新世界。】
　　【世界和人生果真如一场游戏，你找到了这场游戏中的主线任务，唯一的主线任务。】
　　【除此之外，你站在自己的立场与崩坏还有一场不可避免的仗要打，同时你还有放不下心所以要保护的人，这是支线任务。】
　　【至于其他人类，祝他们一切顺利。】
　　【如果你的计划顺利进行，你不介意为他们也织一场美妙大梦。】
　　【念头通达后，你命令那位逐火之蛾高层自焚，他保持着自主意识却只能乖乖执行。】
　　【你已不再抗拒使用虚空万藏的力量，也不再顾忌拔高文明科技水平到底会引起什么后果。】
　　【倒不如说，只有科技提高你所期望的一切和你要践行的一切才有可能发生。】
　　【漫天火光映在你眸中，凄厉惨叫冲击着你的听觉，阵阵肉香扰乱着你的嗅觉，你面无表情。】
　　【待到逐火之蛾高层彻底化为焦炭，你转身离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离开现场后，你转而找到了那个名为“铃”的可爱小家伙。】
　　【......】
　　【当樱回到家中，找到你和铃之际，你们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玩得”很开心。】
　　少女风的樱粉色为主基调，看起来就很舒适且充满生活气息的卧房中。
　　温柔慈祥的男人盘膝坐在地毯上，怀中是正全神贯注捧着游戏掌机把玩的粉发蓝眸小丫头。
　　这小丫头外貌特征与樱完全相同，未长开的眉眼与樱有着八分相似，正是樱的亲生妹妹：铃。
　　男人则正是刚刚又多了一个“熟人”从而比以往更加会“做人”的陆眠。
　　陆眠动作轻柔地为贪玩的铃一点一点编着发辫，铃则默许了他的行为。
　　活像是一对父慈女孝的亲生父女。
　　这样“亲情满满”的一幕本应令人心间泛暖，可樱看了只觉遍体生寒。
　　她葱白纤指紧紧握了握腰间带鞘之刀，却又无力松开并将之弃在脚边。
　　为了铃，为了这个她唯一的妹妹的安全，她甚至愿意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自然无法违抗此时正“挟持”着铃的陆眠。
　　此时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陆眠没有折磨铃，他们之间还有得谈。
　　不善言辞的武士杀手放下了自己全部的骄傲，她做好了切腹自尽以及迎接更胜之十倍凌辱的准备。
　　见状，陆眠乐了，乐着乐着他像是吸猫似地深深吸了一口铃发间的清香，“吸——啊~，这个小家伙比你记忆中的她还要可爱数倍，对陌生人也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就是实在有些贪玩。”
　　他像是真的在拉家常一般，说着说着还拢了拢环着铃纤细腰肢的手臂，惹得铃微微扭了扭身子。
　　【你唯一一条准则就是非必要不对小孩子下手，自然也不会把毒手按在铃的身上。】
　　【实际上，从走进樱和铃的家中到变成现在这样，你只动用了一个游戏掌机。】
　　【至于为什么能和铃相处得这么亲密，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懂不懂小奥托、小卡莲两手抓的含金量啊？】

　　【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人类幼崽收集者，专门有这方面的天赋。】
　　【而铃在被你打出好感后就任由你施为，自己则一心沉浸在了游戏世界中，明明是很简单的像素抓宠物的游戏，却格外吸引她，玩得都失神了。】
　　【你说她贪玩倒也不算过分。】
　　【至于樱，她虽然刺杀了你，但也不过是那位命令毒蛹刺杀你的高层手中的一柄刀罢了。】
　　【嗯，一柄好刀。】
　　【打怪掉的其他废铜烂铁折了也就折了，这样的金色装备就算不穿，放在仓库里收藏也是极好的。】
　　【你不准备和她刀剑相向。】
　　樱看着状若和铃相处很好的陆眠，两片薄削粉唇几度开合，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即使失败，她毕竟也是刺杀了陆眠的家伙，万一吐出半个字音把陆眠给惹怒了怎么办？
　　那她的好妹妹岂不是要遭殃。
　　纠结、挣扎之际，樱轻垂下眼睑，看向自己的脚尖，仿佛这样所有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见此情景，陆眠脸上笑容更甚，却是不准备再逗眼前这位少女。
　　女人，来做我的狗吧。
　　他本想这么说，但考虑到还有小孩子在，他选择了更为温柔的说法：
　　“你的老东家和同事都被我愉悦送走了，有考虑跳槽来我这里么？
　　“各项保险、基金应有尽有；包吃住，月薪十二万，公司制度好，有年假，年假长......”
　　听了陆眠的话，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呆愣。
　　她没听错吧，不仅不用切腹谢罪、暖床、OOXX，竟然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什么神仙老板啊？

 第十三章 樱的土下座（二合一）
　　铃的卧室。
　　陆眠见樱半天不答话只呆愣愣地看着他，误以为其虽一介武士，亦颇知忠义二字。
　　换言之，条件开少了。
　　他将下巴抵在铃的小脑袋上，满不在乎道：
　　“是觉得我司的诚意不足么？没关系，那就把原有的工资条件再翻一倍，多出来的那份算是小家伙的份。”
　　工资这种东西陆眠就从来没吝啬过，反正他钱多得数不过来，带也带不走，留着也没什么别的用。
　　那不狠狠开工资干什么啊？
　　除了主动把老板炒鱿鱼的爱莉希雅外，凡是在游戏人生公司里挂了名的待遇都还算不错。
　　但丁和里昂不算是员工，陆眠依然给他们两个养得好好的。
　　钱够不够花？今天好好吃饭了吗？除却公司之外，有没有自己的生活啊？
　　不过但丁和里昂并不是很领情，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那大伙按兄弟相处得挺好挺好的，怎么有人憋着坏想当爸爸啊？”
　　对于这两个逆子，陆眠没什么好说的。
　　咳咳，除了公司本身待遇不错外，隔三差五待遇还会经历平衡性优化。
　　远的不说，帕朵这丫头前些日子就经历过一次，两个月工资翻倍了四次。
　　本来是好事，但帕朵似乎也不怎么领情，都急得给陆眠跪下了：
　　“吸，呜呜呜~，老板你还是把薪水降回去吧，这钱咱拿了，真的会折寿的啊......”
　　多拿点工资都怕折寿，这是什么心态。
　　反正陆眠是不理解。
　　言归正传，樱听到陆眠开出的条件后雪颈微动，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说起来有点下流，她心动了。
　　老东家连带着同事全都被图图了，暂不提那她不在意就没什么提及必要的忠义。
　　就眼前这位新东家的诚意就足以令她动容。
　　不仅能够冰释前嫌不追究她此前的刺杀行为，还能够做到把诚意翻倍。
　　什么神仙老板啊？
　　在下虽一介武士，亦可不知忠义二字。
　　正所谓择木之禽，得栖良木；
　　择主之臣，得遇明主。
　　樱平生之愿足矣，从今往后，樱之命既是老板之命，樱之躯既为老板之躯。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誓与老板患难与共，终生相伴，生死相随！
　　有渝此言，天人共戮之！
　　樱这边对陆眠的好感度与其给出的条件呈正比，蹭蹭往上长，内心戏也是极其丰富。
　　但陆眠毕竟不会读心术，他能看到的只有一个看起来不为所动的冷面俏佳人。
　　却是认为其仍不满意他开出的条件。
　　如是想着，他微微眯了眯眼，又感下巴处忽然传来一阵发丝独有的细腻触感。
　　落目望去，原来是怀中的小家伙抓了只闪光六尾，正兴奋地摆动身体呢。
　　见此情景，陆眠恍然了。
　　比起钱财这些外物，樱这个绝世妹控更加关心的应该是铃的生活。
　　嗯，一定是这样。
　　自认为看清一切后，他笑着对樱又道：
　　“你也不用担心铃的生活问题，在答应你的那些条件之外，我会给铃额外提供优渥的环境、妥善的保护还有幸福的生活。”
　　话罢还对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其可以近前来和贪玩的小家伙好好商量一下。
　　已经差不多自我攻略完的樱听了陆眠进一步给出的能够直击她心灵的条件，只感心都要化了。
　　对于对方招手的行为，她也非常顺从，一脚将脚边陪伴多年、无比珍视的配刀踢开数米，随后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正襟危坐，面容一丝不苟。
　　倒像是在完成什么伟大使命。
　　“铃，铃？”得到陆眠眼神示意后，樱轻唤了自己妹妹两声，又伸出素手在其眼前挥了挥。
　　铃这才从游戏世界中回过神来。
　　发现自家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跪坐在自己身前的小丫头同时还想起了她此时正靠坐在陆眠怀里这件事。
　　被至亲之人目睹这种场景，羞得她连忙挣了挣陆眠温暖的怀抱。
　　没挣开。
　　她鼓了鼓脸颊。
　　三人现在离得很近，就算是挣开了怀抱其实也是不好离开的。
　　自我安慰似的想到这一点后，铃放下了挣开陆眠怀抱的想法，就这么望向樱，神色小有羞赧：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樱并没有责怪铃玩游戏玩得全程忽视了自己的到来，仅略有宠溺地伸出食指轻点了点对方的小琼鼻。
　　她脑回路比较清奇，见此情景想的是自家妹妹玩游戏玩得连亲姐姐都忽视了，这是真幸福了。
　　想到这里，她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老板，请随在下来。”安抚着让铃自己一个人好好玩游戏后，樱蓦然对陆眠道。
　　随着话音落下，她扭动腰肢朝着门外走去。
　　而听到“老板”两字后自觉事成的陆眠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轻拍了拍铃的小脑袋，紧接着随樱而去。
　　不愿年幼的妹妹看到自己向他人臣服而选择了另外一间屋子吗？
　　还挺可爱的。
　　来吧，别管那么许多了，向我宣誓效忠吧。
　　-----------------
　　樱的卧室。
　　相较于铃的卧室更为朴素的房间中。
　　陆眠：（。_。）
　　樱：or2
　　被灯光映出的雪白细腻和那比帕朵还完美的安产型臀型晃了眼睛的陆眠神情呆滞地看了看樱身旁地板上叠得整齐的衣物，以及那衣物之上的两条尚带余温的白色丝袜；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横握着的早已准备好却不知还该不该递出的拐棍，一时失神。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也不知是不是樱有什么血脉天赋的缘故，总感觉她的土下座比帕朵的土下座还要正宗，打从根上的正宗。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陆眠摇了摇头，目光游移，于樱和自己手上的拐棍之间来回往复。
　　这，这他们两个脑海中宣誓效忠的方式之间的差别是不是过于大了些？
　　而且铃离他们两个也就一道墙的距离，这么干，真的不怕被铃发现吗？
　　不想到铃还好，一想到铃，陆眠顿感一股奇妙的背德感裹挟着没来由的刺激直冲他的天灵盖。
　　感到自己即将，不，已经被这种行为培养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性趣的他忙停下自己的思考，却并未移开落在樱身上的视线。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樱就差长在他眼睛上了，既然看都看了，那么多看几眼也无妨。
　　不必再装模作样些什么。
　　抱着这样的心态，陆眠好好欣赏了一番，随之一个膝顶将手中的拐棍拦腰折断。
　　准备都准备好了，总也得物尽其用不是？
　　将两截断裂拐棍随手丢进系统空间后，陆眠这才双手托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樱。
　　再度见识了一番少女美好胴体，又无意瞥见了其那双因跪姿而充血变红的雪膝，他喉结轻微耸动，却仍是一脸正色道：
　　“樱小姐，我接受你的道歉和效忠了。现在快穿好衣服来迎接新生活吧？”
　　话罢，他露出了一个轻浅笑容。
　　初生婴儿般“纯洁无瑕”的樱怔怔看着这个阳光而温暖的笑容，嘴巴说不出话，耳朵也渐渐听不见声音。
　　早已做好准备献上一切的她面对这样未曾设想的意外却只觉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你其实能够理解樱因为她之前对你的刺杀忧心忡忡从而进一步担心你给她和铃穿小鞋什么的，也能够理解她用这样简单有效的方式来向你赔罪。】
　　【但你并不赞同。】
　　【因为你真的会因此感到心动，狠狠地心动。】
　　【你不经意弯下的腰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而心动又是私情的极致体现，经过这一茬后，你已经不能单纯地把樱视作公司里的一个普通员工了，她在你眼中变得很特别，很特别。】
　　【你带着樱和铃回到了公司之中，也将她们带入了美好的新生活中。】
　　【铃这个小家伙只知道自己可以玩的游戏变多了，对美好新生活并没有什么实感。】
　　【樱却是实打实感受到了新生活的美好——美好得让人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用干脏活累活，甚至不用干活就能享受这样顶级的待遇什么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抛弃了不正确的忠义二字的樱默默在心底对死去的老东家和那些同事说了句好似啊。】
　　【暂且不论樱和铃两姐妹那边作何感想，你发现或许是因为“铭刻”的缘故，帕朵竟然能隐隐感受到你心目中的那个宏伟计划。】
　　【对于这样明显不符合正常人类认知和价值观的计划她究竟作何感想呢？】
　　【是不理解、恐惧；还是鄙夷、唾弃？】
　　【都没有。】
　　【少女轻轻抱住了你，并表示无论如何她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与你一同赴往那可能不尽如人意的结局。】
　　【卑微的她耗尽了毕生幸运才遇到了你，又怎么会轻易离开你的身边呢？】
　　【这放在常人眼中或许仅仅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口头承诺，一句只能称得上是还算动听的情话。】
　　【但在你们两个之间，在你眼里，这是愿陪你站在整个世界对立面的决意——亦是对现在的你来说最为值得珍重的礼物。】

　　【被此前樱的无意识“撩拨”打出易伤状态的你终是情难自已，反手环住了帕朵。】
　　摇曳烛火飘忽着温暖的光。
　　倒悬的金饰华贵吊灯在头顶微微摇晃。
　　卧房内，陆眠与帕朵紧紧相拥在一起，彼此像是要把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这时，陆眠忽地低下了头。
　　帕朵起初不解其意，下一秒，那双澄澈湛蓝的春生眸子却是一缩再缩，“唔......”
　　一对璧人，四唇相接。
　　意缱绻，情缠绵，此诚言之所不能及。
　　良久，良久。
　　唇分频喘，幽色星眸满映湛蓝双瞳，眼底星河微闪，相顾两无言。
　　陆眠静静注视着少女脸上散不开的红晕，恶作剧成功似地流露出一个恶劣笑容，再度吻了上去。
　　“唔嗯~”
　　今晚，倒是个良夜。
　　-----------------
　　翌日清晨，衣衫小有凌乱的帕朵自陆眠卧房走出，捂着稍稍有些红肿的樱桃小嘴，面上是遮不住的飞喜。
　　离老板娘又近了一步，好耶！
　　试问，那粉色肥女人做得到吗？！
　　心情大好的少女走路轻快，还哼起了小曲，却被路边另一道粉色人影吓了一跳，“喔啊，你是什么鬼！？”
　　但见得一个留着粉发的冷艳美人正蹲在路旁一颗偷来的发财树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了帕朵的惊呼，黑着眼圈，捧着俏脸蹲在发财树面前发呆的樱看了看前者，这才站起身来：
　　“在下是老板新招来的员工，正在执行工作。”
　　公司里，还有工作这么一说？
　　“那，你的工作是？”帕朵压下心中的疑惑问道。
　　闻言，樱的眼神渐渐飘忽、涣散。
　　记忆中是男人温暖到让人想要化掉的浅笑，以及兴致勃勃的声音：
　　“樱小姐...”
　　“叫在下樱就好。”
　　“哦，樱啊，你实力高强，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个十分特殊的工作：保护这几颗偷来的发财树。”
　　“诶？”
　　“嘿嘿，如果有什么友商或者别的公司的人想要把它们偷回去，或者就地用开水销毁，你就处理了他们。”
　　“......”
　　就这样，樱虽然不知道发财树到底对敌我公司都意味着什么，却也将其认作了极为重要的财产，日夜看守。
　　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老板的期望，和那份真的很高的薪水！
　　听了樱的解释，明白其中乌龙的帕朵是想笑，还不太好意思笑，只得声音闷闷地问道：
　　“直说吧，咱们老板给你开了多少工资？”
　　面对这个有些私密的问题，樱愣了愣，却也没向帕朵隐瞒什么，“月薪二十四万。”
　　“是不是觉得有点高了？”帕朵轻声循循善诱，又如是问道。
　　闻声，樱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样清闲的工作却能够拿着这样的工资确实有点过于高了。
　　话说到这里，帕朵露出看清一切的微笑“觉得高，那就对了。”
　　樱捏呆呆看着帕朵，并未回话。
　　为什么，要这样说？

 第十四章 O养O妇（二合一）
　　面对一脸疑惑望向自己的樱，帕朵清了清嗓子，缓缓解释道：
　　“咱们老板叫你看守发财树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多么在意这几盆本来就是偷来的发财树。
　　“他是怕你因为什么都不干还能白拿这么高的工资感到不安心，觉得自己是个被O养的O妇。有了这么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差事，你拿工资就不‘折寿’了。
　　“还不快说谢谢老板？”
　　听过帕朵这番鞭辟入里且有模有样的解释后，樱檀口微张，绝美娇颜之上的冷，尽数化成了憨。
　　是，是这样吗？
　　老板，你真的好温柔......
　　见樱状若不信，帕朵耸了耸肩，紧接着伸手指了指陆眠的卧房，示意其自己去问一问。
　　还没从讶异中缓过劲来的樱便顺着她的指引，一步一步迈向了陆眠的卧房。
　　“叩叩叩——”
　　伴随着敲门声落下，男人温润而磁性的声音响起：
　　“请进。”
　　闻声，樱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但见得华贵、舒适的卧室中，身着宽松睡衣的陆眠靠坐在柔软大床上，迎着几线自窗间斜斜射下的熹微天光，好不惬意。
　　“怎么，没睡好？是公司的生活不习惯？还是小家伙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见了樱此时的状态，陆眠收了其余一切神情，正色关切道。
　　被这温暖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樱雪颊晕开几许诱人浅红，小声嗫嚅着向陆眠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经历，以及刚刚与帕朵之间的谈话。
　　对此，陆眠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温柔注视着樱，不曾言语，嘴角却像是抽筋了一般疯狂上下抽搐，终是忍不住似的化成大大的笑容。
　　这便是他对樱捧着脸蹲在发财树前发了一整夜呆唯一的回应。
　　他是不理解多拿点工资有什么好良心不安的，自认自己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因而并非像帕朵说的那样是通过他自己的方式关心着樱。
　　他只是还放不下自己的“商战美学”顺便想借此逗一逗樱。
　　谁成想好大宝这么憨，愣是盯着一盆发财树一天一宿没合眼......
　　好半晌过去，陆眠才从难以遏制的笑意中脱离出来，他依旧没有说话，仅伸手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毕竟是单方面“坦诚”过的关系，樱自然不会不懂这个动作的含义。
　　她轻抿了抿嘴唇，身体却是没有丝毫迟疑——莲步轻移走到了床边，脱下鞋子翻身上床，拘谨着抬起素手，轻解衣扣。
　　陆眠默默欣赏着少女一件一件褪下身上衣物，又将尚且带有体温的衣服整齐叠好放在床头...随即摆出跪姿，纳头便欲向他拜来？
　　好家伙，脱衣服就脱衣服，跪什么？
　　意识到即将进入经典环节的陆眠忙伸手打断了对方的丝滑小连招，用床上的蚕丝被将之卷着裹成了猫猫虫。
　　做完这一切后，他拍了拍手，轻笑着道：
　　“我司也不是什么黑心企业，哪有让员工浪费自己宝贵的生命日夜值班的道理？
　　“那几盆利好商战的发财树固然是很重要，但你也不必重视到这种程度，随便看一看就好。要是觉得没意思了就在公司内部到处逛一逛或是陪妹妹待一会什么的。
　　“至于现在，还是在这老老实实补一觉吧。”
　　闻言，实在没想到陆眠叫自己上床就是为了把自己裹成猫猫虫从而好好睡上一觉的樱抽了抽琼鼻，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无论是言语还是深埋其下的情感，老板总是这样让人猜也猜不透......
　　都是接近于“一念之插”的关系了，陆眠对樱的接触甚至比和帕朵之间还要不避讳得多。
　　他爱怜地自樱那一头绮丽樱发中挑出娟柔一缕，握在手中细细把玩，“小家伙过得怎么样，还算是适应这边的生活吗？”
　　“嗯，铃很喜欢公司这边的生活，就是在选择学校这方面上还有些迟疑。”撑了一整个昼夜，立马睡着也很费劲的樱也便接过话茬，如是应答道。
　　听其言中之意，猜出是铃这个小家伙不想上学的陆眠嘴角轻勾起一抹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
　　“既然小家伙不想去上学，那就让她待在公司里，我去给她请一个业务能力和个人品德都顶尖的女性家教，这样一来小家伙知识与德行方面自不用担心。
　　“至于校园生活与同龄人的社交之类的东西，相比起你的陪伴和游戏来说，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
　　听了这个确实能够解决问题又面面俱到的解决方法，樱心间泛暖，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作同意。
　　只是，她还有着一些自己的顾虑，“铃她，最近是不是有些过于沉迷游戏了？”
　　“能在眼下这个时代找到自己的充实与乐趣其实是一种幸运，作为长辈我们只需要关心小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穿好衣服以及是否频频熬夜。
　　“保护好她，只要她健康快乐，就算追求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玩游戏，咱们也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如果她志愿对抗崩坏并以拯救世界、让全人类获得幸福为目标，那你才应该担心。毕竟这是一条不归路，这个既不温柔也不美好世界绝不会轻饶了她。”
　　虚假的有出息：硬顶着根本没可能获胜的局面选择逆流而上，最终只落得个“悲情英雄”的名号。
　　真正的有出息：一辈子过得幸福快乐，别人想要羡慕都羡慕不来。
　　陆眠给出了自己的见解，在遭遇过好心帮助人类文明却碰到逐火之蛾高层这个人类个体的刺杀这种事后，他不会再想着把自家孩子引导成英雄。
　　至少在眼下这个世界不会。
　　樱听着陆眠讲述自己的见解，看着陆眠的神情：
　　光影映在俊朗面庞，分明切开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一半是与救世相称的悲悯，另一半是足以灭世的淡漠。
　　樱看不懂这个矛盾螺旋般的神情，却没来由地感觉无比心安。
　　这时，陆眠侧目望向她，脸上仅余轻笑，“如果觉得自己被妹妹冷落了，就来我的床上找我吧。”
　　这明显是一句玩笑话，但樱听得很认真。
　　她不经意也跟着露出一抹绝美浅笑，樱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忽觉眼皮愈发沉重。
　　一眨，两眨，再无力睁开。
　　就这样，终日彷徨、睡眠轻浅的杀手武士难得陷入了一场安然好眠。

　　陆眠欣赏着樱唇角带笑的美好睡颜，蓦地俯身轻吻在对方光洁额头之上。
　　借着这种行为，他将己身之光与刻印增出。
　　该送什么好呢？
　　不知道，就送“坚强”吧，即便失去了所有心灵寄托也能继续走下去的坚强。
　　-----------------
　　【第三次崩坏余温渐熄，逐火之蛾组织人手在长空市中搜寻到了雷之律者的尸身。】
　　【兴许是前三次崩坏与前三位律者的对抗过程之于整个人类文明来说太过于小儿科，即便是第三次崩坏造成的影响也不过是几座城池。故而人们对于对抗崩坏的信心很高，欢快地载歌载舞。】
　　【他们似乎并不认为这是足以威胁到整个世界的灭绝性危机。】
　　【很乐观，很乐观。】

　　【无论如何，人类都迎来了短期的和平。】
　　【趁着这短暂的宁静祥和，逐火之蛾抓紧时间快速发展实力。】
　　【他们选择攀升科技水平，和崩坏赛跑。】
　　【哈，他们选择攀升科技水平，和崩坏赛跑。】
　　【这是那位已经死于自焚的逐火之蛾高层下令刺杀你所带来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不是么？】
　　【你并不关心人类是否发展科技，还是那句话，他们发展科技也方便你有关于“游戏”的解构研究。】
　　【你就这么窝在游戏人生公司里，做着游戏，时不时和身边的少女培养培养感情。】
　　【你对游戏的开发一如既往的顺利；你对游戏与自己的剖析解构并不成功。】
　　【前者对你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后者却远非你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或许，不，你一定需要一位天才的帮助。】
　　【可，真正的天才要去哪里找呢？】
　　【就在你因此感到一筹莫展之际，一位才能足以俯瞰群星的真正天才向你投了一份简历。】
　　【其正是数年前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用木飞机砸了你的头却被你一顿好夸的天才少女。】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维尔薇。】
　　【维尔薇心中清楚名为逐火之蛾的组织与崩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误认为逐火之蛾是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但比起向逐火之蛾宣战，她显然对你的公司更有兴趣。】
　　【哪怕仅仅只是想到你，她的“自我欺骗”都会失去一切作用，只留下最为自卑、怯懦的本我，她便这么挣扎了好几年，至今才向你递出了这份早已准备好的简历。】
　　【那么，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O养O妇般的顶级待遇，是你真挚且不可磨灭的热烈情感与欢迎......】
　　【这一刻，维尔薇知道她一定要加入你的公司。】
　　【暂且不提一贯如此的待遇问题，你对维尔薇的情感确实很真挚。】
　　【起初因那一架木飞机的缘分所带出的情感很真，眼下对这位“大发明家”才能的渴求也很真。】
　　【至于这样的天才和你一同做游戏会不会埋没了她那无比耀眼的天赋。】
　　【有什么关系么？】
　　【你和她都很乐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存在么？】
　　【人类？】
　　【祝他们一切顺利。】
　　【现在的你会为他们提供除了实质性帮助之外的一切支持。】
　　【就是这样，维尔薇加入了你的公司，并开始着力于与你一同解构游戏概念。】
　　【她的加入令你此前停滞的进度有了飞跃性的进步，堪称如鱼得水。】
　　【你开始试着将自身中所蕴含的游戏概念解放到现实世界之中，并借此对世界秩序与规则造成影响。】
　　【你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你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但这影响太过细微，远远达不到你预期的程度。】
　　【人类文明的科技还需要增长，你和维尔薇之间的研究还需要持续。】
　　【尚需时日。】
　　【......】
　　【时间一点一点向后推移，人类的科技飞速发展，在某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第四次崩坏降临了。】
　　【这第四次大崩坏，远远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更加惨烈。】
　　【第四名律者识别为风之律者，觉醒后，以龙卷风的形式行动摧毁沿途城市，就像是犁地。】
　　【大崩坏与律者所造成的影响一下子由城市单位跃升至国家单位，个中变化堪称天翻地覆。】
　　【漫说律者，就是本次崩坏所催生的崩坏兽潮都令逐火之蛾派遣至前线的作战部队难以招架，损失惨重。】
　　【一时间，信心满满的对抗崩坏行动变成了生生用人命堆积求胜的人海战术。】
　　【你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种情况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呆愣。】
　　【人类这边的布局规划呢？战争微操呢？】
　　【就是让不会打仗的小孩来操控沙盘也不会简单得出人海战术这种结果吧？】
　　【莫不成，逐火之蛾高层目前权力尚且分散，无法做到统一指挥？】
　　【呵......】
　　【你并不清楚逐火之蛾内部权力构成，以上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测。】
　　【可离谱的是他们竟然让你有了这么猜的余地，这可实在是太荒谬了。】
　　【那进一步想，很有可能下令刺杀你的那位逐火之蛾高层其实并不是什么极少数个例啊。】
　　【人类还是没真正挨过毒打，等他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正视崩坏这种一整个人类文明都要面对的危机，属于他们的抗争才真正开始。】
　　【还好你“醒悟”的早，不然你这边一心想要对抗崩坏到了呕心沥血的程度，一看身后他们这么拖你后腿，你都不敢想自己那时的血压状况。】
　　【如是想着，你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与计划。】
　　【渡世之梦；再造新邦。】

 第十五章 大气逃逸（二合一）
　　【逐火之蛾未能消灭风之律者。】
　　【即便在科技攀升后人类研制出了“崩坏能武器”并将其大规模投入战斗使用，要他们以肉体凡胎对抗最强一击轻易以“国家”为单位的律者，还是太难为他们了。】
　　【风之律者挥手造成的巨大龙卷仍然在世界地图之上肆意移动，所过之处，摧毁一切。】
　　【你通过维尔薇研究出的新型探测设备观察着风之律者的一举一动，同时心中掐算着人类反应的时间。】
　　【嗯，都不能说是有些慢了，就是很慢。】
　　【那帮高层到底在干什么？】
　　【就算是被律者自身实力与崩坏的整体强度震惊，被律者与崩坏兽打了个晕头转向，这么长时间过去怎么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吧？】
　　【战术怎么还是用人命往上堆啊？】
　　【不能真是在现在这种时候还在耍弄权力，搞什么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吧？】
　　【幽默，幽默到邮电部诗人了。】
　　【你并没有擅自对人类中的某一群体或某一类人感到失望，毕竟在经历刺杀后你心里本来也没剩下多少希望，你允许一切的发生。】
　　【你会有这样的猜测和这样明显带有强烈情绪波动的想法，是因为你勉强清楚这一次崩坏所诞律者的能力，也能通过监测设备察觉到律者那本就没过多掩饰的想法。】
　　【风之律者，虽应名“风之律者”但实际能力是创造并操控理想流体。】
　　【你并不了解有关理想流体的那些细枝末节，只知道这个能力就是很厉害，很无敌，用好了想要毁灭人类文明堪称是轻轻松松。】
　　【以现在文明科技的高度和崩坏的强度，风之律者想要在一息之间毁灭人类文明可能有些困难，但用能力让人类文明可存续的时间无限缩短，进而使人类怎么活怎么不痛快还是很轻松的。】
　　【那祂为什么不直接这么干呢，是因为不想么？】
　　【不，祂脸上那愉悦的表情告诉你，祂在享受着摧毁人类建筑物、杀死人类并让人类陷入绝望这种行为，在这靠这种行为找痛快呢。】

　　【如果祂从一开始就摒弃这种猫戏老鼠般的心态，那人类文明可就真的要遭重了。】
　　【你清楚知晓这一切，因而你觉得现在的逐火之蛾高层们真的很幽默。】
　　【为什么现在还不补救？为什么不补救？好歹补救一下向律者和崩坏挺起腰板啊。】
　　【人类的抗争呢，人类的坚持呢？】
　　【救一下啊！】
　　【这月考题做得都嘶哈的，那高考怎么办啊？】
　　【连批判什么的兴致都没有，你压下连夜扛着地球跑路的迫切心思，开始着手准备风之律者斩首计划。】
　　【暂且不论人类目前这个表现有没有可能撑到你心中解决一切尽头大问题的那个计划彻底落实。】
　　【就按你自己的立场来看，你也是要出力对抗崩坏和律者的。】
　　【毕竟你在乎的那些人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爱着她们，这感情如此真实。】
　　【因而你做不了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也无法将自己当成一个匆匆过客。】
　　【为了护她们周全，也顺便保护一下世界吧。】
　　【就在你紧锣密鼓为击杀第四律者做准备时，战场之上却又突然产生了新的转变。】
　　【只见曾差点被雷之律者丹砂而又被你救下的凯文以新兵的身份出现在了战场上，手持崩坏能驱动的大剑的他孤身一人直接与风之律者对战起来。】
　　【一时间，一人一律者战得是难解难分。】
　　【你看着屏幕上由检测器传来的这一幕，嘴角不自觉轻轻抽动着。】
　　【不愧是凯文老祖，不愧是前文明最强战士。】
　　【前段时间还差点被雷之律者丹砂，现在仅仅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就能和实力相较于雷之律者来说天差地别的风之律者交战，虽然全程落于下风被压着打，但也足以称得上是逆天了。】
　　【什么成长曲线啊？】
　　【终焉律者，人称小凯文是吧。】
　　【有了凯文这一人类高端战力的介入，战场形势瞬间变得没那么紧迫。】
　　【你也放下了此前的计划，正欲帮凯文反杀风之律者之际，但见画面一转之际，一只璀璨琉璃水晶箭“嗖”的一声直直洞穿风之律者头颅。】
　　【这样剔透闪耀的水晶箭，不由得让你想起一个人，似是感应到了你的心思，检测摄像头微转，捕捉到了视野外的一道粉色倩影。】
　　【正是你所猜测的爱莉希雅。】
　　【睥睨着将一切踩在脚下的风之律者，便这样败在了凯文与爱莉希雅的联手之下。】
　　【有凯文和爱莉希雅，真是“人类”的幸事。】
　　【只是，既然凯文和爱莉希雅这么有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他们两个上场呢？】
　　【据你观测，那些把命填在可怖飓风下的战士其实并未给风之律者带来多大消耗，自然也不会给凯文和爱莉希雅的斩首行动带来多少的帮助。】
　　【可以说启用人海战术和发动凯文和爱莉希雅这两道部署前后不搭，完全割裂。】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操作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寻思半天也没寻思出个所以然的你放弃了思考，再度望向监测画面，却观异变突生。】
　　【似是听了谁的要求所以要尽量保留风之律者的律者核心，爱莉希雅的这一箭并未射向风之律者的胸膛律者核心所在之处，转而射向了头颅。】
　　【这也直接导致了风之律者还留有一丝余力——临死反扑的余力。】
　　【画面中，被水晶箭矢洞穿头颅的风之律者并未就这么立即死去。】
　　【直至这最后之时，祂才放下自己的全部骄傲，进而动用了自己的真实能力。】
　　【这癫狂的临死反扑似是一记重拳，却并未打在凯文与爱莉希雅的身上，而是直勾勾砸向了人类文明，或者说人类文明所存在的世界。】
　　【霎时间，世界各地均发生了规模大小不一却都足够令人头疼的海水倒灌，这还不算完，根据卫星检测，风之律者还动用力量引导大气层中的小部分大气流向外太空。】
　　【人们注视着风之律者的尸身，无人为这一场胜利欢呼庆祝，阴霾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尽管海水倒灌对整个人类文明来说不是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尽管有相关数据表明，假以时日，那些流向外太空的大气终将被地球自身的引力“抓”回来。】
　　【可他们仍止不住内心的恐惧，这是生物对于毁灭的本能恐惧。】
　　【这才第四个律者就能做到这种地步，那日后如果再冒出来别的律者怎么办？】
　　【今天有海水倒灌，难说日后会不会有什么律者能够直接将地壳凿穿。】
　　【眼下大气都被扯走了一小部分，那未来会不会有律者让太阳和地球的距离再近些？】
　　【莫说到了那时，就说眼下究竟应该怎么办，总不可能乞求好运降临，崩坏的强度与律者的实力永远不变。】
　　【直到这时，真正挨了打的人类才彻底清楚了崩坏是真正能够威胁到整个人类文明存续的天大威胁。】

　　【你默默看着显示屏之上的一切，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随后转过身，再度一头扎进了有关于游戏的开发和研究之中，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
　　【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都是人类自己打出来的操作换来的结果。】
　　【但凡风之律者脑子正常点提早放下祂对人类那戏谑的心态，就凭人类高层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这一会功夫，地球可就遭老罪了。】
　　【双方互相发病喂饭罢了，不值得评价。】
　　【与此同时，你开始莫名好奇没有自己这个“神明”存在的前文明究竟会怎么发展，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你僭越神位并靠着对崩坏的先知先觉打退了崩坏，那也只是你的胜利，不是人类的胜利。】
　　【时无英雄，人类是否能够靠自己站起来？】
　　【假使时代不曾燃起炬火，他们是否也能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呢？】
　　【那光芒一定很耀眼，耀眼到人发自内心地想要见证它的绽放。】
　　【你对此抱有期待。】
　　【因而，非必要你不会插手到人类与崩坏之间的博弈之中。】
　　【但因你而来到这世界上的那些“游戏角色”可以站在人类这边。】
　　【毕竟在你眼中他们从来都不是也不会是一串冰冷的代码或是谁的提线木偶，而是活生生的个体存在。】
　　【这样的存在与人类之间擦出的火花，很令人期待，也一定会很闪耀。】
　　【如是想着，从未向游戏角色们提过什么强制性要求的你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请求——一个不算请求的请求。】
　　-----------------
　　【和姑娘们待在一起做游戏、研究游戏的日子很充实也很快乐。】

　　【帕朵这丫头隔三差五总是能给你整出新活。】
　　【樱这个不太冷的杀手武士在听了你那一句有关于“上床”的玩笑话后时常会这么做。】
　　【频率的话，大概是一天一次......】
　　【至于维尔薇，这个不知为何在和你相处时意外羞怯的天才大姑娘，她也总是能想出一些新奇有趣的点子。】
　　【就是......伴随着和她的相处，你总是会“意外”遗失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要不要提醒一下她，告诉她你其实不是迟钝到没边的傻子呢？】
　　【还是算了吧，如果这么告诉她的话，对于她柔软的内心实在是太残忍了，再给整玉玉了怎么办......】
　　【时间一再走着，一转眼距离风之律者被击杀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爱莉希雅在这样一个时间点突然来到了你的公司，她希望能与你单独聊一聊。】
　　【见她提出这个请求时愁眉苦脸的小模样，你略有些绷不住地欣然同意。】
　　【原来，在当初风之律者肆虐之际，逐火之蛾内部真的经历过一次权力纠纷与勾心斗角。】
　　【这也是为什么有相当一部分本不该死去的战士被白白送进了堪比绞肉机的飓风之中。】
　　【至于你疑惑的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动用凯文与爱莉希雅，也有解释。】
　　【凯文是纯粹的新兵蛋子，没有资历的他只能负责外围协助民众撤离并确认战地情报。】
　　【而爱莉希雅则被当时正处于内斗状态的逐火之蛾高层全票按下，留在了逐火之蛾基地当中。】
　　【理由是“这种战斗暂且不需要爱莉希雅这个能够直面第二律者的高手出马”，至于其中几分真假，就谁也不知道了。】
　　【所以并不是一开始不动用凯文和爱莉希雅，而是逐火之蛾的高层错估了风之律者的实力，从而掉以轻心专注于各方面的内部斗争，放任了风之律者。】
　　【此次战功显著的凯文与爱莉希雅两人，前者是在确认第三遍战地情报之际被爱莉希雅拉上去讨伐风之律者的，而爱莉希雅本人则是自己未经许可偷跑出来的。】
　　【一边向你陈述着事情具体经过，爱莉希雅无瑕的俏脸上难得见了几许清晰可见的负面情绪。】
　　【她似是撒娇求安慰般向你发着牢骚。】
　　【对此，你不为所动，心底甚至还有点想笑。】
　　【好家伙，更逆天的来了。】
　　【你此前瞎几把乱猜的推测，竟然对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些个高层的脑子也是瞎几把长的。】
　　【那敌人还没解决呢，先开上香槟、斗上法了。】
　　【只能说是天天浸淫权力的游戏，导致人脑子玩出狗脑子来了是这样的。】
　　【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其实对逐火之蛾高层早有一些预料的你细细听着爱莉希雅的牢骚，等她说到自己停下来才给出回应。】
　　【你并未安慰或是顺应什么，而是抛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反问。】
　　【你问爱莉希雅，问她是否爱着人类。】

 第十六章 直面树海（二合一）
　　【你问爱莉希雅，问她是否爱着人类。】
　　【闻声，爱莉希雅略一思忖，却是毫不犹豫地轻点了点头。】
　　【见状你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她在离开你后旅行的路上她是否见识了人类的美好与丑恶，即便如此，她是否仍然爱着人类。】
　　【爱莉希雅没有急着回应，眼神飘忽着回忆起了当初的那一场旅行。】
　　【她确实在那场旅行中见识了人类的美好，也亲眼目睹了人类丑恶的一面。】
　　【也正是如此，她才有资格说自己爱着人类，爱着会源源不断诞生出美好与丑恶的人类。】
　　【如是给出了自己的回应后，爱莉希雅一脸疑惑地看着你，她不明白你突然这么问的意义。】
　　【对此，你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这一方面是因为你本就想亲耳听到爱莉希雅自己的回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接下来有用。】
　　【你借着爱莉希雅的回答说她既然爱着人类的美好与丑恶自然也就默许了它们的发生，如此一来逐火之蛾高层的神奇操作也就不足为奇了，又何必来向你发什么牢骚。】
　　【话罢，你走了一套端茶送客的丝滑小连招。】
　　办公室。
　　陆眠与爱莉希雅隔桌对坐，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脸上是化不开的轻笑与温柔：
　　“爱莉，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闻言，深知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就要被愉悦送走的爱莉希雅脸上扬起一个“不也挺好嘛”的微笑，顶出葱白食指指向一旁的方向，“有有有，那边那个蹲在发财树前的和我一样留着粉色长发的女人是？”
　　陆眠顺着少女所指方向望去，却见樱正蹲伏着袅娜身段双手拄着脸望着一颗发财树，两相静好。
　　樱真的听取了陆眠的建议，试着放下了对那几颗发财树的日夜看护。
　　但没过两天，闲着没什么事干继而只能看妹妹打游戏的她就明白了帕朵那番解释的含义。
　　这钱拿着，确实不安心。
　　于是她又捡起了工作，虽不至像此前那般日夜看护发财树，却也足以打发大部分时间。
　　陆眠静静欣赏了一会樱的好身材，这才收回视线望向爱莉希雅：
　　“哦，那是樱，身手高强的安保人员，现在正在看守我司重要财产。顺带一提，她是我的女朋友之一。”
　　身手高强的安保人员，看守公司重要财产？
　　爱莉希雅微微歪了歪头，蓬松柔软的粉色发丝在空中划出一抹可爱俏皮的弧度。
　　派安保人员看守发财树并把其当成重要财产什么的对于一个公司来说是不是太自由了些？
　　但一想起自家这位前任老板之前“打高端商战”的操作后，爱莉希雅又意外的并不感到意外了。
　　直到这时，她才细细回味起陆眠那轻描淡写因而极容易被忽略的后半句顺带一提。
　　少女娇俏容颜之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些，“眠，你刚刚说那位名为‘樱’的姑娘是你的，什么？”
　　“我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之一。”陆眠语气平缓，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公司里的女性除了维尔薇以外，差不多都算是和他发生关系了。
　　帕朵和他接过吻，樱甚至和他玩得很大还上了床，确定关系也确实只能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倒不如说，在关系确定之前已经产生了关系，都这样了不确定关系才令人惊讶吧？
　　陆眠平淡而毫无起伏的陈述结结实实落在还有些不愿意相信现实的爱莉希雅耳中，却成了一道晴天霹雳。
　　女朋友，还之一？！
　　莫名觉得什么原以为谁都抢不走的东西丢了的她下意识将手臂悬至胸前，声音轻颤：
　　“这，这样真的好吗？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一定不会乐意和别人分享这种感情的，她们真的愿意么？”
　　别闹，你但凡有你自己说的一半自私，我早就被你狠狠拿下了。
　　陆眠如是想着，开口却又是另一番说法，“你是你，她们是她们。
　　“我和她们开诚布公地谈过了，她们都很乐意陪我走到我们目之所及的尽头。”
　　话头被彻底堵死的爱莉希雅眸光颤动，半晌只憋出来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听了这话，陆眠看了爱莉希雅一眼，眸光深邃，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紧接着，他学着爱莉希雅此时的表情道：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
　　这又不是结婚，有必要千里相告么？
　　交了漂亮、性格还很不错的女朋友就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贱不贱呐，太贱了这种人。
　　陆眠不是这种人，恰恰相反，因为童年的某些经历他恨不得把帕朵和樱永远藏起来，让任何外人都找不到。
　　莫说是看，就连谈论都不行。
　　听了陆眠刻意摆了神态捏着声音说出的话，爱莉希雅也自知自己现在情绪失控有些失言。
　　她抿了抿唇，眸光低垂，再没说话。
　　见此情景，陆眠缓缓摇了摇头，抿了口略有些凉了的浓茶，又清了清嗓子，“樱啊，来送送爱莉希雅小姐。”
　　话音刚落没到一秒，还不等爱莉希雅反应，在一旁看守发财树而无意听了很久两人对话的樱便一个弹射起步瞬身到爱莉希雅身边。
　　只见她一手拽着爱莉希雅的衣领、一手环住爱莉希雅的腿弯，随后提溜着其一路跑下楼。
　　从她那干净利落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不难看出，她是真想爱莉希雅离开的。
　　樱自己也有话说的啊，她这边和自家老板以及帕朵相处得好好的，没吃火锅也没唱歌，突然蹦出来个粉色妖精试图用言语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妖精来反对？
　　【爱莉希雅被樱提溜着愉悦送走，在离开前，她回眸望向你，问了一句你们还有没有可能回到从前。】
　　【你并未回答什么，甚至还摆出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垂眸注视起眼前的茶杯来。】
　　【直到爱莉希雅彻底离开，你都没再看她一眼。】
　　【你静静盯着茶杯中的茶水，琥珀色的茶汤全无半点波澜，恰似一面极好的明镜。】
　　【你与镜中自己对视，审视自身。】
　　【爱莉希雅还是不明白。】
　　【你们两个之间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来都不是因为你们其中某一个人变了。】
　　【正相反，正是因为你们两个都没变，一切的一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的爱莉希雅会因一个想法而动身去世界旅行；你只会留在原地做自己感兴趣的游戏。】
　　【现在的爱莉希雅有人类要爱，有世界要拯救；你只想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一切，只想过自己的生活，顺带保护一下世界，静待计划实现。】
　　【她可以是湾峡间吹拂慵懒群星的晚风、是绚烂芬芳的花、是浮世间的浪漫诗篇，总归是与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相对应。】
　　【而你只会是一颗沉默寡言的树。】
　　【你们当然可以相处，出现在同一个世界或是同一处景色间也不显突兀，却永远无法相拥。】
　　【除非你们两个有谁愿意改变，可美好的改变总会令人觉得可惜，至少你会觉得无比可惜。】
　　【至于你自己，又有哪棵树会对自己挥舞刻刀将自己雕刻得面目全非呢？】
　　【时间是无法停止的，你与爱莉希雅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无法回到从前。】
　　【也本无需回到从前，因为你们谁也没变。】
　　-----------------
　　【人类因风之律者的临死反扑而恐惧，他们真正将崩坏当成了人类文明的敌人、生存下去必须跨过的一关。】
　　【因而他们发了疯一般攀升科技。】
　　【因为害怕所以要对抗崩坏，因为要对抗崩坏所以要攀升科技。】
　　【这本来是找不出任何错处的，但一条至今只有你自己知晓的隐藏条件让这一切变得不合理起来。】
　　【就像是赛跑一般，人类用攀升科技实现加速，崩坏的强度也会随之加强并反超人类。】
　　【人类一昧地攀升科技，最终只会招致更大的毁灭，输家也只会是人类自己。】
　　【可这又是没办法避免的死循环，毕竟因为攀升了科技所以崩坏的强度变强，因为崩坏的强度变强人类更加恐惧崩坏所以更发疯地攀升科技......】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人会累、会死，终究有怎么也到达不了的极限，可崩坏不会。】
　　【赛跑最后的输家只会是人类。】
　　【你其实期待着有人仅凭自己就能超前发现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与崩坏强度之间的微妙关系。】
　　【那样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然而，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有理有据地提出相关猜测。】
　　【时也，命也。】
　　【你本人也没因此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仅一边关注着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一边笑着和维尔薇一起研究你身体中所蕴含着的游戏概念，顺便开发游戏。】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科技水平越来越高，你与维尔薇之间的研究也越来越深入。】
　　【在某一个平常且平淡的日子里，你们取得了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成功。】
　　研究室。
　　略显昏暗的研究室内，掌管游戏这一概念的“神明”与俯瞰群星的天才姑娘相顾两无言。
　　测算仪器屏幕亮起的微光映明两人的面庞，又点亮两人的眸子。
　　维尔薇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劝一劝陆眠，毕竟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们两个人都无法预知。
　　可一看到陆眠那张脸以及其上不动不摇的神情，她又什么都忘了，仅记得伸手轻轻捏住对方的衣袖。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陪你撷取胜利的果实，也陪你迎接...失败。
　　少女的心意自无法通过语言和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传达。
　　陆眠只当对方是在担心本次实验的成败，面上表情一再柔和，伸手绾了绾其耳侧那一缕秀发，“没关系的，这次实验其实并不深入，就算失败了对咱们也没什么影响。”
　　话罢，他不再拖沓些什么，摊开右手手掌——一股略有些紊乱的信息流蓦然浮现其上。
　　这股信息流即是陆眠体内蕴藏着的有关于“游戏”这一概念的一角显现，因飞速发展的机械测算与维尔薇的天才手段映照进现实世界。
　　毁灭一切的绝望与拯救一切的希望尽付手上，陆眠屏息凝神将信息流紧握于手掌之中。
　　霎时间，无边无穷煌煌神光自他握着信息流的那只手中溢散而出又覆盖在他身上。
　　在这神光中，他的视角变得无比宽广，视线也变得无比宏伟。
　　目之所及，高塔之巅、奈落之底、神明的废墟、逝者的遗迹以及那些已经与世界产生联系的游戏世界。
　　在那一切的尽头，陆眠看到了枝叶化作万象的“树”与浩瀚无边的“海”。
　　亲眼目睹二者的那一瞬间，仿若实质的信息与画面撞进他的眸中。
　　这般冲刷下，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起来。
　　【你虽僭越“神”之名号，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目前所掌握的也仅仅只是自身概念的一角。】
　　【这样的你，如何挡得住树与海的冲刷？】
　　【至高的祂们本无自主意识，感知到你这能够平视祂们的“第三极”后，祂们甚至会下意识馈赠你。】
　　【可这馈赠，你担不起。】
　　【在树与海的同时冲刷下，你自身的存在与模因一再紊乱。】
　　【你的眼皮愈发沉重，视线也随之昏暗，眼看便要被迫从这至高姿态中脱离出来。】
　　【而就在这时，一股柔软的触感携着沁人芬芳直直冲进了你的感官神经。】
　　【啊，是维尔薇。】
　　【她凭凡人之躯越过无边神光紧紧抱住了你。】
　　【她不清楚这么做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真疯狂啊......】

　　【这么想着，你用你这双洞彻的一切双眼看向抱着你的维尔薇。】
　　【你看到了爱——无边无际的爱，令人感到温暖而熟悉的爱，从来都不会错的爱。】

 第十七章 亲爱的大发明家（二合一）
　　【你以至高神性注视维尔薇，却只看到了爱。】
　　【令人温暖到想要融化掉的爱，令人有勇气站起来继续前进的爱，令人可以不顾一切的爱。】
　　【时间或许就像是一圈似有天工在上的精妙闭环，将一切容纳其内。】
　　【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数年前由你亲手馈赠给维尔薇的爱会在此时被她以这种方式还了回来。】
　　【只是，这爱为什么会令你感到无比熟悉呢？】
　　【那爱在你眸中晕开，模糊了你的视线，在一片无边的白光中，两道身影缓缓浮现在你的眼前，一个身着一袭白金流苏主教服，一个纯白怪盗服打底，外披了件并不合身的黑色长款风衣。】
　　【无穷纯白中，她们万分显眼。】
　　【一片模糊中，她们如此清晰。】
　　【是奥托和卡莲。】
　　【难怪，难怪。】
　　【原来这便是你会觉得爱很熟悉的原因。】
　　【刹那间，你那双即将被浑浊铺满的眸子变得无比清澈明亮，紊乱而趋于崩溃的存在与自身模因尽皆稳固。】
　　【卑微到需要他人之爱方能绽放光芒的人性仅一息的功夫便压倒了高高在上的神性，爱作为锚点使之稳固。】
　　【一切水到渠成，引得凡人登神。】
　　【僭越神位后，自知时间紧迫的你运转起自身概念与权柄，将之撞进你目前所在的前文明。】
　　【此过程需全程全神贯注，因而你并未注意到，树与海两边开始同时隐隐映出你这个第三极的模样。】
　　【一秒，两秒，三秒。】
　　【短短三秒一过，你本就借着自身概念反冲所带来的神格与权柄尽数破碎，你再度跌回凡人之身，视线也随之收束回到那个略有些昏暗的小实验室。】
　　褪去神之权柄的陆眠光洁额头上满渗汗珠，口中不住喘着粗气，面上却是挥之不去的笑容。
　　虽然是最初就没抱任何希望的一次尝试，但他还是成功了，他成功僭越神位并用游戏这一概念撞击现实了。
　　尽管只有短短三秒，却也足够他做好一些迫切需要的布置。
　　如是想着，陆眠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个生活了许久，而今却又隐约有些不同的游戏人生公司总部。
　　在那游戏与现实混淆的三秒内，他调动权限将这里改成了近似于游戏内“安全屋”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他在短暂时间中唯一能做到的事，毕竟这只是一次尝试而已，最终的胜利依然遥远。
　　即便如此，陆眠仍然笑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表明他所选择的道路至少不会是彻底错误的，既如此，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便是了。

　　而且，现在不要说什么崩坏、律者，就算是整个地球都被扬了这里以及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有事。
　　这样一来便再也不用担心人类高层之间再搞出什么骚操作而拖他和他所在意的人下水了。
　　这难道不值得发自内心的高兴么？
　　思及此，陆眠按捺下心中的喜悦与兴奋，垂眸望向怀中死死拥住自己的维尔薇，眸光一片爱怜。
　　他反手环住尚不知一切是否平息的少女的玉背，声音温柔而又小有昂扬：
　　“看起来，我们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成功。所以睁开眼睛吧，我亲爱的大发明家。”
　　闻言，维尔薇扬起俏脸，望向陆眠。
　　只见她眼眶微红，眸光颤颤。
　　一个会与你一同见证胜利、一同经历失败，同时还会为你流泪的美少女。
　　这可真是绝杀。
　　陆眠珍重着维尔薇对自己的情感，他柔声安抚了对方几句，随后强压下心中的无边悸动，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开。
　　也强行停下了两人间本该在此迅速升温的情感。
　　陆眠借神之视角洞悉过有关于维尔薇身上的一切，因而这一次在感情方面从来都不敏感的他看得真切。
　　爱莉希雅与维尔薇在对待感情这方面就像是两个相对的极端。
　　爱莉希雅不吝啬自己的爱，她的爱很宽泛，宽泛到陆眠打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与其产生什么过深的感情。
　　因为这实在是太容易抱憾终身，追悔莫及了。
　　相较于爱莉希雅来说，维尔薇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爱，但相反的是她的爱只会是特指，足以抵过一整个世界的真挚情感只会系在曾将温暖的爱大方馈赠给她的陆眠身上。
　　陆眠清楚这一点，他不会拒绝维尔薇的爱，也很乐意与对方展开一段甜蜜而美好的恋情。
　　他会在眼下这种时刻匆匆离去进行情感拉扯，仅仅只是在紧急避险罢了。
　　原因也很简单，就这么放任维尔薇的情感滋长下去，那她最后很容易抱憾终身，追悔莫及......
　　陆眠亲眼见识过维尔薇对他的爱，现在这个只爱着也只会爱着他的“大发明家”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发明家”实在是太像了。
　　一样的把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一样的会为了他放弃或是拯救整个世界。
　　若是陆眠安好，一切也就罢了。
　　可若是他万一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呢？
　　属于少女们的一切便连同着世界一同倾塌了。
　　当初如果不是陆眠强行维系着自身存在去见了奥托最后一面，现在的奥托究竟会是什么模样？还会是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么？
　　答案经不起推敲。
　　爱不应该是甜蜜的慢性毒药，也不应该是应“祝福”之名的诅咒。
　　其最初与最后的目的，都应该是令人幸福——是多年后回首，即便记忆早就被时间写旧从而泛黄，依旧能在泛黄的记忆中熠熠生辉的存在，也是纵然初发生时不解，随着岁月的沉淀终能带人以释然与笑意的存在。
　　当初陆眠看奥托为了让世界光明起来到底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时很心痛，难言的心痛。
　　因而他会下意识让他与维尔薇之间的感情尽可能变得正确一些。
　　陆眠出了实验室的门，匆匆脚步顿时缓了下来。
　　他又打起了自己那十三铭刻的主意，这一次，又要送出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股飒飒穿堂风倏忽吹过，吹得他神经反射打了个寒颤。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白衬衣，其上还被汗水渍了几处。
　　嗯......
　　两人共用的实验室这边，维尔薇无言凝望门口陆眠匆匆离去的方向，素手停滞半空，最终无力垂下。
　　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的眼神随之低垂，却意外瞥见了一件不得不令人在意的东西。
　　但见得男人曾坐过的椅子上，一件黑色中长款风衣略有些随意的搭在椅子背上。
　　这是，陆眠刚刚贴身穿过的衣物？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维尔薇下意识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静谧无声，全无半点动静。
　　不知为何止不住心虚的少女这才收回目光，再度望向了那件黑色风衣。
　　外面风会不会很大，得赶紧把衣服送还才行。
　　可这也实在是太像一次对坏孩子的盛情邀请了吧？如果放弃的话，会不会抱憾终身，追悔莫及？

　　生来便是如此矛盾的维尔薇细细思考着这是否会是她此生仅有的机会。
　　她拿起那件黑色风衣，本意是将其送还，可身体不知怎么不听她的控制了。
　　兴许是过于有挑战性与未知性带来的压力，又兴许是被冷落引起的相似的冲动。
　　总而言之，她在复杂情感的驱使下，将衣物轻轻贴在鼻尖。
　　一吸，一呼；一吸，一呼......
　　如此往复，连眼眸也轻轻合上。
　　与主人一般整洁又不染杂色的纯黑衣物上并未招惹烟草的气息，也没有赘余的带一些古龙水的香气，仅散了几缕淡雅而干净的兰花清香。
　　维尔薇细细感受着这一缕兰花香。
　　私底下“一人独处”时并不怎么露出笑容的她，眉眼不自觉弯出一抹好看而幸福的弧度。
　　她甚至有了一种“此生死而无憾”的夸张想法。
　　“咔哒——”
　　而就在这时，发现自己衣物落下的陆眠推开实验室的大门，探进半个身子来。
　　看见维尔薇此时的动作，他愣住了。
　　那是...在拿着他的衣服......？
　　“！！！？？？”听到身后因开门而突兀响起的不和谐响声，维尔薇原本无比放松的娇柔身子“der”得一下绷得笔直，比军队立正还要标准几分。
　　她一边试图蒙骗自己身后其实并没有人，一边一卡一卡地回头望去。
　　只见陆眠正满脸呆愣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来不及多观察，天地蓦然变得无比安静，紧接着，一股好似猫在拿指甲划黑板的嗡鸣于维尔薇耳边炸响。
　　“噫！呜！”此生无不无憾她不知道，但就目前情况看来，她是真的要死。
　　绕在维尔薇耳边的那股嗡鸣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又在维尔薇的身上引起了一连串的应激反应。
　　少女只感两颊变得无比僵硬，上下两排牙齿在轻颤间互相角力。
　　她有心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或许一切的解释在眼下这种场景都太过苍白无力，只得发出一些无法解读但就是每一丝音调都透露着相似的惊叫，旋即又触电一般举起自己拿着衣物的双手，进而将之顺势举过头顶。
　　忽略掉衣物遮挡的话，是很标准的法国军礼呢。
　　已经有扛着地球连夜逃离这种逆天冲动的维尔薇暂时压下了心中对自己的否定，天才头脑飞速运转。
　　转了大概有小半晌后，她放弃了思考，富有肉感却又无比完美的双腿微微打弯。
　　帕朵和樱都是陆眠的女朋友，为了日后能更好地加入到她们之中，维尔薇曾在暗中对她们进行了深刻的观察与细致入微的学习。
　　自然也学到了两女共同的秘技：
　　土下座。
　　看来眼下就是动用这一招的时候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如果陆眠不接受的话，那她只能去似了。
　　然而，维尔薇的土下座战术最终并未实现。
　　陆眠一见维尔薇有这个趋势，瞬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前扶住她的蜂腰，进而打断了她的施法。
　　见识过樱的OO土下座后，陆眠已经很难再被这种技能打出僵直了。
　　这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陆眠望着眼中逐渐失去高光的维尔薇，轻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摘下了对方手中那件黑色风衣。
　　见此情景，最后挣扎也被轻易化解而濒临崩溃的维尔薇缓缓闭上双眼。
　　会被说是变态的吧，一定会被说成是变态的吧。
　　她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整体突出一个自己不属于自己。
　　然而，想象中的那些质问、责骂或是惩戒殴打通通没有到来。
　　睁开眼，看到的又是怎样一副场景呢？
　　黯淡微光中，男人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浅笑，他将手中那件黑色风衣抖落开来并将之套在了任由他施为的少女身上，随即又略带一些意动地揉了揉对方那一头柔顺而又个性的双色蓬蓬头。
　　“怎么样，我这衣品能入得了你这个‘大发明家’的眼么？”陆眠看着身着自己风衣的维尔薇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轻摇了摇头，“可惜，不太合身，和你这一身华服也不是很搭。”
　　一米八的男性所穿的长款风衣由娇小少女来穿自然不会合身，一件普通衣物也怎么都不会与天才中的天才精心为自己设计的华服很搭。
　　可维尔薇不在意这一切，她痴痴望着陆眠，樱唇轻启不假思索道：
　　“搭，搭，搭！”
　　“哒哒哒？”陆眠眨了眨眼。
　　维尔薇粉腮挂起一抹羞红，“我的意思是说，这件风衣很合身，和我身上的衣服也很搭。”
　　“这样啊，那就好。
　　“希望你不会对这件礼物感到失望，晚安，我亲爱的大发明家。”
　　话罢，陆眠转身离去，仅留轻嗅着鼻间兰花香，嘴角不自觉扬起轻笑的维尔薇一人在原地。
　　【一件未有神力在上的普通黑色风衣，很贵重或者说很重要吗？】
　　【其实不尽然，但它对你来说有着别样的意义。】
　　【毕竟上一个从你这双手中接过同款风衣的姑娘名叫卡莲，卡莲·卡斯兰娜。】
　　【除却这一层特殊含义外，你借着风衣将你持有的刻印一并送出。】
　　【其名：自信。】
　　【由自尊、自爱、自立、自强构成的自信；能源源不断引出自尊、自爱、自立、自强的自信。】
　　【爱人先爱己，这便是你要送给维尔薇的。】
　　【翌日清晨，你一手搂着樱，一手搂着不知何时来的维尔薇，陷入了沉思。】
　　【坏了，她好像自信错地方了......】

 第十八章 喜糖与胰岛素（二合一）
　　【维尔薇眼中的自信与你所理解的自信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太一样......】
　　【不过这说到底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大概。】
　　【事后，你卧室中柔软宽松的双人床变成了常驻的三人床。】
　　【在某一个平凡的早晨，帕朵潜进你的房间试图给你一个早安的惊喜——她见到了左拥右抱的你。】
　　【被反向给了个“惊喜”的猫猫急得又哭又闹，瞬间变成了流泪猫猫头。】
　　【于是在这之后你的床间或还会变成四人床。】
　　【嗯，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期间，爱莉希雅不时会登门拜访你的公司，看一看你和你身边姑娘们的情况。】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害怕你偷偷结了婚却又不通知她，让她错过你的喜糖。】
　　【听了这话，你轻笑起来。】
　　【你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得令人不自觉想要沉溺，也令爱莉希雅产生了你要对她宣读结婚誓词的错觉。】
　　【然而直到最后你也没宣读什么结婚誓词。】
　　【你只温柔笑着告诉爱莉希雅让她不用担心，你会为她准备好充足的胰岛素的。】
　　【那一天，相识相知已有许久的你们初次见到了彼此的破防模样。】
　　【爱莉希雅被你幽默而又直白得令人难受的话语气得表情管理破了防，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则是被爱莉希雅这副可爱模样逗得破了防，笑了好半天，都没人样了。】
　　【由此可见，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你有着你自己的快乐，而爱莉希雅只觉得你吵闹。】
　　【之后，原本隔三差五就会来找你一次的爱莉希雅足足小半个月没来找你。】
　　【看来她应该是真的有一点生气了的。】
　　【至于她这种“我不理你也不跟你好了”的行为为什么只持续了小半个月嘛......】
　　【她怕隔得时间长了，等再见到你时你已跳过结婚的阶段开始着手准备婴幼儿用品。】
　　【毕竟在得知你有且不只有一个女朋友之前，她一直以为不会谈恋爱，至少不会这么快的谈恋爱。】
　　-----------------
　　【世界不会因谁转动，也不会因谁停转，仅在光阴岁月的侵染下日复一日走向明天。】
　　【虽然地球终究会将被风之律者牵扯着逃逸向外太空的大气“抓”回来，但这也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现在，人们必须承受大气被破坏而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后果。】
　　【世界各地的气候开始逐渐趋于极端，不是极度高温就是极度低温。】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崩坏事件接连爆发。】
　　【这些崩坏事件虽不至于达到足以诞生律者的规模，却也出现了此前从未出现过的“帝王级”崩坏兽。】
　　【帝王级崩坏兽破坏力惊人，着实给人类文明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你无比清楚这一切，却依旧只关心与维尔薇之间的研究与实验，顺便做一做游戏。】
　　【“成神之日”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为你证实了你目之所及的那条前路可行，其所带来的收获也从根源上避免了你会为了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被人类拖累着做一些近似“多余”的事。】
　　【因而失去了一切外界压力的你与维尔薇仅凭借对心中余下的对于解决一切尽头那个大问题的理想的执着进行着研究与实验，无比纯粹，稳中向好。】
　　【至于人类，祝他们一切顺利。】
　　【暂且按下你们这边不谈，在亲眼目睹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后，人类便将崩坏确定成了他们全体的敌人。】
　　【纵使仍有一些分歧，却也足以称得上是全民上下一心大搞科研。】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攀升得飞快，时常会有一些令你耳目一新的科技出现。】
　　【同时这也极大利好了你与维尔薇的研究与实验，大抵是好事吧。】
　　【......】
　　【第四次崩坏爆发一年后，第五次崩坏降临。】
　　【以崩坏爆发为中心的周边区域大量出现异常降雪，气温也随之骤降，直至刺骨冰寒。】
　　【故而第五律者被识别为“冰之律者”。】
　　【检测到冰之律者的存在后，逐火之蛾第一时间派出小队执行第一作战任务，换言之，派人送死并获取与律者有关的重要情报。】
　　【可惜计划并不顺利。】
　　【即便手持崩坏能武器，身着特殊作战制服，逐火之蛾的战士们也远达不到超人的水平，自然会囿于冰之律者所创造出的冰雪天地之中，寸步难行。】
　　【无奈之下，逐火之蛾只得暂时按下计划，通过监测设备掌握冰之律者的一举一动，再一边商讨击败冰之律者的具体方法。】
　　【第五次崩坏的强度照比第四次崩坏来说完全可以说是指数性上升。】
　　【因而在第五次崩坏中诞生的冰之律者很强，比风之律者还要强上数倍。】
　　【祂似乎是想要催动自身力量，将整个世界变成一个独属于祂的巨大雪景球。】
　　【对人类来说，这可不好玩啊......】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逐火之蛾高层个个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而就在这时，画面中出现了新的转机。】
　　【但见得一位留着金发分头的帅气青年顶着严寒风雪走进监测画面，又走到冰之律者面前，随之面色如常地与其交谈起来。】
　　第五次崩坏爆发地。
　　一片纯白的冰天雪地中，站在陆地之上的里昂与高高在上悬浮于空中的冰之律者无声对峙。
　　他第一个应下了陆眠的请求，继而换上了平日里不会穿的警服，前来对抗律者。
　　“能不毁灭世界和人类么？”里昂凝视冰之律者，问了这么个听起来有些天真的问题。
　　至此，原来还有些看不清里昂来历与身上门道的冰之律者也确定了对方跟人类是一伙的，本就冷得跟万年玄冰一般的俏脸更加冷了几分。
　　祂连开口的兴致都没有，抬手驭使冰之权能引得致命冰寒尖刺自地上直直突刺而起，朝里昂直逼而去。
　　见状，自知“谈判”失败的里昂轻叹了口气。
　　“嗖——”
　　下一秒，迅捷而致命冰寒尖刺将他贯穿。
　　就在见到这一幕的绝大部分人都觉得里昂已然命绝于此之际，场上又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被尖刺贯穿的里昂面上毫无痛苦，顷刻消失——原来是一道残影。
　　待到冰之律者彻底反应过来之际，里昂早已出现在祂的身后，绷紧全身肌肉，直接就是一个回旋踢。
　　一个肉体凡胎踢出的回旋踢，即便铆足了劲，又能对律者造成多少伤害？
　　目睹了里昂与冰之律者之间战斗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像是将他们的认知三观与脸一同铺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嘭——”
　　被里昂回旋踢踢中的冰之律者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如炮弹般被强大的力量与冲击力带着狠狠撞在了地上，炸起一片雪雾烟尘。
　　那遮蔽视线的烟中，一声凄厉如杜鹃啼血般的哀鸣炸响开来，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游戏人生公司中，亲眼目睹里昂战斗表现的陆眠面上不含任何意外的情绪。
　　游戏里身为普通人的里昂能用回旋踢把丧尸踢成实打实的烧饼，那现实中经历过实力平衡性调整和优化的里昂能把律者踢成这样，也不奇怪吧？
　　与陆眠这边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逐火之蛾高层那边的反应。
　　逐火之蛾高层会议室里，因商讨冰之律者讨伐计划而齐聚一堂的逐火之蛾有话语权的大人物们个个目瞪口呆，失了上位者应有的威仪。
　　那大家都身居高位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种场面就还真没见过......
　　这，这究竟是谁的部将，竟能如此勇猛？！
　　见了监测画面中呈现出的场景，饶是身为学者的梅比乌斯与梅也丢掉了应有的冷静，两两相觑，精致而绝美的俏脸上尽皆带着几许呆滞。
　　这是人啊？
　　一众人中，唯有一人面色如常——搂着胖可丁的爱莉希雅仔细将梅比乌斯与梅那无比可爱的表情珍藏在脑海中，嘴角轻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像是吃了一颗只有自己才知其甘甜的糖果。
　　时常会去陆眠公司转上一圈的粉色妖精小姐怎么会认不出里昂这个游戏人生公司的员工。
　　这是否代表着里昂身后的陆眠也要投身于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中，并与她成为战友了？
　　如果是，那自然是最好；
　　如果不是的话，这是不是也代表着还有好好商量一下的余地？
　　心下这般思索着，爱莉希雅笑容更甚。
　　暂按下各方反应不表，里昂与冰之律者之间的战斗仍在持续。
　　被里昂一个回旋踢差点踢成脑馋的冰之律者也算是彻底知了前者的厉害，当即放下一切散漫。
　　祂一边调动自身全能化作风霜刀剑向里昂火力全开倾泻而去，一边于空中拖动残躯闪转腾挪，决计不给里昂再踢祂一脚的机会。
　　两相结合，倒也着实让里昂难以将之拿下。
　　如果世界仍是从前那般模样，莫说是一个律者，就算是三个律者加在一起也扛不住里昂的回旋踢。
　　可人类文明疯狂攀升科技的行为同时引得崩坏侧的强度直线上升，到现在，里昂也只能在与律者一对一的情况下占些上风，若说丹砂，还需得对方掉以轻心或是犯病。

　　就这样，一人一律者之间的战局陷入了僵持状态，谁也拿谁没有什么办法。
　　逐火之蛾这边静静注视着里昂与冰之律者的僵持，气氛一时无比沉寂。
　　他们查不到里昂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背景、出身等一切信息，唯一知晓的有用情报是：
　　这人很有可能是一款名为“生化危机”的游戏中跳出来的游戏角色或是其建模的特型演员。
　　当逐火之蛾想要通过这条信息以及生化危机的挂名开发商顺藤摸瓜找出藏在一切之后的那个游戏公司之际，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反击程序一般，他们的情报系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如果不是幕后黑手手下留情，整个联合国的通讯与网络系统都会瘫痪，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继续实时监测里昂与冰之律者的战斗。
　　他们不清楚里昂出现在崩坏爆发中心并与律者展开交战的真正原因，也不可能因为里昂开战前那一句“能不毁灭世界和人类么？”就贸然将其视为友军。
　　所以，眼下最稳妥的应对方案其实是就这么看着，等里昂和冰之律者战斗到分出胜负或是两败俱伤再行打算。
　　梅比乌斯斜睨着扫视一圈逐火之蛾其余高层神情，唇边轻勾勒出一抹嗤笑。
　　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帮窃居高位的家伙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连说些什么的兴致都没有，她再度望向大屏幕，却又福至心灵般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游戏，做游戏......
　　被这股莫名而来的想法牵引，她掏出手机打开许久未用的通讯软件，又在本就为数不多的几个置顶中找到了一个名为“大蟾蜍”的用户。
　　随手点开与大蟾蜍的聊天，梅比乌斯运起“一指禅”打下如下一行小字：
　　“在吗？”
　　她平常很讨厌这种不开门见山的低效聊天方式，但考虑到对方真的给得很多，并且是她来求问对方，所以还是放缓了态度。
　　消息一经发出，却并未得到什么回应。
　　小半晌过后，一条汇款通知于梅比乌斯的手机上方直直弹出。
　　看着汇款通知上的逆天数字，梅比乌斯嘴角一如当初刚被陆眠狠狠资助时那般抽搐。
　　更逆天的是，她根本无法拒绝。
　　毕竟因为一些行事作风以及闲杂人等以讹传讹，以至于越传越妖魔化的缘故，她在逐火之蛾组织内的风评一直不是很好。
　　虽然她本人并不在意这种事，但这间接或直接的影响了研究资金的发放与分配，进而影响了她的研究。
　　待在逐火之蛾简直就是浪费青春！
　　故而，陆眠转过来的这笔逆天资金对梅比乌斯来说真的很重要，狠狠感谢唯一的榜一大哥了属于是。

 第十九章 你爸不要你了（二合一）
　　梅比乌斯无视了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一心一意盯着被自己捧在手中的手机。
　　其上传来了一则汇款通知，亲眼目睹通知中标明的逆天数字，连蛇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时，陆眠的回复消息方才姗姗来迟：
　　“加油啊，追逐无限与进化的大姐姐。”
　　这是什么？好耀眼......
　　平平无奇的字句似乎应和着手机屏幕的荧光放射出了金灿灿的光辉，令人说不出的心情愉悦。
　　梅比乌斯可不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已经二十多岁的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笔数额真的很逆天并且她真的很需要的汇款以及一句轻飘飘、晃悠悠如羽毛般的支持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
　　话虽如此，但陆眠这简洁高效、强而有力且非常有“含金量”的交流方式还是太犯规了——愣是能够隔着屏幕让梅比乌斯感到心间泛暖。
　　既能提供物质支持，又能给予精神支持，最重要的是一点多余交流不做，节外生枝的事更是没有。
　　哪一个胸怀理想的人能拒绝这样一个支持者呢？
　　短短两次接触往来后，梅比乌斯竟有种恨不得全世界的人类都进化成陆眠这样的冲动。
　　老实说，这实在有些荒谬，但，管他呢？
　　总之就是心情非常美丽的梅比乌斯娇靥之上微笑更甚几分，难得开心得像是就真的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她笑着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回复陆眠。
　　最终却是转而打开了同样被置顶在通讯软件列表最上方的与“你又胖了”之间的聊天记录，在其中偷了几张由对方发来的看起来很可爱却也有些不太聪明的表情包，并将之发给陆眠以作回复。
　　【你看着手机之上由梅比乌斯发来的爱莉希雅系列表情包之“歪头，歪脑”表情包，不由得陷入沉思。】
　　【你并非被爱莉希雅的表情包震惊，因为这一系列表情包其实都是你做的。】
　　【当初你将爱莉希雅招揽进公司后，在做游戏甚至商战开始之前，你就因为好玩先给爱莉希雅做了一系列或可爱或有趣的卡通表情包。】
　　【梅比乌斯发给你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按理来说，这种擅自拿爱莉希雅的形象做表情包的行为实际属于侵犯了爱莉希雅本人的肖像权，在制作前至少也应该征得本人的同意。】
　　【爱莉希雅会因此感到困扰么？】
　　【错误的，爱莉希雅比你这个表情包制作者还喜欢用她的那些表情包，整天在工位上闲着没事就给你歪头歪脑，时不时还会催促你多做一些有关于她的表情包。】
　　【你与爱莉希雅相处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她把你这个老板炒鱿鱼并离开游戏人生公司之前，你一共为她制作过整整十二套表情包。】
　　【后来啊，这些表情包随着爱莉希雅的离开一同在你生活中消失不见。】
　　【而今再度看到这套表情包出现在自己眼前，你心下不禁弥漫起回忆。】
　　【一段略显平淡却也能够令人切身感到温馨的时光，不是么？】
　　【只是，真没想到梅比乌斯这样看起来只会对永生和进化感兴趣的大姑娘也会用这种表情包啊......】
　　梅比乌斯不会读心术，自然猜不到陆眠此时的想法，也本无需去猜。
　　她只要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不错就好了。
　　就这样，她在愉悦心情驱使下微笑着将手中的手机熄屏并丢回身上套着的白大褂的衣兜里。
　　......嗯？
　　梅比乌斯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事情，她是因为什么才要找陆眠聊天的来着？
　　趁着梅比乌斯蛇蛇疑惑的这会功夫，坐在梅比乌斯身边的并且“碰巧”目睹了一切的梅轻推了推自己挺秀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旋即心神一动掏出手机，打开了与“好心人”之间的聊天。
　　有了梅比乌斯的前车之鉴，充分吸取到教训的梅直接开门见山，哒哒哒打下如是一行字：
　　“请问，您清楚与律者战斗的那位‘里昂’的真实来历么？”
　　少女的打字速度很快，至少比只会“一指禅”的梅比乌斯快多了。
　　可等葱白玉指真正触及“发送”按键之际，平日里总是显得有些呆板，并不过分注重情感的她心底无缘升起一股忐忑、拘谨的情绪。
　　这样遣词用句是否合理，对方又会怎么想呢？
　　梅自己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当是心中积压的对陆眠这个救命恩人的感激所致。
　　略一思忖后，她默默删掉了自己打好的问题，反倒是发出一句：
　　“在吗？”
　　消息一经发出，陆眠那边就有了回应，“怎么了？是被逐火之蛾高层新整出来的活给气到了？还是被谁欺负了又或者是研究经费短缺？”
　　相比起似乎并没有多么熟悉的梅比乌斯，陆眠对梅的关心程度明显更高，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下一秒，数据比梅比乌斯那边还要逆天的汇款通知弹出在梅的手机上，进而映入少女眸中。
　　这是什么？好耀眼......
　　梅很少会受纷繁情感所扰，自然也不会因此就轻易的破了防。
　　但她不破防是她的事。
　　身为“刻印赠出者”兼“对少女有过救命之恩的好心资助人士”的陆眠打的可都是真实伤害。
　　一套关心加支持的丝滑小连招下来，愣是让梅温暖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我是谁？我在哪？我原本要干什么来着？
　　见了一大一小两位天才美女博士掏出手机前后的表情变化，不远处搂着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的爱莉希雅一手拄着粉腮，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犀利了起来。
　　梅比乌斯和梅这是...有心上人了吗？
　　都会是谁呢？真想知道啊~?
　　由于现在尚处于会议期间，爱莉希雅也不好贸然离座到梅比乌斯和梅的身边就为了八卦。
　　于是，她也掏出手机准备通过聊天软件视情况侧面打听一下两女的情事。
　　爱莉希雅确实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了。
　　但当她打开聊天软件见到唯一一个被置顶在聊天软件最上方的“商战鬼才”后，她脑海中的想法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先问问陆眠那边的想法吧~?
　　如是想着，爱莉希雅点开与商战鬼才之间的聊天记录如是打字道：
　　“嗨~?，想我了吗？”
　　“不买茶叶、父母双亡没有后代，顺带一提，我是纯血二次元。”陆眠如是回应，紧接着还把梅比乌斯发给他的表情包转发出来。
　　爱莉希雅看着陆眠的回应，又看了看其发出的那有关于歪头歪脑的表情包，微微鼓了鼓脸颊，“装作不认识人家什么的，就算是我也会生气喔~?”
　　“你是......？

　　“哦，原来是爱莉啊，你放心吧，我和帕朵、樱、维尔薇没那么着急，今天没结婚，昨天也没结婚。”陆眠又这般回应道。
　　爱莉希雅被这样的回应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她出气般揉了揉怀中胖可丁的小脑袋，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点子一般眼前一亮，打字道：
　　“胖丁她有点想你了，你这个当‘爸爸’的难道就不想见见她吗？”
　　这次，足足过了小半晌，陆眠才给出了回复，“我是薄情寡义的狗男人，不见。”
　　见此，爱莉希雅突然释怀的笑。
　　“看到没，你爸不要你了。”说着，她爱怜地轻顺了顺胖可丁油亮柔顺的粉毛，嫣然眉目间有笑意，也夹杂着些许外人难以看懂的落寞。
　　-----------------
　　不管梅比乌斯、梅以及爱莉希雅心中究竟怎么想，反正陆眠这边一对三的接，化，发是用麻了。
　　不经意间抬头，却见监测屏幕之中显示出的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原是里昂与冰之律者僵持之际，一位面带面具的青年男子突然走进战局。
　　随后趁着冰之律者在空中闪转腾挪而无暇他顾之际，一个鲨鱼飞踢狠狠命中了冰之律者的腰子。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响起，冰之律者携破空之势狠狠砸在地上。
　　除却已经被里昂逆天表现震惊得有些麻了的逐火之蛾高层外，其余人无不被这名神秘面具青年以及他引起的惊变而震惊。
　　冰之律者很震惊，不清楚这第二个能把祂踹成脑缠的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
　　里昂很震惊，这是敌是友啊？
　　之前一直很淡定的陆眠也很震惊。
　　他本以为李三光已经够可以的了，没想到除了凯文和爱莉希雅之外竟还有人能比他更勇猛。
　　这到底是谁的部将？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冰之律者拖着被二度重创的残躯勉强站起身来，再度运用起冰霜之力，是肉眼看得出的强弩之末。
　　见状，里昂也跟着摆起架势。
　　气氛一时与周围的空气一般降至冰点。
　　这时，那名面具男默默走到里昂身边，与里昂并肩而立进而勉强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不差。”他上下打量了里昂两眼，声音略带一些沙哑，语气听不出喜怒。
　　闻言，得知自己不会与眼前这个面具男成为敌人的里昂心下没来由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仿若能与严寒冰霜相抗的阳光笑容：
　　“啊，你也是。”
　　之后的情节发展就简单了，结结实实应下里昂和面具男两脚的冰之律者连临死反扑都做不到，轻易被兵合一处的两人打倒在地。
　　律者，草！律者，打！
　　你一脚，我一脚地让冰之律者含恨而终后，清除了挡路敌人的面具男深深凝望里昂一眼，紧接着便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他孤身一人踏着满地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就连斜阳映下的他的影子都那般孤独。
　　里昂注视着面具男离去的背影，心中有关于陆眠请求的那个回答似乎有了一个无比明确的答案。
　　他蓦然张口，热腾腾的白气随话语一道而出：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闻声，面具男的身形一顿。
　　“......千劫。”
　　经历了一段足以称得上是漫长的沉默后，尽管没有回过头来，他终究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得知千劫姓名后，里昂进一步追问，“千劫兄弟，你这是要去哪？”
　　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透过千劫的孤寂身影便可以得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
　　“如果你没什么好去处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家吧，我们老板人很好，一定能接纳你。”里昂眸光璀璨，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看不出来半点虚假。
　　他是真的觉得千劫很对自己的胃口，也是真的想与千劫结交一番。
　　可不知是话语中的那一句或哪一个词出了问题，硬是使得在冰天雪地中只着单衣都跟个没事人的千劫狠狠打了个冷战。
　　因而再不停留，一如无足之鸟般不回头地只顾着向前走去。
　　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些什么的里昂挠了挠头，心中有预感自己一定会与千劫再见面的他也不多停留，转身朝着千劫远去的反方向走去。
　　大美夕阳洒在好一片苍茫大地上，其间光影却是将这片大地分明切成两半。
　　里昂迎着夕阳暖光走向回家的方向；千劫顺着阴影与渐渐夜色走进了不知所向的前方。
　　【里昂一路回到了游戏人生公司，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可一路跟进他行踪的逐火之蛾最终却并不知道他的真正去向，只能将他归类于“人间蒸发”之中。】
　　【对此，无论是爱莉希雅还是梅比乌斯与梅都出奇一致的惊讶。】
　　【因为她们在监测画面中亲眼目睹里昂是回到了你的公司，而不是无缘无故地人间蒸发。】
　　【怎么会事捏？】
　　【这自然是你的手笔。】
　　【当初你将公司总部改成律者不侵、崩坏不扰同时还不可因外力而破毁的安全屋之际为防其太过神异而为你和你在乎的人带来太多困扰，顺手加了一层认知障碍。】
　　【一切无关的“NPC”都会下意识忽略并远离游戏人生公司。】
　　【至于那些并不是外人的闪耀之人，则是丝毫不受此影响。】
　　【话分两头，与里昂背道而行的千劫那边局势可就不是很明朗了。】

 第二十章 妖精小姐大胜利~?（二合一）
　　【里昂有游戏人生公司和你的庇佑从而瞬间脱离了逐火之蛾的视线。】
　　【而与里昂一同对抗冰之律者并展露了一定实力的千劫就没这么幸运了，还没真正走出多远，就直直撞上了逐火之蛾的特遣人员：爱莉希雅、凯文。】
　　【爱莉希雅主要负责用爱感化，试图让还没来得及和她成为朋友的千劫成为她的朋友。】
　　【而凯文则是戴了个和他目前阳光气质颇为不符的墨镜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威胁，只进行武力保底。】
　　【两人一番生拉硬拽加软磨硬泡的攻势下来，硬是把本就初出茅庐又刚被里昂用真心打出易伤状态的千劫拐回了逐火之蛾。】
　　【另一边，逐火之蛾派出的另外一支小队也成功回收了冰之律者与其体内的律者核心。】
　　【对于这枚律者核心，里昂其实询问过你要不要一并带回公司。】
　　【但你拒绝了。】
　　【一方面，你知道人类文明需要律者核心，也愿意把律者核心留给他们看看他们在崩坏面前究竟能翻出来怎么样的浪花来。】
　　【他们做出什么没下限的操作你都不会对他们感到任何哪怕一丝的失望；但你发自内心地期待着他们能够真正向你展现出属于人类的挣扎与坚持。】
　　【你允许一切的发生，并等待着一些美好而又令人愉悦的可能。】
　　【另一方面，除却那一个“织梦”所需的律者核心或者说是律者权柄外，你的计划中丝毫用不上律者甚至说是崩坏的力量。】
　　【你打从根上就不赞同这种用崩坏侧的力量对抗崩坏这种事情。】
　　【因为你站得太高，看一切的视线也太高了，天赋与经历造成了这必然的结果。】
　　【直面“树”与“海”的经历更是让这种“高”不再是触不可及的空中楼阁。】
　　【你希望能为在苦海中挣扎着的人们勾勒一场美妙而万难清醒过来的大梦。】
　　【那梦中人人皆是平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永远不会再有压迫的存在，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弱有所扶。】
　　【所以你必须俯视整个人类群体。】
　　【你梦想能亲手创造出一个新世界，虽不及渡世大梦那般理想却也能称得上是理想的世界。】
　　【人类不会完全摒弃恶的存在，但深埋在他们心底的美好一定是恶的十倍、百倍，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因一己私利将整个世界与世界之上的人类文明推上赌桌的存在。】
　　【所以你必须凌驾在所处世界之上。】
　　【这本无可厚非。】
　　【如若不然，难道要你这个勉强算是在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面前都露过脸的“第三极”跟祂们耍弄崩坏侧的力量以及此方面的研究吗？】
　　【祂们会怎么看你？】
　　【光是想想都有一种难言的幽默感。】
　　【......】
　　【随着冰之律者的死亡与尸身、律者核心的回收尽数完毕，第五次崩坏正式宣告落下帷幕。】
　　【虽然同样是在整个世界地图上造成了肉眼可见的巨大影响，但至少这一次的冰之律者没能整出之前风之律者那般牵引大气逃离地球的大活来，也算成功。】
　　【压抑了整整一年的人们不敢得意忘形，但还是小小地开了一下香槟。】
　　【赢，都可以赢！】
　　【同时，人类战士的身体强度与自身战斗力问题引起全社会热议。】
　　【如果战士们人人都能像里昂与千劫那般两脚就把律者踢成脑缠，何愁人类不能战胜崩坏？】
　　【可人类的肉体终究是有极限的，就算是把人活活练成肌肉溶解怕也是难以望里昂与千劫的项背。】
　　【那么，究竟要如何提升人类战士的身体素质并使其可以与律者一战呢？】
　　【俗话说得好，凡人千虑，必有一得。】
　　【其间交流产生的灵感碰撞与探讨着实大大启发了一些早有这方面相关想法的天才。】
　　【可这过于激烈的灵感碰撞与探讨也太过锋锐，直接触及了某些人不愿面对的底线与痛点。】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且不说人们占领道德高地抨击一切或是从人类存亡的角度切实考虑的两军对垒，进而再度引起党同伐异这一档子繁冗事。】
　　【就是逐火之蛾内部有关于千劫的处置也是个不得不需要探讨的问题。】
　　【此前默默选择坐山观虎斗从而妄图渔翁得利的那一群高层认为给予这样强大的个体自由不利于统治与安定，这股力量如若不能为他们所用，倒不如直接关押起来。】
　　【听了他们的决策，梅轻推了推眼镜，面上神情看不出是明是暗。】
　　【爱莉希雅则是轻柔抚动胖可丁，轻笑着，笑颜若即若离。】
　　【她此时想的是什么时候带胖可丁回一趟“家”，别捎带得小家伙真没了爸爸，却是再多听半句其余高层探讨的心思都没有。】
　　【就在这种时候，此前一直对其余高层抱着“懒得跟你们多说些什么，你们不配听”态度的梅比乌斯站了出来，食指指着，挨个把那些高层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现在又受到了你这个顶级大金主的狠狠资助，资金充足，底气自然也很充足，自然不需要再顾及什么。】
　　【除此之外也有新的设想在心中成型，却又被许多道德标兵恶心了个够呛，心里压着一股火气的缘故。】
　　【总而言之，梅比乌斯认为如果不趁着眼下这种情况狠狠释放一下心中积压的负面情绪，怕不是很快她就要库库掉头发了。】
　　【她可不想等事后研究什么“蛇蛇牌生发水”之类的奇怪东西。】
　　逐火之蛾高层会议室。
　　转圈攻击了个爽却又半个脏字没吐的梅比乌斯轻喘着气甩了甩因陆眠而难得洗了一回的浅绿色馨香秀发，就如无事发生过一般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个潇洒而曼妙的背影，以及一句平淡无比的定论总结：
　　“成大事却惜身，因小利而失是非，犹豫反复，实难当重任，大失天下之所望。与诸位同为这逐火的飞蛾，我深感耻辱，深感耻辱！”
　　别管说什么，反正她是骂爽了。
　　回去就美美做研究，把好心情带进工作中。
　　计划通。
　　而被有条有理的攻击喷得大脑宕机的逐火之蛾高层这边则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很想反驳些什么，但梅比乌斯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令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一旁的梅注视着梅比乌斯离去的身影，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座一同离去，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梅比乌斯博士大骂一众无能高层，实为逐火之蛾不可或缺的栋梁！
　　全程没发表过意见的爱莉希雅仍然思索着带孩子回家的事，也不管会议到底结束没结束就心不在焉地跟在梅的身后一路离开。
　　【关于千劫安置的问题讨论最终因梅比乌斯、梅、爱莉希雅以及极有可能加入进来的凯文的联合表态告终，千劫最后以新兵的身份加入逐火之蛾。】
　　【不论过程如何，结果总归是好的。】
　　【至于千劫本人嘛，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他对于自己新兵的身份并未评价什么，也没想着离开逐火之蛾，反倒就这么适应了下来。】
　　【除了时常会想起某个印象中笑得很阳光的金发分头男之外，还行。】
　　-----------------
　　【就像是寻常人家每逢过年怎么也要吃一顿好的，人类成功挺过一次大崩坏的爆发并打败律者后，逐火之蛾也会随之举办庆功舞会。】
　　【庆生者之功；祭死者之灵。】
　　【舞会的名字也很简单：新人舞会。】
　　【毕竟，逐火之蛾中相当一部分战士都是某次大崩坏爆发的幸存者嘛......】
　　【这新人舞会正好对应崩坏爆发的次数，此时人类挺过了第五次崩坏，此次新人舞会是第五次新人舞会。】
　　【即便身处同一个组织平常却也不常相聚的人们破天荒地聚在一起，享受着胜利与难得的清闲、安宁。】
　　【宴间欢饮又一重，灯火摇曳似一梦。】
　　【身着华贵礼服盛装出席宴间的爱莉希雅却并未像此前那般于宴间游走并调动所有人的情绪。】
　　【她趴在桌上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借金饰吊灯洒下的那几缕璀璨透过上好红酒将所有人的身影尽收眼底，却是喟然轻叹。】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突然觉得待在这嘈杂宴会中还不如在你身边看商战来得有意思。】
　　【被心中蓦然浮现的想法逗得轻笑，爱莉希雅没抱多少希望地掏出手机又给你发了几条信息。】
　　【她说她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带着逐火之蛾中那些闪耀的人与游戏人生公司来一场小小的联谊会。】
　　【现在这个点子还需要一个支持者，一个至关重要的支持者。】
　　将数条消息合并发送后，爱莉希雅便将手机熄屏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她本以为已经被拒绝过很多次的她能够适应拒绝，但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唯独，唯独只有陆眠......
　　不一会，手机轻微震动，熄灭的屏幕随即再度亮起，泛起荧光。
　　知是回应来了的爱莉希雅神色略带凝重，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屏幕冲向自己。
　　只见，屏幕上的信息很模糊，根本看不清。
　　这保密系统平常好像也没怎么没用上，关键时刻却又这么让人憋闷，真是......
　　强按下心中本不该有的迁怒和无语，爱莉希雅认命一般解开屏锁，这才真正见了陆眠的回应：
　　“还真是有你风格的点子啊，爱莉。游戏人生的大门永远都会为你敞开，虽然你把我这个老板炒了鱿鱼。”
　　他，他同意了？！
　　【对于爱莉希雅，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愿意仔细思考一下。】
　　【但也仅限于此了。】
　　【如果爱莉希雅要自己一个人或是带着胖可丁一同来你的公司，那你可能还会考虑一下该怎么拒绝。】
　　【可现在爱莉希雅说的是带着“逐火之蛾中那些闪耀着的人”来你的公司举行一场联谊会。】

　　【你想看看这些闪耀着的人在你眸中是否闪耀如旧，也想看看他们聚在一起闪耀的时候。】
　　【如此一来，会答应爱莉希雅这个点子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爱莉希雅不知陆眠心中所想，也不知自己的点子歪打正着戳中了陆眠的需求。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总之就是开心，非常开心。
　　霎时间，少女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一把提溜起还在啃苹果的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当即动身开始了火急火燎的大动员。
　　“爱莉希雅，我目前还没有研究生发水的兴趣，所以我警告你现在松开我的头发。”这是意外抗拒研究“蛇蛇”牌生发水的梅比乌斯。
　　得知是要组团去陆眠公司团建后，她的态度一转：
　　“去一下，嗯，也不是不行。
　　“但事先说好，这可是你自己想见陆眠想得不行才非要把我拉上打掩护的哦？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顺利拿下梅比乌斯后，爱莉希雅又顺势找到了梅并将情况一股脑告知给对方。
　　“联谊会么，啊！”原本神情不显的梅像是突然触电一般草草答应下邀请。
　　旋即竟像是个正常姑娘般打理起自己的容貌来，边打理边嘀咕道：
　　“装束随意会不会显得太不端庄？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礼物什么的......”
　　活像是出嫁了多年的大姑娘要回娘家。
　　见此情景，爱莉希雅微微歪了歪头。
　　此前的梅比乌斯还算正常，但梅的这种反应可就远称不上什么正常了。
　　算了算了，应该只是对救命恩人的恩情过于重视吧，不是什么大问题~?
　　邀请完梅后，爱莉希雅又去邀请了凯文。
　　“是他啊，”凯文回想起当初在天台之上救了自己一命最后还要扶自己一把的那个亲切好大哥，脸上不禁洋溢起一个阳光的笑，“陆眠对么？就算不为别的我也应该去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话罢，他又在征得爱莉希雅同意的前提下拉上了自己身边的中二少年。

 第二十一章 妖精小姐大失败QAQ（二合一）
　　“如何，要去一起参加这场联谊会么？”爱莉希雅神色恬静望着千劫，如是说。
　　面戴面具的千劫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灵动活泼以至于有些聒噪的粉色少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也试图用这沉默寡言来表示自己的拒绝。
　　见状，爱莉希雅美眸中流过几许狡黠，食指轻抵粉唇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
　　“啊，那天那个和你一起战斗的金发分头男貌似也会在场哦。
　　“好像是叫什么‘里昂’来着吧，真的就不想再见见他么？”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千劫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顺从！
　　他不轻不重点了点头，以表接受邀请。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爱莉希雅脸上挂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俏皮笑容，转身蹦跳着离去。
　　哼哼~?，在把控人心这一块，除了装作精英怪实则是最终BOSS的陆大魔王外，完美无瑕的粉色妖精小姐可还从来都没失手过哦~?
　　看得出来，爱莉希雅真的很开心。
　　就在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逐火之蛾内究竟还有谁足够闪耀之际，一名孤身一人缩在角落里的孤僻少女蓦然闯入她的视线。
　　是叫“华”来着吧？
　　就决定是你了~?
　　抱着这样小有草率的想法，爱莉希雅找到了华，并向她友好和善地发出了邀请。
　　面对爱莉希雅伸出的玉手，华的反应是：
　　“诶？！我么？！”
　　惊讶过后，少女肉眼可见的汗流浃背了。
　　年幼习武养出来的呆板性子所致，她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老边缘人了，哪怕从现在开始再让她多活五万年，她也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总是闪闪发光的爱莉希雅会邀请她。
　　见华俏脸之上满是呆愣，爱莉希雅毫不介意，轻笑着用本就伸出的手拉住前者，不给其拒绝的机会。
　　交朋友嘛，交着交着就成朋友了。
　　【如是这般，爱莉希雅为了动员逐火之蛾中的闪耀之人堪称无所不用其极。】
　　【结果嘛，自然也是很顺利。】
　　【疑似正在研究全宇宙最硬物质的梅比乌斯、看起来像是要准备回娘家的梅、一脸阳光笑着显得有些憨的凯文、跟在凯文身边名为“科斯魔”的中二少年、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出其心情不错的千劫、一头雾水就被拉上的华。】
　　【最重要的，两位粉色妖精小姐~?】
　　【这样一帮子人呜呜泱泱离开新人舞会，直奔着游戏人生公司走去。】
　　【爱莉希雅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而逐火之蛾的其余高层们也清楚爱莉希雅带着一群人聚众提前离席的行为。】
　　【他们并未制止，倒不如说其实还有些盼望这样的场景发生。】

　　【抛去名声尚且不显的科斯魔与老边缘人兼菜鸟新兵华不谈，其余人可以说是各个身怀绝技。】
　　【爱莉希雅，孤身一人丹砂第二律者，与凯文一同击杀第四律者，素日里在逐火之蛾内备受追捧......】
　　【凯文，战力逆天，自加入逐火之蛾以来已有数年，现虽仍不及爱莉希雅，但也已是小有名气的英雄......】
　　【千劫，比凯文战力还要逆天，如若放任，指不定会让其发展成什么样。】
　　【除此之外，还有梅比乌斯和梅这两个着实令人感到头疼的天才博士组合。】
　　【让这些人在新人舞会间大放异彩进一步积攒在逐火之蛾内的名气，对组织内部稳固，不利。】
　　【爱莉希雅能带着他们能一同离开，是逐火之蛾一众高层们都乐意见到的。】
　　【虽然让爱莉希雅把这些奇人异士团聚在一起似乎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但也没别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游戏人生公司总部。
　　夜色幽幽，特意装饰打扫过的公司内部却异常温馨，摇曳暖光下，众人欢聚。
　　帕朵、樱、维尔薇组成的“铁血亲陆派”围在一起也不玩游戏，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里昂与千劫找到了彼此，有了此前双战律者的经历和那之后的短暂交流带来的基础友情，两个大老爷们很快便勾肩搭背，互称兄弟。
　　主要是里昂太阳光热情，千劫这边被动招架还有些应接不暇。
　　但，也不差。
　　随后，这一对兄弟一起玩起了生化危机——在某个偏远小村庄里为拯救总统女儿而与邪教作斗争。
　　游戏世界中，李三光同志再度实行起自己以往手打全白金时的“三光准则”来，不亦乐乎。
　　却见身旁的千劫和他操纵的人物一般，呆愣愣的一动不动，捧着手柄的双手不住轻颤。
　　与随手灭国的冰之律者交战都没有半点迟疑的男人，竟因一款游戏的场景而变成这般模样？

　　里昂不知千劫这是触景生情，只当对方会如此皆因尚不熟悉生化危机，丝毫不见外地指导起来。
　　千劫默默注视着里昂认真而热情的模样，顿觉心中积压的憋闷、郁结以及其余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于一时间散去不少。
　　忽地，他狠狠眨了两、三下眼睛，紧接着又冲里昂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三光”起来，狠狠开鲨。
　　里昂和千劫的身后，梅比乌斯静静站定。
　　她悄然回眸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陆眠，眼波流转，终是轻叹一声。
　　这是一场目的只有“放松”的联谊会，没必要再时时惦记着工作的事。
　　心下这般想着，梅比乌斯暂且放下了心中那股好好研究一下里昂和千劫身体构造的冲动，反倒是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旁的《生化危机设定集》翻看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实在是发现了一些不得不令人在意的东西。
　　T病毒，丧尸......这样的进化，嗯......
　　另一边，原本想趁着眼下这种机会好好跟梅交流一下的凯文却撞上了但丁这老小子。
　　“小子，我看你就不错，跟我来吧。”
　　说着，虽然一直没怎么动身，但也确实没有忘记陆眠请求的但丁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憨憨的阳光开朗大男孩，脸上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轻佻笑容。
　　紧跟着，他将手上那一角披萨塞进对方嘴里，将之揽着向一边走去。
　　被但丁一套连招“控到死”的凯文嘴里叼着披萨，怔怔望着似乎与自己已然相隔一个世界那般遥远的梅，大脑宕机了。
　　他是谁？他在哪？他现在要怎么办？
　　名为“科斯魔”的少年无暇顾及被“掳”走的凯文，此时他正随着一盆面带魔性笑容的向日葵的动作左摇一下，右摆一下。
　　陆眠将一切的一切尽收眼底，面上悄然晕开任谁见了都会被感染的欣慰与愉悦。
　　闪耀之人聚在一起玩着游戏并因游戏而快乐，这样美好且温馨的场景对于一个纯粹的游戏制作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他将在场的每一个人记在心底。
　　祂将在场的每一个人记在心底。

　　只是......
　　陆眠将自己的目光锁在某个角落，一名灰发少女正盘膝坐在那里，面朝墙角不知在干些什么。
　　似乎是想要让自己尽量变得边缘人一些？
　　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做出这种行为对于人类来说是否有点过于超前了？
　　而且，这道看似平平无奇的身影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压下心中疑惑，陆眠定睛观察。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过去，他方才认出了平平无奇背影的主人，卧槽符华上仙，不是，卧槽！符华上仙！
　　陆眠面色复杂，无声盯着此时还不是符华的华，仿佛能在少女纤细的蜂腰和平坦板正的背上看出花来。
　　这并不是在欣赏，也不是什么震惊引起的呆愣，仅仅是心中没来由的悸动罢了。
　　此前第一次模拟那会他身边有比实打实亲人还要亲的奥托和卡莲陪伴，故而第一次见到符华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而现在见到华，其中情感自是天翻地覆。
　　陆眠竟莫名有种在异国他乡遇到同饮一处水、同食一种粟的血亲同胞的奇妙感觉。
　　怪，实在是太怪了。
　　借着心中的怪异，陆眠肆意地用自己的目光拷打着现在这个时期仍是货真价实的青涩少女的华。
　　殊不知，华那原来有些微微弓着的身子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悄悄挺直。
　　少女自幼在自家的武馆习武，练就一身童子功，怎么会感知不到别人正在窥伺自己。
　　但她并不知道该作什么相应的反应，因为对方的眼神丝毫不沾染任何哪怕一丝的恶意，反而还像是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一般。
　　这就触及到华的知识盲区了。
　　要用以往拒绝那些追求自己的女同学时积攒起来的经验来应对么？
　　可对方甚至连什么欲望都没有啊，至少她是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这，这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的华放弃了挣扎，她强顶着身后那道怪令人难为情的目光扭了扭肩膀。

　　随之愣生生压下心中的别扭感，气沉丹田，静心凝神望向手中的手机。
　　且观手机屏幕上正映射出某款手游的抽卡界面。
　　已经能够做到初步无视陆眠眼神拷打的华一双湛蓝春眸绽开阵阵光亮，就仿佛她眼前摆着的不是手机，而是偶然觅得的希望。
　　会将手游当成解压方式的少女特别钟爱这种抽卡换角色的手机游戏。
　　就“面壁思过”的这一会，她已经攒够了一发十连，现在她的手中握住了希望！
　　摆出了习武时一丝不苟的架势，华虔诚无比地用网传会幸运一些的中指轻触屏幕。
　　十连过去。
　　一个黑不溜秋的大玩意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这是全游戏公认的最飞舞角色，同时因为全身上下黑得跟碳一样还很晦气。
　　像这样的家伙，华手里还有七个，整整七个。
　　人间，不值得。
　　华感受着身后一直存在且愈发放肆的视线拷打，默默转变了坐姿，从盘膝而坐变成了抱腿而坐。
　　陆眠看着突然玉玉的上仙幼年体，眨了眨眼。
　　不知自己在此中起了多大作用同时还对对方很有兴趣的他当即就欲动身去往其身边，却被一个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粉色不明物体挡住了去路。
　　是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胖可丁。
　　她并未开口，甜腻软颤的女声却倏地响起：
　　“嗨嗨嗨~?，想我了吗？”
　　陆眠将胖可丁搂在怀中，这才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侧后方的爱莉希雅，轻笑着温声道：
　　“嗯，想了。”
　　爱莉希雅却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试图用刻意的敷衍来欲擒故纵么？很可惜，就算是我这样的女孩子也不会因此上钩喔~?”
　　然而还不等话音落下，她就傻了眼。
　　只因陆眠再没看她一眼，一心一意和怀中的胖可丁互动起来。
　　好消息：陆眠并没有想过刻意敷衍。
　　坏消息：他是真的敷衍......
　　看着面前父慈女孝的场景，爱莉希雅深知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的话立马就会变成败犬消愁。
　　“你这小家伙是傻丫头啊？你爸之前都不要你了，你还和他这么亲？”最终，她伸手捋了捋胖可丁的耳朵，如是说道。
　　对此，胖可丁仅略带怜悯而似绷非绷地看了爱莉希雅一眼。

　　她能说话，但考虑到爱莉希雅的心态问题，她还是不说了吧。
　　她心中真正想说的话，被心灵相通的陆眠听了个一清二楚：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我爸到底是不要谁了？”
　　好强的攻击性！
　　不愧是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
　　陆眠怕自己绷不住的笑容会伤害到爱莉希雅，连忙用胖可丁挡住了自己的脸，又忽感衣袖被谁扯了扯。

　　低头望去，原来是铃。
　　小家伙一见到胖可丁，连手里的游戏都不玩了，直勾勾地就走了过来。
　　陆眠爱怜地摸了摸铃的小脑袋，旋即将怀里的胖可丁一把塞进了她的怀里。
　　铃这个重度宝可梦爱好者却没有第一时间细细感受胖可丁带来的真实触感，反而又扯了扯陆眠的衣袖。
　　这是，要我蹲下来么？
　　这么猜测着，陆眠缓缓蹲下身子。
　　甫一蹲下，小家伙就凑上前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以表亲近与不含杂质的纯粹感谢。
　　陆眠：（°_°）
　　爱莉希雅：o_0？

 第二十二章 痛，太痛了！（二合一）
　　陆眠面对一言不合“抱击”自己的铃，先是一愣，一息过后方才轻笑着将之反手环住。
　　真好啊......
　　说起来，他上一次经历这种一大一小搂搂抱抱的温馨场景还是之前和奥托、卡莲那会呢。
　　后来两个姑娘都长大了，身高也长高到了他胸膛处，自然也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时间真的很奇妙，明明是在谁都不会留意的平淡、平常与日复一日下慢慢走过，却又总是会让人在恍惚间觉得它一直过得很快很快。
　　希望铃也能像奥托、卡莲那般幸福快乐的长大。
　　陆眠笑着如是想。
　　一旁刚从铃此前的直白动作中缓过神来的爱莉希雅默默看着这美好的一幕。
　　嘴角跟着洋溢起一抹浅笑，眼神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很悠长，很悠长。
　　为什么她会控制不住的想：
　　如果此时是她抱住了陆眠，陆眠又会作何反应？
　　这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陆眠或许会试着选择不着痕迹的动作，但无论过程如何他都一定会挣开的......
　　确定且绝对不会再有其他可能而显得有些决绝的答案在少女的心上剜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
　　胖可丁看着突然就玉玉起来的爱莉希雅似绷非绷地轻叹了口气。
　　这都好几年了，莫说是身为神之长女、完美无瑕又冰雪聪明的她能看懂。
　　就算是一块木头来了也该看明白了吧？
　　为什么爱莉希雅就不开窍呢？
　　人家陆眠从来都不是在疏远什么，他是在等，等一个重到让他可以放下自己坚持的回答或是一份光是让人靠近就想要融化掉的心意。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你弃考了，你用一年的时间把他炒了鱿鱼，然后说什么世界那么大，你一定要去看看。
　　心意呢？
　　你邀请他一起去世界旅行。
　　绷。
　　怎么有人选择题全错啊？
　　那数年后的重逢那更是重量级。
　　都用一个满含真挚感情的温暖拥抱起手给陆眠打出易伤了，怎么还能衔接一个“拯救世界”啊？
　　爱莉希雅，这波是不是你打得有问题？
　　看好了，我只教这一次。
　　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不再管身边的爱莉希雅，反倒“噗呦噗呦”地走到正抱着铃轻笑的陆眠身边。
　　也不去抢铃的位置，仅一个小跳在陆眠那张英俊的侧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这一口下来，铃没什么明显反应，陆眠不会了。
　　实在没想到胖可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啃”自己一口的陆眠张了张嘴，却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连自己脸上的口水都没去管。
　　他动作轻柔地反手将胖可丁也环进自己怀里，更大的温情轻易在脸上勾勒出由心而发的幸福笑容。
　　被陆眠搂在怀里的胖可丁略带些俏皮的看了一眼呆立一旁的爱莉希雅。
　　看吧，不要要求或是哀求他为你敞开怀抱，给他货真价实的爱，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就快给我学，然后亲手打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好结局呀~?
　　金牌讲师胖可丁身体力行、苦口婆心地试图给卡在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的爱莉希雅好好上一课。
　　然而，爱莉希雅完完全全曲解了胖可丁的意思。
　　她觉得真正的粉色妖精小姐这是在趁机向她炫耀，因而摆出了一副“我会哭的哦”这样的表情。
　　胖可丁：?.?？
　　行。
　　都不说拉扯，爱莉希雅，你是情感高手吗？
　　深知这是个深坑的胖可丁索性也就不再往里跳了，自顾自享受起陆眠的怀抱来。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眠才松开自己的怀抱。
　　他用手揉了揉铃和胖可丁的小脑袋，随后又给了她们两颗糖让她们自己去玩。
　　目送两个粉色小可爱一道走远，男人的脸上是怎么也化不开的笑。
　　又过了半晌，陆眠收回了目光，却见身边的爱莉希雅不知为何一脸幽怨地紧盯着他。
　　“怎么了？”陆眠不动声色挪开两步，如是问。
　　要知道，眼下的场景完全可以近似看成只有彼此。
　　在这种时候，是要多不动声色或者说爱莉希雅多瞎才能注意不到啊？
　　果不其然，目睹陆眠动作的爱莉希雅那张精致俏脸上的幽怨愈演愈烈。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觉怀中忽然一沉。
　　垂眸望去，原是一只通体雪白，双爪带着黄色爪套的可爱小猫咪。
　　爱莉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的小猫，抬头望向陆眠，再没有了之前的幽怨，轻声问道：
　　“这个小家伙也是胖可丁那样的‘宝可梦’么？”
　　“这是数码宝贝，由雪球兽进化而来的迪路兽，”给出解释后，陆眠凑了回来也递给她们两颗糖，“她就喜欢爱莉你这样心思纯粹的人，去跟她一起玩吧。”
　　爱莉希雅怀里搂着迪路兽，迷迷糊糊接过糖，然后直接被陆眠愉悦送走。
　　等恍然发现哪里不对劲时，她已经离陆眠颇有一段距离了。
　　感受着怀中数码宝贝的美好以及口中绽开的糖的甜，少女心情也着实好了不少。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般想着，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铁血亲陆派”那边的情况：
　　帕朵、樱以及不认识的双色蓬蓬头女人都没有凑在陆眠身边。
　　亲眼得见这一情况后，爱莉希雅的心底说不出的踏实了一些。
　　嗯，今天也没吃到喜糖，也算成功！
　　可还不等少女的这个想法真正落下，就见打来到游戏人生公司便神色复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茫茫夜空的梅一路走到陆眠身前，与其交谈起来。
　　嗯？
　　爱莉希雅的眼神瞬间犀利了，她搂着迪路兽，面上装作不在意，暗地里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怎么了？是对这样的联谊会感到有些不太习惯或者说不适应么？”陆眠感受着自己与梅之间的刻印联系，脸上的笑容亲切而带了少许慈祥。
　　梅望着这个笑容，并未开口回答。
　　下一秒，少女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做出了个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伸手抱住了身前的男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近到能清晰听到彼此的气息；近到仅用身体就能感受到各自的存在；近到相隔的两心似是于一处碰撞跳动。
　　温香软玉入怀，陆眠轻嗅着直闯进鼻间的那一缕梅花幽香，大脑距离死机只有一步之遥。
　　这拥抱未免太过“感性”了一些吧？
　　他当初将刻印赠与梅这个看起来就很端庄、理性的姑娘之际是本着缺啥补啥的心态来着。
　　现在看来，坏了，补过头了。
　　梅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个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将光洁额头抵在陆眠胸膛，声音闷闷的，只有两人彼此能够听到并将之理解：
　　“我会向您证明，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人类文明也值得存续。”
　　闻言，陆眠这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个突如其来而有些突兀的拥抱所代表着的含义。
　　【看来梅也因“刻印持有者”的身份洞悉了你对人类以及人类文明的看法。】
　　【倏忽间得知真相，被赋予感性的她应有迷茫，但最后她仍然选择了坚持、挣扎。】
　　【并因此担起了相应的决心与觉悟。】
　　【她想向你证明，被你宣判了死刑的人类与人类文明也能坚持、挣扎下去。】
　　【至于这个隐晦隐瞒下一切的拥抱，则或许是在救命之恩、刻印联系以及可能会招致无法承担后果的威胁下得出的一种浪漫解法吧。】
　　【还挺可爱的。】
　　【但现在的人类已经绝无可能胜利了。】
　　【如果你的那条消息没有被逐火之蛾高层匿下，如果人类文明不像现在这样攀升科技。】
　　【那你还有办法和兴趣率领一众游戏角色好好给崩坏上上强度。】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现在冰之律者随手灭国，那等比冰之律者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的终焉律者跳出来又该怎么办呢？】
　　【就算你告诉在场所有人“崩坏强度会随文明攀升科技而提高”这条消息也于事无补了，毕竟你都拿现在这种崩坏强度下的终焉律者没有办法，以人类文明目前的战斗力也是送菜。】
　　【人类文明与崩坏之间的赛跑一旦开始，就注定再也无法停下了。】
　　【现在人类唯一能战胜崩坏的可能就是拖，就和崩坏硬拖。】
　　【拖到有神人能研发出彻底无效崩坏甚至进一步奴役崩坏的神器。】
　　【哈。】
　　【前文明要真有这种机会的话，那现文明根本没有出现的可能。】
　　【为什么不赢，是因为不想吗？】
　　【再说了，人类所必须面对的那个最大的敌人从来也都不是崩坏啊。】
　　【此前“有幸”见识过逐火之蛾高层精妙微操的你很确信他们还会整出大活。】
　　【诸般因素导致，如若没有外力介入，人类一定无法战胜崩坏，人类文明也一定无法存续。】
　　【那么，你要放任梅投身于这一场根本没有可能也没有希望的事业么？】
　　【换而言之，你要看着她的决心与觉悟被巨大的绝望一点一点蚕食殆尽么？】
　　【见她璀璨，你的心中已有答案。】
　　一片温柔灯光映衬下，陆眠撇开周围人群，抬起手拢了拢怀中少女那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如一挂星瀑的紫色长发，又顺势将其拥进怀里。
　　他的声音很轻柔，同样只有两人能够听见：
　　“继续坚持、挣扎下去吧，我向你许诺，路的尽头即便没有繁华盛开与好结局相称，也一定不会是普世价值观中的坏结局。
　　“另外，我们正在相拥，不必如此疏远。”
　　“嗯。”梅用着细若蚊蚋的声音，轻轻依偎在陆眠怀抱里应了一声。
　　伴随着陆眠与梅相拥，周围原本略有些嘈杂的环境陡然寂静下来。
　　两人都知道这个拥抱的真正含义，但在场其他人不知道啊。
　　帕朵、樱以及维尔薇看着抱在一起的陆眠与梅，略微沉默了一小会，随后皆是面色如常又聊了起来。
　　就最普普通通的搂搂抱抱而已，什么小打小闹的小儿科啊？
　　按梅这丫头现在的这个平淡表现，连加入铁血亲陆派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看样子她确实没亲过陆眠。
　　里昂和千劫这两兄弟一直在打游戏，痛快得连观察一下周围环境的心思都没有。
　　本就很安静的梅比乌斯研究T病毒都研究得忘神了，一点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华面朝墙角玉玉，感知到周围环境突然冷清下来，她飞速回首扫了身后一眼。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又将头转回墙角，继续听起了音乐。
　　意外收获了一点“阳光”的科斯魔更加起劲地和向日葵一同左摇右摆，间或望了一眼陆眠与梅那边的情况，都没停留一秒就收回目光。
　　男女之事，哪有太阳花有意思啊？
　　全场对陆眠与梅的相拥起了反应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爱莉希雅。
　　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目睹全过程却又什么都没听到的额少女怔怔望着眼前的场景。
　　她蓦然觉得自己嘴里甜腻腻的糖变得有些苦涩，也似乎改了它原本该有的定义。
　　这不会就是喜糖吧？
　　这种事情不要啊！
　　诧异间，心思灵巧的爱莉希雅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见到过的种种细节。
　　原来那次会议上和梅用手机聊天的，是陆眠么？
　　说真的，爱莉希雅其实不惊讶于眼前场景的发生。
　　她虽然不知道刻印相关的信息，却也清楚陆眠对梅有救命之恩这件事。
　　只是，两人之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升温到这种地步的？
　　怎么一点苗头也没有啊？
　　为什么那么熟练？
　　爱莉希雅控制不住自己的疑惑。
　　在场另一个同爱莉希雅一般起了反应的，是被但丁强拉着打游戏的凯文。
　　凯文傻愣愣看着陆眠和梅，嘴巴张得像是能塞下两个鸡蛋那么大。
　　他还说怎么他追到逐火之蛾后本来在学校里还能交流几个字的梅突然就变成真冰块睬都不睬他了呢。
　　原因原来在这啊！？
　　痛，太痛了！
　　这是为何？！
　　凯文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痛，因为身边有个老小子用大手“库库”拍他肩膀。
　　肩膀痛，太痛了！

 第二十三章 开荤开荤（三合一）
　　“啪啪啪——！”
　　痛，肩膀太痛了！
　　饶是身体素质一向不错的凯文也被但丁大手库库拍得吃痛非常。
　　他面露苦涩“嘶嘶哈哈”回过头来。

　　只见但丁一脸没好气地指了指两人面前的屏幕：
　　一片灰白的屏幕中，由凯文所操纵的与但丁无异的游戏角色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死得很滑稽，旁边是正在耀武扬威的小怪。
　　“凯文，这波是不是你小子打得有问题？”当场开庭的但丁收了脸上没好气的表情，却也没多严肃。
　　清楚自己刚才光顾着暗中观察陆眠和梅那边情况的凯文也很顺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对，嗯嗯嗯，是我打得有问题。”
　　紧跟着动手又开了一把游戏，却是再没去管陆眠与梅那边的情况。
　　那人家凯文自己也有话说啊，他刚刚完全只是因陆眠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和自己暗恋的梅能在“悄无声息”间走到一起去这件事而震惊。
　　至于什么喜欢的女孩和别人跑了因而产生的心痛或是意难平嘛。
　　好像也有，但全都被肩膀上的疼痛盖过去了。
　　毕竟把在学校一起相处的时间与在逐火之蛾共事的时间全都加在一起算，他和梅之间的交流也只能用“几个字”作为衡量单位。
　　因为这种甚至还没走到起跑线的无端感情而痛贯天灵什么的，那该是得有多缺爱啊。
　　还是玩游戏吧，游戏还挺好玩的。
　　陆眠，你一定要幸福呀！
　　梅？也祝她一切顺利。
　　如是想着，凯文像是又回到了和自己的好兄弟“苏”一起逃课的那段时光。
　　不用想世界是否会在明天毁灭、不用想英雄是什么又应该做到些什么，就仅仅只是日复一日重复生活，简单而没有太多烦恼。
　　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
　　他打得越来越起劲，却又一不小心乐极生悲扯动了还在疼痛过的肩膀。
　　痛，太痛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摧垮了一切回忆与美好。
　　一如那一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崩坏摧毁了青年所拥有着的一切，迫使其只能奋力挣扎着前进。
　　只喜欢坐在一旁看别人打游戏的但丁看着凯文那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双亲的痛贯天灵的神情，挠了挠头：

　　“又怎么了？”
　　闻言，凯文暂停游戏望向但丁，湛蓝双眸黯淡，神情复杂，“我就是，就是想我兄弟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他不好说自己肩膀痛，也没办法将心中的迷茫与疑惑倾诉出来，只得含糊着如是回应。
　　但丁沉默了半晌，平日里总是爱开玩笑、说几句俏皮话的他意外沉静下来。
　　没人知道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终，这老小子又露出了那玩世不恭的笑，随手拿起一块披萨塞进凯文嘴里，“行了，还是先顾好眼前吧，大家都一样。”
　　看着但丁的轻浮笑容，凯文第一次读出了其中蕴含着的一些沧桑的东西，却并未能理解什么，仅轻轻点了点头回以一个标志性的阳光笑容。
　　他还年轻，他还年轻。
　　另一边，陆眠与梅这一对相拥良久的璧人终于松开了各自的怀抱，分离开来。
　　分开后，陆眠无比自然地抬起手为梅理了理因拥抱而凌乱的白大褂衣领，想了想，补充道：
　　“很漂亮。”
　　“您，”见陆眠挑了挑眉，想起其之前说过的话的梅当即改口，“你觉得还说得过去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是只有彼此知道的默契。
　　【长夜漫漫，终有尽时。】
　　【事情的最后，这次逐火之蛾与游戏人生间的联谊会圆满结束。】
　　【大家聚在一起，留下了数张合影，又在游戏人生公司内留住了一晚。】
　　【翌日，在留下“下次联谊会再聚”这样的约定后，闪耀着的人各自星散。】
　　【一听到下次还要参加这样的拷打，华这个老边缘人当即转身跑路。】
　　【至于她到底能不能躲过下次联谊会，那就得问粉色妖精小姐是否仍然专业了。】
　　【生化危机双人组，千劫走在前面，里昂在后面送，两人就这样走了很远很远。】
　　【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的感情真的很好。】
　　【收集了一晚上“阳光”的科斯魔这边却异常精神，堪称容光焕发，走路还时不时会左摇右晃一下。】
　　【见对方这么喜欢向日葵，你便顺手将那盆左摇右摆的向日葵送给了他。】
　　【你得到了一个和向日葵一般阳光的笑容，以及一声声无比真挚的感谢......】
　　【相较于前几人，鬼泣组的但丁和凯文就直接多了，两人勾肩搭背一道离开，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送的送，走的走，到最后，现场只剩下了梅和梅比乌斯这一对天才美女博士。】
　　【已下定决心向你展现“人”之闪耀的梅轻轻朝你点了点头，旋即迎着微风转身离去。】
　　【衣摆飘荡，愣是把科学家的白大褂穿出了英雄战袍的感觉。】
　　【愿她能一直坚持自己的挣扎。】
　　【愿她时时闪耀如斯。】
　　游戏人生公司外。
　　陆眠目送梅的背影远去，转过身来望向仍驻足原地的梅比乌斯。
　　却见这大姑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又异常亢奋，怀里夹着本生化危机的设定集，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
　　明知梅比乌斯心思的陆眠在这种时候略有些坏心眼地装了糊涂，仅温柔注视着对方，不曾言语。
　　直到要把蛇蛇给看毛了，他才捧起对方的玉手，轻笑着柔声道：
　　“我观梅比乌斯博士好像对这本《生化危机设定集》很感兴趣。
　　“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望梅比乌斯博士不要怪我厚颜礼薄，将它一并带上。”
　　一番话下来，分寸把握得当，既全了礼数，也抬了一手原本还有些扭捏的梅比乌斯。
　　望着似乎正在和太阳一同闪闪发光的陆眠，梅比乌斯微眯了眯眼。
　　小半晌后，她蓦地上前两步，踮脚搂住了前者。
　　对此，陆眠眨了眨眼。
　　好家伙，你们穿白大褂的天才美女博士都是投怀送抱这一个起手式是吧？
　　如是想着，却是非常熟练且自然地一手搂腰、一手搂背将其反环在怀中。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确信，眠，你不一样，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梅比乌斯并没有介意陆眠的动作，她的声音很轻，宛若声声梦呓呢喃。
　　陆眠什么也没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梅比乌斯的玉背——好一似温柔慈爱的父亲在哄自己的女儿入睡。
　　心中却起了一些波澜。
　　【你大抵是知晓在梅比乌斯眼里你和其他人有着什么不同的。】
　　【就像你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是“神”一样。】
　　【在你以登神之姿拜访树与海并在祂们的面前都留了名的那一刻起，你自身的位格就已经升华了。】
　　【虽不完全亦不外显，但说到底也是神的位格。】
　　【神与凡人，能一样么？】
　　【现在，你或许还能更不一样一些。】
　　【抱着这种想法，你将自己的刻印偷偷藏在了梅比乌斯抓在手中的书本里，权当是对这个愿意拥抱你的姑娘的回报吧。】
　　【众所周知，世上没有谁能够抵挡得住时间的磨损与侵蚀。】
　　【普通人不能，英雄亦不能。】
　　【在你记忆中，上一个妄图对抗时间磨损的是一个正义的伙伴——最后他的下场是在五百年蹉跎间堕落扭曲成了肮脏的老虫子。】
　　【你不希望梅比乌斯失去自己的闪耀甚至变成那般丑陋模样，因而你将配得上“无限”的“坚持”馈赠给她，愿她能始终坚持自己，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

　　【愉悦送走差点被你哄睡着的梅比乌斯后，你转身回到公司，却意外撞见了被忽略掉的爱莉希雅。】
　　【少女嘴角噙着完美无瑕的清甜笑容，她向你展示了一下怀中的迪路兽，说是想再在游戏人生公司待上一、两天的时间，和这个小家伙培养培养感情。】
　　【听了这个说法，你又流露出一般只会对面前的爱莉希雅露出的温柔笑容，大手一挥将迪路兽送予对方，紧接着招呼恰巧在场的维尔薇送客。】
　　【不待你的话音落下，维尔薇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就要给爱莉希雅提溜起来，却被爱莉希雅挡住。】
　　【对这套流程无比熟悉的爱莉希雅示意自己不需要谁来愉悦送走，她自己也可以。】
　　【话罢便一个转身一手领着胖可丁、一手搂着迪路兽缓步离开了。】
　　【她走得确实很干脆利落，要是背影不像被扫地出门时那般落魄就好了......】

　　【待到逐火之蛾的闪耀之人尽皆散去，你怀中搂着维尔薇思考起逐火之蛾内部的构成来。】
　　【凯文、科斯魔、千劫、符华，嗯，这几个暂且到不了管理层的战士先略过。】
　　【爱莉希雅，说实话，比起领袖她其实更适合被刷上金漆供奉起来，绝对比那些什么神啊、佛啊之类的东西值得信仰。】
　　【梅比乌斯，追逐无限与进化的大姐姐，嗯，让她统御别人还不如让她谈一场恋爱，至少后者是大约的确有可能实现的。】
　　【梅，她算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有一点“统御”天赋在身上的，反正如果让她率领整个逐火之蛾的话，很大程度上不会再复刻那些逐火之蛾高层的神奇操作。】
　　【但好像也还是不够用啊。】
　　【如果没有一个足够优秀的领袖领导，那么逐火之蛾在接下来的发展中很有可能会产生分歧或是不可避免的遇到政治大乱斗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再分出来激进派和保守派两派分庭抗礼就更闹心了。】
　　【不过，算了，反正你切割得够快，这些问题都不是你所要忧心的。】
　　【你只需要确保一切尽头的那个大问题会得以解决，顺便保下那些你眼中闪耀的星光即可。】
　　-----------------
　　【短暂而美好的胜利欢庆结束后，惨淡的现实生活仍然还要继续。】
　　【时间走着，世界翻开了下一页。】
　　【人类文明仍然在攀升科技。】
　　【不得不说，他们攀升科技的速度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东西的，真挺快的。】
　　【期间，你从梅那里得知了逐火之蛾内部的一些发展计划与相关研究。】
　　【除却由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蛇蛇博士尚处于设想之中的“M原体”计划外，逐火之蛾内部还有好几十种各式各样的计划。】
　　【梅在这些计划中挑挑拣拣，将一些她认为应该还算是合格的计划展现给你，比如由她自己提出的“制作以律者核心为驱动的对崩坏武器”以及由梅比乌斯提出的“将崩坏兽的DNA融入人类体内从而换取对崩坏力量”。】
　　【虽然这些计划都还只是雏形中的雏形，但也足以令你眼前一亮。】
　　【梅的设想不就是你所熟知的“神之键”计划吗？很神奇的虚空万藏、能够发动一次牛逼攻击的天火自裁等等，这你可太熟悉了。】
　　【而由梅比乌斯提出来的计划你也有这一定的印象，似乎是“融合战士”计划吧？】
　　【你所熟知的凯文老祖和符华老仙就都是这个计划制造出来的融合战士。】
　　【行，挺好。】
　　【你按照自己的记忆向梅肯定了几个可行且一定会取得成果的计划，却并未再过多深入。】
　　【因为你这边也有问题要面对。】
　　【你与维尔薇之间的研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瓶颈，经过多方面印证，你们发现此前登神三秒已经是你凭借肉体凡胎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可你要做到的远远不止于此。】
　　【对此，你感到一筹莫展。】
　　【肉体凡胎驾驭不住庞大的信息流，只会被其冲刷导致紊乱、崩溃，那难道要你去参与融合战士计划提升身体的强度么？】
　　【有点幽默了。】
　　【......】
　　【有关于实验与研究的瓶颈期一直持续了数月，你并未因此感到急躁或是产生什么负面情绪，却也不免时时刻刻想着相关的事。】
　　【终于，在又一个不经意间想起奥托与卡莲的夜晚，你福至心灵。】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瓶颈期出现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身体强度，而是......适配度？】
　　【凡俗血肉无法在巨大的信息流冲刷下保持稳固，那如果是一块冰冷的铁呢？也会紊乱、崩溃么？】
　　【如果舍弃血肉之躯改用机械身体，是否有突破瓶颈期的可能？】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停止。】
　　【奥托已经向你证明了“魂寄冷钢”的可行性，现在你只需要考虑、验证这个想法是否会取得成功。】
　　-----------------
　　【......有关机械飞升的研究非常顺利，各方面数据尽皆表明这是完全优于以凡人之躯强行登神的做法。】
　　【阻拦你与维尔薇数月的瓶颈，眼看着就要被这么轻易地突破了，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不过，你并未急着展开相关实验。】
　　【这种照比“拿自己做实验”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做法还是太为难维尔薇了。】
　　【你甚至都不敢想她被迫向你“落刀”时心里会有多么难过。】
　　【上一个有过这种经历的奥托愣是连着做了大半年的噩梦，每天晚上没你守着就睡不着觉。】
　　【你不想放弃自己的计划，就像当初你不会因心疼奥托而停下黑死病特效药的研制一般，所以必须给维尔薇做好心理工作。】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你找到了光是看着就能感到其心事重重的维尔薇。】
　　【然后，你轻笑着似是发梦般向维尔薇简略讲述了一下有关于“模拟”的事情。】
　　【面对呆若木鸡却没有半点质疑你所言的意图的天才少女，你脸上的笑容更甚。】
　　【当初在经历第一次模拟之际，你并未想到奥托能和卡莲一同跨过无数世界只为与你重逢，故而只能将和她们之间的分别看作生离死别。】
　　【但现在，你清楚你和奥托、卡莲终将重逢，也清楚维尔薇的才能绝对不输奥托。】
　　【因而，等待着你和此界中你所珍视的这些人的其实并不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分别。】
　　【而是......或许就在遥远光年外的重逢。】
　　【经过多次重复确认，你心中的计划其实已经很清晰明朗了：谋取识之律者律者核心或是权柄制造一个绝对公平且美好的世界，然后等崩坏把全人类扬了再把他们的精神装进那个世界里，此为渡世之梦。】
　　【或许这样的行为算不上正当，但反正你做这种事也不是为了什么可能存在的真善美。】
　　【你想看到一个你预想中的世界，仅此而已。】
　　【命中注定的恶人由你来做，万般罪责你来背，人们只需要在那个美梦中生活就好。】
　　【真正生活的人不会去苛责这场在他们看来是没办法的办法的梦。】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却又只能在梦中和他们所俯视着的人们平等相处的“高层”则或许会对此恨之入骨并且千方百计想要逃离吧。】
　　【管他们呢，倒不如说你会织起这一场大梦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达成这种效果。】
　　【他们越不痛快，你的计划就越成功。】
　　【......人人平等，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过得顺遂，日子一定就好起来了吧。】
　　【除了“渡世之梦”计划外，你还有一个打造美丽新世界的计划。】
　　【在“人类”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之际，你会试着解放身上蕴含的全部“游戏”概念，进而冲乱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以期将崩坏改写成无害而高效的新能源，并给新世界诞生的人的心中埋下“光明”的种子。】
　　【纵不使人人向善，也不会再让人类中出现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败类。】
　　【这样的世界应是很美好，你想缔造它，却不仅仅只是为了它的美好。】
　　【你更希望像维尔薇这样你在乎着的人能够生活在这样美好的世界中。】
　　【无论如何，你都是有退路的，就算是死亡在现在的你眼里也仅仅只是一种手段。】
　　【但维尔薇她们没得选啊，只能与她们所处的世界共沉沦。】
　　【研究出跨越纷繁世界找到你的方法，那都得什么时候了？】
　　【拖到终焉律者能够实现么？】
　　【大约很难吧。】
　　【所以，你要保证维尔薇和其他那些闪耀之人有这个以后。】
　　【至于他们体验过新世界的生活后是否还会选择跨越纷繁世界来寻你。】
　　【你对此抱有不大不小的期待。】
　　【就这样，除了隐去像是“系统”这样实在不好解释也不好理解的存在外，你向维尔薇开诚布公地坦白包括你自己的想法在内的一切。】
　　夜幕高悬，天空熏熏然笼了一片深邃的幽兰色，宛如一块巨大的幕布起了皱。
　　繁星闪烁，月色朦胧，薄云好似淡墨一般晕开，露出几许柔弱的光来。
　　游戏人生公司天台，陆眠与维尔薇并肩而坐，于夜色中一同享受着此时的安宁。
　　斜斜的微风轻拂过两人的发丝，使之凌乱，被风一同卷起的除却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清新，还有他们的心弦。
　　“故事的经过就是这样，我的能力听起来真的很神奇吧？怎么样？相信我么？”将一切倾诉与维尔薇的陆眠脸上是与月色一般温柔的笑。
　　他清楚维尔薇一定相信，却还是如此问了。
　　维尔薇并未作答，仅将头枕在陆眠的肩膀上——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不是真的也没关系，她会自己骗自己。
　　“我希望你们能生活在那样美好的世界中，如果到那时你仍忘不了我的话，就来找我吧；
　　假如不愿来找我，也——”
　　陆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维尔薇打断，用推倒的方式。
　　一洗暮色芙蓉帐，缠绵衣饰鸳鸯床。
　　星风扫过缱绻景，月映两好暖春光。

 第二十四章 一场婚礼（二合一）
　　游戏人生公司。
　　因被陆眠邀请而兴冲冲赶到的爱莉希雅却只收获了一个通知。
　　一个在无瑕少女意料之外，却又好像早就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你说，你要结婚了！？”爱莉希雅怔怔望着陆眠，美目流转，眸光忽明忽暗。
　　“嗯，时间的话就在三天后，”陆眠笑着，笑中少了几许温柔，而多添了些成熟稳重，“我答应过你要提前通知你一声的，还有这个，喏——”
　　话罢，他抬手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印有灿金“喜”字小红布包递出。
　　爱莉希雅接过这包小红布包，下意识用手掂了掂——是喜糖。
　　“这是我特意挑选出来的，一定是最甜的一包。”陆眠如是说。
　　闻言，爱莉希雅眸光颤动，樱唇几度开合，却终是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莫名有种一定要拒绝这包喜糖的冲动。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
　　而就像是曾经的每一次那般，这一次直到最后爱莉希雅也还是没能开口。
　　陆眠望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的爱莉希雅眨了眨眼，随即轻摇着头转身欲要离去。
　　婚礼要邀请的人不算多，筹备宴席的任务也称不上是繁重，但终归也是要他来操心的。
　　这一次，他没再招呼谁愉悦送走爱莉希雅，也没再执着地与爱莉希雅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需要了。
　　陆眠比谁都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也不会是一个可以漠视感情的人。
　　恰恰相反，他一直都是一个会因足够真挚且沉重的感情破防的人，就像曾经的那一枚雪景球。
　　因而，此前他一直害怕又或者说期待着爱莉希雅能够做出一些真正能够令他触动的事情。
　　到了那种地步，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现在，这种害怕与期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眠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真挚且沉重的感情。
　　他会想自己要如何创造一个可供“闪耀星光”存续的新世界；也会想在模拟之外，无限交错的世界线中，自己何时能与相爱的人重逢。
　　却是独独不会再想爱莉希雅的事情。
　　接下来无论爱莉希雅再做出些什么事情，陆眠大抵都是不会感到情难自已的。
　　他已经能够做到彻底放下心中那一丝有关于爱莉希雅的朦胧情感，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刻意保持什么距离。
　　他们会是朋友，或许也会是很好的朋友，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陆眠丝毫没有留恋地转过身，留爱莉希雅自便，却忽感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
　　他回眸望向扯着他衣袖的爱莉希雅，柔声问道：
　　“怎么了？”
　　“眠，咱们好好谈一谈吧？就这一次，就你我二人，好不好？”已经收好喜糖的爱莉希雅声音轻颤，嫣然眉目中满是哀求。
　　她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赌她这一次能够把所有问题都说开，并挽回一切。
　　心态已经蜕变的陆眠略一思忖，随之轻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时值午间，蔚蓝天空如洗，暖阳淡染，为世界洒下一片温柔的暖意。
　　几许清风掠过，在空中勾勒出一曲无形的诗篇。
　　游戏人生公司天台，陆眠携爱莉希雅来到了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并肩坐下，作洗耳恭听状。
　　爱莉希雅与温柔注视着着她的陆眠对视良久，也挣扎良久，最后方才像是鼓起勇气般轻声道：
　　“眠，我...关于你的婚礼，我能来当伴娘么？”
　　闻声，本以为爱莉希雅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惊讶的陆眠还是怔住了。
　　他还以为“就这一次，就你我二人”的好好谈一谈要谈一些较为深入的话题呢。
　　没想到是讨论伴娘相关事宜啊。
　　倒也不是不行吧。
　　“可以哦，如果胖可丁也有兴趣的话，让她也来当伴娘吧。”稍微思索了一小会后，陆眠给出了回应。
　　听了这个回应，爱莉希雅抿了抿唇，终是再度露出了标志性的完美无瑕的笑容，“我想，她会很乐意的。”
　　【之后，爱莉希雅顺势将头枕在你宽厚的肩膀上，面对这个于同辈异性来说颇有些暧昧的动作，你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你神色如常倾听着爱莉希雅梦呓般的呢喃，倾听着她的想法。】
　　【她说她现在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带着你逃到蔚蓝天空之外，逃到星月之上。】
　　【行，挺好。】
　　【这也是你和爱莉希雅从来都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之前种种经历的塑造，你其实非常现实，就连理想也很现实。】
　　【而爱莉希雅总是很美好，美好得很梦幻。】
　　【就像是让你们两个一同面对崩坏这样一不小心大家就都玩完的灾难。】
　　【你会挣扎并在自觉挣扎不了或其实没必要挣扎的第一时间选择放弃。】
　　【爱莉希雅也会挣扎，但在挣扎无用之际，她会更倾向于在世界毁灭前让世界开满鲜花。】
　　【现实的你其实还挺向往这种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且满盛幸福的旧梦，不是么？】
　　【谈话直到最后也没谈出个所以然来，都只是一些爱莉希雅自己的情绪输出。】
　　【毕竟你不可能放下未婚妻不管，真的和她逃到星月之上。】
　　【时过境迁，你们终将有所成长。】
　　-----------------
　　三天后，婚礼现场。
　　受到邀请的嘉宾很少，仅此前参加过联谊会的那些闪耀之人。
　　陆眠身着一袭笔挺黑西服，身材修长，丰神俊朗，好一似天人降世。
　　同为新娘的帕朵、樱、维尔薇，各自穿着婚纱，美得像画一般，脸上是出奇一致的幸福微笑。
　　四人两侧，是以伴郎身份露面的但丁、里昂以及作为伴娘出席的胖可丁与爱莉希雅。
　　身着一袭雪白礼服的爱莉希雅看着眼前的场景，仍不免神情恍惚。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平然接受一切，但在看到三位新娘身上的婚纱与她自己所穿着的礼服之际，她才恍然惊觉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陆眠结婚的事实。
　　头上披了层圣洁薄纱的胖可丁抬眼看着神情复杂的爱莉希雅，忽地运起妖精魔法化作小手揉了揉爱莉希雅的头，状似安抚。
　　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没事，咱们这从来也都没开始，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不算失败。”
　　婚礼其实进行得很平淡很平淡，就在温馨而美好的氛围下度过。
　　难得换上了正装又用祖传发胶手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但丁与同样西装革履的里昂一同下台，并肩走回了他们所坐那一桌。
　　里昂找上了千劫。
　　两人聊天的内容惊动了一旁抱着向日葵的科斯魔，少年抬眼扫了一圈，旋即又一心扑在向日葵上。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收集阳光。
　　但丁走到了凯文身边，却见这傻小子贼眉鼠不知道在巴望些什么，“你这又是整的什么活啊？”
　　见是但丁这位老大哥，凯文也不藏着掖着，挠了挠头笑道：
　　“什么时候上菜啊？”
　　“......”但丁必须得承认，他这一生都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另一边，爱莉希雅也搂着胖可丁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那一桌。
　　扫视一周，老边缘人华正缩缩着搓手机、铃在和迪路兽一起玩耍、梅比乌斯和梅两位天才美女博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不也挺好的嘛？
　　爱莉希雅这样想着。
　　时间推移，夕阳西下，夜幕升起。

　　并不盛大却也值得铭记的婚礼结束了，短暂相聚在一起的闪耀之人再度分开，他们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爱莉希雅仍是所有人中走得最晚的那个，她像是个窥伺他人幸福的小偷，一路目送着新娘们走进婚房，随后方才踱步来到陆眠身边。
　　“眠，我们还会是朋友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心态才问出这句话的。
　　陆眠沉默凝望似乎有失去“色彩”趋势的爱莉希雅足足数秒，最后露出一个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安心的笑容，“当然了，至少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尽管你当初一言不合就把我炒了鱿鱼。”
　　旧事重提，其本意是缓解气氛，却似乎意外触碰到了少女心中的柔软之处。
　　爱莉希雅安安静静站在原处，丽眸微凝，不由自主地开口问：
　　“你说，如果我当年没有离开，你也没有遇见其他令你心动的姑娘，故事的发展又会怎么样呢？”
　　那我可能一辈子等不到我想要的感情，并且有很大概率抱憾终身，追悔莫及。
　　心下猜测着那被完美规避掉的坏结局，陆眠摇摇头，没有任何犹豫，“爱莉你可以作此问，我却不可以作此想，所以一定不会有答案的。
　　“如果非要问的话，我愿你所行之路繁花似锦，所至之处满洒暖阳。”
　　真是的，别说这么犯规的话啊。
　　听了陆眠的回答，爱莉希雅仿佛才对周身所处的一切有了实感。
　　就像是在抽噎一般，她深吸几口气，紧接着倏地上前两步抱住了前者。
　　清甜声音略微有些沉闷，像是失了真：
　　“不~许~多~想~哦~?，这仅仅只是完美无瑕的粉色妖精小姐送给她朋友的拥抱。”
　　“哦？那你对所有朋友都这样么？”陆眠没像对待别的姑娘那般反手环住爱莉希雅，而是这般蓦然问道。
　　霎时间，一切本该随着动作酝酿起来的情感与气氛尽数碎掉。
　　粉色妖精小姐也跟着石化了。
　　陆眠轻嗅着绕在鼻翼间的幽香，嘴角轻勾起一抹计划通的笑容。
　　现在这个拥抱就真的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拥抱了，很纯粹，很纯粹。
　　【爱莉希雅最后鼓着脸默默离开了。】
　　【真好啊。】
　　【你看着爱莉希雅离去的倩影，嘴角始终没有消失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虽然爱莉希雅怎么样说到底和你没什么关系，但你还是不想看她露出之前那一副就算不是丧偶也像是刚刚离过婚的忧愁模样。】
　　【祝她早安，午安，晚安吧。】
　　【心中抱着美好祝愿，你转身走进了婚房。】
　　【你还有无论如何都要负的责任，你还有等着你爱的重要的人。】
　　【时间流逝，不舍昼夜。】
　　【婚后的生活你难以评价，大概是一段可以笑着说无聊的时光吧。】
　　【帕朵这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家政大全”开始关心起家务来。】
　　【效果嘛，嘿嘿，哈哈。】
　　【你时常搂着帕朵并对她说：“几年的养尊处优下来你已经彻底完成了由身姿矫健的小野猫到笨手笨脚的家养小猫咪的转变。”】
　　【换来的，是少女的娇嗔，“看那越来越多的发财树就知道咱的手艺没丢吧？只是，只是这家务太难了，绝对就是这样。”】
　　【樱的话，她的爱其实很沉默内敛，沉默内敛到只能从她每天都会为你和铃准备的比脑袋还要大一圈的饭团中窥得一二。】
　　【原来铃一直在吃这种东西么？太哈人了。】
　　【吃饭团时，你总是会下意识与铃对视良久，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维尔薇，上述的两种场景她都在。】
　　【她一直都在。】
　　【......】
　　【婚后数月，你与维尔薇一同展开了有关机械飞升的研究，就像是从崎岖泥泞的山路一转来到一片坦途，研究过程非常顺利。】
　　【只是你的妻子们时常会向你撒娇，这极大延误了研究的进度。】
　　【对此，你只得无奈一笑。】
　　【因为你清楚，一旦机械飞升相关的研究与实验取得成功，仅存于她们眸中的等待也便开始了。】
　　【温情摧折英雄志，你其实也不想离开她们，但有些事必须要由你来做。】
　　【你早有觉悟。】
　　【与此同时，第六次大崩坏爆发。】
　　【这次大崩坏中诞生出来的律者具备着能够令万物凋零的力量，识别为：死之律者。】
　　【时为逐火之蛾最优秀的战士的凯文带队与但丁一同出击截杀律者。】

 第二十五章 但丁之死（二合一）

　　【第六次大崩坏爆发。】
　　【这次大崩坏中诞生出来的额律者具备着能够令万物凋零的力量，识别为：死之律者。】
　　【深究其本质应是操控细胞以达致使万物凋零的创死亦或是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创生。】
　　【相较于此前的数次大崩坏，这次的崩坏爆发似乎在本质上有些不太一样。】
　　【或许是由于死之律者的权柄并不像风暴、冰霜那般可以对人类造成直接伤害，又或许是什么其他深埋着的尚不可知的原因。】
　　【伴生崩坏能浓度比风之律者和冰之律者加起来都要高的死之律者竟然并未造成更加恐怖的伤亡。】
　　【如果人类文明应对得当，那么或许这一次崩坏所造成的损失将会被控制在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范围内。】
　　【或许，这将是一次肉眼可见的成功，同时也是印证人类能够战胜崩坏的证明。】
　　【几乎绝大部分知情的人都这么想。】
　　【时为逐火之蛾最优秀的战士的凯文带队与但丁一同出击截杀律者。】
　　第六次大崩坏爆发地。
　　破碎的大地上，逐火之蛾对崩坏肃清部队团结一心使用崩坏能制式武装与似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更加强大的崩坏兽群鏖战，救援小组则穿插其间负责救援幸存者。
　　见他们力有不逮，但丁便也加入其中。
　　另一边，凯文孤身一人手持一柄崩坏能驱动大剑，迎战初生的死之律者。
　　比起此前对战风之律者时，现在的凯文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同时，刚刚诞生的律者尚不能熟练运用自身的权柄，对崩坏能的操控也不甚娴熟。
　　饶是如此，两边仍将将战了个六四开。
　　凯文虽然能够压着死之律者打并在很大程度上遏制其成长，但他在死之律者身上打出的伤害转眼间就会恢复，更遑论进一步造成有效击杀。
　　死之律者所操纵的代表着死亡的黑雾凯文无法抵挡，却也能够躲避开来。
　　一时间，战场形势十分焦灼。
　　凯文躲开向自己袭来的那令人不自觉毛骨悚然的黑色雾气，闪转腾挪间反手一剑砍在死之律者身上。
　　“嗤——”
　　剑刃入肉的声音响起，殷红血花绽开，死之律者的尖锐哀嚎随之响起。
　　凯文横剑挡下死之律者反击而来的黑雾，却是失去了再追击的机会。
　　只见，就像是发生了时间倒转一般，迅速升空离开凯文攻击范围的死之律者身上那道深深的伤口转瞬愈合，前后不超过两秒。
　　跟这样的敌人战斗，难免会令人感到丧气。
　　不过凯文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紧了紧手中的大剑，再度欺身而上。
　　就在死之律者因伤口转瞬好转而稍有疏忽之际，凯文的身形陡然加速拖出幻影，抓准时机圆舞手中大剑，携千钧之势狠狠劈在了死之律者身上。
　　剑刃轻易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竟是差点将死之律者给斜着劈成两半。
　　从死之律者发出的那更为凄厉的哀嚎来看，这从战斗开始便开始准备的“出其不意”的一击对祂造成的伤害明显比之前那些小打小闹来得重的多。
　　“嘭——”
　　硬生生挨下凯文全力一剑的死之律者带着“呼呼”破空之声狠狠坠在了地上，溅起一笼烟尘。
　　“呼，呼。”这才得了些喘息机会的凯文自空中一跃而下，却是丝毫没有放下戒备。
　　然而，待到烟尘散去，出现在凯文面前的却并不是抬手便能毁灭一切的律者，而是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意图的小女孩。
　　她容貌昳丽，瑰丽似红宝石的双眸中闪烁着点点晶莹泪光，俏脸上委屈而害怕的神情倒真像是一把枪——一把能够轻易洞穿心存怜悯之人心房的枪。
　　律者，也有着人类的感情么？
　　律者，难道还能变回人类么？
　　在亲眼目睹了死之律者在一瞬间转变成一个无辜小女孩后，凯文手中的剑就已经钝了。
　　他可以与人类文明的敌人，披着人皮的类人怪物律者交战甚至将之杀死；
　　却实在无法对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人类小女孩举起通往地狱的屠刀。
　　他还年轻，他还年轻。
　　许是性格使然，凯文并未在第一时间考虑人类文明是否有资格“感化”一名律者，又是否有能力承受感化律者失败所带来的代价。
　　他满心想的都是如果人类文明能够感化律者并借此对抗崩坏，那么所有人包括他在内，是不是就能够回到之前的生活了？
　　想法一经出现就再也打不住。
　　“那个，你......”凯文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女孩，同时试探着向前挪了两步。
　　换来的，是女孩面露惊恐，娇柔身子也随之向后挪的动作。
　　见此情景，凯文脚步顿在原地，挠了挠头。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之前的第三律者直到最后可都没说过一句人话，更不用提做出这样人性化的动作。
　　如是想着，认为这个决定终究不该由自己来做的凯文试图向逐火之蛾的基地寻求联络——却并没注意到女孩身上的气质的悄然转变。
　　下一秒，女孩身上的娇柔、恐惧于一瞬间化为了得意与疯狂。
　　又再度变回了死之律者的祂嘴角扬起一抹狠厉嗤笑，带着滔天的恨意与杀意重重挥下手。
　　趁着此前凯文犹豫与迟疑而暗中积蓄的黑色雾气霎时间全力爆发，呈波纹状向四面八方炸开。
　　其中最盛一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朝着凯文而来。
　　糟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意识到不对劲的凯文也来不及做出什么相应的防护动作。
　　感受着黑雾携带着死亡的冰冷瞬间逼近，他的脸颊滑过一滴冷汗，缓缓闭上双眼。
　　一时风起。
　　风儿轻轻吹，将冷汗吹落。
　　嘀嗒，嘀嗒——
　　冷汗溅入尘土，并未发出声响。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坠在凯文的脸上。
　　凯文睁开双眼，是但丁。
　　男人撑着身体，将青年死死护住，几缕淡薄天光自他空洞的胸膛处斜斜照下，映亮青年无神的湛蓝双眸。
　　几滴温热而鲜红的血与天光一同而下，绽开了冰冷而无色的死亡。
　　“小子，这可真......”但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也无力再说了。
　　他的身子轻轻坠在凯文怀里。
　　轻嗅着绕在周身的血腥味，才明白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的凯文瞳孔极剧缩紧。
　　他默然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但丁的尸身倏地化作光点散开，凯文什么都没有抓到，也什么都没有留住。
　　渐愈狂乱的尖锐耳鸣中，死之律者的嗤笑无比清晰，讽刺。
　　【凯文失去了自主意识。】
　　【等到他再度回过神，原本张扬的死之律者已经变成了一地烂肉。】
　　【这么做的代价是他自己也丢了一整条手臂，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
　　-----------------
　　第六律者讨伐完成，第六次大崩坏也随着第六律者的死去宣告结束。
　　这次崩坏事件中，人类文明付出的代价不像人们起初预想的那般完美。
　　由于死之律者蓄势而发的全力一击波及，崩坏爆发地周边几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瞬间死寄，逐火之蛾最优秀的战士也因击杀律者而身受重伤。
　　还有但丁的死去......
　　是夜，游戏人生公司。
　　得知但丁战死后，陆眠将自己关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内枯坐整晚。
　　借着身前屏幕泛出的荧光盯着手中破碎的卡带，他一言不发。
　　这是“鬼泣”的卡带。
　　身为鬼泣世界与现实世界显现链接的但丁死去，鬼泣的世界也就随之崩塌了。
　　陆眠静静看着自己手中曾有但丁与鬼泣存在过现已破碎的“世界”，眼神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记忆中的场景并未褪色，依旧清晰无比。
　　因到处溜达了一圈而意外心情舒畅的但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却见陆眠正静静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状若冥想。
　　“哟~，老板你怎么跑到我这来了？”但丁一屁股坐在陆眠身旁，如是说。
　　闻言，陆眠睁开双眼露出一抹轻笑，温声道：
　　“我来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但丁脸上的轻佻笑容隐去，转而变得沉静而严肃。
　　“我想看看你们这些游戏中的闪耀之人与现实中的闪耀之人合在一起究竟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可说到底现在的我其实没有拯救世界、对抗崩坏与律者的远大志向，这也并不是‘你们’的义务。我没办法命令你们去送死。
　　“所以，我的请求是希望你留心眼下都有哪些人对你胃口并借此决定究竟要不要帮助人类一同对抗崩坏。”
　　陆眠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但丁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见状，陆眠也不多劝什么，而是干净利落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我不会强求些什么，这只是一个请求，选择权永远在你，在你们。
　　“热了些饭菜在锅里，这个月的钱在柜子里，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但丁一直目送陆眠离去，直至房门关合声响起他才咂了咂嘴。
　　没人知道他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回忆结束，陆眠盯着手中破碎的鬼泣卡带，微微眯了眯眼，已经有机械化趋势的身子轻轻痉挛着。
　　他所期望的那个美丽新世界中，会有但丁他们存在的位置么？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毕竟，你可是“游戏之神”啊。】
　　【......】
　　【转瞬间，半个月便过去了。】
　　【时不再至，你加快了研究的进度，并借着已经能够初步运用的“游戏”权能记录下了在第六次大崩坏中罹难的所有人的信息，留待他用。】
　　【同时，你也在试着寻找属于但丁的概念。】
　　【你失败了，你没能找到但丁的概念，世界显然不允许死者复生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如果不是在旧世界完成死者复生，而是在新世界由神明之手缔造一场“新生”呢？】
　　【你暗暗记下这一点。】
　　【在之后的某一天，梅给你发来消息，她说凯文的状态不是很好。】
　　【你听完了梅的简述，发现凯文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不是很好”来形容了。】
　　【他像是疯魔一般，整天就泡在训练室里，与其说是训练，反倒更像是在借此折磨自己。】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负面情绪堆积得让人觉得他就算下一秒变成律者也不奇怪。】
　　【几乎所有人都劝过凯文，但是没用。】
　　【你其实能够理解凯文。】
　　【他当然是在折磨自己，毕竟如果不是他心慈手软，但丁就不会死去，崩坏爆发地周边那几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也不会在一瞬间死寂。】
　　【话教人千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可理解归理解，你并不认同，不，你不希望但丁的死就换来这种结果。】
　　【因而，你决定做一些多余的事，也说一些多余的话。】
　　逐火之蛾基地，专属训练室。
　　胡子拉碴的凯文不知疲倦地训练着，即便往日湛蓝的双眸早已黯淡无光、布满血丝，即便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发出哀鸣，也仍然训练着。
　　像是在借此逃避什么。
　　现在的凯文仅凭一只手就能将模拟了死之律者全部战斗数据的幻象击败。
　　这本应该令人感到欣喜。
　　可他的身上只围绕着一股难言的惶恐和绝望。
　　“嘀——”
　　这时，钥匙卡的电子音蓦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金属门开合的声音。
　　凯文并没有在意，面无表情的脸上只剩冷淡。
　　爱莉希雅来时是这样。
　　梅来时，亦是这样。
　　他现在只想向崩坏复仇并战胜崩坏，要么，在对抗崩坏的过程中战死。
　　可随着来者的身影闯入余光，凯文的面无表情与冷淡在一瞬间崩溃。
　　只因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踩着爱莉希雅、梅比乌斯、梅的权限来到逐火之蛾的陆眠。

　　“陆大哥，你，你来了啊？”凯文原本年轻、开朗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分明能听出愧疚、懊悔、悲痛等数种情绪。
　　他始终没敢看陆眠一眼。

 第二十六章 阿波尼亚被冲傻（三合一）
　　“陆大哥，你，你来了啊？”如是说着，凯文下意识侧过头，不敢看陆眠的神情。
　　见凯文这副愧疚、懊悔、悲痛混杂的神情，陆眠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仅轻声道：
　　“嗯，梅说你最近状态有些不好，我也就不请自来，来看看你。”
　　话罢，却是伸出手，拉着凯文一同坐到一旁休息用的长椅上。
　　凯文并未抗拒陆眠的动作。
　　并肩坐下后，陆眠仔细盯着凯文，打量着后者疲惫、颓废以至于看起来有些癫狂的模样，而后目光流转，锁在其空荡荡的左衣袖上。
　　凯文同样没有抗拒陆眠的打量，他不躲不闪，却始终不敢与陆眠对视。
　　接下来等待着他的究竟会是什么？
　　是质疑？指责？还是打骂？
　　都是应该的。
　　毕竟，是他害死了但丁大哥......
　　然而，什么都没有。
　　隔了好半晌陆眠才缓缓开口，他轻叹了一声，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就是这么简短而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教自始至终都不敢直视陆眠的凯文忽地转过头来，怔怔盯着前者。
　　他仿佛觉得有一扇看不见的门被打开了，阴冷的穿堂风从另外一个世界吹进他寂静的房间。
　　直到这时，他才在恍惚间切肤之痛的感到实实在在的死与生，感觉到一抹看得见的温情。
　　百感千愁一时涌上他的心头，他再度想起了那个会在他困惑、迷茫乃至失意时用手拍他肩膀的老大哥。
　　倒不如说，他一直也没能忘记。
　　“陆大哥，我...两百一十四万又三千三百六十七人，还有但丁大哥也......”似是积压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凯文的声音断续，几欲哽咽。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最后又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低下头来。
　　“嘀嗒，嘀嗒——”
　　他还年轻，他还年轻。
　　见状，陆眠并没有安慰凯文，反而另起话头，语气十分悠长：
　　“还记得当初那位第三律者么？在你离开后，我也想到了感化律者的可能，但显然，无论是我还是人类文明都付不起感化祂的成本，也承担不了感化失败的代价。
　　“所以我杀了祂，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犹豫。因为就算不讲什么‘全人类’之类的大道理，在考虑道德之前，我们也应对朋友或是爱人负责。
　　“徒造杀孽，一肩担之便是。”
　　听了陆眠语重心长的教导，凯文默默用空荡荡的衣袖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
　　他顶着微微泛红的眼眶与陆眠对视，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可置信，“陆大哥，难道，难道你就不会因为但丁大哥的死而伤心么？”
　　闻言，陆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只有灯影间洒下的一片柔光能看见他的神情。
　　“我的眼泪和伤感有多值钱？日哭夜哭，能把死去的人哭活么？自怨自艾又是否能战胜崩坏？我不会后悔自己请求但丁去寻找他心目中的闪耀之人的行为，但丁大抵也不会后悔他所做的一切，永远不会，永远不会。
　　“倒是你，凯文，别成为让包括你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后悔的模样。杀死心中的男孩，承担起男人的责任；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去怒号，怒号光明的消逝。
　　“救世主也好，英雄也罢，站起来。我向你许诺路的尽头会有光明洒下、我向你许诺一次奇迹般的重逢、我向你许诺，一个没有崩坏的明天。”
　　留下这样几段话后，陆眠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凯文无言凝望着陆眠的背影直至其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这才收了目光。
　　无意低垂的眸光，意外瞥见了一样特别的东西——那是一张破碎的游戏卡带，通过卡带上同样破碎的图案印花可以依稀辨认出这是一张有关于鬼泣的卡带。
　　【时隔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凯文再度接触游戏这种他曾一度抗拒的娱乐项目，玩起了鬼泣。】
　　【一个不会再有但丁，游戏底层运行逻辑也混乱到不行的鬼泣。】
　　【游玩过程中，温柔而温暖的缥缈之光自卡带中满溢而出，将凯文团团包裹。】
　　【凯文加入逐火之蛾并成为逐火之蛾最优秀的战士奔走前线对抗崩坏与律者，其实只能算是一环扣一环的阴差阳错与自始至终的迫不得已。】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或救世主，自然也没有承担起相应的觉悟。】
　　【可天塌下来总要高个子来顶，天赋在身，有些伤痛与劫难他逃不过，有些责任与觉悟他推不掉。】
　　【你无比清楚这一切，故而选择将“英雄”之刻印赠与凯文。】
　　【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你这边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虽然只是被凯文无意间提了一嘴，但你也能觉察出你的感情系统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是因为机械飞升的研究么。】
　　【也是，一块冰冷的铁怎么会对人类才能知其滚烫的感情产生反应呢。】
　　【早已放眼望向与所爱之人的重逢的你连死都不怎么在乎，自然也不可能在乎这种事。】
　　【但一些必要的应对措施还是要准备的。】
　　【要知道，你的一切设想和计划都是在你人性尚且充盈的情况下规划出来的。】
　　【假使人性尽退，仅余神性。】
　　【那时的你还会遵循人性的你自己所制定的有温度的计划么？】
　　【必须要有一些保险，一些足以真正确保万无一失的保险。】
　　【手上没有剑和手上有剑但不用，可完完全全不是一回事啊。】
　　【......】
　　【与死之律者一战后便身负重伤的凯文竟在一夜之间痊愈，就连断掉的左手也奇迹般的长了回来。】
　　【这着实在逐火之蛾内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消除体内暗伤、断肢重生这样的事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有诱惑力了。】
　　【正在合力研究死之律者核心的梅和梅比乌斯也同样得知了此事，但在真正与凯文见面后，她们仅各自意味深长地看了凯文一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向。】
　　【而凯文在痊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觊觎他痊愈秘密的人给处理掉。】
　　【随后，他集合梅、梅比乌斯乃至于爱莉希雅的话语权以及自身实力将逐火之蛾内部盘根错节的权力强行统一，并将归一的一并交给看起来应该能勉强胜任“领袖”这一职位的梅。】
　　【至此，逐火之蛾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只剩下一个：战胜崩坏。】
　　【实行了将权力化繁为简合而为一的改制后，逐火之蛾内部原本繁琐冗余的运行方式开始变得高效起来。】
　　【除了某位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蛇蛇博士那被几乎全票按下的“M原体”计划外，无论是梅着手制作律者核心驱动的神之键的计划，还是将崩坏兽DNA融入人类体内的融合战士计划都开始实行。】
　　【神之键计划中的各大神之键其实早有蓝图，因而研制起来异常顺利。】
　　【倒是梅比乌斯提出的融合战士计划的进展有那么一些不尽如人意。】
　　【将崩坏兽的DNA融入人体，在常人眼中，这只会是为对抗崩坏而提出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还有希望，谁也不想目睹这种事的发生。】
　　【况且，在目前并没有成功案例的前提下，没有人知道计划制造出来的到底是守护人类与人类文明的战士，还是崩坏侧的人形怪物。】
　　【最后，凯文站了出来。】
　　【不知何时换上了一件红色风衣的他冷着脸表示自己愿意成为这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实验体。】
　　【他不清楚实验成功与失败的概率究竟几何，也不知道实验的最后究竟会换来怎样的结果。】
　　【他会死么？还是会成为怪物？】
　　【一切尚未可知。】
　　【但，人类一定要战胜崩坏，人类必须要战胜崩坏，为了这一夙愿，他情愿一马当先。】
　　【这便是他对于你的“许诺”的回应。】
　　【还真是闪耀啊......】
　　【看来，你也得加倍努力才是。】
　　-----------------
　　【有了凯文这个优质实验体的加入，融合战士计划的进展堪称一日千里。】
　　【梅比乌斯为凯文融合了帝王级崩坏兽“帕凡提”的崩坏兽因子，若是实验成功或许凯文能够拥有掌握严寒冰雪的力量，同时身体素质也会飞跃性拔高，轻而易举能常人之所不能。】
　　【实验的过程很顺利，却又有些奇怪。】
　　【凯文体内本该被崩坏兽因子侵蚀存在并同化的细胞竟然反过来“吃”掉了崩坏兽因子。】

　　【这意味着凯文在经历实验后并不会变成融合战士，而是仍会以一个“真正的人类”的身份而存在，与崩坏侧的直接联系也只有手中使用的武器。】
　　【即便知道一些“内情”，但这样的实验结果还是震惊了梅和梅比乌斯。】
　　【简直就像是“人性”升格至高，反过来将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性”压至身下一般。】
　　【有一股难言的史诗感与神圣感。】
　　【也是啊。】
　　【值得被爱着的，永远都是闪耀的人，而不是只配被当作工具使用的崩坏。】
　　【伴随着时间推移，人类与崩坏间“历史性的时刻”似乎终于到来。】
　　【你收到了梅和梅比乌斯的联名邀请，虽然不知道她们这么做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是希望得到你的认可？还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向你问些什么？】
　　【无论如何，你都还是应下了这个邀请。】
　　明亮的实验室内，同样身着白大褂的梅与梅比乌斯并肩站在一起，不约而同地紧盯着眼前屏幕上的数据。
　　屏幕的前方竖立着满盈绿色培养液的培养舱——其中的身影正是红衣凯文。
　　另一边，爱莉希雅与陆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有一搭的是爱莉希雅；
　　没一搭的是陆眠。

　　“爱莉，我再重申一遍我的婚后生活很幸福，没有什么男言之隐，也不需要什么知心朋友的开解。”差不多回答了同一个问题四遍的陆眠望向爱莉希雅，如是说。
　　见此情景，爱莉希雅吐了吐舌头，眼神却是飘忽到不远处的培养舱之上，“眠，你说凯文他，能成功么？”
　　“当然，这次实验一定会取得成功。”陆眠面不生任何哪怕一丝波澜，答得极为自信。
　　如果持有刻印的凯文都在实验上栽了跟头，那人类基本上也不用抗争、坚持什么了。
　　不如现在就投了等他的机械飞升取得成果。
　　闻声，爱莉希雅若有所思地看了陆眠一眼，丽眸微凝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打断：
　　“这怎么可能？！”
　　两人一同循声望去，但见得梅比乌斯紧盯着眼前屏幕上的数据，眼神一刻不曾偏移，神情满是诧异。
　　她身旁的梅也是秀眉紧缩。
　　只因屏幕上的各项数据在一瞬之间呈指数性增长，尽皆爆表。
　　在梅与梅比乌斯以往的认知里，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也只会有两种可能：
　　一、测算仪器坏了。
　　二、实验失败了。
　　就在两位博士因此感到诧异之际，但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原本完好的培养舱裂开一道裂纹，一线晶莹的绿色培养液从中呈弧线喷射出来。
　　见状，明显有着丰富的相关应对经验的梅比乌斯眸光闪烁，一把拉起还有些呆愣的梅，不动声色退到陆眠与爱莉希雅的身后而将两人护至身前。
　　果不其然，就在梅比乌斯拉着梅离开培养舱附近范围没多久，培养舱上的裂纹便迅速蔓延开来，最终不堪重负彻底破裂。
　　绿色的培养液如水炮爆破般炸开，其溅射范围直到陆眠身前一丈处方才堪堪停下，并不是无力再溅射，而是被以培养舱为中心一同爆发出来的惊人寒气给冻成了固体。
　　站在前面的陆眠与爱莉希雅还好，并未被这股寒气波及多少。
　　站在两人身后的梅和梅比乌斯却是抵挡不住，即便身体素质有刻印加持也仍是抖了三抖。
　　不过大家出奇一致地没有在意这寒气，而是一同伫立凝望破碎的培养舱。
　　只见，身覆冰霜的凯文无言活动着身躯，踏坚冰所化的阶梯而下。
　　看起来，这场实验最后还是成功了。
　　梅比乌斯看了看冰雕凯文，看了看破碎的培养舱，又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
　　嗯，这个实验室看起来也不能要了。
　　她出离的没有感到愤怒或是什么其他负面情绪，因为这种情况她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
　　况且，她身后还有“榜一大哥”的鼎力相助，和那些辛辛苦苦攒钱买东西最后却意外被毁的家伙可有着本质上的不一样哦。
　　暂不提梅比乌斯究竟赢了多少，站在梅比乌斯身旁的梅凝望凯文，并没有多少起伏的声音因寒冷而微微颤抖：
　　“看起来这次实验是成功了，至于实验带来的副作用的话，似乎就只有目前还无法熟练控制的低温能力，你自己注意些。”
　　同样面无表情的凯文听了这话，也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嘴唇张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不需要有人能够靠近他，更不需要有人能够拥抱他。
　　人类，必须战胜崩坏......
　　这时，陆眠迈步走到凯文近前，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为后者轻掸去两肩严寒霜雪，“就现在，爱莉要召开‘第二次逐火之蛾与游戏人生的联谊会’，你也要来么？”
　　感受着绝对冰冷下的别样温暖，凯文一时恍惚，半晌才愣愣道：
　　“不必了，我还要去训练场测试新能力与目前身体的各项指数顺便磨练技艺，祝你们愉快。”
　　“这样啊，”陆眠也是干脆利落，得到回答后直接将一物递与凯文，旋即便转身离去，与默默等待着的三女一同走远，“高压不会带来胜利，时常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救世大英雄。”
　　待到实验室的金属门开合，凯文这才望向自己手中的物件——是一枚相对完好的游戏卡带。
　　“嗯。”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回应谁。
　　【你最终还是收集起了属于“但丁”的概念，但你并没有选择就此复活他。】
　　【眼下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挣扎的了，你将他接下来的人生放在了未来的那个美丽新世界中。】
　　【希望他以及那些和他一样的“游戏显现”能够获得幸福。】
　　【你会为此额外做一些准备。】
　　【在那遥远的将来，被游戏概念浸染的世界也能容下完全的他们而非再以现在这种“虚假显现”而存在。】
　　【其他的不谈，就一个完全形态的但丁就已经够无解的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对新世界图谋不轨，你很期待他们最后的表情。】
　　-----------------
　　【看得出来，梅比乌斯着实因为这第一次融合战士实验取得成功而感到开心。】
　　【离开实验室的路上，她还兴致勃勃地主动向你问起你对本次实验的看法。】
　　【你说你一直相信着梅比乌斯的天赋才能，自然不会因为这样闪耀而伟大的实验成功而感到震惊。】
　　【说话时，你一直留意着梅比乌斯的神情。】
　　【她这是...笑了么？】
　　【她说她会用自己的坚持留住你的这份信任，脸上分明挂着一抹浅笑。】
　　【真好啊......嗯？】
　　【等等，坚持？嘶——】
　　【来不及细思恐极，一旁的梅开始向你汇报她最近取得的成果。】
　　【你认真听完，随之嘴角扯出一抹轻笑，顺了顺这位小领袖的马尾。】
　　【你说继续挣扎吧，你会一直注视着她。】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去找胖可丁现在才回来的爱莉希雅看着眼前这温馨而美好的一幕，微微歪了歪头。】
　　【她究竟因为胖可丁错过了什么？刚刚又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就连梅比乌斯也？！】
　　【她不会用不了多久就能再吃一次喜糖并再当一次伴娘了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粉色妖精小姐如是说。】
　　【......】
　　【第二次联谊会展开。】
　　【除却目前正在跟妖魔鬼怪打复活赛而无法前来的但丁以及明确拒绝前来的凯文外，此前参与过上次联谊会的闪耀之人尽数到场。】
　　【就连试图连夜逃走的华也被爱莉希雅抓住，并带到了现场。】
　　【现在的上仙也很青涩啊。】
　　【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一张新面孔——一位看起来温温柔柔同时又很“富态”的修女。】
　　【棕发刘海尾，一双蓝眸半眯，端丽而又带了几分悲悯的气息。】
　　【最重要的是她那爆炸的身材。】
　　【你本以为屁股大到穿模的爱莉希雅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有人比她还会发育，这是谁的部将？】
　　【素日面对研究，整天想着怎么把自己改成一块冰冷的铁的你难得起了一丝轻快的心思，却并没有想要进一步靠近那位修女的想法。】
　　【而就在你即将收回自己的目光之际，那位修女却像是蓦然感到什么似地抬眸望了你一眼。】
　　【四目相对间，你感到仿佛有一根无形而毛茸茸的羽毛搔过你的身体。】
　　【这感觉说不上令人感到讨厌，却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如果深究其根本的话，你有点回想起了当初直面树海时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有点怪。】
　　【你压下心中的疑惑，再度望向那名身上必有古怪的修女，却见其已然是遭了秧——脸上表情有点像是坏掉了，樱唇微张，阿巴阿巴。】
　　【这，这是脑子短路痴呆了么？】
　　【她究竟都看到了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剧烈表情波动的你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了小半晌后，你缓步走向了那位目前状况看起来不大好的修女小姐。】
　　【得试探一下对方目前的状态，世上的闪耀之人本就不多，因为看你一眼就傻了一个，不划算。】

 第二十七章 驯服的努力修女（三合一）
　　见那位不知名的修女小姐看了自己一眼就陷入有些色气的呆傻，陆眠嘴角不自觉轻抽了抽。
　　他缓步走向对方，欲要探查一下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有病治病，没病互相认识一下也不错。
　　却不知随着他的动作，几乎全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汇聚起来。
　　爱莉希雅默默盯着向名为“阿波尼亚”的修女走近的陆眠，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个第一次在联谊会上露面的新人，怎么会引起陆眠的兴趣呢？
　　难不成是陆眠突发奇想想要交新朋友？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爱莉希雅很好奇。
　　可还不等她细致观察什么，一道不刻意做作却仍娇艳婉转的女声蓦然从身后响起：
　　“爱莉希雅，看什么呢？”
　　回眸望去，原是与梅一道而来的梅比乌斯。
　　即便是她们，也会在此夜享受片刻闲暇。
　　而爱莉希雅这边见了两位同穿白大褂的美女博士，宛若在一瞬间找到了战友，悄声道：
　　“我发现眠似乎对那个叫阿波尼亚的女人很感兴趣，万一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眠就被偷走了怎么办？你们也来和我一起观察一下......”
　　“噗嗤。”
　　爱莉希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比乌斯一声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
　　只见蛇蛇巧笑嫣然，俏脸上是说不出的愉悦。
　　“梅比乌斯，你在笑什么？”
　　“嘻，我突然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的实验成功了。”
　　闻言，还不等爱莉希雅有什么反应，素日里成熟稳重且端庄同时笑点还很高的梅也跟着捂嘴轻笑起来。
　　许是刻印带来的微妙相通，又许是处境过于一致，总而言之，她能够理解梅比乌斯因何发笑。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梅笑过的爱莉希雅薄削粉唇轻启，又问道：
　　“梅，你又笑什么？”
　　“额嗯，我的实验也成功了。”不善言辞的少女学着梅比乌斯的模样抛出了刚被用过的理由。
　　本来也没在绷着什么的梅比乌斯又没绷住，琼鼻轻哼出个真不真假不假的气音。
　　爱莉希雅微微歪了歪头，凝视身前两女，“你们做的实验，是同一场？”
　　梅和梅比乌斯作为研究人员经受过严格的训练，逻辑十分严密，自然也不可能在话语上有什么严重错漏，异口同声道：
　　“我们的实验都是在这个月完成的。”
　　“......”
　　眼见一遇到有关于陆眠的问题就很难保持冷静的爱莉希雅即将红温，梅比乌斯也放下了玩笑的心态。
　　她仅略带一丝笑意，“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且不论我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想法，眠他可从来都没对我说过半个‘不’字。”
　　一旁的梅跟着补充道：
　　“所以‘抢走’什么的只会是一个伪命题，我和梅比乌斯博士其实都很乐意见证新人类的诞生。”
　　“倒是爱莉希雅你和眠相识最早，也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如趁这会跟我们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在最后的最后，梅比乌斯如是说。
　　两女这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爱莉希雅娇靥之上的表情逐渐从凝固变成了石化。
　　爱莉希雅：???
　　谢谢你们的提醒啊，不然我都快忘了原来我才是最早和眠相遇的那个。
　　什么战友啊，我呸！
　　反正粉色妖精小姐现在是笑不出来，眼泪都在肚子里打转。
　　另一边，趁着几女聊天的这一会功夫来到阿波尼亚身边的陆眠抬起手在前者面前晃了晃。

　　嗯，没反应。
　　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的陆眠点了点头，旋即挑起食指抵住修女小姐光洁的下巴进而合上了她阿巴阿巴张着的樱桃小嘴，以防止口水淌在地上。
　　不用再确认什么了，就是傻了。
　　以前总说“傻姑娘，傻姑娘”的，这回是真正见着傻姑娘了。
　　最离谱的是这姑娘还是看他看傻的，这到底要找谁说理去啊？
　　陆眠按捺下心中的阵阵无语，也知此处实在不好施展些什么。
　　略一思忖后，他做出了个大胆的举动——揽着阿波尼亚圆润的香肩就往自己屋里走。
　　见此情景，早已取得胜利的帕朵、樱以及维尔薇什么都没说。
　　其余说到底本不应该关心陆眠私事的闪耀之人也仅仅是略一留意了一眼，随之便再度享受起联谊会的氛围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独爱莉希雅一人面露浓浓的诧异，素手焦急地扯着梅比乌斯那一头美丽的绿发。
　　“爱莉希雅，我至今仍没有研究生发水的兴趣，所以我警告你现在放开我的头发。”突然就被扯了头发的梅比乌斯瘪了瘪嘴，怒视爱莉希雅。
　　见梅比乌斯这副淡定模样，爱莉希雅又看了看同样一脸淡定的梅。
　　她无法理解，“梅比乌斯，梅，为什么你们就只是这么看着？难道你们就不着急么？”
　　“急什么？急着进去帮眠和那个比你还胖的女人脱衣服嘛？”梅比乌斯的回答也是非常直截了当。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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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人生公司，卧房。
　　陆眠带着宛若精美人偶的阿波尼亚一路来到自己的床榻边坐下。
　　望着美人侧脸，他心中也是颇有忐忑。
　　此前他用刻印救治重伤濒死的梅的时候便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能说好在结果是好的。
　　现在则更加逆天，竟然要用刻印治疗痴傻，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否可行。
　　不过，试一试应该总没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眠索性挑了个正常情况下绝对送不出去的刻印，按在了阿波尼亚的身上。
　　一阵璨璨暖光闪过，他知晓了阿波尼亚的名字，也看见了名为阿波尼亚的修女的一生。
　　身为刻印赠出者，他其实一直能够看到受赠者受赠刻印之前的人生。
　　但在亲眼目睹了帕朵的流浪生活以及梅比乌斯幼年时被沟槽的出生父亲家暴的经历后，他本人对这种行为有着一定的抗拒。
　　明知道有坏事发生却又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这种感觉，很恶心。
　　此番动用，只为查明阿波尼亚痴傻真相。
　　阿波尼亚，自幼生活在黄昏街，直到逐火之蛾将她带走前都未曾离开过那里。
　　她生来就拥有一种极为特殊的能力，可以给人施加“戒律”从而让人不自觉地听从她的一切要求，具有极强的“说服力”和“命令性”。
　　看到这，陆眠挺拔身子不自觉微微后仰，整个一个肃然起敬。
　　好家伙，这前文明的英雄当真如过江之鲫，像凯文或是千劫那样的逆天战力也就算了。
　　这怎么还有个天生“催眠大师”啊？
　　羽渡尘和地藏御魂都喝醉了是吧？
　　要是这初具神威的戒律的能力再定向强化一下，他都不敢想到底该有多么好用。
　　与此同时，陆眠也是有些明悟了阿波尼亚到底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看起来有点让人想犯错误的傻芙芙模样。
　　在他以登神之姿拜访过树海后，他的位格就已经升华成神。
　　就算不说与“树”和“海”平起平坐，那也是能够坐到一桌上的水平。
　　阿波尼亚目前的戒律能力连碰瓷崩坏的资格都没有，同时其存在就已经是对“至高无上”的一种挑衅。
　　估计是方才两人之间不经意的短暂对视让她遭到了反噬吧。
　　被神格的自主显露震撼，而失去了自我？
　　亦或是透过千丝万缕的联系接收到了“树”与“海”的存在，现在正在接受祂们存在的拷打？
　　一切皆有可能。
　　陆眠摇了摇头按下心中思绪，再度观看起阿波尼亚加入逐火之蛾的原因来。
　　原来，崩坏在黄昏街爆发后，阿波尼亚不忍看到人们受到崩坏病的折磨，因此创建了一座疗养院，开始四处收留病人。
　　此后，黄昏街明面上的崩坏病病发率大幅减少，以至于未能第一时间受到逐火之蛾的注意，这也直接导致了后来黄昏街成为大规模的崩坏病传染源。
　　伴随着崩坏病病人的数量持续增加，阿波尼亚终究还是无力控制。
　　最终，病毒爆发，黄昏街的人口锐减。
　　见此，已能通过刻印与阿波尼亚达成心意相通的陆眠难免有些唏嘘。
　　他清楚对方心中的悲悯与善良绝非虚假。
　　然，殷殷保护化作了囚牢，备至关怀成了鸩毒，所守护的一切也终究付之一炬。
　　悲悯换来了更大的悲剧。
　　老命运的奴隶了。
　　唏嘘过后，故事依旧展开。
　　正好处理完死之律者所造成的影响的逐火之蛾也发现了黄昏街的真实情况。
　　为防止崩坏病继续传播，他们最终派兵清理了相关的崩坏病携带人员，并对阿波尼亚实行了抓博。
　　进一步了解情况后，逐火之蛾高层也发现了阿波尼亚身上的异常。
　　由于她曾一度减少黄昏街崩坏病的病发率，骗过了逐火之蛾的调查人员，因此，逐火之蛾的高层怀疑她知晓关于组织根基的一些秘密，进而把“崩坏病主使”的身份冠在她的头上，以便审问。
　　但审问还未果，凯文这位觉醒的“反贪反腐先锋”就跟犁地似地把整个逐火之蛾高层扫荡了。
　　虽然不清楚逐火之蛾高层审问阿波尼亚的目的，但反正他们从来不干人事。
　　最终，阿波尼亚被无罪释放，以一介清白之身进得闪耀之人行列。
　　还挺曲折。
　　其间除却阿波尼亚的特殊能力和她痴傻的原因外，陆眠只洞悉了一个还算有趣的信息，一段流传在黄昏街内的神秘歌谣：
　　“那一日，祂从天坠落。地上的人抬头仰望，于是看到了星空。”
　　他暂不知其意，也并没有过多追究，回过神来，却见不知何时从痴傻中恢复过来的修女小姐正一言不发直直凝望着他——其眸中满映的是，驯服？
　　这是让刻印救回来了吧，但这“驯服”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般想着，他探查起刚才自己随手送出去的那个正常情况下永远送不出去的刻印来：
　　忠诚。
　　忠诚？哦......
　　刹那间颇有些福至心灵的陆眠喉结梗动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对阿波尼亚摊开了罪恶的大手：
　　“来，听我说，握手？”
　　随着他这一声试探性的话语落下，阿波尼亚就像是身体不听使唤似地机械性伸出了自己的素手，继而搭在他摊开的手上。
　　就像是在训O一样呢。
　　这样的场景得以出现，大抵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阿波尼亚的身体，现在是受陆眠操控的。
　　同样已经猜测出这一点的陆眠挑了挑眉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消息：阿波尼亚不再是命运的奴隶了。】
　　【坏消息：阿波尼亚现在大约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奴隶了。】
　　缓了一小会才真正接受现实的陆眠脸上露出了似绷非绷的笑容，捧着阿波尼亚的玉手柔声问道：
　　“阿波尼亚小姐，请问曾经掌握‘戒律’现今囿于‘戒律’的你感觉如何啊？”
　　“很新奇，但也实在称不上是一种良好的体验。”回应的，是阿波尼亚柔气而顺从的软颤声音。
　　闻声，陆眠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一些，与此同时心下却是莫名思忖起来。
　　就目前情况可知，阿波尼亚的戒律对那些持有刻印的闪耀之人使用不会起效，对他使用更是会换来一顿精神层面上的无情拷打。
　　总的来说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但在这之外还有一个变量：
　　一定会被戒律影响的其他人类。
　　他们或许，不，他们一定会化作不定时引爆的炸弹影响提前布置好的一切计划。
　　毕竟，迄今为止有阿波尼亚参与的事没哪一件是以好结局收场的。
　　一番思索过后，陆眠缓缓开口，一字一顿道：
　　“阿波尼亚，听我说，我不会剥夺你的自由，你大可以继续过你自己的生活，但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动用你的戒律能力。”
　　听了这道命令，阿波尼亚几欲张口，却到最后都未能说出半句话来。
　　她已然说不出“请”这个字，也无法再动用与生俱来想丢都丢不掉的戒律能力。
　　她看着轻易挑断戒律的祂，久久未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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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曳吊灯映出灿灿暖光，宴间欢饮，众人围坐在圆桌前欢聚。
　　陆眠悉心为自己身旁的帕朵与维尔薇分割食物，随后起身来到正在温柔喂铃吃饭的樱身旁，俯下身在其俏脸上浅吻了一下。
　　已为人妇的少女面对这种情况仍不免雪腮挂红，手忙脚乱地多喂了自己妹妹两口饭，把小家伙本就可爱的小脸弄得圆鼓鼓的，有点像是仓鼠。
　　见此情景，里昂呲牙乐着朝陆眠挑起右手大拇指，第一个力挺自家老板。
　　他身旁已经有向开朗方向发展的千劫跟着用左手随了一个大拇指。
　　科斯魔还在摆弄那盆向日葵收集阳光，阿波尼亚则正对着饭菜做祷告，都没有注意到眼前发生了什么。
　　而完整目睹了陆眠将阿波尼亚“拐”到房间里的华略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但也没多说什么，仅将头埋进饭碗里。
　　只有爱莉希雅的反应最为激烈，她看着陆眠与樱互动的场景，陡然望向身旁的梅与梅比乌斯。
　　见两女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讶异道：
　　“你们难道是石头做的么？这都没反应？”
　　听了爱莉希雅的询问，梅并未回应，认为对方“勉强差不多还能算是自己好友”的梅比乌斯反手将手背贴在了其光洁的额头上。
　　没感到什么异常温度，方才疑惑反问道：
　　“爱莉希雅，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当时眠在婚礼上和那三个丫头挨个接吻的时候，你不是就以伴娘的身份站在旁边么？
　　“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从头到尾都没参加过眠的婚礼来着？”
　　闻言，被迫回想了一遍当时场景的爱莉希雅精致俏脸泛起苦涩。
　　当时她都木了，哪有闲心看那种事啊？
　　而且现在让她想起来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蛇蛇，坏！
　　梅比乌斯没去再管像是中了邪的爱莉希雅，偏过头望向梅，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
　　“首个成功案例出现，如今融合战士实验也算是终于步入了正轨，梅，你也有眠那家伙赠出的‘口口’应该不必担忧成功率的问题，要参加实验么？”
　　对此，梅轻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研究人员，充其量还能算是个领袖，并不适合战斗。”
　　如果要让我冲上前线战斗，那也就代表着人类文明是真的完了。
　　她没有将这种话说出口，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梅比乌斯博士，接下来你要进一步扩大实验的规模，还是要自己先参加实验？”
　　“不，都不是，”梅比乌斯还不至于这么着急，她罕见的肃然起来，“被选中的我们在融合战士实验中取得成功其实不叫成功，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尽可能提高逐火之蛾其他战士参与实验的成功率。而且我总感觉我们一直以来好像忽略了什么？”
　　闻声，梅秀眉微凝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早已有此同感。
　　被忽略的到底是什么呢？好难猜哦。
　　一旁的爱莉希雅听过梅和梅比乌斯的对话，虽然有些地方一头雾水，却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她顺势朝着圆桌正对面的陆眠问道：

　　“眠，你有兴趣参与融合战士的实验么？”
　　回应少女的，是陆眠震耳欲聋的沉默。
　　陆眠是想不清楚为什么爱莉希雅究竟会问这个问题，但凡知道点他的底细都不会问这种问题吧？
　　哦，爱莉希雅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没事了。
　　稍稍思考片刻后，他选择了一种轻松的回答方式：
　　“哈哈哈哈，崩坏无权为我授勋。”
　　【宴开宴散总一瞬，长夜犹未待到天明时。】
　　【第二次逐火之蛾与游戏人生之间的联谊会正式宣告圆满结束。】
　　【肩上的责任与任务比此前重了不少的众人都没有再留一晚的余裕，趁着夜色离去。】
　　【梅轻轻拥抱了你，时隔一年的时间，她再度向你提及人类的坚持与人类文明的存续。】

　　【此时的她还有这么说的底气。】
　　【真好。】
　　【你很喜欢这样的梅，喜欢到连渐渐有些冰冷的心都不自主变得澎湃起来。】
　　【“这样啊，祝顺利，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你这么对梅说。】
　　【梅比乌斯也同样拥抱了你，她说等下一次再见面时或许她会有些不一样，到时还用由你评判。】
　　【你曾目睹过梅比乌斯的一生，因而相较于和梅之间有关于“神性”与“人性”的并肩前行，你对梅比乌斯多了几分不可避免的慈爱。】
　　【“去追寻你所渴求的‘无限’与‘进化’吧，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你如是对梅比乌斯许诺。】
　　【与两位美女博士告别后，你留住了抱着向日葵就要离去的科斯魔。】
　　【以为你是要收回太阳花的中二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肩膀。】
　　【可到最后你都没有收回向日葵，仅将一束“特别的阳光”赠送与他。】
　　【时隔一年的时间，你再度见到了和向日葵一般阳光的笑容。】
　　【少年的心思从来都很好猜，你清楚科斯魔心中一直有一个英雄梦。】
　　【故而，你将“梦想”之刻印赠出。】
　　【若是要深究原因，那大概是因为融合战士的实验一定会开始，你不想你眸中的闪耀之人失去人形。】
　　【况且，反正你是没感觉到你的这些刻印在你身上到底都起了什么作用。】
　　【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吧......】
　　【只希望少年的梦想得以实现。】
　　【愉悦送走了直到最后都还在笑着不断感谢你的科斯魔后，你来到了里昂和千劫这边。】
　　【不知为何，面对你时千劫有些拘谨，都拘谨到站军姿了。】
　　【你便也不再磨蹭些什么，直将与这哥们一样直来直去的“勇武”刻印赠出。】
　　【希望他能用这份勇武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吧。】
　　【望着里昂与千劫一道并肩远去的背影，你的面色小有怅然，顺便伸手一把抓住了想要绕开你偷偷溜走的华。】

 第二十八章 被华怒艹（二合一）
　　游戏人生公司外，茫茫夜色中。
　　陆眠无声望着里昂与千劫一道并肩远去的背影，微微抬起头，面色小有怅然，顺便伸手一把抓住了想要绕开你偷偷溜走的华的衣服一角。
　　“！？”
　　被当场逮住的少女像是触发了什么身体开关或是应激反应一般，当即神情慌乱，藕臂交叉对陆眠摆了个“乂”的手势，以表防御。
　　她自己知道这是怕被拐走，落得一个和阿波尼亚差不多甚至更惨的下场。
　　但实际看起来这就跟超级英雄要变身了似的，说不出的青涩、可爱。
　　陆眠静静注视着自己眼前这个尚且处于“幼年体”的上仙，怅然神色不禁柔和了一些，“华，对么？我有注意到你在联谊会上一直玩着‘非的干不过欧的’这款手游，你非常喜欢它，是么？”
　　闻言，华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戒备，也不应声，仅注视着陆眠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见此，陆眠也跟着微微颔首，又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游戏人生公司做过很多很多游戏，实际上，我就是这款手游的制作人兼老板。”
　　“？！”
　　听了陆眠的自我介绍，华一时间连此前的紧张和戒备都忘了，当即一个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少女英气面容上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有些幽怨，但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
　　幽怨是因为她十连十个大黑鬼，完全没有一丝游戏体验可言。
　　不好意思则是因为她一直迷信玄学，所以将自己的签名固定成了“怒艹‘M哥’出奇迹”这样的话。
　　而现在被她艹的就站在她面前了......
　　即使对方应该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她也不可避免的会感到不好意思啊。
　　陆眠不知华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么在意，仅将一物递出，“为感谢你如此喜爱并支持我做的游戏，我决定送你一张‘自选任意五星角色’的兑换码，希望你可以将其收下。”
　　“啊？”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陆眠到底都说了什么，嫩白而纤细的素手却不受她大脑控制地自主接过了那张印有兑换码的纸片，用双手合捧的方式。
　　纸片到手，似有一阵流光闪烁而过。
　　可她半点没有在意，反而一门心思全扑在了那张纸片本身上。
　　一个自选的任意五星角色，还有这种好事？
　　这样的事对十连十个大黑鬼的华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陆眠看着华的小模样，脸上的柔和不禁进一步化为了轻笑。
　　【你希望你认知中的老倒霉蛋华可以幸运一些，因而送出的是“幸运”的刻印。】
　　【至于送出刻印的方式也是浑然天成，至少你自己就非常满意。】
　　【然而，华挣扎半晌最终却是带着浓浓不舍地把印有兑换码的纸条归还与你。】
　　【她说无功不受禄，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她作为一个普通玩家经受不起，同时还有点担心这会影响平衡从而导致你被其他玩家冲。】
　　【明明浑身上下都写着想要，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选择了拒绝。】
　　【好正直的姑娘啊。】
　　【不会还要搞什么“三请三让”的戏码吧？】
　　【你脸上的轻笑尽数化为了无奈，又将纸片强硬塞到华的手中。】
　　【你为她详尽讲述了这只是一个热爱着游戏的游戏制作人对同时身为朋友和玩家的她的回馈，同时也只会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紧接着，你又发出灵魂一问。】
　　【你问她难道就不想拥有一个新的五星角色么？】
　　【这下华彻底没话了。】
　　【只要不是大黑鬼，她什么五星角色都想要。】
　　【事情的最后以华接受了兑换码并且接受了你们两个之间的“朋友”身份告终。】
　　【少女向茫茫夜色中走去，一步三回头，对你的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希望她真的能因刻印而变得幸运一些吧。】
　　【接下来是驯服的奴隶修女阿波尼亚，你已经将刻印赠送给她，因而只嘱咐了几句类似于“要好好生活”之类的话语后便将其愉悦送走。】
　　【最后的最后，是爱莉希雅。】
　　【粉色妖精小姐一如上次那般问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多住几天。】
　　【从表情就能看出她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你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答应。】
　　【......】
　　【！！！】

　　【？？？】
　　【你答应了！？】
　　【粉色妖精小姐实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嘴角轻勾勒出一抹俏皮而难猜的浅笑表示你“回心转意”的太晚了。】
　　【她目前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话罢，便一手搂着明显不情愿的迪路兽一手环着隐隐有些不情愿的胖可丁朝着远方走去。】
　　【你目送她们走远，再未多言。】
　　【你大约的确是希望迪路兽与胖可丁能够多留下来住上几天的。】
　　【......罢了，罢了。】
　　-----------------
　　【人类文明的科技飞速跃进。】
　　【你的机械飞升实验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同时，你向现在实际由梅领导着的逐火之蛾求来了冰之律者的核心，用途解释为对抗崩坏。】
　　【目前逐火之蛾的闪耀之人们全都无比信任你，况且冰之律者的核心本就是你刻意留给逐火之蛾的。】
　　【现在在以上种种原因驱使下，他们很轻易就将冰之律者的核心归还于你。】
　　【得到律者核心后的你将其委托给维尔薇，请求她制造一批可以将人类“停滞”以便迎接新纪元、新文明的维生仪器。】
　　【......】
　　【照理说人类在渡过大崩坏的难关后，都应该有一年的时间喘息、发育。】
　　【可这一次，一切似乎都变了。】
　　【仅相隔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第七次大崩坏爆发，爆发地：澳洲。】
　　【崩坏，似乎越来越急了......】
　　【本次大崩坏中诞生的律者原身为逐火之蛾第五小队队长“卑弥呼”，其能力表现为可焚烧万物的焰火，故而识别为炎之律者。】
　　【卑弥呼甫一化身律者便立即选择攻击由自己所领导的逐火之蛾第五小队，除却因幸运而意外存活并逃跑的华之外第五小队再无一人生还。】
　　【兴许是本身有着丰富的对抗崩坏经验的缘故，化身律者的卑弥呼不仅拥有着比前几位律者都强大的力量，还有着熟稔于心的破坏技巧。】
　　【短短几个呼吸间，整个澳洲就化为一片焚尽生命的可怖火海。】
　　【此举恰好波及了此时正在“澳洲巨蛋”进行表演的巨星伊甸。】
　　【面对第七律者卑弥呼造成的巨大损失与伤亡，比起震惊或悲痛，人们更多感到的是一种虚幻到不能再虚幻的不可置信。】
　　【明明前几个律者最多最多也只是能在临死反扑时做到牵扯大气使其逃逸这样说到底可逆的举动。】
　　【怎么，怎么这第七律者的实力一下子跃升至瞬息烧掉整个澳洲的地步了？】
　　【那祂下一步是不是要持续给地球上的海水升温将之煮成开水了？】
　　【面对这样的噩耗，人类甚至连惶恐都来不及，只得慌忙应对。】
　　【统合肃清过后的逐火之蛾决策效率提高了远远不止一层。】
　　【时为逐火之蛾最高领袖的梅当场派出目前逐火之蛾内部唯一的融合战士凯文。】
　　【至于辅助人员的话，仅千劫与里昂两人。】
　　【这样量级的对战带上尚且还是普通人的战士只能说是无意义的牺牲。】
　　【倒不如三人为一小组，轻装上阵。】
　　【不知是不是天意使然，凯文融合后所掌握的坚冰之力恰巧与第七律者的炎之权柄反向相对。】
　　【按理来说其在对抗第七律者时应该掌握着一些能力所带来的优势。】
　　【可这样仅仅只能勉强算是半个好消息的消息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心安。】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观战局。】
　　【盼人类渡过难关；盼英雄安然归来。】
　　【......】
　　【战事最后，凯文、千劫以及里昂三人合力将第七律者击杀。】
　　【人类文明又一次渡过了难关。】
　　【然，无人欢庆。】
　　【逐火之蛾也并没有举办新人舞会，因为压根也没有多少新人。】
　　【整个澳洲都变成了熔岩区域，持续散发着常人所难以忍受的惊人高温。】
　　【而第七次大崩坏中的幸存者仅寥寥数千人，连澳洲人口零头后的小数点都不到。】
　　【这实在称不上什么胜利。】
　　【又或许，这根本也不是胜利。】
　　【若是第六律者造成的损失还能归咎于人类自己的一时疏忽，那么这一次连这侥幸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知为何，在这一场旷日持久的赛跑中崩坏突然加速并将人类甩在身后。】
　　【要追么？要怎么追？】
　　【无人知晓，也无人能够停下脚步，即便吐血，也要继续跑下去。】
　　【人类文明依旧在攀升科技。】
　　【你的研究也一直没有停下，迄今为止，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实现机械化。】
　　【不远了，离你所预见的一切都不远了。】
　　【只是，尚需时日。】
　　【逐火之蛾这边，随着科技的发展与技术的成熟，梅比乌斯的融合战士实验取得了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除却梅之外的其余闪耀之人陆续参与其中成为融合战士。】
　　【逐火之蛾内的普通战士也有少量适格者参与融合战士的实验并成功成为了融合战士。】
　　【同时，梅借着炎之律者的律者核心成功研制出了破坏之键——天火圣裁。】
　　【有了研制这一件神之键并取得成功的经历，她提出了一种托生于神之键计划却又游离于神之键之外的设想：空白之键。】
　　【空白之键，顾名思义，这是一件能够随意与律者核心链接并被染上相应颜色从而令使用者暂时发挥出律者力量的特殊对崩坏装备。】
　　【单从设想上来看，这件装备所能够发挥出的力量应该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件神之键。】
　　【使用得当的话，说不定还能在特定环境下发挥出足以超越神之键的力量。】
　　【可抱着这样美好设想而进行相关研究的梅，却是愈发凝重。】
　　【她似乎终于想到了她与梅比乌斯研究、实验中一直以来忽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融合战士出现后相应出现的第七次大崩坏与第七律者的实力会跃升到那种地步。】
　　【一滴晶莹冷汗自她俏脸划过，经由摇曳灯光折射出名为“残酷真相”的光芒。】
　　【或许，或许崩坏侧的强度会随着人类文明科技的进步而跃升。】
　　【心间涌现出这样可怕的猜测，自身身为研究人员的梅并没有严谨地取证些什么，也没有以领袖的身份将这个猜测公之于众。】
　　【在这种关头，她唯一能想到的能依靠的、能令她感到安心并向之倾诉的只有你。】
　　【她找到了你。】
　　游戏人生公司。
　　烛光摇曳，桌上铺各色精致菜肴，一对璧人隔桌相对而坐。
　　暖光烘托下，竟还真有些“家”的温馨。
　　“发生什么事了？”陆眠如是问，脸上却不再是标志性的温和浅笑，反而更倾向于...慈爱？
　　梅怔怔望着这个慈爱的笑容，似是忘掉了心中的所有忧愁与烦恼，梦呓般轻声呢喃道：
　　“我猜测崩坏侧的强度或许会随着人类文明科技的进步而攀升，我们，或许走了些弯路......”
　　说出自己这个可怕的猜测时，她一直默默注意着陆眠的神情。
　　是震惊？还是不敢置信？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都没有。
　　陆眠脸上的慈爱笑容不曾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改变，他缓声开口道：
　　“这样啊，你们终于发现这一点了，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的梅微微歪了歪头。

 第二十九章 人性的“锚点”（四合一）
　　听闻梅关于“崩坏侧的整体强度会随着人类文明科技的攀升而变强”的猜想后，陆眠并未显露出任何哪怕一丝的震惊或是不敢置信。
　　他仍然慈爱的笑着，那一双幽色星眸中满映似是要将人溺死在其中的温柔：
　　“这样啊，你们终于发现这一点了，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究竟都听到了些什么的梅微微歪了歪头。
　　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为什么？
　　那所有人一直以来的坚持、挣扎乃至于牺牲，不都成了笑话了么？
　　陆眠将梅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随之起身离座，缓步走到后者身边。
　　他的声音很悠长，娓娓道来：
　　“还记得第三次崩坏么？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我亲身经历了那次崩坏的降临。我不惧崩坏侵蚀，但跟在我身边的帕朵却因此遭了秧。
　　“那时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还不似现在这般好，不足以情定终身，可即便如此她也已经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护着她一路来到了一处小巷，遇见了奄奄一息的你。
　　“事情的最后，我把我的‘刻印’切割出来分给你们从而救下了你们。”
　　迫切知晓真相的梅并未打断陆眠的讲述，默默听着，低垂的幽紫色眸子中泛起一层追忆。
　　那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建立联系之时，也是这一段关系真正开始的节点。
　　陆眠站得笔挺，自上而下俯视着梅，脸上的一片柔和渐愈化为了嗤笑，“人只有挨了打才会感到痛，帕朵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丫头，你是在我眸中闪耀的姑娘，见到你们因崩坏而痛苦甚至濒死，我出离的感到愤怒。
　　“为什么要等到你们受伤罹难了才对你们伸出援手？我应该做的是让你们打从一开始就生活在幸福中！
　　“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其实早有觉悟的我决心对抗崩坏并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我知道的‘一些有用信息’以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发在网上。”
　　闻声，梅倏地抬起螓首。
　　见了陆眠嘴角挂着的嗤笑，似是已经猜到什么的她只感一道电流划过脊背，却是难言的震悚了。
　　陆眠没有在意梅的表情变幻，仍沉溺于他的讲述，为其画上一个句号：
　　“有用的信息一定能为对抗崩坏带来很多无法想象的便利与帮助吧？抱着这样想法做出这种事情的我，最终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
　　“有用的信息一经发出就被人匿下而石沉大海，当晚我还遭遇了一次刺杀，一次来自于你所从事的逐火之蛾的秘密刺杀。”
　　带有浓烈个人情感而又轻飘飘的话语如重锤落下，狠狠砸在梅的心上。
　　她只知道陆眠在心底将人类文明与人类判了死刑，却不知其会如此的原因和具体计划。
　　如今，一切明朗，她也终于理清了在听到她说出“我会向你证明”这样的话时陆眠脸上无尽温柔中的那几许无奈到底缘何而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切都说得通了。
　　人类文明和人类，早就已经是笑话了啊......
　　素日里总是木着脸的少女表情像是突然失控了一般，恍然，错愕，颓然，愧疚以及浓浓的慌乱走马灯似地在其精致俏脸上一一掠过。
　　她微微张口，软唇裹挟着贝齿一同打颤，似是一时间有泪没入嗓眼：
　　“我，我不知道......”
　　闻言，陆眠的嗤笑再度化为了慈爱与温柔。
　　一片柔和灯光映衬下，笔直站立尽显高大的他伸手将因坐着而身段卑微的梅的头埋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顺了顺对方扎着的单马尾后，他声音轻柔道：
　　“当时的逐火之蛾内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你当然不知道。放心，我早已能够无比熟练地将‘你们’与‘他们’分开。
　　“除此之外，除了下令刺杀我最后被我做成‘熟人’的高层外，我不怪任何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只是因为我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解法。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与约定么？再坚持一下，剩下就交给我吧。”
　　“...嗯......”梅的声音闷闷的，或许此刻就连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半晌后，陆眠松开自己的手臂，转而摊手将一枚金灿灿的东西递出，“加油了，我的好姑娘。”
　　梅戴着的眼镜淡染了层薄薄雾气，一时看不真切那金灿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待到将雾气擦干才发现——那是一枚金苹果。
　　【你会将一切扳正。】
　　【你会为本不该死于崩坏的人们织一场梦。】
　　【你会让那些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活下去，存续下他们身上闪耀的星光。】
　　【你，早有觉悟。】
　　-----------------
　　沉重而严肃的话题过后，陆眠与梅都再没心思享用什么烛光晚餐。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陆眠率先开口道；
　　“我突然对今天的逐火之蛾有些感兴趣了，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带我参观一下呢？”
　　闻声，摩挲着金苹果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的梅并未回应什么，仅伸出手牵住了陆眠的大手，十指相扣。
　　两人一道来到逐火之蛾基地。
　　说是好好参观一下，其实说到底也就是并肩一起溜达溜达，到处走动走动。
　　在基地内第一个撞上陆眠与梅的是凯文。
　　此时他正与一名留有一头灰色长发而时常眯着眼的儒雅青年“各自”在走廊里散着步。
　　如果陆眠没记错的话，这名留着灰色长发的青年应该是凯文的好兄弟“苏”。
　　大约是因为什么阴差阳错的意外才加入到逐火之蛾内部的？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凯文和苏散步的方式，但见得这两个大老爷们各自贴着走廊两边的墙壁走动着——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是小姑娘因为什么事情闹掰了呢。
　　就挺有意思的吧。
　　陆眠也知道这是凯文那能控制一点但不多的冰霜能力从中作祟，并未多过问什么，直伸手将有些瑟缩的梅搂进自己的怀里。
　　维尔薇为他打造的这副机械身躯别的不说，就是有意思的小功能多。
　　比如可以在眼下场景用到的浑身发热以抗寒冷的“暖男模式”什么的......
　　而见了陆眠的动作，还不等凯文说些什么，走廊另一旁的苏就先有了反应。
　　清楚凯文当初喜欢过梅的他眼睛都睁开了，怔怔望向与他相隔甚远的凯文。
　　对此，面无表情的凯文嘴角轻轻抽搐，望向好奇宝宝苏抬手对梅作展示状，“嫂子。”
　　“...嫂子。”苏眼神一刻没离开凯文那张冰块脸，如是复读了一遍。
　　他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知晓这一点的凯文对陆眠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当即甩开步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见状，苏也急忙冲陆眠和梅点了点头，紧接着迈动双腿追了上去。
　　希望他们接下来的讨论能和谐一些吧。
　　心下如是想着，陆眠转过身，轻捏下掌间闪烁悦动着的浮光。
　　【你将“理智”赠与苏，都这种时候了，也没挑选的余地了，有什么给什么吧。】
　　目送凯文与苏远去，陆眠也没不解风情地松开自己抱着梅的手臂，一路向两人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又迎面碰上了另一队人：
　　华和伊甸。
　　这两位姑娘看起来都不怎么好，精神状态已经不是可以用“萎靡”可以形容的了。
　　一问才得知，她们是炎之律者事件中相识，也是因此而产生心理问题的。
　　华亲眼目睹把她带进逐火之蛾的救命恩人兼队长于一瞬间化身类人怪物并杀光了与她朝夕相处的战友。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归来的她不仅没有得到安慰，还要被当作“魔女的同伴”排斥。
　　没点心理问题才是不正常。
　　伊甸这边的心理问题则更加抽象一些，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陆眠没有安慰或是开解华。
　　小小困顿罢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遇到属于自己的“幸运”的。
　　如若不然，一切也即将结束。
　　同样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态，陆眠也没再与伊甸这位早就相识的闪耀之人过多交谈什么，仅将“闪耀”之刻印于无形中赠出。
　　伊甸凝望陆眠搂着梅远去的背影，不经意想起了此前那一张让她明见本心的游戏卡带。
　　她侧眸望向身旁同样呆立着的华，柔声问道：
　　“他是怎样的人呢？”
　　“啊，啊？陆大哥的话，是好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的华下意识回答道。
　　另一边，梅比乌斯实验室中。
　　陆眠与梅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梅比乌斯给她一直以来的实验助手“布兰卡”训话。
　　看着明显气得够呛的梅比乌斯，陆眠没有抢着开口说些什么，而是将眼神递向身边的梅。
　　要将崩坏与人类文明科技之间的“真相”告诉给梅比乌斯么？
　　这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对此，梅轻轻摇了摇头，决定继续隐瞒这个知晓与否已经无关紧要的秘密。
　　从冷兵器到热兵器，从普通能量到崩坏能。
　　自古以来人类文明的科技其实并不是在一点一点按部就班地发展，而是在爆炸。
　　现在经历了“融合战士”这样的科技爆炸后，炎之律者已经能够在转身间焚尽整个澳洲。
　　之后还有多少律者？人类还有多少个像澳洲这样可以放上赌桌的筹码呢？
　　就算遏制科技的发展，也没用了。

　　人类早已经失去了停下或者是后退的余地。
　　只有向前，一直向前。
　　期待着尽可能多的科技爆炸到来，期待着下一次诞生的律者做不到一击灭世。
　　于这样的前提下说什么“啊，崩坏侧的强度会随着人类文明科技的进步而变强哦”有什么意义？
　　告诉大家可以从现在开始躺平等死或是等待一个奇迹的到来了？
　　一盆明知什么都不能带来的冰水，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泼下去的必要。
　　陆眠静静看着神色小有疲惫却不显颓唐的梅，抬手轻捏了捏对方侧脸，“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坚持下去吧，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嗯，”梅鼻间轻哼出个假音，却蓦然侧目望向陆眠与之对视，“无论如何，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么？”
　　“没错~?”给出这样的回应后，陆眠脸上悄然浮现起一抹完美无瑕的浅笑。
　　这时，梅比乌斯的训话也来到了尾声。
　　她仰望着身前面带愧疚的布兰卡，只觉得自己一生中都少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
　　“就为了什么家庭，你竟敢背叛已经拥有‘无限’之力的我，你难道真的背叛了吗！？
　　“随随便便塞了几个看着就不聪明的傻姑娘就把我打发了，那好啊，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
　　“诶不是，你真走啊！？...那就滚远点！”
　　注视愧疚却又离去得毫不犹豫的蓝发女人消失在实验室中，气了个够呛的梅比乌斯娇唇微微开合。
　　偏头望去，是一对看起来就般配且恩爱的奸夫淫妇狗男女。
　　本就心中有气的她摆动着纤柔腰肢缓步走到陆眠与梅的身前。
　　瘪了瘪嘴还不等开口，就被面带好奇的陆眠抢先一步开口道：
　　“梅比乌斯博士你这是？返璞归真了？”
　　“这是，这是参透了‘无限’与‘永生’臻至登神带来的一点点小到不能再小的副作用。”被问到痛点的梅比乌斯低头看了看自己幼小且贫瘠的身体，强撑着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真的好倒霉。
　　融合战士实验的副作用是头脑依然灵活但身体缩水也就算了。
　　反正等能够熟练运用能力她就能自己控制身体实现随地大小变。
　　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一直给她打下手的实验助手布兰卡也因为家庭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东西离她而去。
　　蛇蛇心里苦。

　　陆眠见梅比乌斯这副小脸扭成苦瓜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也捏了捏她的脸。
　　见之因此杏目圆瞪，他轻笑着又问道：
　　“那梅比乌斯博士你是真的‘登神’了吗？”
　　“呃，”梅比乌斯面上表情蓦然凝固，支支吾吾半天只憋出来一句，“登了一半，准神吧......”
　　闻言，陆眠与梅对视一眼，尽皆憋笑道：
　　“是，准神小姐。”
　　“嘶，嘿！？我说你们...”

　　“咔哒——”
　　梅比乌斯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实验室门开合独有的金属声响起，刚刚头也不回离去的布兰卡再度归来。
　　见此情景，梅比乌斯小嘴抽搐着疯狂上扬，却是心口不一道：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说过让你走了就永远也别回来么？”
　　然而，布兰卡并没有理会梅比乌斯，而是径直走向一旁抱起了一个和她发色相同的比铃还要小一些的小小家伙，旋即再度向着实验室门外走去。
　　“？”梅比乌斯突然觉得自己浅绿色的头发突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鼻子也跟着变得有点红。
　　一秒，两秒。
　　她足足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从布兰卡手里夺回孩子，嘟哝道：
　　“你要走可以，孩子先借我玩两天。”
　　布兰卡也知梅比乌斯不会对孩子没轻没重，故而只嘱咐了几句自己的女儿，随后便转身再度离去。
　　梅比乌斯望着布兰卡的背影，终是没能再说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一来、她拉不下这个脸。
　　二来、一个真正要走的人是怎么都留不住的。
　　“眠，你看看这孩子，可爱吧？”娇小的幼女收拾好心情，将怀中孩子妥善抱稳示与身前男人，倒像是在展示新的道的轻松熊玩偶。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
　　“这只是让你看看，没别的意思。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类幼崽’哦，只是没办法才让她待在我的实验室里。
　　“过不了几天她就得跟她妈一起被我愉悦送走，再也不见。”
　　听着这多余的解释，陆眠与梅面面相觑。
　　有些人的那个嘴啊，律者来了把她人打没了她的嘴都得留在原地，还得喊呢：
　　“律者没大！”
　　【你和梅都没有因梅比乌斯的嘴硬而嘲笑她，就感觉她承受太多了吧。】
　　【收了玩笑之心，你无声注视着梅比乌斯怀中与她一同闪耀的小小家伙。】
　　【那小小家伙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你，瘦削而有些病恹恹的小脸上满是纯洁与好奇。】
　　【问过名字，她叫格蕾修。】
　　【你从梅比乌斯怀中接过小格蕾修，却是一时失神，脸上不自觉满溢出几多温情。】
　　【一旁的梅比乌斯眼神微眯踮了踮脚尖，发现这都够不到你怀里的小格蕾修后，当即没了动作的心思，仅仅一脸爱怜地望着小格蕾修。】
　　【她说这个小小家伙自幼身体就不太好，一直在调理但也一直没调理回来。】
　　【听了这话，你看了看手中最后的“纯粹”刻印，当场将其安在小格蕾修身上。】
　　【反正这东西你也带不走，物尽其用吧。】
　　【至此，人性英雄的刻印尽退，你不可避免地朝着神性靠拢。】
　　-----------------
　　【第七次大崩坏是三个月后，第八次大崩坏爆发，此次大崩坏的崩坏能浓度照比第七次大崩坏又有了堪称指数性的上升。】
　　【可相对应的，这次大崩坏造成的损失与伤亡相比第七次大崩坏完全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只因第八律者并未随着大崩坏的爆发而现身，也就没有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直至逐火之蛾将大崩坏爆发地的所有崩坏兽都肃清完毕，第八律者都没有现身。】
　　【侥幸来想，这或许是因“失误”而出现的一次对人类无比友好的大崩坏。】
　　【严肃来看，这一次人类所面对的敌人，是一个懂得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的诡术士。】
　　【......】
　　【第八次大崩坏半个月后，异常状况出现：陆续有人沉溺在梦境中无法醒来，更有甚者直接在梦境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经推测，这是第八律者发动的“模因污染”，根据这种专门对意识下手的权能，识别其为：识之律者。】
　　【在梦境中死去，这种相对于被活活烧成灰烬更加温柔的死法却换来了人们更大的恐慌。】
　　【无人知晓自己睡着后会不会就这么死去，无人知晓自己能否再次醒来。】
　　【这种日夜相伴的绝望就这么静静围绕在世界上的每个人的身边。】
　　【死去的人数日益增多，数以百万记。】
　　【而逐火之蛾这边却并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毕竟一个精神层面的“无形”敌人总是远比有形的敌人要难对付得多。】
　　【你眼见人死得差不多了，便将所有死者都记录在游戏概念之中，旋即开始着手对付律者。】
　　【这识之律者的核心或权柄，你志在必得。】
　　【如果是有形的敌人对你来说还有些难办，但要是像这种依托于精神层面的敌人那你对付起来就很轻松了，皆因你的位格是神。】
　　【拜访过“树”与“海”并经受祂们信息流冲刷的你的精神体就像是一个太阳。】
　　【可远观，福庇万物；但要是像阿波尼亚那般直触本质的话，下场可不会很好。】
　　【因而你与识之律者产生接触或是交集的那一刻，就是祂死亡之时。】
　　【那么，要如何接触到识之律者呢？】
　　【你拿出了早就托付维尔薇制作出来的“微型精神链接装置”并将其分别戴在了你和里昂的身上，随后让里昂走出游戏人生公司并在包括但不限于逐火之蛾基地的各种场地大骂识之律者。】
　　【其目的是为引起识之律者的注意，进而将里昂也拉进祂制造出的精神世界中。】
　　【而你则会在那之后通过精神链接装置顺着里昂的精神一同进入那处精神世界。】
　　【计划很成功，识之律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沉得住气。】
　　【几乎是里昂在各个场地大骂识之律者的当晚，他就被扯进了精神世界中。】
　　【检测到这一信息后，你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身上的精神链接装置。】
　　【一道短暂的白光闪烁，你如愿进到了识之律者制造出来的精神世界之中。】
　　【在这处世界，你的身体化为了由无瑕纯白构成的夺目璀璨的“光体”。】
　　【你每踏过世界一处，所过之处便寸寸崩塌。】
　　【识之律者也发现了你这个异常存在，尚不知你跟脚的祂并未多么谨慎地躲起来，而是直接与你相会。】
　　【不出你所料，在见到你的那一刻，识之律者再无法维持自己的形体，祂慌乱着、尖叫着想要离你远去或是动用权柄将你逐出祂的世界。】
　　【可祂做不到了。】
　　【你的“污染”已经留下，怎么也抹不掉。】
　　【只属于“神”的位格压塌了存在、认知、权柄乃至于一切。】
　　【最终，识之律者消弭于无形，祂所持有的全部权柄被你收拢于身。】
　　【时至今日，你计划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也凑齐了。】
　　【里昂并没有因为你的计划而牺牲，他活得好好的，连一点伤也没受。】
　　【也有很多本应死去的人活了下来。】
　　【然而，然而。】
　　【你并没有因此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无悲无喜，只感到了无比平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看着自己璀璨而不可直视的神体，心中的运筹帷幄尽数退去。】
　　【你这是，怎么了？】
　　夜，游戏人生公司，帕朵卧房。
　　“老板，明明也只是一整个晚上没见而已，你这就想咱了？果然咱才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帕朵低垂下眼睑望着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搂着她的陆眠，如是说。

　　语气中满是揶揄，也深深藏着几丝难以察觉到的严肃与认真。
　　面色古井无波的陆眠将脸贴在帕朵的胸脯上，静静听着少女的心跳声，蓦然道：
　　“帕朵，你也知道我的全部计划和预想，如果我说，我突然开始‘怕’了呢？”
　　闻言，帕朵怔了怔，脸上晕开一抹温柔。
　　她没有抢着回应陆眠的问题，而是将前者推出自己的怀抱，紧接着又贴了上去。
　　四唇相接。
　　像是藏着夜空的黑眸因讶然瞪大，其间正映的是略带笑意的嫣然蓝眸。
　　数年前情定之时两人便是这样拥吻。
　　那一次，是陆眠主动。
　　而今，帕朵将之还了回来。
　　良久，唇分。
　　帕朵静静注视着此时仍处于讶然状态中的陆眠，俏生生笑了起来，“如果老板你害怕的话，那就后退或者是就这么逃跑吧，无论如何咱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说起来你不许笑话咱喔，崩坏真的好吓人，咱其实早就做好了和老板你一起逃跑的准备了哦。”
　　【帕朵愿陪你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重要的不是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而是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卑微的她耗尽了毕生幸运才遇到了你，也早已无法想象没能遇见你的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唯一明确的是她早已有了陪在你身边迎接一切的，勇气。】
　　哪怕结局可能不尽如人意，咱也会陪在你的身边；
　　其实，咱也早就做好了只和你共度今生的准备了。
　　少女并未将这样的心里话说出。
　　可不知为什么，陆眠就是能猜到，无比真切。
　　他面上古井无波的平淡被生生削去三分，继而一把抱住了帕朵，“我可不能后退或是逃跑啊，我们还有早就约定好的‘重逢’呢，我们还有很多未规划的幸福未来呢。
　　“所以，看好了，我会做到一切的。”
　　“嗯，咱相信，咱一直相信哦。”帕朵缩在陆眠的怀里感受着终于浮现于心间的熟悉温暖，如是说。
　　与帕朵再度立下“誓约”后，连温存都来不及，陆眠匆匆转身离开了帕朵的卧房。
　　有关于“人性”的锚点还不够，在计划得以实施之前他必须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甫一走出帕朵的卧房，又走了几步路，便来到了樱与铃的卧房。
　　心中的紧迫不容许陆眠敲门，他转动门把手推开房门进而迈步走进了樱与铃的卧房。
　　但见得卧房中只余下台灯散发的昏黄灯光，还在长身体的铃早早就抱着胖可丁玩偶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旁边是正在用毛线织着什么的樱，与平时不同，她看起来有些笨拙。
　　见陆眠步入卧房，她雪颊飞出一抹浅红，慌忙将手中的毛织物藏在身后。
　　陆眠也不在意樱的动作，轻手轻脚来到她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又顺势将其抱住。
　　对此，能感到陆眠有什么心事的樱抿了抿唇，却是什么也没说，无言将方才慌忙藏在身后的毛织物围在了前者脖子上。
　　原来是一条围巾，一条做工粗糙外表也不怎么好看，但就是能令人心中莫名温暖的红色围巾。
　　陆眠感受着围巾带来的温暖，脸上终于浮现出他时常会露出的浅笑。
　　好半晌，好半晌。
　　他才柔声开口道：
　　“我会让你和铃生活在幸福世界中并与没有崩坏的明天相会的，无论做些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一定会。”
　　话罢，起身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步伐比一切开始之前还要坚定。
　　樱沉默望着围着围巾的陆眠远去的背影，直至其被关合的门板彻底掩藏。
　　不善言辞的她并未说出些相应的回应来，又或许，早已说在心底了。
　　另一边，离去的陆眠在“最终计划”实验室中找到了维尔薇。
　　他爱怜地抹了抹少女眼底的黑眼圈，再度问出了一开始时曾问出的问题：
　　“无论如何都愿意陪着我么，我的大发明家？”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言的疲惫的维尔薇并未回话，直将陆眠的手抓起，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感受到了吗？我的这一颗天才心脏只会为了你而怦然跳动哦？”才能俯瞰群星的天才少女，如是说。
　　感受着手掌间传来的细腻柔软以及透过柔软直达心间的心跳声，陆眠一把抱住了维尔薇。
　　他在笑着，两行有温度的泪顺脸颊滑下。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看吧，就连“神”也会败给人类的感情啊。

 第三十章 爱莉，我讨厌你（二合一）
　　【第八次大崩坏三个月后，第九次大崩坏接踵而至，其间诞生的第九律者在“穆大陆”出现并且引发巨大的黑洞一击破坏了整个大陆。】
　　【借由此举，祂成功将全球总人口缩减至原来的六分之一，并制造了深达数千米的无底海沟。】
　　【人类文明的因此彻底崩溃，幸存者只能艰辛的生存在世上。】
　　【即便第九律者最终被讨伐，死去的人也不会复生，一切的一切也再无法回到从前。】
　　【与此同时，在维尔薇这个绝世天才的帮助下，你成功完成了对自己的解构。】
　　【如今，万事俱备。】
　　【亲眼目睹人类文明的惨状与失败，你却只感时来天地同协力，继而怀着平静的心情将所有于崩坏中死去的人收拢在游戏的概念之中。】
　　【识之律者的权柄已尽归于你手，仍在苦世中挣扎的人们有了去处。】
　　【打造美丽新世界的“锻造锤”也已经落在你掌中，只需轻轻一催动，一切便可步入正轨。】
　　【那么就只剩下你眼中的那些闪耀之人如何抵达以及他们到底愿不愿意抵达新世界的问题了。】
　　【如何抵达的问题倒是不难，你早就提前让维尔薇用冰之律者的核心制造出了一批专门用于冻结时间以达到维生效果的休眠仓——停滞之键：万物休眠。】
　　【设定好时间，等世界轮回再造新的世界文明再将他们从休眠中放出来即可。】
　　【真正要考虑的是那些闪耀之人究竟愿不愿意就此安然赴往新世界。】
　　【帕朵、樱、维尔薇这三位你的妻子自不必多说，早就已经在备战下赛季了。】
　　【嗯，凯文的话，只要把事情原委和真相一并告知，相信他会有正确的判断的。】
　　【梅比乌斯比起拯救世界、对抗崩坏什么的，她应该更倾心于为人类带来真正的进化。】
　　【千劫，里昂在新世界他就在新世界了，算是闪耀之人中最好懂的一个。】
　　【梅，她应该算是最早理解你的，估计也做好了迎接一切结局的准备了吧。】
　　【阿波尼亚这个努力的修女小姐绝对听你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
　　【格蕾修，小小家伙能有什么自我判断，跟着其他哥哥姐姐大抵也就走了。】
　　【华，她不太好说，但也应该会跟随其他闪耀之人一起吧。】
　　【至于剩下的伊甸和苏的心思由于相处时间过短你至少有一多半猜不透。】
　　【不过其他人都在了，他们难道还能自己脱离整个团队么？】
　　【什么？爱莉希雅？嘿嘿，哈哈......】
　　【当然，以上的一切预想都是最理想的情况，也有可能所有人都不愿前往你眸中的那个美丽新世界。】
　　【你心里还是不希望那种情况发生。】
　　【毕竟你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不会允许任何预料之外的错漏发生。】
　　【软的不行，那也就只能来硬的了，不是么？】
　　【大家毕竟相识一场，非必要的情况下你其实不想强迫任何一位闪耀之人。】
　　【......】
　　【心底怀揣着种种复杂的想法与考量，你以你自己的名义召开了逐火之蛾与游戏人生间的第三次联谊会。】
　　【虽然如今意识到即使渡过大崩坏并战胜律者人类也只会是失败者且一场崩坏中也实在招纳不到多少“新人”的逐火之蛾已经取消了举行迎新舞会的惯例，众人也实在都没什么心思参加联谊会。】
　　【但最后除了年纪太小确实不适合出席联谊会而陪在父母身边的格蕾修以及被你特别安排在万物休眠旁的维尔薇之外，其余的闪耀之人尽皆到齐，并无一人缺席。】
　　【看来，你在他们心中还是有着那么一些分量的，你不无欣慰的这样想。】
　　夜色帷幕将世界包裹，铺开星光点点。
　　游戏人生公司。
　　摇曳暖光下，众人久违地于此相聚，进行了一场不会令任何人感到轻松的联谊会。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宴席并未使用象征着“团圆”的圆桌，而是特别使用了一张足以于一侧容下所有到场之人的长桌。
　　陆眠坐在长桌最中间，他的身影似乎要融入身后落地窗间满映出的星与夜色间，说不出的肃穆、神圣。
　　在他右手边，帕朵、梅比乌斯、爱莉希雅、梅、阿波尼亚、伊甸安然静坐。
　　在他左手边，樱、华、千劫、凯文、苏、科斯魔依次排开。
　　见众人面色中或多或少都夹杂了些疲惫、丧气，陆眠面色不起波澜，缓声开口道：
　　“今日我借着‘联谊会’的名义将诸位邀请到游戏人生公司来，皆因我的‘计划’已经完备，也有了邀大家一同共赏一幕‘被尘封的真相’的余裕。
　　“尽知真我，尽数了解我的经历与我的想法后，我到底如何又是否应该相信，全凭你们自行明辨。”
　　话罢他也不等任何人反应什么，直将手掌摊开，展开了识之律者的权能。
　　尽数闪耀之人得以步入他的精神世界，一窥初次制作游戏时的新奇，与闪耀之人的陆续相遇并因此倾心，经历第三次崩坏后决心对抗崩坏，紧随而来的似乎昭示着“好心没好报”的那一次刺杀，以及在此之后彻底与人类文明切割以从更为宏观的角度布置出的人性计划。
　　得知整个人类文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窃据高位者被私心驱使着匿下了“崩坏侧的整体强度会随着人类文明科技的攀升而水涨船高”这样对于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信息，之后竟然又对慷慨赠出这条信息的陆眠实行了一次来自“逐火之蛾”的秘密刺杀。
　　除却早就已经知晓这种事情的帕朵、樱以及梅之外，其余闪耀之人脸上的表情和表现都很丰富：
　　有神色鄙夷低声暗骂的、有一脸悲悯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有不失仪态而眸光闪烁的、也有实在想不明白人类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而疑惑不解的......
　　此中，爱莉希雅的反应最为激烈。
　　神色似有悲伤的少女猛然站起身来，动作之大甚至带翻了身前桌上的盐瓶。
　　可她并未在意，仅望着陆眠颤声道：
　　“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爱莉，别告诉我你忘了那时的你刚刚邀请过我加入逐火之蛾一同拯救世界，我到底为什么要将这样恶心的事告知与你？”陆眠的回应不轻不重，却像是一柄能够宣判一切的审判锤，狠狠砸下。
　　闻言，爱莉希雅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有些后悔，如果她当初不贸然离开去进行什么世界旅行的话，一切的一切又是否都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呢？
　　陆眠没再安慰爱莉希雅些什么，也已经做不到了，他摊开自己的双手，状若要将一切包容：
　　“好了，现在作为我认可的闪耀之人的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评判我，当然，也请告知我你们的选择。”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他身旁早已做好准备的帕朵和樱就蓦然站起身来向着各自卧房的方向走去。
　　帕朵回到自己的卧房，在去往新世界等待与陆眠的重逢之前，她想先带上自己最为珍重的宝物——不是什么昂贵的金银珠宝，也不是几乎公司每层都有几颗的发财树。
　　她仅带了两张照片：一张婚纱照、一张全家福。
　　另一边，樱楼起了还在房间中摆弄游戏机的铃，也带上了她自己的婚纱照。
　　静静注视着照片上的自己身着“白无垢”站在陆眠身边时的模样，素日里不常笑的她嘴角轻勾起一抹绝美浅笑，却是紧了紧搂着怀中小家伙的手臂，问道：
　　“怕不怕？”
　　“姐夫一定不会让咱们有事的，不是么？”只带了自己的游戏机的铃人小鬼大地回了这么一句。
　　惹得樱脸上的浅笑笑意更深。
　　视线回到联谊会宴席间，第二批给出回应的是梅和梅比乌斯。
　　梅绕至陆眠身边，不端庄地抱了一下陆眠，“眠，我期待与你的重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向你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
　　少女快人快语，如是说完便转身朝着已经在方才的繁多记忆中标识出来的万物休眠陈列之处走去。
　　见状，梅比乌斯学着梅的样子来到陆眠身边，尖细幼嫩的嗓音婉转：
　　“我原本以为那些狗高层的神奇操作已经够刷新我认知的了，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比他们还猛。我倒是觉得眠你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只能想出这么‘温柔’的计划，还是不够极端哦。
　　“而作为你瞒了我这么久的‘惩罚’，下次再见面我要你配合我的实验。”
　　说着，她唇边洋溢起一抹狡黠而可爱的笑。
　　陆眠不可避免地跟着也轻松了一些，温声道：
　　“下次再见面，我很有可能就不是现在这种‘位格’了哦？”
　　“时至今日，我已能够完全明确你的‘特别’并不源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如果我说，我其实并不需要一位‘口口’呢？”留下这样一句令人遐想无限的话语后，仍未能掌握随地大小变的幼女扭动腰肢随梅的背影而去。
　　而就在这时，从一开始就沉默无言抱着盆向日葵的科斯魔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陆大哥，我们能带上一些‘别的人’么？”
　　听了这个问题，粗略知晓一些科斯魔人际关系的陆眠微微颔首，“你是说格蕾修和她的父母吧，可以啊，只要不是想着带上全人类，我都允许。”
　　闻声，作为直接提问者的科斯魔还没反应，尚未走远的梅比乌斯却是直直顿住，随之急忙转弯朝着游戏人生公司外走去。
　　光顾着因和那帮狗高层共事过深感耻辱以及和陆眠说一些调情的话了。
　　竟然一时把实验室里那几个助手给忘了。
　　她可不是因为感情什么的才要带上助手的哦，只是觉得被忽略的她们实在是太可怜了。
　　嗯，就是这样。
　　陆眠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目送梅比乌斯远去，随后伸手招来了阿波尼亚。
　　依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也不假装客气什么：
　　“我本不愿意强制命令你什么，但为防你自己突然想不开，所以，去吧，到那新世界去。”
　　就这样，阿波尼亚也被愉悦送走了。
　　紧接着，千劫和凯文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千劫这边好说，听到里昂已经在新世界等着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别的选项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面具青年微微冲陆眠点头示意，旋即迈步朝着万物休眠陈列地走去。
　　相较于干脆利落的千劫，同样冷淡的凯文明显有很多话想要说。
　　不过陆眠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仅站起身来替他理了理身上的红风衣，“去吧，但丁那个命硬的老小子也在新世界等着你呢。”
　　“...嗯......”明显被一击戳中内心最柔软地方的凯文轻点了点头，也随千劫而去。
　　待到走出几步后，他顿了顿，头也不回留下句：
　　“祝一切顺利。”
　　陆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大约的确是露出了笑容吧，“哈，会的。”
　　直到最后，除了陆眠外，一字排开可容纳下十三人的长桌只剩下了四人。
　　暂不提爱莉希雅。
　　剩下的华、伊甸以及苏面面相觑，最后也都跟着站起身来。
　　大家都出奇一致地选择去往新世界了，那他们三个不跟着去是不是就不礼貌了？
　　故而，最后的最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席间只剩下了爱莉希雅自己一个人。
　　完美无瑕的粉色妖精小姐终是褪了色，她像是个被剥夺一切的失败者，双眼无神望向陆眠。
　　唯独这时，整场宴间都没有过多少表情浮动的陆眠露出了一个轻笑，“别这么看着我啊，爱莉，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往新世界就好。”
　　“那这个世界上剩下的人呢？那你呢？”爱莉希雅如是反问道。
　　陆眠的脸上神情变幻，最终温声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会问出这种话来，所以我才这么‘讨厌’你啊，爱莉希雅。”

 第三十一章 奥托、卡莲，我可以么？（二合一）
　　摇曳灯光下，陆眠俯视着爱莉希雅。
　　他神色莫名，温声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会问出这种话来，所以我才这么‘讨厌’你啊，爱莉希雅。”
　　讨厌？
　　爱莉希雅抬起无神双眼，无声注视着陆眠。
　　对方俊俏面庞上有不忍、有温柔，却是独独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厌恶。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就这么凝望着彼此，他们的时间似乎随着气氛的凝固而一同凝固。
　　“你讨厌我了吗？”当粉色妖精小姐如是问道。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是啊，讨厌啊。”
　　“那你会后悔与我的相遇吗？”当粉色妖精小姐又这般追问道。
　　男人哑然失笑，“不会，永远不会。”
　　爱莉希雅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眠的动作给轻易打断了。
　　就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男人轻轻牵起少女握拳摁在桌子上的素手，携其离席，去往房间中央悬挂着的金饰吊灯之下。
　　他们的动作很轻盈，就像是在无重力的星河间飘摇着跳出一曲优美的小步舞那般轻盈。
　　在房间中央，灯光璀璨照射的烘托下，陆眠蓦然对着爱莉希雅单膝下跪，旋即又掏出一物戴在爱莉希雅葱段般嫩白修长的左手无名指上。
　　那是一枚戒指——其上饰有淡粉色琉璃无瑕水晶花的精致戒指。
　　“我把我的‘爱和感性’给了梅，也给了其他每个与我相遇的闪耀之人相应的东西。
　　“现在，爱莉希雅，我把我的‘自私’给你。”陆眠如是说，脸上是难以抹去的微笑。
　　爱莉希雅无言注视着只对自己流露出微笑的陆眠，又抬起左手看了看其上戴着的戒指。
　　眼下的场景其实是她心中隐隐期待了许久的，可为什么此时的她并没有感到开心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少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不再能做到了。
　　她的身体不再受她控制，无力倾倒而被身前的男人温柔接住搂在怀中。
　　啊，是那枚戒指在作祟吧。
　　陆眠怀里抱着爱莉希雅，怅然道：
　　“由于思考的底层逻辑截然不同，你一定不会同意我所预想的一切；当然，我也不会因此退步。故而必须要使用这种手段，谢谢你时至今日都仍没有对我设防。
　　“现在，请与我一同见证。”
　　话罢，他当即动用了识之律者的全部权能。
　　霎时间，一个相似却又未经战火摧残的精神世界无限展开，叠加在此世之上。
　　包括陆眠与爱莉希雅，所有幸存者都被拉扯进了这个美好到完全摒弃了真实性的精神世界中。
　　于精神世界中见到早已逝去的亲人、故友，人们或悲喜交加到情难自已、或无言沉默凝望眼前一切直当自己是精神失常......
　　陆眠与爱莉希雅静立于高天之上，以俯视的姿态将一切的一切尽收眼底。
　　见竟无一人质疑世界的虚假，已经能够开口说些什么的爱莉希雅抿了抿唇，嗫嚅道：
　　“这样‘虚假’的世界，能为人们带来‘真正’的幸福么？”
　　“这个世界或许是虚假的，是由我亲手勾勒出的虚妄大梦；但我敢保证，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存在哦。
　　“所以，他们之间碰撞出的幸福火花一定不会也不应该会是虚假的。”以神性之姿俯视世界却又格外温柔的陆眠笑了笑，声音说不出的轻缓。
　　闻言，爱莉希雅瞳孔微缩了缩。
　　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眠，你是说？”
　　“在我得到识之律者的权柄后，我就发现我可以将那些死去的人的意识体刻录在我自身持有的‘概念’之中，”说着，陆眠轻笑了笑，不免有些得意，“所以也便有了眼下这一幕生者与死者之间的重逢。”
　　“......虽然再早逝去的人我无力挽回，但现在这样也还不错吧？我只能做到这些了......”沉默片刻，他又道。
　　爱莉希雅看着陆眠的侧脸，知其心意的她终是露出了浅浅笑意。
　　也是直到这时，她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道：
　　“眠，你知道么？曾经有段时间我感觉你变了，现在看来是那时的我想错了，你没变，一直都没变，还是一如往昔那般‘温柔’呢。”
　　尽管并不赞同，但陆眠并未反驳爱莉希雅有关于温柔的话题，而是面泛追忆，“是啊，我没变，你也没变，所以一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期望我能够因你而改变来着，但就目前来看，我失败了。”
　　听了这话，爱莉希雅难免心尖一疼。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她这般转移话题道。
　　将其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陆眠转过头看着普天之下因重逢而欢聚的人们，语气不疾不徐：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么？接下来我将挥下熔铸新世界的锻锤，至于那底火与薪柴，是我自己。
　　“如果你也不后悔与我的相遇的话，那就来找我吧，我会一直期待着的。”
　　【不求今生，许诺来生。】
　　【一番交谈过后，你与爱莉希雅都没了再多聊些什么的兴致。】
　　【你先是将所有活着的幸存者逐出了精神世界，在他们因重逢又分散而陷入更大的绝望之际，你至高无上的精神体于世界之上显现。】
　　【你以神性的姿态点化全数幸存者，并未过多解释些什么，仅告诉他们还想要再回到方才那个精神世界的话就当即大喊三声“我愿沉眠”来。】
　　【面临选择，幸存者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沉寂之中。】
　　【或许，或许在这种时候有一位闪耀之人能够站出来说些什么的话，他们还能燃起反抗、坚持下去的希望。】
　　【然而，差不多所有闪耀之人都已经在万物休眠中备战下赛季了。】
　　【其中略有些不愿备战下赛季的爱莉希雅也已经被你控制在身边了。】
　　【以上的假设从一开始就是伪命题。】
　　【过了好半晌，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高声重复了三遍你所说的那入梦的咒语。】
　　【声音落下，一石激起千层浪。】
　　【顷刻间，就像是点燃了什么烈性炸药一般，幸存者的群体炸开了锅。】
　　【有人开头，便也有人顺从。】
　　【不断有人喊出入梦的咒语，也不断有人因为他人喊出入梦的咒语而盲从。】
　　【就算有少数人仍试图坚持面对眼前的惨淡世界而不愿入梦，也无济于事。】
　　【更多数的人已经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们，这种前提下的坚持，分文不值。】
　　【最终，试图坚持的人也跟着放弃了挣扎。】
　　【见此情景，你的面色古井无波，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意外产生。】
　　【老实说，这就是你说出回到精神世界的条件是高声呼喊出三声“我愿沉眠”时已经能够预见到的结果。】
　　【人从来都无法割舍感情。】
　　【人们都会有亲人、朋友。】
　　【幸存下来的人中总会有想要再见到自己亲人、朋友的这种人。】
　　【而人类又总是乐于盲从。】
　　【只要那些想要再见到自己亲人、朋友的幸存者高声呼喊出三声“我愿沉眠”带起了放弃的风气，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带起其他人的顺从。】
　　【就算其他人去往那精神世界也见不到他们的亲人、朋友也无所谓，他们从众了，这就足够了。】
　　【最后的最后，那些仍望向坚持的人见到这种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情景，难道还能保持镇定么？】
　　【你不会看低人类的坚持，就像你从来都不会看低人类一般。】
　　【但，那些仍然坚持着的人就都是心坚如铁的人么？不见得吧。】
　　【总会有精神意志不坚定的人选择跟着放弃坚持，而只要他们放弃坚持，就会影响其他坚持者的意志。】
　　【直到事件结束，你预想世界上只会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不过你明显低估了崩坏带给人类的绝望；也高估了人类目前的精神状态。】
　　【幸存者尽皆入梦，世间再无一人留存。】
　　【至于会不会有人偷偷藏起来躲过探查。】
　　【不会的。】
　　【此时的你已能感到，世间的崩坏不再躁动，就像是失去了攻击目标的蜂群一般，回归了平静。】
　　【有关于“人类”的概念已经尽数从世间抹去，崩坏不会再爆发，律者也不会再诞生。】
　　【你并未在意满地安然“死去”的尸体，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的爱莉希雅一眼。】
　　【如你所料，她，不，祂果然不一般。】
　　【爱莉希雅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你对此抱有一定的好奇。】
　　【但除非爱莉希雅主动将她所隐瞒的秘密告诉你，不然你不会过多探寻什么。】
　　【待一切尘埃落定，你陪着爱莉希雅找到了仍存留存于逐火之蛾基地内部的胖可丁和迪路兽。】
　　【与你心意相通的她们已经知晓你要去做什么，却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仅一左一右亲了你一口。】

　　【突然被“啃”了两口的你不可避免失了神，好半晌好半晌才一脸幸福的由心而发地笑了。】
　　【......】
　　【在请求爱莉希雅照顾好胖可丁和迪路兽并得到了相应的承诺后，你与她们挨个道别，随后将她们送进了万物休眠的维生舱。】
　　【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有可能不受你的控制，因而容不得半点意外。】
　　【再说了，现在的你也无力再照顾她们啦。】
　　【愿她们幸福吧。】
　　【就这样，你抱着以上想法隔绝了自己在此世间最后的人性牵挂。】
　　【当维生舱闭合的那一刹那，尚未陷入沉眠的爱莉希雅看到了你的脸上的表情变化——由人性的温情陡然变成了神性的空洞与冰冷。】
　　【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少女伸出手欲要敲击维生舱的舱门却不再能做到了。】
　　【巨大的无力与困倦将她席卷。】
　　【她睡着了。】
　　【维生舱外，你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接下来，你应该解放自己体内全部的“游戏”概念并借此冲乱整个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确保在那个美丽新世界中崩坏永远都只会是便利于人类的新能源，而不是会害死所有人的潘多拉魔盒。】
　　【这就是你有关于新世界的计划。】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的思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只是想法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改变。】
　　【你大可以尽数抛却人性的部分，就以神性的姿态掌控你想要掌控的一切。】
　　【你一定要为了那些闪耀之人与新世界而自爆你的神基么？】
　　【你不想这么做。】
　　【你试图拒绝“你”的计划。】
　　【你试图拒绝“你”的计划......】
　　【你试图拒绝“你”的计划！！！】
　　【然而，你失败了，彻彻底底。】
　　【今天想吃酸的，明天想吃甜的，人类就总是这么多变而无常的生物。】
　　【深知这种多变的你也早已能预想到登神而转变视角的你或许会摒弃此前的所有计划。】
　　【你从来都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出什么英雄事，自然也不认为自己能够靠自己的人性碾压神性。】
　　【所以，在意识到人性与神性对立这件事后，你便让维尔薇在你体内设下了一些禁制。】
　　【如今，一十三道禁制一同展开。】
　　【本该高高在上俯视或漠视一切的神明被生生压弯了脊背与身形，向着世界与新世界鞠躬。】
　　【在祂的背上，无穷光体裹挟着信息流一齐喷涌而出并不断蔓延直至将整个世界覆盖。】
　　【在“树”与“海”的点头认可之下，此间世界被“游戏”的概念侵染并修改了底层逻辑。】
　　【自不知道多少年后展开的那个新世界，会与无害的崩坏同行，崩坏中诞生的律者也会被赋予人性。】
　　【你真正做到了你想要做到的一切，为此不惜将自己也算计在其中。】
　　【看吧，世间美好因你而闪耀。】
　　【你并未在意这种事情。】
　　【在那漫无边际的纯白之中，你等来了一场重逢，一场不期而遇的重逢。】
　　【看着日夜思念的那两位“故人”，你仅仅只问了一句话。】

 第一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二合一）
　　诞生之时已至——其为修正万物之人；
　　加冕之时已至——其为使动一切之人；
　　诀别之时已至——其为放手世界之人。
　　终究完成灭世与创世之举的陆眠因解放了自身全部概念而再无法维持形体，瘫坐在地。
　　在目之所及的无边纯白之中，他的身体也跟着渐渐变成了光体，模糊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场不期而遇的重逢，一场比日夜思念还遥远的真正重逢，悄然而至。
　　在一片无边纯白中，两道身影缓缓浮现在他渐渐晕染开而看不清什么的视线里。
　　一个身着一袭白金流苏主教服。
　　一个纯白怪盗服打底，外披了件其实并不算合身的黑色长款风衣。
　　无穷纯白中，她们万分显眼。
　　一片模糊中，她们如此清晰。
　　陆眠看不清，真的什么都看不清。
　　可他的心，他心中藏着而鲜见与人诉说的“爱”已经辨明了来者的身份。
　　是奥托和卡莲啊......
　　恍惚间，陆眠蓦然回想起了他初次登神并直面“树”与“海”之时因窥见维尔薇的爱回想起奥托与卡莲时的那一刻的场景。
　　应与此刻别无二致。
　　是神格视线自带的“无限未来视”？
　　还是真的是过于真挚的爱总是这般相似，以至于回首望去只能看见重叠在一起的过重感情？
　　他心有疑惑，却并未过多计较什么。
　　他的心很小很小，现在差不多只能装得下“重逢”这两个字。
　　陆眠静静注视着日夜思念的两位“故人”携手向自己迈步走来。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纯白与光又都太刺眼了，他分不清他现在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真的分不清。
　　但，应该是在笑吧。
　　他如是想，不知为何就是无比确定，大抵比虚空万藏精妙计算出来的结果都确定。
　　与此同时，他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也有很多很多事想要让他的“小发明家”和“圣女殿下”知晓。
　　可到了最后，相信她们一定已经知道自己所经历的全部事情的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只问了句：
　　“我，可以么？”
　　伴随着话音落下，他少不免有些小得意。
　　看吧，勉强陪如此出色的你们走过了一小段可以笑着说无聊的路的我，其实也不差。
　　或许就是这样朴素的“自卑”与“骄傲”吧。
　　总而言之，陆眠抛出了重逢之后的第一个问题。
　　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在他温柔视线的无声凝望下，奥托与卡莲一同来到他的身边，随即便再顾不得什么仪态，跪坐在身前，一左一右抱住了他。
　　三颗久未靠近的心彼此贴在一起，传达着任谁也无法言说的温暖。
　　言语的肯定以及称赞，没有意义了。
　　【仅仅这么一会的相拥间，你得知了奥托与卡莲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踏出因模拟而构成的平行世界后，她们便开始横渡星海寻找你的存在，与此同时顺便收束己身的“概念”而升格为“神圣叙事线”中的唯一至高存在。】
　　【前一件事的进展很喜人，她们已经能够像现在这样隐约定位到你的存在并来平行世界找到你了。】
　　【至于后一件事嘛，倒也还算轻松。】
　　【世界当真纷繁，自然也有数不尽的“奥托”存在，不过除了本征世界的“愚者”与你的奥托之外，其他平行世界中的奥托要么直接就死了，要么做了好人也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而唯一有挣扎可能的本征世界“愚者”已经在你的奥托的指引下着手准备踏上独属于他自己的“回家”的路，由他亲手开辟的“赎罪”的路。】
　　【剑指上了属于是。】
　　【因而，奥托的自身概念收束起来堪称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你并未过多在意奥托所说的收束概念的事，只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就够了。】
　　【你更在意的是“愚者”目前的状态，一个不会跳出来把一切美好事物破坏然后说什么“你我句式”的安分愚者什么的，这是什么梦里的美好发展啊？】
　　【你甚至开始有点期待与那位“愚者”的相见了，真不敢想到时候究竟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而见奥托说完了她想说的，一旁的卡莲也开始向你汇报起来她的状况。】
　　【与本征世界发展相同，其他“每一个”平行世界的卡莲都死了，很稳定。】
　　【所以，她的收束比奥托还要轻松一些。】
　　【如果不是下意识想到这真的会很怪并且还有些在意自己的形象的话，你一定会跟着缝上一句好似。】
　　【......】
　　【温存太短，浮生太长。】
　　【悲欢离合总散聚，来时去时太匆匆。】
　　【明明也没感觉过了多久，你、奥托以及卡莲之间的时间便都到了。】
　　【出乎意料的，这次离别并没有给你们双方带来类似于悲痛之类的负面情绪。】
　　【因为重逢已然不再遥远，就藏在未来的某一个明天中静待发现。】
　　【在最后的一点时光里，你们三个相拥在一起，汇聚成不分彼此的一团光点，最终消弭于天地间。】
　　【你死了。】
　　-----------------
　　【在不知多少年后的世界中，就如轮回一般，人类文明再度于重塑的大地之上诞生。】
　　【这一次，崩坏不再是人类文明的敌人。】
　　【人类文明中的人类也不会再有为一己私欲将所有人推上生死赌桌的败类。】
　　【心中被种下美好种子的人类空前团结，不经分裂、不起战争。】
　　【人类社会中，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
　　【纵不教人人向善，因一时之念拥抱内心黑暗者，亦寥寥无几，可作细数。】
　　【除此之外，于世界重启前的一众闪耀之人也在新世界中苏醒过来。】
　　【穿一袭红色风衣、板着脸的凯文被但丁库库拍着肩膀笑骂风骚。】
　　【大概算是睡了一觉就重逢里昂与千劫抱在一起，欢庆新生。】
　　【......】
　　【是否查看更多结局，是/否。】
　　夜，圣芙蕾雅学园，教师宿舍。
　　从模拟中彻底退了出来而“久违”地躺在自己卧室床上的陆眠看着眼前突然弹出来的选项。
　　略一思忖，最终按下了“否”的按钮。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会从现在开始期待与那些心中还惦念着他的人的重逢，但看结局什么的还是不必了吧。
　　主要是他看了也什么都干不了，再看到些什么不好的场景心疼坏喽，又只能干着急，犯不上。
　　就这样吧，他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了。
　　还是先看看近处的模拟奖励吧。
　　罪孽深重的男人不关心自己留下的情债，他开始一条一条浏览自己得到的一大堆系统奖励与点数。
　　【一念灭世，仍为残魂留一席安所；一念创世，始教天下人心存光明。】
　　【文字与简略记录承载不了你所作所为的重量，也体现不出你对世间的影响。】
　　【发放点数，20000。】
　　【发放奖励，一条围巾。】
　　【发放奖励，一团暖光。】
　　【发放奖励，一块刻印。】
　　【红围巾（持有者可一定程度削减自身经受到的一切伤害）】
　　【手工粗糙、外观也着实称不上好看，可就是能令人感到格外温暖。其中蕴含的，是某位笨拙姑娘的真挚情感，以及能使“人性”压倒“神性”的热烈爱意。】
　　【神之本源（“树”与“海”已然见证）】

　　【一团温暖无比而又令人感到至高无上的暖光，其间承载着属于“神”的概念。继续向前吧，“游戏”通关的方法早已写下。】

　　【十三闪耀之刻印（由你眸中的闪耀之人通力回赠出的一枚刻印，可定向强化神之键能力）】
　　【此中蕴含的，是闪耀之人们对能够与你相遇这件事以及你本人的感激。注意，刻印中并没有爱莉希雅的存在，毕竟，你的刻印中从来没有“自私”这一项啊。】
　　陆眠承受着这一连串的信息轰炸，已经有过一次相似经历的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仅顿了几秒，随后便直接开始分析起此次模拟的奖励来。
　　首先是整整两万点的系统点数。
　　芜湖，起飞！
　　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请为我欢呼，请为我喝喝喝，喝彩！
　　以上便是陆眠看到两万点系统点数时的真实想法，这倒也不能怪他不矜持，任谁一下子从一个苦哈哈的百元户飞升至万元户行列，怕不是都会如此吧？
　　甚至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花。
　　愉悦了一小会后，陆眠轻摇了摇头，再度查看起剩下的模拟奖励来。
　　嗯，一件由他的妻子樱亲手编织并送出的，提供全属性伤害免伤的围巾。
　　芜湖，起飞！
　　从未如此...咳咳。
　　总之就是好，无需多言。
　　再接着看下去，一团名为“神之本源”并且处处都透露着厉害和神秘的玄乎暖光，很厉害。
　　但像这种一时半会都猜不到到底有什么用的东西，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暂且无视。
　　这般想着，陆眠随手将本源按在仓库中压了箱底，打算日后等系统从她“娘家”那边回来再问问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随后，他又将目光望向最后一件奖励，那件最为引人注目“十三闪耀之刻印”。
　　比起他所赠出的“抽象”刻印，这件十三闪耀之刻印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一块巴掌大小的正六边形板子上，十三闪耀之人的Q版头像跃然其上。
　　板子的最中间有一个圆形空洞，不知是代表他，还是代表从来都没接触过刻印这种东西的爱莉希雅。
　　不过，比起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似乎还有更值得关注的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眠再度仔细研读了一遍十三闪耀之刻印的介绍，紧接着又感受了一遍其与虚空万藏间若有若无的联系。
　　最后得出结论：
　　嗯，大概意思是他现在可以无视任何前提条件令神之键展露出超限形态，也可以用虚空万藏拟态出神之键的超限形态了。
　　芜湖，起飞！
　　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新得到的能力太多，以至于陆眠兴奋得当即就想要跑去训练场都好好试一试，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还没好完全的肌肉。
　　“嘶——”
　　伴随着倒吸冷气的声音，终于反应过来并认清自己现在还是一名“伤员”的陆眠躺回床上。
　　望着窗外一片温柔祥和的夜色，他感受着黑渊白花疗愈身体带来的阵阵温暖，缓缓合上双眼。
　　急不得，急不得，还待从长计议。
　　-----------------
　　翌日清晨。
　　陆眠从床上悠悠醒转。
　　真是美好的新一天啊。
　　小鸟在歌唱，鲜花在绽放，如果没有突然从眼前出现的信息屏幕就好了。
　　陆眠不动声色从床上靠坐起来，实在有些分辨不清眼前这个信息屏幕究竟是什么的他不确定道：
　　“这是？”
　　一秒，两秒。
　　“滋滋——”
　　足足两秒过去，随着一声信息流紊乱的声音落下，原本是雪花屏的信息屏幕上有了画面。
　　但见得一个留着浅绿色长发的稚嫩少女微微歪头凑在对面的屏幕前，因镜头凸显，她的小脸显得有些圆润，更显可爱。
　　不是不愿意透露姓名也不愿意研究生发水的蛇蛇博士梅比乌斯，又能是谁。
　　陆眠沉默注视着梅比乌斯，一时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种在他主观视角里就相隔了一晚上的分别，也确实碰撞不出什么重逢的喜悦吧？
　　然而，对面的梅比乌斯显然不这么想。
　　少女见了陆眠的身影，抿了抿唇，矜持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轻笑起来：
　　“维尔薇那家伙平日里不爱说话，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格外靠谱的嘛。眠，你过得还好么？”
　　闻言，也不知自己现在究竟是好是坏的陆眠只得露出一个“想要使用炎拳”的笑容，“还行吧，你们呢？过得还算顺遂么？”
　　“除了爱莉希雅之外，我们过得都还好。”梅比乌斯如是回应道。

 第二章 我们终将重逢（三合一）
　　听了梅比乌斯关于“过得怎么样”的问题，陆眠含糊其辞道：
　　“还行吧，你们呢？过得还算顺遂么？”
　　“除了爱莉希雅之外，我们过得都还好。”梅比乌斯如是回应。
　　略一思忖，她开始接着解说起来，“或许，不，一定是因为与你相遇的缘故，从新世界中苏醒过来的我们都意外获得了遇见无数个平行世界之外的自己并将其存在与概念收束的能力。
　　“也因此获知‘意外存活下来’的我们中的有些人无论如何都会随着世界发展死去，没有任何哪怕一丝存活下来的可能。
　　“但就目前来看，这‘必死的结局’其实应该称得上是一件好事，毕竟那些已经消逝的存在的概念与存在收束起来非常轻松，反之则会出乎意料的麻烦。”

　　话说到这里，少女面露些许狡黠，有意而为之地卖了个关子。
　　对此，知其心意的陆眠也是从善如流，当即像个好奇宝宝似地提问道：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麻烦呢？”
　　梅比乌斯满意地吐了吐小舌头，这才继续开口，“我们之中确定能够在前文明毁灭后幸存下来的只有：凯文、格蕾修、华、苏。
　　“凯文他现在就正在跟其他所有平行世界中存活下来的他自己进行搏斗。”
　　听闻这话，陆眠面上神色丝毫不动，心底却是颇起了一阵波澜。
　　我趣，这得是多少个“凯文老祖”在搏斗啊，无数位至尊大战至巅峰，道都给磨破了！
　　等等，他们是在哪打起来的？量子之海么？
　　想到这里，陆眠神色陡然一紧。
　　他并不担心量子之海会不会有什么事。
　　像这样的“小打小闹”估计顶多也就让对方比平常再多喘几口气？
　　他真正担心的是目前尚且处于量子之海中捞不回来的希儿·芙乐艾。
　　这姑娘要是被战斗余波意外震碎喽，那他用其驯服小鸭头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唉，希望人没事吧。
　　见陆眠突然面露关切，梅比乌斯明显会错了意，轻声宽慰道：
　　“别担心，有你的刻印加持的凯文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要想结束这场注定旷日持久的淘汰赛还需要些时间罢了，这也是我说的麻烦的地方。
　　“当然，有相对麻烦自然也有相对轻松，格蕾修和华面对的情况就好了不少。与凯文知晓一切后怀揣着‘敬意’亲手将其他自己送入沉眠而强行发起战斗不同，格蕾修这小家伙放弃了收束，因而也不用为此忙里忙外。
　　“华的情况则更为特殊一些，她目前只找到了一个活着的她自己，其坐标就在你所处的世界。现在她们两个已经有过一定的联系，这也是咱们现在能够像这样建立通讯的直接原因。”
　　“那，苏呢？”听了梅比乌斯的讲述后，陆眠轻点了点头又问道。
　　闻言，梅比乌斯神色莫名，有些像是在憋笑，“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太惊讶，苏，他已经在和自己搏斗的过程中死去了。”
　　“啊？”听闻这个劲爆到不能再劲爆的消息，陆眠不可避免地怔了怔，没能回上话来。
　　苏，这波是不是你打得有问题？
　　怎么大家都好好的，到你这就拉垮了呢？
　　梅比乌斯见自己眼前这个仅凭一己之力就将一切算计在内的男人也会露出呆愣的表情，心里本就不多的少许幽怨尽数散去，亦终是再憋不住笑意，乐不可支地“咯咯”笑了起来。
　　一时花枝招展，风光无限。
　　见此情景，陆眠哪还不知他这是被狡猾无比的蛇蛇博士给“耍”了，却是丝毫不恼。
　　直静静注视、欣赏着少女不曾流与外人的娇憨可爱，不再言语。
　　笑，笑时还似旧温柔。
　　过了一小会，梅比乌斯笑意余温渐熄，“苏那小子道德底线高、有自己的坚持、不喜欢暴力同时还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所以和其他自己组了个团遨游诸天去了。”
　　不过刚刚她的说法也不能说不对，毕竟在这之前苏确实遇到了个“特别的自己”还差点被丹砂了......
　　之后，梅比乌斯又给陆眠简单讲解了一下其他身上没有收束概念与存在压力的闪耀之人的日常生活。

　　已经恢复全盛实力的但丁搬了张塑料座椅观战凯文打擂台赛。
　　维尔薇一心研究着能够打通两界的高科技装置，帕朵和樱则分别带着猫咪朋友和自己的妹妹铃陪在她身边，防止其过于孤单。
　　阿波尼亚建立了一座教堂，日复一日过着平淡而平凡的生活。
　　顺带一提，教堂之中供奉着的“神明”虽然因避讳而面容小有模糊，却也不难看出就是一手破灭旧世界、一手创造新世界的陆眠本人。
　　千劫与里昂去某个地方的西边当了一阵子的力工攒了足够多的钱，随后一同开启了一场说走就走、走到哪里是哪里的世界旅行。
　　科斯魔因世界和平没了当英雄的机会，故而专心侍弄起那盆会源源不断产生阳光的向日葵来。
　　至于梅比乌斯自己则和梅凭借着对金苹果的解构研究开了一家名为“保护伞”的制药公司，承诺攻克除脱发外的一切疑难杂症。
　　什么？
　　爱莉希雅？
　　她啊，她带着胖可丁和迪路兽起了一座同名为“游戏人生”的游戏公司，还请了伊甸作为公司的品牌形象代言人兼游戏音乐总顾问。
　　老灵感大盗了......
　　看来大家过得就算不能称为幸福也算得上是小有顺遂了啊，真好啊。
　　在最后的最后，梅比乌斯向陆眠要了一个承诺——一个绝对会等待他们之间重逢的承诺。
　　“重逢不会遥远，无论是谁，我都会一直抱有相应的期待的。”不常许诺什么的陆眠笑着如是说。
　　回应他的，是少女同样幸福的轻笑。
　　在那之前，先好好生活吧，彼此都是。
　　-----------------
　　傍晚，圣芙蕾雅学园，教室走廊。
　　斜斜的夕阳自窗边映照而下，映亮了放课后少女们青春洋溢的笑颜。
　　身着教师正装的无量塔姬子看着身前被她留下的两位苦着脸的女学生，无奈而又苦口婆心道：
　　“下次不准再在课堂上无视老师交头接耳，听到没？行了行了，你们也走吧。”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x2
　　看着上一秒还苦着脸的女学生下一秒就同其他放课后的少女般展露出明媚笑意，拎起书包转身并肩离去，无量塔姬子摇头轻笑了笑，回到教室整理起教案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刚刚离去的两名女学生竟去而复返。
　　“怎么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无量塔姬子如是问道。
　　回应她的，是两个垂直九十度的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鞠躬，以及仿佛事先排练过的异口同声的两句：
　　“对不起，姬子老师，姬子老师辛苦了，我们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在课堂上无视老师交头接耳，红豆泥私密马赛。”
　　啊？
　　看着真诚得像是刚刚被洗过脑的两人，无量塔姬子微微歪了歪头。
　　态度挺好，但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变成这样的？是突如其来的同理心吗？
　　思忖半晌，她柔声开口道：
　　“无论如何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是好事，老师接受你们的道歉。”
　　闻声，两名女学生这才直起腰板，笑着向无量塔姬子道了别。
　　望着她们一同离去的背影，无意间听到几声“陆眠”这个名字的无量塔姬子蓦然回想起来她们课上交头接耳的内容好像就是陆眠来着。

　　是那小子搞的鬼？
　　成熟女楞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真相。
　　另一边，保健室。
　　外套了件白大褂的陆眠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带温柔笑容愉悦送走了最后一位来找他“看病”却又什么都不说的女学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圣芙蕾雅学园的生活很慢，也很平淡。
　　不过这一切与已经通过黑渊白花快速养好了身上所有的伤的他并无多大关联。
　　这一次，他为自己制定了更加合理同时又不失周密的训练计划。
　　伴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实力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生活整体也处于一个痛并快乐的状态。
　　与此同时他开始像现在这样更加注重日常间的工作与生活，也会试着给自己放一些假。
　　至少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把训练当成日常生活的高压做法。
　　只不过，日常间的工作出了那么一点小问题。
　　此前初到圣芙蕾雅学园之时陆眠就曾受到过女学生们的疯狂追求，更有甚者只求留种。
　　而由于本人并没有什么日在圣芙蕾雅并狠狠拔高圣芙蕾雅学园生育率之类的想法，他婉拒了过于大胆以及稍有苗头的所有女学生们，并拿出了教育奥托和卡莲的力气给她们谈理想、铺希望。

　　效果很好，受到他教育的少女们大为感动而痛改前非并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说。
　　圣芙蕾雅学园内还在一夜之间多出来了两个看起来好像只是为了用来拉踩倒霉的历史老师“瓦尔特·杨”的奇怪榜单。
　　可就目前看来，这次教育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完完全全好过头了。
　　女学生们对陆眠的追求进一步转化成了追捧。
　　以至于现在来看心理问题整得跟朝圣似的，一句话的交流也没有，就光是和他对视几分钟女学生们就能补充到美好能量进而自己开心起来。
　　就，挺怪的吧。
　　陆眠轻摇了摇头，算了算坐班时间已经到了的他朝着保健室门的方向走去，欲要结束今天的工作。
　　而就在这时，保健室的门动了。
　　也没听到敲门声，就见原本紧闭着的门板嘎吱打开一个斜角，一只身姿曼妙但看起来就是不怎么聪明的白毛团子从中狗狗祟祟探出半个身子。
　　不是琪亚娜，还能是谁？
　　见陆眠一言不发望来，“肩上斜挎着小书包”的琪亚娜也是没有丝毫见外，嘿嘿笑着从门缝溜进保健室捏，又反手关上了门。
　　做完这一切，她才甩了甩辫子道：
　　“诶嘿嘿，阿眠你现在还在工作时间么？”
　　你都这么进来又把门给关上了，我究竟是不是工作时间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么？
　　如是想着，陆眠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走到琪亚娜身边一手虚揽着将其带到办公桌后他常坐的皮质座椅上，随后随后抽了张椅子坐在一旁。
　　也不说话，只拄着脸注视身旁少女，作“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状。
　　见此情景，琪亚娜也非常配合，伸手就从随身挎着的小书包中掏出一本书、一个本子以及一根笔，默不作声抄写起来。
　　边抄写，便“嘶哈”得唉声叹气做出一副“我真的好难过哦，快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苦哈哈表情。
　　陆眠就这么静静看着突然装模作样戴上痛苦面具的琪亚娜，眼底是怎么也抹不去的笑意。
　　实际上，这并不是琪亚娜第一次这么做。
　　昨天来保健室的时候她就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表情。
　　都这样了还看不出对方的用意，那陆眠现在也可以不用当什么心理医生了，去当健身教练吧。
　　进行无意义的抄写，这并不像是假装用功学习，反倒更像是在，撒娇？
　　心中带着确定如是猜测着，陆眠面上轻笑，状若无比心疼道：
　　“诶呦，这是抄什么这么辛苦啊，要不我也来帮你抄一点吧？”
　　闻声，琪亚娜蔚蓝双眸猛地一亮，头上的呆毛也如雷达般跟着摆动起来，“阿眠你还挺会疼人儿，不过这说到底还是不太好吧？毕竟是姬子阿姨给我一个人的惩罚。”
　　猫猫虫话是这么说，可明明嘴上说着不要，她的身体却格外诚实而自然地借着推脱的功夫将书本与笔一同推到了陆眠身前。
　　陆眠无声凝望那书本与笔，又看了看一脸“机灵”的琪亚娜，突然释怀的笑。
　　却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笔略过对方如鬼画符般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纸张，刷刷抄写起来。
　　见状，一旁的琪亚娜跟着呲牙笑了笑，随之绕到了陆眠的身后为其轻轻按揉起肩膀来。
　　陆眠抄写着课文，同时感受着两肩之上纤纤素手传来的力道。
　　时轻、时重，完全不熟练，但反正也有一丝名为青涩的特别韵味与少女的真挚心意夹杂其中。
　　嗯，斜方肌应该不会被捏成坏死。
　　心下这般评判着，他手上一刻不停飞出残影，面上神色不动借机问道：
　　“你说这抄写课文的活计是无量塔姬子老师为惩罚你给你添的？”
　　“是啊是啊，”见陆眠终于问到自己心中的问题，琪亚娜来了劲，俏脸上挂了几丝愤愤不平，“本小姐不就是没写姬子阿姨她布置的作业嘛，有必要这么罚我吗？这可是整整五十遍诶！？”
　　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陆眠看着课本上颇有些长度的课文，微微颔首，却并未急着站边。
　　从正常情况下来看，五十遍这个数字多多少少是有点抽象了。
　　但考虑到琪亚娜拒不认罪、悔罪并且乱攀关系的具体表现，这样的处罚竟然还意外挺合理。
　　并且这么看来琪亚娜会用两天时间来磨他的动机也已经完全浮出水面了。
　　众所周知，琪亚娜、无量塔姬子、雷电芽衣、布洛妮娅同住在无量塔姬子的教师宿舍里。
　　现在，无量塔姬子对于琪亚娜来说是“敌人”。
　　以雷电芽衣的性子又肯定不会支持不写作业这种叛逆的行为。
　　而彼此感情没有那么好的布洛妮娅大抵又只会嘲讽“笨蛋琪亚娜”或者根本不关心这种事。
　　那么，心里还有些小不服气的琪亚娜到底应该去谁那里寻求认同呢？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自明。
　　“总之我是真的觉得抄五十遍课文对我的学习一点帮助也没有。阿眠你怎么看，给评评理好不好嘛？”说着，琪亚娜撒娇似地轻摇了摇陆眠的身体。
　　被摇摇乐摇得前仰后合的陆眠声音微抖，却仍不失应有的温润，“抄课文抄五十遍确实不是很合理。”
　　然而，还不待身后少女因得到认可而露出高兴得意的表情，他又进一步补充道：
　　“但以无量塔姬子老师身为老师的视角来看，她做得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啊？”被两碗水端平的相对论弄得有些懵的琪亚娜歪了歪头，一双春生眸子紧盯着陆眠。
　　对此，陆眠稍稍措辞，“不要用这种看叛徒的眼神看我啊，罚抄罚抄嘛，本质意义上是为了‘罚’而不是为了学习知识。
　　“如果不重罚你的话，日后其他同学都学你不写作业班级就管不了了。琪亚娜，那现在我问你，如果你是老师碰到了不写作业的学生，你会怎么做？”
　　他的语气很轻，轻到不像是在教育开解，反而更像是密友间的悄悄话。
　　令人怎么也生不出反感来。
　　琪亚娜因而细细思索起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罚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用心感化，用爱的话语教诲？
　　问题是她自己都没听啊......
　　视角所限，陆眠看不见琪亚娜脸上的神情，也并未试着抬头去看，仅用手指指节敲了敲本子，“这一遍我已经抄完了，还有多少遍，我帮你一并抄了？”
　　“不用不用，这已经是最后一遍了，”本来也没多记仇的琪亚娜当即放下了思考，身子前倾巴望起陆眠抄写的东西来，“哇，阿眠你的字好漂亮喔。”
　　两人原本的姿势并不算越界，但随着傻丫头娇柔身子这一前倾，一切都变了。
　　感受着后脑处传来的软腻与磨蹭，陆眠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至于字迹的事情他并未过多在意。
　　他都能在体校考六百多分了，闲暇时练练字也没什么好说的。
　　琪亚娜伸手够着拿起本子，难得安静地欣赏起其上陆眠留下的锋锐而不失圆润的字迹。
　　纵横间，好一似耍了套剑法。
　　思及此，有被帅到的少女轻声开口道：
　　“阿眠...你，你可不可以教我练字啊？大家都说我的字像是狗爬......”
　　闻言，陆眠哑然失笑，“当然可以了。”
　　琪亚娜字写锝像是狗爬并不让人意外，倒不如说跟着齐格飞这个粗枝大叶的大老爷们长大的她还能会写字才真是令人意外。
　　“嘻嘻，就知道阿眠你最好了，”如是说着，琪亚娜开始一一将课本与笔收进自己的小书包，“这份课文抄写的这么好看我才不舍得交给姬子阿姨嘞，这就回去再重新抄写一份。”
　　话罢，便笑呵呵一路小跑着离开。
　　陆眠目送琪亚娜离去，直至其倩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方才收回目光。
　　不愧是虫虫，光是看着都能让人感到轻松愉悦。
　　希望她能永远保持着这股天真浪漫，一直幸福、开朗下去吧。
　　陆眠望了望窗外渐渐入夜的天色，再度站起身来欲要下班。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位留着紫色长发的美少女推门而入。
　　是雷电芽衣。
　　见状，也知自己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陆眠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抬手示意雷电芽衣自己找地方坐。
　　雷电芽衣小心翼翼关严实了身后的保健室门，随后又来到办公桌前坐下。
　　她面露些许扭捏，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很经典：
　　“陆眠，我有一个朋友......”
　　“是琪亚娜？布洛妮娅？无量塔姬子？还是在圣芙蕾雅学园里新认识的朋友？总不可能是截止现在还留在长空市的那些‘朋友’吧？”陆眠没有拖沓什么，而是这般颇有些直接地问道。
　　雷电芽衣被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整不会了，半晌方才支支吾吾道：
　　“好吧......我说的‘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
　　陆眠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这才对嘛，心理问题就是要敞开了说，放心，这没别人，我也不会把你的秘密和心里的想法暴露给别人的。怎么，不信任我么？”
　　“怎么会？”雷电芽衣先是坚决否定了陆眠的说法，随后方才透露出自己的困惑，“虽然也在圣芙蕾雅学园里平常而平淡的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时至今日我对‘自己’仍有疑惑。”

 第三章 给姬子治病（二合一）
　　经过陆眠一番话语开导，雷电芽衣也放下了限制自己的扭扭捏捏，“虽然也在圣芙蕾雅学园里平常而平淡的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时至今日我对‘自己’仍有疑惑。”
　　“是因为律者小姐的事么？”陆眠虽是疑问，语气却带了股说不出的肯定。
　　不出所料，雷电芽衣神色复杂轻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问题就有很多个深入角度了。
　　陆眠眸光流转，缓声开口道：
　　“怎么，和律者小姐之间的相处出了一些问题？还是不太适应一时之间的身份转变？”
　　“是长空市的事......”说着，雷电芽衣轻垂下眼睑，抿了抿唇。
　　闻言，陆眠挑了挑眉，也没惊讶什么。
　　因为这很正常，正常到完全不需要惊讶。
　　第三次崩坏于长空市爆发并波及到了周边城市，直接造成了上百万人的死去。
　　而雷电芽衣身为在第三次崩坏中诞生的第三律者，自然也就成了明面上唯一的“罪魁祸首”。
　　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变了，自己还莫名其妙担起了“害死上百万人”的深重罪孽。
　　怕不是可着整个世界找都没有哪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能够接受这种事吧？
　　家道中落又逢校园地位一落千丈而经受冷暴力式的校园霸凌之际，雷电芽衣心底曾不止一次浮现过“如果世界毁灭的话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说起来，她心底还是不愿见到这种事情发生的，会因此感到迷茫并产生自责的阴郁情绪也再正常不过。
　　不过，雷电芽衣不知道的是，在此次事件中她只是一个背了黑锅的倒霉蛋，此外有很大可能身为律者的她其实和那上百万人的死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就陆眠目前所知的信息可以确定：
　　第三次崩坏从头到尾都是由可可利亚那个沟槽的疯女人一手策划的，或许还借助了一些外力，但她绝对是其中最大的出生，所作所为堪称罄竹难书。
　　因为她有意陷害，雷电芽衣的亲生父亲，任职逆熵ME社（Massive Electric株式会社）社长的雷电龙马被扣上了“假借融资开发超高频电磁场约束之名骗取约34亿美金”的滔天罪名，不仅被董事会罢免了社长职位，还遭受牢狱之灾，名声一落千丈。
　　此举也害得雷电芽衣一夜间从高贵的大小姐落魄成了罪犯的女儿，经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校园霸凌。
　　这还不算完，最离谱的是可可利亚为了达成她自己的目的还一直有意人工增加拔高长空市的崩坏能浓度，亲手引发了第三次崩坏。
　　故而，极有可能是第三次崩坏先在长空市爆发，雷电芽衣才成为律者。
　　而不是雷电芽衣成为律者引发了第三次崩坏。
　　先后顺序很重要。
　　陆眠沉默着，一条一条理清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却最终没有选择将之尽数倾诉给雷电芽衣。
　　原因很简单，他提前知晓“剧情”才清楚雷电龙马锒铛入狱是被可可利亚陷害、第三次崩坏也是由可可利亚一手操办。
　　前者的真相在天命资料库中属于敌对势力丑闻，优先级不高也没什么加密，他现在手里就有一份。
　　但后者已经经过加密，查不到相关资料，却是不好愣说给雷电芽衣并让其相信。
　　就这样，两人无言相对。
　　良久，良久。
　　陆眠方才有了新动作。
　　但见他随手抽出一张洁白纸张将其对半而分，一半撕成碎纸片；一半折成一朵纸玫瑰。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碎纸片拢到一起丢进垃圾桶，随后抬手将纸玫瑰送给雷电芽衣。
　　尚不知这就是“问题”的答案的雷电芽衣会错了意，白净的脸蛋上悄然流露出一抹羞涩绯红，却并未拒绝，微微低着头接过纸玫瑰偷偷欣赏起来。
　　看了一小会后方才不知是羞是喜地道了声：
　　“谢谢。”
　　陆眠欣赏着雷电芽衣的可爱模样，也没不解风情地解释自己的行为，“看吧，同样一张纸在不同的运用下就会出现不同的结果。有可能是会被丢进垃圾桶中的废纸碎片，也有可能是聊表心意的美丽花朵。
　　“你身上的能力就像是这一张纸，须知，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纸，而是将纸变成千种模样的手，双手背后的人。这便是我的回答了，所以，继续前进吧。
　　“况且，无论如何与你‘一心所出’的律者小姐都不会害你，不是么？”
　　已经独立的人大抵都是不需要其他人意见的。
　　因为有些事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懂的。
　　不过，雷电芽衣听着陆眠的开解，看着手中美丽的纸玫瑰，还是感觉心中舒服了不少，面上也跟着挂起一抹无比美好的浅笑。
　　那么，这一趟就算是来对了。
　　陆眠静静注视着雷电芽衣面上表情的变化，从桌旁堆放着的一摞书中抽出一张文件推了过去，“当然，如果芽衣你还是无法摆脱迷茫的话，那就看看这个吧。”
　　闻声，雷电芽衣收敛了笑意，放下纸玫瑰，转而双手拿起那一张文件。
　　待到真正看清文件记录内容，她瞳孔微缩，捏着文件边缘的玉指不自觉用力将纸张捏得褶皱。
　　只因其上赫然记载着“雷电龙马经济弊案”的事情经过与全部真相。
　　原来爸爸他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情......
　　“这，这是真的么？”雷电芽衣也不知自己心下是惊喜更多还是愤恨更多，更不清楚该露出什么表情，她的声音微微泛冷。
　　事已至此，陆眠没有再说些什么宽慰的软话，而是直截了当地肯定道：
　　“这份文件是从作为逆熵‘敌对组织’的天命数据库中整理、打印出来的，基本属于事实。”
　　“也就是说，爸爸锒铛入狱和我遭受到的那些事情都是这个叫‘可可利亚’的女人搞的鬼。”得到陆眠确切的肯定后，雷电芽衣如是呢喃着。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气质悄然转变，琉璃眸中绽放出的那一抹浅紫也跟着愈发妖异。
　　周围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整整三秒过去，雷电芽衣周身萦绕的那一股玄之又玄的气势即将攀登至顶峰。
　　就在这时，她本人却又好似如梦初醒般一个激灵，摇了摇头，强行压下了心中激动复杂的心绪，进而迫使自己缓和下来。
　　少女面露后怕喘吁着，吐气如兰，又止不住地悄悄观察起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的表情来。
　　然而，直到观察到最后她也只在对方俊俏的面庞上看到了一个不变的表情：
　　微笑，毫无保留的微笑，一如应承天光而高悬于蓝天之上的温暖却又不令人感到刺眼的微笑。
　　目睹这个笑容，就好像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如是想着，她仍有些起伏的心绪也跟着渐渐平稳。
　　又过了一小会，终于彻底冷静下来的雷电芽衣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不知在何种感情驱使下倏忽问了句：
　　“陆眠，你难道不怕我么？”
　　“这可真是个‘傻芙芙’的问题，”直面律者芽衣都没有任何哪怕一丝慌乱的陆眠笑容不减，“问题的答案不是已经通过你的行为呈现在咱们面前了吗？”
　　有些东西从来都是不言自明，也无需辩驳的。
　　就像是正常人就算不偏好光明也绝对不会觉得光是可怕的东西。
　　突然得知把自己亲生父亲陷害入狱又把自己原本美好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狗东西，却仍能在极端愤怒之下为他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傻”姑娘，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陆眠话语中的深层意思并不难懂，不用猜雷电芽衣也能感受得出来。
　　明明不是什么能轻易牵扯起人的情绪的动听话语，可少女偏是鼻尖一酸，双眼晶莹间闪过水润之光。
　　她微微扬起下巴，轻抽了抽琼鼻，又狠狠眨了眨眼，随后方才开口，音色轻颤，带了几许淡淡揶揄：
　　“啊啊，还真是‘温柔’呢，你平常对别的女孩也总是这样吗？”

　　好家伙，送命题？
　　陆眠好歹也是能和爱莉希雅打拉扯的存在，自然不会被这种小问题问住。
　　当即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好好好，多谢芽衣你的提醒，我必可活用于下一次！”
　　“啊？恶劣得这么直白啊？不过，倒是意外的不令人感到讨厌呢，嘻嘻。”话还没说到一半，雷电芽衣便轻巧起身一路小跑跑向门外。
　　只给陆眠留下一个背影、俏皮摆动的发尾以及一声轻轻的道别。
　　话语飘飘摇摇落在地上，更胜落于心尖，微痒。
　　真好啊，这才有点青春少女的样子嘛。
　　心中想法一瞬而过，陆眠又双叒叕站起身来，微眯了眯眼又再度望了望窗外已经入夜的茫茫天色，当即决定现在下班。
　　却又蓦然瞥见保健室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成熟靓丽的身影，此时正斜斜倚在门框上。
　　红发似火、身材爆炸的成熟女人，不是无量塔姬子还能是谁？
　　见此情景，刚刚站起来没多久的陆眠又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想正常下班是很难了。
　　那咋办嘛，加班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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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陆同志，你就给我也看看嘛~”无量塔姬子将胸前那一对凶器置于办公桌上，刻意夹着嗓子嗲声嗲气道。
　　对此，被迫当了一天地缚灵的陆眠不为所动，俨然一派凛然作风，“无量塔姬子老师，请你自重。而且你不说你的问题光是让我给你看，我怎么知道你哪里‘痒’了需要治疗啊？”
　　听着陆眠刻意在某些地方加重语气而变得有些抑扬顿挫的话语，无量塔姬子挑了挑眉。
　　哪里痒了需要治疗？
　　已经快熟透了的她怎么会听不出这话语中的调侃，却也没因此感到冒犯，反倒直着身子正经起来，一手拄着脸以打商量的语气轻声开口道：
　　“说真的，不开玩笑，我看你那心理辅导挺玄乎的，也给我好好整一整呗，我也有心理问题。”
　　听了这话，陆眠上下一打量无量塔姬子。
　　嗯，红发大龄女青年，容貌艳丽非凡，然单身久矣，眉眼间常带了股哀怨的可怜气息，是江湖上随处可见的“丹参狗”呢。
　　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的无量塔姬子缩了缩肩膀，“我总感觉你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哈，怎么会，望、闻、问、切的医术手段罢了。”陆眠如是回应。
　　又静静看了小半晌，他才神神秘秘跟算卦似地继续开口说道：
　　“据我观测面相所知，无量塔姬子老师你眼底时常藏着一股困惑，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问题还没能找到相应的真相吧？”
　　闻言，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无量塔姬子陡然抬起头来直视陆眠，却见对方脸上只挂着一层什么真情实感都看不出来的无瑕浅笑。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无量塔姬子至今扔不清楚她父亲死亡的真相，虽然由于一些经历她已经能够放下一部分相关执念，但要是真的有机会得知当年所发生的事情的话，她也一定不会拒绝。
　　因而，陆眠刚刚的话语自是无比精准地直直戳中了她心中深藏着的这块痛处。
　　只是，无量塔姬子还有一事不明。
　　陆眠又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他可没有任何哪怕一点知晓的可能啊......
　　心下疑惑，无量塔姬子眸光流转，贝齿轻咬了咬水润朱唇。
　　难不成，真的仅仅只是巧合引起的误会？
　　又或者说这真的是单凭靠心理医生的本事和什么望闻问切的神奇医术手段硬生生猜出来的？
　　如果是之前的话，无量塔姬子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
　　但现在考虑到见过陆眠的女学生那种“被洗脑”的奇奇怪怪的表现，她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小子是真有点东西的。
　　不确定，再看看。

 第四章 摸摸你的圣痕（二合一）
　　无量塔姬子被陆眠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几度变幻，十分复杂。
　　陆眠这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本就微微上扬着的嘴角又上跳了一个像素点，云淡风轻。
　　靠着穿越者知晓“剧情”带来的部分先知先觉，他同样清楚无量塔姬子的身世经历以及她父亲“无量塔隆介”的相关信息。
　　不过和方才面对雷电芽衣时同理，没有具体数据或是资料实在不好愣说出来就让人相信。
　　因而，明知晓无量塔姬子心中期待的陆眠却是当起了谜语人。
　　再不提及任何有用信息，反倒开始神棍似地一圈一圈套车轱辘话：
　　“无量塔姬子老师你是不是在日常生活中时常会突然感到‘空虚、寂寞、冷’啊？”
　　“嗯，是有这回事。”尚未反应过来的无量塔姬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她老丹参狗了，能不空虚、寂寞、冷嘛。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陆眠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那你是不是还总是试图麻醉自己并欲要借此摆脱‘清醒’的状态？”
　　“我去，神医啊！”被准确说中生活方式的无量塔姬子又这般附和道。
　　世界纷纷扰扰，天下英雄当真如过江之鲫，你方唱罢我登场，自是从来都不缺天才。
　　可无论再怎么说，天才也都只是少数，这个世界，终归还是资质平平之辈居多。
　　无量塔姬子就是这样，并不具备太过出色的资质，同时因为成为女武神并接受“人工圣痕植入”的改造手术的年龄又实在有些晚，她的身体与崩坏能的适应性远不及未成年的少女，所承受的副作用也更多。
　　算下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应该也只有几年好活了......
　　是的，她时日无多。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倒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累战留下来的暗伤、人工圣痕带来的崩坏能的侵蚀加在一起，便构成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日夜摧折又根本没有根治办法，吃止痛药都不管用。
　　她时常会因此疼得精神错乱、睡不着觉，会喜欢喝酒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希望喝个烂醉好捱过这种痛觉。
　　嗯？
　　想着想着就莫名想到喝酒的事情的无量塔姬子小幅度歪了歪头，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见陆眠脸上笑容愈发真诚，好似推销：
　　“我知道一种特别的‘小麦果汁’刚刚好能解决你的一切问题，要一起尝尝么？”
　　话已至此，无量塔姬子哪里还不明白陆眠这一套看起来是真有点东西的话术下来核心目的就是骗她一起喝那种大概又被称之为“酒”的小麦果汁。
　　成熟女人状若无奈翻了个白眼，流露出万种风情，却也并未拒绝。
　　她老酒鬼了。
　　更何况酒后吐真言呢，等她把眼前这个素日里成熟稳重的年轻小子撂倒，那还不是想干什么，不，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就这样，加班好久的陆眠终于借着和无量塔姬子喝小麦果汁的机会下了班。
　　各怀心思的两人趁着茫茫夜色并肩来到了无量塔姬子的教师宿舍。
　　客厅一片漆黑，无量塔姬子打开灯，漫不经心扫视了一圈。
　　见卧室那边全无半点动静，她随手为自己和陆眠找好拖鞋，一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趿拉着拖鞋向前走去，一边猜测道：
　　“琪亚娜她们三个应该是出去逛街了吧，正好方便咱们俩了，别客气，随便坐。”
　　圣芙蕾雅学园创办的初衷就是希望女武神们明白“世间因何而美好”并学会保护自己，不要沦为谁手中冰冷残酷的机器。
　　故而，在教学以及各项指标外，它十分宽容，还设立了许多足以让人发自内心感到心情愉悦的娱乐设施进而构成了一条商业街。
　　等到盼望着的假期或是放课后到来，学生们就可以三五作伴地享受生活。
　　虽然琪亚娜、雷电芽衣以及布洛妮娅还有些不适应这种在平常只用来学习的学园内兼顾娱乐的生活，却也不妨碍她们加入其中。
　　所以无量塔姬子也算是合理猜测。
　　陆眠看了一眼少女们卧室的方向，没应声，只默默换好了鞋子，跟在无量塔姬子身后，一路走到客厅摆放着的松软沙发旁坐下，也确实没有客气什么。
　　见状，无量塔姬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之转身走到冰箱旁拎了两扎小麦果汁，回来挨着陆眠坐下。
　　“啪——”
　　陆眠很是熟练地打开一罐小麦果汁，自己不喝，反推到无量塔姬子身前。
　　无量塔姬子斜了前者一眼，“我说小陆同志，给异性灌酒可不是堂堂正正的好男人应有的行为哦。”
　　陆眠并没有因此感到什么特别的情绪，还顺势将小麦果汁又推了推。
　　“嗷，无量塔姬子老师你不用为此感到担心，我老大坏蛋了，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装作一本正经地如是打包票道。
　　对此，早已不是什么小丫头片子的无量塔姬子也没有顾忌什么，大大方方拿起那一罐小麦果汁“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她微微眯着眼回忆着口中酒水留下的味道，语气中平添了几分慵懒：
　　“叫我姬子就好，还有，琪亚娜她们知道你这人本质上是个‘老大坏蛋’么？”
　　“或许吧，但其实她们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会在该好的时候好。”
　　“之前你也是这么想的么？就没有一点害怕她们会讨厌你的想法？”无量塔姬子将易拉罐抵在唇边，蓦然饶有兴味地问道。
　　“之前？”陆眠顿了顿，旋即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在说天台之上的对峙。
　　他思索片刻，脸上挂起一抹轻笑，笑得若即若离，又那般温柔：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当时的我其实也才刚刚和琪亚娜她们认识，说到底差不多也就只是碰巧在一起同行的人而已。
　　“比起那种可有可无的感情，我当然会下意识更倾向于让一切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也就没太顾及所使用的方法什么的。”
　　就为了一个所谓的“好结局”就能全然不顾及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么......？
　　无量塔姬子思索着，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小麦果汁，随口吐槽了一声：
　　“这样嘛，这还真是冷静到近乎无情的思维和机械般的应对执行力啊。”
　　“我姑且就把这当成是夸奖吧，谢谢。”陆眠笑着如是说。
　　随后，他又打开了另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却是微微皱起眉头。
　　上次喝这玩意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也还有人不辞辛苦地管教呢。
　　明明感觉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没想到细算起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浮生万般回忆倏地掠过心底，陆眠面上笑容渐熄，侧目望向窗外的夜空。
　　繁星铺满整片黑夜，一闪一闪，一闪一闪。
　　半个小时后。
　　“呼呼——”
　　陆眠沉默着看了看身旁面带酡红，栽歪在沙发上烂醉如泥的无量塔姬子，又看了看两人身前形成鲜明对比的易拉罐数量：
　　一边只能数出来两罐，另一边则堆成了小山。
　　别误会，他并没有居心叵测给无量塔姬子灌酒，会如此纯粹是无量塔姬子自己太能喝还不加控制。
　　这个无量塔姬子就是逊啦，这还没喝白的呢，喝点普普通通小啤酒就醉了。
　　话说回来，眼下这种情况，合格绅士应该会为无量塔姬子盖上一件本身就代表着温暖的衣物，另一种意义上的“绅士”可能会趁此良机做些什么？
　　陆眠看了看一身酒气的无量塔姬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套着的办公用白大褂，轻轻摇了摇头。
　　且不论个人意愿问题，无量塔姬子本人可是堂堂天命A级女武神，丢到两极和北极熊、企鹅一起生存都不一定会冻死的存在。
　　她会需要一件普普通通的单薄白大褂保温？
　　笑话。
　　那么，现在最好的应对方法应该是直接转身就走，等归来的琪亚娜、雷电芽衣以及布洛妮娅处理。
　　陆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还没等走到玄关，一阵凄婉呻吟便夹杂着痛苦呢喃于身后响起：
　　“嘶——疼......好疼......”
　　回眸望去，但见方才还只是醉倒的无量塔姬子已蜷缩在沙发上，痛苦扭曲地蛄蛹起来。
　　仅一眼的功夫，无比清楚无量塔姬子身体状况的陆眠就大致猜出了对方痛苦的原因。
　　大抵是因为自打研究出来就一直有缺陷的人工圣痕给身体带来了过量的崩坏能侵蚀吧。
　　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注意两点：
　　一来、要处理好有缺陷的人工圣痕避免其再在日后造成持续伤害。
　　二来、要治疗好本就极有可能隐藏着诸多暗伤并被崩坏能侵蚀导致各项器官机能衰竭的残破身躯。
　　恰好，陆眠就有轻而易举摆平这两点的能力。
　　有缺陷的人工圣痕会对人体持续造成伤害，但是完美的人工圣痕不会。
　　而正好他的奥托就曾凭借“一己之力”研究出了完美的人工圣痕。
　　两者间其实只存在一些排列顺序不同的问题。
　　他一秒不差地看完了整个研究的全过程，自然也知晓究竟如何排列出完美的人工圣痕，也清楚排列人工圣痕的具体手法。
　　人工圣痕问题解决，那么接下来也就剩下目前医疗水平无法治好的身体问题了。
　　这个其实也好办。
　　陆眠挥手打开系统商城页面，随后又检索到了当初巧合间找到的一样物品。


　　【初级治疗药水（可治疗人体大部分内外伤）】
　　【经典小红瓶，其中蕴含着的生命能量可以轻易令垂死之人再起。】
　　其售价是一个苍翠而亲切的“520”。
　　这么一个数字，相较于陆眠现在手里持有的两万多点系统点数来说，确实是很亲切了。
　　嗯，负责定价的四大学院的院长都是恋爱脑实在是太好了。
　　现在，只剩下了唯一一个问题：
　　到底要不要费时费力救治无量塔姬子？
　　治好了又能得到什么？
　　陆眠缄默着站定遥望因痛苦而于沙发上无意识蜷缩的无量塔姬子，稍一合计，心下便已有了答案。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或是良善之辈，没有好处或足够深的情感牵绊不会做什么舍己为人的好事。
　　不过随便伸手帮扶一把并凭此换取圣芙蕾雅学园唯一指定二把手无量塔姬子以及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德丽莎的共同好感还是可以的。
　　怎么算都不会是一笔亏本买卖，不是么？
　　有了决断后，陆眠的动作很利落，当即迈步回到客厅沙发处，动作轻巧坐回了无量塔姬子的身旁，一点男女之防都不顾及，伸手就摆弄起来。
　　三下五除二，直把无量塔姬子身上本就半开着的外套褪下，又将内里的衬衫上推露出其光洁细腻的玉背，最后解开了挡住少许圣痕的那一条“带子”。
　　一套动作下来，异常熟练。
　　欣赏着面前这一块极好的“羊脂白玉”，轻嗅着扑进鼻间的那一缕勾魂的玫瑰幽香，陆眠的表情很是平淡仅带了少许后天神性培养出的悲悯，仿佛眼下的行为是实打实地在拯救世界。
　　这倒也不是他真的能够做到无情、忘情。
　　如果是他刚穿越那会身处这样香艳的场景，那么他还可能稍微“起立并弯腰”以示尊敬。
　　现在经过了“两个世界”数十年来的磨砺、真挚感情的洗礼以及各种花活，他只会觉得这种场景小儿科，很难再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当务之急还是改变人工圣痕的排列。
　　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眠双手轻柔抚过无量塔姬子光洁的后背，一点一点摩挲着人工圣痕的具体轮廓。
　　细致入微，全神贯注，以致未能觉察出身下似乎已经渐渐从痛苦中摆脱出来陷入宿醉昏睡的美人的玉体极小幅度轻颤了两下。
　　因浑身剧痛散了酒劲转而清醒过来的无量塔姬子感受着陆眠的动作，本就紧蹙着的两弯轻眉更皱了几分。
　　这货想干嘛！！！？？？

 第五章 你是我的猫猫虫（二合一）
　　因浑身剧痛散了酒劲转而清醒过来的无量塔姬子感受着陆眠那一双胡来的大手在自己后背拂过，本就紧蹙着的两弯轻眉更皱了几分。
　　这货想干嘛！！！？？？
　　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会趁着她喝醉做出脱她衣服这种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黛眉紧蹙的无量塔姬子不知心下是该恶心，还是该庆幸。
　　恶心的是自己识人不明。
　　庆幸的是还好是由自己率先发现这种事，而不是让琪亚娜她们发现，那该多伤心啊？
　　然而，紧随而来的下一秒发生的事却是让无量塔姬子心中万般想法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震撼。
　　只因一股神奇的暖流由男人手中抖落而出，自两人肌肤相接的人工圣痕处淌进她四肢百骸并源源不断滋润着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战痕累累”的身体。
　　‘嘶——啊~，天哪，他在摸我的圣痕？嗯~，这是什么神奇的按摩手法嘛？好舒服啊......’无量塔姬子原本紧锁着的眉头随着陆眠的动作一点点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隐隐觉得体内时不时传来的阵痛余波也因“按摩”退却。
　　总之，她也清楚是她错怪了陆眠。
　　十五分钟后。
　　陆眠手法极尽运用，手指如穿花蝴蝶般飞速掠过无量塔姬子背后圣痕的每一处，重新排列混合着治疗药水带来的难言快感如一阵阵浪潮般席卷过无量塔姬子的身体。
　　情至深处，她不禁娇呼一声：
　　“嘶啊，爽！”
　　这一下，直接把陆眠给干愣了，手上原本利索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无所适从间，擦了擦头上因全神贯注按摩而泛出的茂密汗珠。
　　他也不是傻的，都这样了哪里还不知此时一动不动还发出了匀称的轻呼的无量塔姬子其实清醒。
　　只是，为什么要装作昏迷呢？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考验么？
　　陆眠注视着鹌鹑般小心翼翼的无量塔姬子，莫名觉得后者有些可爱，旋即略带一些洒脱地摇了摇头。
　　实在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他再度展开了手上的动作。
　　又过了数分钟的时间，按摩治疗的过程结束了。
　　无量塔姬子身上的人工圣痕此时已经被重新排列成了完美的人工圣痕，身体内的暗伤与因崩坏能侵蚀而引起的器官机能衰竭也尽数被治好。
　　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已经可以美美迎接全新的美好人生了。
　　自知大功告成的陆眠摇了摇手中剩下的小半瓶初级治疗药水，将之妥善收进系统仓库留待他用，随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又无比松弛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目光再度锁在此时还在装睡的无量塔姬子身上，凝眸半晌，也没戳穿什么，只随手打开一罐小麦果汁又将之一饮而尽。
　　“事急从权，还望见谅。谨以此杯，聊敬新生。晚安好梦，姬子。”留下这样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后，他当即转身离去，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拖沓。
　　无量塔姬子微微睁开眼睛，目送着背影说不出的潇洒的陆眠走到门前。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蓦然被一股温暖的无力感包裹。
　　“咔哒——”
　　门板关合声落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一眨，两眨。
　　最终，无量塔姬子望着门的方向，缓缓合上双眼，陷入一场难得的安眠。
　　另一边，离开无量塔姬子宿舍的陆眠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身影：
　　琪亚娜。
　　但见这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运动系美少女正蹲在门前滑手机，身边还放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塑料袋子。
　　“呀，阿眠你终于回来了。”见陆眠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明显等了很久的琪亚娜兴奋着便欲要站起身来。
　　可动作还没到一半，她就先瘪了瘪嘴，哭丧着脸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大概是酸痛并且又有些僵住了吧。
　　见此，陆眠无奈地笑了笑，近前，略带一丝温柔歉意缓声道：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值得我们家的好姑娘在这儿蹲守这么长时间？”
　　闻声，已经缓过来不少的琪亚娜挠了挠头，傻芙芙地笑了两声，“人家刚刚和芽衣还有布洛妮娅去商业街逛了一大圈，她们两个半途一起去打游戏了，我自己发现了一款蛋糕特别好吃，就想让阿眠你也尝尝。
　　“可是我到了你宿舍门前才发现你不在家，又突然想起来咱们两个一直也都没添加过什么联系方式，那不就只好等喽，其实细算起来好像也没等多久......”
　　“我手机是前不久刚买的，还没来得及添加谁的联系方式。而且你为什么不明天再来呢？”陆眠解释了一句，又反问道。
　　“啊，那怎么行？”说着，琪亚娜蹲伏下身子捧起脚边的塑料袋子又将之递给陆眠，“根据我和老爸生活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判断，隔了一夜的蛋糕就不好吃了。”
　　陆眠看了看笑容灿灿的琪亚娜，又看了看琪亚娜手上捧着的草莓蛋糕，一时失语。
　　这种相比起常人情感和思维方式来说更“纯粹”一些的行为和想法放在琪亚娜身上...还挺合理。
　　他也不知抱着何种感情沉默接过少女手中蛋糕。
　　两人指尖轻轻相触又分开，为彼此传达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谢谢，我腰间有钥匙，咱们一起进屋再尝尝这蛋糕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有小半晌的功夫，陆眠才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听了这话的琪亚娜也不客气什么，干脆利落伸出手就是好一阵摸索，成功找到并摘下了钥匙。
　　待到用钥匙打开了门，她将目光锁在手中的钥匙上，仿佛能在上边看出花来：
　　“话说回来，阿眠你可不可以也给我配一把你房间的钥匙啊？这样我就可以随时来找你了。”
　　“彳亍。”本就随和的陆眠收了琪亚娜的蛋糕更是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顾忌，不假思索应承下来。
　　换来的，是少女同样毫无顾忌地飞扑。
　　“好耶！就知道阿眠你最好了！”
　　“别这么突然，蛋糕蛋糕！”
　　就这样，两人一路手忙脚乱却又有惊无险地进到了宿舍客厅之内。
　　陆眠将蛋糕放在客厅餐桌上，在琪亚娜格外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伸手摘去了蛋糕外面套着的塑料袋。
　　然而只见此时本该是圆形的草莓蛋糕外表华丽、甜美却是独独失去了它应有的完美而缺了一角。
　　见此情景，陆眠先是怔了怔，旋即轻笑着说道：
　　“这好蛋糕不愧是好蛋糕，连造型都和普通的蛋糕不太一样。”
　　“啊！这个...这个其实是人家觉得蛋糕实在是太好吃了就没忍住提前偷偷吃了一点......”小脸通红的琪亚娜揉了揉自己平坦的小腹，颇为不好意思回应道。
　　因为要送出去的蛋糕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就提前偷偷吃掉一块什么的，对于琪亚娜来说倒也挺合理的。
　　已经差不多猜透了琪亚娜的行为逻辑的陆眠并未因此感到生气或是被冒犯，仅轻笑着摇了摇头，用手中的餐刀又分出一大块蛋糕并将之推到对方面前。
　　一边这么做，一边温声开口，状若调侃，“光是通过目睹我们家琪亚娜的做法都能直接感受到这蛋糕究竟有多么的好吃。快再吃一口吧，别把好孩子饿坏了。”
　　“好耶！”因一点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就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的琪亚娜从未疏远或是回避什么，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她非常富有少女感地拍了拍手，随后兴高采烈地接过蛋糕库库开吃，边吃边含糊不清道：
　　“就知道阿眠你最好了，才不会怪我呢。”
　　其间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足以让人怀疑过她今天、昨天乃至于前天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过饭。
　　行吧， 好姑娘能吃能喝的，不就也挺好。
　　心中抱着这样想法的陆眠脸上洋溢起无可奈何的轻浅笑容，与此同时下意识伸手抽出桌旁纸巾，不顾亲昵地为贪吃的少女擦拭着俏脸上无意沾染的甜奶油。
　　直到擦干净所有“作怪”的奶油，他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才有机会尝一口本该属于自己的草莓蛋糕——草莓很好吃，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稍稍泛酸的甜奶油与香气松软的蛋糕坯子相得益彰，成就彼此。
　　要问好不好吃，大抵是好吃的。
　　可要问这到底有没有特别的到一口就能够令人深深记住的程度，大概也是没有的。
　　或许是从小跟着齐格飞生活的琪亚娜其实并没有吃到过多少好东西？
　　又或许，陆眠早已悄然发觉了比这草莓蛋糕更为美好而清甜的存在，故而提高了心理预期吧。
　　无论如何，不差。
　　而相较于陆眠的想法，猛炫蛋糕的琪亚娜在意的点则更为特殊一些。
　　她没有停下吃的动作，俏脸微微鼓起就像是正在进食坚果的仓鼠，说不出的可爱。
　　眼神却是格外的犀利，仿佛早已看透真相，明明是抛出疑问，语气却异常断定：
　　“唔，不知为啥总感觉阿眠你给我擦拭脸上奶油的动作很熟练呢，是有在什么地方练习过嘛。”
　　声轻轻，却意外地能够唤起人心中深深的回忆。
　　一时恍惚间，陆眠的眼神变得无比悠长，悠长到似乎能够穿越两个相隔着的冰冷世界。
　　他又想起了他的小圣女啦......
　　半天过去，他终于回过神来，却是哑然失笑着伸手轻点了点身前少女的鼻尖，“傻丫头啊，哪有人吃饱了撑的会特意练习这种事情啊？
　　“我会如此，只不过是在遇见你之前也碰巧认识一位和你许多地方都大同小异的可爱姑娘，你们一样是漂亮而英气的银发蓝眸、一样贪吃、一样的喜欢草莓蛋糕、也一样在心中对正义有着独特的理解......”

　　他不屑遮遮掩掩地隐藏什么，话音却意外地很轻柔很轻柔，就像是在描述着任谁也无福倾听的梦中场景。
　　除此之外，他的脸上又少不免带了些似乎本不应该出现的志得意满。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骄傲。
　　一样的银发蓝眸、一样贪吃、一样的喜欢草莓蛋糕、甚至一样在心中对正义有着自己的理解......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琪亚娜鬼使神差问了句：
　　“那，我像她么？”
　　“像啊，你们的很多共通之处都曾让我在暗地里偷偷惊为天人，感叹命运捉弄；
　　但说到底，也不像，她是我心中的柔软也是小圣女，而你的话，是我的猫猫虫？”陆眠如是应答，没有什么情商拉满的话术，仅余一片真情。
　　卡莲和琪亚娜就是很像，像得有些让常人难以理解，故而陆眠会回应前半句。
　　同时，他们彼此之间的初次相遇再到现在的相知或许有千万种可能和相应的解释，却独独不会是因这相似。
　　因而，陆眠会回应后半句。
　　不过我们亲爱的猫猫虫小姐似乎对此并不买账。
　　“噗嗤——”听到了陆眠略有些“不伦不类”的回答之后，琪亚娜真的很难忍笑，“这‘猫猫虫’又到底是个什么鬼啦，阿眠你不会是在影射咱们之间的第一次相遇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真的要生气喽？”
　　说着说着，少女还亮了亮自己可爱的小虎牙，大有‘你如果敢答应，我就一口咬死那你’的架势。
　　见之，被“吓唬住”的陆眠慌忙摆手，笑呵呵道：
　　“哪敢哪敢。”
　　“不敢？那就是真的有过这种想法呗？好啊！”不知为何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灵光的琪亚娜如是说，随后便像是个小怪兽似地扑倒陆眠身上。
　　好一阵嬉笑打闹过后，闹得有些没力气的琪亚娜被陆眠揽在怀里，也不挣扎。
　　沉默半晌，她道：
　　“我还是觉得‘猫猫虫’什么的并不好听，等着吧，本小姐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与实力让你改观的，就算也许不是什么‘圣女’，那也应该是‘伟大的琪亚娜女士’之类的可敬的人！”
　　“是么？期待你日后的表现，我的小英雄。”陆眠唇角轻勾起一抹浅笑，如是说。

 第六章 你好，愚者（三合一）
　　琪亚娜与陆眠一起吃过了很好吃的草莓蛋糕，紧接着又立下了有关于“英雄”的约定，随后便踩着细碎的白月光蹦蹦跳跳离开了。
　　陆眠并未起身远送，而是呆坐原地，痴愣愣望着这个大大咧咧却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提起讨厌的情绪的傻姑娘的背影，直至其彻底消失于目光中，再找不见。
　　一时，屋内原本还算温馨的氛围尽散。
　　他就这么依在椅子上，眸光一再凝滞，数秒后，才轻呢喃了一声：
　　“如果要成为伟大的英雄的话，一定会很辛苦吧......愿你能够幸福如旧；也愿我一切顺利。”
　　人都要经历成长，没有哪个人来到世上走了一遭，临了临了还能找回最初的自己。

　　面对成长，允许一切的发生，然后做个勇敢的人，如此即可。
　　但要是成长到足够与“英雄”相应的程度，未免也实在太过沉重了些。
　　或许，在这一条路上有一些坎坷本可以跃过，有些不必要的伤痛也可以避免。
　　现在的陆眠早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力直面崩坏只能被迫接受并恐惧死亡的“普通人”了。
　　他已有能力改变一些东西，同时也有资格从本心出发阻止日后那个什么都好就是脸上少了单纯笑容的“萤火虫”的出现。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呢？
　　至于那崩坏，无所谓，他会出手。
　　万般想法转瞬而过，匿于眸间，藏在心底，到最后，陆眠脸上只剩下一个自信的笑容。
　　他笑着，笑容分毫不减，手上干净利落地新切下了一大块草莓蛋糕，装在一个新的盘子里，“蛋糕还挺好吃的，不来尝尝么？”
　　这略带些突兀的话语所指，正是目前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的客厅。
　　而就在陆眠这声唐突邀请落下没多久，一名身着紫衣的金发男人便于虚空中缓缓浮现，闯入他的眼帘。
　　男人金发碧眼，长发扎成单马尾披于左肩。相貌约二十多岁，皮肤白皙，容貌绝美，天然带了股不可言说的微妙贵气。
　　身着一袭紫色金边主教服，得体非常，下穿灰色西裤和褐色长靴。
　　天命唯一的大主教，心中只装着个死了五百年的女人并因此愚弄一切的疯子。
　　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这是他的名字。
　　不过，陆眠更喜欢称呼他为：愚者。
　　因为早跟自家姑娘通过气，知道现在的愚者全无半点威胁，故而陆眠不慌不忙，镇定而不失礼貌：
　　“寒舍无所有，只能凭这蛋糕聊表心意，还望主教大人不要见怪。”
　　“哈，却之不恭。”这般说着，愚者抽了张椅子坐在陆眠身旁。
　　其面上笑容诚挚且夹杂着感谢，丝毫不似作伪。
　　随后，两人就真这么坐在一起吃起了蛋糕，宛若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一同享受着这无言的沉默。
　　就这样过了好半晌，陆眠才轻声开口，问出了打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此次前来，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什么我一定要知道的重要的事？”
　　“那位无瑕主教托我告诉你她和圣女殿下正在赶来此世的路上，重逢不会遥远；重要的事的话，没有，倒是有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逆熵被我处理掉了。”愚者的回应与他脸上的神情一般真诚，令人不自觉想要相信。
　　此前的愚者就像是一个深陷黑暗中的人。
　　为了挽回生命中那一枝断了茎的紫鸢，也为了让一切回归应有的模样，他必须在无边黑暗中一点一点摸索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因而，他既可以是窃取王位的麦克白，又可以是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还可以是与魔鬼做交易的浮士德......
　　坏事也好；好事也罢，都只是手段，为了达成那唯一目的的手段。
　　在全部都是未知的不确定中，比起受世俗所限的循规蹈矩，他更倾向于引导混乱与意外并将两者碰撞在一起，并期待名为“奇迹”的火花出现。
　　五百年的等待、尝试并未换来火花的出现。
　　然，一束暖光降下，驱散所有黑暗。
　　天时、地利、人和等一切的一切推着愚者，令他终于亲眼见到了他所苦寻半千载的那一条“归去”的康庄大道，清清楚楚。
　　现在，他只需要做回那一个信仰虔诚的信徒，经历短暂的等待并在此期间维持一定的世界和平。

　　让太阳照常升起、让一切按部就班。
　　如此就能亲手改变一切，不必尝试什么，也自然不必再多生事端。
　　而这全部都要归功于那一束照亮一切的暖光，愚者究竟会怎样看待她以及将她培养成光明的某人呢？

　　陆眠并不知愚者对他的态度究竟如何，也没心思去细细深究。
　　此时的他全然陷入“逆熵覆灭”的震惊中，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对于愚者来说要灭掉一个没有“瓦尔特·乔伊斯”的逆熵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恕我冒昧一问，你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是？”思忖片刻，陆眠如是问。
　　愚者轻挑了挑眉，苍翠眸子里有几分揶揄携愉悦一闪而过，“无瑕主教和圣女殿下了解到了你在长空市的经历，也知事情始末。
　　“会找我帮上这么一个‘小’忙，不算奇怪。”
　　闻言，霎时间理解一切的陆眠微微颔首，表示这完全不奇怪。
　　合理，很合理。
　　“那可可利亚那个母狐狸呢？”陆眠又问。
　　“死了。”愚者对答如流。
　　听到了唯一想要的回答，陆眠好一阵风清气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好似，好似，好似啊。
　　要是别人来说这话，陆眠多少还会有点怀疑，毕竟可可利亚这崩坏世界唯一指定巴巴尔确实有点手段。
　　但眼下说这话的是愚者，那可可利亚的死就好像是符华上仙和华的胸——板上钉钉。
　　真要说起来，这件事里唯一可惜的地方大概就是没办法再拿可可利亚作靶子给雷电芽衣打并借此发泄心中憋闷情绪和怒火了。
　　......算了，到时候再另想办法吧。
　　总而言之，愚者，你做得好啊！
　　陆眠看着愚者，乐着寻思了半天，终是又问道：
　　“那爱因斯坦博士和特斯拉博士这两位不可多得的技术型人才呢？也那啥了吗？”
　　“逆熵内没什么威胁的‘鸽派’都被天命收容了，那些不易控制的‘鹰派’则是处理掉了。至于爱因斯坦和特斯拉这两位我的老部下的话，秘密。”愚者的话并未说全，而是特意卖了个关子。
　　那爱因斯坦和特斯拉目前应该就是没事，不然也不能这么说。
　　陆眠如是思索着，却是倏地想起两人此前进行的谈话内容来。
　　他眉宇间多了几分疑惑与好奇，轻声问道：
　　“既然奥托、卡莲她们两个那边一切安好，又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那么你究竟因何而来呢？”
　　“我本人想见一见你，仅此而已。”愚者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真诚。

　　陆眠却被这难懂的真诚给整迷糊了，歪了歪头。
　　啊？
　　为什么想要见他呢？
　　见此，愚者轻摇了摇头，不再刻意控制寄宿着自己魂体的魂钢身躯。
　　顷刻间，他的身体莫名轻颤，间或响起令人牙酸的独有钢铁才会发出的“咯吱”声。
　　他的手也随之一点一点抬起，哆嗦着慢慢伸向身前的陆眠。
　　陆眠静静注视着眼前这略带了些诡异却又莫名不令人感到惊恐的一幕，微微张了张嘴。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手掌指尖即将触碰、抚摸到陆眠侧脸之际，愚者面色一狞，硬是控制着身躯蜷缩回指尖，按下了手臂。
　　这还不算完，但见一道由点点金光汇聚而成的金色手臂轮廓停滞在愚者收回手掌的半空，随后彻底脱离“愚者”这一概念。
　　那只比愚者手臂纤细不少的手臂轻抬，手掌抚在陆眠侧脸上，又忽地散开，化作无形温暖，淌进心间。
　　陆眠茫然捂着侧脸处刚刚被抚摸过的地方，只感觉心中狠狠一揪。
　　别让他碰到这种事情啊，他心中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思念真的会忍不住溢出的。
　　愚者欣赏着陆眠的表情、反应，解释道：
　　“这便是寄托在‘奥托’这一概念中的情感，我虽不进入‘收束’之列，却也免不了会被这种情感所影响。你大可以不必在意，就当是我突发奇想想要来见你吧。”
　　话罢，他站起身来，身子也跟着变得时隐时现。
　　“下次‘相见时’我大抵已不在人世，祝你安好，也谢谢你的蛋糕，为表感谢我会在不日内备上两份‘足够特别的谢礼’送出。”如是说着，愚者脸上露出笑容，渐渐消失在虚空间。
　　陆眠望着愚者消失的方向，默默应了一句：
　　“也祝你顺利，大发明家先生。”
　　良久，良久。
　　陆眠勉勉强强从真挚情感和难舍思念的双重冲刷下回过神来。
　　他静静望着面前空无一物的餐桌静静回想着此前发生的一切。
　　嗯？
　　空无一物的餐桌？
　　蛋糕呢？明明还剩了一大块的啊？
　　“我@￥……%@＃%@＃@￥！”陆眠如是说。
　　-----------------
　　翌日清晨。
　　无量塔姬子宿舍，客厅。
　　无量塔姬子从沙发上醒来。
　　突然从奇妙而愉快的深深梦境醒来。
　　感受着汗水沿着脸颊而下，她却意外感觉良好。
　　自从当上女武神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安眠整宿了，更别提做什么美梦。
　　已经恢复意识，思维也彻底清醒起来的无量塔姬子自知这是谁的功劳。
　　是神州祖传的按摩手法？还是特别的药酒？
　　无论如何，都应该好好感谢一番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坐起身来，轻抹去鬓边香汗，有件一件带有香气的衣物自她身上滑落。
　　这件衣服是谁留下的呢？琪亚娜？雷电芽衣？亦或是怎么想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布洛妮娅？
　　无论是谁都挺让人感到温馨的。
　　素日里不常注重生活细节的无量塔姬子轻勾起嘴角，难得叠了一回衣服，又将叠好的衣物四四方方摆放在柔软的沙发之上，旋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难忍疼痛并未于身体各处传来。
　　真好，就真的像是“新生”一样呢。
　　要是日后的生活都想今天一样就好了。
　　心下蓦然浮现出的无论如何都会被称之为“贪心”的想法惹得无量塔姬子自己都哑然失笑。
　　她摇了摇头抛开心中一切无端想法，向着门外走去，却又直直转了回来，望向卧室的方向。
　　看了看因为时值周末所以此时还全无半点动静的少女们的卧室，又看了看自打入住就没进过的厨房。
　　她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平日里都是芽衣那丫头做饭她跟着吃，要不，趁着这难得的机会也试着给她们做一顿饭？
　　想法一经出现，就再也打不住，在其驱使下，无量塔姬子先是洗漱了一番，随后便迈步走进厨房。
　　锅碗瓢盆，臣服于我！
　　十五分钟后。
　　无量塔姬子看着自己面前这三盘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煎蛋、培根加面包的组合，有些迟疑。
　　倒不是不能吃。
　　厨艺这方面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问题是，她只有两把刷子。
　　做出来的东西卖相、味道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就是会和食材本身的味道高度重合，俗称：
　　普普普通的能吃。
　　这样的东西，真的要给那三个姑娘吃吗？
　　这般想着，无量塔姬子却再次想起了“新生”这个奇妙而美丽的词语。
　　最终，她鼓起勇气将三盘早餐盖上保温盒，又倒了三杯牛奶，随后飞速“逃离”现场。
　　没过多久，身着一袭薄荷色睡衣的雷电芽衣揉着眼睛从自己的卧房中走了出来。
　　她特意看了一眼沙发的位置，见无量塔姬子不在，便顺手取回了沙发之上被叠好的衣物。
　　而就在拿回衣物的雷电芽衣自主扛起准备早餐的任务并欲要在此之前事先洗漱而走向卫生间之际，她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了餐桌上的那三份早餐。
　　“诶？”看着那三份还在冒着热气的早餐，雷电芽衣揉了揉眼睛，又突然望向了玄关门的方向。
　　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沉默片刻，雷电芽衣的嘴角轻扬起一抹温柔笑意，看起来就很幸福。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女声陡然于她脑海中响起：
　　“幼稚！”
　　闻声，经过陆眠开导已经能够做到和另一个虽然有些冷漠但也绝对不坏的自己和解的雷电芽衣脸上笑容更甚，还不端庄地办了个鬼脸。
　　“幼稚？我才不管嘞~”她如是说。
　　换来的，是律者芽衣的无奈，“你这胆小鬼......”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从自己宿舍走出来的无量塔姬子不知道宿舍中发生的事情，也没有直接找上陆眠表达感谢，反倒是走向了去往学园长办公室的方向。
　　她自己很拎得清，也确信一次短短的按摩不可能治好她的身体。
　　所以，像这样轻松愉快不被病痛折磨的“新生”一定很快就会离她远去。
　　在那之前，她想先和老朋友好好嘚瑟嘚瑟。
　　一路上，无量塔姬子并没有遇到多少学生，这其实也很正常。
　　今天毕竟是周末，怎么会有学生早起呢？就算真有想不开早起的估计也在享受假期吧。
　　倒是有两个老师正凑在路边，不知道正在交谈些什么内容。
　　一走一路过间，无量塔姬子真切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的内容：
　　“听说了吗，学园内有一只奇怪的孔雀在游荡。”
　　“啊！？”
　　“嘻嘻，骗你的，其实是瓦尔特·杨，就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历史老师，他突然失踪了。”
　　“啊！？这可比孔雀劲爆多了！”
　　“是吧是吧......”
　　之后两人的内容不知怎么就转到了陆眠的身上，说是抽时间也想好好“看看病”。
　　至于是真的想看病还是要看别的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因为真的会被苟举办。
　　听着这渐行渐远的八卦声，无量塔姬子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感叹了一下陆眠逆天的抢手程度，并深深为琪亚娜她们捏了一把汗。
　　至于瓦尔特·杨的失踪，她并未在意。
　　同事罢了，不熟。
　　不多时，无量塔姬子便走到了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办公室门前。
　　此次前来，她竟然破天荒地撞见了德丽莎。
　　要知道现在才八点二十左右，正常来算，德丽莎怎么也得八点半到九点才到学园长办公室，她原本都做好了等的准备来着。
　　心中有疑惑，大家也都是老朋友，无量塔姬子自然也没顾忌什么，开口问道：
　　“怎么今天‘上工’这么早？是感觉地位受到了谁的威胁所以转性了要奋发图强么？”
　　“嗯。”熊猫似的顶着两个小黑眼圈的德丽莎，应了一声，倒也算是爽快。
　　她才不会告诉对方她是因为昨晚看吼姆漫画看入了迷又在梦里梦见了她爷爷拉着她说话让她多吃蔬菜，进而影响了睡眠以及工作。
　　那昨天没做完的工作可不就得用今天提前补么？
　　德丽莎摇了摇头，不再于心中批斗自己，也不整什么罪与罚的桥段。
　　因为她清楚就算有下一次她肯定还是会选择熬夜看吼姆漫画的......
　　她拍了拍脸，领着无量塔姬子进到自己的办公室，跳上学园长专用座椅后方才用“平视”的姿态问道：
　　“我怎么样都好，倒是姬子你现在这种时间不应该因为宿醉而像是‘帕凡提’一样在床上昏睡么？怎么有闲心跑到我这里来？”
　　无量塔姬子：^(*￣(oo)￣)^？
　　听了德丽莎调侃的无量塔姬子因为好心情并未生气，也没有在“冰猪”一事上计较什么，反而还得意洋洋地跟德丽莎叙述了一下昨晚的经历。
　　“你是说，陆眠仅仅随便按了按，最多最多用了点家里秘传的药膏就帮你止住了疼痛？”听了整个过程的德丽莎什么都没说，反而先问了这么一句。
　　无量塔姬子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却也跟着点头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德丽莎通过自己清奇的视角说出了不同的观点：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现在已经治好了你但是你不知道，又或者他能这么轻易帮你止住疼痛就一定能治好你的身体？”
　　这个观点换来的，是无量塔姬子的苦笑。
　　这里又不是什么童话世界，要人命又治不好的病怎么可能会被摸一摸就治好？
　　见她不信，德丽莎也不恼，而是突然问了声：
　　“你也别不信，在长空市那天你提前想到陆眠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操作吗？”
　　“没有。”无量塔姬子顺着德丽莎的问题摇了摇头，以她还算正常的脑回路显然不可能猜到陆眠会在那之后把枪对向琪亚娜。
　　“这就对了嘛，那说不定他就是能带来奇迹的人呢，这样吧，咱们折中一下，你先跟我检查一下身体，然后再根据检查报告另做打算......”为朋友难得真正动了回脑子的德丽莎堪称循循善诱，却终是在最后暴露了真实想法。
　　无量塔姬子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抗拒检查，并且拒绝配合治疗了。
　　毕竟查出来也治不好，纯给人添堵。
　　德丽莎则持与之相反的态度，认为无论如何总归都要检查一下。
　　而现在，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新生”的缘故吧，无量塔姬子竟鬼使神差地应了句：
　　“好。”
　　“不愿意是吧？那好我也，嗯？”德丽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无量塔姬子究竟答没答应，却是怔住了。
　　她小脸上表情一再变幻，最后变成了由心而发的无比自然的笑，“走走走，我现在就安排相关人员。”
　　就这样，两人一路来到相关场所又做了一系列检查，耗时一个小时。
　　做完检查后，无量塔姬子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扣着衣服扣子，一边巴望着正在观看检查数据的德丽莎与相关工作人员。
　　她也不知道她此时究竟是什么心情。
　　是害怕么？还是期待？
　　或许两者都有吧......
　　就在这时，两声几乎一模一样的惊呼打断了无量塔姬子的思考：
　　“天呐！”x2

 第七章 鸭鸭，你妈似了（三合一）
　　“天呐！”x2
　　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两声几乎一模一样的惊呼，无量塔姬子挑了挑眉。
　　是她身体各项数据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数倍么？
　　可看起来德丽莎和那名工作人员的表情也不像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发出惊呼的啊，反倒更像是......惊喜？
　　心下怀揣着难以形容的疑惑与无力，无量塔姬子站起身来，一路走到德丽莎和那名工作人员身边，一同观看起那份数据报告来。
　　她看了一小会，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时，那名工作人员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对着无量塔姬子道：
　　“医学奇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请原谅我的激动，姬子少校，经过一系列的数据表明，您原本糟糕到不行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好转，甚至还有一定程度上的增强。
　　“人工圣痕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而不会再对您的身体造成不必要负荷，根据从各项精密仪器中得到的这份报告来看，以您现在的身体再健健康康多活六十年可以说是完全不成问题！”
　　闻声，无量塔姬子起初先是平静无比地眨了眨眼，待到真正接受并处理工作人员传达的信息后，她呆住了。
　　一时间，世界突然变得无比静谧，耳边渐渐有嘶嘶嗡鸣声响起，视线中的一切也跟着都变得有些遥远、恍惚起来。
　　还能，再多活六十年？
　　健健康康的六十年、不会再被病痛折磨的六十年、不知精彩或是平淡因而更加令人向往的六十年。
　　这是曾经的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原来，原来“新生”是这个意思么？
　　都说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可此时荣获新生的无量塔姬子并没有很想哭。
　　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全部细节，她用手虚捂着朱唇，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
　　倒不如说是还没有实感吧。
　　而就在这时，因熬夜而大脑过载处理不了信息的德丽莎也从震惊中回过味来。
　　兴许是因一大清早就喜闻好友身体痊愈的好消息而发自内心感到开心，又或许是因为个人行事作风问题。
　　她脸上洋溢出一个没有逼数的笑容，伸出小手点了点无量塔姬子的蜂腰，大大咧咧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得意洋洋的幸灾乐祸：
　　“打一开始我就说陆眠那家伙是真有点东西的，你还说什么都不信，现在好了吧，我看你怎么还这份‘天大’的人情，怕不是要给人家当牛做马吧？”
　　听了德丽莎的充满歧义的“大胆假设”后，无量塔姬子这才如梦方醒般反应过来刚才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当，当牛做马！？
　　在哪个地方当牛做马，床上吗？
　　虽然知道对方心思单纯不通男女之事，可身为大龄老司姬的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歪了，脸颊上也不由攀上上了一抹诱人的浅红。

　　德丽莎自是不知无量塔姬子因她的一句话而非常邪恶地想入非非，她打了个呵欠，神色与语气严肃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陆眠为了治好你究竟都用了什么方法，又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就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会这么做一定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或许是对姬子你抱有好感，又或许是对圣芙蕾雅学园有着一定认同，但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辜负了这份难得而宝贵的信任。
　　“这份人情不好还，你先去试探一下，我会以圣芙蕾雅学园长的身份站在你身后为你提供全力支持的。现在，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处理完公务后还要接着看吼，不，还迫切需要补充睡眠，就这样吧，加油啊，姬子。”
　　一番话下来，竟是条理清晰地理清了一切，顺便把自己从麻烦中择了出去。
　　“诶，德丽莎...”
　　已经意识到什么的无量塔姬子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德丽莎的动作打断了。
　　就见这位小小学园长难得在正事上干脆利落了一回，安排好相关人员的保密事宜后便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连回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欠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热爱工作呢。
　　无量塔姬子望着德丽莎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没一会就只剩她一人的研究室，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看样子接下来就都只有她一个人面对问题喽。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某人笑眯眯的模样，素日里热情奔放从不忸怩什么的她反常的停滞了向前的脚步，难以言喻的踟蹰着。
　　接下来，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
　　陆眠的宿舍。
　　被某位“蛋糕大盗先生”气了个够呛因而睡晚了一些的陆眠于床上醒来，打着呵欠伸着懒腰，顺便拿起床头柜上扣着的手机看了一眼。
　　见是周末，他没有再强迫自己拖着身体要死要活再去训练，而是难得松弛下来，慢慢悠悠翻身下床洗漱，又美美为自己做了一顿早餐。
　　二十分钟后。
　　充分享受过周末生活的陆眠站起身来，开始借着昨晚愚者透露出的信息规划正事，却是没来由地乐了起来。
　　这倒也不能怪他不正经，毕竟一想到可可利亚突然寄了这样的好消息，谁会不开心呢？
　　布洛妮娅这个可可利亚名义上的“女儿”么？
　　嗯，也对，这个消息小鸭头确实有权知晓，也是应该让她知道一下。
　　陆眠这样想着，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出了门，便径直朝着无量塔姬子的宿舍走去。
　　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叩叩——”
　　陆眠抬起手礼貌地轻敲了敲门。
　　敲门声刚一落下，略带疑惑的温婉女声便接着从门的另一边传来：
　　“来了，来了。”
　　伴随着一阵轻盈脚步由远及近，不多时，门开了，身着睡衣的雷电芽衣从中探出半个身子。
　　见是来者是陆眠，她的眸中不自觉闪过继续惊喜，“早上好啊，陆眠。”
　　“早上好，芽衣。”陆眠轻笑着应了一声，随即伸手接住房门，丝毫不见外地迈入玄关，“我来找布洛妮娅，这丫头醒了吗？”
　　“啊，布洛妮娅的话刚刚吃过早饭，现在正在自己的卧室里，要我帮你叫她一下吗？”尚不知两人真正关系的雷电芽衣一边给陆眠摆好了拖鞋，一边这么说。
　　陆眠静静注视着雷电芽衣袅娜身段起伏，最后轻笑着道了声谢，随后婉拒了对方的提议：
　　“谢谢，不过不必了。”
　　话罢，他换好鞋子，在雷电芽衣的指引下径直朝着布洛妮娅的卧室走去。
　　雷电芽衣关上了宿舍门，随后站在原地望着陆眠的背影挠了挠头，面色小有茫然。
　　这时，律者芽衣的淡漠嗓音响起：
　　“胆小鬼，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个叫陆眠的男人和那个小丫头到底要在一起做什么？”
　　“不，不想！”雷电芽衣口是心非地轻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精致俏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换来的，是律者芽衣又冷又憨的嘲讽，“呵，胆小鬼你骗骗外人可以，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要不这样吧，你把身体控制权暂时交给我，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你就跟着看就好，这样不就不算是你偷看了么？”紧接着，她又如是循循善诱道。
　　闻言，雷电芽衣脸上好一番纠结，心底也跟着不住天人交战。
　　一时间，仿佛有一白一黑两个小恶魔绕在她耳边。
　　白的那个面露揶揄，“偷窥他人隐私可不是好孩子该干的事情喔，不过你早就不是什么好孩子了吧？”
　　“嗯，你现在不仅应该看，还应该跳起来看！”黑的那个补充道。
　　这使雷电芽衣充满了决心。
　　另一边，不知雷电芽衣与律者芽衣想法、谈话的陆眠走到布洛妮娅的卧室前，也不敲门，而是直接伸手拧了拧房门的门把手。
　　对于一个完全被操控的小丫头可以不强行控制或是洗脑改变意志。
　　但要是讲什么礼貌或是男女之防之类的事情就未免太过虚伪了些。
　　发现门是锁着的打不开，陆眠这才敲了敲门，温润声音直直透过门板：
　　“来，听我说，布洛妮娅，把门打开。”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数秒内，门开了，一只面无表情一如精选洋娃娃般可爱的小鸭头从其后显露出来。
　　两人对视了小一会，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最终，还是陆眠率先开口，“怎么，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会么？”
　　“布洛妮娅拒绝这个提议。”被赋予了除暴起伤人以及暗地谋划阴谋之外的一切自由的布洛妮娅如是说。
　　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和她小脸上的表情一般，都是没有丝毫起伏，却因这种稀有的“三无”属性更显可爱。
　　陆眠是这样的想的，故而他伸手拽了拽这个钻头萝莉弹性惊人的“小钻头”螺旋马尾，温柔笑着说出了不容拒绝的话语：
　　“我宣布，拒绝无效。”
　　还不等话音落下，他便揽着布洛妮娅走进了布洛妮娅的卧室，还顺手带上了卧室的门。
　　却是不知，这个关门的动作恰恰成为了激起雷电芽衣心中好奇的最后一根稻草。
　　门后，布洛妮娅的卧室。
　　陆眠随意地观察着布洛妮娅的卧室，除了一些摆放出来的电子设备外，就是很普通的一间少女卧室。
　　“这就是布洛妮娅你的房间么？这还真是，意外的令人感到普通啊。”大致看了一圈，他垂眸望向身边的布洛妮娅如是评价。
　　他还以为这个喜好炒股的黑客少女的房间中更应该充满科技元素呢。
　　听了陆眠丝毫不顾及什么的评价，布洛妮娅微微抿了抿粉唇，冷冷吐出一句：
　　“肆意评价刚刚认识的女孩子的卧室，这样和笨蛋琪亚娜差不多的咸湿油腻大叔可不会像笨蛋琪亚娜那家伙那样招人喜欢。
　　“另外，布洛妮娅可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的房间有任何一丁点的普通。”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其实并不需要谁的喜欢；况且我还是认为一个外表可爱内里却是无缘无故用炮轰人的小坏蛋的小丫头没资格说这话。”陆眠这么回了一句。
　　沉默了一小会，他又道：
　　“好了好了，我这次前来不是为了和你辩论什么的。听我说，现在做你在我来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吧，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闻声，布洛妮娅当即打开了房间内的游戏主机，以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毯上打起了游戏。
　　她明明没有失去语言能力，却是没再多争辩任何哪怕一句话。
　　不知道是对陆眠的前半句话产生了无奈，还是对陆眠的后半句萌生出了认同。
　　见状，陆眠也盘腿坐在布洛妮娅身边，跟但丁看凯文打擂台赛似地督战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蓦然说了句：
　　“逆熵寄了，你妈死了。”
　　听了这话，布洛妮娅面上表情不变，却又能明显看出来是愣了愣。
　　紧接着，她偏头望向陆眠，手中握着的手柄也在这一刻无力脱手落在地上。
　　见此情景，全程仔细观察布洛妮娅动作和细微表情的陆眠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就他个人观感来判断，布洛妮娅现在全然不像是因为突然听闻可可利亚这个“母亲”死去的消息而伤心，反倒更像是无法再借此达成什么的极致失望。
　　也是，从头到尾都清楚可可利亚那些逆天操作并且又因其活活吃了“两次血亏”的姑娘又怎么会对她仍留有什么亲情呢？
　　不心中暗恨并欲要将之碎尸万段就不错了。
　　那么，此时布洛妮娅微弱却也绝不能说成是没有的情绪波动，应该是来自于量子之海中的希儿吧。
　　明明是疑问，可陆眠却无比肯定。
　　他看着眼前这个“略有些激动”的三无少女，心中措了措辞，随之露出一个轻笑：

　　“别担心，你是没了母亲，但你还有我啊！”
　　布洛妮娅：（?x?）？
　　此话一出，布洛妮娅一整个呆愣住了。
　　见此，陆眠没来由一阵心下暗爽。
　　哦，原来对别人说“你我句式”并观察其直接反应是这个感觉啊。
　　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
　　趁着这股愉悦劲头尚未消散，陆眠清了清嗓，目光逐渐悠长似是回忆，声轻轻又好似嘲弄：
　　“啊，让我想想，希儿，希儿·芙乐艾，真是个可爱的名字啊，和她本人一样可爱，不是么~?”
　　对此，本就处于呆愣困惑之中的布洛妮娅更是一整个瞳孔地震。
　　下一秒，她竟是硬生生挣脱了一丝拟态羽渡尘和拟态地藏御魂的束缚，颤抖着小手攥住了身前男人的衣领，“不许你，不许你打希儿妹妹的主意！”
　　“哦？”陆眠饶有兴味地轻疑一声，旋即伸手再度拽了拽布洛妮娅的弹性小钻头，“那你这意思是要拒绝我从量子之海里帮你把她捞回来的提议了？”
　　还不等他话音彻底落下，布洛妮娅紧攥着他衣领的手就像触电般弹开。
　　少女面色微微变幻最终变得平静，声音也不再有任何起伏，“你不可能能做到这种事情。”
　　“姑娘，其实有些时候你完全可以试着选择相信一些事情，即使它们总是令人难以置信。”
　　“毕竟在长空市之前你也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男人跳出来把某人从小吃到大的‘好东西’硬塞到你的小嘴里并从你手里夺过了你的身体控制权，不是么？”陆眠如是反驳了这么一句。
　　顿了顿他又缓声说道：
　　“我现在是还没有能力帮你把你的希儿妹妹捞出来，但如果仅仅只是让你再见到你的希儿妹妹的话，我还是有办法的。”
　　这般说完，他也不再管布洛妮娅的反应，直直掏出来一根...金色羽毛又硬生生将之怼进了布洛妮娅的嘴里。
　　霎时间，两人周围的环境陡然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改变。
　　诸多场景拼凑却又意外破碎的空间中，陆眠与布洛妮娅并肩而立。
　　布洛妮娅看着这个陌生而又莫名令她感到熟悉的诡异空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远方有一道娇柔倩影由远及近走来。
　　等看清了那道身影的真实身份，她浅灰色的眸子狠狠一缩，情感缺失的身体愣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希，希儿妹妹！？”
　　但见来者留着一头黑色泛蓝的及肩短发，一双蔚蓝瞳孔犹如海一般深邃，外表看起来就很弱气，软弱可欺。
　　身着白色上衣，外穿蓝色马甲，下穿深蓝和浅蓝相间的短裙，带蓝色条纹的长筒袜，小皮鞋。
　　正是与布洛妮娅失散多年的希儿，希儿·芙乐艾。
　　再见故人，布洛妮娅不免一时呆愣，万般往事流转在她眼眸，最终尽皆消退隐去。
　　她再度恢复了冷静，望向陆眠，语气平淡，眸间却是天然携了一股疏远的恨意：
　　“布洛妮娅现在只能任你摆弄，没必要再用这种不入流的‘幻象’来进行这样的愚弄。”
　　“幻象？愚弄？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不强求什么，但还是要解释一点，这里是你的记忆空间，你眼前的这个希儿，是你记忆的再演。”陆眠不为所动，如是简略解释了一句。
　　真实记忆的再演，又怎么会是虚假的幻象呢？
　　视角不再受限的布洛妮娅紧紧盯着眼前的“希儿”，终是等来了一声：
　　“布洛妮娅姐姐。”
　　听着这声与记忆中并无二致的轻唤，少女的心儿都要随之融化。
　　与此同时，她的想法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转变。
　　或许，这并不能称之为虚假的幻象，只是让她再见到希儿妹妹的一个契机。
　　嗯，就是这样......
　　也正是这时，陆眠缓缓伸出了罪恶的大手，向着希儿探去，“看来你是无福消受什么了，那也别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正好我可以和这丫头熟悉一下。”
　　对此，好似无能苦主的布洛妮娅终是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点倔强，一把抓住了陆眠伸出的手：
　　“别！求你，求你，唯独这种事，不可以！”
　　她的声音中带了点哀求，尾音也跟着微微轻颤，见之少不免令人生怜。
　　可陆眠只露出个愉悦无比的笑容，一边收回伸出的手臂顺便拽了拽布洛妮娅的弹力螺旋，一边轻佻道：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再犹豫什么了，好好享受这次有些‘特别’的重逢吧。”
　　随后，挥手将两人一同愉悦送走。
　　看着远处布洛妮娅凑在希儿身边跟科莫多巨吸似地汲取希儿能量，陆眠轻摇了摇头，脸上一切多余表情尽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此，那长空市的“一炮之仇”就算是全报完了，反正他自己是能够放下了。
　　或许还可以借着“想不想日后还能跟你的代餐希儿妹妹再见面”这样的理由把小鸭头驯服，不过那也都是之后该考虑的事情了。
　　眼下，就让布洛妮娅沉溺于这“重逢”的美好场景之中吧。
　　重逢啊......
　　-----------------
　　足足三个小时过去，陆眠与布洛妮娅方才从拟态羽渡尘制造出的记忆空间中脱离出来。
　　而此时，外界才仅仅只过去了数秒。
　　拟态羽渡尘的能力，很神奇吧？
　　陆眠散去手中的金光羽毛，转头望向照比之前着实温顺了不少的布洛妮娅，也是明人不说暗话：
　　“小鸭头，你还想和你的希儿妹妹再见么？如果答案是想的话，那就像我宣誓效忠吧。
　　“顺带一提哦，我这个人其实贪心得很，不仅想要你的身体，还要你的灵魂，你所拥有的一切。来吧，做出你的选择吧。”
　　闻言，布洛妮娅眼神一凝。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然后......
　　陆眠：（。_。）
　　布洛妮娅：orz
　　已经多次经历过这种事件的陆眠静静观察着身前这个突然就跪了的十八岁少女的略显贫瘠的臀型，甚至还有心思点评一下。
　　感觉不如帕朵和樱的翘，弗如远甚......
　　但鸭鸭屁股是块宝啊，所以，也还不错？
　　就这样，陆眠神色镇定看了会鸭屁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被绷带勉强缠绕着修好的老员工拐棍，当即就是一个无情膝顶将之折断。
　　时至今日，他还是认为比起突然下跪什么的，折拐棍才是宣誓效忠的必要流程。

 第八章 圣芙蕾雅，蒸蒸日上！（三合一）
　　折断拐棍宣誓效忠无疑是最正确的宣誓效忠的方式，没有之一。
　　陆眠是这样的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虽然，过程是由他这个被效忠的人膝顶折断拐棍，不过应该也没差，大概。
　　而正当陆眠与布洛妮娅用这最正确的方式成功订立契约的时候——
　　布洛妮娅卧室的房门处，传来了一道短促而又略带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吱嘎。”
　　听到这声独属于房门门板才能发出的声音，屋内五体投地跪伏着的三无少女与一手持一截断裂拐棍的男人一齐朝着门的方向望去。
　　但见得面色冰冷、威严同时还带有一丝丝不正常红晕的紫发少女呆立原地，一旁是伴随着短暂开合声响便悠悠脱手而开的门板。
　　从其身上时不时迸发出的丝丝电光便可以判断出来，是律者芽衣，绝对是律者芽衣。
　　那人家律者小姐自己也有话说啊，她就是想看看陆眠和布洛妮娅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鸭头到底要说些什么而已，万没想到两人能玩得这么大。
　　极东之地的祖传秘技都用出来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她都不敢想。
　　虽然身为律者又是雷电女王，但她本质上可还是和雷电芽衣一样的黄花大闺女啊，这种奇怪的姿势，不，这种奇怪的知识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刺激了？
　　而且不知为何，律者芽衣看着跪伏在陆眠面前而更显卑微的布洛妮娅总有股莫名的冲动：
　　如果跪在那的是她......
　　噫......更刺激了！
　　这也是她此时会如此“红温”的直接原因。
　　律者芽衣小姐深深觉得她自己大抵是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
　　不然她脑子里怎么会莫名冒出以上想法来？
　　与此同时，律者芽衣清楚知晓眼下这种情况她已经处理不了了。
　　不行不行，润！
　　就在陆眠与布洛妮娅一高一低的默默注视下，律者芽衣周身缠绕着丝丝电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然后，她那双因铺满震惊而变得略显浑浊的冰冷紫眸也随之不失震惊地柔和起来。
　　看来，这是律者人格直接跑路了，由雷电芽衣的正常人格重新接管了身体。
　　好家伙，什么一击脱离啊，还挺可爱的。
　　陆眠心下这般想着，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而雷电芽衣这边也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短短两秒的时间，她那张精致俏脸上尚且残留着的震惊便尽数转变成了慌乱。
　　“陆眠，布洛妮娅，你，我，你，你们听我解释，都是另一个我强行夺取了我的身体控制权强迫我这么做的，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对，就是这样。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红豆泥私密马赛！”少女一边慌忙摆手，一边如是颤声解释着。
　　从她那紧张到立马要使用极东秘术“鞠躬”的小模样就能知道，她着实是肉眼可见的汗流浃背了。
　　那雷电芽衣自己也有话说啊，不是说好了假如偷窥出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波及到她这个“胆小鬼”的嘛？
　　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她还没反应过来，律者芽衣这个胆大鬼就先懦了？
　　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陆眠将雷电芽衣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和反应尽收眼底，不禁摇头失笑。
　　为防止这傻姑娘进一步变得尴尬，他一手拎起地上的小鸭头并将之搂在怀里，随之张开另一边的怀抱，略带笑意开口道：
　　“芽衣，不得不说你来的正是时候啊，来吧，来加入我们吧。”
　　然而，这着实有些过于开放的盛邀却是再度冲垮了雷电芽衣心中的最后一层心理防线。
　　就像是刚被烧开的开水烫过一般，她后退了一步，那张雪白绝美的俏脸全部盖上诱人羞红，红温得就差脑袋上冒蒸汽了，“呜呜呜——，不，不用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哈。”
　　话罢，竟是逃也似地离开了。
　　陆眠乐着目送匆匆逃走的雷电芽衣离去，随后紧了紧搂着布洛妮娅的怀抱，又扯了扯对方的小钻头马尾。
　　此举引得布洛妮娅默默抬头，投来了不掺杂任何感情却又莫名温驯的干净注视。
　　看得出来，这个奇怪的男人真的很喜欢她的这个发型的弹性手感。
　　见布洛妮娅望来，陆眠脸上笑容更甚，“你已经向我宣誓效忠进而成为了我的人，作为交换，我每周的周六、周日都会来你房间让你再次见到你的‘希儿妹妹’，很公平，不是么？
　　“当然，如果你实在压抑不住心中对那个名为希儿的姑娘的思念的话，也可以主动来我的房间找我，正常情况下我都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吧，行了，我也不便多留，接下来你就随便干点什么吧，回见。”
　　话罢，松开怀抱，直直转身离去，当真是没有任何哪怕一丝停留的想法。
　　心中仍然想着希儿的布洛妮娅无言凝望陆眠离去的高大背影。
　　感受着冰冷身体各处余留下来的体温带来的阵阵难言暖意，她不知怎么想的，也伸出小手学着某人的模样拽了拽自己的小钻头马尾。
　　机巧少女并未注意到，她的嘴角悄然上挑了两个像素点的幅度。

　　同时，无量塔姬子宿舍的客厅中，陆眠都离开无量塔姬子宿舍有了好一会了，琪亚娜方才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卧室走出。
　　这只慵懒的猫猫虫见餐桌上有食物，便也不去洗漱，当即坐下开吃。
　　可刚吃了第一口，她就敏锐地感到了一丝不对。
　　虽然这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早餐和正在学习厨艺的雷电芽衣平常做的饭菜没什么太大差别。
　　可她偏是能一口吃出来两者的不同。
　　那么，这份早餐是谁做的呢？
　　应该是姬子阿姨吧，总不可能是布洛妮娅那家伙吧，那她现在是不是吐了食物比较好？
　　不受！不受什么之食来着？
　　琪亚娜一边咀嚼着食物，一边望向此时正在厨房“面窗思过”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雷电芽衣。
　　见对方那副怪异模样，她都到了嘴边的问题硬是莫名变成了：
　　“芽衣，阿眠他......刚刚有来过吗？”
　　“啊！？啊，额，呃——嗯。”只见听了这个问题的雷电芽衣先是圆润肩头狠狠一抖，随后一卡一卡转回头来，回答得支支吾吾。
　　见此，库库干饭的琪亚娜伸了伸下巴，美丽的脸蛋上写满了智慧。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猜不出来，索性也就不再去猜。
　　琪亚娜洒脱地摇了摇头，再度干起饭来。
　　还是吃饭重要。
　　看吧，除了可可利亚崩坏世界唯一指定巴巴尔之外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
　　另一边，陆眠离开无量塔姬子宿舍后也没想到什么除了训练室之外能去的地方，故而决定回家。
　　一路上，他竟也听到了些有关于“教历史的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杨老师突然失踪”的消息。
　　却是并未过多在意。
　　这位杨卧起坐先生身为逆熵盟主值此逆熵崩溃之际消失不也挺合理的嘛。
　　那总不可能是他正好和来访圣芙蕾雅学园的愚者撞上了然后被抓进天命监狱了吧？
　　荒诞想法从心中一一闪过，不时，陆眠已经走上楼梯见到了自己的家门。
　　只是......
　　他远远望着斜倚在自己房门前，不用看都知道是在等谁的无量塔姬子，不由得歪了歪头。
　　他家门口难道是“刷怪点”不成？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这蹲守啊。
　　心下如是拿自己打趣着，其实心中也知无量塔姬子究竟为何而来的陆眠轻叹了口气，走到近前轻声道：
　　“姬子，这‘新生活’过得可还顺遂？”
　　无量塔姬子并未回话，而是侧开身子示意陆眠开门，两人进屋谈。
　　见此情景，陆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掏出自己那尚未普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紧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宿舍之中，又到客厅沙发处坐下。
　　坐在陆眠身边，从神色就能看出明显心事重重的无量塔姬子默默观察起客厅来。
　　见这不惹人间烟火而冷淡素气到有些没“人味”的客厅陈设，她挑了挑眉。
　　这时，一旁的陆眠倒了两杯水又将之挪到两人身前，面带轻笑，语气平缓，“家里没别的东西，就凑合着喝点白开水吧，也健康。”
　　“陆眠，你的故乡神州那边不是有一个成语叫做‘开门见山’吗？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就不拖沓什么了。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彻底治好了我的身体？
　　“是那神奇的按摩手法？还是珍贵而特殊的药？亦或是什么我不能理解的等价交换？请不要对我隐瞒，不然，不然我连怎么还这份天大的人情。”见陆眠似乎并不打算主动提及昨晚之事，无量塔姬子便率先开口，倒也真称得上是快人快语。
　　她看起来真的很认真。
　　可陆眠只是笑着，纵眸间明暗交杂，也依然笑着，并未急着开口给出任何哪怕一个字的回应。
　　倒也不是他是圣人，不图任何回报，甚至还会主动拒绝回报。
　　只是人都会先入为主地相信自己的主观判断。
　　眼下的无量塔姬子已经有了他一定付出了“巨大而沉重的代价”的前提。
　　那他再解释什么他只是随便伸手帮了一把，最多最多出了点汗。
　　好像也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无量塔姬子这边见陆眠全然没有回话的想法，便也不再言语，只沉默着凝眉注视后者。
　　两人对视、僵持良久，良久。
　　最终，措辞完毕的陆眠删繁就简，开口解释道：
　　“昨晚我本来是要直接离去的，可刚一到门口姬子你就莫名其妙痛呼出声，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正好我这还有一瓶家传的药剂，就用在你身上喽。”
　　此番解释下来，真与假反倒是在其次，主要是给听了这话的人一个明确回答，让对方的心不用再一直悬着。
　　果不其然，听到了陆眠的解释后，无量塔姬子眉宇间染上了几分释然，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理解，“陆眠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又知不知道那瓶药剂究竟都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她这种本来就已经没有希望的人浪费那样珍贵的药剂呢？
　　而听了无量塔姬子问题的陆眠却是朗笑三声，神色说不出的淡然、超脱。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也无比清楚那瓶药剂的价值。但这人情还不还、怎么还一概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事，我只管去做就是了。
　　而且把话说得再过一些，这人情但凡你能轻易还上，我不也就没必要出手了不是？”他不无玩笑地如是给出了最终解释。
　　闻言， 无量塔姬子狠眨了几下眼，她注视着身旁男人俊俏侧脸，久久难言。
　　道理谁都懂，可就算身靠圣芙蕾雅学园也没多大势力的她又该怎么还这救命再造之恩呢？
　　蓦然间，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陆眠并未留意无量塔姬子的表情，却心有灵犀地为其解心宽道：
　　“就像薪柴就该在熊熊烈火中燃烧；食物就该为饥肠辘辘之人裹腹，一瓶药的真正价值不是拿在手里，而是用在身上，其实也没，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无量塔姬子堵住了嘴——用嘴对嘴的方式。
　　身为成熟女楞同时又热情奔放的无量塔姬子可不是什么扭捏的小姑娘，看来她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不过，这下轮到陆眠不会了。
　　他双眸一再瞪大，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无量塔姬子的琥珀色眼瞳，目光不曾有任何偏移。
　　四目相对，四唇相接，同时也昭示着两人彼此间的攻守易形。
　　好好好，你这样报恩还人情是吧？
　　心下想法一瞬而过，早就不是什么纯情大男孩，只是因为吃惊而呆愣的陆眠缓过神来，当即反手环住了无量塔姬子的玉背，享受起来。
　　亲密接触间，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此时心中真挚而复杂的想法。
　　喜悦、欣慰、感激、委屈......
　　种种想法对于一个曾失去健康身体和美好人生如今又失而复得的人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
　　良久，唇分。
　　面露红晕的无量塔姬子皱了皱琼鼻，眼中泛起点点水润之光，声音朦胧像是被罩上了层薄纱：
　　“如何啊，小陆同志？这样还人情的方式够么？不够的话我把我的心也给你。”
　　“姬子你不会以为你对我做了这种事还能跑得掉吧？我事先说好，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离开了哦。”陆眠脸上洋溢起略带了些恶劣的笑容，手上却截然相反地轻柔将无量塔姬子搂在怀里。
　　或许，他一直都是那个还没有长大的贪吃孩子，没有办法放过任何一块名为“真挚情感”的零食。
　　不过，也不差。
　　陆眠搂着无量塔姬子，将其深埋在自己怀里，脸上略带些恶劣的笑容尽数化为抹不去的温柔，“仅此一次，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一直以来都辛苦了哦，姬子。”
　　两弯臂膀，构成了温暖的港湾；
　　一汪温柔，化为了清澈的爱意。
　　无量塔姬子是什么人啊？
　　天命A级女武神，休伯利安号战舰的现任舰长，绝对的成熟女人。
　　她又怎么会轻易掉眼泪呢？
　　可，她不知怎么就是忍不住了啊......
　　时值午间，天很蓝，云也悠悠，风也温柔。
　　一片灿金色暖阳洒下，将整个圣芙蕾雅学园映成了一片美好模样。
　　-----------------
　　时如飞梭，一晃眼，距离陆眠与无量塔姬子初步确立关系又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内，陆眠依旧正常工作，正常训练，生活就算不是两点一线也差不了多少。
　　一如既往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不过，在这枯燥生活中，又多了些美好而令人不自觉感到心情愉悦的变数。
　　琪亚娜这只太想进步了的猫猫虫虽然仍未能将此前从未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系统知识塞进脑子里，却也虎头虎脑练起了书法。
　　作为唯一指定书法老师的陆眠看了其大作后，如是评价道：
　　“行，怎么不行呢？能看就行呗。”
　　另一边，在心理咨询中“尝到甜头”的雷电芽衣也会时常来到保健室和陆眠探讨人生。
　　看得出来，她似乎仍对自己身上的那一份力量抱有一定的迟疑与疑惑，甚至还问出了要不要用之拯救世界的奇妙问题。
　　对此，陆眠的回复是：
　　“你只是恰好有了力量而已，并没有拯救任何一个人的义务哦。在拯救世界之前，先想想有没有什么一定要保护的人吧。”
　　换来的，是少女良久的注视。
　　而同为律三家又已经向陆眠宣誓效忠的布洛妮娅和陆眠的互动也很频繁。
　　像是只听到了约定的后半句话似的，撇开周末一周有五天，她三天都要跑到陆眠这边来，有些时候甚至还拎着睡袋和游戏机直接住在陆眠这边。
　　关于这种行为，陆眠笑呵呵地表示：
　　“我没意见。”
　　除此之外，无量塔姬子闲着没事也会来找陆眠喝酒，当然，一般是无量塔姬子喝，陆眠时不时陪一口。
　　总之，圣芙蕾雅学园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这天，时间正是傍晚。
　　结束了一天工作与训练的陆眠并未像往常那般顺路走回自己的宿舍，反倒向着学园长办公室走去。
　　经过救治无量塔姬子事件后，现在的他已经彻头彻尾成为了圣芙蕾雅学园的自己人，外人来挖墙脚能把德丽莎急得叫出声来的那种。
　　自然也好跟德丽莎借一下权限，把可可利亚一手推动第三次大崩坏在长空市爆发的一系列资料罗列出来，继而帮雷电芽衣把最后的一点心结解开。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陆眠敲响了学园长办公室的实木大门，并且也做好了解释一通的准备。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到他的想法后，德丽莎连半个字都没多问，当即就同意了，还笑嘻嘻补了句：

　　“那我寻思这权限这玩意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要是有用的话就拿去吧。”
　　不得不说，除却别的领袖方面的加点，就单看人格魅力这方面德丽莎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样近乎于无条件的信任意外的很令人感动，至少陆眠就挺感动的。
　　而对于德丽莎来说，这样的表现似乎也很合理。
　　在德丽莎眼里，陆眠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就算不是上天入地、盖压一世的大帝，那也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实在人才。
　　更别提他刚来就彻底治好了无量塔姬子的身体，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是一颗福星啊！
　　这样的人哪怕就是混在圣芙蕾雅学园里，圣芙蕾雅学园也一定能够蒸蒸日上！
　　更别提他还没少干实事呢？
　　因而，德丽莎现在对陆眠的好感已经不能单纯看成是喜欢或是赏识了，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感情。
　　在这种感情驱使下，她对着刚拿了她权限的陆眠故作委屈巴巴道：
　　“我说陆眠，你看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丢下圣芙蕾雅学园和我自己溜走啊。”
　　“啊？啊，学园长你放心，我不跑。”一时有些愣住的陆眠如是应了一声。
　　“叫我德丽莎就好，”德丽莎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却仍不忘耐心叮嘱，“你可千万不要被外面的人给骗了啊，尤其是我爷爷，就算他答应白送给你两个女武神你可都不能跟他走喔？”
　　这话真是让本就有些难绷的陆眠更加难以忍笑。
　　原谅他实在想不出愚者或是奥托用两个天命女武神钓他的场景。
　　幽兰戴尔和丽塔一并送出么？
　　哈。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如是笑着，陆眠也从善如流地应承下来。
　　至此，德丽莎脸上方才见了实打实的笑容。
　　但很快，她看着身前的文件又变成了苦瓜脸，光是坐在旁边都能感到她的脑细胞死得很快。
　　对德丽莎有着一定好感的陆眠也不刻意疏远什么，当即开口问道：
　　“德丽莎你在看什么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第九章 隔辈亲（三合一）
　　见原本还在笑着的德丽莎于一瞬间变成痛苦面具，陆眠眨了眨眼，随后开口问道：
　　“德丽莎你在看什么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啊，正好你在呢，过来给我参谋参谋呗。”被这一句话点醒的德丽莎那双湛蓝眸子都随之亮了亮，当即招呼陆眠近到自己身边。
　　或许是因为此前在长空市时作为对手方直接见识过陆眠大发神威算计一切时的英姿，又或许是因为陆眠身上和愚者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又不像愚者那般爱整活。
　　总之，德丽莎天然对陆眠有着很高的信任和难以言说的奇妙好感。

　　更别提眼下的陆眠前段时间还随手救治好了无量塔姬子并通过此举向圣芙蕾雅学园以及她这个学园长释放了莫大的善意。
　　这信任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到了可观的地步。
　　而因“隔辈亲”对德丽莎也有着一定程度好感外加心中也有好奇的陆眠也不刻意疏远什么，乖乖照做。
　　“长空市崩坏能肆虐的肃清与治理......各个灾后地区的处理......？”甫一来到德丽莎的身边，他便从那几张文件上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并将之念了出来。
　　德丽莎这边听着陆眠下意识的低声呢喃，微微颔首，顺势解释道：
　　“嗯，长空市刚刚爆发过第三次大崩坏这你也知道，而长空市及被波及的周边几座城市又都在极东之地范围内，咱们圣芙蕾雅学园作为天命组织在极东之地的支部本着‘为世上美好而战’的理念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担起灾后处理的相关事宜。”
　　听了德丽莎的解释，陆眠也跟着点了点头，又进一步追问出了想问的问题，“那你是因各项事务的规划和具体实施而犯难么？这个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意见。”
　　闻言，德丽莎轻“嗯”了一下刚想回话，却又蓦然凝眉轻咦一声，不再言语。
　　原是见陆眠俯身弯腰在办公椅旁看着文件，自觉自己这个学园长招待不周。
　　不够礼贤下士！
　　这要是爷爷在这种时候拿什么又呆又肥的大鹅和各种意义上都很能干的变态女仆一钓，那没被优待的陆眠不妥妥跟人走了吗？！
　　不行！
　　但见得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德丽莎随即跳下办公椅，将还不清楚刚刚的一瞬间都发生了些什么的陆眠强硬按在办公椅上。
　　随后柔声细语道了句：
　　“我来求你帮忙又怎么能让你一直站在旁边弯腰看文件呢？就算我是学园长也不成，来，现在坐在学园长御用的特制柔软舒适办公椅上好好看。”
　　“啊？啊。”陆眠望着温柔笑着而变得一点也不“德丽傻”的德丽莎，仅愣愣应了两声。
　　同时，自打靠两次模拟多活了数十年后脸上就再难有过什么过于夸张表情的他难得张口瞪眼了一回。
　　是说不出的呆愣与惊讶。
　　这也不能怪陆眠心理素质不行，换二一个人来估计也就这样差不多了。
　　就刚才那架势他还以为他要被迫紫袍加身，起兵举义造愚者的反了呢，实在是有点吓人了。
　　而且德丽莎这温温柔柔的态度......
　　你不是德丽莎！快说，你到底是谁？
　　月下还是观星？

　　心下头脑风暴着，陆眠双眼间却是不经意看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众所周知，按照正常来讲一个办公室里应该只有一张办公椅。
　　而现在有两个人要在办公桌后一同办公，一张椅子明显是不够坐的。
　　让德丽莎坐他怀里明显不现实，那么要去办公桌外再搬一张椅子进来么？
　　平凡而又普通的想法在脑海中浮沉，陆眠低头看向还什么都没想到的德丽莎。
　　陆眠：（。_。）
　　看着对方那身轻、腰柔明显一推就能倒的娇小身躯，他挑了挑眉，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时的德丽莎正好端端站在和她一边高的红木办公桌旁拿着那几张文件有模有样地翻阅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人无意冒犯的目光，也丝毫没有想到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
　　伴随着下一秒的到来，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被外力裹挟着失去了重力的束缚，小脚也跟着缓缓离开地面进而腾空起来。
　　“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甚么事的德丽莎晃了晃被白丝包裹着的双腿。
　　就算她平日里在很多事上都有些不太灵光，却也不会不灵光到在这种情况下认为自己这是突然无师自通学会了漂浮飞行。

　　她一脸“聪明”地回眸望去，这才见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与真相：
　　是身后那个坐着办公椅，一脸笑眯眯的男人伸出双手直直把她“拿”了起来。
　　见此情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德丽莎微微歪了歪小脑袋，也不急，说到底也急不得。
　　跟人急把人家给急走了，到头来难受的还是她。
　　想通整个事情关节后，向来都是让别人无奈的德丽莎可爱小脸上罕见泛出了一抹名为“无奈”的神色：
　　“陆眠，你这是？”
　　陆眠并未给出相应的回答，或者说他接下来的动作就已经算是回答。
　　只见，他用拿着的方式将手中少女放在了红木办公桌之上，“德丽莎你就坐在这办公桌上吧，正好也方便咱们两个接下来探讨公务。”
　　本就不是什么规规矩矩好孩子的德丽莎坐在办公桌上按着抚平了黑色修女裙上的褶皱。
　　看着低自己一头的陆眠，她略感新奇地轻点了点头，显然是满意的。
　　就这样，墨色双瞳正映湛蓝春眸，相视一笑。
　　随后，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做起规划来。
　　“现在长空市的浓度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其中所诞生的崩坏兽和死士也没有那么强力，所以依照我原来的设想是想让咱们学园的学生成组去历练一下。
　　“让整日就只是面对模拟训练的她们直面一次真正的崩坏，就算不能磨砺实力，磨磨锐气也是好的。陆眠你有什么想法吗？”德丽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期待着陆眠的想法或是补充。
　　陆眠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并未急着回话。
　　这就属于他们两个彼此间的视角、认知不同造成的观点差异了。
　　德丽莎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希望犹如温室里的花朵一般的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们见见血，并借此长长本事，为以后多添几分活下去的概率。
　　但在陆眠看来，这是崩坏的世界，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们以及世界各地人民有多少分活下去的概率其实从来都不取决于她们自己。
　　而是取决于他成长到能把崩坏按在地上摩擦还需要用多长时间。
　　如果他不行，那就看奥托、卡莲以及一众闪耀之人横渡万千世界而来后的表现。
　　最后最后，就得看琪天大圣、饭之律者以及摩托萝鸭的成长速度了。
　　陆眠自己心里门清，穿越而来的他如果没有遇到系统那是根本不可能活过第三次崩坏的，这是他和其他普罗大众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至于那些幸运而又不幸的拥有崩坏能适应性的个体，她们又能走到哪种地步呢？
　　不会很远吧。
　　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个崩坏的世界书写、展现的从来都不是所有人的故事，而是能够从中脱颖而出的那少部分人的故事。
　　无瑕主教与赤色圣女联手将世界拢进光明是如此；
　　游戏之神织梦、创世是如此。
　　眼下世界，亦是如此。
　　虽然陆眠穿越之前并未看到《崩坏3rd》这款游戏的真正尾声，但这尾声也绝对不会很难猜。
　　无非就是凯文老祖或是琪天大圣的精彩演出罢了，最多最多再多加几个有头有脸的角色。
　　总不会是人民冲在律者前面，拿着镰刀和锤子把崩坏给活活扬了吧？
　　那说实话还挺有意思的......
　　言归正传，德丽莎指望借长空市磨练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们的想法不亚于在充满坦克的战场上练武。
　　没什么太大意义，还不如期待陆眠当场化身天帝，盖压一世，独断万古。
　　那么，要这么说么？
　　陆眠静静注视着德丽莎娇俏小脸上已经有些忽明忽暗的神情，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脸上挂起一抹象征着鼓励和认可的温暖笑容，柔声开口道：
　　“训练装置虽然方便，却也实在不够真实，德丽莎你希望通过长空市里残留的崩坏让学园里的孩子们在有保护措施的前提下见见血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只是，我们身为决策层考虑事情必须要比任何人都周密，毕竟我们作为孩子们的长辈就是要负责，怎么把她们带出去，就得怎么把她们带回来。
　　“计划展开后，清除崩坏以及这一来一回间所产生的全部费用该怎么算？这可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目前有明确数字么？最重要的是咱们学园的经费足以支撑么？”
　　闻声，原本还因陆眠迟疑而稍稍有些不满的德丽莎面色猛地一变，却是肉眼可见的汗流浃背了。
　　一看就是没怎么仔细想过这方面问题的她被无情连问拷打得支支吾吾，半天没一句整话，“这，这，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找爷爷要嘛，这种事，他不会不答应的。”
　　“向那位主教索要资金确实可行，那又该怎么要呢？要了这次还能要出来下次吗？这样真刀真枪的行动难道就只召开一次就能一直起效了吗？”明显想得比德丽莎多的陆眠又如是追问道。
　　这下，德丽莎算是彻底没话了。
　　也知自己计划究竟有多么不成熟的她垂着头，轻叹了口气，难免有些丧气。
　　无论怎么说这也都是她想了有一段时间的计划，没想到就这样被全盘否定了......
　　这时，一只宽厚而温暖的大手悄悄搭在少女的头上，轻柔抚动着她的雪腻发丝。
　　她抬起头，见到的是男人丝毫不显温柔却就是莫名能让人感到安心的亲切笑容。
　　陆眠笑着缓声开口，像是找回了从前和卡莲相处时的那种感觉，给出支持：
　　“这么丧气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说了这是不折不扣的好事吗？接下来的事情德丽莎你就不用操心了，全权交给我就好。
　　“历练的事情交给我来规划，时间推迟一些，一个半月后不是会有一场还算大型的正式考试么？和那场考试并在一起，地点的话就还是选在圣芙蕾雅，我有办法。”
　　模拟训练装置哪都好，就是不够真实，使用者在战败后会化作数据流被踢出场景，不会感受到真正的痛感，从而也就不会培养出潜藏在骨子里的危机意识。
　　陆眠手里有一样东西，同样可以模拟出场景，又能够令进入场景的人感受到真实的痛感：
　　拟态·羽渡尘。
　　操作过程简单，也不是很难实验，正好可以拿来给学生们上上强度。
　　至于费神费力帮德丽莎归拢圣芙蕾雅学园中的学生们到底值不值得嘛。
　　陆眠看着德丽莎那张能同时看出某两个姑娘的影子的小脸蛋，眼神格外平添了几分慈爱。
　　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详尽规划、讲述完历练的事情后，陆眠又规划起肃清长空市崩坏的事情来：
　　“无所谓，我会出手。”
　　他天天泡在那模拟训练装置也遇到瓶颈了，借着扫荡长空市进一步巩固实力，也是好事。
　　就这样，一切纷繁问题在极短时间内尽数被解决，一点多余步骤都没有。
　　德丽莎静静看着身前这个在谈笑间就把一切摆平的温和男人，一时失语。
　　她忽然产生了一股错觉，不，或许这就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只要有这个男人在，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和坎坷是无法迈过去的。
　　这种温暖而又特别的安全感，她似乎只在不涉及正事时期的自家爷爷身上体会过。
　　一旦涉及什么正事，那她的意见大概就不重要了，更别提有什么安全感。
　　她曾经还以为塞西莉亚永远都不会死呢......
　　德丽莎只觉得陆眠身上无意散发出的安全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不自觉想要沉溺其中。
　　以至于她之后全程都没再关心各种计划的事情，等回过神来，人家陆眠已经坐上飞往长空市的战舰了。
　　啊？
　　发生甚么事了？
　　德丽莎：0.o？
　　谁也没成想的是，此行长空市，陆眠这一去，就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
　　一个月后。
　　上午，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办公室。

　　“德丽莎学园长、姬子少校，经科学部检测，就在刚刚长空市突然爆发了巨大的崩坏能波动。”
　　听到这一则紧急通讯报告，恰巧在一起谈论陆眠的德丽莎与无量塔姬子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德丽莎这个名义上的圣芙蕾雅学园一把手开口给出了回应。
　　思及陆眠此时还在长空市，她语气中不免染上了一抹难言的担忧：
　　“是新的崩坏兽么？什么级别？”
　　“不，比已知的所有崩坏兽的波动都强，我们合理怀疑这是——是律者的波动！”听到德丽莎的问题，通讯那边明显顿了顿，过了好一会才给出这么个答复。
　　话音轻飘飘落下，却更好比那千钧重锤，狠狠砸在德丽莎和无量塔姬子心间。
　　连质疑的心思都没有，不知陆眠真实实力而实在难忍心忧的无量塔姬子刷地起身，立马就要以休伯利安号战舰舰长的身份部署战舰火速赶往长空市。
　　一旁的德丽莎虽然反应也很大，却也没有失掉应有的冷静：
　　“这根本不可能！每一次大崩坏发生，只会诞生一个律者！第三律者不是已经在咱们圣芙蕾雅学园了吗？”
　　“......我们这边观测到的现在长空市那边的波动确实比第三律者的波动弱，目前怀疑是因为长空市失去了统御的律者从而导致残留的大量崩坏能聚集了起来。
　　“这些聚集起来的崩坏能在尝试催生新的律者，不过根据相关数据表明这些崩坏能不足以构成新的律者核心，律者成型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是任其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威胁的。”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德丽莎那颗悬着的心也就终于似了。
　　结束了通讯之后，她一把按住了已经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长空市的无量塔姬子，对其亮了亮脖颈间静静悬挂着的金色十字架吊坠。
　　“姬子你的身体刚刚痊愈，就不要再掺和这种事了，交给我吧，我现在携犹大出击，肯定能把陆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她便转身走出办公室。
　　无量塔姬子看着德丽莎离去的背影，朱唇轻启，却最终仍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也清楚自己和德丽莎之间的实力差距。
　　如果天生神力的对方携犹大出击都不能取胜的话，那她去了大概率也是送菜。
　　还不如留守圣芙蕾雅学园看家呢。
　　陆眠，你一定要没事啊......
　　只觉浑身无力的成熟女人默默将双手合十，于心底虔诚祈祷起来。
　　说来好笑，她此前从不信有上帝，而今有希望这世间真有上帝。
　　另一边，同样担心着陆眠的德丽莎以自动驾驶的模式搭乘了圣芙蕾雅学园战舰停泊处停泊着的最快的小型战舰，全速赶往长空市。
　　绕如此，仍是赶了小半天的时间。
　　待到她成功抵达长空市郊外时，天色已从正午一转变为了傍晚。
　　连一刻也没有因未知而犹豫，此时立刻赶到现场的，是以犹大形态出击的德丽莎，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在如血残阳烘托、映衬下，忧心忡忡的德丽莎将小型战舰悬停在低空，紧接着一跃而下，跳进了长空市郊外的森林之中。
　　根据科学部那边提供的数据表盘显示，这里是整个长空市中崩坏能浓度最低的所在，是个降落的好地方。

　　只是，这整个长空市的整体浓度为什么这么低？
　　德丽莎看着手上的表盘，又看了看四周静谧到全然不似发生过崩坏的环境，捏着小下巴思索起来。
　　处于对陆眠身上那股安全感的过分信任，她其实并没有对长空市进行全方位的实时监控，仅仅只是要求陆眠每晚都给她发消息报一下平安。
　　所以，她现在是不知道长空市内部各种细致情况究竟如何的。
　　同时也不清楚令这长空市整体崩坏能浓度低到可怕的真正原因。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本着这样的心态，德丽莎扯下脖颈间的金色十字架吊坠又将之捏在手中。
　　下一秒，不可逼视的神光四射着自她手中四溢而出，化作一个与吊坠一模一样却又着实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巨大金色十字架砸在地上：
　　约束之键·犹大的誓约！
　　身材娇小的少女将视觉效果上看来比她整个人还要大的犹大背负在身，一边戒备着周围静谧的环境，一边向前摸索着走去。
　　“轰——喝——！！！”
　　倏地，一声光是听着就已经能够感到一股力量感扑面而来的爆破轰鸣包裹着某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音色所发出的战吼陡然炸响，远远传入她的耳朵。
　　瞬间由熟练的听声辨位技巧通过这一声巨响觉察出其根源之处的德丽莎毫不迟疑，当即足尖轻点，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边飞掠而去。
　　待得赶到，入目的究竟是怎样一副场景啊？
　　好一片残阳如血下，身上带着多处伤痕、穿着的黑色风衣也变得有些破破烂烂的男人闪转腾挪，仅凭一双肉拳与体型高大无比的崩坏兽搏斗，不仅不显颓势，竟还处于绝对上风中。
　　仔细看来，那男人不是陆眠，还能是谁？
　　德丽莎站在远处痴痴望着陆眠与崩坏兽肉身搏斗时的背影，大脑略微有些宕机。
　　说真的，这确实有些荒谬了。
　　按理来说除了顶尖的那一批女武神，其他所有女武神在对抗崩坏兽时都是要逞兵器之利的，绝不可能像陆眠这样单凭一双肉手就和崩坏兽单挑，还要丹砂对面。
　　也就是说，陆眠现在的自身实力已经有很大概率能够跻身最顶尖的那一批女武神的行列了。
　　同为这个行列里的德丽莎会感到不现实，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成长速度和曲线是不是有点太过吓人了？

 第十章 你有点太极端了（四合一）
　　且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轰——”
　　就趁着德丽莎因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感震惊的这么一会功夫，手痒难耐，渴望打架的陆眠已经将那还在反抗挣扎的崩坏兽一拳打死，轰杀至渣。
　　“呼，呼。”解决掉敌人后，陆眠气息稍紊，似是察觉到身后来人，回眸望来。
　　见来者是身后背着犹大的德丽莎，他周身战意与眸间那一抹嗜血杀意霎时烟消云散，转而化为不可细数的温和，咧嘴笑了起来。
　　身披夕阳血染，带伤一笑，是说不出的豪气干云，雄姿勃发。

　　得见此情此景，德丽莎不由得看痴了，娇小身躯微微打了个摆子。
　　“？”见德丽莎只是捏呆呆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略有些不知所谓的陆眠挠了挠头。
　　而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再度回归现实的德丽莎却是突然动了。
　　只见，少女紧着倒腾小腿一路跑到男人身边，笨手笨脚为其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
　　发现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后方才拍着小胸脯松了口气，紧接着神色不满的数落道：
　　“怎么受了这么多的伤？是轻敌还是粗心大意？为什么通讯的时候不告诉我？我看啊，就应该让你也跟着琪亚娜她们坐，上两年学，培养培养战斗意识......”
　　光是用眼睛看都能看得出她这绕在周身的仿若凝为实质的关切之意。
　　被人关心，总是能令人感到心尖一暖。
　　陆眠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抬着手看了看自身上下堪称密密麻麻却又都不怎么严重的伤口，笑呵呵给出了说辞：
　　“且不说这些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我的好学园长啊，我这都杀了三茬有多了，如果什么伤都不受才应该令人感到意外吧？”
　　闻言，德丽莎没好气地瘪了瘪小嘴，刚想反驳却又突然顿住了。
　　她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关键词”啊。
　　想着心中那个意料之外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猜测，德丽莎嘴角微微抽搐，试探性问道：
　　“你说‘杀了三茬有多’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这一个月来绕着长空市杀了整整三圈啊？”
　　“额，这有什么问题么？”陆眠反抛出另一个问题，但从他表情就能看出，他确实是这么干的。
　　一个月前刚来长空市时，陆眠的实力还不似现在这般能直接靠肉体强度与崩坏兽进行搏斗。
　　怀揣着提升实力的想法，他先是在长空市里摸了整整一圈，待到差不多靠着“豆沙了”的方式探清了全部敌人的习性与应对方法后，他就试着禁掉了虚空万藏的能力，只保留黑渊白花的治疗能力。
　　随后又绕着长空市杀了一圈，凭一双拳，和崩坏兽以及死士展开拳拳到肉的“真男人”大战。
　　到现在，又禁掉了黑渊白花的治疗能力，就凭借自身强度与崩坏兽战斗。
　　蘸豆，爽！
　　如此一来，进步是飞速的，提升是巨大的。
　　想一想还难免有点小骄傲。
　　相比起回顾成长而显得有些亢奋却也没失掉平日里的冷静的陆眠，德丽莎这边的反应明显更大了一些。
　　她像是世界观受到巨大冲击了一般，眉目一凝，檀口半张，一副看着就“聪明”的样子。
　　好家伙，她现在算是终于明白这整个长空市的整体浓度到底为什么异常的低了。
　　原来是被人靠“图图”崩坏兽和死士的方式硬生生给杀低的啊。
　　还挺合理......个鬼啊！
　　什么崩坏杀戮机啊？搁这犁地呢？！
　　别太荒谬！
　　德丽莎仰望着似乎有了新的形象的“将军”陆眠，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总觉得之前的她有些识人不明，决断草率。
　　众所周知，圣芙蕾雅学园虽然培养出的女武神的战场表现略逊天命总部一筹，但心理建设这方面还是找不出来任何毛病的。
　　从圣芙蕾雅学园里走出来的学生们不说有多么多么阳光开朗，照耀他人，那也是心理问题根本不沾边。
　　就算有，估摸着加起来也没一个“将崩坏全部驱逐，一点不留地驱逐出这个世界”的崩坏杀戮机大。
　　而现在，这个崩坏杀戮机是她们的老师。
　　就，莫名有一种难言的幽默感吧。
　　想到这里已经觉得这个想法和现实都很荒谬的德丽莎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进一步问道：
　　“陆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拼啊？是崩坏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想要复仇吗？”
　　“额，倒也不是吧，”像是没想到会面临这么个问题的陆眠咬了咬嘴唇。
　　经过思索后，他露出自信笑容，明明没有刻意表现什么却偏是天然带了股难以磨灭的真挚、真诚，“这大概只是因为我有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护的人吧。
　　“实力是必须的，拼命也是必须的，毕竟我要面对的敌人可是崩坏啊，怎么样都不想失去什么的话那不就只有这样了吗？”
　　很简单的答案，就仅仅只是因想要保护所有在乎的人而奋力前进而已。
　　贪心却又不算贪心；自私也不自私。
　　那这个“在乎的人”究竟是仅有寥寥几人的特指，还是范围相当广泛的泛指呢？
　　此时就在其中的德丽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重要也不重要的答案。
　　良久，良久。
　　德丽莎再度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又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来还是她错怪陆眠了，这样因“守护”而奋力前进的人心理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话说回来，德丽莎你此行前来长空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啊？就为了看看我？”见德丽莎半天不说话，陆眠终于开口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叫眼下的德丽莎听了这个问题，就好比那一语惊醒梦之中人，这才想起好像还有正事没办。
　　于是，一小一大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在极短时间内将这个事情的始末及发展说了个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再不容任何差错。
　　讲述完毕后，德丽莎吧嗒着略有些干燥的小嘴，趁热打铁问道：
　　“所以说，陆眠你在犁地期间有没有碰巧见到那名拟似律者，又或是感应到什么特殊的气息？”
　　拟似律者，是对那些在位格上可近似看作律者而能力却又次于律者的高级存在的统称，但如果任由其肆意发展，拟似律者也有成长为真正律者的可能。
　　听到德丽莎的问题，陆眠一寻思，当即抬手顶出食指指向一个方向，“那个应该是吧。”
　　闻声德丽莎挑了挑眉，随后微眯着眼顺着对方所指方向虚望去。
　　一眼，两眼，脸色渐渐染上惊疑。
　　但见得一座相比起长空市内其他建筑物堪称并未损毁多少的学园孤零零耸立，其外同样留存下来的校园墙上漆金的几个大字昭示着它的真身：
　　千羽学园。
　　千羽学园在整个长空市内都享有盛名，崩坏未发生前琪亚娜与雷电芽衣也都就读其中。
　　本着关心自家好大外甥女的想法了解过一些相关资料的德丽莎自然不会不知这千羽学园的根底。
　　只是这座曾经充满活力而今人去楼空的学园又发生了常人所难以理解的巨变。
　　只见还算完好的学园内外尽皆被荆棘缠绕着的巨大藤蔓生生挤满，俨然成了植物与各类毒物的圣地，看起来既奇异又瘆人。
　　这千羽学园，便是那不知名的拟似律者诞生、目前藏身的地方么？
　　不，不对......！？
　　下一秒，德丽莎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本是虚望的眸光也随之一定。
　　仔细看来，那一片本应独属于植物的海洋中，却是又存在着个堪称“异类”的罹难少女，她神情痛苦，全身上下遍布着光是看着就令人不寒而栗的贯穿伤，应是被什么锐物来了个千刀万洞。
　　那就是拟似律者吧？
　　明明是疑问，可德丽莎却又无比肯定。
　　她望向身边的陆眠，期待着一个答案。
　　“就差不多今天正午的时候遇到的，我其实也不知道ta是不是拟似律者，但反正ta又是说要效忠崩坏又是要毁灭整个世界的，我就顺手也处理掉了。
　　“这么说来，ta当时还有向我求饶来着。”陆眠回答得倒也十分干脆。
　　德丽莎点了点头，又歪了歪头，“怎么，目睹拟似律者求饶后，你心软了？”
　　“怎么会，”陆眠嘴角轻扬起，微微一笑，“我当时好像就是这么笑着跟ta说‘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来着。”
　　“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德丽莎下意识复述了一遍陆眠刚刚说过的话，嘴角再度微微抽动。
　　这到底是什么标准反派发言啊？
　　有点正得发邪了属于是，真不敢想当时的拟似律者听到这种话时究竟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
　　请容许她收回之前的想法，有关于陆眠心理到底有没有问题的探讨还得再议。
　　这时，被勾起话题的陆眠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眸间一亮，开始掏东西往德丽莎眼前递，一边递东西一边道：
　　“说起来，那拟似律者的能力还有点意思，是毒，见血封喉的毒，经过我初步判断，这种毒素即便是遇上律者也都能起效。
　　“这种能力运用妥当的话应该会很有用吧，所以除了结晶状似乎是什么核心的一看就有用的东西外，我还特意截留下了一些拟似律者身上的素材。
　　“有：拟似律者的毛发、拟似律者的身体组织、拟似律者的体液......”
　　“停停停，你别拿着这些东西靠近我！”陆眠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德丽莎的声音和动作打断。
　　面对几乎要贴到自己鼻尖的那些装有奇奇怪怪东西的瓶瓶罐罐，实在受不了的德丽莎“噔噔噔”就是一个三连后跳拉开距离，旋即双手护胸，看着陆眠的眼神活像是小萝莉在看什么咸湿变态。
　　会有如此反应真不能怪德丽莎。
　　原本自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自诩“什么没见过啊”的她还真没见过眼下这种情况。
　　一个素日里温和、慈爱到令人不自觉想要沉溺在其温暖怀抱里的可靠男人，如今把类人生物身上的东西切割下来装在罐子里，然后又一脸平常地用“我们可以拿这些东西来打火锅吗”这样的语气将过程讲述出来。
　　什么顶级反差。
　　这感觉实在是太怪了，简直就像是菩提祖师发现孙悟空学习七十二变就是为了变成狗被狗日一样怪。
　　和菩提祖师大概是一个心情的德丽莎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
　　“陆眠，这样的研究实验我不认可，你快把除了那个拟似律者核心之外的其他东西丢掉！”顿了顿，她突然娇声喝道。
　　听了这话，俊俏面庞铺满可惜的陆眠眨了眨眼，“连试一试都不行吗？万一有用呢？”
　　“我觉得你有点极端了，快丢快丢！”德丽莎的声音又急切了几分。
　　至此，陆眠虽然还有些不情愿，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拟似律者的身体素材能够派上用场也只是猜测而已。
　　留下吧，好像其实没什么大用；
　　丢掉吧，想想也还有一点可惜。
　　老鸡肋了。
　　一个小时后。
　　德丽莎与陆眠一前一后走在破碎、血染明明应是一片地狱之景却又偏偏看不到半点崩坏兽与死士影子的空荡荡的街道上。
　　此时已经在德丽莎的“督战”下将除拟似律者核心之外的那些拟似律者身体素材进行一个入土为安的陆眠正小步跟在德丽莎身后。
　　他脸上是略带一些歉意的轻笑，缓声开口以哄小孩的语气道：
　　“好了好了，德丽莎你就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了。”
　　却是半天没说出半点错的地方来。
　　而背着犹大的德丽莎也是不为所动，仍面无表情抱着小胸脯迈步向前走去。
　　其实，她并没有生气。
　　毕竟收集拟似律者身体组织留待他用这件事无论是从普世价值观中来看，还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无论如何都不犯毛病的事情。
　　如果有人因此受到苛责，那也未免太冤枉了些。
　　同理，德丽莎强烈要求陆眠丢掉那些拟似律者身体组织也并不是因为她心中的朴素正义感。
　　只是因为她刚刚被强烈反差带来的一时间的精神冲击加上生理上的略微不适给冲昏了头脑罢了。
　　当然，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的话，她估计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说回正题，德丽莎其实并不是因心中的正义和底线完全无法接受陆眠的做法，更遑论因此生气。
　　她不打理陆眠，纯粹是在把所有脑细胞聚集起来用于思考一件事情，因而变成了单核脑子，处理不了再更多一些的信息了。
　　至于思考的那件事情嘛：
　　是到哪去给陆眠这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唯一指定心理医生也找一个心理医生看看。
　　没错，就是心理医生。
　　经过刚才的情绪起伏，现在德丽莎已经默认陆眠的心理有一些问题了，不加以控制，怕不是马上要研究有关于崩坏兽的一千零一种吃法了。
　　况且，就算没有心理问题也不要紧，治一治，总归是没错的。
　　陆眠目前还不会读心术，也没偷偷动用拟态羽渡尘，自是不知德丽莎此时心中所想。
　　不过他能隐隐感觉到，德丽莎应该是在思考什么，本着不打扰同伴的想法，便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两人谁也不说话地并肩走在一起，朝着长空市郊外的小型战舰所在而去，又顺利登上了战舰，踏上了回家的路。
　　无论是从短期和长期来看，长空市这边的任务都大概可以算是完成了：
　　一方面，如今长空市整体的崩坏能浓度已经被陆眠犁地一般的转圈图图降低到了一个实翻不起什么浪花的程度，估计短时间内连同时诞生成双成对的崩坏兽和死士都成了问题了。
　　日后只要稍加管控再安排上几个崩坏能浓度抑制器，也就真正称得上是大功告成，一劳永逸。
　　另一方面，德丽莎此行的目的讨伐拟似律者也在她来的路上被陆眠孤身一人提前完成了。
　　那不就再没有别的事情了么？
　　自然是要回家的。
　　“轰——”
　　伴随着战舰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小型战舰垂直爬升到长空市的高空，而后破开万顷云海向着远方笔直飞去，飞向圣芙蕾雅学园。
　　在陆眠与德丽莎离开后，长空市重新陷入了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
　　城中，最开始被律者芽衣留下来“睥睨天下”的高楼大厦的天台上，一名巫女武士静静驻足。
　　她神色莫名，远远眺望着那艘载着陆眠与德丽莎的小型战舰的尾巴又将其远去方向、轨迹记了个一清二楚，好半晌才呢喃了句：
　　“卡莲......”
　　一头樱色长发静垂于腰间，琉璃双眸正盈紫色，戴着紫色围巾，身着露肩巫女服，盈盈一握的腰间饰有注连绳和稻荷神面具；
　　下穿格子短裙，白色长筒袜和紫色长筒靴。
　　毫无疑问，这是个放眼世界也能称得上一句绝美无双的美少女。
　　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她头上顶着的那两只初看一眼看不出是驴耳朵还是狐狸耳朵的细长耳朵。
　　这个特别的特征在为她平添了一份别样诱惑的同时也直接表明了她身份的不普通。

　　至少，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类。
　　说来也巧，抛却一切衣物的束缚，这名樱发少女的整体外貌与陆眠的妻子樱堪称是一模一样。
　　更巧的是，她的名字也是樱，八重樱。
　　八重樱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得到了回应，一头浑身散发着漆黑与赤红火焰的巨大狐狸缓缓浮现。
　　若仔细来看便能看出，这巨大狐狸虽身形可怖，却非实体，如意念构成般，隐隐有些虚幻。
　　一开口，身上的可怖气质却是又散了不少：
　　“呼，实在是太吓人了，那个该死的杀星疯子终于让人给领走了，还好他没看到咱们，不然肯定要把咱们给活活生吃喽。”
　　见八重樱只是痴痴望着天际也不说话，也没反应，这头名为“绯狱丸”的巨大狐狸一眼就看出对方这是犯病了，当即急骂道：
　　“八重樱！你这个该死的恋爱脑，别再惦记着那个女人了，也别骗自己了！她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人类是不可能有我们这么长的寿命的！
　　“叫你跑你也不跑，非要留在长空市再看看，你知不知道你每多看那个男人一眼咱们就多了一分被发现的可能？你是孤独的。唯一会陪着你的只有我！
　　“而且这几天那个男人的表现你也不是没看到，我敢说但凡你敢打那个小姑娘的半点主意，那个男人就有把你剥光了做成烤串的理由，就算有我帮忙都没用！”
　　这一番苦口婆心加软磨硬泡的CPU下来，但凡换个正常的人来怕是都会因此降低心理防线。
　　可八重樱始终不为所动，只在最后轻道了声：
　　“卡莲......”
　　这一下是真给绯狱丸整破防了，“我@＃@%@！，我真是阿米诺斯，八重樱你个该死的恋爱脑，还有你那个卡莲她也是个...”
　　“滚！”像是终于捕捉到什么关键词一般，八重樱第一次正视绯狱丸，冷声娇喝。
　　这儒雅随和的一声，竟是直接给绯狱丸这个看起来就很恐怖的大狐狸给活生生骂化了。
　　将即将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的绯狱丸骂化后，八重樱再次望向小型战舰飞走的天际，神色多了几分怅然。
　　卡莲，为什么那个被称呼为德丽莎的小姑娘和那个名叫陆眠的男人身上都有你的气息？
　　为什么......
　　-----------------
　　高空，飞往圣芙蕾雅学园的小型战舰上。
　　坐在主驾驶位上开了自动寻路的德丽莎侧头望着窗外渐渐从傍晚转变为夜晚的天空，明显是思考着什么。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陆眠也乐得清闲，表面上一脸平静的闭目养神，实则暗地里查看起系统仓库来。
　　抛开结晶状的拟似律者核心不谈，此一程，他还收获了两样比较值得在意的东西：
　　应名“氮素结晶剑”的淡蓝色结晶科技大剑、被命名为“等离子影秀”的冰蓝太刀。
　　这两把武器说到底才是雷电芽衣的亲生父亲雷电龙马因经济弊案锒铛入狱的真正元凶。
　　一把是逆熵盟主要求“秘密”制造的；
　　一把是雷电龙马“自己”想要制造的。
　　有了这样的前提，自然也不可能顺理成章地得到相关研究经费，故而，雷电龙马只能通过挪用资金这种行为来制造它们。
　　虽然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能把空缺补上，但也不可避免的在此期间给人留下了致命的把柄。
　　如果没这一茬的话，不说可可利亚这个逆熵唯一内战幻神无法把雷电龙马给愉悦送走，那至少也不会那么愉悦地一送就走了。
　　除此之外，按理来说这两把武器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安全存放在某个地方，以便真出了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将之拿走。
　　雷电龙马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可陆眠找到它们的过程却是一点也不曲折。
　　无意间瞥到它们时，它们就交叉着插在长空市路边一个有点像是坟头的小土包上，仿佛被冥冥中的天意安排着在此静待某个有缘人的到来。
　　那么，那个有缘人究竟是谁呢？好难猜啊。
　　咳，说正经的，这种情况应该怎么都不可能是雷电龙马疏忽大意。
　　可，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的呢？
　　总不可能是趁着崩坏爆发没人管的时候逃狱，结果没逃多久就栽到愚者手里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实话雷电龙马还真是有点子倒霉在身上的。
　　在逆熵的时候作为鸽派被鹰派的半个自己人可可利亚抓住机会愉悦送走。
　　不在逆熵的时候又莫名其妙撞上了愚者。
　　那下场难道还用猜吗？肯定是荣誉入驻天命五星级监狱了呗。
　　唉，如果雷电龙马真的被愚者抓进了监狱的话，那希望齐格飞和瓦尔特·杨也都真的在里面吧，这样一来他们三个还能好好做个伴，也不孤单。
　　陆眠不乏善意与幸灾乐祸地如是想着。
　　乐着寻思了半天，他方才回过神来，研究起手上新增的这两把武器来。
　　氮素结晶剑：品质一般，就算是再经过几轮强化也绝对不会强过虚空万藏。
　　但考虑到其意义非凡，外观又着实不错，或许可以用来作为收藏？
　　等离子影秀：雷电龙马不惜挪用资金也要设计的最高杰作，其威力，据说律者也可以冻结。未来某天，他的女儿再一次觉醒成律者的时候，他才会拔出这把刀吧。
　　以上是陆眠印象中游戏里等离子影秀这把太刀的武器介绍。
　　那么知道这段剧情的他可以用其操作的点可就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了。
　　无论是单纯将其作为礼物送出，静待少女自己发现这段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还是先一步点出秘密，再进一步将之送出。
　　都可以作为“锚点”以触及雷电芽衣内心柔软之处的方式稳固她的人性。
　　至于留下来自己用，陆眠是没想过的。
　　一来、这本来就是他意外拾来的，也不是没人要，匿下来并据为己有多少有点不要脸。
　　比起这个选择，他显然更倾向于将之原原本本物归原主赠与雷电龙马的亲生女儿雷电芽衣。
　　二者、这虚空万藏已是无敌路，何须再借他人的等离子影秀啊？
　　就这样，初步定下了日后的一些想法基础后，陆眠便真的放空一切，闭目养神。
　　持续一个月的高强度磨练说实话还挺累的，好几次明明有黑渊白花的加持都差点没能爬起来。
　　趁现在，休息一下吧。
　　这么眼睛一闭，一睁间，一夜便过去了。
　　翌日凌晨，熹微天光破晓，晨雾拍起浪潮，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睡去的陆眠被摇晃着醒来。
　　他看着身旁同样惺忪着睡眼的德丽莎，略带困倦与慵懒地柔声问了句：
　　“咱们到了？”
　　见状，从未见过陆眠露出这副模样的德丽莎先是颇感新奇地挑了挑眉，斜着眼看了前者一眼，随后方才如是应了声肯定的回答：
　　“嗯。”
　　紧接着，飞了小半夜终于到家的两人各自整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衣着，又收拾了一下精神状态，这才一同从小型战舰中走出。
　　时隔一月再度踏上圣芙蕾雅学园的土地，已经对这里颇有一些归属感的陆眠因这久违的熟悉会心一笑，却又感觉身体各处凉飕飕的。
　　这才想到黑渊白花能治好身体，却没办法修补好身上的衣服。
　　他低头看了看他身上那破破烂烂的衣物，挠了挠头就想要先回宿舍换身衣服。
　　可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被德丽莎拽着衣袖走向了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德丽莎，你带我去你办公室干嘛？”认出去路的陆眠如是问道。
　　对此，德丽莎只神秘一笑，示意陆眠跟着她走。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学园长办公室的门前。
　　德丽莎“吱嘎”一声推开大门，她带陆眠来到这里的真相也便展露出来：
　　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无量塔姬子此时正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一听到开门声响便直直望来。
　　琥珀色眸子，正正好好与陆眠那双黑瞳相接。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相交多年早就猜到以无量塔姬子的性子会在办公室等的德丽莎略带些小骄傲地笑了笑，悄声说了句：
　　“姬子她不清楚你的真实实力，可真真担心坏了，不许欺负她喔。”
　　话罢，又十分自觉地转身离去，大概是回家去看吼姆漫画或是补觉去了。
　　陆眠侧目望了望德丽莎倒腾小腿离去的背影，又回眸望向无量塔姬子，刚想说些什么，却不再能了。
　　因为无量塔姬子已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他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应是一双两好，万种缱绻。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一定很辛苦吧？”无量塔姬子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也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

 第十一章 盒装特级龙虾（二合一）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一定很辛苦吧？”无量塔姬子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也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
　　陆眠唇角轻划出一抹温柔笑意，轻轻拍了拍怀中佳人玉背，以作安慰状。
　　他的语气没多少波澜，仿佛在讲一件稀松平常而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一个月以来我在长空市扫荡了三圈，那个地界，倒真是没什么功夫注意形象管理了，而且你看我这不是也没受什么伤嘛。”
　　此乃谎言，并非没有受伤，而是黑渊白花早已疗愈除却精神疲惫之外的一切身体上的伤痛，连任何一块看得见的细小伤疤都没留下。
　　无量塔姬子多少算是身经百战，她真的会被这样的谎话给骗过去吗？
　　陆眠却是不管，抢先一步提出追问，“倒是姬子你，怎么一个月不见就变成大熊猫了？”
　　其言语所指，直直指向无量塔姬子美艳面庞上那两个稍稍有些破坏美感又着实惹人怜爱的黑眼圈。
　　“还能怎么，担心你担心得呗。”无量塔姬子不再纠结计较陆眠此时的狼狈与在长空市发生的所有事，而是这般说道。
　　莞尔一笑，不遮不掩。
　　除了会因陷入对方节奏而有一些细节上的改变外，她从来都是这样大大方方的姑娘。
　　外加上此时的两人彼此又已经初步确定过关系。
　　她自然也不会像青春期懵懂的小姑娘一般隐藏自己的心意。
　　陆眠将无量塔姬子的心意珍重收在心底，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得体的俊朗面庞之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歉意笑容，“让我们家姬子这么担心，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知成熟美丽的姬子小姐愿意接受我‘一起喝一杯’的邀请么？权当赔罪。”
　　闻言，无量塔姬子挑了挑眉，故作不满道：
　　“好啊你，今天敢说我‘成熟’什么的，明天是不是就要学着琪亚娜那傻丫头叫我‘姬子阿姨’了？”
　　“那，‘年轻’美丽的姬子小姐？”知无量塔姬子是在玩笑的陆眠表现得一本正经，如是说。
　　见此，无量塔姬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旋即将脸鼓成包子，握素手作拳轻轻捶了前者胸膛一下，语气中难得到了几分青春洋溢的俏皮，“打你哦~”
　　可不管怎么样，她也都默认接受了邀请。
　　倒不如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拒绝。
　　之后的故事发展就很简单了，陆眠带着无量塔姬子走出学园长办公室，两人一同来到了陆眠的宿舍。
　　历时一个月终于回家的陆眠看着眼前的一如往昔、并未生尘的房间，眉目稍凝。
　　一个月都没有住人的房子虽然不会破败成什么样，但也一定会在地板上落一层肉眼可见的灰，这是常识。
　　如今这般，应是有人帮衬着，间或洒扫。
　　从身旁无量塔姬子也有些意外的神情来看，此事明显不可能是她所为。
　　那到底是谁帮忙打扫的呢？
　　心思单纯同时又对身边人好得不行的琪亚娜？温柔贤惠并且很会照顾人的雷电芽衣？已经宣誓效忠的三无小鸭头布洛妮娅？
　　亦或是德丽莎这个意外尽职尽责的学园长安排了什么相关的工作人员？
　　其实无论是谁都挺让人感到温馨的。
　　陆眠怀揣着感谢之意轻轻勾起嘴角，又看了看自身狼狈得配不上这房间的状态，刚勾起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在长空市时没有水电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形象管理“稍有疏忽”还能理解。
　　如今都到家了还这般，不太合理。
　　如是想着，他告罪一声，叫无量塔姬子自便，随后转身走进浴室。
　　看着陆眠转身离去的背影，无量塔姬子无所谓地轻耸了耸肩，紧接着丝毫不客气地走到冰箱前翻找起来，找到了一个多月前留下的几罐啤酒。
　　感受着丝丝凉意自易拉罐传入指尖，她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个“爽到”的表情，因一天一宿没睡而绕在脑袋上的不清醒与困倦也多少退去了一些。
　　随后，她拿着啤酒走到沙发前，坐下，自顾自地一个人喝了起来。
　　反正此时正在浴室之中整理仪表的某人也从来都不怎么爱喝酒，保证不喝完，随便给他留一罐就好了。
　　就这样，无量塔姬子自斟自饮，因倦意而有些朦胧的美目渐渐染上几许醉意，随之变得悠长。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吗？
　　不会再被病痛折磨的一个多月。
　　不用再担心睡去后就再也醒不来的一个多月。
　　大体称得上是无忧无虑的一个多月。
　　还真是美好啊。
　　心中这般想着，她下意识看了浴室那边一眼，满腔情意才下心头，又流转于面上，化作由心而发的一脸幸福的绝美轻笑。
　　真好啊。
　　不多时，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落下，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明明也没喝多少却意外醉得很快的无量塔姬子抬起惺忪而满染醉意的双眼看去。
　　但见得归来之时狼狈不堪的男人此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似乎站在那里就会闪闪发光的，世间少有的俊朗男人。
　　身材挺拔、伟岸，容貌盖压潘安。
　　被吹干的短碎发柔软而光泽，仍带有几分水汽，多情泛滥的星眸间满盛温和。
　　因是刚刚梳洗过的缘故，只着宽松浴袍，从大方敞开的胸襟间，能隐隐看见其匀称身材上仿佛借天工巧手一点一点雕刻出的完美肌肉。
　　帅，太帅了。

　　老实说，无量塔姬子眼睛都有点看直了。
　　不知无量塔姬子都在想些什么的陆眠想着毕竟这里是自己家，故而也没因顾忌而换掉浴袍，而是就这么随意地挨着前者身边坐在沙发上。

　　“啪——”
　　他随手打开一罐啤酒轻抿了一口，想了一会，没想到有什么能展开的话题，于是又抿了一口酒。
　　“陆眠。”这时，无量塔姬子蓦然轻唤道。
　　闻声，陆眠偏过头，“怎么，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用一个吻——带有酒精的迷醉与玫瑰的芬芳的独属于大人的吻。
　　良久，唇分。
　　无量塔姬子注视着陆眠，红着脸，吐气如兰道：
　　“我发现我好像是真的有些喜欢上你了。”
　　如果说一个多月前的那一个吻是重获新生的激动与对恩人无以为报的不安碰撞在一起激发出的冲动的话；
　　那么这个吻就是经过整整一夜的忧心忡忡、细细思量才终于明确的简单爱意。
　　对此，陆眠什么都没说，仅再度贴了上去，主动把这个吻再续。
　　从他温柔眸间，不难看出他的回应：
　　“我不是早就说了嘛，你不会以为已经对我做过这种事情的你还能跑得掉吧？那是不可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离开了。”
　　-----------------
　　情深意切的两个吻过后，无量塔姬子便借口“补觉”逃也似地慌忙离开了。
　　两人毕竟都沾染了酒精，还都有些迷迷糊糊的，难免会做出一些干柴烈火的事情。
　　她倒是不会拒绝这种事情，只是目前还不太想给圣芙蕾雅学园增加生育率罢了......
　　陆眠目送着无量塔姬子离去直至其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方才收回目光，舒展筋骨伸了个懒腰。
　　身体上的伤痕可以治愈，精神里潜藏着的疲惫却没那么容易恢复。
　　他现在喝了点小酒，紧绷着的精神彻底松懈下来，难免会感到无比疲惫，也是真的需要“补觉”了。
　　陆眠心下这么想着，当即站起身来，收拾起桌上或躺倒或站立的空易拉罐，收拾着收拾着，却蓦然瞥见了桌面上倒扣着的茶盘下压着一张纸条。
　　“？”他心中略带疑惑地拿起那张纸条。
　　但见纸条之上字迹似银钩铁画而龙飞凤舞，应是与其主人一般出彩：
　　“蛋糕的回礼我已备好，去卧室看看吧，应该会很惊喜的。”——愚者。
　　正是一个多月前陆眠因一块蛋糕而与其母亲有过些许神交的愚者所留。
　　那字条之上的墨迹很新，同时也在末尾标明了时间，正是昨天夜里所留。
　　见此，对对方掌握自己行踪这件事其实并不意外的陆眠微微眯了眯眼。
　　他将字条折了折，却并未当成垃圾随手丢进垃圾桶，而是抱着作为一件额外的礼物也不错的想法将之收了起来，存放到了系统空间之中。
　　而后，却是不急着去看那惊喜，反倒专心收拾起桌子上余下的易拉罐来。
　　待到真正收拾好了桌子后，陆眠这才动起身来，顺着愚者字条之上的引导，心中略有些小期待的走到了自己卧室的门前。
　　那毕竟是愚者，天命唯一的大主教，位高权重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之人。
　　送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普通呢？
　　现在，就让他好好看看，这神秘礼物到底是能变身奥特曼的神光棒还是能化身假面骑士的腰带。
　　又或许，一件用魂钢制成的珍贵衣物？
　　或许是因为多多少少有些激动的缘故，陆眠的思绪有那么一点点乱。
　　他摇了摇头，一把推开卧室门。
　　“？”看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横躺着跟棺材一般的火红色礼物盒，陆眠歪了歪头。
　　他从未在现实世界中见过这么大的礼物盒。
　　这样的大小尺寸，怕不是装一个活人进去都绰绰有余了吧......
　　或许，里面装着的是一只轻松熊？
　　嗯，说起来是印象里卡莲会喜欢的礼物呢。
　　这不就也挺好的嘛。
　　没有得到神光棒、骑士腰带以及一件魂钢衣物的陆眠稍微有那么“一点”失落，却还是迈步上前，怀揣着真挚的感谢之心试着掀开礼物盒的盒盖。
　　一下，两下，没掀开。
　　仔细研究了一下，这礼物盒的盒盖是滑盖的。
　　啧。
　　这不能真是个礼物盒外表的棺材，然后里边装了一个真正的人类吧？
　　到还真是愚者能够送出来的礼物。
　　怀揣着种种怀疑，陆眠轻叹一声，一把推开了滑盖棺材的盖。
　　然后——
　　他便被他亲手打开的滑盖棺材中呈现出来的场景给深深震撼了。
　　好消息：里边的礼物不是轻松熊这样他其实并不感兴趣的东西。
　　坏消息：他此前的猜测也不算猜错，里面真的躺着一个真正的人类，还很眼熟。
　　只见那礼物盒中蜷缩着一位容貌绝美的少女，正安安稳稳海棠春睡。
　　仔细看那少女的外貌，着实惊艳。
　　一头鲜艳如火的红色秀发，在脑袋两侧各束成一道俏皮马尾。
　　身着一袭绸缎红衣，加了些圣诞的元素在里面，有点像是圣诞节时会与圣诞老人一同出行为孩子们送上礼物的驯鹿小姐。
　　值得一提的是，其口中还塞着一个绒布球。
　　陆眠静静注视了这盒“盒装特级龙虾”两秒，随后一把将滑出去的棺材盖拉了回来。
　　冷静了一小会，他才终于能够稍微接受眼前这个别管喜不喜欢，但一定特别的礼物。
　　愚者，在整活方面，你是这个。
　　陆眠也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想笑地再度推开了滑盖棺材的盖子。
　　少女娇憨的睡颜再度映入眸中。
　　差不多算是个“崩坏全球通”的陆眠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位少女。
　　其真实身份正是逆熵的天才博士双子星之一：
　　芙蕾德莉卡·尼古拉·特斯拉，特斯拉博士。
　　欣赏不会说话的特斯拉的顶级美貌之际，他还在其身上发现了一个小卡片，就夹在马里亚纳海沟里。
　　从中拿起来一看，字迹无比娟柔，也是一位“熟人”所留：
　　“陆眠大人，希望您喜欢这份特别的礼物。”——丽塔·洛丝薇瑟。
　　估计是愚者不方便准备，就全权交给丽塔这个几乎什么活都能干女仆来代劳了吧。
　　脑海中不经意浮现出某位此时还不算相识的女仆的魅惑身影，陆眠轻摇了摇头。
　　而正当他想要把这卡片再度塞回原本夹着它的地方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只见，待在漆黑盒子里整整一宿，如今二度被光线照射进而“重见天日”的特斯拉缓缓睁开了眼......

 第十二章 催眠大师（四合一）
　　正当陆眠试图把手中那张同时携带着蔷薇幽香与淡淡奶香的卡片塞回它原本的地方时，异变突生。
　　只见，待在漆黑盒子里整整一宿，如今二度被光线照射进而“重见天日”的特斯拉缓缓睁开了眼。
　　或许是因为待在盒子里太久，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此时的少女还略有些迷糊，水润而泛出一些迷离的双眼微微眯起。
　　好似“自信”这个词语本身体现的女性却露出这样意外柔弱的表情。
　　这一瞬间带来的反差，倒也真挺有意思的。
　　陆眠光明正大地欣赏着特斯拉的反应，与此同时手把住滑盖棺材的边缘。
　　关于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处理这方面的问题，现在可以说是累得大脑近乎停摆的他还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在此之前，还是先委屈一下特级龙虾博士吧。
　　而就在这时，两人眸光不经意间相撞，幽幽星眸正对那一汪微眯着的酒红色春瞳。
　　四目相对间，陆眠似乎读懂了特斯拉此时内心的全部想法。
　　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说真的，陆眠虽然能够猜到特斯拉都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
　　好奇对方究竟会以什么样的姿态说出那些话。
　　在这样猎奇想法的驱使下，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拿掉了塞在特斯拉口中的绒布球。
　　因逆熵被天命覆灭而被抓捕，过程中被意外干碎了眼镜的特斯拉微微眯着眼，饶如此却也看不真切身前男人的真实面貌。
　　娇柔身躯也因被注射了某种奇怪药物而浑身无力，提不起半点劲来。
　　不过，以上的这些负面状态通通不能妨碍少女将自身的攻击性拉满，疯狂输出。
　　她有气无力却又意外“中气十足”开口道：
　　“OOOO，你这个奥托的走狗，该死的巴巴尔，识相的话就赶快把老娘给放了！要不然，我肯定我今天就OO你的O啊，OOO，OOOOO......”
　　不知道憋闷了郁结在心中的美丽女性一经开口，就说出了和她外貌截然相反的粗鄙之语。
　　就好像是电报机一般，赛博坦专属语音混杂着鸟语花香一同喷涌而出。
　　首当其冲也是唯一一个受到其攻击的陆眠此时心下全无半点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说真的，他想听的就是这个。
　　不说身陷十死无生之地也多少算是身处敌方大本营，在这种前提条件下，特斯拉博士还能破口大骂敌方领导者和目前能直接决定她生死的人。
　　实为逆熵之栋梁！
　　但在陆眠的视角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幽默。
　　他觉得这就是一种自信，人家外人一看就知道了，都不用多研究什么。
　　随后，被特斯拉一番“表演”给成功逗笑的陆眠趁着前者张开樱桃小嘴持续输出、口吐芬芳之际，将手中那个沾有一些少女晶莹口水的绒布球塞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后，又将滑盖棺材滑上。
　　“唔，呜呜呜——！！！”盒中传来的，是一个小小绒布球以及一层薄薄的礼物盒无法掩盖的怒火。
　　至此，再也见不到特斯拉那过于艳丽的容貌的陆眠默默注视着身前轻微晃动的礼物盒，摩挲着光洁下巴，就这么思索起来。
　　要怎么处理这只特级龙虾博士呢？
　　用心感化？用爱收服？
　　如果是真正的好人来用这种方法的话，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吧。
　　陆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他自知自己一直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最多最多算是小小做过几件好事而已。
　　让这样的他来感化特斯拉什么的，怕不是要起彻彻底底的反效果哦。
　　那么，眼前仅剩的选择和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似乎就已经变得很明确了。
　　就这样，经过略一思忖后念头通达的陆眠当即滑开礼物盒的盒盖，再度与特斯拉对视起来。
　　他也是非常礼貌、温和——掏出一物就对着身下少女精致俏脸直直怼去。
　　但见那物件呈羽毛状，通体泛着淡淡金光，不是拟态羽渡尘，还能是什么？
　　特斯拉看着遵循着近大远小这条原则而在视野中越变越大的金光羽毛，仿佛这时才明白“恐惧”是为何物，瞳孔紧缩，身子也摆动起来，试图躲开。
　　然而，这挣扎换来的注定是徒劳无功。
　　下一秒，那金光羽毛便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随之融入其中，不见踪影。
　　由于有了十三闪耀之刻印中“浮生”的加持，现在的拟态羽渡尘威力今非昔比，已经可以不借助地藏御魂单独显现完成诸如催眠等等里番操作。
　　仔细“品尝”了一番这某人从小吃到大的好东西的特斯拉当即呆若木鸡，只感魂游天外，身体再不受控制，被深深的无力感与抽离感包裹。
　　她想要惊叫，但即便忽略了此时口中的绒布球也发不出任何哪怕一丝的声音。
　　因而，在各种意义上都亡魂大冒了。
　　一旁的陆眠静静注视此时宛若精致人偶的特斯拉，伸出手轻轻将之搂在怀中。
　　紧接着，从布洛妮娅到帕朵又到樱再到阿波尼亚，最后又回到布洛妮娅而因此有了一定的“收服”经验的他已经称得上是极为熟练地开始安排各种禁制。
　　以确保特斯拉不再具备搞出任何意外的能力。
　　不可通过科研能力研发奇奇怪怪的东西并借此破坏圣芙蕾雅学园、不可偷偷逃离圣芙蕾雅学园、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向圣芙蕾雅学园中的其他人提供信息......
　　仅花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陆眠就在特斯拉娇小的身躯上留下了既可以确保稳定，又能在最大程度上尊重个人人身自由的催眠。
　　老实说，多多少少还算是接受过一定的正常教育的他其实很难将别人当成彻头彻尾的奴隶对待。
　　即便是还没见面就先轰了他一炮的布洛妮娅现在都没什么事，仅仅只是“性情”了几句的特斯拉自然也不会被他如何为难。
　　待到一切大功告成后，陆眠拍了拍手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浮汗，随后垂下手，静待此时应该已经恢复“自由身”的特斯拉的反应。
　　然而，特斯拉只是一脸失神地平躺在礼物盒中，那双原本剔透美丽的酒红色眸子失去了应有的光泽，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却是连抬手将口中塞着的绒布球摘下的意图都半点没有了。
　　陆眠：（。_。）
　　“？”不知道特斯拉突然在在玉玉些什么东西的陆眠眨了眨眼，好心伸手摘掉了对方口中的异物。
　　就听一脸坏掉的特斯拉小嘴微张，似是梦呓般低声呢喃着一遍遍重复着一句话：
　　“完了，我不干净了......”
　　半个小时后。
　　陆眠宿舍，客厅。
　　已经回过神来从惊吓魔盒中脱身而出同时也“干净”了一些的特斯拉缩在沙发角落，双手捧着一杯温水，不时轻抿上一口。
　　她眸光中的戒备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消退，游移间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又总是在最后落在同一处地方。
　　沙发的另一端，与特斯拉隔了几个身位的陆眠感受着前者不时瞟来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翘着二郎腿，脸上露出一个“你是没了逆熵，但你还有我啊”的笑容，声音平缓仿佛在陈述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逆熵寄了，可可利亚死了，她所代表的鹰派和她暗地里研究的那些‘瓦尔特’复制人也都被扬了。至于其他那些还算好控制的鸽派则是被天命收容，安排了工作。
　　“瓦尔特·杨，逆熵未被覆灭时的逆熵盟主，此前他在圣芙蕾雅学园教授历史，前段时间意外失踪，不过想来也应该没事。
　　“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那位名字长长，头发乱乱的天才博士，想来不日时应该也会被那位主教着手派人送到我的家里。
　　“那么，我亲爱的特斯拉博士，现在你要怎么做？又应该怎么做？”
　　已经见识过陆眠“手段”的特斯拉听着对方将事实一一陈述，不再似刚开始时那般火爆，反而安静得像是一个受惊的小鹌鹑。
　　陆眠其实并不在意特斯拉究竟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他看着特斯拉此时这副小模样，脸上笑容更甚，“我本无意伤害你这样的人才，也不会刻意欺负你。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接受我的条件，在圣芙蕾雅学园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其二、不接受我的条件，在被我修理、规整一番后在圣芙蕾雅学园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闻言，正小口小口抿着温水的特斯拉好悬没把口中的水给喷出去。
　　这不是没区别吗！！！？？？

　　这般想着，少女偏过头又凶又怂地瞪了一眼此时正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那个和愚者一样巴巴尔的男人。
　　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最终只得默默闭嘴，将满腔怨气生生压下。
　　反抗是肯定反抗不了了，没有任何机会，只会换来一顿修理、规整。
　　那都这样了就只能顺从了呗。
　　不然还能咋办嘛。
　　陆眠这边见特斯拉还算识相，满意地轻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当然，你是没了逆熵，但你还有我啊。如果感觉不能适应圣芙蕾雅学园的生活的话，你尽可以向我提一些不算过分的生活上的要求，我会视情况决定答不答应。”
　　“......给我一身正常点的衣服。”除了最开头疯狂输出过一阵外就再没说过话的特斯拉看了看身上宛若红色驯鹿般不端庄的服饰，终是忍不住说道。
　　对此，陆眠微微颔首算作同意，旋即站起身来。
　　殊不知，这个动作却是有些吓到了特斯拉。
　　少女本就缩着的娇柔身躯又往旁边挪了挪，似是要钻进沙发的缝隙中。
　　见此情景，蓦然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什么大坏蛋的陆眠歪了歪头，却是哑然失笑。
　　他并没有什么维护自身形象的想法，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不一会从中再出来时，手里便已经抱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衣物。
　　系统商城中的物品琳琅满目，有一切和超凡能力沾边的东西，也有普普通通的各种日常用品。
　　两者之间的价格设置，着实天差地别。
　　哪怕是初级生命药水这样比较低级的超凡物品都值得四大学院的院长联合定价。
　　相比起来，和超凡能力毫不沾边的物品定价就随意了很多，差不多通通一点点数的价格，偶尔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或许能涨价到两点点数。
　　故而，像陆眠手中这些随手兑换出来用以应急的女性衣物加在一起估摸着也换不到一个药水塞子。
　　倒也算不得什么浪费。
　　陆眠抱着衣物，一路走到面色有些呆滞的特斯拉面前又将衣物一把塞进其手里，“喏，这些衣服你先凑合着穿，如果感觉实在不合适的话再另找时间买，我会给你提供相应的费用。对了，眼镜也得配一副。
　　“冰箱里有一些面包蔬菜之类的可以食用的食物，你可以自己做一些吃的，如果懒得动或者不会做饭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吃，当然味道只能说是一般。
　　“除此之外，你也可以在圣芙蕾雅学园内的教师学生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过几天我会给你准备饭卡。”
　　一番安排下来，面面俱到，几乎什么都考虑了。
　　说实话，还挺令人安心的。
　　特斯拉怀里抱着那一大堆衣物，脸上神色莫名，好半晌才嗫嚅着嘴唇道了声：
　　“谢谢。”
　　她并非什么不知好歹、无理取闹的泼妇，自然不会看不出别人对她的好。
　　但要让她相信并且不戴有色眼镜去看待和愚者强相关的人也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也清楚这一点的陆眠仅轻笑了笑，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地温声道：
　　“不客气。”
　　之后，两人间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特斯拉望着陆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见状，陆眠愣了愣，旋即于一瞬间福至心灵，“这一间宿舍里有四间卧室，除了我居住那间卧室外你可以随意挑选一间。
　　“当然，如果你非要住进我的卧室也不是不行，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特斯拉一口好气差点没喘上来，难得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翻着白眼道。
　　随即，也不给陆眠丝毫反应的机会，吐了吐舌头就一路小跑进一间卧室里。

　　见之，也不知其是不是真的去换衣服的陆眠缓缓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走向自己的卧室。
　　他原本就想睡觉的，结果被滑盖棺材里装了盒特级龙虾的事情给耽搁了。
　　现在真是要被睡魔给战胜了。
　　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跟德丽莎谈谈特斯拉这边的问题吧。
　　之前陆眠的一切行为其实都默认了一件事，即：
　　德丽莎一定会同意留下特斯拉。
　　这倒也不能怪他武断地越俎代庖替德丽莎这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做主。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决定过特斯拉的去留，只是单纯相信着以德丽莎的性子不会硬生生把人往外赶罢了。
　　至于具体事宜还得等明天再行商议。
　　就这样，为提升实力压榨身体潜能，苦战一月的陆眠将床上的红色礼盒放在地上，随后一头陷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另一边。
　　特斯拉看着眼前卧室朴素却又整洁的陈设，看着这个日后居住的地方，眸光流转，时明时暗，最终缓步走到床铺边沿着边缘坐下，翻看起那些衣物来。
　　不经意翻到一件之于少女来说明显宽大，应是随手塞进来的白大褂，不由得眉目一凝。
　　她回忆着逆熵，回忆着那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也回忆着曾经陪在身旁的那个头发乱乱的挚友。
　　鸡窝头，我好像...有点想你了啊......
　　特斯拉就这么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件白大褂，心中思念着自逆熵覆灭之时就与她失散的爱因斯坦。
　　-----------------
　　翌日清晨，陆眠卧室。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缓过劲来的陆眠悠然醒转，舒展了一下筋骨，便翻身下床。
　　他一边在心中排列着今天的行程，一边干净利索地完成了洗漱。
　　随后，又准备好了两人份的早餐。
　　今天不是周末，原本陆眠应该是要吃营养餐的。
　　但考虑到自己一个人吃营养餐都够坐牢的了，没必要再拉上一个垫背的。
　　所以他准备的是普通的食物。
　　不说多么好吃，但也可以普普通通入口。
　　十分钟过去，独自一人享用过早餐后，陆眠看了一眼特斯拉卧室的方向，摇了摇头，将那份没被动过的早餐盖在保温盒里，随即转身离去。
　　陆眠此去并非去找德丽莎。
　　时值清晨，按照德丽莎的起床时间来看，他至少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现在家中不再只有他一人，他也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虽然特斯拉这么个大活人肯定不会被饿死，但他既然说过要负责，总也得照看着点。
　　故而，他趁着这自由时间去了超市一趟，购买了一大堆即食食品，又将之一股脑塞进冰箱中。
　　嗯，这样一来，在食堂饭卡办下来之前特斯拉应该也就不会饿到了。
　　陆眠一脸满意的看着冰箱，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所显示出的时间。
　　九点......么。
　　得知目前的具体时间后，他下意识瞄了特斯拉卧室方向一眼。
　　到现在都还没醒，好健康的作息啊。
　　没兴趣对他人的生活评价什么，陆眠拿起了沙发上搭着的黑色风衣，套在身上，想了想又在盖着早餐的保温盒上留了一张纸条。
　　之后方才迈步踏出门外。
　　而就在陆眠离开后没多久，特斯拉卧室的门轻轻动了一下。
　　“嘎吱——”
　　已经换下驯鹿装转而换上宽松体恤以及短裤这样的居家搭配的红发少女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她用自己的存在印证了好看的人无论穿什么都好看这一个观点。
　　只是，在她那一张美艳的精致俏脸之上，却是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到真像是一个小熊猫。
　　那小熊猫特斯拉自己也有话说啊，她昨天一整天都在回顾过去，到了晚上还要戒备同居的某人兽性大发，总之就是终日没得安宁。
　　这种状态，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呢？
　　自是熬了整整一夜，如今才饿得不行出门而来。
　　想着去冰箱里随便找点吃的少女趿拉着拖鞋迈过厨房却意外在餐桌上发现了一份早餐。
　　那份早餐上，还静躺着一张纸条。
　　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她拿起那一张纸条。
　　只见，纸条之上剑气纵横地写着：
　　“留给我的新室友，小天才特斯拉博士，味道或许没想象中那么好，不要吐出来哦~?”
　　纸条末尾并未标明身份，而是画了一个略有些歪歪扭扭的笑脸。

　　特斯拉一手拿着纸条，静静注视着那个笑脸，抽了抽鼻子却是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她才不要被称呼为什么“小天才”呢，光是想想都感觉有够蠢的了。
　　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煎蛋、煎培根、烤面包这种早餐给做得难以下咽，让吃的人吐出来啊？
　　特斯拉忍俊不禁地在心中吐槽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拉了张椅子坐下身享受起这份对科研人员来说有些“难得”的早餐来。
　　早餐的味道确实没有多么美味，但也并不会让人感到任何哪怕一丝的难以下咽。
　　总而言之，普普通通吧。
　　可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吃得格外开心。
　　毕竟，这可比一份随机口味的泡面甚至于什么都没有来得强多了，不是么？
　　数分钟后，没用多久就将早餐消灭得干干净净的特斯拉抹了抹嘴，站起身来，刚想离开，却又顿了顿。

　　她看了看餐桌上剩下来的沾了些许油污的盘子，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
　　踟蹰片刻，终是做出了个此生未有的大胆决定，并因此动起身来......
　　-----------------

　　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办公室门前。
　　即使有意识管理时间却还是等了许久以至于斜倚在墙上翻看起系统商城的陆眠终于等到了德丽莎。
　　“哟，德丽莎，早上，额，上午好啊。”他如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如果忽略其中对时间的错误认知的话，那应该还是挺完美的。
　　也知自己起晚了的德丽莎干咳两声，想要不动声色却又不太熟练地转移话题道：
　　“额，陆眠你找我干嘛鸭？”
　　闻声，怀疑此时的德丽莎有刻意卖萌嫌疑的陆眠轻挑了挑眉，又指了指身后的学园长办公室大门，“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要不咱们进去聊？”
　　“喔，好。”
　　随后，两人一同走进学园长办公室。
　　落座后，陆眠便删繁就简并适当隐去一些难以解释的点地德丽莎讲述了有关特斯拉的事。
　　花了一点时间才理清一切的德丽莎眨巴眨巴卡姿兰大眼睛，疑惑问道：
　　“你是说，爷爷派人覆灭了逆熵，又把其中的领头人物丢到了咱们学园‘劳改’是吧？”
　　“嗯。”陆眠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的德丽莎也跟着点了点头，又抛出了另一个新的问题，“那，那个天命的女武神为什么不来找我这个学园长而是选择找你呢？”
　　“你的工作时间是？工作效率又怎么说？”早就准备好说辞的陆眠如是反问道。
　　这下，德丽莎当即襟声，再没问题了。
　　见此情景，陆眠笑了笑，进一步解释道：
　　“那名女武神应该是来找学园里除了身为学园长的你之外其他能管事的二把手姬子的，但恰好那时候姬子喝完了酒回去了，自然也就由我代劳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陆眠的这个解释一出，德丽莎心中最后那一点疑惑也随之消失不见。
　　合理，实在是太合理了。
　　之后，陆眠又向德丽莎复述了一遍自己预想的有关于特斯拉的一切安排。
　　闻之，德丽莎湛蓝双眸闪烁，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就是她当初在长空市时就一眼相中对方的原因，什么都能安排，还都能安排好。
　　这要是能成为她的二把手，她都不敢想她会少干多少麻烦的活，又会成为怎样快乐的一个小女孩。
　　竟是乐着寻思了好半天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这这不对吧？那你现在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还要我这个学园长干什么？
　　“陆眠，你认真回答，你是不是要篡位！实在不行你单干得了呗？”
　　显然，德丽莎都当了天命四十多年的“太子”了，这点政治嗅觉还是有的。
　　闻言，实在有些没能跟上德丽莎脑回路的陆眠稍稍歪了歪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现在就怕身居天命高位的那位愚者会在某一天突然想不开把他骗过去来个天命特供版的“紫袍加身”呢，闲着没事篡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的位干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用极为关爱的目光看着身前故作成熟的少女，缓声道：
　　“我的好学园长啊，你就别试探我了。现在别人又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我安排的，等对外宣布的时候直接挂德丽莎你的名不就好了吗？”
　　“啊？啊，对喔，”光是用眼睛看都能看得出来茅塞顿开的德丽莎脸上再度泛起笑意，却是莫名不好意思，“那我这不是抢功吗？这，这好吗？”
　　见此情景，陆眠也跟着笑起来，“没有你这个学园长哪还有圣芙蕾雅学园，没有圣芙蕾雅学园又哪能来得了这么多功劳呢？”
　　“是啊，嘿嘿，哈哈......”明显被说在心坎上的德丽莎点了点头，笑得很纯真。
　　过了好半晌，方才停了下来。
　　见此，陆眠站起身来，便欲要告退。
　　而就在这时，德丽莎顶出食指挠了挠脸颊，仍有些不好意地道：
　　“虽然陆眠你这么说了，但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听了这话，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的陆眠怔了怔，旋即脸上化开无奈的浅笑。
　　德丽莎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
　　但到底是不是想要感谢才找他一起出去玩，那可就真说不定了。
　　陆眠心下思索，面上却是一抹万年不变的温柔笑意，柔声道：
　　“可以啊，现在就去么？”
　　“嘿嘿，就知道陆眠你最好了，咱们现在就走。”提议得到肯定的德丽莎笑得更甜了一些。
　　紧接着，她跳下办公椅，绕到办公桌前牵起陆眠的宽厚大手，带着其向外面走去。
　　圣芙蕾雅学园虽然有很多娱乐设施甚至还专门开设了一条商业街，但终归是给学生们用来学习的地方，真要一起出去玩，还须得去到圣芙蕾雅学园周边的城市。
　　约莫着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过去，陆眠与德丽莎来到了圣芙蕾雅学园周边的城市。也顺势开始了这场只有他们彼此两个人的游玩之旅。
　　他们起先是在城市中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小段时间，期间还意外碰见了一队结婚的车队。
　　而后又去了迪士尼乐园。
　　上一次陆眠来到这种地方还是在模拟的平行世界中陪当初还什么都没见过的帕朵那会呢。
　　如今再来一次，身边的人却是已经换了模样。
　　如果要问陆眠自己的想法的话，那他大抵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的。
　　如果要问他身旁的德丽莎的话，那一定是开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绪的开心。
　　就这样，两人一个没情绪，一个不聪明，并肩在迪士尼乐园里游玩起来。
　　也是时至今日，陆眠第一次发现，德丽莎这样随手能把崩坏兽拍扁的存在竟然会害怕进鬼屋。
　　那到底是害怕被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吓到呢？还是害怕不经意间被吓到而后一失手将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当场崩坏兽拍死呢？
　　他这样想着，却终是没能找到答案。
　　陆眠自己这边虽然对鬼屋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但好在——
　　细算起来，他对整个迪士尼乐园中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德丽莎喜欢什么，他就也跟着一起开心。
　　仅此而已。
　　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陆眠与又怂又想玩的德丽莎一拍即合，走进了鬼屋。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远远吊着，隐藏在阴影里的那一抹淡雅而闪耀的樱色......
　　容貌绝美而绝对会吸引不少人注意的八重樱静静站在阴影之中，却并未被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她便这样痴痴地凝望着鬼屋那边陆眠与德丽莎消失的方向，什么也不说。
　　耳边传来的，是不敢就此显形的绯狱丸近乎于气急败坏的低吼声：
　　“八重樱！你真是疯了！疯了！上一次侥幸逃脱还不够幸运么？还是让你觉得自己太幸运了？竟然还敢来跟踪那个陆眠和那个叫德丽莎的小矮子。
　　“他们两个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让他们发现了等待咱们两个的只会是死！你到底明不明白？”
　　闻言，美丽的狐耳巫女小姐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此前那一脸痴相一转变为了淡漠：
　　“我早就该死了。该死的，也一直都是我。”
　　她当然知道此时来跟踪那个身上带有浓浓卡莲气味的男人和其身边那个近乎和卡莲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也一定是绯狱丸不想看到的。
　　但......
　　如果做什么能让绯狱丸顺心的话，她才不应该做。
　　绯狱丸和她一样，也都是早就该死的存在。
　　“卡莲...我好想你......”八重樱望着眼前的那个鬼屋如是呢喃着，仿佛能从中看到那个本不该死去的人。


 第十三章 大打复活赛！（二合一）
　　话说美丽的狐耳巫女小姐八重樱一路尾随着陆眠和德丽莎潜进了迪士尼乐园，并在鬼屋之外远处的阴影下狗狗祟祟注视着两人的身影。
　　一旁因人多眼杂不愿打草惊蛇而提前暴露在陆眠和德丽莎视野范围内的又红又黑大狐狸绯狱丸全虚着透明身子，无语凝望八重樱。
　　看着看着，祂那张狭长的狐狸脸上便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两巴掌般，极为人性地流露出近乎于“我真艹了”的悲愤神情来。
　　有时候一个狐当律者也真挺无助的吧。
　　八重樱这个该死的恋爱脑真是一点脑子都不长，当初敢悄悄吊在那个叫陆眠的男人身后一路不说。
　　眼下竟然还敢一路追到这种地方来。
　　就为了补充一下那所谓的卡莲能量！？
　　真该死啊！
　　我说，大姐，你好歹看一下你跟踪的到底是什么人好不好？
　　那个叫德丽莎的小矮子虽然身高不济，但就其娇小身躯里蕴含着的那股恐怖气势来看，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容易欺负的角色。
　　早就有过具体表现的陆眠则更是重量级。
　　就算让绯狱丸想也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驱使下才一脸微笑地对那名用毒的拟似律者说出“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这种话的。
　　能说出这种话的狠人，就算用手里的剑把崩坏兽和律者片成肉片刺身再一口一口享受地吃掉都不奇怪吧？
　　到底谁才是“坏人”啊？
　　拖就硬拖肯定是没用了，再拖下去就是等死。
　　倒不如......
　　想了一溜十三招却想得都是自己的死法或者“吃法”的绯狱丸摇了摇头，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祂已经连再说些什么的兴致都没了，只把心一横，想着跟八重樱这个该死的恋爱脑以及陆眠与德丽莎爆了。
　　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此时，唯有玉碎！
　　历经五百年漫长岁月的蹉跎，八重樱已从当初那个无法反抗绯狱丸意志的弱小巫女成长为了自身实力、意志足以与之抗衡的强大拟似律者。
　　两者就令于天平两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八重樱想要再见到卡莲，或者知晓分别后卡莲所经历的一切故事，顺便对抗一下绯狱丸不让其祸害他人。
　　绯狱丸因与八重樱化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寄希望于通过自身“侵蚀”的能力抢夺八重樱的身体控制权并打赢复活赛。
　　久持不下，只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意外来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以使天平倾向一边。
　　而今八重樱因思念起卡莲而心神失守，对于绯狱丸来说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自知再等下去一定会处于极其被动境地的祂当即不再犹豫，运起自身全部力量。
　　霎时间，半虚半实的大狐狸化身一股极端不详的黑红气息将呆立原地的八重樱包裹，吞噬。
　　这还不算完，一击得手后，知陆眠与的德丽莎皆是变数的绯狱丸自觉在现实世界中没把握与他们两人对抗，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将黑红雾气不断延伸进鬼屋，从而将他们一同拢进其中。
　　陆眠和德丽莎谁也不是什么修仙高手，没有神识辅助自然也不可能躲过这样的偷袭。
　　与八重樱一样，尽皆于一息间被吞噬进雾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彻底得手后，那股黑红雾气也随之消散再也不见，仅余迪士尼乐园中的人流攒动，丝毫不起风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平静祥和。
　　绯狱丸的核心目的就是争夺八重樱的身体控制权并凭此打赢复活赛。
　　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只需要通过织梦的方式勾起八重樱五百年前的种种悲惨回忆：
　　妹妹八重凛因何而死、与卡莲的分别......
　　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料想八重樱必然挡不住。
　　而将陆眠和德丽莎一同拉进这个注定不会很美妙的梦境空间则是因为绯狱丸有预感这两个人一定会影响祂的整个计划。
　　那与其得手并打赢了复活赛然后就毫无悬念地再被愉悦送走，祂其实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正在着手为八重樱以及被牵连进来的陆眠与德丽莎着手编织“梦境”的绯狱丸心中如是想。
　　殊不知，这个鱼死网破的想法会在接下来给祂带来怎样的悲惨遭遇。
　　-----------------
　　另一个空间中。
　　青山绿水绕在四周洋溢着安逸祥和的乡村旁，俨然一副世外桃源景象。
　　上一秒还手牵手身处阴暗鬼屋之中开心，下一秒就突然到了一处郊外小溪流边上的陆眠与德丽莎一同怔了怔，旋即一高一低面面相觑起来。
　　陆眠：（。_。）
　　德丽莎：0.o？
　　“德丽莎，你贵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肯定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这是什么情况啊？”陆眠如是问。
　　闻言，一脸智慧的德丽莎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这种突发事件别说我这么个小小的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解释不清楚，就算天命的大主教来了估计也得蒙。
　　还有，我不是说过了嘛，不许俯视学园长！”
　　陆眠当即蹲下身来，以平视的姿态望向德丽莎，声音试探道：
　　“那既然你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暂时没想出什么好的安排的话，我可就安排了？”
　　“就算你现在蹲下来我也不会感到开心啊喂，”德丽莎以略带新奇的平视视角望着蹲下的陆眠，实在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张了张小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蓦然在视角里瞥见了一抹耀眼到有些扎眼的樱色。
　　顺势望去，原是一名只着诱惑薄纱与贴身小衣的绝美女子正站在溪流中沐浴。

　　但见那女子一头樱色长发及腰，胴体洁白无瑕，浑似一块稀世罕有的白玉，却又丝毫不显病态。
　　是说不出的美艳，又是无法形容的淡雅。
　　细细看来，娇柔身躯凹凸有致而兼顾匀称，线条柔美而不显柔弱。
　　看到深处，竟是让人不自觉想要顺着女子身上的线条轻轻勾起指尖一点一点顺着划过——就像恶作剧一般。
　　到那时，是会迎来宜喜宜嗔的嗔怪还是几声真不真假不假的娇柔气音呢？
　　一时间，就连性别相同的德丽莎也不由得有些看得入神而痴了。
　　真好啊......！？
　　如是想着却突然意识到在场好像不只有自己的德丽莎陡然摇了摇头，眼神犀利望向身旁的陆眠。
　　却见平日里一般都会对这种事情不拘小节的陆眠此刻正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地聚精会神欣赏着那名樱发女子的袅娜身段。
　　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是怕错过每一个瞬间。
　　其眼神之“虔诚”竟是令德丽莎都有些感同身受，不自觉低头看了看。
　　嗯，又看得到又看不到的，就大约处于一个薛定谔的看吧。
　　看得到的是脚尖；看不到的是身材。
　　年纪轻，好像也不怎么轻但就是有了飞机场的少女微微鼓起了小脸蛋，成了个小包子精。
　　那陆眠自己也有话说啊，他这其实是认出来八重樱的身份而在这看门道呢，除此之外的欣赏成分也有，并且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虽然对一个正在沐浴的“陌生”女性盯着猛猛看是有那么一点子虾头。
　　但好在他对自己一直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自知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或是圣人。
　　那就看呗，遵循本心，求念头通达。
　　就这样看了一小会并借此结合所知信息确定了当前的地点以及接下来有可能会出现的人物后，陆眠只感有一股轻轻巧巧的力道扯动他的衣袖。
　　偏头看去，是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一脸“我生气了快来哄我”模样的德丽莎。
　　见此情景，陆眠突然释怀地笑了，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接下来发生的事给打断。
　　但见八重樱所沐浴的那波光粼粼而一眼望得到底的小溪流中猛然跃出三只鱼头人身手持三叉戟的怪物，将正在沐浴的赤条条并且未佩戴武器的八重樱围住。
　　异变突生，着实令人来不及反应。
　　正当不知八重樱具体实力的德丽莎捏住脖颈间悬挂着的小型金色十字架吊坠就要出手之际，陆眠率先动了。
　　他站起身，伸手拟态出天火圣裁，瞄准，射击，还顺势补上了一句：
　　“赤鸢仙人，我没有说谎！”
　　“砰砰砰——”
　　伴随着三声如炸雷般的枪响轰然落下，那三只鱼人怪物也便应声倒地，陷入永世安眠。
　　确认怪物都死得不能再死后，陆眠便挥手散去手中的灿金手枪，冲不远处溪流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都发生了些什么的八重樱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又偏头望向德丽莎，呲牙笑了笑。
　　见陆眠温柔笑意，德丽莎不知怎地也跟着咧开小嘴轻笑了起来，眸光间却是不时有明暗闪烁。
　　她贵为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大抵称不上见多识广，但好歹也跟在那位被她称呼为“爷爷”的天命大主教身边颇有一段时日。
　　自然也能看出陆眠刚刚那一手的跟脚。
　　此前想来是因种种原因而略有倏忽，未能发现；而今就在身边彼此能听到心跳的地方，怎么还会看不出来？
　　德丽莎如是给自己找补着，心下却是在想另一个明显更为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陆眠丝毫不对她设防呢？
　　是有必定能够拿下她的把握？
　　还是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如果是前者的话，不知为何德丽莎并未因此感到多少名为“生气”的情绪。
　　我一定是身上的哪一个螺丝坏掉了。
　　她这样想。
　　如果是后者的话，德丽莎光是像这样想想都有那么一点开心。
　　那我更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她这样想。
　　就这样，德丽莎将选择的权利与选择本身都一并交给陆眠，并期待着对方的选择。
　　陆眠没有读心术，也不知德丽莎心中所想，却是蓦然伸手牵住了德丽莎的手，“走吧，咱们先去问问这位美丽的樱发小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嘿嘿，好啊~”德丽莎这般笑着回答道。
　　见状，陆眠微微歪了歪头，试探问道：
　　“德丽莎你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吼姆漫画里比较搞笑的情节吗？”
　　“啊？啊，没有啊。”同样不知陆眠心中所想的德丽莎摇了摇头。
　　闻声，陆眠点了点头，“那你笑什么？”
　　“这个嘛，我突然想到了高兴的事情。”难得灵光的德丽莎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好......”
　　随后，不再纠结突如其来的笑是怎么回事的陆眠牵着德丽莎的手一路走到了八重樱面前。
　　陆眠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再度打量起八重樱来。
　　如果之前的目光是思索夹杂着欣赏的话，这次的目光就更直了。
　　只因他此时在看八重樱的这会功夫又想起卡莲以及他的妻子“樱”来了，自然也没心思刻意控制目光。
　　重逢前的等待总是最难捱过的，它会让思念的重量呈指数性上升。
　　而八重樱对陆眠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却是不闪不避，仅一脸痴痴地望着德丽莎。
　　德丽莎抬头看了看陆眠，又看了看八重樱，微微眯了眯眼。
　　此时，她也看出八重樱身上的不对劲了。
　　溪水刚刚能没过小腿一半的溪流中突然跳出来三只有人高的鱼头怪兽不害怕也就算了，还能解释为是实在没见过这种场景被吓傻了。
　　现在以这副近乎等于光着的模样被一个大男人直勾勾地盯着看还不躲不闪，那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本身有问题。
　　不待德丽莎多想，陆眠便倏地开口问道：
　　“美丽的小姐，敢问你的芳名？”
　　“樱，八重樱。”看似只关注德丽莎一人的八重樱对陆眠这个身上有很浓卡莲气味的男人观感也不错，并未吝惜一个回答。
　　陆眠笑了笑，紧接着又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么请问八重樱小姐现在究竟是何时何地？”
　　“时间的话，是文正十一年，地点是信浓...八重村......”八重樱对答如流。

 第十四章 樱花樱花想见你（二合一）
　　面对陆眠关于时间地点的穿越者经典提问，八重樱稍一思索，当即答道：
　　“时间的话，是文正十一年，地点是信浓...八重村......”

　　“文，文正十一年！？”还不待身为提问者的陆眠开口说些什么，德丽莎便如是惊呼道。
　　这倒不能怪德丽莎大惊小怪，实是因为据她所知，文正十一年距离“现在”的他们所处的时间可是相隔了整整五百年之久。
　　这到底是意外的穿越，还是一场惑人幻境？
　　她洋娃娃般精致的小脸上满映惊色，下意识抬眼望向身边的男人，以期得到些许慰藉。
　　此举换来的，是一个无论在什么角度、什么情况下看都会觉得很安心的轻笑。
　　用眼神向德丽莎示意“安心，一切有我”后，陆眠再度望向八重樱，却是没急着开口。
　　他神色明暗交杂，俨然作思索状。
　　现在，将他和德丽莎拢进这片神秘幻境的“敌人”已然无比明确：
　　八重樱，或者说八重樱身后的侵蚀律者绯狱丸。
　　那么，绯狱丸想要做什么？
　　是想要借着这个幻境杀掉八重樱以及他和的德丽莎这两个意外碍事的家伙？
　　不，不对，身为侵蚀律者的绯狱丸能做到这个地步，所图应该更大，单纯的谋杀说不过去。

　　在多多少少知晓一些八重樱相关经历的陆眠来看，绯狱丸用“织梦”的方式架构起这么一方与八重村强相关的梦境世界必然是想要让八重樱回忆起什么。
　　幼年时，身为村子里唯一的神社巫女，却只能在亲生父亲的逼迫下为求雨而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
　　成年时，遇到卡莲却又因黑匣子的蛊惑而不得不与之刀剑相向的经历。
　　这两段足够沉重并且绝望的回忆或许会成为撬动八重樱内心的有利工具。
　　而在八重樱因此心神失守、情难自已之际，绯狱丸便可继而达成祂的目的。
　　祂的目的，或许是趁此机会动用侵蚀权能将八重樱完全侵蚀，进而通过“夺舍”的方式重归世间，像但丁那般仰卧起坐着打赢复活赛。
　　毕竟祂光凭自己就能独立的话，也没必要和八重樱死死绑定在一起，蹉跎五百年。
　　站在绯狱丸对立面的陆眠靠着大体上先知先觉的优势加以猜测，理清了有关于绯狱丸的一切动机。
　　可他的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并未松开。
　　事关第二次模拟。
　　因此前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蛇蛇博士的友善讲解，陆眠此时心里无比清楚，按理来说那些因他而存活下来的闪耀之人及其家属，都应该有“收束”的能力。
　　与绯狱丸一体同源的小家伙铃应该也有着将绯狱丸轻易收束的能力。

　　为什么绯狱丸仍存于此？
　　是铃像格蕾修一样，没有选择这么做？
　　还是......她其实根本就做不到。
　　已经化身侵蚀律者的绯狱丸，其实和名为“铃”的个体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其实好像也挺合理。
　　如是想着，已经让八重樱和德丽莎等了有好一会的陆眠神色明暗交杂，一闪而过。
　　他收起纷繁思绪，转而再度轻笑起来，向着德丽莎，也向着八重樱，却是主动接过了补充自己二人的行为动机这一项工作：
　　“八重村么，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啊，八重樱小姐，我与我妹妹德丽莎旅行途经此处，倒是未曾觅得半点人烟。可否引我们二人进村歇歇脚？”
　　闻言，还不知陆眠与奥托、愚者间的关系的德丽莎只感自己莫名小了两辈，却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配合地冲着八重樱笑了笑。
　　她这人就这一个优点，在不膨胀的情况下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让她来交谈，她行吗？
　　很难的啦。
　　而面对陆眠给出的略有些牵强的解释，八重樱却并没有刨根问底地细究什么，不，倒不如说她此时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留有樱色长发的巫女小姐怔怔望着眼下冲自己笑的这个银发蓝眸小姑娘，神色莫名。
　　半晌，方才刚反应过来一般，轻启樱唇道：
　　“原来你们二位是途径此地的旅人啊，我是八重村的神社巫女，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目前所住的八重神社中暂且歇息。”
　　“这样的话，我和我‘妹妹’感激不尽。有劳八重樱小姐带路。”说着，陆眠一手牵起了德丽莎的小手，一手向前虚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感受着手心相贴间传来的阵阵暖意，一直不动声色也没说些什么的德丽莎狐疑地仰头望了陆眠一眼。
　　看着对方脸上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已经觉得自己至少小了两辈的德丽莎愈发觉得刚才那一句“妹妹”的读音重得不正常，活像是在占便宜。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了吧唧的，就趁机占我便宜？’少女的眼神有些犀利。
　　对此，陆眠依旧是那副轻笑着的模样，神色不见半点慌乱，‘没有哦，只是人生头一次有妹妹而新奇罢了。’
　　一旁的八重樱看着无声神交的两人，脸色小有晦暗，却也没多说什么。
　　只自顾自转身，承担起了引路人的责任。
　　就这样，三人一行远去。
　　不多时，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半虚半实的巨型狐狸绯狱丸显出身形。
　　明显已经在此暗中观察许久的祂微微眯着狭长眸子，露出一抹颇为人性化的困惑。
　　为什么，祂光是看着那个叫陆眠的男人的背影就会莫名产生一股祂一定会死的晦气预感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祂的世界啊。
　　有古怪......
　　啧，不管了，优势在我！
　　一切尽在掌控，侵蚀势不可挡，律者火力全开！
　　绯狱丸站在小山包上愣着寻思了半天，却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来，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看得出来，身为这个世界的“创世神”的祂是真的有那么一点自信在身上的。
　　-----------------
　　约莫过了十数分钟的路程，陆眠和德丽莎便在八重樱的引导下进到了八重村中。
　　村庄中还算热闹——男女老少，或摆摊、或购物、或散步、或游玩......
　　总体上来说还算是一片其乐融融。
　　盖因所处极东之地的缘故，四周各种各样的建筑都带有浓浓的和风。
　　八重樱走在最前，对所有村民视若无睹。
　　陆眠紧随其后，微风携缕缕樱花清香绕进鼻间，他的脸上满是漠视。
　　对周围村民的漠视，对周围环境的漠视。
　　仿若此世之上唯一值得在意的就只有身前的八重樱以及身边的德丽莎。
　　相较于八重樱和陆眠对周围一切淡漠的态度，本就不是什么严肃性子的德丽莎倒是生动了不少，颇感新奇地左顾右盼着。
　　看着看着，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一般，用小手扯了扯陆眠的袖子示意其靠近些，待到后者靠到足够近后方才悄声开口道：
　　“陆眠，这村子有古怪。按说正常人见到新鲜事物就算不像我刚才那般新奇，也应该多多少少会有些反应。
　　“可眼下这些村民非但没有对咱们这两张初来乍到的陌生面孔产生关注，甚至就连一点相关反应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陆眠自然也早觉察到了这份不对劲，甚至看得还要比德丽莎再真切些。
　　他缓缓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有意思的来了。
　　仿佛是“世界”听到了德丽莎提出的问题而进行了自我改正一般。
　　原本可以说是死气沉沉只能机械运转宛若行尸走肉的八重村村民们开始逐渐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其不仅仅只表现在人群更加热闹，也表现在逐渐开始有人对陆眠和德丽莎的到来发表感叹。
　　见此情景，德丽莎素手捂着小嘴，一时惊讶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陆眠凝望那人群片刻，嘴角轻勾似是嗤笑。
　　他也没了再说些什么的想法，只揽过身边少女圆润的肩头，一路跟在八重樱后面。
　　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了八重神社。
　　八重樱所住的八重神社位于八重村的后山之上，穿过定有古怪的村子，一路沿着一条石板路上山，便能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神社。
　　与正常神社不同，这座神社更具生活气息，甚至会在某些地方因顾及生活而牺牲神社职能。
　　大抵是因为这座神社中的人有着特殊的“祭祀”方式而不需要循规蹈矩吧。
　　陆眠神色不动如是想着。
　　八重樱不知身后的陆眠和德丽莎心中所想，她也同他们一样“参观”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许久的地方。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蹙起眉，绝美面靥上的神情陡然变得有些痛苦，因而加快了脚步。
　　快步将陆眠和德丽莎带到一处偏僻客房后，明显是陷入了回忆状态的八重樱便告罪一声自行退去。
　　极东风格装饰的屋内，只剩下了陆眠和德丽莎一高一低地面面相觑着。
　　“陆眠，你也看出来这个世界的古怪了吧，老实说，我不擅长布局谋划什么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德丽莎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仰头巴望着陆眠。
　　见此，陆眠捏着光洁下巴作思索状，半晌过去方才倏地开口说了句：
　　“要不，咱们先睡一觉？”
　　顺着其话音所指望见两床贴得很近的被褥的德丽莎不可避免的愣了愣，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旋即，凝脂般的小脸蛋上迅速攀上红云，“你你你，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再这样我真的要替琪亚娜好好教训你一下了知道吗？赶紧想正事啊！”
　　将德丽莎可爱模样尽收眼底的陆眠再难忍笑，却还是故作一本正经应了声：
　　“是，学园长大人！”
　　话已至此，德丽莎哪里还看不出陆眠这是在逗自己，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的她最终选择的沉默，试图用眼神杀死面前这个坏心眼的男人。
　　而陆眠这边用自己的方式稍稍帮德丽莎放松了一些后也迅速收起玩笑之意，“好了好了，不闹了。现在敌在暗，咱们在明，并且对方极有可能有监视咱们的手段。
　　“除此之外还需要注意一点，咱们或许不是那个幕后黑手的主要目标，那位名叫八重樱的巫女小姐或许才是此方戏台上的主角。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至于具体问题那还得具体分析。一起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比较有用的信息？”
　　听了陆眠的安排，德丽莎轻点了点头，紧接着便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与可爱外表完全相反，她有着足以称得上强劲的实力和与之相应的执行力。
　　就是缺个外置大脑。
　　不过，现在不缺了。
　　之后，为了离开不介意当一回恶客的两人并未注重什么礼节，在八重樱这个主人没有在场的情况下便在八重神社中简单逛了一圈。
　　兴许是“设置”时的不完善，又兴许是有意为之，整个八重神社很冷清，而且似乎每个房间都很割裂。
　　陆眠与德丽莎不知其具体底细，自是不敢贸然便踏入其中，故而只在室外逛了一圈。
　　他们并没有遇到八重樱，也没有在室外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颗有些特别的樱花树下。
　　树是普通的树，只是照比其他樱花树高大了些，着实称不上特别的。
　　其足以称得上特别的地方在于其下正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冰冷坟茔。
　　坟前墓碑上，字迹凌凌乱乱，似是用刀所刻，刻了同样孤零零的一个字：
　　凛。
　　见此情景，知晓这座孤坟必定不简单的陆眠与德丽莎无声对望一眼，当即站定。
　　而还不等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点有用信息的他们就这座坟产生什么有效交流，变化悄然发生。
　　只见一时风起，缠绵清风吹着，吹动人心底的情绪，也扬起满地的樱花，使之倒飞而起。
　　在那一阵逆向“凋落”的樱花中，一道与樱花同为浅粉色的飘摇魂体渐渐浮现......

 第十五章 走啊，我带你们去杀人（二合一）
　　且说陆眠与德丽莎本着尽可能多地探寻有用信息的想法于八重神社中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一处樱花树下，见到了一座特别的孤坟。
　　就在这时，有风倏地吹过，扬起满地樱花，使之倒飞而起。
　　在那一阵逆向“凋落”的樱花中，一道与樱花同为浅粉色的飘摇魂体渐渐浮现......
　　那魂体是个小姑娘，身着一袭浅樱色和服，身材娇小与德丽莎看起来差不多高。
　　光是用肉眼看，也能看出其年岁不大的事实。
　　再看具体样貌，一头与漫天樱花同色而更胜一筹的樱色长发在脑袋两侧各自束一个蓬蓬的马尾，倒是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一双蓝眸，左眼下还缀着一颗泪痣，其眸光澄澈一如两汪清潭，却又暗藏着少许很难读懂的忧愁。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小女鬼眉宇间与八重樱有着十分甚至九分的相似。
　　各自扫了一眼这个突然现身的小女鬼后，陆眠与德丽莎又互相对视一眼。
　　而后，也都大致能猜出女鬼便是眼前樱花树下孤坟的主人的二人未经言语交谈便十分默契地明确了分工。
　　陆眠迈开步子在前，试图接近这个或许也是由绯狱丸捏造出来的八重樱的亲生妹妹“八重凛”并从对方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德丽莎在后，小手悄然按在脖颈间化作吊坠的小型犹大之上，只等八重凛一有异动便可出手将其镇压。
　　她始终相信这世间无论是人、律者还是鬼，没什么是一犹大下去无法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再来一下。
　　仅两、三步的功夫，陆眠便行至半虚半实漂浮着的八重凛身前。
　　礼貌性地微微点头示意过后，他轻声开口问道：
　　“凛，或者说八重凛小姐，对么？不知你此番现身有何贵干呢？”
　　“大哥哥，拜托了......请将我的姐姐，从记忆的诅咒中解放出来！”八重凛并未反驳陆眠有关于身份的推测，而是面露恳切地如是央求道。
　　闻言，陆眠面上不动声色，眉眼稍凝。
　　他并未过多在意或许是此次破局关键的“记忆的诅咒”这个话题，而是一门心思地关注着八重凛本身。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个八重凛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至少跟此方世界里的其他“村民”不同。
　　究竟是捏造出的虚假世界中的一个疏漏，还是少女芳魂残留的美丽的意外？
　　这或许是一个很值得推敲的问题。
　　陆眠心下如是思索着，却突然告罪一声，旋即动用起拟态羽渡尘的力量朝着八重凛伸出了自己胡来的左手。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探出的手并未直接触及少女飘摇的魂体，而是直直从中穿过，扫起阵阵樱花幽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见此情景，并不在乎陆眠“冒犯”的八重凛双手交叠静置身前，缓缓摇了摇头，柔柔开口道：
　　“大哥哥，如你所见，我没有办法和你们产生任何实际意义上的接触，就连维持形体也很难。
　　“只有，只有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们能真正帮到我的姐姐，所以，请帮帮我，帮帮我那可怜的姐姐，求求你们了......”
　　伴随着近乎哀求的残破字音落下，她原本就半虚半实的魂体也跟着愈发虚幻、明灭起来——眼看着就是要直接消散于天地之间。
　　而就在这时，陆眠又动了。
　　只见他脸上扬起一抹名为自信的笑意，伸手再度催动虚空万藏，却是没再拟态出羽渡尘，而是捏金光成一柄灿灿的极东之地制式武士刀，其名：
　　地藏御魂。
　　既然羽渡尘没用，那么不妨试一试虽然常常和前者打配合出现，但实际上单出也很好用的地藏御魂。
　　如果说羽渡尘是操纵意识、记忆以达成无法违抗的控制效果的神之键的话，那么地藏御魂就是借着侵蚀之力改变事物本质以期彻头彻尾掌控的神之键。
　　现在陆眠祭出地藏御魂，想要做到的就不仅仅是帮助八重凛这么简单了。
　　他先要通过侵蚀污染八重凛并将其奴役，然后——命令她的魂体不要消散。
　　别管主观意愿上能不能做到，就说身体和灵魂听不听命令吧。
　　而身为侵蚀之键的地藏御魂，倒也真无愧于它所背负的御魂之名。
　　但见得原本魂体不稳，距离消散只是时间问题的八重凛被陆眠手中拟态地藏御魂所绽神光一照，当即停下了要消散的趋势。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这小女鬼飘飘摇摇的魂体竟是愈发凝实，一点一点从漂浮着的半空中下沉。
　　最终落进了陆眠温暖的怀抱里。
　　“诶？呀？？？！！！”数百年来未曾与人接触的八重凛感受着陆眠那边传来的真实触感，先是一愣，随即小脸越变越红，犹如中箭小鹿般惊叫出声。
　　陆眠怀里搂着羞涩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笑容，随之散去了手中的地藏御魂。
　　按事实来看，险些成为“冲击波”的地藏御魂的含金量其实还是够的。
　　眼下借之保住了这个世界中的“关键角色”八重凛，那么这一场戏可就有新的出演方式了。
　　不远处的德丽莎看着眼前这和谐、温馨的一幕，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连轻抚在犹大上的手都松开了。
　　她见多识广，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这样的场面还真没见过......
　　一把给小女鬼抓手里了，你无敌了孩子。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嘛？太神奇了。
　　陆眠这边成功保下了八重凛后，便再没问什么信息，只一手牵着八重凛，一手揽着德丽莎，带着她们两个向着八重神社外走去。
　　其所向目的地，赫然是八重神社所处山下的那座名为八重村的村庄。
　　陆眠此时想得通透，八重凛作为八重樱的亲生妹妹，在八重樱心中的地位怕是能够与卡莲相当。
　　既然有了八重凛，就不怕八重樱不想活下去。
　　如此一来，八重樱这边的问题就算解决了。
　　那么这个世界中唯一要处理的目标就只剩下绯狱丸这个侵蚀律者了。
　　杀肯定是不能杀。
　　祂一死，与祂差不多算是物理意义上同生共死的八重樱肯定不会很好过。
　　那又要怎么处理绯狱丸呢？
　　用爱感化然后告诉对方憎恨什么都无法带来？
　　见招拆招，一步步等待时机成熟？
　　和卡莲远赴神州太虚山时曾用神奇的虚空万藏的能力盘了整整一年的“黑匣子”的陆眠稍加思索，默默催动起羽渡尘与地藏御魂。
　　感受着当前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控制权在悄无声息间一点一点被侵蚀、转移到自己手里，他轻勾起嘴角，心中显然有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高效答案：
　　“走啊，我带你们去杀人。”
　　语气很轻，轻得不像是要去行杀戮之事，反倒像是怕惊醒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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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八重神社下山到八重村的路有一段距离。
　　陆眠也便趁此机会鼓励八重凛将她自己与她姐姐八重樱的往事全部讲述出来，说给德丽莎听。
　　会有此举主要是担心德丽莎心软不忍见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陆眠会选择高效的破局方法，这一点不会改变，但要是能够顺势照顾一下身边人的情绪，他也不会拒绝。
　　倒不如说，他很乐意。
　　而不知其中深意的德丽莎想着多知道些内幕总归也是件好事，一脸期待地望着八重凛。
　　扫了一眼显然都十分乐意了解八重村以及八重神社的那些往事的陆眠与德丽莎，八重凛无力笑了笑，没有拒绝的想法。
　　许是因为被陆眠温暖大手牵着而格外安心的缘故，她没再顾着眼前脚下的路，而是回眸深深望了一眼静静立于山上的八重神社。
　　看着看着，眸间便泛起回忆。
　　八重村、八重神社以及八重姐妹之间发生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
　　距今具体多久八重凛记不清了，或许是五百年，又或许是一千年吧......
　　故事发生在文正七年，极东之地的信浓，由于地域缺少河流，当地生活着的人们长期被干旱所困扰，八重村也在其中。
　　听到这里，德丽莎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像小学生般举手打断道：
　　“凛你说这里缺少河流，当地生活着的人们长期被干旱所困扰对吧？
　　可是我和陆眠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八重樱也就是你姐姐正在一条清澈的小溪里沐浴啊。并且周围也不像是久经干旱的样子。”
　　“所以这里只是一处某位存在仓促捏造出来的幻境，并不符合现实逻辑。”陆眠抢着解答了一句，算是在德丽莎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
　　八重凛却是歪了歪头，年幼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她的关注点很清奇，明显和德丽莎、陆眠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你们，见过姐姐洗澡？”
　　是啊，某人可是看得就差掏出手机拍上两张了。
　　德丽莎很想这么说，但考虑到身边陆眠的脸面问题，她最终只瞥了瞥嘴，“我看见了。”
　　然而，被解围的陆眠显然并不怎么领情。
　　本着既然当初看得目不转睛，眼下就也当不遮不掩的心态，他笑着揉了揉八重凛的小脑袋，温声道：
　　“我也看见了，你姐姐很漂亮喔。”
　　“那，姐夫？”心心念念着自家姐姐的八重凛不仅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还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笑了笑。
　　这副憨态可掬的小模样，逗得陆眠脸上笑意更浓，“这个可还要看你姐姐同不同意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咱们两个给她勾回来？”
　　“嗯！”八重凛用力点了点头，难得抛下了身上小大人似的老成，露出了些许孩子应该露出的模样。
　　与这一对的温馨、和谐不同，一旁的德丽莎默默咬了咬樱唇，突然释怀地笑。
　　觉得帮陆眠遮掩的自己有点像是消愁的她对坦坦荡荡的前者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厉害，我给你比大拇哥。
　　随后，又对着唐突认姐夫的八重凛也竖了一个。
　　你也厉害，我也给你比大拇哥。
　　那么到底是谁不厉害呢？
　　不足为外人道也......
　　整体还算轻松和谐的小插曲过后，八重凛对八重往事的讲述再续：

　　饱经干旱摧残的八重村里供奉着一位神明——狐神，相传只要向祂献上祭品，祂就会显灵为村子提供雨水。
　　而那所谓的祭品，是人，村中的女人。
　　八重樱与八重凛都出生在八重村，是当时八重神社神主的女儿。
　　相较于尚且年幼便已经能够展露出矫健身姿、天赋非凡的姐姐八重樱，身为妹妹的八重凛则黯淡得多，不仅无法出门，还天生体弱多病每天都要喝药。
　　但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很好。
　　樱作为姐姐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身为妹妹的凛也很懂事。
　　两人对未来充满期待，并立下了一个约定：
　　一起去找最好的医生给凛看病，然后再一起去吃最好的东西，最后去山上，在最好的季节欣赏最美的樱花。
　　可，一切都在村子再次经历长达整整三个月的干旱后改变了。
　　村里再次面对久旱不雨的情况，村民们集体要求八重神主再次举行祭祀。
　　村中老人认为之前的祭祀失败是因为祭品不是处女的缘故，所以以十年前的祭祀为例，提出献上具有巫女血脉的活祭品。
　　最终，不，八重神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小女儿八重凛作为祭品，并将祭祀全权交给大女儿八重樱主持。
　　“我知道了，那就用凛做祭品吧，她久病难愈，如果可以给村子做点贡献，想必她也会高兴吧。
　　“时间的话就定在两天后，这场祭祀由你主持，你要好好准备一下。”
　　这，是八重神主的原话。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将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的樱扯到血淋淋的现实面前。
　　她并不想凛作为祭品，她提前收拾好行李，准备偷偷带走凛。
　　她会取得成功么？
　　答案早已清晰可见......

 第十六章 能塞下小臂吗？（二合一）
　　八重樱并不想拿自己的妹妹作为祭品，她提前收拾好行李，准备偷偷将之带走，逃到一个再不会有人找到的偏远地方。
　　然而，早已料到此事的神主提前举行祭祀，使得八重樱的行动失败，八重凛也因此而死。
　　有关于往事的讲述至此结束，八重凛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只有一种情绪——担忧，对姐姐的担忧。
　　仿若刚刚所讲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而她只是一个目睹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的旁观者。
　　见状，陆眠微微眯了眯眼，神色莫名。
　　或许是难以启齿，对方明显省去了许多细节。
　　在他有关于这段“剧情”的记忆里，八重神主可比描述的还要出生得多：
　　不仅亲手挑断八重凛的脚筋，致使其再无法站立，还抓住八重樱握刀的手让其亲手杀死了凛。
　　这种表现，多多少少算是可以与可可利亚争一争崩坏世界唯一指定巴巴尔的存在。
　　千般思绪转瞬而过，陆眠侧眸瞄了一眼身旁还沉浸在八重凛讲述中的德丽莎。
　　见之小脸上满是愤懑，却又因不是亲身经历而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他决定动用羽渡尘的能力推波助澜一把。
　　捏金光织幻境，塑造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先铺垫一手此前发生的种种美好，再接上久旱不雨而要献祭巫女血脉的少女时的事......
　　八重神主身为父亲却面目可憎，亲手挑断年幼的凛的脚筋，随后又借樱的手将其斩杀。
　　濒死之际，被挑断了脚筋的凛带血一笑反过来安慰作为姐姐的樱，希望樱一定要成为一位优秀的巫女。
　　祭祀最终结束，天上真的下雨了。
　　所有村民都在雨中兴奋大呼，弹冠相庆。
　　只有樱双眼无神流着泪，跪在凛随着冷雨渐渐冰凉的尸身旁，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崩塌。
　　短短几秒功夫，一番操作下来诞生的幻境或许略有春秋笔法，但在煽动情绪这方面绝对是拉满了。
　　陆眠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把手中的金光羽毛轻轻递到德丽莎的眼前。
　　“......”看着眼前这个光是目睹便有一股熟悉恶寒涌上心头的金光羽毛，德丽莎本来是拒绝的。
　　但一想到对面站着的男人是陆眠，少女略一思忖，最终还是微微颔首给出了自己的信任并接过那枚羽毛。
　　羽毛入手，金光与肌肤相接触的那一瞬间，一整个被限定了时间、地点、人物乃至于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幻境的世界在她眼前展开。
　　这样虚假的世界，一定没办法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同身受当事人所经历的一切吧？
　　起初，德丽莎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静静观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个旁观者，直到......她感受到在虚假世界中绽放出的无比真实的情感。
　　怎么会有幻境这么真实，还能破人防啊？
　　或许天底下美好的情感总是相互共通的。
　　德丽莎在看到八重樱和八重凛一起立下“去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看病，然后再一起去吃最好吃的东西，最后去山上在最好的季节欣赏最美的樱花”的约定时，也会想起曾如同姐姐般呵护着自己的塞西莉亚。
　　一下就狠狠代入了。
　　痛，太痛了！
　　塞西莉亚，这是为何！？
　　之后的感情那更叫一个水到渠成，导致德丽莎从幻境中脱离出来后还久久不能自已，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这一下反倒把身为幻境捏造者的陆眠给整不会了。
　　要知道，他两世为人都没见过多少次女人哭的场景，正经见到的时候又总是马上就要“死”的时候，根本不算直接面对眼泪攻势。
　　如今像这样被贴脸开大，还真是头一回。
　　好消息：羽渡尘的效果很好，德丽莎肯定不会对接下来他打破绯狱丸的幻境的方法过多言语什么了。
　　坏消息：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德丽莎破了防，可能会很不好哄......
　　就在陆眠犹豫着要不要帮德丽莎擦一下俏脸上的泪痕之时，德丽莎动了。
　　本身就因为过往的一些经历而对羽渡尘抗性不好，如今又被狠狠创了一下的少女默默抬手拭去所有不知怎么就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仰头看了一眼旁边傻站着的男人，寻思了一小会终是没说些什么，仅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双手握住了八重凛的小手。
　　“诶！？”显然没想到德丽莎这个小姐姐会在唐突流泪后握住自己的八重凛肩头一抖。
　　却见德丽莎情真意切，“大妹子，呸，凛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们一定会救你和你姐姐脱离苦海的。
　　虽然我充其量就只有点武力在身，但陆眠行，他脑子好使人又可靠，什么都做得到。”
　　闻言，八重凛没应声而是扬起下巴望了陆眠一眼，见后者一脸“我没意见”的笑容后，方才答了一句：
　　“嗯，我相信德丽莎小姐姐。”
　　“哎嘿嘿~”德丽莎笑着挠了挠头，算是应下了这一声称呼。
　　见此情景，陆眠眼珠一转，思维止不住地发散。
　　八重凛和德丽莎看起来身材一样娇小，都是不折不扣的小萝莉。
　　但深究起来，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已知：八重凛至少是五百年前的小女鬼，而德丽莎诞生距今少说过去了四十年。
　　那么问题来了。
　　她们两个到底谁是谁的“小姐姐”呢？
　　陆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强绷着寻思了半天也没寻思出个准确答案的他最终嘴角上下抽搐着憋出个难绷的笑容。
　　从八重神社下山到八重村的路有一段距离。
　　但再长的路也终有走尽的时候。
　　在还算欢快、和谐的气氛中，陆眠一行人穿过最后一重神社鸟居，像是游戏换地图一般步入八重村。
　　“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陆眠将八重凛交给德丽莎照顾，留下了这样一句嘱托后便转身离去，“我去为你们求一场应时当令的雨。”
　　德丽莎瘪了瘪嘴，“虽然总感觉你在占我们便宜，但也没时间管这么多了，小心些喔。”
　　话罢，她一手将身旁茫茫不知的粉发双马尾小萝莉护至怀中，一手扯下脖颈间那枚小型金色十字架。
　　霎时间，金光大作，不可逼视。
　　“嘭——”
　　在那璨璨金光中，小型十字架瞬间变幻，大小于短短一秒内暴涨至与一人齐高，砸在地上，溅起阵阵烟尘。
　　其真身为约束之键·犹大的誓约！
　　由犹大的誓约激荡起的那烟尘活像是一层极难得的天成滤镜，将陆眠缓步远去的高大背影揉得再度柔和了几分，又为之平添上了几许少见的难言温良。
　　这样的背影对敌人来说是毫无疑问的肃杀，以同伴视角来看待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在说：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吧，我什么都做得到。
　　还真是有安全感呢......
　　至少，德丽莎和八重凛是这么认为的。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尽是轻笑。
　　这个笑又代表着什么呢？
　　或许只有天知道吧。
　　陆眠这边嘴角带笑，闲庭信步走向机械运行的八重村村民，仿佛就仅仅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
　　可其手中所执那柄由金光凝成的地藏御魂却是暴露了其真实意图。
　　或许是绯狱丸根本无意打磨这处幻境的细节，又或许是祂捏造幻境的手法真的太差。
　　那些机械运行的八重村村民见了“磨刀霍霍”的陆眠非但不躲不闪，反而表现惊奇——村内多年不逢外客，而今朝得见的惊奇。

　　这还真是粗陋。
　　不过没关系，陆眠马上就会亲手抹去这份粗陋。
　　刀起，刀落。
　　一名驻足巴望却又双眸无神不知在巴望些什么的八重村村民应声而倒，随后化作白烟消散。
　　天空也随之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亲眼目睹这样骇人离奇的景象，周围的其余村民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相关表情或是做出什么相关动作。
　　没有因“同类”被杀死而四散奔逃，也没有因久旱逢甘雨而欣喜若狂。
　　而是驻足原地，任风吹雨打着惊奇张望。
　　见此，不远处原本还担心场面太过血腥从而变得有些少儿不宜的德丽莎悬着的心当即就和准备捂住八重凛眼睛的手一齐放下了。
　　好家伙，原本以为是精神变态的恐怖杀人魔，没想到是道士抓鬼。
　　她不动声色斜了眼怀里跟看到奥特曼打小怪兽一般起劲的八重凛，随之伸出食指扫了扫额前刘海，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不管那个幕后凶手到底是谁，这种从一开始拒绝血腥暴力的行为还是挺值得认可的，大概。
　　就这样，在德丽莎与八重凛的“督战”下，陆眠物理超度掉了这一小片区域里的所有八重村村民。
　　与此同时，借助羽渡尘与地藏御魂在悄无声息间彻底从绯狱丸那里抢过这个世界掌控权之实令他可以在此基础上玩一些花活。
　　伴随着每一次手起刀落后虚假的逝去，天空中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
　　恰似在向神明献祭后换来恩赐的雨水。
　　陆眠也不知道自己在向谁献祭，或许是他自己吧，反正不会是爱莉希雅。
　　她比任何虚假的神明都值得信仰、供奉不假，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丑恶献祭......
　　-----------------
　　伴随着逝去的虚假越来越多，雨下得愈发紧了。
　　疾风骤雨一洗天地，使之焕然一新。
　　陆眠两肩担着雨，只管迈步向前，不偏不倚。
　　如果是刚刚穿越那一会，他或许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时至今日，这选择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原因无他，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是当初在大半个欧洲里跟犁地似地“图图”还是前段时间放任一个旧世界毁灭并借机在那之上缔造两个新世界的行为，都足以改变他的视角。
　　挡路的崩坏兽、没办法说服的律者甚至是必须要处理敌人都杀得，更遑论眼下这些连活着都算不上的幻灵。
　　陆眠闹出来的声势随着天上这一场漫无止境而愈演愈烈的大雨一同扩大，终于惊扰到了某些存在。
　　但来者并非绯狱丸，而是......八重樱。
　　“锵——！”
　　暴雨下，刚刚超度完最后一片区域的陆眠与袭来的八重樱刀抵一处，相互僵持。
　　锋锐刀剑摩擦间溅射开来的点点火星没入雨幕，转瞬消失不见。
　　不善言辞也不常表露感情的樱发巫女武士紫眸被雨水侵染着，难得见了一丝寒意，“为什么这么做？”
　　此番感情端的是无比复杂，却绝对没有半点是因死去的八重村村民而流露。
　　五百年前杀光所有八重村村民的正是她本人，故而这些村民死多少她都不会心疼。
　　会如此，纯属是陆眠这样用杀戮求雨的方法无意戳到了她的痛点罢了。
　　而面对八重樱的质问，陆眠淡然一笑并未作答，反挥手格开了前者逼来的武士刀。
　　旋即又趁对方后撤卸力之际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
　　陡然响起的独属于响指的脆响在哗哗而下的大雨中是那样鲜明。
　　随之一同而来的，是某个方向的异动。
　　八重樱流转杏眸中满是戒备，顺势望去，却是被所看到的场景一时震撼，五百年磨砺出来的坚心也瞬间失守。
　　但见得一手拖着犹大的誓约的德丽莎携着八重凛穿水帘雨幕而来，静静望着八重樱。
　　看着小嘴因惊讶而长得像是能塞进去一整根小臂的八重樱，陆眠这个主持本场喜剧的大导演，轻挑了挑眉，却还是有些不满意。
　　按照他的设想，本来应该是德丽莎靠“拿”的方式把身后藏着的八重凛给拿出来。
　　那效果一定更爆。
　　可惜考虑到德丽莎这边悬一悬还没有八重凛高的身高问题，这个设想不得不作废了。
　　不光如此，为了照顾德丽莎的情绪，陆眠甚至连隐晦地提一嘴这种事情都没做。
　　只能说他在这方面上意外的会照顾同伴情绪，就是可惜了那个绝对不错的设想了。

 第十七章 陆智深打狐（二合一）
　　暴雨仍未停歇。
　　豆大雨点砸在八重樱头上，将其头顶上那对与秀发同为樱色的细长兽耳砸得耷拉下来。
　　她看都没再看身前不远处或许还有威胁的陆眠一眼，那一双满藏哀怨的紫色翦水秋瞳死死盯着德丽莎身边静静站着的八重凛，不曾有任何哪怕一秒的偏移。
　　手中拿着的那柄赤红妖刀也随之脱手，无力坠落在铺满青石板的地上。
　　“当啷——”
　　金属坠地所迸发出的突兀声音并未被嘈杂雨声掩盖，反而直直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显然，八重樱此时已然丧失了全部斗志。
　　陆眠对此并不意外。
　　倒不如说，打从遇到“很不正常”的八重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能预知到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八重樱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猜的姑娘。
　　给她卡莲，她就会感到开心。
　　无论那个卡莲真假与否，也无论对方会不会喜欢她，都不影响她会因此感到开心。
　　用“代餐”也能美美补充“圣卡莲”的美好能量了属于是。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方面上八重樱和此时远远端坐在天命总部的那位愚者其实可以粗略看作一组有着相似出发点却又截然相反的镜像对照组。
　　除却对卡莲那近乎“信仰”的好感毫无疑问的完全一致外，这两人在其他方面几乎事事相反。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八重樱更近似于只要是卡莲都可以；而愚者不同，或许是因为背负着“亲手害死卡莲”这段罪孽过往的缘故，他会更守旧地希望世界回到从前，并借此亲手抹去那一段荒诞而难堪的历史。
　　这样的想法与观念直接导致他对“卡莲”的定义标准非常苛刻——不是卡莲不行、不是本世界的卡莲不行、不是当初时间线的卡莲还不行......
　　或许在这位迷了整整五百年的路而找不到回家方向的愚者眼中，陆眠的卡莲就仅仅只是一个能代表世间所有美好的特别个体，而并不是卡莲。
　　这大概也是他自始至终都只会称呼其为“圣女殿下”的根本原因吧。
　　单凭肉眼来看，这广袤银河与浩瀚星空间的千万群星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但真正向往着“繁星”的人，心底一定都藏着一颗格外闪耀的星子，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与寻找“特指”的愚者不同，会因“泛指”而敞开心扉的八重樱对卡莲的全部感情都开始于一件事：
　　她在她父亲八重神主的掌控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妹妹八重凛。
　　这样的事情不讲道理地在少女的心中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本无法填补。
　　而在此事发生多年后恰到好处出现的卡莲，恰巧成了那个可以填补空洞的人。
　　眼下的事情发展又与以上截然不同。
　　造成八重樱心中巨大空洞的原因：八重凛已经再次出现在前者面前。
　　甚至无需再填补空洞，那空洞自己就找个地方直接把自己给埋了，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别说小臂，就算是一根针都插不进去。
　　早就算到这一点的陆眠在雨幕掩映下露出一个捉摸不透的浅笑，声音那般温柔：
　　“我和德丽莎在八重神社中的一颗樱花树下发现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凛，八重凛，很可爱的名字。我猜，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凛......真的是你么？”八重樱仍没顾及陆眠，仍旧将眸光紧锁在八重凛身上，生怕浪费了一分一毫，也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
　　她原本清脆动听的婉转声音此时格外沙哑，一梗一梗地像是被天上不断砸落的雨点砸乱了思绪。
　　见此情景，心中满被近乎于“近乡情更怯”的类似复杂情感的八重凛微眯了眯湿漉漉的杏眸，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雨真的很大，足以让俯瞰天空的鹰隼都分不清自少女稚嫩小脸上滑落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珠，“姐姐，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就是这个微笑，就是这份温暖，绝对不会错了。
　　来不及等到下一秒的到来，已经于心底明确了什么的八重樱睬都不睬脚边孤零零躺着赤红妖刀，还嫌其碍事一般一脚将其拨开数米。
　　陆眠：（。_。）
　　整场都还算是运筹帷幄的陆眠看着脚下被踢过来的赤红妖刀，当即开了个自动拾取弯腰伸手将之捡起。
　　感，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在他记忆里，这柄刀还有着一定的来头呢，好像是叫什么“妖刀·赤染樱”吧。

　　总之是好东西，留着应该有用。
　　抱着这样质朴的想法，陆眠将手中这柄妖刀随手丢进系统空间，代为保管起来。
　　八重樱这边丝毫没有在乎过妖刀去向，一句多余废话没有，三步并作两步继而隐隐有小跑趋势地来到了德丽莎和八重凛的面前。
　　紧接着就是一个滑跪，直直将八重凛搂在怀里。
　　这个五百岁的拟似律者大姑娘，终究还是绷不住了，像是个撒娇求关注的小孩，单纯得只想要一颗糖。
　　被突然抱住的凛眨了眨眼，旋即轻笑着伸出稚嫩小手一轻一重颇有规律地拍起了八重樱的玉背，倒是真像个小大人一般。
　　顿了顿，她这般轻声开口道：
　　“姐姐，咱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八重樱连回话的心思都没了，只紧了紧自己抱着的手臂，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温存。
　　一旁，被全程无视的德丽莎默默放下手中因戒备而举起的犹大的誓约。
　　她淋着雨看着身旁这一对团团圆圆而着实称得上一句幸福无比的粉毛姐妹，一时无言。
　　许是“家传”的那点讨厌粉毛狐狸的基因作祟，她莫名感到了一股孤单、悲凉。
　　......宛若一个不那么败的败犬。
　　虽然时机、地点、人物乃至关系都不对，但还是感觉头上多了点什么家传之物的德丽莎晃了晃小脑袋。
　　观水珠四溅，她心下止不住地想：
　　这场应时当令的暴雨，不会就是专门为了这个场景里的她下的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她这般想着，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直潜伏在阴影中偷偷留意八重樱状态的绯狱丸显出身形，巨大的狐狸身躯上有黑红二色仇恨的火焰纠缠，看起来无比可怖。
　　早在此前陆眠就已经猜出了绯狱丸编织出这处幻境的核心目的便是扰乱八重樱的心神进而通过夺舍的方式打赢复活赛。
　　而今见到八重凛的八重樱正是心神大乱、全无斗志的最好时机。
　　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那可就真要剑指下辈子了。
　　绯狱丸会着急忙慌出现也很合理。
　　同样已经算到这一切的陆眠依旧毫不意外，面上神色丝毫不动，颇有几分风轻云淡在里面。
　　其实就算什么都没算到也没关系。
　　反正他已经通过羽渡尘和地藏御魂强行把这处幻境给牛了过来。
　　都这样了身为“苦主”的绯狱丸还能翻起什么值得一提的浪花呢？
　　不存在的。
　　暴雨下，陆眠静静凝望着举棋不定也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的绯狱丸，朗声道：
　　“绯狱丸，不知我专门为你编排的这一出戏，还算是说得过去么？”
　　“陆眠，对吧？你可能不知道，五百年的漫长共存早就把我和八重樱死死绑定在一起，我们现在是共存状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杀死我的话，她也活不了！”绯狱丸没回应戏剧的事，而是眯着猩红狭长的兽瞳如是说。
　　或许只有天知道祂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感和思想的驱使下说出这番话的。
　　这就好像是反派召集了十万人马围攻一人，开战前的宣言却是：
　　“就算你这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我们这十万人全部杀光！”


　　说实话，多多少少有点怂了。
　　那人家绯狱丸自己也有话说啊，都怪八重樱那个该死的恋爱脑闻着卡莲的味跟了陆眠一路。
　　也让祂被迫观看了全程陆眠这个实打实的崩坏杀戮机究竟是怎么对付崩坏兽、死士以及拟似律者的。
　　太残暴了，太残暴了......
　　简直令人发指，就连绯狱丸这个导致前文明覆灭的罪魁祸首都觉得对方有点太过极端了。
　　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如今，两者竟要登台对垒。
　　绯狱丸光是想想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幽默感直冲自己的天灵盖。
　　故而也别要什么脸了，捡着尽可能有用的话说吧，哪怕换取陆眠的一丝迟疑也好。
　　只可惜，陆眠对此不为所动，只扬起一个无比阳光开朗的笑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呵，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黑色切割者’！”
　　话音落在纷繁雨声中，好比平地炸响春雷，其中带着的不容拒绝的坚定，却是比雨还要森寒几分。
　　话已至此，绯狱丸怎么还会认识不到祂的语言绝对对眼前这个看似温良的男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时间，一人一狐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剑拔弩张的势头隐而不发，只待一根“引线”将其引爆。
　　约莫一两秒后，陆眠抽了抽鼻子，神色小有疑惑。
　　原谅他眼拙，实在看不懂来回踱步但就是不发动攻击的绯狱丸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会是表面上冷着脸，实则心底慌得不行，压根不敢上吧？
　　有点搞笑了。
　　不想多说废话的陆眠摇了摇头，不再等待什么，直抬手打了个响指。
　　顷刻间，天地间倏地凭空浮现四道金光锁链，栓狗似地给绯狱丸栓在地上。
　　“诶？”此时才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的绯狱丸感受着周围的世界。
　　发现周围的世界与自己再无半点联系后，祂迷迷糊糊地歪了歪头。
　　这，这难道不是祂的世界吗？
　　怎么祂就被拴在这里，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
　　这时，陆眠已摩拳擦掌地迈步走到近前，脸上是“和蔼可亲”的微笑：
　　“别怕，就算你现在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闻言，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绯狱丸就感眼神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恍惚。
　　就在祂心中暗暗惊呼之时，一股还算是沉重的触感便自祂腰上浮现。
　　这感觉自然是陆眠带来的，但见得就刚才那一瞬的功夫他已经翻身跃上绯狱丸腰身处，犹如骑士骑战马一般骑在了这大狐狸身上。
　　有心反抗，却实在无力回天的绯狱丸堪堪反应过来刚刚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便在祂的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拳下来，漫天冒金星。
　　“咚——”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哦吼吼...别，呀，要！不是，停，啊！！！”
　　陆眠的拳头每落下一次，本来也称不上硬气的绯狱丸便应和着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与此同时，天地间瓢泼而下的荡涤净雨竟是尽数化作了能够清洗心灵的光点，悄然钻进绯狱丸的身体。
　　所以，这并不是殴打，而是净化！
　　反正陆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而不远处不知情但还是有幸目睹了这场净化仪式的八重樱想了想，默默伸手捂住了八重凛的眼睛。
　　这实在是太血腥暴力了，她的好妹妹还只是个孩子，见不得这种东西。
　　被突然捂住眼睛的八重凛顿了顿，随即像是盲人摸象一般抓瞎着伸手捂住了德丽莎的眼睛。
　　对此，正看得起劲就被突然捂住了眼睛的德丽莎无奈着耸了耸肩，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没意见......”
　　随着时间推移，唯一一个原原本本看了全程的八重樱看着眼前这“陆智深打狐”的一幕，光洁玉背上不禁悄然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与雨水相混合。
　　原来，律者是可以这样殴打，然后轻轻松松就解决的东西吗？
　　原来，战斗是这样一方把另一方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东西吗？
　　想到这里，八重樱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盲点，背后的冷汗又多了一些。
　　刚刚她和陆眠之间的战斗要是继续进行下去，那现在在陆眠胯下的......
　　嘶......

 第十八章 快给我变！（三和一）
　　粉色巫女小姐看着“陆智深”操起铁拳对无力反抗的绯狱丸使用殴打，当即被这残暴场景惊出一身冷汗，紧接着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不想不要紧，这一想愣是吓得她那一双又细又长的狐狸耳朵突然boki，又很快耷拉下来。
　　太恐怖了家人们，还是，还是看看近处的妹妹和那个叫德丽莎的小丫头吧。
　　心下这般想着，蔫蔫耷拉着耳朵的八重樱不再去管陆眠殴打绯狱丸的行为，转而不动声色低下了头，默默欣赏起自家妹妹和德丽莎的容貌来。
　　补充美好能量了属于是。
　　暂且不提惊魂未定的八重樱小姐如何，视线拉回陆眠与绯狱丸的战场。
　　此时的绯狱丸已经被疾风骤雨般打来的拳头和化作净化暖光的磅礴大雨弄得失去了自主意识，连惨叫的力气都没剩下半点，只得默默承受着一切。
　　陆眠也不管绯狱丸状态究竟如何，只一边挥舞拳头，一边用羽渡尘将一个看起来就很活泼可爱的少女形象灌输到绯狱丸的脑海中。
　　就这么如同锤锻铁器般边打边灌输着，嘴上也跟念经一般重复道：
　　“快给我变！”
　　陆眠自始至终都清楚绯狱丸前身就是被前文明人类杀死而心中满怀仇恨化身侵蚀之律者的小家伙：铃。
　　也明白一切矛盾起源于人类的道理，更知晓名为“绯玉丸”的那个美好可能。
　　故而他从来都没有想着要杀死绯狱丸，只是想借着手里的羽渡尘和地藏御魂以及二者发威牛来的此方世界的掌控权小小地净化一下对方那充满仇恨的心罢了。
　　真要暴揍也应该是暴揍八重神主或者是可可利亚那种等级的活出生，绯狱丸的纯度还是太低了。
　　实为净化的殴打仍在持续，未有片刻停歇。
　　一秒，两秒......
　　一刻，两刻......
　　约莫过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功夫，观战的八重樱都忍不住好奇看来，又因恐惧收回目光整整三回后，陆眠方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持续良久的暴雨终于停歇，天地一洗如新，霁后彩虹悄然浮现在蔚蓝天际。
　　此时的绯狱丸已是挺在地上，四肢笔直朝着天空，狭长的兽脸上表情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而是像被超度了一般格外安详。
　　与此同时，祂那具被黑红二色缠绕着的巨大身躯也跟着渐渐泛出点点白光。
　　直到最后，竟是变成了圣洁而不可逼视的光体。
　　目睹这样诡异的场景，不远处已经停止了互相捂眼的八重樱、八重凛以及德丽莎对视一眼，缓步走到看起来丝毫不意外的陆眠身边。
　　三个人神色各异，反应也是不尽相同。
　　硬生生看下一整场十八禁的暴力殴打的八重樱明显对很有可能化身劲夫的陆眠有些害怕，伸手揽住了走到其身边的八重凛，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第一时间就想要去到“姐夫”身边的八重凛有些猜不透自家姐姐的心思，依偎在前者怀里仰起头，年幼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而相比起这一对还和陆眠的不熟的八重姐妹，德丽莎的反应就自然了许多。
　　只见她毫无顾忌地走到陆眠身边，语气轻松写意就差跟陆眠勾肩搭背道：
　　“陆眠，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把这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大狐狸给活活打死了？”
　　闻言，仍有些害怕的八重樱也不由得投来目光，一双紫罗兰色的美眸中满是疑惑。
　　五百年前身为“天命最强女武神”手中御使犹大的誓约的卡莲也只做到了将绯狱丸封印而已。
　　所以，此时的她无法判断这到底是绯狱丸留下的后手还是对方死亡后的正常现象。
　　而且......她为什么没有死呢？
　　此前绯狱丸那一番怂得不行的开战宣言所言非虚，祂和八重樱也确实是无法分割的状态。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五百岁的少女一直都清楚这件事，也明白绯狱丸死后她很快便也会跟着消散。
　　之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止陆眠，并不是为了什么爱与正义，浅显来看大抵有两点原因：
　　一来、她在回报陆眠让她能够有幸再次见到自己妹妹的这份恩情，天大的恩情。
　　二来、此时的她已经很知足了，历经五百年蹉跎，如果能在生命的最后有妹妹的陪伴，一定会是个无论如何都能称之为不错的结局。
　　现今八重樱深深领会过陆眠的战力后，或许又有了第三个无可置疑的原因——怕被陆眠打，如果真走到了那样的境地的话，她这对耳朵怕不是都要被薅下来凉拌。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陆眠猜不到八重樱此时心中所想，也无心去猜，仅一本正经回答着德丽莎的问题：
　　“那个叫绯狱丸的大狐狸说的都是真的，祂一死，八重樱小姐也会跟着一同死去。
　　“答应了凛要把她姐姐完完整整带回去的我并没有杀死绯狱丸而另外保下八重樱的本事，也不想这么做。所以我并没有杀死绯狱丸。
　　“刚刚的所作所为只是一场净化而已，净化对方痛苦且不堪回首的过去，也净化对方那溢于言表的仇恨。”
　　听了陆眠的这番解答，德丽莎和八重凛当即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一副“好厉害啊”的小表情。
　　八重樱则是嘴角微微抽搐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头上的耳朵像是扫描一样低垂着左摇右摆起来。
　　这样的物理净化，是否有点太过超前了？
　　明显感受到八重樱情绪变化的陆眠不着痕迹扫了对方一眼，心下轻疑。
　　他怎么感觉，八重樱好像有点怕他呢？
　　陆将军笑着“对抗”崩坏的身影难道不帅吗？
　　陆眠不是那种会很自恋的类型，却也实在想不到他刚刚为同伴挺身而出战斗时的身影有什么好害怕的。
　　更想不到“同伴”竟会因此吓出一身冷汗，并为之感到深深恐惧。
　　五百岁的粉毛狐耳巫女武士小姐的心思，还真是不一般的难猜啊。
　　心底不禁产生这样想法的陆眠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身旁的那团光体有了新的变化。
　　现在，正是丰收之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团被黑红二色纠缠围绕的小型光团从巨大的狐狸光体中飞出，径直飞到陆眠的手中。
　　这是被羽渡尘剥离出来的绯狱丸的记忆，距今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的痛苦、憎恨全部蕴含其中。
　　泰戈尔曾在《飞鸟集》中写下：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变得透明了；有一个清晨我丢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这就是陆眠所能想到的净化方法，通过羽渡尘将绯狱丸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与过去的伤痛尽数剔除出来，再辅以地藏御魂反向侵蚀将其“灵魂”洗涤纯净。
　　通过这样粗暴而又取巧的方法把绯狱丸变成绯玉丸，从而打从根上杜绝杀死绯狱丸的选择。
　　一举不知道多少得，还不错，不是么？
　　至于这对于新生的绯玉丸来说到底算不算是感情上的欺骗，也不必担心。
　　陆眠不会隐瞒这段记忆的存在，在绯玉丸不杀人放火毁灭全人类的前提下也不会对其怎么样，更不会限制对方的人身自由。
　　如果绯玉丸有着自己的觉悟与决断，他甚至可以动手削减痛苦并将这段记忆归还。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不过再怎么说那也都是很久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顾好眼前事、眼前人。
　　陆眠默默将那团充满憎恨与痛苦的记忆光团放入系统空间，随之再度落眸望向那具大狐狸形状的光体。
　　仔细看来，失去过往记忆羁绊着的那光体又变得透明澄澈了几分，如初生的辉光，更显圣洁。
　　下一秒，一柄由黑红二色所构成的帅气太刀从中陡然飞出，紧接着又人主般温驯地落在陆眠手中。
　　这太刀看起来很有门道，通体漆黑，只有刀鄂前方和刀柄末端点缀着红色。
　　其不同于陆眠用虚空万藏拟态出来的伪物，乃是真真正正的侵蚀之键·地藏御魂。
　　还不等没想好怎么处理地藏御魂的陆眠有什么反应，不会诞生出自主意识也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异动的虚空万藏倏地躁动起来，自主显现并悬浮于半空中。
　　而后化作一道金光流体，轻轻包裹住了地藏御魂，将之温柔“吃”掉。
　　也就几秒的功夫，二者便成功完成了融合。
　　现在，陆眠拟态出的地藏御魂便不会再只由单调的金光所构成，而是会直接显露出黑红二色的本相。
　　其本就被十三闪耀之刻印增强过的威力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提升。
　　使用得当，别说寻常律者，就算是终焉律者也得暂避锋芒。
　　不然怕不是就要沦落到被无任何前置条件轻易催眠的悲惨境地了......
　　这样大的提升和过于神异的事态发展，不禁让陆眠由心而发地扬起嘴角。
　　虽然早就不是开局了，但他还是想说上一句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曾经的一些经历，陆眠总归是抗拒通过催眠的方式来践踏感情。
　　就连因为莫名其妙被轰了一炮而用羽渡尘和地藏御魂用得最狠的时候也不过只是禁掉了布洛妮娅这个小鸭头发言的权力和身体的自主控制权而已。
　　至于那些深层次的感情、精神乃至意志，则根本动都没动。
　　此后也不可能突然改变并放开所有底线，自然也就没了大肆使用地藏御魂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就单纯拿来对敌也是很不错的。
　　最血赚的一集！
　　仍略有些兴奋的如是想着，陆眠突然产生了些许重要而又不重要的疑惑。
　　他了解梅的性格，无比了解。
　　按理说，对方决计不可能设置一个虚空万藏能与其他神之键联动融合的暗门。
　　那眼下这副真实发生的场景，又是因何而得呢？
　　是只属于他的虚空万藏经加强后又有了独特的变化所以才能够融合其他神之键？
　　还是刚刚通过拟态出来的地藏御魂反向侵蚀绯狱丸这个侵蚀之键正主的行为促成了变化？
　　这个问题值得探讨，毕竟如果可以的话，陆眠也想搞个神之键全收集什么的。
　　不同于陆眠的疑惑与沉思，一旁一看就知前者这是得到了了不得的好东西的德丽莎与八重凛由心而发的替其开心地露出了笑容。
　　八重樱静静注视着这两小只露出的有些“刺眼”的喜悦笑容，也跟着轻笑起来。
　　——眸光却是有些复杂，本就耷拉着来回扫动的耳朵再度耷拉下去几分。
　　在她认知里，陆眠得到了绝对不差的新装备就等同于日后打人打得更狠。
　　害怕......
　　-----------------
　　掐算着差不多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失去了痛苦记忆与仇恨又脱离了“侵蚀”本身的巨大狐狸光体渐渐缩小，凝聚成一个三十厘米左右的纯净光团。
　　又过了一会，光团“啵”的一声破开。
　　一个与光团大小相差无几的人形小不点就令诞生般从中破壳而出。
　　细说那看起来正在安然好眠的小不点。
　　只见她穿着和八重樱差不多的无袖日式巫女服，白色外衣，红色里衣。
　　其双手还带着袖套，袖套上各有一只铃铛，头上和左胸别着红色团锦结，腰间和右腿绑着黑红相间的注连绳，下穿黑色短裤、红色足袋和平底木屐。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二头身的小不点背后还生着四条粉色的狐狸尾巴，末端为红色。
　　她不是别人，正是陆眠心心念念着的绯玉丸，也常被前世的崩三玩家戏称为“飞鱼丸”。
　　只是......
　　陆眠记得他给绯狱丸脑海中灌输的照片都是想象中铃长大后青春活泼的少女模样啊。
　　怎么到最后还是变成这么个飞着的小不点了？
　　且不说陆眠、德丽莎以及八重凛心中作何感想，八重樱这边却是愣了。
　　跟在自己身边五百年之久的丑恶狐狸变成了二头身的可爱娃娃这种事情，多少还是有点超出她的认知了。
　　狐耳巫女怔怔地望向陆眠。
　　后者印象里第一次神色柔和，语调温柔：
　　“方才那柄名为‘地藏御魂’的漆黑太刀我是没办法交出来了，对于这个小不点，八重樱小姐你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你和绯狱丸朝夕相处这么久，更是不可分割，应该比我更有话语权。”
　　听到陆眠问题的八重樱犹如被老师点名的差生一般，浑身一个激灵，头顶上的耳朵都跟着绷直了。
　　一任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两秒，方才轻摇了摇头，开口回应道：
　　“恩公叫我樱就好，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很显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比布局、规划一切的陆眠还有资格决定什么。
　　“恩公这个词未免太重又太过生疏，樱你就和德丽莎一般叫我陆眠就好，”因浑身不适应而这样嘱咐了一句后，陆眠将目光低垂望向德丽莎，“不知德丽莎学园长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指示要发表呢？”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选择“顺从”的德丽莎十分熟练地耸了耸肩，“我没意见，有陆眠你是我的福气，你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闻言，陆眠哑然失笑着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锁在还在昏睡的绯玉丸身上。
　　他不准备让眼前这个小不点继续睡得这么开心。
　　虽然有着前世飞鱼丸的记忆加成与羽渡尘、地藏御魂的双重背书，但陆眠还是不确定这个小不点是否真的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
　　万一这个飞鱼丸只是看着可爱了一点，结果内在还是那个绯狱丸怎么办？
　　为避免给之后埋下什么祸端，着实还需试探一番。
　　心中做好决定后，陆眠对着尚处于昏睡状态却又能漂浮在半空中的绯玉丸伸出了大手，抓娃娃一般将之拿在了自己手里。
　　兴许是陆眠的动作并不算重，又兴许是绯玉丸这个小不点心实在太大，总而言之，她并没有被惊醒，反而还顺着陆眠的双手主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香了。
　　见状，德丽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陆眠，你真的好温柔啊，嘿嘿嘿......”
　　此时就站在她身旁的八重凛也是有些憋不住笑，一脸歉意地看着陆眠笑。
　　就连一直有些恐惧陆眠的八重樱此时也是多多少少有些忍俊不禁。
　　原来那个在战场上化身劲夫，手痒难耐渴望打架的崩坏杀戮机，在平常相处中也会有这样铁汉柔情的一面啊。
　　感觉一下就没那么恐怖了呢。
　　对此，陆眠无奈笑了笑，伸手跟撸猫一般轻轻挠起了绯玉丸光洁的下巴。
　　没过多久，睡得越来越舒服的小不点就“唔嗯”着从安眠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悠悠醒转。
　　“唔......诶？”刚睡醒的她似乎还有些迷糊，没有认清现在的状况，发出了一声可爱的嘤咛声。
　　见此情景，已经达到自己目的的陆眠也并未再继续进行撸猫的动作。
　　同时，为了能够让手里的小不点再舒服一些，他还改变了自己的手势，将原本的抓握改成了双手捧着。
　　对此，绯玉丸也是非常给面子，丝毫不顾及什么男女之防就一屁股坐在了陆眠的手上。
　　“不知道姓名但就是非常亲切的大哥，请问，这里是哪里鸭？”她左右摆动着小脑袋舒舒服服地晃了好一会才这般问道。
　　许是二头身的缘故，其声音不似一般女性，却是自带了几分特有的娇憨。
　　陆眠轻点了点绯玉丸的小鼻子，随后笑着道：
　　“叫我陆眠就好，这里的话，是八重村。”
　　“哦哦，那陆眠大哥，还有旁边的大姐，额，以及那两位小姐姐，咱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得到回应后，绯玉丸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对陆眠以及站在陆眠身边的三女如是说道。
　　这小不点，倒也真是自来熟。
　　很轻易就和陆眠一行人用上了“咱们”的字眼。
　　闻声，自认识人有道又用羽渡尘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的陆眠顿了顿。
　　他并未给出正面回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先不提这些事，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名字......”绯玉丸挠了挠头，像是失忆患者努力回想曾经的记忆一般思考着，神色都变得有些痛苦，最终却是释然，“我好像没有名字诶，那要不，大哥你受累给我起一个？我保证，什么名字我都不会嫌弃的。”

　　听了这话，陆眠强忍着起一个“狗剩”之类的名字的想法，将本就该属于对方的名字轻声念了出来，音调说不出的温柔：
　　“那你就叫绯‘玉’丸吧。”
　　“绯‘玉’丸吧。”
　　一时间，两句话。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什么回音，而是异口同声。
　　陆眠循声望去，就见下意识呢喃出绯玉丸的名字的八重樱此时正小有羞赧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头上那两只细长的耳朵一只打一只地左右摆动着——昭示着其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不同的音色，四瓣各不相同的唇，却说出了无比一致的话语。
　　或许这在五百岁的少女眸中，仍是一件无比浪漫的值得称道的事吧。
　　知晓一切前因后果的陆眠并没有打破这份浪漫，而是笑着对绯玉丸说：
　　“怎么样，我和樱给你取的这个绯玉丸丸的名字还算说得过去么？”
　　“这也，”坐在陆眠手上的绯玉丸微微低下了头，让陆眠和八重樱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半晌过后方才抬起头，湛蓝眸中似有星光闪烁，“这也实在是太棒了吧。”
　　她甚至高兴得站了起来，像是在宣读什么誓词，“以后我就叫绯玉丸了，嘻嘻，谢谢大哥大姐。”
　　这副可爱兮兮又特别好懂的小模样，瞬间萌化了在场的其他四个人。
　　别说德丽莎和八重凛，就连陆眠和八重樱都有些忍不住心中涌起的柔情。
　　红尘倥偬过，回首不记年。幸而稚子魂魄初得返，犹未被血染。

 第十九章 备孕（二合一）
　　解决了绯玉丸的名字问题后，陆眠便进一步默默规划起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来。
　　他先是看了两眼即便再凝实也仍旧还是魂体的小女鬼八重凛，随后打量起此方由绯玉丸的前身绯狱丸塑造而成的世界来。
　　八重凛能以魂体在此方世界显现留存，那等到了现实世界之后呢？
　　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兴赌啊。
　　所以，眼下最好的处理方法还是先留下这处空间供八重凛生活。
　　与此同时，陆眠会尽快动身前往天命总部，寻求愚者的帮助。
　　他肯定有办法，也肯定会答应的。
　　想清楚事情的一切关节后，陆眠点了点头，高低不平扫视身旁的几个姑娘一圈，轻声道：
　　“此间事了，咱们本该就此离开。可我担心目前还是魂体的凛去往现实世界会出什么岔子。
　　“无论怎么说，贸然尝试总归是不妥的，倒不如我先用方才得到的那柄名为‘地藏御魂’的太刀将这处幻境世界留存下来并纳入其中，让凛暂且生活在这里。
　　“等到我在现实世界中准备好合适的素体，将一切事宜也安排妥当，再将凛接出去。”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秒，随后将目光望向八重樱和漂浮着转圈圈玩的绯玉丸，“我的安排如何？樱你和绯玉丸也要暂且留在这处空间么？”
　　对此，八重樱并未答话，仅轻点了点头。
　　但从她那对明显欢快了不少的细长耳朵还是能看得出她的感激与欣喜的。
　　同样被问到的绯玉丸飘在空中不再转圈圈，而是用小小只的素白小手捏着略有些婴儿肥的下巴，作思索状。
　　过了好一会，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到现实世界究竟能干什么的她放弃了思考。
　　“那我就先和大姐还有这个叫凛的小姐姐在这生活一段时间吧，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忘了啊。”小不点可怜兮兮地如是说。
　　这一番话、这一番神态，如果放在少女身上那自然是惹人怜爱的。
　　但要是放在一个飘在空中看着就喜庆的小“吉祥物”身上，可就只剩下了一分的可爱和九十九分的憨了。
　　陆眠不由得被逗笑了，笑着回了一句：

　　“好好好，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们家这么可爱的小绯玉丸的。”
　　话罢，他方才想起有些冷落了德丽莎这个名义上的圣芙蕾雅学园话事人。
　　移眸望去，却换来了对方大大的笑容，以及一个光是看着都清楚其中充赞扬的大拇指。
　　被陆眠一长串安排说得迷迷糊糊但就是与有荣焉的德丽莎此时小脸上都要笑开了花。
　　当初在长空市做对手时她这个圣芙蕾雅学园长为什么那么馋陆眠啊？
　　那不就是馋对方的脑子吗？
　　如今在她手底下，她都不敢想她能少干多少劳累活，又能少管多少麻烦事。
　　就一句话：无所谓，陆眠会出手！
　　一边头脑风暴着，德丽莎俏脸上本就很“放肆”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没有逼数起来。
　　掐算着，此时的她身为天命大主教的孙女也差不多已经有四十多年了。
　　这古今天下，哪有四十多岁的太子！？
　　彼时的她就好比那笼中之鸟、网中之鱼。
　　如今得陆眠这一员猛将，恰似鸟上青天、鱼入大海，理当再也不受羁绊！
　　嗯，回去就先准备一身紫色的主教服，日后肯定让爷爷好好“惊喜”一下。
　　当然，开玩笑地想是这么想，实际上德丽莎对愚者的感情很复杂。
　　两者间不发生什么足以称之为“血海深仇”的事件作为导火索，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早饭的。
　　况且，德丽莎也不是不知道自身有几斤几两。
　　处理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内政还时常相似呢，怎么可能能当得了掌控天下的天命大主教？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有人要亲手把她推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不好说，并且会在第二天将之狠狠禅让给或许本无此志的陆眠。
　　德丽莎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的想法竟隐隐与远在天命的愚者不谋而合。
　　愚者很乐意，非常乐意看到陆眠当任天命主教。
　　不是为了什么正确的选择或是希望世界光明这样无关紧要的事，而是......
　　给陆眠整一回天命特供版“紫袍加身”的大活，一定会很有趣，非常有趣。
　　暂且不提一天除了想着回家的路之外就是纯纯整活乐子人的愚者。
　　陆眠看着笑着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后就笑容逐渐放肆的德丽莎，不动声色退后一步。
　　虽然很可爱，但这是在发什么电啊。
　　不会是活全被抢了而闲成这样的吧？
　　但看着又好像不像啊，平白无故不用做本职工作，不是应该才对嘛？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去想，陆眠洒脱摇了摇头，转而再度拟态出“真·地藏御魂”又将之握在手中。
　　霜刃一试，刚刚加强这就用上了，倒也真称得上一句无巧不成书。
　　下一秒，本就可以近似看作此处幻境世界的主人的陆眠在地藏御魂的辅助下将之稳固使其得以留存，不至于突然崩塌消散。
　　而后，他笑着对看起来还有些不舍的八重姐妹以及绯玉丸道了声别，并保证重逢不会遥远，紧接着伸手牵起此时还没从自我沉浸中走出来的德丽莎的小手。
　　待到一切稳妥，方才动用能力将眼前身处的此方世界收进地藏御魂中。
　　在陆眠与德丽莎视线末，八重姐妹把绯玉丸夹在中间向着远方走去。
　　“大姐大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是飘在空中的小不点绯玉丸。
　　八重樱神情不明，但从那止不住上翘的尾音来看，应该是在笑，“咱们啊，回家。”
　　“回家，”绯玉丸跟着重复了一遍，尚且不明白这个词的重量的她挠了挠头，又揉了揉小腹，委屈巴巴，“那能先给我找一些吃的吗？我是真有点饿了。”
　　“咱们一起去吃‘油豆腐’吧？很好吃的！”回到姐姐身边的八重凛也终究不再强撑着那副小大人模样，这般笑着说道。
　　“嗯嗯，听着就好吃！就听小姐姐你的啦。”
　　就这样，三人一道走远。
　　那悲痛的、不堪的、饱含遗憾的过去已被改写；
　　那幸福的、温柔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向前延伸。
　　见此情此景，勉强算得上功臣的陆眠与德丽莎视线默契地斜着相交于一处，尽皆露出笑容。
　　真好啊......
　　视线转换，两人再度回到了进入幻境世界前身处的迪士尼乐园鬼屋。
　　不清楚现实世界与幻境世界这两个世界间的时间流速比例如何，更不知道究竟消失了多久的他们此时竟都隐隐有了一股恍若隔世的微妙感觉。
　　什么？用手机查看时间？
　　穿越过的朋友们都知道，经过了两个世界转换的手机显示的时间，多半是不准的。
　　所以以上的想法其实是个伪命题。
　　陆眠与德丽莎并肩站在一处，感知着周围环境。
　　此时的鬼屋已经失去了冷色调氛围灯的阴森烘托，只剩一片漆黑。
　　本该在其间流动着的工作人员也早已消失不见，却反倒让鬼屋更加真实。
　　但陆眠和德丽莎都没有害怕什么。
　　倒不如说，真要有鬼应该还怕他们。
　　一个笑着手撕拟似律者的崩坏杀戮机，一个拿着金色十字架物理驱鬼的怪力萝莉。
　　鬼？再让它死一次！
　　没被强化过视力的陆眠先是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黑暗的环境，甫一睁开眼，却是第一时间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德丽莎。
　　见之小脸之上满映平静，他挑了挑眉。
　　丝毫不慌，那对方第一次来鬼屋时的“害怕”可就显得有些有些耐人寻味了......
　　陆眠没兴趣深究，也不准备刨根问底地戳穿什么，只默默拉起德丽莎的手，向着鬼屋外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鬼屋的门也并未上锁。
　　或许是工作人员疏忽大意，又或许是不认为鬼屋里除了鬼之外有什么能够偷走的东西就随意对待？
　　陆眠和德丽莎都没有在这方面上纠结什么，一齐踏出鬼屋。
　　不比两人初入幻境时的下午，此时外面的世界已是夜幕高悬。
　　一轮弯月在繁星的陪衬下盖着闲云安然好眠，洁白的月华照在地面上，像是撒满了盐。
　　感受着清爽晚风吹拂鬓间发丝，德丽莎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却仍有些止不住情绪低落。
　　她微微鼓着脸颊，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这次出来玩明明还没怎么尽兴呢，结果就这么结束了啊。”
　　这是在抱怨，但与其说是在抱怨，倒不如说是在向身边人撒娇。
　　除却和爱莉希雅打拉扯之外一直不是什么钢铁直男的陆眠怎会不解其意，当即笑着说：
　　“只要德丽莎你有想法，咱们两个安排好时间，那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出来玩么？
　　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静静听着陆眠这叠了几乎不知道多少次“下次”的搞怪说法，德丽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约定好了，谁都不许反悔喔？”这般说着，面上带着些许轻松笑意的她伸出右手，小拇指作拉钩状。
　　陆眠没说话，默默顶出左手小拇指。
　　两人勾指起誓，引星月与晚风作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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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狱丸设置的幻境世界里的时间流速并没有问题，估计是祂也怕夺舍八重樱打赢复活赛后出来只能面对沧海桑田般的场景而无从施展吧。
　　最终回到圣芙蕾雅学园的陆眠和德丽莎各自在亲朋好友提供的信息下证实：
　　此次“樱色轮回”事件从开始到结束，也仅仅只占去了现实世界大半天的时间而已。
　　只是有些浪费了这难得出来玩一次的良宵。
　　之后，休息了一天安顿下来的德丽莎开始着手准备八重凛素体的事情。
　　不知陆眠与愚者之间关系的她按下了陆眠，而是拉下脸去求了一下愚者。
　　反正这样的事她其实也没少做，称不上委屈什么，更不会造成任何心理负担。
　　陆眠也自然乐得清闲，继续开始了他那堪称机械般严密的训练计划，又回归了日常生活。
　　期间无论是日常的心理医生的工作，还是时不时和琪亚娜、雷电芽衣、布洛妮娅、无量塔姬子、特斯拉乃至于德丽莎的相处，便成了最好的调剂。
　　不至于让生活太枯燥，也不至于再把身体训练得主动发出抗议而肌肉溶解......
　　就这样，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
　　一日上午，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办公室。
　　素日里不常来人的办公室，此时却正要发生一场激烈地言语对弈。
　　意外得知特斯拉现在正和陆眠合法同居的无量塔姬子隔着办公桌望着德丽莎，默默措着辞。
　　过了小半晌后，她无言站起身来，随后身体前倾而极具压迫感地冲德丽莎说道：
　　“德丽莎，我还是觉得男女合宿这样开放的安排对目前的圣芙蕾雅学园来说实在太早。
　　“你就不怕一个阴插阳搓、一念之插间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而狠狠给咱们学园提高生育率？”
　　德丽莎摆弄着抽屉，直到将陆眠送给她的那一整套限量版吼姆漫画藏得妥当后方才抬起头来，轻咳一声。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知无量塔姬子究竟怀揣着什么目的的她却意外有主见，“姬子，话不能这么说啊，那陆眠究竟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但凡以他的人品能干出你说的那些事来，找他喝了这么多回酒的你早就该在家里备孕了，还能大摇大摆走到我的办公室来谈论这种问题？”
　　被意外灵光的德丽莎橄榄所有气势的无量塔姬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坐在椅子上。
　　想了想，她还是不死心道：
　　“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德丽莎直直打断，“好了，这有什么好可是的，姬子，我才是学园长！”
　　“德丽莎，你，你一定会后悔的！”留下这么一句既视感满满的回应后，无量塔姬子起身离去。
　　伴随着华贵的实木办公室门开合又关闭而引起的沉闷声响彻底落下，德丽莎耸了耸肩，随后面带爱惜地将手搭在办公桌抽屉的把手之上。
　　俨然是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陆眠送的礼物。
　　“啪啪啪——”
　　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第二十章 爸临天命总部（二合一）
　　无量塔姬子离去后，刚刚还略带一些学园长威严的德丽莎耸了耸肩，随后面带爱惜又有些喜滋滋地将手搭在办公桌抽屉的把手上。
　　俨然一副迫不及待要看看陆眠的礼物的模样。
　　“啪啪啪——”
　　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与之一同传入德丽莎耳中的，是陆眠那因隔门传来而略显失真的温润男声：
　　“德丽莎，ziama？”
　　比起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礼物，德丽莎明显更在意陆眠这个送出礼物的正主，当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陆眠啊，快进来快进来。”她面露喜色，这般激情洋溢地说着，就差起身去亲自开门。
　　得到许可的陆眠推门而入又随手带好了门，也是丝毫不客气什么，一路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这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德丽莎，我看姬子她刚刚一脸怒气冲冲地从你办公室里走出去，你们吵架了？
　　“你今天特意叫我来你办公室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天命那边关于‘素体’又有了什么新的说法吗？”
　　面对陆眠一连串的询问，德丽莎先是按下了后面的那个一看就是正事的问题。
　　反倒就前面无关紧要的日常问题展开话题：
　　“还不是姬子那个大龄女青年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你‘金屋藏娇’的事实，看样子是想让我把那位特斯拉博士从你的宿舍中弄走。
　　“呵，天真，这样多干活的，嘶，我是说我最相信陆眠你的为人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说到这里，自知有些说漏嘴的她清了清嗓，小脸上满是一本正经，“陆眠啊，我总感觉咱们圣芙蕾雅学园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并且之后很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搞不好，估计生育率还会有所提高。对此，你有什么头猪吗？”
　　将德丽莎看似转移话题，实则有些尖锐的送命题原原本本收入耳中后，陆眠轻笑了笑。
　　“我觉得这正是德丽莎你这个学园长形象亲和以及咱们学园包容性强的最好体现，是好事。”他笑着，打太极一般将问题推化发。
　　闻言，本就没想就此纠结什么的德丽莎很是受用地嘿嘿轻笑两声。
　　紧接着，蓦然谈起了正事：

　　“不谈这些琐事了，我这次叫你前来，确实是凛那丫头的素体出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陆眠原本坐得不是很直的身子都变得有些板正起来，脸上神情也变成了认真。
　　与此同时，心下却是轻疑。

　　这种对于愚者而言堪称手拿把掐的事都能出问题啊，不会是德丽莎的参与导致的吧？
　　仔细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些什么可靠猜测，陆眠收敛思绪作侧耳倾听状。
　　话已至此，德丽莎却是突然扭捏起来。
　　尚且不知陆眠与愚者关系的她状若漫不经心地用两根手指掂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闷闷道：
　　“兴许是因为你当初在长空市时的表现太过惊艳吧，我爷爷也就是天命大主教奥托，奥托·阿波卡利斯，他不知从哪得知了你的存在。
　　“我从和他的对话中能感觉出来，此时的他应该也已经掌握了你的相关信息。
　　“现在他就凛的素体这件事为由，点名要你去天命总部走上一遭，当然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问题，咱们，咱们再集思广益想想办法嘛。”
　　在德丽莎眼里，那天命总部可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好地方，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此一行陆眠前去，可就在各种意义上都难说还会不会回到圣芙蕾雅学园了。
　　可陆眠不去，愚者不高兴，吃人肯定不至于，但凛的身体问题便也肯定会跟着没有了着落。
　　因为琪亚娜的问题一直对仿生克隆这方面的相关技术有着明显抗拒的德丽莎又不可能变出来一具身体。
　　这便是纠结的地方。
　　但在陆眠视角来看，这甚至不能称之为问题。
　　不管愚者曾经用了多少“你我句式”又干了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
　　但他现在确实是明了牌的铁好人。
　　陆眠前往天命总部后可能从愚者身上遇到的最大危机就是一件紫色的主教服。
　　由乐子人愚者提供的天命特别版紫袍加身说是。
　　那可就真被套牢了跑不了了......
　　心中暗暗多了些相关的防备后，陆眠摇了摇头，装着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无论怎么说，凛的身体问题都是要处理的，让咱们准备显然不现实，就只好仰仗那位主教大人喽，我还是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然而，即使神态与话语都无奈到了这份上，德丽莎还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这位小小学园长气得跳下办公椅，绕着巨大的办公桌快步走到陆眠身边，左摇右摆摇起了对方的胳膊。
　　边摇摇乐，还边说道：
　　“好啊，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的！虽然咱们学园是不如那天命总部家大业大，设施、技术什么的也都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平心而论，我这个学园长还是可以的吧？是什么让你陆眠这么不尊重我，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其语气中相比起被抛弃的哭诉，闹玩一般的娇憨反而占比更多。
　　不会不解风情而相信德丽莎话语中任何哪怕一个字的陆眠任由前者摇晃着自己的胳膊，待到其停下动作便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将之一把抱到怀里。
　　“放心吧德丽莎，我就是你的锋刃，就算给我天命大主教的职位我都不干，连夜跑回圣芙蕾雅学园，主打的就是一个忠！诚！”
　　陆眠这一番话说得堪称是情真意切，心口一致。
　　毕竟对他来说不说老婆孩子，那也是亲朋好友都在圣芙蕾雅学园呢。
　　孤身一人跑到天命总部图什么？图愚者的那件紫色主教服吗？
　　此前便被陆眠搂在怀里的德丽莎只象征性地挣了挣，随后便任由对方施为。
　　如今听了陆眠这语气古怪但也算是“表忠心”的话，她颇有些没好气地失笑道：
　　“那说不好是你不干还是天命大主教不干，而且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搞得跟叛徒投诚一样......”
　　一番吐槽，把本就没多严肃的陆眠也整乐了。
　　倒也算是气氛轻松，有说有笑。
　　过了一小会，德丽莎收敛了小脸上的笑意，眉宇间不由得带上了几许凝重，“而且不是我说，那天命总部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虽然已经是咱们圣芙蕾雅学园的智力担当，但遇上爷爷也肯定是白搭，到最后怕不是要被弄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清楚。”
　　闻声，将下巴抵在德丽莎头上的陆眠挑了挑眉，思绪变得有些发散了起来。
　　怎么？愚者还能让他改姓阿波卡利斯？
　　那他以后该叫什么？
　　陆眠这边自顾自头脑风暴着，德丽莎则仍罗列着天命总部的害处。
　　她越说越起劲，就差整出个“十胜十败论”了，只不过这说的方向好像偏了点：
　　“我跟你说，其实那天命总部的女武神都不像你想得那么美好的。
　　“就拿那最厉害的一批女武神举例，有个叫幽兰戴尔的看起来人还不错，其实是块只知道训练的木头，整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去往训练的路上。嘶，你是不是好像也特别喜欢泡在训练室里来着？
　　“额，总而言之，天命总部那边不仅有只知道训练还锐评我和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大鹅，还有外表看起来容貌姣好但实际上是个‘变态’的女仆，你可千万不要被她们这种坏女人给骗了啊。”
　　想着自己到底是该叫“陆·阿波卡利斯”还是“眠·阿波卡利斯”的陆眠抽空听了一下德丽莎的真挚劝诫，当场就无语了。
　　这怎么反倒像是导游在科普什么必看景点？
　　再这么说下去，怕不是本来不想留在天命总部的人都要被说得意动。
　　只能说德丽莎是懂话术的。
　　在这之后，勉强算是在德丽莎这里应下了愚者的邀请的陆眠又进一步了解了一下其他相关信息。
　　得知八重凛的素体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去取，他毫不拖泥带水地决定当即动身前往天命总部。
　　“这是咱们之前答应过凛的事，总归是不好拖的，而且你忘了吗？我忠！诚！”这是他的原话。
　　德丽莎自知拗不过，只得无奈笑着应答下来，并开始着手准备具体事宜与赶路战舰。
　　事情最终，以陆眠踏上战舰，只身飞往天命总部而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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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芙蕾雅学园，战舰停泊处。
　　蔚蓝到稍显梦幻的天空下，晨风偶尔穿行。
　　不知为何心中小有不舍、不安的德丽莎独立风中，静静远眺着天边那艘小型战舰推开云海，远去着，在视线中逐渐变成一个极小的“墨点”而不再可见。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舰上，斜倚在椅子上拄脸凝望窗边风景的陆眠就少了几分惆怅，多了几分遐想。
　　天命总部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老实说，他之前不是在模拟世界中生活就是一心沉浸在训练室里，再多出来的时间都用来看身边的姑娘了，还真没怎么好好看看身边这个充斥崩坏却也美丽的世界呢。
　　却是连系统商城都没去翻看，一心欣赏起来。
　　世界确实很美，但因为生活其中，细看下来就又觉得有些普通了。
　　圣芙蕾雅学园与地处欧洲上空的天命总部之间相隔很长一段距离。
　　陆眠也不清楚此行究竟会花费多少时间，但想来应该不会太久。
　　于是便就这样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天空逐渐变成不同的颜色。
　　也不知具体过去了多久，但反正天上布满了彩霞和红彤彤的火烧云。
　　明显的阻顿感稍纵即逝，想来应是战舰停泊。
　　“咔哒——”
　　随着战舰门开合的机械声响落下，陆眠起身迈步走下战舰，从而踏入天命总部的战舰停泊处。
　　好在，愚者并未在这个环节上整什么大活，女武神夹道欢迎的场景也并未出现。
　　前来接舰的，仅他一人。
　　“好久不见啊，我听德丽莎说你点名要我来这天命总部一趟，是有什么要事么？”陆眠四平八稳走到愚者身旁，面露轻笑如是说。
　　倒真像是和深交已久的老朋友在闲谈。
　　对此，换了一袭白衣，心境也已隐隐飞跃至超脱地步的愚者回以一个微笑。
　　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中满是澄澈，“我这边正好还有一份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恰逢此事便也乐得省了些不必要浪费的力气。”
　　听了这话，也能猜到这份礼物大概就是一个被打包好了的绝美大姑娘的陆眠挑了挑眉。
　　眸中不经意浮现出某位头发乱乱、名字长长的天才美少女博士的身影，他略有些哑口无言道：
　　“送礼送活生生的人什么的，也真是难为主教大人你别出心裁了。”
　　“我准备的这份礼物，可还称得上是惊喜？”愚者也不识茬，而是这般反问道。
　　闻言，陆眠抿了抿唇，突然释怀地笑，“这惊是肯定毋庸置疑的，但这喜嘛，或许有吧？”
　　“那就是好礼物。”周身气势贵不可攀，却又半点架子没有的愚者这般笑着回了一声。
　　而后，两人便一道向着战舰停泊处外走去，愚者在前面引路，陆眠紧随其后。

　　风飒飒，扫得道旁绿植叶落。
　　陆眠细细感受着天命浮空岛上这与圣芙蕾雅学园内似乎并无不同的清风，半晌方才开玩笑般问了句：
　　“由天命五百年来唯一的大主教引着参观整个天命总部什么的，我这也算是天底下独一份？”
　　“嗯——咱们现在在天上。”哪怕不用回头看也能猜到陆眠被呛了一下的愚者脸上闪过几许愉悦，神情却又控制不住地柔和了几分。
　　顿了顿，他似是解脱般轻声回道：
　　“能引着一生光明的无暇主教与那位圣女殿下的引导者走上这么一程，才真叫是天底下独一份。”
　　陆眠细细体会着话语中蕴含的情感，咀嚼着文字所能承载的重量，神色莫名，一时无言。

 第二十一章 愚者归途（二合一）
　　在仔细讨论了到底什么才是“天底下独一份”后，愚者与陆眠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沉默地一同向前走着，仍旧是愚者在前，陆眠在后。
　　就这样，两人一同走过，七绕八绕绕过许多地方，也看过了许多风景。
　　直到幕布般的夜空将整个世界温柔包裹，愚者方才带陆眠来到了一处地方：
　　天命主教专属的用餐场所。
　　“这。”陆眠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会有这样露怯的表现，虽然也有一部分打小就没见过世面而有许多菜肴认不全的缘故。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山珍海味中的“山”和“海”并非单纯形容食物的来源，而是——数量。
　　说是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
　　就这，还有好些东西陆眠都认不出来。
　　这些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珍馐在尺寸夸张的桌子上井然有序的堆叠、排列，似山似海。
　　这阵仗，这架势，怕不是某位不知名的留着呆毛裹着棉被的不懂人心的王来了，都得单臂大回环，边流口水边说一句：
　　“地道！”
　　眼前这一桌子盛宴，怕真是和她用餐时的“圆桌”比起来，那也是不遑多让。
　　一旁的愚者见陆眠一副“呆滞”模样，只轻笑了笑，此外并未有太多情绪产生。
　　虽然有着时间紧促这样的大前提掣肘，但他仍认为他这次的表现还不够完美，“怎么样，我的手艺还算得上是可以入眼么？”
　　如是说完，却是也没有等待陆眠回答，便直将右手背过身后，躬身抽出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豪华座椅，颇为优雅地示意陆眠坐下。
　　他特意驱散了其他人，现在这个场所中只有他和陆眠两人，故而侍者的职责自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而在愚者的引导下，还在盯着饭菜分辨它们都是什么的陆眠迷迷糊糊坐了下来。
　　相比起愚者，陆眠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优雅之类的东西在身上。
　　他眼睛仍一眨不眨注视着桌上的饭菜，手却丝毫不跟脑子地随意抽出身旁的椅子，并一把拽住了转身正要离去的愚者的衣角。
　　“赏个脸，陪我一起？”而后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常不似邀请反倒更像是闲谈。
　　会如此，倒也不是因为陆眠对愚者有什么想法，更不是怕饭菜里有问题。
　　而是身为客人目送主人独自离开然后在“宴席”上胡吃海塞这样的场景还是有点太幽默了。
　　反正如果有的选的话，他是不想见到这样的场景，更不想成为其中的主人公亲身体验一遍。
　　愚者这边面对陆眠因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而释放出的善意，仅风轻云淡笑了笑，也不推脱什么。
　　但从他那止不住悸动的魂钢身躯便能看出，他的内心远不像表现的那般平静。
　　至于这到底是“奥托模因”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就不得而知了。
　　半个小时后。

　　夜空恰似一块极好的漆黑画板，明月高悬，漫天繁星也绽放在这画板上，如此美丽。
　　用餐完毕的陆眠与愚者并肩从天命主教专属用餐场所走出。

　　用餐的时间还算是愉快，但两人都不是什么吃货，也就只是点到为止地尝了尝，没真吃多少东西。
　　他们彼此之间的身份摆在这里，明显不可能有其他更深层次的话题，自然也就没怎么聊天。
　　故而，这场“盛宴”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宣告结束。
　　稀松平常，但也着实算不上遗憾。
　　至少，这场不算有趣也不算惊艳的宴席的两位参与者都很轻松，这就足够了。
　　而现在，得知凛的素体还需要稍稍调整一下细节的陆眠要去愚者安排的房间中休息。
　　除此之外，他还得顺便措辞然后给此时远在圣芙蕾雅学园的德丽莎报个平安，并详细解释一下自己今晚彻夜不归的原因。
　　要不然，万一德丽莎脑筋一转在惊世智慧的驱使下提前来上一出圣芙蕾雅学园脱离天命独立可就有意思了。

　　真不敢想到时候愚者这个乐子人脸上究竟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
　　就这样，陆眠与愚者并肩而行，不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
　　“之后的一切相关事宜我已安排妥当，明天会有人为你带路，不必寻我。
　　“晚安好梦，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愚者的话并没有说完。
　　乌云渐隐遮住明月，阻拦那月华洒向窗间。
　　他转身，独向远方。
　　陆眠站在原地目送着愚者离去，蓦然说了句：
　　“这样啊，那祝你‘回家’的那条路能够顺遂些吧。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同样能够猜到些什么的他也没有把话说完。
　　两人就此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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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命总部，五十星客房。
　　陆眠推开看起来就很豪华的房门，走进了这间由愚者特意安排的客房。
　　随手带上房门之后，他开始四处打量眼前这间客房的具体环境，闲情雅致，却是看起来并没有因愚者即将离去的事实而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并非不在意，而是或许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个归乡的游子并不需要谁来给他唱几声悼词，目送即可，目送即可。
　　且说这客房环境，仔细看来和愚者此前带陆眠去过的其他场所稍显不同，少了几分务实，多了几分豪华，不由得引人想要驻足细细观察。
　　但陆眠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观察周围环境上，目光一下就锁在了房间内唯一的大床上。

　　那张大床看起来就很柔软舒适，大小也很夸张，一看就能放下不少人。
　　其上，正静静躺着与此前“盒装特级龙虾”时并无二致只有颜色不同的冰蓝色礼物盒。
　　见此情景，心中本就没有多少离别伤感的陆眠默默抬手抹了抹脸就突然释怀地笑了。
　　不用多说什么了，都在盒里了。
　　至于那盒里的到底是什么，那还用猜？
　　不是那位名字长长、头发乱乱的逆熵天才美少女博士爱因斯坦，还能是谁？
　　陆眠心中思绪翻涌，身体的动作却很是干净利落，三步并作两步翻身上床，随后只一抬手便像是推滑盖棺材一般把礼物盒的盖子给推开。
　　一套动作下来说不出的轻车熟路，看起来是在此前特斯拉那回就已经拉满了熟练度。
　　伸头望去，里面的场景可以说是和他想的一样，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一样之处自然是指礼物盒里面的装着的人物和陆眠心中所想一般。
　　确实是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至于不一样的地方则是爱因斯坦此时的“状况”称不上很好。
　　反倒是很邪门......
　　别误会，并非是身体健康问题上的邪门，而是覆盖在身体上的东西很邪门。
　　不同于完美的女仆小姐丽塔对待如摆弄最喜爱的洋娃娃细心打扮特斯拉的精致。
　　此时的爱因斯坦被装扮的很随性。
　　原谅陆眠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了。
　　好家伙，不知是遭了谁的“毒手”啊，爱因斯坦原本好好一个大姑娘被华丽的丝带七缠八绕，都快缠成古埃及那边的木乃伊了。
　　而且这缠的手法也很抽象，抽象得很艺术。
　　说这丝带它没缠好吧，哪还都有点，看起来好像是缠得很认真，在最大程度上限制了所有行动的可能。
　　要说它缠得好吧，这所有重要部位还一点都没挡上，全都给露出来了。
　　那些多余出来的丝带，最后都被一股脑绕在了爱因斯坦的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堪称密不透风。
　　要不是刻意留了鼻子的位置用以呼吸，陆眠都要怀疑这个天才博士已经被闷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缠法？
　　是要束缚爱因斯坦的智慧吗？
　　可就算人家是天才，大脑远比身体有用，那也不能这么绑啊......
　　已经有些无力吐槽的陆眠看着眼前这副既香艳，又实在有点幽默的场景，也不知道该欣赏还是该笑。
　　毕竟这刺激程度不亚于当初樱的那一次堪称毫无保留的土下座；
　　搞笑程度又不亚于当初在地上蛄蛹的猫猫虫。
　　真是令人心情复杂啊。
　　凝望了数秒后，他无意从礼盒的边边角角发现了一个小卡片。
　　拾起一看，其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幽兰戴尔。
　　原来是呆鹅亲手把爱因斯坦绑成这样的啊。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
　　愚者肯定是全程都没有参与，只负责下达指示，并在最后定点投放礼物。
　　要是之前特斯拉那回还不好说，但到了眼下爱因斯坦这里陆眠已经能够完全确定。
　　只因他完全可以一边拉手风琴一边说一句：
　　“没有人，比我，更懂，奥托！”
　　以对方对美有着一定追求的性子，断然不会让爱因斯坦以这么糟糕的情况出现在礼物盒里。
　　这样的“杰作”只有可能是幽兰戴尔独立完成，就连丽塔相帮的可能性都没有。
　　陆眠甚至已经隐隐能猜到愚者给幽兰戴尔指派任务时以及幽兰戴尔亲自执行这个任务时都是什么表情了。
　　想来定是一边面露疑惑、嫌弃而不知所谓地对爱因斯坦使用着丝带缠绕，一边在心中暗暗揣摩愚者这又是在整什么大活。
　　乐。
　　光是想想就有和愚者一般朝着乐子人方向发展的陆眠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由心而发的爽朗笑容。
　　随后伸出大手，动作轻轻，拨开了挡住爱因斯坦全部视线的丝带，致使对方那一双蕴含着知性美的深蓝色美眸从缝中露出。
　　“你好啊？”四目相接间，他如是说，脸上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难绷微笑。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早就隐隐感知到身旁有人的爱因斯坦显然不怎么好。
　　她那双本就幽怨而生无可恋的深蓝双眼渐渐失去了最后的高光。
　　“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我是说就由我来给你松松绑吧。”
　　这般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陆眠丝毫不避讳什么地将爱因斯坦搂在怀里，为其一点一点解下所有“束缚着智慧”的丝带。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数分钟过去，因实在没玩过这种玩法而笨手笨脚的陆眠终于给爱因斯坦解开了全部束缚。
　　紧接着，他又给对方找了套此前特斯拉挑剩下，还回来的衣物套上。
　　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现在再看爱因斯坦，陆眠就觉得顺眼多了。
　　深蓝色的双眸、洋娃娃一样的圆脸，还有浅蓝色天然卷却乱糟糟的发型。
　　这三个毫不相干的特质在同一位女性身上各自为战，却仍能迸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
　　都这样了还能称作是美丽，可想而知爱因斯坦的底子到底有多好。
　　直教人不敢想她如果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话，又会有多么美丽。
　　陆眠直直盯着怀中少女的绝美侧脸，双眸失神，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他在想之前“催眠”特斯拉时究竟都下达了什么样的催眠条例。
　　陆眠这边神思不属，而因被注射某种药物无力依偎在他怀中的爱因斯坦也不算太轻松。
　　解开丝带既是肢体接触，就怎么也免不了一个不小心碰到这里那里。
　　爱因斯坦能理解，本来也以为这没有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离谱。
　　陆眠那轻颤的指尖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仿佛能从中抖落一片温热。
　　噫，好刺激！
　　这样的“特殊能力”对于女性来说，实在是是有些太过犯规了。
　　这一点，从爱因斯坦那面无表情，却悄然漫上红霞的洁白俏脸便足以窥得一二。
　　陆眠自是猜不到爱因斯坦的心思，就算知晓，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揽着对方，开始跟念经似地重复此前就在布洛妮娅和特斯拉身上运用以达熟练的流程：
　　“爱因斯坦博士，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逆熵炸了，可可利亚寄了，你们的盟主瓦尔特·杨失踪了。
　　“并且，你的挚友特斯拉博士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你也不想她伤心吧？”

 第二十二章 闪击天命？（二合一）
　　“顺带一提，你的挚友特斯拉博士现在就在我手上，你也不想她伤心吧？”陆眠搂着爱因斯坦，如是说。
　　一个神州人在欧洲说出了极东之地的家乡话，多多少少是有点奇怪了。
　　陆眠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丝问题，当即改口，“我的意思其实是，不想让特斯拉博士伤心的话，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话罢，却是再没了下文。
　　这并不是什么用沉默造成气势上的压迫，而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虽然本来就有着一定的强迫性质在里面。
　　但这劝人乖乖听话别做傻事的话语怎么总是能说得那么像是逼良为娼呢？
　　怪哦。
　　应该是语言文字博大精深的原因吧。
　　嗯，一定是这样。
　　丝毫不认为是自身措辞问题的陆眠咧了咧嘴，静待爱因斯坦的反应。
　　而爱因斯坦只是沉默着，没有轻易给出回答。
　　此时脑中思绪已经乱得快和头上秀发一般的少女无力依偎在男人怀中。
　　感受着肌肤相接间带来的温热与莫名心安，侧耳听着那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方才得到的信息思考。
　　一秒，两秒，三秒......
　　过了一小会，她停止了思考。
　　不，倒不如说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
　　逆熵炸了，这大本营都直接让人派兵扬了，那还有什么可博弈的呢？
　　可可利亚寄了，这倒是好事，暂且不提。
　　身为逆熵盟主的瓦尔特·杨失踪，希望人没事吧，不过就算人没事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总而言之，天命和逆熵现在就是七三开。
　　天命这边出七分力，逆熵就得三分投。
　　碾压，纯纯的碾压。
　　以史为鉴，上一个顶着这种大前提逆势而为的，那还是千数年前那位能夜观星象、接引东风的奇人呢。
　　可问题是，她最后也没能成功啊！
　　所以，现在的最优选择其实就是顺从。
　　相较起在多半情况下会选择意气用事的特斯拉，爱因斯坦认为自己还算是个拎得清的姑娘。
　　更何况她还刚刚被陆眠用特斯拉这条软肋给“威胁”过呢？
　　用一秒分析清现状，又想了好几秒到底还有没有挣扎的余地的爱因斯坦最后放弃了这可笑的想法。
　　这位留着天然卷蓝发的少女缓缓扬起绝美娇靥，冲身后搂着她的男人露出一个善意而顺从的浅笑。
　　见此情景，终于得到想要答案的陆眠面露满意地微微颔首，神情和蔼可亲。
　　随后，他就这样面善无比地拟态出羽渡尘，紧接着又捏着这根金光闪闪的羽毛怼进了爱因斯坦嘴里。
　　“呜呜呜——”显然对羽渡尘有着一定了解的爱因斯坦面露惊恐，无力地挣扎着。
　　好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娇俏模样，当真惹人心底生怜。
　　可陆眠偏是对此不为所动，只一心一意设置着几乎杜绝一切搞事可能的催眠规则。
　　玩归玩，闹归闹，还是不能拿正事开玩笑。
　　目前两方毕竟是敌人。
　　特斯拉和爱因斯坦都是绝对的天才，等相处好了再解开这些其实除了无法逃离和破坏圣芙蕾雅学园外并不限制自由的条条框框也不迟。
　　但要是一开始就不留下这些保险，那跟直接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陆眠是这样想的，却是不知愚者已经贴心地给特斯拉和爱因斯坦注射了一些“特别”的药剂。
　　此时的这两位天才美少女博士不仅身体绵软无力干不了体力活，就连聪明的头脑也是晕晕乎乎的。
　　可谓是最大程度上限制了她们的搞事能力，就算没有这催眠，也大抵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十分钟后。
　　非常“熟练”地给爱因斯坦来了个特斯拉同款催眠的陆眠轻呼出一口气，作大功告成状。
　　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魔爪，撩起床上看起来就很华贵的被子一角，将洋娃娃一般一动也不动的爱因斯坦给裹了进去——就跟毛虫一样。
　　片刻后，陆眠看着即使被裹成毛虫也目不转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爱因斯坦，挑了挑眉：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亲爱的爱因斯坦博士。
　　“这只不过是为防你之后偷偷搞出什么麻烦事情而做出的防范措施而已，不会真正影响到你的其他自由。
　　“况且，你是没了反抗、逃跑的权利，但你还有特斯拉博士啊，想点好事？”
　　被裹成粽子的爱因斯坦听着陆眠这是在有些厚颜无耻的前半句解释以及后半句那听起来莫名熟悉，熟悉到令人忍不住心下升起怒火的诡异句式。
　　最终，很没脾气地冷冷应了声：
　　“嗯。”
　　爱因斯坦，隐忍！
　　陆眠这边看爱因斯坦终于又变得“识相”起来，便也不再去管对方，而是拨通了德丽莎的电话。
　　还没过一秒，连连线的“嗡嗡”声都还没响起，两边的通话便建立了。
　　“陆眠，情况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在飞回咱们圣芙蕾雅学园的战舰上了？”德丽莎有些困倦又带着浓浓关切的声音自电话那边传来。
　　被身边的人关心，总归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陆眠脸上表情一再柔和，语调也跟着放缓，“一切情况都还算顺利，就是凛的身体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调试，所以得耽搁一晚上。
　　“不用担心，最迟明天我就能飞回咱们学园。”
　　这么简洁地回应了一下后，他又将爱因斯坦的事情给原原本本陈述出来。
　　不过，德丽莎关心的点明显不在这上。
　　她声音中的关切并未散去，还多了几许担忧：
　　“我爷爷他没有指派什么虽然人有些呆板但容貌天下罕有的金发姬骑士或光是看着就让人想要沉溺在其温柔乡中的蔷薇女仆吧？”
　　“没，是那位主教亲自引导我参观的天命总部。”陆眠的回答很是干脆。
　　而伴随着陆眠的话音落下，德丽莎却沉默了。
　　就好像是——悬着的心终于似了。
　　半晌后，她方才再度开口，语气中带了些少有的严肃正经，“我爷爷他虽然看起来面善，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具体细节我也不太好跟你解释。
　　“总之，陆眠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发求救信号，我会立刻发动咱们学园包括休伯利安号在内的所有战舰，闪击天命总部！”
　　这一番话，着实给陆眠听愣了，只得迷迷糊糊地哑哑应了下来。
　　好家伙，怎么整得跟要偷袭珍珠港似的？
　　原来，他在德丽莎心里，或者说他对整个圣芙蕾雅学园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不对不对，被带偏了。
　　德丽莎的决策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回过味来的陆眠急急忙忙安抚起德丽莎来，恨不得手能穿过手机直直按在对方的小胸脯上。
　　光是看都能看出他有多着急。
　　这倒也不能怪陆眠不够沉稳、自乱阵脚。
　　实在是愚者这都要给自己愉悦送走了，临了临了，身为他“好大孙女”的德丽莎还要整这么一出。
　　要是成真了，那时的场景，估计连“幽默”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吧。
　　一旁被裹在被子里的爱因斯坦默默注视着陆眠手忙脚乱安抚电话那边的少女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脸上蓦然露出一个堪称绝美的浅笑。
　　确实有些幽默，她不说是谁。
　　仔细想来，今天竟然是她在逆熵覆灭后过得最为轻松的一天......
　　不知道特斯拉博士现在怎么样了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
　　圣芙蕾雅学园，陆眠宿舍，特斯拉卧室。
　　几缕熹微晨光透过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为漆黑一片的房间带来些许光亮的同时，也点明了时间：
　　清晨。
　　被某人思念着的特斯拉此时正身着一袭颇为合身的粉色兔子睡衣，双腿夹着被子，辗转反侧。
　　从她顶着的那完全可以扮演熊猫的黑眼圈以及莫名烦躁的精神状态便能够看得出来，她失眠了。
　　“呜呜呜，一定都是奥托那个巴巴尔害得！”自觉自从被抓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的少女发出了悲鸣，却又不敢太大声。
　　会如此，到底是因为素质作祟，还是因为担心吵到同居的人呢？
　　问题的答案，显然无从得知。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打消了德丽莎心中那股下克上的冲动后，陆眠摇头笑着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默默将床上散落着的丝带收到那个看起来就很不错的冰蓝色礼物盒中，又将礼物盒收进系统空间，姑且将之当成一个还算不错的纪念品。
　　做完这一切后，他拍了拍手，也不顾身旁少女的错愕注视和小声惊呼，一头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陆眠可没有修仙，自然是需要睡眠的。
　　同时，他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因而也不会委屈自己让出大床然后去睡沙发。

　　好在这个床真的足够大，两人各自轱辘几圈，就完全可以当成两张床睡了。
　　以上都是陆眠的真实想法。
　　至于遵从体内最原始的欲望和冲动趁着爱因斯坦目前根本没能力、也没资格反抗的状态做些什么，陆眠则压根想都没想过。
　　虽然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都有些刺激......
　　但在这方面上，陆眠有着自己的坚持。

　　且不提那样是不是太不委屈自己了。
　　就说这样没有情感基础作为支撑的事情，至少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
　　对这一点，此前使出“特别坦诚”的土下座的樱完全可以作证。
　　毕竟她当时只得到了一对被膝顶撅折的拐棍。
　　总而言之，陆眠抱着自己的坚持轱辘了好几圈，在与爱因斯坦相隔甚远后方才停了下来。
　　两人就以这样奇怪的方式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出奇一致地望着天花板。
　　似是高端到无法理解的智能居家系统感应到了什么，原本明晃晃的灯光摇曳着，渐渐变得昏黄。
　　眼下的环境光所烘托的是那种一看就觉得一定非常适合睡大觉的氛围。
　　对此，即使没干什么体力活也着实“忙活”了一天的陆眠非常给面子地打了个呵欠。
　　他眯缝着有些惺忪的睡眼，有意无意地冲着相隔数米的身旁人打了声招呼：
　　“晚安好梦，爱因斯坦博士。”
　　话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合上了双眼。
　　“晚安。”爱因斯坦静静盯着天花板，没有情绪化，而是落落大方地回了这么一句。
　　回应她的，只有匀称的呼吸......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一直有着良好作息的陆眠悠悠醒转，还未睁眼，就感腰腹处微沉，有些不同寻常。
　　睁眼望去，却见不知何时从“被子封印”中挣脱出来的爱因斯坦此时正跨坐在他身上，静静盯着他。
　　光线交错，令少女面无表情的俏脸略显阴暗。
　　这都说颜值即是正义，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当前这副略显诡异、阴森的场景但凡换二一个人来，那都是女鬼压床。
　　但放在爱因斯坦身上，不仅没什么阴森感，甚至还有点香艳。
　　陆眠前前后后好歹也活了四辈子，自不至于因此失态而露出窘相。
　　他面上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余地轻笑了笑：
　　“早啊，爱因斯坦博士。请问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叫醒服务吗？”
　　叫醒？说是“叫床”还差不多哦！
　　这样的场景，就算让此时还在圣芙蕾雅学园蛄蛹的某不知名猫猫虫来看，也该看出不对劲的苗头了。
　　可现场的两人却都很镇定、平淡，以至于到了有些不像话的地步。
　　“只是脑子里思绪纷繁，在思考而已。”爱因斯坦淡淡回了这么句，却依旧没从陆眠身上下来。
　　见状，陆眠脸上的轻笑有些绷不住，继而变成了难绷的笑容，“那这样的思考方式，是否有些‘利民’了呢？反正我是要说一声‘多谢款待’了。”
　　听着陆眠刻意搞怪的语气，爱因斯坦也没绷住，紧跟着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而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短促却不显急切的敲门声蓦然响起。
　　“啪啪啪——”

 第二十三章 丽塔·黑丝巨涩（二合一）
　　就在陆眠与爱因斯坦“近距离”互动之际，一阵短促却不显急切的敲门声蓦然响起。
　　“啪啪啪——”
　　与这敲门声一同而来的，是一声柔媚而不显做作的甜腻女声：
　　“陆眠大人？主教大人吩咐在下来完成今天的全部引导流程，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闻声，陆眠与爱因斯坦默默对视一眼，旋即默契地分离开来。
　　该整理凌乱衣领的整理凌乱衣领，该抚平衣物褶皱的抚平衣物褶皱。
　　不多时，整理好自身一切的陆眠看了一眼盘腿端坐在床上独自美丽却丝毫没有要下床意思的爱因斯坦，缓缓摇了摇头，继而翻身下床主动承担起了开门的工作。
　　因为这间五十星客房从床到门颇有一段距离，他还得空看了一眼时间。
　　嗯，早上七点四十三分。
　　这个时间，该怎么说呢，就很“得体”吧。
　　只要不是客房内的两人昨晚做了什么特别特别剧烈的和谐运动，或者直接鏖战至天明，那么选择在这个时间来呼唤大概都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该说不愧是完美潇洒的女仆小姐么？
　　心中怀揣着这样既视感浓浓又着实有些令人忍俊不禁的想法，陆眠缓步行至门前。
　　本就已经通过刚刚那声突如其来的轻唤认出门外之人身份的他脸上挂起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伸手，轻轻拧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门缝开合间，细碎的天光自廊间正对着门的窗子闯入屋内，与之一同而来的是斜斜的晨风，携着一股极勾人的蔷薇幽香扑鼻而来。
　　端的是令人不知应该清爽还是失神。
　　垂眸望去，只见一位容貌端丽无比的“女仆小姐”正站在晨光下。
　　约莫着差不多能够一米七的个头，灰金色短发及肩，娟柔的额前发遮住左眼，露出的右眼犹如上好琉璃，满映令人琢磨不透又想一探究竟的酒红，一颗泪痣点缀于眼角，更添风韵。
　　天生一副娇俏容颜，似雪还胜雪，倒更像是白里透粉的娇嫩桃花。一点水润红唇轻抿，恰似绽开的玫瑰花瓣，说不出的妩媚。
　　再看衣着，着一袭黑白相间的露肩长款女仆装，其间点缀着娇艳花朵，更突显了主人袅娜的好身段，撑起傲慢的弧度，又不吝惜笔墨细细勾勒出应有的纤细。
　　她双手交叠静置于平坦小腹前，轻笑着，恰到好处的晨光似乎将她的笑容洇得更加柔和了几分。
　　这黑丝小女仆，正是陆眠此前所猜测的：
　　丽塔·洛丝薇瑟。
　　老实说，陆眠一点都不意外。
　　且不说这整个天命除了丽塔外还能有谁把事情办得既得体又完美。
　　就她这个“愚者最好用的御用手套”这个身份也注定了此行只能由她来引导。
　　那不然还能是谁呢？善于制造古埃及木乃伊的幽兰戴尔小姐？
　　嘿嘿，哈哈......
　　上下打量几眼，心中稍稍感叹了一下塔子姐无可挑剔的美貌和端庄得体的气质后，陆眠便不再关注前者外貌，礼貌性地伸出手：
　　“早上好，美丽的小姐。”
　　“承蒙陆眠大人夸奖，不胜荣幸。”丽塔美眸间水光流转，却是神色不变地反握住陆眠伸来的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轻轻握于一处，又一触即分，甚至没有给彼此带来些许温热。
　　不过这本就是出于礼貌性质的招呼，点到为止倒也十分正常。
　　而后，丽塔简略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又缓缓道出了接下来的行程，“丽塔·洛丝薇瑟，陆眠大人此后称呼在下丽塔就好。
　　“主教大人亲自安排的今日行程是：享用早餐——适配素体——返回圣芙蕾雅学园。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烦请二位先行洗漱，随后与在下一同前往用餐场所。”
　　其声音柔媚，婉转间如细软毛刷扫过心尖，令人听之心神摇曳，全身酥麻进而不自觉放松下来。
　　同时，也万分注重应有的礼节。
　　实在有点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么礼貌的陆眠无言眨了眨眼睛，随后转过头眼神示意爱因斯坦先去洗漱。
　　对此，身体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爱因斯坦先是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紧接着像是“还没适应新手脚”一般鸭子坐着一点一点挪下了床。
　　随后趿拉着拖鞋，一瘸一拐着独自走向标明了卫生间的那间房间。
　　这背影活像是个孤寡老人，愣是给站在原地的陆眠看出了些许负罪感。
　　说真的，都这样了，就算是没有什么关系也得上去扶一把吧？
　　真看着人家孤零零一个人，一瘸一拐走远啊？
　　多多少少是有点幽默了。
　　这样想着，眼看着快步上去扶也来不及的陆眠默默收回目光，怀揣着那股难言的愧疚感与丽塔对望起来。
　　虽然他单方面与对方“相识已久”但就眼下来看两人并没有多么熟识，仅初次见面的地步；
　　与此同时，也是不知彼此间的性格、相性什么的究竟契合不契合。
　　按理来说应是不好交谈些什么。
　　但本着就这么干着等下去也不太好的想法，他思忖片刻开口问道：
　　“我估摸着爱因斯坦博士洗漱的时间不会太短，咱们不妨进来坐着等？”
　　“嗯？谨遵陆眠大人指示。”丽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落落大方应了一声。
　　简单而平淡的一问一答后，陆眠引着丽塔步入屋内，随后两人一同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陆眠领先半个身位，眼神微微眯起。
　　他一直都很清楚对谁都很客气并且还会对同辈及以上使用“大人”这样的敬称是丽塔的习惯，因而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
　　但刚刚的那一声应答明显太过礼貌、尊敬了，就像是收到了顶头上司的命令一般。
　　大抵是愚者额外嘱咐了什么提高了“身份优先级”之类的东西？
　　那还真是感谢了。
　　猜测过后又小小在心中感谢了一下愚者，陆眠终于引着丽塔来到沙发前坐下。
　　却是再没了后话，仅各怀心思地思索着，目光间或相接时相对一笑。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强撑着力气洗漱完毕的爱因斯坦自卫生间中缓缓走出。
　　陆眠循声抬眸望去，即使被方才丽塔晨光下的绝美拉高了心理预期，仍少不免一番惊艳。
　　深蓝色的双眸带了层浅浅水汽，其中满蕴不寻常的知性之美，一如那漫无边际而不起波澜的大海，令人不自觉想要沉溺其中。
　　精致洋娃娃般的圆脸，琼鼻挺秀，雪唇半抿，不屑平庸的媚嫣，反而美得很高级。
　　浅蓝色的乱发似乎也经过一番特别梳洗，变得柔顺、顺眼了不少。
　　向下看来，一袭不刻意凸显着什么的水手服搭配着象征纯洁的白丝，平白透露出几分半开不开的青涩与难以言说的书卷气。
　　最后，下踩了双拖鞋，这或许是唯一的缺点。
　　陆眠打量的这么一会功夫，爱因斯坦已经趿拉着拖鞋走到了沙发之前。
　　少女看起来毫不在意目光的打量，还轻勾起嘴角对欣赏她的男人轻笑了笑，紧接着还紧挨着其款款而坐。
　　这人和人就怕对比，相比起丽塔这个拿着镰刀带领女武神把逆熵给扬了的“愚者走狗”来说，她竟然觉得除了催眠外没干什么出格事的陆眠变得面善、和蔼可亲起来。
　　人类的情感，很神奇吧？
　　而注意到爱因斯坦对自己态度略微转变的陆眠左右一寻思也想明白了事情关节，只无奈摇头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却又不刻意拖延什么地迈步朝着卫生间走去。
　　-----------------
　　陆眠一个大老爷们自是没那么多要仔细梳洗、打扮的地方，洗脸、刷牙又洗了把头后，直接结束战斗。
　　用时不过小十分钟而已。
　　都说认真打理相当于一次最好的医美，如今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陆眠本身底子就极好，如今又借洗漱褪去了身上笼罩着的那层淡淡的迷糊。
　　给人观感不说不同往日而语，那也多多少少是一个“焕然一新”的效果。
　　对比，产生惊艳。
　　因而当他再度踏出卫生间之际，沙发上相隔甚远端坐着的两女一同望来，虽未失态，却也皆是不可避免地微微凝眸少顷。
　　不会读心术，也猜不出丽塔与爱因斯坦目前究竟怎样看待自己的陆眠迈步至两女中间，将她们分开。
　　随后脸上扬起一抹轻笑，温声道：
　　“久等了，二位。我想咱们现在已经可以动身前去用餐了？”
　　“如您所愿，陆眠大人。还请随在下来。”话罢，丽塔十分优雅地站起身来，先是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随后莲步轻移向着房间门的方向走去。
　　欣赏地看了两眼对方那“再看一眼就会爆炸”的婀娜身段后，陆眠回眸望向爱因斯坦。
　　他半开玩笑般轻声说道：
　　“不知爱因斯坦博士需不需要我帮扶一下呢？”
　　与其说这是绅士的邀请，倒不如说是“同伴”间不轻不重的催促。
　　然而，却不想爱因斯坦沉吟片刻，竟是轻点了点头，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见此情景，陆眠愣了愣，也不多问，直伸出手非常绅士地挽住了对方的藕臂。
　　他们就这么伴着走在了丽塔身后。
　　随后，三人一前两后，一路走到天命主教专属的用餐场所。
　　相比昨夜丰盛的晚宴，今天的早餐就寻常了许多，饭菜的种类也并没有再堆积成山海。
　　不过也已经很夸张了，大抵是普通人做一辈子的梦都梦不到的程度吧。
　　将陆眠与爱因斯坦引至用餐场所后，显然没有陪同用餐义务的丽塔独自一人缓步退去。
　　对此，被留下的陆眠与爱因斯坦相互对视一眼，轻嗅着空气中飘荡的能轻易勾起馋虫的香气，也再不管其他，各自落座享用起这次特别的早餐来。
　　席间，玉手执特殊器具处理着特级龙虾的爱因斯坦状若无意问道：
　　“对那位女仆小姐，你怎么看？”
　　话中所指，正是目前不在现场的丽塔。
　　左右也没别人，自知这是在问自己的陆眠喝了口粥，又轻呷了一口茶。
　　认真思索片刻，他轻笑着开口道：
　　“丽塔小姐毫无疑问是一位完美潇洒的女仆小姐，这是我的第一印象，想来也是日后持久不变的印象。
　　“但是这样的完美潇洒总是会让我这样的庸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困扰，这样相处间诞生的感情是真是假？她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
　　“所以硬要说的话，我还是更倾向于和爱因斯坦博士你或是此时正在圣芙蕾雅学园的特斯拉博士相处。至少你们不会让我感到以上的困惑。”
　　此言非虚，反而无比真挚。
　　陆眠本身就因过往的经历而对感情有着一定的要求，对上丽塔这样过分客气却也很难一眼看透的女人会下意识选择敬而远之，自然再正常不过。
　　或许对方就像是一瓶陈酿红酒，开启后的醇香与甜美令人神往，但等待其打开的过程、冗杂步骤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缺爱的赌徒了，与奥托、卡莲的相遇补完了他，也让他有足够的底气等待，等待一份更加合适的爱。
　　“这样啊。”就算是懵懵懂懂小姑娘时期也很少被人用三两句话说动的爱因斯坦不等声色点了点头。
　　随即，她将已经处理好的特级龙虾放入口中，一边感受着极端鲜甜在舌尖绽放，一边含糊不清打趣道：
　　“我暂且不谈，特斯拉博士确实是足够真实。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你对我们的告白？”
　　闻言，陆眠只轻笑了笑。
　　眼下经历足够充实的他显然也绝非那种会被轻易撩拨的青涩大男孩，“如果你们二位天才美少女博士真的愿意答应的话，这可以是。
　　“如若不然，这样的话题可就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可就一辈子都逃不掉啰？”
　　“一辈子，这样的词汇对我们来说未免有些‘奢侈’了吧？”显然无比清楚眼下形势的爱因斯坦用餐动作不停，却是蓦然回了这么一句。

 第二十四章 谢谢丽塔姐姐（二合一）
　　“一辈子，这样的词汇对我们来说未免有些‘奢侈’了吧？”明白自己只是个阶下囚的爱因斯坦用餐动作不停，却是蓦然说了这么一句。
　　对此，陆眠不置可否地轻呷了一口茶，伴着茶的清香淡淡开口回了一声：
　　“我设下的所有催眠都是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不论爱因斯坦博士你相不相信，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如果你能保证你和特斯拉博士能够放下心中的坚持并且之后不会再整什么反天命复逆熵的烂活，我现在就能给你解开。
　　“你能保证么？”
　　闻言，原本目光还不时瞟向陆眠的爱因斯坦当即收回了目光，继而伸颈，侧目，微笑。
　　“嗯——我认为特级龙虾就应该拌着四十二号混凝土一起吃。”半晌，却是顾左右而言他，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或许，这装疯卖傻便已经是最直接的回答。
　　陆眠轻笑着耸了耸肩，心下除了有点想再次发动“你我句式”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他本也不指望能够在不扭曲精神、意志、感情的情况下仅凭三言两语便说服爱因斯坦或是特斯拉。
　　什么“嘴遁”大成啊？
　　有那本事，估计也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了，不如去复活塞西莉亚给琪亚娜来个父母双全。
　　被自己心中的那个“美好愿景”逗得有些忍俊不禁的陆眠终是没能绷住：
　　“爱因斯坦博士，恕我直言，你是没了逆熵和自由，可你还有特斯拉博士啊，要坚强喔。”
　　“那也恕我直言，你这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说话方式还真是惹人生厌。”
　　“额，教我的那个人知道了或许会对你说上一句：多谢夸奖。”
　　“啧......”
　　二十分钟后。
　　用餐完毕的陆眠与爱因斯坦携手而出，正碰见了在门外恭候多时的丽塔。
　　三人并未再过多交谈什么，直一路行至制备素体的实验室中。
　　并不阴森黑暗反而明晃晃的实验室中，静静竖立着满盈绿色培养液的培养舱。
　　外貌与八重凛并无二致，却全无生机的素体在培养液中蜷缩漂浮，倒像是新生的婴儿，安然好眠。
　　一旁，本就不是什么愚钝之人又经过丽塔认真讲解从而已经完全弄明白操作原理的陆眠轻呼出一口气。
　　但见他随手拟态出真·地藏御魂，又让其自由漂浮在身旁空中以待用时，随后转而研究起培养舱以及让灵魂进入素体的方法来。
　　其身后默默注视着的丽塔与爱因斯坦见状，哪怕再不对付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两对不同颜色的美眸中，是同样的浓浓震惊。
　　由于此时的虚空万藏已经彻底融合了地藏御魂，因而拟态并未表露什么显著特征。
　　于是在她们眼中这一手就变成了看起来是没有借助什么科技就能做到凭空显物的玄幻手法。
　　多多少少是值得错愕一下的。
　　陆眠不知身后的爱因斯坦和丽塔因“误会”而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就算知道，也大抵不会产生什么兴趣。
　　此时的他正无比小心地如穿针引线一般一点一点将地藏御魂中八重凛的灵魂牵扯进素体之中。
　　这可着实不是个轻松活。
　　虽说地藏御魂因特性对魂体的掌控堪称手到擒来，但毕竟是涉及灵魂的大事，自是一丝一毫马虎不得。
　　故而，陆眠无比认真，对自身的种种要求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堪称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分，两分，三分......
　　伴随着时间一丝一丝推移，他光洁的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渗出，直到最后密密麻麻，又顺势滑落。
　　嘀嗒，嘀嗒。
　　这副严肃而认真到似乎会闪闪发光的目光，让一旁仅仅只是旁观着的丽塔和爱因斯坦不由得跟着代入其中，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又过了数分钟，一声玄之又玄而无比清晰的嗡鸣直直传入在场三人耳中，陆眠也就此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见一直漂浮在陆眠身旁的地藏御魂并未就此散去，几乎只把心思放在前者身上的爱因斯坦轻声问了一句：
　　“成功了？”
　　“嗯。”陆眠不回头地答了一声，却是倏地伸手顶出食指指向前方的培养舱。
　　顺着其所指方向，丽塔和爱因斯坦一同望去。
　　只见，蜷缩着漂浮在培养液中的那如无瑕精灵般的粉发小姑娘似是有些迷茫地缓缓睁开双眼，映出两汪干净澄澈的湛蓝。
　　这一幕该怎么说呢，莫名有点纯洁、神圣，说是小天使降临人间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下一秒这无比唯美的一幕就被破坏了。
　　培养舱中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八重凛眨了眨眼睛，彻底清醒过来，同时也彻底认清了周围环境。
　　紧接着，因一场雨而死所以大抵命里就与“水”八字不合的她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先是一手捂住口鼻，随后用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望向陆眠。
　　看这小模样，怕不是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见此情景，陆眠与不知何时行至他身边的爱因斯坦相视一笑，随后也不耽搁，左右分工操控起培养舱来。
　　一时却是忽略了身后丽塔的神情。
　　这位女仆小姐静静盯着培养舱中的小可爱，娇媚而不失英气的俏脸上的神情一再柔和。
　　很难看透的她其实有两个从不掩饰的喜好：
　　幽兰戴尔、可爱的小孩子。
　　这下属于是被狠狠戳了软肋了......
　　就在丽塔不动声色欣赏着培养舱中的八重凛的可爱模样之时，陆眠和爱因斯坦这边好一番忙活，终于清空了培养液又打开了培养舱。
　　脱离培养舱而再度以“生者”身份回归世界的八重凛也不知是没能适应欧洲这边的空气，还是没能适应新的手脚和身体。
　　眼瞧着就要无力栽倒在地上。
　　见状，陆眠与爱因斯坦正欲动身，就见一道倩影携淡淡蔷薇香闪身而上，也不顾八重凛身上略有些粘稠的绿色培养液便将之稳稳搂在怀里。
　　仔细看来，不是丽塔还能是谁？
　　显然没有在穿越之前精读每一位角色生平、爱好更没有兴趣当什么“崩学家”的陆眠并不知道丽塔非常喜欢可爱的小孩子这件事。
　　他静静看着对方，也看着对方那被培养液玷污的整洁衣裙，不动声色挑了挑眉。
　　接下从培养舱中脱离出来的八重凛后，丽塔便悉心为其擦拭了身体，又亲自为之换上了一袭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浅粉色樱花和服。
　　变得干干净净而更加可爱的八重凛双眼满含歉意地看着丽塔被弄脏的衣裙，稍显羞赧地轻声道了声歉：
　　“对不起，大姐姐......”
　　“没关系的，”蹲伏在八重凛身前的丽塔轻笑着揉了揉前者的头，紧接着却是偏头望向陆眠，“还望陆眠大人不要介意在下方才擅作主张。”
　　此话一出，还不等陆眠作何反应，八重凛这小姑娘就像是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到了陆眠身边，够着牵住了他的手。
　　见此，一个人尴尬在原地的丽塔愣了愣，却是什么也没有多说，默默站起身来又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裙。
　　从始至终她都在微笑着，面上神情丝毫未变。
　　陆眠并未在意丽塔的神态、动作，只一心关注着八重凛这个小姑娘。
　　本就有着丰富“带孩子”经历和经验的他伸手轻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柔声关切道：
　　“怎么样？这副身体还适应吗？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谢谢姐夫关心，我感觉挺好的。”被“狠狠”摸头的八重凛舒服地眯了眯眼，如是说。
　　闻声，陆眠却仍旧不放心，用地藏御魂仔细检查了一大圈，发现确实没什么问题后方才作罢。
　　紧接着，他瞥了一眼仍止不住望向八重凛的丽塔，福至心灵道：
　　“刚刚那个很温柔很温柔帮你打理好一切的女仆小姐叫丽塔，丽塔·洛丝薇瑟。
　　“来，快说‘谢谢丽塔姐姐’。”
　　八重凛呆呆地歪了歪头，随之也是丝毫不认生，冲着不远处的丽塔甜甜笑了起来。
　　“谢谢丽塔姐姐~”她这般复读了一遍。
　　这对在各种方面上都很得体的完美潇洒的女仆小姐能造成什么有效伤害吗？
　　能，很能，非常能。
　　丽塔面上表情丝毫不动，实则眼神已经不可避免的软化下来。
　　她顿了顿，随后行至八重凛身边，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糖俯身递给八重凛，“不客气，来，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看着眼前这些被五颜六色绚丽糖纸包裹着的诱人糖果，八重凛抿了抿唇，倏忽间抬起头望向身旁的陆眠。
　　换来的，是陆眠如斜斜春风一般温柔的轻笑。
　　以及一声：
　　“收下吧，这些糖果都是丽塔的一番好意。你现在要说什么？”
　　“谢谢丽塔姐姐~”已经颇有些轻车熟路的八重凛先是伸手捧过了糖，旋即不假思索地说。
　　笑，笑得怕不是比糖果还要甜。
　　而本就在此前被打出易伤状态，如今又被“贴脸开大”的丽塔默默直起娇柔身子，再度望向陆眠。
　　“到这里主教大人吩咐给在下的引导流程就已经全部结束了，接下来应由在下送诸位乘上回往圣芙蕾雅学园的战舰。
　　“不过主教大人曾特别提过如果陆眠大人您希望多在天命总部留些时日也并无不可，选择权在您。
　　“如何？如果要留下的话，在下可以继续充当诸位的向导。”
　　这般说着，她再维持不住面上毫无破绽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个完美的微笑。
　　虽然仍在笑，却也着实多了几分无奈——满是善意的无奈。
　　注视着“破功”的丽塔，陆眠略感新奇地挑了挑眉，却也能看出对方因衣物变脏而有些不自在。
　　因而，本就没有留下想法的他当即出言婉拒：
　　“如果能够优哉游哉再多在天命总部待上几天我个人大抵是乐意的。
　　“但要是真的那么做了，我们圣芙蕾雅学园最伟大的学园长女士可就要率领战舰偷袭天命港口了。”
　　听他这么说，丽塔掩唇轻笑起来，“哎呀，确实像是德丽莎大人会做出来的事呢。”
　　陆眠笑而不语，也跟着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像？肯定！
　　这之后，两人又闲谈了一小会。
　　最后还是有着洁癖而无法忍受脏乱的丽塔先撑不住，告罪一声便转身离去。
　　“依在下看来，陆眠大人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庸人’哦。”在即将消失在陆眠眼前之时，她轻笑着回眸，风情万种地说了这么一句。
　　话罢，就再不回头地转身离去。
　　借此清楚对方知晓早餐谈话内容的陆眠摩挲着光洁下巴沉思数秒。
　　随之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全然没有“背后说人坏话意外被抓包”的慌乱。
　　毕竟此前他那番话虽然满是主观，但绝大部分都是对着自己的，完全不属于“坏话”范围。
　　这样的话就是当面说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很少有人心直口快到这个地步而已。
　　不再去管女仆小姐究竟是什么心思，陆眠拿起一直没有散去的地藏御魂，又将之横着朝向八重凛，“先让你姐姐好好看看你，等我回圣芙蕾雅学园再找德丽莎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听着陆眠这商量的语气，本就也想好好给自家姐姐看看活生生的自己的八重凛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嫩白小手并将之搭在了地藏御魂之上。
　　“刷——”
　　一秒不到的功夫，八重凛的身影便消失了，想来是回到了地藏御魂中蕴含的那个世界里。
　　自觉一切大功告成后，陆眠收起地藏御魂，偏头望向身旁的爱因斯坦：
　　“走吧，爱因斯坦博士，咱们回家？”
　　当了半天隐身人的爱因斯坦起初听到“家”这个字眼还有些迟疑。
　　但或许是想到了此时正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圣芙蕾雅学园而不知状况的特斯拉。
　　最后的最后，她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两人挽在一起，朝着远方走去，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五章 紫袍加身（二合一）
　　欧洲上空，飞往圣芙蕾雅学园的战舰上。
　　发色如窗外一洗蓝天一般透亮的爱因斯坦拄着脸，靠在窗边无声欣赏着风景，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一旁的陆眠因在来时路上就欣赏够了风景，便静静欣赏起身旁的少女来。
　　嗯，容貌绝美、头发稍乱、水手服配白丝，就是踩了双拖鞋......
　　看到这里，心中一直有些别扭的他微眯了眯眼，默不作声在系统商城中以一点系统点数的巨款换出一双正好能与水手服搭配的棕色皮鞋递了过去。
　　本就在欣赏风景之余暗自留意着身边人的爱因斯坦见此当即就是一个战术后仰，“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奇怪爱好，打扮洋娃娃？”
　　一句话，直把陆眠说得有些绷不住。
　　因为就他以往给奥托、卡莲亲手缝衣服的经历来看，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经过了数秒短暂沉默后，陆眠调整好自身心情，强撑着嘴硬道：
　　“不，我只是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因而喜欢强迫别人罢了，再说换上正常鞋子也方便行动不是？
　　“赏个脸？”
　　“嗯哼。”爱因斯坦贝齿轻咬下唇，不置可否应了这么一声。
　　然而接下来她身体上的动作却远非一句“赏脸”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只见知性美丽的少女先是晃悠着踢掉了拖鞋，随后以双手压着裙边扭动娇柔腰肢将那双被白丝包裹着的玉腿轻轻搭在了身旁男人的腿上。
　　或许是经过什么奇妙的计算，又或许是体型、身高带来的美妙巧合。
　　两人现在的姿势很合适，非常合适。
　　“自便。”爱因斯坦面无表情地冲着陆眠眨了眨眼，表明了自身意图。
　　面对这样意外诱惑的场景，面对这样温驯而不失个性的美丽少女。
　　饶是堪堪算是活了四辈子的陆眠也有些微微失态，喉结不动痕迹地上下攒动了一下，以示尊敬。
　　这或许是自知形势比人强的情形；又或许是已经有了什么谋划而采取的麻痹敌人的手段？
　　他心下这般猜测着，却又并未深究，原因有二：
　　其一、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自然是最好，大家一起皆大欢喜地包饺子。
　　其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与其相信羽渡尘在催眠这方面上会出问题，还不如相信终焉律者就地降临。
　　在经历了极其短暂的失神后，陆眠回过神来，冲着爱因斯坦轻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一个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不会错的温和浅笑。
　　他说到底也是吃过见过的人，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而自乱阵脚，更不可能怯场。
　　“我该说一声‘多谢款待’么？”打趣般轻松诙谐地说了这么一句后，陆眠动作起来。
　　明明做的是极旖旎、暧昧的事，可他面上表情却是说不出的认真。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也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直伸出手一把捉起了静静搭在他腿上而显得略微有些俏皮的那被白丝包裹着的玉足，又为之套上鞋子。
　　这样的互动下，总是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肌肤透过丹尼数偏低的薄丝相接触，感受着从中传来的奇妙触感，本不是小姑娘也本不认为这有什么的爱因斯坦香肩一颤。
　　就像是触电一样。
　　同时，她那雪白的颈子也在不经意间爬上一抹绯红。
　　噫，好刺激！
　　爱因斯坦不得不承认，她又错了，同样是错得很离谱很离谱。
　　陆眠那轻颤的指尖仍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
　　这样的“特殊能力”对生理正常的女性来说，果然还是有些太过犯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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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圣芙蕾雅学园战舰停泊处。
　　经历了颇有一段距离的飞行时间后，陆眠与爱因斯坦终于回到了圣芙蕾雅学园。
　　当然，对陆眠来说是回到圣芙蕾雅学园；对爱因斯坦来说则是“来”到圣芙蕾雅学园。
　　不过都是“回家”想来也没什么区别。
　　“咔哒——”
　　伴随着科技的金属开合声落下，战舰门开了，夜风徐徐拥入战舰。
　　感受着这股独属于夜的静谧和清新，陆眠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恍惚。
　　陆眠恍惚是因再度回家而有些感慨。
　　爱因斯坦则是因为即将开启与以往都不同的新生活而有些迷茫。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挽在一处，缓步走下了战舰所伸出的金属阶梯，从而踏踏实实站在了圣芙蕾雅学园的土地上。
　　陆眠作为能手撕拟似律者的存在，自是无需和别人一同挽着步下阶梯。
　　但爱因斯坦目前身体保养，独立表现估计还不如身体亚健康的普通人呢。
　　搀扶一把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也不麻烦。
　　伸出援手，将险些被小小战舰“丹砂”的逆熵天才美少女博士安稳扶下来后，陆眠收回手，随意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夜虽尚浅，却也静谧。
　　毕竟没谁会在眼下这个时间点闲着没事跑到这战舰停泊处来。
　　嗯，如果脑子不是被猫猫虫啃了的话，一般是不会这么做的。
　　因而，战舰停泊处除了两个“归来者”外，并没有别的人存在。
　　换而言之，没有人来接机，额，接战舰。
　　不过，这种情况显然也在陆眠的预期范围之内，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他自己推动的因素在里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眠并未告诉身边除德丽莎之外的人他要在今晚回到圣芙蕾雅学园的消息。
　　其他人暂且不提，唯一一个知道陆眠回归消息的德丽莎原本是想来接战舰并给陆眠来个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大检查的。
　　其目的是为防止有什么来自天命总部的“脏东西”跟着一起来到圣芙蕾雅学园，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始终并不认为这出于好意的检查有什么必要的陆眠最终选择了好言相劝的婉拒。
　　“此行除我之外，还会有一名前逆熵的天才博士与我共乘一艘战舰一道归来。
　　“她日后将会和特斯拉博士一样入住咱们学园，所以为了保证伟大的‘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女士’的你在外人眼中的威严，请务必不要来战舰停泊处相接。
　　“不时，我便会亲自带着她去到你的办公室。”
　　以上，是他的原话。
　　本就很少正经又时常没什么心思的德丽莎对“外人眼中的威严”不是一般的在意、渴望。
　　因而在收到这条消息后，她不假思索地将之奉为圭臬而就差写进人生语录里。
　　自是不会再来到战舰停泊处傻等。
　　现在，她应该在学园长办公室一边和自身的良好作息作斗争一边百无聊赖地等待吧。
　　无比清楚此事的陆眠看了眼天色，也并未耽搁什么，当即充当起了带路人，引着爱因斯坦，两人并肩朝着德丽莎所在的学园长办公室赶去。
　　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特别的人，也没发生什么值得称道的事。
　　他们便这样平平淡淡地走完全程。
　　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办公室。
　　时隔多日，陆眠再次来到学园长办公室的门前。
　　他站定在厚实的木门前，偏头对着身旁不动声色打量四周的爱因斯坦温声道：
　　“咱们到了，爱因斯坦博士你也不用担心，德丽莎她其实十分友好、和善。
　　“如果和她相处时间足够长了，说不定你也会像我一样见到她‘世界第一可爱’的一面，并发自内心的愿意留在圣芙蕾雅学园。”
　　“且不提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第一可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我们相处时间足够长了我也不想留在圣芙蕾雅学园，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兴许是互动增加了好感度，就令闲谈一般，爱因斯坦如是反问了一句。
　　闻言，陆眠嘴角扬起一抹温柔轻笑，“那就只能委屈爱因斯坦博士你既不发自内心也不愿意的留在我们圣芙蕾雅学园里了呗。”
　　爱因斯坦：???
　　稍稍做了一下有用但又好像没那么有用的安抚工作，陆眠摇了摇头，伸手推开了厚重而华贵的木门。
　　“嘎吱——”
　　伴随着开合声响起，木门一边被推开。
　　直到这时，门外的陆眠和爱因斯坦方才得以窥见学园长办公室里面的场景。
　　“怎么样，爱因斯坦博士你现在所见到的就是我们圣芙蕾雅学园最伟大的学园长。
　　“是不是很友好、和善？”陆眠暂且没有去看办公室里面似乎不用猜的场景，而是偏头望向爱因斯坦，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德丽莎虽然在某些关键时刻会不可避免的吃瘪，还有着名为“德丽傻”这样不靠谱的一面。
　　但就外在来看，她带给不知内情的外人的第一印象绝对不会太差。
　　只不过......
　　愣愣盯着办公室内场景的爱因斯坦好像并不这么想，甚至还有点想骂人。
　　她沉默半秒，旋即面无表情地斜斜睨了身旁人一眼，声音平淡而毫无起伏：
　　“如果这是你们提前商量好的什么‘惊喜’的话，那么恭喜你们，你们成功了。
　　“只是就我个人来看，这里面没有多少喜，反倒是充满了惊。”
　　闻声，陆眠也跟着愣了愣，下意识偏头望向学园长办公室内，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但见得德丽莎端坐于学园长的椅子上，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协调的气息。
　　曾经亲身坐过学园长御用办公椅的陆眠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嗯，椅子下面应该是垫了什么增高的东西，来了个强行拔高。
　　不过这显然并不是重点。
　　在座位底下垫点东西又不是在胸前垫了，虽然看着就有些不对劲，却也不至于让爱因斯坦出现方才那般堪称应激反应的反应。
　　重点是德丽莎现在穿着的衣物。
　　并非平常常穿的那一身黑色修女服，而是换了一套陆眠和爱因斯坦都比较熟悉的衣服。
　　特意改小了的修身白衬衫凸显出少女娇小玲珑却又不显畸形的玉体，袖子卷起露出半截藕臂，外披一件带着披肩的紫色金边外衣。
　　因为办公桌遮挡的缘故，陆眠看不到对方下半身的装扮也看不对对方下半身的动作。
　　但德丽莎这一身行头的重点显然也不在下半身。
　　甚至可以说，她这身行头的重点只有上半身那件紫色金边外衣。
　　——其款式，和本应已经离去的愚者五百年来所常穿的紫色主教服，并无二致。
　　我趣，紫袍加身，但是加错了......
　　陆眠看着身着紫色主教服的德丽莎，心下猜测这是爱整活的愚者的手笔，却是不自觉点了点头。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有了紫色主教服的加成，本就跟奥托有着别样相像的德丽莎更是变成了小奥托。
　　这点或许对于本位处于天命对立面的爱因斯坦来说或许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之于陆眠来说，反倒是更方便“代餐”了。
　　甚至有一丝丝狂喜趋势的他咧了咧嘴，终是没有当场笑出声来，“如果我说这是那位主教的个人整活，完全不涉及到我和德丽莎，你会相信么？”
　　对此，爱因斯坦一脸“我读书多你别想骗我”的模样轻挑了挑眉。
　　她正欲说些什么，就被办公室内传来的德丽莎故作威严的声音打断：
　　“啊，是陆眠同志你们回来了啊。”
　　说这话的同时，这位小主教还“不经意”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轻咳一声。
　　真诚的小脸上，写满了暗示。
　　常言道：今日果，前日因。
　　如果不是此前陆眠把德丽莎对“威严”的欲望激起，德丽莎也不会选择穿上愚者临时起意寄给她的这件小型紫色主教服，来个紫袍加身。
　　毕竟在她眼里，她的爷爷贵为天命五百年来唯一的大主教就是“威严”的显现。
　　那么，她现在穿一下小主教服应该也能增添几分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威严吧？
　　至于怀疑小主教服倒是一点没有。
　　她始终坚信着一点，她的爷爷也就是愚者的计划可能会对“琪亚娜”不利、可能会对陆眠有害，却是怎么都不会害她。
　　愚者并没有辜负德丽莎的信任。
　　只是，现在的德丽莎还不知道，已经不会再有人轻唤她一声，督促着她吃苦瓜之外的蔬菜了......

 第二十六章 纯纯冰柰子（五合一）
　　可曰无巧不成书，亦可叹人生无常。
　　就因陆眠有关于“在外人面前威严”的消息，就引得德丽莎换上了紫色主教服，从而给爱因斯坦整了个精神意义上来说和逆熵覆灭差不多的大活。
　　乆乆乆，都是愚者那个整活大王干的！
　　无力吐槽什么，陆眠无奈摇了摇头。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方才德丽莎话语间的动作所透露出的俏皮暗示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知对方是想让他夸夸新衣服。
　　只是，他一时间实在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眼下这种情况究竟要怎么处理？

　　偏向德丽莎，然后顺着少女说什么“这件衣服很好，也很符合你的气质”之类的话么？
　　真这么做了，德丽莎这边的问题好处理，可爱因斯坦的表情或是心理活动应该，不，一定会很精彩。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应该偏向爱因斯坦然后无视德丽莎求夸的暗示吗？
　　但这种做法根本无需任何质疑——就是地地道道的胳膊肘往外拐。
　　而且还有被伟大的圣芙蕾雅学园学园长女士怀疑成分然后检查是否被洗脑的风险。
　　嘶，哈人。
　　一番头脑风暴，仔细想清了每个选择究竟都会导致什么样的结局或者说“下场”的陆眠虽然不至于汗流浃背，但也有点僵住了。
　　或许，应该不表态？
　　装傻充楞，假装无事发生；
　　或是沉默不语等德丽莎主动发言。
　　沉吟片刻后，显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的陆眠最终露出个想要使用炎拳的笑容，赶鸭子上架般开了口：
　　“这件紫袍，不是，这件看起来就很华贵、威严的紫色衣物更凸显了德丽莎学园长你的威严。
　　“但就我个人来看，你的威严毋庸置疑，更是无需像这样刻意凸显，听懂掌声！”
　　一番话下来，还不见德丽莎反应什么，一旁的爱因斯坦先是绷不住地轻抚住了光洁额头。
　　这和“特级龙虾就应该拌着四十二号混凝土”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不都是没话找话了嘛......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掌声突兀响起，自办公室内传出继而闯入她耳中。
　　她放下有些遮挡视线的手，循声望去——原是坐在椅子上的德丽莎正双手竖着鼓掌，显然是非常赞同或者说信服陆眠之前的说法。
　　直到这时，她才真绷不住了，抬头望向身旁男人，“你们这是？”
　　“咳，这就是独属于我们圣芙蕾雅学园的人情味，反正比天命总部已经赢太多了不是么？”陆眠倒是风轻云淡，笑眯眯道。
　　赢，都可以赢！
　　虽然众所周知一开始就和“下限中的下限”比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称道几句的好事。
　　但受到“对天命的看法”这个先提条件影响的爱因斯坦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反正总比被一脸不耐烦的金发女性用丝带悉心缠成木乃伊好的多。
　　嘿嘿，哈哈......
　　就这样，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好啦好啦，都别傻站在外边了，快进来坐。”被夸了的德丽莎显然心情不错，竖在胸前的小手一挥，冲着门外的两人说道。
　　闻言，陆眠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也是从善如流，当即并肩走进了办公室。
　　待到两人坐稳，德丽莎率先开口问道：
　　“陆眠你这一趟去天命总部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给凛找素体吗？凛呢？”
　　“眼下应该是正在那处空间里和她姐姐以及绯玉丸好好团聚呢。
　　“等待会安排好宿舍之后，我就过去把她们放出来，剩下有关于日常的事物都由我来安排就好。”陆眠思忖片刻如是答道。
　　自知又能少干不少活的德丽莎看着陆眠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年幼的目光里满是感激。
　　紧接着，她视线稍移，转向一边安安静静坐着的爱因斯坦，“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要在咱们圣芙蕾雅学园劳改额，开启新生活的逆熵人员喽？”
　　显然，又是在问陆眠。
　　这一次，陆眠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双手支在办公桌上拄着下巴，偏头望向身旁的爱因斯坦。
　　“不知爱因斯坦博士你更倾向于劳改还是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呢？”他这般笑眯眯地问道。
　　对此，爱因斯坦眼波流转，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我没意见。”
　　虽然现在身体不再灵活、头脑也不太灵光，但她也仍能保持清醒，拎得清现状。
　　别说是劳改，就算是拿她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处理工作她也没什么办法。
　　那还能咋办嘛，不就只有顺从喽。
　　正对面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的德丽莎歪了歪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实在说不上来。
　　这股疑惑落在心底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睡意盖住，堪称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个可爱而不做作的呵欠后，显然拥有着极为良好的作息习惯的德丽莎惺忪着睡眼，迅速下达指示：
　　“无论如何回来就好，陆眠你没事就好；看起来你和这个名叫‘爱因斯坦’的姑娘相处得还算不错，那有关于她的安排就和之前的特斯拉一样吧。
　　“等一下我找找，啊，正好，你宿舍正对面的宿舍正好空着，就留给八重樱她们吧。这是钥匙。
　　“就这样叭，再不休息我的脑袋就要提前关机了，我先去睡了，哦对了，记得找个时间跟我说一下在天命总部时你跟我爷爷之间发生的事，就这样，拜拜。
　　“哦对了，记得帮我关一下门~”
　　高速神言安排陆眠代为安排一切后，她跳下高得有些不正常的办公椅，踩着小碎步离去。
　　整个过程前后不超过两分钟，潇洒又从容。
　　目送德丽莎直至其彻底消失在自身视线里的陆眠眨了眨眼，也不再拖沓什么。
　　只见他站起身来拿起办公桌上的钥匙，随之又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地绕到办公桌后，看了一眼办公椅。
　　却见其上安安静静一摞着一摞书，仔细数下来，正正好好四本，还都有着一定的厚度。
　　行，挺新奇的增高方式。
　　终于“破获真相”的陆眠嘴角噙着止不住的笑意，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到爱因斯坦身边，并挽起对方的手。
　　“你看到了什么？”被其神秘模样勾起了一些好奇心的爱因斯坦如是问道。
　　没兴趣拆德丽莎台的陆眠直接化身谜语人，“嗯——智慧吧。”
　　“啧。”
　　“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一点没撒谎，反而还就爱说点实话。
　　“好了，等我安排完了其他人的事咱们就去找特斯拉博士吧，也不知道她这个时间睡没睡。”
　　接下来的流程进展就很简单了，陆眠先是领着爱因斯坦去准备好了四人份的日用品，随后一路直直来到了他宿舍正对门的宿舍，放出了八重樱、八重凛以及绯玉丸。
　　接下来他的安排也确实称得上一句负责：
　　先是亲自动手清理了一下久未有人居住的房间，随后又将日用品交给三女并带对“现代生活”都不是很熟悉的她们认识了一下房间和房间里的各种物品、设施。
　　最后还交出了此前在琪亚娜的请求下一次性配了很多把的他的宿舍的钥匙。
　　并在这之后说了一句类似于“有什么不懂的就找我，我会对你们负责”这样让人充满安心的话。
　　而面对陆眠的打包票，八重樱、八重凛以及绯玉丸各自的反应不尽相同。
　　“多，多谢。”这是被陆眠一句话以及自身脑海里不自觉出现的“歧义”弄得面红耳粉的八重樱。
　　“芜湖，就知道大哥你最好了！”这是在空中转了两圈半，也不知道在开心些什么的绯玉丸。
　　而相比起她们，八重凛明显更在意那一把陆眠宿舍的钥匙——跟宝贝似地捧在手心。
　　将众人神态表现尽收眼底后，陆眠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笑意，左右一看目前暂时没有什么要解决的问题，便洒脱地开口告别。
　　顺便带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爱因斯坦。
　　甫一出门，隐身挂机了整整一把，甚至都没怎么发出过声音的爱因斯坦破天荒地主动凑到陆眠身边。
　　身材娇小，个头约莫只有一米五的少女踮起脚，却发现这也够不到身旁男人的耳朵。
　　不知在何种感情驱使下，她微鼓起粉腮，轻扯了扯对方衣袖示意其俯下身来。
　　陆眠挑了挑眉，却也没多说什么便乖乖照做，随和地弯下腰来，又将侧脸贴了过去。
　　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说不定可以听到彼此的心事。
　　爱因斯坦神色不动，以“悄悄话”的形式问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
　　“既然不需要我帮忙打扫进行‘劳改’什么的，也没有别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先去找特斯拉博士呢？难道是怕我打破重重禁制逃跑？”
　　为什么从头到尾就只是让她看着？
　　给她一点小小的参与感和圣芙蕾雅学园的另类人道主义震撼？
　　感受那从樱桃小口中吐出的一抹幽然热气直直化在未有衣物遮挡的脖颈上，陆眠肩膀微微一颤。
　　他顿了顿，蓦然神秘一笑，“这是我刻意准备的一个小惊喜，只针对于特斯拉博士来说的惊喜。来来来，我把我的计划跟你说一下......”
　　不觉得比起平平淡淡的重逢，未曾设想下的相见更加惊喜浪漫吗？
　　这简直太酷了，完全符合他对“惊喜”的定义。
　　而在听到陆眠并不复杂的“计划”后，爱因斯坦古井无波的眼神微微亮了亮。
　　这个重逢方式有没有意思、惊喜不惊喜都另说，但确实是称不上出格，倒是可以整给特斯拉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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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芙蕾雅学园，陆眠宿舍。
　　和爱因斯坦商量好的陆眠只身一人走进自己的宿舍，正欲去问问特斯拉睡没睡，还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但见他要找的特斯拉此时正身着一袭可可爱爱的粉色兔子睡衣，缩在沙发上。
　　素白、圣洁的月光映在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凸显出任何哪怕一丝的唯美。
　　只因她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大抵是“老娘现在非常相似，别来惹我”的糟糕表情吧。
　　这肉眼可见仿若凝为实质的怨气再加上其眼下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着实有点哈人。
　　给陆眠都看愣了。
　　什么特级咒灵啊？
　　“特斯拉博士，你这是被谁打了两拳，所以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
　　“说吧，谁打的你？就是拼命我也要还他两拳！”他试探着迈步上前，以轻松幽默的语气说道。
　　早就察觉到有人到来的特斯拉仍缩在沙发上，眼都没抬一下。
　　她精神也说不上是亢奋还是萎靡，反正是一口好气没喘上来，继而万般无奈地有气无力道：
　　“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逗我，狗男人。都怪奥托那个挨千刀的巴巴尔，我竟然失眠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呵。
　　“不说这些倒霉事了，正好我看你这么悠闲也不像是有正事的样子，去拿点啤酒来陪我喝两杯解解闷？”
　　“那容我冒昧地问一下，特斯拉博士你这是多长时间没睡了？”陆眠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轻易应答，而是这般问了一句。
　　特斯拉提起了一些精神，却仍一副活死人模样，“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小子的常识有问题，我这样当然是一天一夜没睡啊，不然能叫失眠吗？”
　　陆眠完全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性别和身体状态卡在这里的话，特斯拉会毫不犹豫地拍他肩膀，或是和他直接进行一个兄弟间的勾肩搭背。
　　这样直爽的相处，其实还不坏，但陆眠并未像往常那般随随便便的回应什么。
　　他难得严肃起来，语气说不上重，但一听就给人一种非常认真的感觉：
　　“如果是之前我还不好说，但现在咱们俩之间谁更没常识肯定是确定了的。
　　“彻夜未眠熬到现在还喝酒，这都不是身体难不难受的问题了，很有可能会出人命的啊。”
　　特斯拉抬了抬眼皮，瞥了陆眠一眼。
　　见对方关切模样不似作假，原本想就“出人命”这件事开开玩笑的她收了心思。
　　过了好一会，竟是蓦然来了一句不符平日里风风火火性子的软话：
　　“那你说怎么办嘛？我现在这倒霉样子肯定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我不管，你陪陪我。”
　　倒真像是在撒娇，颇有一番别样风味。
　　“这都好说，”欣赏着特斯拉可爱模样的陆眠微微眯了眯眼，却是转身向着门的方向走去，“而且我这边有个大宝贝要给你看呢，说不定你看了就不想睡了呢？”
　　大宝贝？看完了还一宿睡不着？
　　本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的特斯拉立马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当即爬坐起身子，双手有意无意护住了只能算是初具规模的小胸脯。
　　但迷迷糊糊一看陆眠远去的动作，迷迷糊糊的少女又默默放下了双手，暗骂自己真是被失眠折磨糊涂了，脑子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再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很难说不影响什么的反抗会不会成为最好的助兴节目啊。
　　至此，她的脸才算是真红了。
　　陆眠没去管身后彻底想入非非的特斯拉，直一路走到玄关处，一把拉开了门，还玩了个梗：
　　“亮个相吧，小宝贝！”
　　闻声，依靠在门边酷酷地等一段时间的爱因斯坦耸了耸肩，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却是没刻意反驳“小宝贝”的说法，迈步踏入玄关，神情说不出是期待还是迟疑。
　　因即将与挚友重逢而期待；
　　又因本次重逢两人都是“阶下囚”的状态而迟疑。
　　人类的感情，很神奇吧？
　　就这样，这位怀揣着忐忑心思，身着着青春洋溢水手服的蓝发少女迎着月光，直直闯入特斯拉视线里。
　　面对着挚友不期重逢的场景，特斯拉虽然心中隐隐有了些心理准备，却仍不免感到了名为“惊喜”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翻涌。
　　她不敢置信地摘下眼睛揉了揉眼，随后花着眼睛将眼睛带上，似是在笑，“鸡窝头，真是你啊。”
　　一番话，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就连每个字符后的尾音都在微微颤着。
　　两人就这样轻笑着，彼此注视。
　　半晌，爱因斯坦轻声回了一句：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特斯拉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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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斯拉与爱因斯坦重逢后，确实是被兴奋和喜悦等美好的情绪给狠狠灌注满了。
　　一时半会自是没有要睡觉的想法。
　　陆眠和爱因斯坦在战舰上都睡过了，大睡特睡，自然也可以“舍命陪君子”狠狠熬上一夜。
　　但陆眠想了想还是表明了自己全圣芙蕾雅学园唯一的心理医生兼最受好评的心理医生的身份，打算帮特斯拉好好治一治失眠。
　　毕竟，一天一夜睡不着觉的人实在太可怜了。
　　嗯，太可怜了。
　　然而，这实打实而难得的好意，却最终换来了一份冰冷的狐疑。
　　沙发上，紧紧挨着爱因斯坦而坐，同时又与另一边的陆眠相隔两个身位的特斯拉望着陆眠，歪了歪头。
　　绸缎一般而并未像往常那般束成两个双马尾的亮丽红发如瀑般倾泻而下，顺着她的动作摊开在柔软沙发上。
　　发型更改带来的强烈反差为她削去了几丝英气、直爽的韵味，反而平添了几许未曾设想的柔美、温婉。
　　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很短很短。
　　因为......
　　“且不说这听起来就水分相当大的职位。就你，心理医生？”想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开腔的特斯拉一开口便将心中的想法一股脑倾泻出来。
　　同时也将身上由安静带来的所有美丽全部抹去。
　　顿了顿，少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慌慌忙忙用双手捂住胸部，“你不会是想趁机用听诊器正当地对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变态！色狼！狗男人！”
　　傲娇标准三连击或者说三段Q后，她还像是展露攻击状态一般摇起了头。
　　随着动作，特斯拉那一头美好且带有淡淡洗发水清香的亮丽红发糊了一旁默默看戏的爱因斯坦一脸。
　　把爱因斯坦整得眉头紧蹙，战术后仰，有点像是一个名场面的表情包：
　　地铁、老人、手机。
　　对于特斯拉赤裸裸的“辱骂”陆眠心中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反而还有些想笑。
　　倒也不是因为他脾气好、性子软。

　　而是......
　　经常被特斯拉骂的朋友们都知道，特斯拉能这么骂人都已经算是儒雅随和、文质彬彬了。
　　当初开惊吓魔盒的那一连串攻击才勉强能称得上是拉满了，真的拉满了。
　　心中风轻云淡的陆眠也不急着解释，只静静盯着特斯拉重点捂住的地方，脸上洋溢起一个难绷的笑容。
　　直到要把对方看毛了、彻底生气之时，方才精准控温般说道：
　　“众所周知，听诊器一般找的都是心脏，没有人拿这东西听O头，那属于是纯纯冰柰子。而且我是心理医生一般用不上这种东西。
　　“特斯拉博士，你不会完全不知道吧？”
　　一番话下来整体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个：
　　这个特特就是逊啦，我看你啊，是一点也不懂呢。
　　而被控在红温边缘的特斯拉虽然没有真正红温，也被动开启了反击风暴：
　　“嘶——谁问你，唔......”
　　就在她即将儒雅随和地展示一下平常功力和全部“文学水平”之际，一旁的爱因斯坦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陆大夫，你给特斯拉博士好好看一看吧。”这般缓缓说完，爱因斯坦方才给被她“禁言”而无力挣扎着的特斯拉递了一个名为“别闹”的眼神。
　　她和陆眠相处时间不长，也不知对方究竟多随和，但只有一点是确定的。
　　惹怒了对方是绝对不可能有她们两个好果子吃的。
　　虽然看特斯拉博士开腔真的很解压，但那也得分什么时候和什么情况不是？
　　多年培养出的默契使特斯拉瞬间接收到了爱因斯坦深蓝双眸中蕴含着的名为“别闹”的信息。
　　虽然不清楚鸡窝头为什么非要拦着她输出，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她还是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自知劝诫起效的爱因斯坦松开了捂着特斯拉的手，转而十分自然地摩挲着拍了拍特斯拉被包裹在粉色兔子睡衣中的圆润香肩。
　　看起来很像是在用动作表达安抚。
　　但只有爱因斯坦清楚她自己的真正意图——把特斯拉的口水，物归原主。
　　一番“嬉笑打闹”后，陆眠便在工作时间之外充当起了心理医生。
　　整个治疗过程其实没有半点肢体接触，而是采用了最为质朴的化疗。
　　问的东西也都没有半点故弄玄虚的成分。
　　“特斯拉博士，你说你失眠的原因是那位主教导致的有什么更具体的说法吗？”陆眠摩挲着光洁下巴，试图了解一些有用信息。
　　特斯拉撇了撇嘴，略微有些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他把我抓到这个地方来，一下把我原有的生活和习惯打得粉碎，我大概，不，我肯定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样啊，是因为‘原有的生活和习惯打得粉碎’而造成的失眠吗。
　　“那我这边还有一个问题，特斯拉博士你在陷入失眠的困境之前，安眠的最后一夜，是在什么地方呢？”
　　听了这话，特斯拉也学着陆眠的模样摩挲起下巴来，半晌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般眼前一亮。
　　但紧接着，她面色一红，不自觉扭捏起来。
　　“是遇上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了么？没关系的，特斯拉博士你可以悄悄告诉爱因斯坦博士。
　　“然后我再请求爱因斯坦博士转告给我。”陆眠善解人意地说道。
　　特斯拉差点一口好气没喘上来，半晌方才朱唇轻启开口吐槽道：
　　“这跟直接告诉你有什么区别啊喂？！”
　　“好了好了，我说我说，是那个被你收起来的红色礼物盒里。”沉吟片刻后，特斯拉终究还是如实相告。
　　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启齿的事情，像这样说了也就说了。
　　治病嘛，哪有藏着掖着的。
　　虽然......
　　她本身也没想着能被治好。
　　而听到“红色礼物盒”这个关键词的陆眠和爱因斯坦却格外默契的陷入了沉默。
　　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诡异的光，同时嘴角也各自浮现出一样的微笑。
　　那模样，像是在无声的默契中直接确定了什么。
　　将眼前一切都尽收眼底的特斯拉伸了伸头，突然感到一丝没来由的恶寒。
　　她慌忙缩了缩身子，抱着肩膀各看了一眼笑着的爱因斯坦和陆眠，急忙道：
　　“你们想干嘛？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喔！”
　　听着都没底气的软语“威胁”换来的，是本就笑着蠢蠢欲动的两人的下一步动作。
　　五分钟后。
　　站在客厅的特斯拉沉默注视着地板之上静躺着的说是礼物盒但其实更像滑盖棺材的红色礼物盒。
　　又看了看礼物盒两旁动作整齐划一作“请”的手势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谁愉悦送走一般的陆眠和爱因斯坦。
　　良久，良久。
　　她光洁璀璨如红宝石般的眸子中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丝高光，“我真是疯了，让你们两个天造地设的一对疯子这么摆弄。
　　“平常开开玩笑也就算了，现在你们要一起让我睡在这个奥托那个巴巴尔研究的华盖棺材你。
　　“我真是阿米诺斯！一德格拉米！”
　　没错，在得到关键信息后，陆眠这位心理医生与爱因斯坦这个天才少女得到了一个最优解。
　　即：先让特斯拉躺进最后安然入眠的红色礼物盒里先试试有没有睡意，如果不行再另做打算。
　　看着面上一副“我读书多你们别想骗我”的可爱模样的特斯拉，陆眠和爱因斯坦无言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最后的最后，还是陆眠开口劝了一句：
　　“哎呀，特斯拉博士你就试试嘛，这这个‘小盒’透气性也很不错，说不定就是你日后永远的家呢？试一次也不花钱也不掉一块肉。
　　“要说丢脸，那也应该是我和爱因斯坦博士这两个极力推荐你躺进去的人丢脸啊。”
　　“不，有些时候同流合污本就是一种更丢脸的行为。但我拗不过你们，那就试试吧。
　　“陆眠，如果这个方法不好用的话，你小子就给我守好你的家人。”特斯拉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以往的顺从或许会有很多原因，但眼下就只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了：
　　她真的没有力气再骂或者挣扎些什么了。
　　而这时，原本还笑眯眯的陆眠目光稍显悠长。
　　他借着阳台剔透的窗子望向窗外星空与一轮孤月，竟是陷入了失神的状态，“我的那些家人啊，现在都离我很远很远，你找不到他们的。”
　　陆眠能清楚感知到，他和奥托、卡莲重逢的时间不会遥远了。
　　毕竟，愚者已经在奥托提供的可能性下踏上了归乡的旅途，去冲树去了。
　　但正是这样，这之前的等待才会愈发难捱。
　　不可避免地擅自期待下一秒就能等到重逢，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擅自失望。
　　而只要还生存在世上，就不可避免的会有下一秒，下下个一秒......
　　在这同时脑海中还会不断闪现重逢时可能会出现的种种情景，再将之一一否定。
　　如是重复着这样或许根本毫无意义的轮回。
　　以此类推，自然难捱。
　　思念，也很神奇吧？
　　陆眠在思念着不久后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重逢的奥托和卡莲。
　　但特斯拉显然会错了意，往常大大咧咧很少有细心时候的她用手虚捂住了小嘴，迟疑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别看她平时爱说点实话，也爱口吐芬芳，但她对身边的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样的冒犯，还是太重了些。
　　“那特斯拉博士你是要在‘愧疚’的驱使下成为我新的家人了？”陆眠没解释什么，反而嬉皮笑脸、没轻没重地刻意问了这么一句。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特斯拉心中的歉意就全部消失，转而变成了浓浓的无奈，“那倒也没有，还是送我入棺吧，早死早超生。”
　　听了这样的“吉祥话”的陆眠和爱因斯坦都有些绷不太住，却也没多废话，一左一右动作起来。
　　陆眠负责扶着特斯拉并帮助其入棺。
　　爱因斯坦则将早放在其中的被褥铺平整。
　　约莫一、两分钟的忙活后，特斯拉再度回到了红色礼物盒这个本以为永别了的“牢笼”中。
　　要么说还得名医医治呢。
　　刚一躺进礼物盒中，特斯拉便感觉一股久违的强烈困意将她席卷。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睡六天。
　　“我，我没困，”眼神迷离的特斯拉感受着眼皮不断打架，起初还想挣扎一下，但随着困意持续，她突然觉得挣扎没有意义，“算了——这办法好用。”
　　看来，嘴再硬的人被困意席卷时，都会软化。
　　陆眠和爱因斯坦着实很难忍笑地相互对视一眼，随后都露出了爽朗而健康的笑容。
　　笑着笑着，陆眠突然说道：
　　“特斯拉博士，可不能睡啊，这装在礼物盒里睡在客厅还是太奇怪了。
　　“这样吧，你先起来，等我送你回到你的房间再睡，好不好？”
　　“啊？这有赎么不好？算了算了，那你抱我吧。”显然马上就要被睡魔战胜的特斯拉说话都有些含糊，语气也变成了小孩子撒娇一般。
　　愣是看得爱因斯坦好一阵可惜。
　　她之前曾记录过特斯拉的醉酒形态，不仅会秒变话痨并以“老子”自称，严重时还会耍酒疯。
　　原以为那就已经很爆了，没想到今日竟还能见到睡迷糊了的娇滴滴的特斯拉。
　　不能拿录像、录音装置狠狠记录上十遍，实在是太可惜了！
　　没管不知在可惜些什么的爱因斯坦，陆眠也是丝毫不含糊地伸手搂住特斯拉的玉背以及腿弯，将之一把从礼物盒里捞了起来。
　　随后拟态出伊甸之星控制重力抬着礼物盒缓缓飘浮着跟在身后。
　　显然没有任何哪怕一丝要为难爱因斯坦的意思。
　　爱因斯坦也乐得清闲，深深望了陆眠宽阔背影两眼，轻笑着跟在礼物盒后。
　　而此时蜷缩在陆眠怀中，本应睡去的特斯拉，却又蓦然精神、清醒起来。
　　回想着自己刚刚的表现依旧都说了些什么，本就非常纯情会因对他人耍酒疯而羞愧得钻到沙发底下的她已经可以说是完全红温了。
　　如果不是陆眠的臂膀实在是太有力，宛若中箭小鹿一般的少女大抵会一个火箭起跳或者是弹射起步滑进礼物盒或是沙发下吧。
　　为了缓和自身缠绕而挥之不去的尴尬，她倏地开口吐槽了一声：
　　“我就不说你这‘医术’真有用的事了，这礼物盒怎么还有安眠效果，奥托那个家伙一天都在研究什么，又都干了些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的陆眠顿了顿，随后脸上挂起一个友善的微笑，“大概都是一些你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是正事的事吧。”
　　特斯拉：......
　　爱因斯坦：......
　　从客厅到特斯拉卧室的路并不长，三两句话的功夫陆眠便抱着特斯拉领着礼物盒和爱因斯坦来到了房门前。
　　房门没有上锁，因而操控重力轻轻一扭门把手，门便被推开了。
　　迈步而进，入眼的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房间。
　　虽然也很朴素，但相较起陆眠那压根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极简到不能再极简的风格来看，还是着实有那么一些生活气息在里面的。
　　类似于床上摆着个大抱枕、地上会扑地毯、书架子上除了书这种有用的东西外还会摆一些机甲的手办模型。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失眠导致特斯拉并未怎么在这间房间中生活的缘故。
　　除了床铺稍稍有些凌乱，一整间房间都干净、整洁得不太像话。
　　注意到陆眠在观察房间，缩在其怀里的特斯拉轻轻抿了抿唇，“这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你帮我打扫、整理然后布置的？”
　　听了这话，还不等陆眠反应，一旁的爱因斯坦先是有些绷不住了。
　　她挑了挑眉，似乎想要用眼神询问特斯拉：
　　这是能说的吗？
　　而且，你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的？这离逆熵覆灭好像也没多久啊！
　　可惜特斯拉并看不到这个眼神。
　　而爱因斯坦想了一会也是想明白了。
　　她现在也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状态，可不也得试着麻烦陆眠？
　　合理，非常合理！
　　抱着特斯拉的陆眠又仔细观察了一会，方才开口回了一声：
　　“我是在找礼物盒摆放的地方，特斯拉博士你这个房间的主人有什么想法吗？”
　　“你自便。”原本还能说话的特斯拉直接蔫了，她可不想再动脑子。
　　陆眠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了床边的地毯，紧接着，本就因重力而飘浮着的礼物盒在重力的驱使下缓缓飘着落到了离床边很近的位置。
　　直到这时，真正注意到这一点的特斯拉和爱因斯坦方才发现了一丝端倪。
　　两人也都是见过大场面、认识好东西的角色，自知这一手以及那个金光璀璨并且跟伊甸之星长得堪称一模一样的球体不一般。
　　自是各自心下一片震惊，但也都没说什么。
　　单纯没兴趣罢了，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特斯拉显然更关注礼物盒的位置，见之与床的边缘对得不是一般的齐，便打趣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方方正正的奇怪追求啊。”
　　“嗯，爱因斯坦博士是知道的，我有强迫症。”陆眠也同样以玩笑的方式回了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非常简单了。
　　陆眠将特斯拉放进了礼物盒中，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便要领着爱因斯坦离去。
　　而就在这时，特斯拉强撑着的急切呼唤自礼物盒中直直传出：
　　“等等！”

 第二十七章 监狱？岳父之家！（二合一）
　　且说陆眠和爱因斯坦在“安置”好了特斯拉后，便欲一同离去。
　　而就在这时，特斯拉强撑着的急切呼唤自礼物盒中直直传出，闯入两人耳中：
　　“等等！”
　　闻声，陆眠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以为是出了什么预料之外的差错，尽皆回到礼物盒旁。
　　只见慵懒惬意蜷缩在礼物盒中的特斯拉眼睛也不睁，迷迷糊糊道：
　　“麻烦帮我把眼镜摘一下，别压坏了。还有，再帮我把盖给滑上吧，更有安全感......”
　　见之一副懒得挣扎而顺从又格外安详的模样，站在礼物盒外的陆眠与爱因斯坦皆是有些绷不住，却也没迟疑，明确分工起来：
　　爱因斯坦伸手摘掉了特斯拉鼻梁上的红框眼镜，又将之折叠并放在枕边；
　　而陆眠则是伸手推上了滑盖棺材的盖。
　　一番配合下来，特斯拉便被愉悦送走......
　　而作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陆眠和爱因斯坦则在老神在在地欣赏了一会红色礼物盒后对视一眼，都有些绷不住地露出了微笑。
　　随后便关了灯，一同悄悄离开了房间。
　　除床铺外整体整洁、干净到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小小卧室霎时被静谧和黑暗吞噬，独留少女匀称而幸福的呼吸声悠悠飘荡其中。
　　暂且不提陷入安然好眠的特斯拉，视线一转至离去的陆眠与爱因斯坦这边。
　　陆眠和爱因斯坦并未在把特斯拉“哄”睡着后便各自分散。
　　爱因斯坦的身体原因，显然是没办法孤身一人担起“整理房间”这个堪称艰巨的任务。
　　除正事外一直都很“随和”的陆眠也自然伸出了相应的援手。
　　花费了一番功夫带爱因斯坦彻底熟悉了一下宿舍的整体环境后，他又帮着爱因斯坦整理、布置了一下卧房。
　　三十分钟后。
　　陆眠宿舍，爱因斯坦卧房。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地收拾完卧房后，陆眠与爱因斯坦并肩站在一块，欣赏着这共同的杰作。
　　嗯，陆眠贡献占比百分之九十九，爱因斯坦的话，占比大约是百分之零点一。
　　什么？
　　剩下那零点九跑到哪里去了？
　　答案是就算扔了，那零点九也不该算在此时病弱如西子的爱因斯坦头上......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能最大程度抑制身体体力和头脑灵活的“神秘的药剂”还在生效中。
　　实在不指望爱因斯坦能顶着这样的负面状态再提供些什么有用的帮助了。
　　只能说愚者掌握核心科技吧。
　　再一次隐身吸血全场的爱因斯坦注视着绝大部分由陆眠完成布置的她的卧室，深蓝美眸中不乏谢意。
　　却仍轻笑着打趣道：
　　“谢谢啰，变态？色狼？狗男人？”
　　“额，且不论特斯拉博士迷迷糊糊说出来的梦话究竟还有没有重提的必要。

　　“就单说这份感谢还真是特别啊，这是天才之间独有的感谢方式吗？”被突如其来的“玩梗”呛了一下的陆眠握拳轻咳，如是应答。
　　爱因斯坦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神秘浅笑，“嘛，这种事谁知道呢~”
　　闻言，陆眠也露出一个轻笑，却是眼波流转。
　　自刚刚收拾房间的环节中，有着“极其丰富的照顾人经验”的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生活习惯。
　　也知眼前这位光鲜亮丽的天然卷少女与此时正在礼物盒中呼呼大睡的特斯拉是用一种类型的姑娘，即：
　　虽然天才得毋庸置疑，但有好多好多日常生活中的小细节不会刻意关注。
　　不至于邋遢，却也着实自由随性。
　　和这样两位姑娘生活在一起，或许会很新鲜？
　　如是想着，陆眠轻轻摇了摇头，温声开口道：
　　“整理、布置卧房的任务已经完成，眼下的时间也确实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爱因斯坦博士你休息了。
　　“如果日后对卧房还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或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帮助的话，都可以来找我，晚安。”
　　话罢，就直直朝着卧室门的方向走去。
　　“啊，日后请多指教，另外叫我‘爱茵’就好。”就在陆眠即将彻底离开房间之际，爱因斯坦蓦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像是已经初步确定了什么事情。
　　听了这番话，陆眠脚步一顿，却是不回头地试探着说了一声：
　　“那爱茵你以后也直接念我的名字或者称呼我‘眠’就好。”
　　“没让你现在叫啊。”爱因斯坦，不，爱茵精致俏脸写满了无奈，如是说。
　　却是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陆眠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浅笑意，旋即迈步踏出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
　　现在，房间中仅剩爱茵一人。
　　天然卷的少女关了灯，将自己摔在床上，慵懒地侧头望向窗外的星空。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谁也说不清此时的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视角上移，来到圣芙蕾雅学园上空。
　　七分薄云淡扫，万里月华共照。
　　间或有丝丝清风携着夜的微凉拂过，带起一阵阵“簌簌”之声。
　　今夜的圣芙蕾雅学园也是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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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了一切值得称道的麻烦事后，陆眠的生活再度回归日常。
　　训练、工作、时不时再和姑娘们互动互动。
　　堪称三点一线，四平八稳。
　　不过，总归是在不断向着前方步进的。
　　而这样的生活，偶尔也会碰上一些小插曲。
　　一日上午，保健室。
　　早早就穿上白大褂在办公室坐班的陆眠笑眯眯望着办公桌对面的雷电芽衣，柔声问道：
　　“是又有什么新的心事了么，芽衣？”
　　“倒也不是，”雷电芽衣顶出食指轻挠了挠脸颊，温婉声音略带揶揄，“就是感觉陆眠你真的好忙啊，想见你一次还真是不容易呢。”
　　听了这话，自觉自己从头到尾除了训练练得肌肉溶解那几天都没闲暇下来过的陆眠也是有些难绷。
　　事赶事，人脑子都忙出狗脑子来。
　　最关键的是，忙得几乎还都是正事。
　　不想再去想了，陆眠缓缓摇了摇头，随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并递给身前的少女，“我新买了手机，咱们也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雷电芽衣双手捧着接过手机，却并未急着弄联系方式的事情，反而仔细端详起来。

　　见手机外壳采用的是白色猫猫元素，她噗嗤一笑，十分亲昵地打趣道：

　　“哇，真是没想到陆眠你会用这么‘少女风’的可爱手机壳啊。”
　　对此，陆眠笑而不语。
　　那手机连带着手机壳都是某位在门口拎着蛋糕等了整整一天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虫虫小姐友情赠送的。
　　这样一来，手机壳会采用白色猫猫的元素，似乎也就没那么不可思议了不是？
　　看了两眼只是笑着却丝毫没有识茬意思的陆眠，雷电芽衣的轻笑转变成了窃笑。
　　与此同时也并没有忘记“正事”的她开始翻看对方的通讯列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其上竟是排列着许许多多能够令少女莫名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陆眠，这个‘非非非非常美丽的巨虫’是谁啊？”雷电芽衣，指着其中一个开口问道。
　　陆眠挑了挑眉，随即应答，“琪亚娜啊。”
　　“那这个‘高分少女酱板鸭’又是？”
　　“啊，那个是布洛妮娅。”
　　“成熟女楞？”
　　“姬子。”
　　“成熟稳重有威严？”
　　“德丽莎......”
　　这样的一问一答又持续了数分钟的时间。
　　除却几个实在不认识的名字之外，雷电芽衣差不多把所有通讯列表上的名字给翻遍了。
　　看着那连什么“特级龙虾”都整出来了的备注，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陆眠，如果咱们两个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的话，你会给我起什么备注名字？”
　　“嗯——极东小厨娘？”陆眠显然着实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但给出的回答却不尽如人意。
　　饶是以雷电芽衣温婉、端庄的性子也嘴角轻轻抽搐，试探性地问了句：
　　“那个，为什么要把我备注成‘极东小厨娘’这样奇怪的名字呢？”
　　“我听琪亚娜说芽衣你最近在练习厨艺不是么？这个名字感觉正好啊。”陆眠即答。
　　“不，一点都不好，”连强迫自己接受都做不到，雷电芽衣仍未死心，“能不能换一个啊？”
　　陆眠眨了眨眼，仍是不假思索，“那芽衣你觉得‘雷电女王’这个备注怎么样呢？”
　　被直接点出千羽学园时期“黑历史”的雷电芽衣不可避免的怔了怔。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律者芽衣所发出的“这个好”的威严女声，只感觉悬着的心终于似了。
　　最终，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呃，那还是极东小厨娘吧。”
　　看吧，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从而愿意选择开窗了。
　　就目前看来，这一点放在雷电芽衣这名“律者”身上也还适用。
　　聊过了联系方式的问题后，陆眠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
　　“对了，芽衣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到过的那个叫可可利亚的女人吗？”
　　“嗯，她又干什么事情了？”即使经过几次“开导”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身情绪，可雷电芽衣的神色仍有些不大自然。
　　毕竟少女目前的知识水平还不足以了解经济弊案及其个中深藏着的原理。
　　唯一明确的，就是是那个可可利亚用背刺的方式把她的父亲给点了，这才导致她的父亲锒铛入狱。
　　这跟直接的杀父之仇又有什么区别！？
　　陆眠没有去管雷电芽衣情绪的稍许不自然，仅略一思忖便将有关于可可利亚的事情发展和盘托出：
　　“可可利亚似了。”
　　“诶？”雷电芽衣似是未能陆眠简短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般歪了歪头。
　　见此情景，陆眠又十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光是说着就能够感到没来由的痛快的话语：
　　“可可利亚似了。”
　　“好，好似？”直到这时，雷电芽衣方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喃喃自语般应了一声。
　　半晌，她一双星眸渐渐变得微微湿漉起来，精致俏脸上略带自嘲：
　　“该感叹命运无常么？没想到都轮不到我做出选择那个可可利亚就已经死去了。
　　“不过这也着实称得上是一件好事，家父泉下有知一定能解下一些心中宿怨，只是......”
　　一番感叹还没发表完毕，就被听着听着突然皱起眉头的陆眠打断，“等等等等，芽衣你在说什么啊，雷电龙马先生他并没有死去啊？！”
　　亲生父亲还活得好好的呢，这就琢磨直接要给人愉悦送走了？
　　好家伙，什么大孝女？
　　若是以往陆眠还不知雷电龙马去向，但去了一趟天命总部后便全都明了了。
　　只因愚者给他发送了一张照片：
　　场景中，三间豪华舒适而又万难破毁的五十星监狱并排而立，其中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齐格飞、雷电龙马以及前段时间失踪的瓦尔特·杨。
　　这三个中年男人显然都是被愚者抓到监狱中的。
　　陆眠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也少不免一阵难言的震撼。
　　好消息：齐格飞、雷电龙马、瓦尔特·杨表面看来什么事都没有，甚至有看着略微有些发福的。
　　坏消息：愚者亲自下手打造的监狱，他们可能一时半会都出不来了。
　　按下“岳父之家”那边的事情不表。
　　且说一直以为自家父亲只是个“普通人”的雷电芽衣因陆眠道出的喜讯捂住了樱桃小嘴，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稍稍平复情绪后，少女迫不及待开口发问，语气中却仍带着浓浓的惊喜和兴奋：
　　“陆眠你是说我爸爸他其实没有死？”
　　“嗯，雷电龙马先生目前正在天命总部，虽然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在短期时间内无法与芽衣你相见，但终归还是健康的。
　　“你都不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天命伙食全面优于逆熵的缘故，他甚至还稍稍有些发福了呢。”

 第二十八章 丈育律者（二合一）
　　勉强算是“有说有笑”地聊完了雷电龙马以及非常有可能出现的“雷电龙猪先生”的事后，陆眠和雷电芽衣的心情都很轻松愉快。
　　趁着笑意，雷电芽衣将鬓间发挽至耳后，似是鼓起勇气般略有羞涩道：
　　“陆眠，我可不可以......邀请你出去玩啊？”
　　看来，这才是她此行前来的真正目的。
　　让这个温婉而羞怯的姑娘主动提出这样的邀请，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算是‘约会’邀请么？”陆眠并未急着答应，而是刻意咬着字音打趣道。
　　闻言，本就满怀羞意不敢直视陆眠的雷电芽衣更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迅速升温。
　　她小脸红扑扑的，双手在胸前无规则、无意义地胡乱摆动着，半天没一句整话，“只是，只是想好好谢谢你当时在长空市时替我挡下爆炸，又在之后为我挺身而出啦。
　　“毕竟，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正式地向你说过一声‘谢谢’呢。”
　　时至今日，少女仍旧无法忘记在长空市时男人在火光映衬下将她死死护在怀中的场景，更忘不掉之后对方为她挺身而出与圣芙蕾雅学园斡旋的背影。
　　陆眠默默欣赏着雷电芽衣羞怯到想要把头埋在胸里的可爱模样，却是眸光闪动。
　　他在思考——思考到底要不要趁着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将之前得到的等离子影秀以及等离子影秀的全部来历、用途告知给雷电芽衣。
　　毕竟这里面弯弯绕有点多，一个解释不好让对方产生了什么误会终归是不好的。
　　在彼此信任、感情不够的情况下只有两个可能：
　　事小，可能造成雷电芽衣和雷电龙马之间父女离心、父慈女孝的后果；
　　事大，可能促使崩坏在圣芙蕾雅学园内爆发。
　　故而，身为做出选择者的陆眠自然得好好思量一番，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现在做，现在不做又要什么时候做。
　　其实按理来说，原本让和雷电芽衣互相好感度最高的琪亚娜来做这件事最好。
　　猫猫虫虽然在绝大多数乃至全部小事上都很大大咧咧容易把事情搞砸，但在这种大事上还是不会马虎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是不是陆眠介入的缘故，雷电芽衣和琪亚娜的关系虽然也很好，但似乎并没有好到原本应该达到的那种程度。
　　甚至还隐隐不如她和陆眠之间的关系呢。
　　如果说按照原本剧情发展的话，那一定是爱情。
　　但现在看来，属实是纯友谊了。
　　雷电芽衣和琪亚娜关系好可能是因为她们两个打小就都没妈，只由父亲带大？
　　关系并没有好到生死相托的地步，大抵是因为陆眠这个过于鲜明的存在从中插了一脚？
　　只能说蝴蝶效应是这样的。
　　雷电芽衣这边见陆眠久久不语，俏脸红晕尽数退去，转而变成了忐忑不安：
　　“那个......不可以吗？”
　　“怎么会，能和芽衣这样的美少女一起出去玩我也很开心喔，时间定好了吗？”被打断思绪的陆眠笑了笑，终是确定了选择。
　　从他刚才不轻不重的试探来看“约会”这个略有些暧昧的词汇放在他和雷电芽衣之间还有些为时尚早。
　　但对方也没有明确或是隐晦拒绝不是？
　　那就说明他们两个的感情和信任基础还是有的，怎么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雷电芽衣这边得到了确切的回复，脸上表情霎时多云转晴，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绝美浅笑。
　　只见她动作轻快地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步伐与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欢欣：
　　“那就先这样说好了，时间的话就定在我放学后吧，回头再见啰~”
　　话罢，便走出了保健室。
　　陆眠轻笑着目送雷电芽衣离去，拿起桌旁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随后放下杯子，轻摇了摇头开始在脑海中思索之后会用到的话术。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时间悄摇晃，一晃便来到了傍晚。
　　时值雷电芽衣放学之际，早就准备好一切的陆眠便也不再拖沓什么。
　　当即锁了保健室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迈步向着雷电芽衣所在的班级赶去。
　　一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向着保健室赶的学生。
　　见陆眠那副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已经下班的模样，她们原本挂在脸上的期待、欢快尽数退去。
　　到最后转而变得像是里番或本子里被牛头人的苦主，堪称不敢怒也不敢言，像是用苦着的小脸无声诉说着：
　　“你一定要幸福啊！”
　　对此，陆眠心中虽也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当中央空调转圈安慰的意思。
　　只一边轻笑着点头频频示意，一边急忙加快了步伐，迅速逃离现场。
　　这样的幽怨，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吓人了......
　　保健室与雷电芽衣所在的班级之间的路程并不远，没用多久陆眠就抵达了目的地。
　　众所周知，没有哪个血统纯正的学生会喜欢在放学后仍留在学校或是班级。
　　因而陆眠赶到的时候虽然仍有一些学生停留在原地交谈着什么，却也着实算不上多，连遮挡视线都做不到。
　　他一眼就找到了雷电芽衣。
　　对方此时正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身旁的布洛妮娅说着什么事情。
　　仔细听来，好像是关于借物理作业的事情？
　　对此，陆眠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虽然雷电芽衣是不折不扣的好学生，但像是数学、物理这种理科不会就是不会，好学生也没用。
　　话说回来，现文明除理之律者外的其余所有律者的物理什么的是不是都不太好？
　　嘶......
　　似乎隐隐约约发现了什么细思恐极的事情的陆眠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紧接着，他迈步走到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身边，温声问道：
　　“在聊什么呢？”
　　此前一直专注于借作业的事的雷电芽衣明显没想到陆眠会在此时前来，竟是被吓得肩头一颤。
　　“没，没什么，就是些学业上的小事。抱歉抱歉，一定是我忘记了时间从而让你等了太久了吧？”
　　这般说着，少女还给身旁的布洛妮娅递了个“拜托不要说出去”的眼神。
　　成功接收到眼神的布洛妮娅朝着雷电芽衣点了点头，示意完全不用担心。
　　随后，这个小鸭头抬头望了一眼陆眠，当即非常识趣地选择离开现场，只留下毫无起伏的一句：
　　“布洛妮娅还有些素材没有肝，得先走了，芽衣姐姐再见。
　　“陆眠，明天布洛妮娅或许会去你房间借住一晚，记得准备好，再见。”
　　说着，已经走出相当一段距离的三无少女转过身来，面无表情表情就像是“营业”一般双手捏着做了个“爱心”的手势。
　　见状，被这动作意外波及同时还着实有被萌到的雷电芽衣眨巴着眼睛，望向陆眠，“原来之前布洛妮娅总是夜不归宿就是留在陆眠你的房间了吗？”
　　“嗯，我们作为‘战友’经常会一起在游戏世界中尽情遨游，自然少不了彻夜奋战的情况。”陆眠这般轻笑着解释了一句。
　　此乃谎言，但也不完全是谎言。
　　布洛妮娅会在他房间留宿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借着羽渡尘的记忆重现好好看一看她的希儿妹妹。

　　不过他们两个确实一起玩了很多游戏，也确实有过熬夜奋战的情况。
　　所以才说不完全是谎言。
　　听了陆眠解释的雷电芽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更多还是羡慕。
　　沉吟片刻后，她开口道：
　　“真好啊，我都没怎么玩过电子游戏的......”
　　“嗨，我之前也不怎么玩，都是布洛妮娅这个小天才带着我玩的。
　　“回头有机会的话，一起？”陆眠如是说。
　　闻言，雷电芽衣轻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喔。”
　　一番有关于“游戏”的交谈过后，陆眠和雷电芽衣都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陆眠率先开口，问出了接下来“约会”的事情：
　　“还是先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有什么具体流程或者说安排吗？还是走到哪算哪？”
　　“啊，我有想过具体都要去什么地方的。只是在那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回家一趟，换个衣服什么的？”雷电芽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这么问了一句。
　　陆眠自然不会反对什么，无非是多等一会，少等一会的问题。
　　两人一道走远，却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教室里一个狗狗祟祟的白发身影从中探出头来......
　　-----------------
　　傍晚。
　　圣芙蕾雅学园，商业街。
　　好风习习惹人醉，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的清香伴着风儿一起一落，似是构成了一曲无形的诗篇。
　　但见夕阳温柔，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浪漫的橘红色，圣芙蕾雅学园也被包裹其中。
　　陆眠与雷电芽衣并肩行于商业街上，穿过熙攘人群，看似漫无目的却又有着彼此作方向。
　　此时的雷电芽衣已换下了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制服，转而换了一副堪称惊艳的模样。
　　少女常常披散着的紫色长发难得被淡蓝色发带束起，扎了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一双浅紫明眸似是撷了一段明媚春光，说不出的温婉、柔和。
　　略带青涩而又绝美的脸上不着妆抹，美得清新脱俗，水润粉唇微微上扬，挂着一抹怎么也抹不掉的笑意。
　　向下看来，其衣着才真配得上“惊艳”二字，着一身蓝白二色构成的素气衣裙，在凸显出其主人少女纯洁无瑕身份的同时，又刻画出了应有的青春弧度。
　　好看，很好看。
　　相比下来，陆眠就显得很是随意，仍身着那一袭万年不变的黑色风衣。
　　他自身本就不太在意衣着问题，唯一的硬性要求就是干净整洁。
　　更多情况下还是更倾向于干“打扮别人”的活。
　　就比方说给奥托、卡莲缝制衣物；以及将黑色风衣赠与卡莲、维尔薇之时。
　　再说了，他这细究起来也是有些说法的：
　　明媚绝美的少女身旁，总要有那么一个不太突出的同伴来给人衬托对比不是？
　　就这样，陆眠与雷电芽衣这对凑在一起怎么看都顺眼又正好的璧人在周围人群有意无意地关注下一路走着，来到了一家装潢不显华丽但很是温馨的小饭馆。
　　表达感谢嘛，一共就那几种方法，眼下便是其中最常用也是最合适的请客吃饭。
　　陆眠不会不理解。
　　但为避免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默进而造成尴尬，他仍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芽衣你选择这家小饭馆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比方说这里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特色之类的？”
　　“我倒是还好，是琪亚娜她特别喜欢啦。说起来陆眠你都不知道，琪亚娜她但凡是在这条商业街碰见吃饭的问题就会想要来这家店呢。
　　“她很喜欢这家店的炸猪排盖饭哦。”雷电芽衣有些难以忍笑地解释着。
　　陆眠也跟着轻笑着点了点头，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暗暗记住了这条日后可能会有用的信息。
　　最基本的问答结束后，两人一同步入店内，人不多，也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精挑细选点了两杯饮品后，雷电芽衣用手拄着脸，故作无意地调侃道：
　　“真没想到陆眠你这么‘受欢迎’啊。”
　　方才一路上光是大着胆子上前和陆眠打招呼的女同学就不下数十个。
　　甚至就连刚刚进店时也有几名正在用餐的女同学抬头看了陆眠好几秒，吃饭似乎都更想了。
　　这样的受欢迎程度，就算不会让雷电芽衣产生什么“危机感”之类的无稽之谈，也着实到了让她忍不住提上一嘴的程度。
　　对此，陆眠挠了挠头，最后露出了个“像是想要使用炎拳”的难绷笑容。
　　他语气似绷非绷地解释道：
　　“现在的大家在我几次劝导过后，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很收敛了，至少对比刚开始时是这样的。”
　　不过有一说一，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们虽然时常会“热情”得令人难为情，但也都是好姑娘，不会在这样的私人时间里肆意打扰别人。
　　做得最大胆的也只是上前打了个招呼而已。

 第二十九章 父慈女孝？（二合一）
　　雷电芽衣刚想就“最开始的经历”这个她所好奇的关键词展开话题，就见陆眠蓦地转头望向窗外，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稀世珍宝。
　　雷电芽衣也跟着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窗外只剩下了少女们人来人往的场景。
　　众所周知，圣芙蕾雅学园一直是座女校。
　　经常知道的朋友们都知道，这样的学校里男性不多，在那个似乎根本无人在意的历史老师瓦尔特·杨莫名失踪后更是只剩下了陆眠一个男性。
　　与此同时学园里又不可能出现能人立而起又非非非非常美丽的巨虫。
　　那么一切就都很明确了。
　　陆眠刚刚是被别的姑娘惊艳到了。
　　或许也有“惊吓”的可能，但对方那瞪着眼睛的模样就是能莫名让雷电芽衣感到有些不舒服。
　　明明还只是普通朋友，这样扭曲复杂的情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忽略掉脑海中律者小姐的尖锐爆鸣，少女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态。
　　万般纷繁情绪一霎从脑海中闪过，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那般温婉、轻柔却是悄然鼓起了脸颊：
　　“陆眠，你...刚刚是看见什么认识的朋友了么？”
　　“哼哼，”总是笑得很温和的陆眠难得哼出两个难以分辨情感的鼻音，指了指窗外，“芽衣快看快看，有惊喜，好大一惊喜。”
　　雷电芽衣循声望去，只见窗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并未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正想疑惑，就见一道极为熟悉以至于令人莫名想笑的身影“故作无意”走过窗前。
　　那道少女倩影身着一袭青春活泼的运动装，身材端的是苗条、靓丽，看起来就像是少了不少器官。
　　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那堪称标志性的两束方便运动又给颜值减了不少分的大白麻花辫子。
　　都这么弄发型了还能美得像是跟别人两种画风，不是琪亚娜还能是谁呢。
　　捏呆呆看着琪亚娜“路过”窗前后，雷电芽衣转而望向陆眠。
　　此时的陆眠正依靠在椅子背上，一手虚抚着光洁额头一副难以忍笑又无奈的模样。
　　见此情景，也知一切“真相大白”的雷电芽衣心中有误会身前人的歉意，但更多的还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而难言的情绪。
　　好气的是她好不容易约陆眠出来一次，琪亚娜这家伙偏要来整这种她接不住的大活；
　　好笑的是琪亚娜整的活确实大，大到就连她这个“戏中人”也很难不乐。
　　陆眠望向逐渐理解一切的雷电芽衣，收了脸上那不尊重也不礼貌的笑，温声问道：
　　“芽衣，你是把咱们今天会出来的事情和行程都和琪亚娜她通了气了吗？”
　　“怎么会，应该是琪亚娜她在放学的时候碰巧听到了一些吧。”被怀疑成分的雷电芽衣慌忙摆手道。
　　闻言，陆眠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再纠结什么，反而和雷电芽衣打起了赌，“芽衣你信不信，琪亚娜她肯定还会在这个窗前走过第三次。”
　　“啊？”雷电芽衣一副不信的模样。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那琪亚娜就算再不灵光，还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柔声开口道：
　　“琪亚娜她应该就是看看咱们两个在做什么，不会再有第三次......”
　　话还没说完，两人都无比熟悉的琪亚娜的身影便再次从窗前走过。
　　事实证明，对方在“小事就是会令人失望”这方面上从不令人失望。
　　短短时间内，三回啊，三回！
　　陆眠这边欣赏着雷电芽衣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像是突然卡碟了的呆滞、可爱的模样，终是再绷不住。
　　因是在公共场合，他并没有放肆地高声笑出声来，却也露出了个极为爽朗的笑容，“行了行了，还是快把咱们的傻丫头请进来吧。
　　“不然我真不敢想咱们一顿饭的功夫她要刷多少的‘行走步数’破了谁的记录，又要再瘦多少斤。”
　　话罢，就直直起身，向着店外走去。
　　不一会，便将或许真的准备一直就这么来回走下去的琪亚娜给牵了进来。
　　一见到雷电芽衣，琪亚娜脸上立马洋溢出一个极为阳光开朗的笑容：
　　“呀，芽衣你怎么也在这家店里，是在和阿眠他一起吃饭吗？真的好巧哦。”
　　这股刻在骨子里的没有被污染过的纯真，说实话，真就不像是演的......
　　也真是难为她还能想出一个还算是人话的说辞了，真的是超乎想象了。
　　雷电芽衣求助似地望向陆眠，但见得站在琪亚娜身边的对方极为隐晦地点了点头。
　　意思大致是：
　　“她现在说的这个话就好像是崩坏病晚期，已经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
　　“那她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顺从她呢？”
　　顺从？顺从！
　　读懂陆眠意思的雷电芽衣唇角轻勾勒出一抹温柔到关爱的浅笑。
　　她先是微微颔首在琪亚娜不知道的角度、情况下回应了陆眠，旋即便又笑着冲琪亚娜说道：
　　“是啊，真的好巧呢，我和陆眠现在正在这家店准备一起吃饭，琪亚娜你也要一起吗？”
　　听了这话，琪亚娜娇嫩的脸蛋上霎时洋溢出标志性的傻气笑容。
　　然而，就在陆眠和雷电芽衣都觉得她要就这么答应下来的时候，她作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
　　“不了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先吃吧，祝你们用餐愉快，哈哈。”
　　一番话说完，竟是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徒留陆眠与雷电芽衣在原地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玩归玩，闹归闹。
　　在这种正经事情上琪亚娜还是能够拎得清的。
　　今天她打扰了陆眠和雷电芽衣之间的二人时光，那以后她找陆眠约会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被笨蛋布洛妮娅恶心，不对不对，不是很有可能，是肯定！
　　所以这个坏头不能开。
　　况且，少女确实没有想要破坏什么。
　　此次前来单纯只是因为碰巧听到了陆眠和雷电芽衣之间的约会计划，所以想要前来取取经，看看有没有什么经验能活用于下一次。
　　当然，也有一些个人情绪在里面。
　　那大家都是长空市出来的“三人小队”队员，怎么还把她给扔下了呢？
　　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而现在，一起“偷跑出来玩”的陆眠和雷电芽衣都对半途加入的琪亚娜展露了足够柔和包容的态度。
　　琪亚娜自然也没有再赖着待下去的理由。
　　目送着意外到来又很快就风风火火离去的琪亚娜离去直至消失不见，陆眠和雷电芽衣默默对视一眼。
　　半晌，皆是哑然失笑。
　　他们两个谁都不傻，也都不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纯种木头，稍微想一想就能够猜到琪亚娜的真实想法。
　　也正因如此，他们非但不会对琪亚娜产生什么负面或是不好的印象，相反甚至还有点更喜欢琪亚娜了。
　　这份对感情的率真不做作以及“距离”上的把控实在是太难得，也太犯规了。
　　又有谁能拒绝这样一只可爱的猫猫虫呢？
　　-----------------
　　是夜，圣芙蕾雅学园。
　　云疏夜浅霜千顷，此宵风醉舞流萤。
　　此时相距小饭馆内刷新非非非非常美丽的巨虫已然过去了数小时的时间。
　　此间，陆眠与雷电芽衣一同共进晚餐、在商业街内闲逛并买了些纪念用的小物件、又去雷电芽衣从未去过的游戏厅内逛了一圈......
　　一直到现在，就连他们两个直接当事人都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并肩行于圣芙蕾雅学园内，欣赏着平日里未曾过多留意的学园夜景，陆眠望向身旁的雷电芽衣：
　　“咱们现在就这样替德丽莎她‘压马路’吗？”
　　显然没有想到陆眠会突然这么说的雷电芽衣先是微微一怔，待到反应过来，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对呀，咱们现在就这样替德丽莎学园长她压马路，有什么问题吗？”她得明媚，如是反问道。
　　显然，在经过了近乎“一整天”的亲密相处以及陆眠身上亲和气质的潜移默化下，这位温婉、端庄如大和抚子般的少女也放下了绝大多数不必要的矜持。
　　同时也丢掉了那矜持带来的抹不去的疏远。
　　见时机或许成熟，陆眠驻足，并不打算再继续进行这个轻松的话题。
　　他将温柔悉数藏在眼底，借着斜斜洒下的白月光轻笑着凝眸望向雷电芽衣，神色说不出的认真，“芽衣，你信任着我么？”
　　陆眠比此前还要突兀的话语让雷电芽衣再度怔了怔，美目流转，轻疑。
　　“陆眠你这是学到了什么新奇的表白方式吗？”这般柔声说着，少女不再看悬挂于漆黑夜空之上的圆月，转而望回身旁的男人。
　　对此，陆眠轻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趁着这个或许再难遇到的好机会用‘是’作为答案。
　　“但显然，这是一个远比告白要严肃的话题。芽衣，你愿意相信我么？或者说，我可以相信你么？”
　　话已至此，雷电芽衣也收敛了俏脸之上最后的轻松，作静待下文状。
　　她没有给出一个言语上的回答，又或许，此时的这副模样便已是最好的回答。
　　见状，陆眠稍稍措了措辞，随即开口道：
　　“实际上，在借用德丽莎的权限查阅天命总部数据库有关于雷电龙马先生的信息时，我还发现了其他同样重要的信息。
　　“希望芽衣你接下来听了不要太过激动。”
　　“那重要的信息，和我有关？”如是说着，雷电芽衣顶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陆眠点了点头，随之马不停蹄开口，“嗯，实际上，雷电龙马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成为律者这件事。”
　　“诶？！”饶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雷电芽衣仍是直直愣住了。
　　“雷电龙马先生清楚你会成为律者，此处其余相关资料并不详尽，不可考。”
　　“......”
　　“不过他为此做出的‘一些准备’与相关过程却是记载得无比清楚。”
　　“......”
　　“据资料显示，他斥巨资研制了一把武器，这也是可可利亚那个女人会找到空子将他陷害的直接原因。
　　“那一把武器的威力，据说......连律者都可以轻易将之冻结，其名，等离子影秀。”
　　“冻结，律者！？”
　　听到陆眠“冻结律者”的说法的那一刻，本就不笨的雷电芽衣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天地一时轻。
　　她不就是律者么？
　　时至此刻，少女仍不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会狠下心来斥巨资打造一件武器来对付自己。
　　她强行按捺住耳边的阵阵尖锐嗡鸣，抬头望向陆眠，杏眸中满是央求一般的破碎。
　　见雷电芽衣如此，陆眠与夜空一般的墨色星眸满是温柔与爱怜，“真相总是伴随着迷雾，我不是说了不要‘太过激动’么？
　　“雷电龙马先生是逆熵的执行者，但在此之前他也是一个父亲。等离子影秀这把武器的用途确实是冻结律者，但冻结律者是为了保护芽衣你哦。”
　　“为什么这么说？”雷电芽衣隐隐猜到了真相，却仍这么问道。
　　未曾体会过多少父爱的陆眠眸光悠长，似是在思索雷电龙马当时的心情。
　　半晌，他开口，声音很轻，音色很柔：
　　“雷电龙马先生知晓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变成律者，却不知化身律者后他可爱的女儿还究竟能否归来。
　　“因而，他研制等离子影秀，只是为了亲手挥出一次冻结，一次连时空都能凝固的绝对零度。
　　“只要凝固住女儿的时间，就能从崩坏或是任何未知的敌人手中抢回女儿了吧。至少不再是听天由命地眼睁睁看着女儿‘赴死’。
　　“便是在这样朴素而又温暖的情感驱使下，比坚冰还要寒冷的等离子影秀问世了。”
　　“原来，是这样嘛，”得知真相的雷电芽衣狠狠松了一口气，转瞬变得有些幽怨，“都怪陆眠你不把话一次性都说完，让人家这么担心。万一我失控了怎么办？”
　　“你不会的。”陆眠笑而不语。

 第三十章 天才的恋爱头脑战（二合一）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是极复杂的。
　　就像陆眠永远不会把“假如失控”这一论点成真后的处理方法和提前准备好的手段告诉给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也永远都不会去问。
　　揭过有关于失控的话题后，冰雪聪明只是心有点乱的雷电芽衣也隐隐猜到了陆眠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她沉吟片刻，蓦然开口问道：
　　“陆眠，你选择在这个时间告诉我‘等离子影秀’的事是单纯希望我了解这段与我父亲相关的故事？
　　还是有什么别的我同时需要知道的事情呢？”
　　闻言，陆眠脸上温和笑意不改，却是伸手自系统空间中掏出了当了有一段时间的“仓管”的等离子影秀。
　　“嗯......雷电龙马先生目前所处的地区可用不上这等离子影秀，它现在，就在我手里。”
　　这么说着，他还将手里的等离子影秀以双手横捧住两端的姿势打横展示出来。
　　那是一把外观科技感满溢而出的冰蓝色太刀，被琉璃刀鞘包裹，很美，也很冷——光是用眼睛看就能在主观意识上感到的寒冷。
　　雷电芽衣本以为她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也猜到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不会太过激动。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错了，错得简直不止一星半点。
　　眼睛紧紧盯着眼前那被握在他人手中的“用来对付律者的”武器，少女只觉本就安静的世界更加寂静了一瞬，旋即漫是嘈杂。
　　说不清的嘈杂。
　　良久，良久。
　　陷入难言沉默的她感受着自身逐渐加速以至于和耳边嘈杂一般吵闹的心跳以及麻麻的脸颊，终是开口。
　　强撑出一个温柔笑容，颤声说道：
　　“是这样吗？我清楚了，既然爸爸他已经没办法再使用这把武器，那就由陆眠你来代为保管并在关键时刻发挥其原本的作用吧。
　　“我相信你，从长空市开始，到未来我目前想不到的很久，很久以后，从来如此。”
　　话罢，却是蓦然明悟了方才那极致寂静以及在那极致寂静之后陡然出现的刺耳嘈杂究竟是什么。
　　那是律者芽衣的失神和心跳啊......
　　虽然被迫被绑定在一起同是成为了律者，但也从未将律者芽衣与自己当成同一个人哪怕一刻的雷电芽衣在此时竟意外地有些感同身受并共情起来。
　　那个平日里总是很威严、冷淡但其实人不坏的律者小姐究竟会怎样看待等离子影秀这柄太刀？
　　是害怕吗？还是其他连理解都很难的复杂情绪？
　　在她真正见到这柄等离子影秀被递到身前时，心里又会怎么想？
　　是止不住的震惊、错愕以及无所适从吧......
　　那这么看来，大家其实一样是“胆小鬼”呢。
　　并未置身事外，但因信任陆眠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也并未过于紧张、惊恐的雷电芽衣如是低头想着。
　　想着想着，她恍然发觉自己对律者芽衣的共情程度以及接受度都更加高了。
　　人类的感情果然很神奇。
　　也还不错？
　　就这样止不住的慌乱嘈杂与思考并行。
　　直到......
　　那柄通体冰蓝，冷了月光的等离子影秀再次闯入低垂的视线之中。
　　“诶？”看着那被一双大手横握着递到自己身前的等离子影秀，雷电芽衣轻疑一声。
　　她再度抬起头，望向陆眠，却见对方静站在洁白、柔和的月光下，面上温和笑意不改：
　　“你在说什么啊，芽衣？我不是早就说了嘛，雷电龙马先生研制这柄等离子影秀最初与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从崩坏手中保护你。
　　“他不知道律者小姐的出现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又忌惮于此前‘第二律者’的前车之鉴；
　　“但我不同，我清楚无论是芽衣你还是律者小姐都不会伤害他人，并且也能给出相应的信任，长空市之时如此，眼下亦是如此。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我想雷电龙马先生他以同样的前提站在与我同样的角度，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所以，握住它吧，芽衣。”
　　男人站在月光下，面上的表情、身形还有一切的一切都被月光揉得格外柔和。
　　就连话语也那么轻。
　　不知何时起，能扰乱整个世界、赶走一切寂静与有序的嘈杂消失了。
　　雷电芽衣沉默看着眼前即使有信任的底色却也似乎从未设想过的一切，没有接过等离子影秀。
　　因为那其中寄托着的信任对少女来说，太重，重到常人近乎无法想象的地步。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要让一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人来承担后果吗？
　　她张了张嘴，哑着声音道：
　　“陆眠啊——我错了，请恕我收回前言吧，我担不起这样重的信任，更没办法给出同等重量的信任作回报。
　　“我很没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一定会把一切都搞砸的，我，我......”
　　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见此情景，一直轻笑着的陆眠眉头微扬，如旧温柔，却又不失郑重，“没关系的，我相信你哦，芽衣。”
　　声轻轻，飘落在被月光映射的洁白石板路上，似父亲宽和地抚慰，亦像是母亲温柔的轻抚。
　　短短一句话，前后不超过十二个字，并非傲然站在道德制高点漠视着降下的绑架和什么大义；
　　也不是那种哪怕害死天下苍生我也要站在你身旁、愿你安好的疯狂偏执的帮亲不帮理。
　　而是纯粹到不能再纯粹，甚至令人下意识心生质疑的简单信任和甚至有些虚假的真诚。
　　仅此而已。
　　这种事，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本就因家道中落而被昔日友好的同学们冷暴力霸凌过而对情感敏感的雷电芽衣很好地接收到了全部情感，一时被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和少女天性的难为情包裹。
　　继而被裹挟着，思维意识飘向了不知何方。
　　见此，陆眠面上温和不改，眼中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其实还挺庆幸的。
　　因为虽然他穿越到崩坏爆发的长空市吃了很多亏，但也促成了眼下局面不是？
　　就是局面是“和平时期”并且也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保证一切可控，所以才不用考虑太多事情。
　　不然如果把时间放在长空市爆发前夕的话，他要做什么又要怎么做可都难以设想了。
　　反正，不会这样温和——温和到无论是谁都还能接受的地步。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望，谁也没有急切。
　　但是有一个在他们两个之外的人坐不住了。
　　就在雷电芽衣薄削软唇轻抿，即将说些什么之际，一股奇妙而熟悉的抽离感将她包裹。
　　霎时间，少女身上的气势变了，变得无比淡漠、睥睨却又并不令人生厌。
　　仿若一切本该如此。
　　与之一同改变的，还有其眼瞳的颜色——原本温婉、大方的紫色变得有些妖异起来。
　　其间映出的种种情感，也是截然不同。
　　显然，律者降临，就在此时此刻。
　　似是适应身体和感情的迅速变幻一般，律者芽衣停顿了数秒，最终紧紧盯着陆眠开口道：
　　“这个胆小鬼，做个选择都这么婆婆妈妈的，究竟成何体统？”
　　似是在解释，也像是在宣告。
　　总而言之，看得出来她对雷电芽衣的迟疑和沉默以及那副事还没定下来就先开始高兴的模样很是不满。
　　对此，其实并未感到多么意外的陆眠神色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改变。
　　他甚至还把手上的等离子影秀向前递了递，“那就由雷厉风行的律者小姐来做这个决定吧，都一样的，至少，我是没意见。”
　　那再度被递出的等离子影秀中，又一次承载了和之前相同却又不同的信任。
　　不过，律者芽衣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这上面。
　　她美眸一转，却是略微有些不悦。
　　怎么突然改叫“律者小姐”这么生疏的称呼了？
　　之前不是叫过“女王大人”吗？
　　莫非是......
　　现在的好感度什么的，还不够？
　　那，律者的天才恋爱头脑战，启动！
　　怀揣着以上种种想法，律者芽衣A了上去。
　　但见她算了算距离，随后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了挪，紧接着又伸出双手像是要从陆眠手中接过等离子影秀。
　　对此，端着等离子快有小半天的陆眠自是乐意至极，刚想松手将手中的太刀交与对方，却又倏地感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感觉，律者芽衣不是要拿刀呢？
　　之后的事实完全证明了，他的感觉虽然看起来称得上是有迹可循，但实际也完全正确。
　　因为陆眠是手心向上捧着等离子影秀，故而律者芽衣便从上方探去又向下抓握。
　　......却是完全忽视了等离子影秀，将手掌正对着盖在了托着等离子影秀的那双大手之上。
　　手心相对，两人的体温与其中可能蕴藏着的情感透过散发着丝丝寒意的武士刀，传达给彼此。
　　“陆眠，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将它和在它身上寄托着的全部信任一柄托付于我么？”律者芽衣并未第一时间握住等离子影秀，而是这么问了一句。
　　话语中抛却了以往惯用的“人类”称呼，而是选择更为亲昵的直呼姓名。
　　明明说着人家雷电芽衣婆婆妈妈，实际上自己不也没多么直接嘛。
　　这样反差的律者小姐，还真是有点可爱啊。
　　心中不免这样想着，陆眠“嗯哼”一声，“安心，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变的，我相信你，律者小姐。”
　　“这样啊，”听了想要的答案明显心情很好的律者芽衣扬了扬雪白的下巴，“那你做好准备从今往后与我一同并肩面对风雨，不抛弃、不放弃更不背叛了吗？”
　　一番话，之前一直都没有意见，所以默默旁听并感受着这种新奇视角的雷电芽衣有些绷不住了。
　　有起错的名字，就没有叫错的外号。
　　早先被称为千羽学园“雷电女王”的她其实本来是个中二病重度患者来着。
　　众所周知，爱的时候有多爱，恨的时候就有多恨。
　　已经完全脱离中二病并且不会想要再回去的她现在就连看都看不了。
　　更遑论以这样新奇的方式“亲身体验”一边呢。
　　顿时有些无地自容起来，想抢回身体控制权，又怕律者芽衣不高兴。
　　一时两难。
　　而身为直接当事人的陆眠并未尴尬，只是有些愣。
　　他怎么总感觉律者芽衣说的不像是在确定信任，更像是婚礼司仪在确认结婚誓词呢？
　　这位帅气高大的新郎，你愿意和这位美丽年轻的新娘携手到白首，终身不负么，之类的？
　　感觉有点怪哦。
　　思忖一、两秒仍觉有些怪异的陆眠眨了眨眼，强压下心中翻涌情绪郑重回了一句：
　　“我愿意，不是，我准备好了。”
　　“很好。”再次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的律者芽衣脸上天性的淡漠与威严被一抹独属于少女的清甜微笑掩盖。
　　她便就是这样笑着，接过了陆眠手中捧了很长时间的等离子影秀——旋即将之扔到一边消失不见。
　　大概是放进了律者专属的“虚数空间”之中？
　　陆眠心下略微有些疑惑，刚想开口询问一二，却是不再能做到了。
　　只因他被律者芽衣堵住了嘴，用一个吻。
　　两人便这般十指相扣而相拥着吻在月下，邀闪烁群星与微微吹拂着的清爽夜风相证。
　　哦，对了。
　　一同作见证的还有被迫在一旁观看，本来姨母笑得很开心结果笑到一半发现身体是自己的而开始红温的某不知名雷电芽衣小姐。
　　十五分钟后。
　　很漫长，很漫长的吻终于结束了。
　　陆眠松开了拥着律者芽衣的怀抱，却发现其已不知何时神隐，徒留身体原主人雷电芽衣在原地。
　　早就红温的雷电芽衣只感头晕目眩，脸也很热。
　　在这股迷迷糊糊的感觉以及失去初吻这件说起来其实挺重要的事情的驱使下，她缓缓开口：
　　“陆眠，虽然我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了，但现在还是想再问一次，你对其他姑娘也会这样么？”
　　这份情感以及使之绽放的信任，究竟是在数以万计的分母上形单影只的分子，还是谁都可以的泛滥之物？

 第三十一章 眠，我回来了（二合一）
　　与律者芽衣身为律者故而对待感情不拘小节、认准了就大开大合的性子不同。
　　还是花季少女的雷电芽衣的感情更为细腻。
　　两人在意的侧重点自然也不尽相同。
　　“陆眠，虽然我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了，但现在还是想再问一次，你对其他姑娘也会这样么？”便是在这样不同的前提下，雷电芽衣如是发问。
　　闻言，陆眠微微凝眉，称不上坦坦荡荡，却也是极为认真，“个人经历、性格原因，我很难拒绝他人所给予的珍重感情。
　　“不过我可以保证，方才我对你和律者小姐的信任只此一份。”
　　一番话下来，照比曾经的第一次回答，少了几分轻浮玩味的玩笑，多了几分难懂的真诚。
　　“还真是意外‘犯规’的答案啊。”雷电芽衣略有些揶揄地看了陆眠一眼，笑了，看起来有些轻松。
　　她想要的是一份独属于她的自己的“特别”，无论是感情，还是信任，都可以。
　　所以她才会说陆眠的答案犯规。
　　不过，也还不差。
　　少女抬头仰望夜色，看了看天上洁白的月亮：
　　“月色真美啊。”
　　状若无意，食指却不经意点了点唇边。
　　见此，陆眠眸光闪动，也是自会其意，遂抿了抿唇欺身而上。
　　嗯，月色确实很美......
　　-----------------
　　夜，圣芙蕾雅学园，陆眠宿舍。
　　与捂着微肿粉唇慌忙逃离的雷电芽衣分别后，明显心情不错的陆眠回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面泛轻笑地优哉游哉走回了家。
　　一推开门，客厅一片漆黑。
　　此时时候不早，想来，两位来自逆熵的天才美少女博士已经睡下。
　　见状，陆眠缓缓摇了摇头，刚想走回自己的卧房，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般蓦然停住。
　　顺着他的眸光望去，但见得在一片温柔白月光笼罩下的餐桌上，静静摆着一块，额，半块蛋糕。
　　心中不自觉闪过某位扎着两个大麻花辫的不知名白发少女的倩影，陆眠顿了顿，当即迈开步子走向餐桌，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便来到餐桌前。
　　静置于餐桌之上的蛋糕看起来是草莓奶油样式，说不出的诱人。
　　一定很贵吧，毕竟有人想吃草莓还嫌草莓贵呢。
　　不过，重点其实不在于蛋糕本身，而是......这蛋糕的形状是按常理来说极少出现的半圆形。
　　上一次不还只是忍不住吃了一块吗？
　　怎么这一次直接忍不住吃了一半啊？
　　心中既无奈又有点想笑的陆眠默默看着桌上的那半块草莓蛋糕，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眼角余光一瞥，蓦然看见一张一半都压在蛋糕盘子下的纸条。
　　拿起来一看，其上的大字歪歪扭扭，却也看得出来是认真写下的，用“狗爬”来比喻已是不算侮辱狗狗：
　　“阿眠，我又找到一款很好吃很好吃的蛋糕喔，你也一起尝尝吧。”
　　写到最后，似乎是写不下了还画了个箭头。
　　陆眠脸上笑意很是亲切、关爱，直把手上纸条翻转至背面，但见其上写着少女并未写完的话：
　　“对了对了，这一次吃蛋糕的不光是本小姐哦，还有那两位看起来就很聪明的小姐姐。”
　　两位看起来就很聪明的小姐姐？
　　是特斯拉和爱茵吧。
　　这样看来是三个人加一起吃了一半，倒是显得琪亚娜没那么能吃了......
　　心底这般猜测着，陆眠将纸条珍重收好，随之将目光落在草莓蛋糕之上。
　　正欲有动作，而就在这时，有风吹过。
　　“呼——”
　　徐徐夜风，微凉，自阳台窗间吹拂而来，如轻抚般撩过陆眠那几缕额前发，同时带来阵阵不知名的花的清香。
　　特斯拉和爱茵忘了关窗？
　　不对，刚刚阳台的窗子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陆眠似是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悸动，却是莫名开始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带着疑惑，他步至被微风吹得轻声作响的窗前，将之一把关上。
　　回身望去，客厅空荡荡，仍旧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哪怕一丝的异常。
　　见状，陆眠站在素白月光找得到的阳台上，不知抱着何种情绪轻叹了口气，随后，竟是没来由地摇头笑了笑。
　　他大抵是在笑他自己最近总是像这样没来由地怀疑并期待着什么吧。
　　沉吟半晌，总觉心中情绪与感情闷在胸口难以释放的陆眠再无半点吃蛋糕的想法，也睡不下。
　　索性便回到餐桌前，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二话不说摆弄起那盘草莓蛋糕来。
　　真就一口不吃，就是来回转动盘子。
　　也不知“盘”了多久，一声满是贵公子优雅气质的男声自陆眠身后蓦然响起：
　　“草莓蛋糕啊，真好，我也能尝尝么？”
　　那声音仔细听来与此时本应离去的愚者并无二致，却又额外多了几许外人不懂也不需要懂的轻柔。

　　听了这一声本有些平平无奇的轻声询问，陆眠一时竟有些怔住了。
　　因得益于系统而人生经历出奇丰富，似乎能把一切算计在内又极少真正失态的他，深深震撼了。
　　因为——耳朵认出了身后那道声音的主人。
　　像是害怕这只是一次与此前许多次一般的幻听一样，男人先是有些不可置信。
　　随后，又控制不住期待地一点一点转过身。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像是怕惊醒一个梦。
　　但见得，身着白金主教服的金发“青年”静静站在洁白月光下，神色被月光映衬着，温柔而圣洁。
　　不是奥托，又会是谁呢？
　　红尘归来犹未改，轻笑，笑时仍是旧模样。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陆眠默默凝望站在月光下的奥托，站起身来，身形都略微有些不稳。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这样重逢的场景，也有在做着相关的准备，一直在做准备。
　　可直到如今他才恍然发现，他还是没办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轻松并淡然处之。
　　又沉默了半晌，陆眠最终放弃了平复激动心绪。
　　他露出对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轻笑，用同样没有什么变化的轻柔语调，温声问道：
　　“回来了？”
　　“嗯，回来了。”奥托这般应了一声，动作无比自然地缓步走到餐桌前。
　　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从她那不经意轻颤着的指尖就能感觉到她此时的心绪并不平静。
　　真是的，明明在星海漫步之时就已经以登神之姿破获了一切想要得知的答案，可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心潮澎湃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一时想不到答案，也无力去想，缓缓开口向陆眠讲述起自接手天命到现在的全部经历。
　　事无巨细，像是要向陆眠讲述他所没能看见的她的全部人生。
　　而陆眠这边虽然早就通过系统看到了奥托和卡莲之后的所有经历，却仍是没有丝毫不耐，只极认真地听着。
　　伴随着时间流逝，奥托终于讲述完了她的全部经历并满怀期待地问了一声：
　　“怎么样，我，还可以么？”
　　“这还用问么？”陆眠脸上有自豪也有骄傲，“做得很棒喔，好姑娘。”
　　听了“好姑娘”这三个字，奥托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她那贵气的男性音色也难以维持起来，变得有些说不出的紊乱，“原来你知道啊，什么时候？”
　　她永远不会用可以“解析”一切的神之眼看向陆眠，永远不会。
　　因为解构活着、活着的意义本就毫无意义。
　　最后的最后，能得到的也不过是无尽的虚无。
　　她更倾向于用她自身这双碧绿色来看，亲眼看见陆眠与陆眠所经历的一切。
　　面对奥托抛出的问题，陆眠略一思忖，答道：
　　“大概是临近消失之时吧。”
　　他不知道系统模拟结束结算之时究竟是算消失之前还是算消失之后。
　　毕竟这实在是不太好解释。
　　因而只能这般模糊回应。
　　可这回应却并未得到任何反应，只因......
　　奥托放下了全部的矜持，一头扎进了陆眠的怀里，倒是不像能够将世界拢进光明的无瑕主教，反倒更像是在那段旧时光里拼着木飞机的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当父亲与孩子都是男性之时，这样的动作只会显得莫名尴尬和不自然。
　　但现在，这样的顾虑显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起来，她曾经还多次羡慕过卡莲能像这样对陆眠撒娇来着。
　　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相较于明显激动的奥托，陆眠更冷静，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面带化不开的温柔，一下轻一下重地拍着对方纤瘦的背。
　　此时的奥托突然有些......庆幸？
　　对，就是庆幸。
　　还好她来之前换下了那具魂钢身躯，转而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不然在这种时候，她一定会幸福地融化掉吧。
　　-----------------
　　陆眠与奥托之间岁月静好的拥抱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只因缩在陆眠怀中轻嗅着陆眠气味的奥托倏地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少女并未离开陆眠的怀抱，反而还将她的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心下，却是越想越不对劲。
　　她怎么记得陆眠身上的香气是淡淡的兰花香来着，这股虽然一样淡雅但却截然不同的栀子花香气从而何来？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她闷声开口问道：
　　“眠，你身上这股很温婉的栀子花香气是？”
　　闻言，陆眠愣了愣，却是霎时明悟。
　　还能是谁，雷电芽衣呗。
　　他想着这本来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正欲回答，却又突然卡了壳。
　　这种情况，该怎么说才不显得诡异呢？
　　难道要堂而皇之地说出“奥托，我给你找了几个妈”这样的话吗？
　　会不会有点太奇怪了？
　　不，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就是很奇怪！
　　一时被措辞难住的陆眠喉结梗动，咽了口唾沫，着实是有些汗流浃背了。
　　在明确感受到这样表现的奥托眼里，这就是心虚。
　　绿百合小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头上有些重，莫名的重。
　　沉默片刻，仍是没有想到完美说法的陆眠索性也就不再纠结什么，直接开口转移话题：
　　“卡莲呢？她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听了这个问题，奥托终于从陆眠怀抱中抽出身来。
　　她甩了甩头发，像是这样便能甩掉那本不存在的无形重量，“嗯哼，卡莲帮忙稳固那位主教一手开辟出来的新的世界线而耽搁了一段时间。
　　“估计得再过一小段时间才能到吧。”
　　陆眠想着自家的那个傻丫头，默默点了点头，却是随手抽出一张椅子将奥托按着坐了下来，示意其吃蛋糕。
　　靠着这样的方法从根本上杜绝了有关于雷电芽衣的话题重启的可能后，他也跟着坐了下来。
　　奥托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又看了看身旁的陆眠，微微眯了眯眼，“这蛋糕看起来确实不错，只是——我怎么记得你以前好像并不喜欢吃蛋糕来着？”
　　这一次，陆眠看着有些狐疑的奥托却是有了话说：
　　“那不是有卡莲在嘛，你好好想想我是不喜欢吃还是压根就吃不到？”
　　“不可能，就算卡莲再能吃也绝对吃不完所有蛋糕。”奥托看起来斩钉截铁。
　　陆眠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绷非绷的轻浅笑容，“那你再好好想想当时还有谁在场？”
　　此话一出，奥托再也没话了。
　　因为她隐隐约约想起了剩下那些蛋糕的去向。
　　哦，原来是被她自己吃掉了啊。
　　那没事了。
　　遂开始品尝眼前的草莓蛋糕。
　　陆眠看着奥托优雅地小口小口吃着蛋糕，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或许，或许人在一生中总是会遇见那么几个极为特别的人。
　　和那样的人在一起，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能有数不尽的话题聊；

　　草木竹石，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他便是这么想的，无论是现在还是那很久很久之后的将来，这个想法或许都不会有所改变。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身旁的那位品尝着蛋糕的少女心中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第三十二章 几岁的O（二合一）

　　陆眠与奥托一同品尝蛋糕的时间并没有多长，又或许是这样快乐而甜蜜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吧。
　　吃掉了盘子中陆眠切下的那块蛋糕后，奥托掏出手帕点着擦干净了嘴角的奶油渍迹，旋即优雅起身。
　　显然是已有去意。
　　陆眠这半块蛋糕还没吃完，索性也不吃了，跟着站起身来，“这就要走了？”
　　“嗯，”奥托轻点了点头，面上难得露出无奈而微微泛苦的神色，“那位主教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就连我也要花很大一部分时间、精力处理。”
　　说到这，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以打趣的语气轻笑着揶揄道：
　　“你当初决定培养、教导我之时不会就是抱着现在我这般哭笑不得的心态吧？”
　　“或许一开始是这样的吧，但后来就也不知怎么就只剩下一种情绪了。”陆眠也同样笑着，毫不避讳。
　　时间对在场的两人来说都太过漫长了，不可考。
　　陆眠在一开始接近奥托时是抱着明显的目的的。
　　但在后来那次“雪景球事件”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举一个简单而鲜明的例子：
　　在收到雪景球之前，陆眠最多不过是对奥托说了几句正确但无足轻重的话，仅此而已；
　　而在那之后，甚至就连割舍自身存在为奥托治疗无法行走的双腿这种事陆眠都能做得出。
　　世事纷繁难究其貌，但唯有一点无比明确，那便是其间诞生的感情绝对不会是虚假的。
　　奥托无比聪慧，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不，倒不如说她始终坚信。
　　沉默小半晌后，陆眠挠了挠头，状若有些难以启齿，不再似往昔相处间那般高大、可靠：
　　“奥托，你现在已经彻彻底底长大了，也有了培养、教导别人的能力和资格，所以，不必再抱着我曾经说出的那些或许就连我自己也没办法坚持的话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因你感到自豪，你也永远都是我的骄傲，嗯，就是这样。”
　　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作为长辈的理由了，须知老而不“死”是为贼，没必要端着什么。
　　可奥托显然不这么认为。
　　少女捧起男人曾拉扯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的大手，按在自己胸膛。
　　她的声音中是说不出的温柔和得偿所愿：
　　“虽然你疑惑，总是在怀疑自己作为我长辈的资格，但在我心里早已将你认作真正的至亲。
　　“任谁也无法取代，就是因为被你引导过，我的生命才清晰了‘幸福’的模样。
　　“如果连这样的你都没有资格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变成螺丝钉坏掉的人，无法运行下去的，此心为证。”
　　仔细听来，一番话语，与她当初亲手写下的那一篇陈情并无二致。
　　是啊，如果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当面亲口说出，又有谁会用冰冷的文字与纸扎承载情感的重量呢？
　　将该倾诉的感情尽数宣泄出来后，为避免彼此之间的感情变得太过粘稠、难以言喻。
　　奥托转过身，迈开步子，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身体开始渐渐散发出点点荧光，变得半虚半实。
　　“有什么事情不好处理的话就来找我，我会在三分钟之内处理了，渣渣都给它扬了。
　　“哦，对了，别搞出太多人命哦。”留下了这样一句前半句令人安全感满满，后半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她彻底消散，不见踪影。
　　却是把陆眠弄得尬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好。
　　是该欣慰，还是该着急忙慌解释些什么呢？
　　哦，都不用，人家已经走了。
　　霎时间，不知所措被离别的淡淡感伤淹没。
　　陆眠沉默着，却并未多么伤感，甚至没有动容，具体原因有二：
　　一来，现在的他本就已经不是那种轻易会被情感击溃的那一类人了。
　　二来，他已经见过奥托了，不会再被对重逢的期待折磨也不必惦念些什么。
　　此时的短暂离别一定是为了并不久远的将来那更好的重逢，所以，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如是想着，陆眠回过身准备收拾收拾桌子。
　　然而......

　　本应留有一块完整蛋糕和半块吃剩下蛋糕的桌子此时却变得意外的干净。
　　见此情景，陆眠抽了抽鼻子，就突然释怀地笑。
　　这和当初愚者顺走所有蛋糕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至少此时的他并没有因此产生想要骂人的冲动，说实话这普通朋友是普通朋友，自家孩子是自家孩子，两者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挑啊！
　　好歹把他没吃完的给留下啊！
　　“咔哒——”
　　就在陆眠因奥托“连吃带拿”的行为而嘴角带笑又满是无奈之际，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响起。
　　循声望去，原是身着粉红色兔兔睡衣的特斯拉。
　　此时显然已经从失眠状态中脱离出来的特斯拉精神状态别提有多饱满。
　　她从半开的门缝中探出小半个身子，眉宇间满是迟疑和迷惑，“刚刚，有其他外人来过吗？”
　　陆眠轻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不，不是外人。
　　心下这样想着，他唇角轻勾出一抹难懂的轻松弧度，温声开口道：
　　“特斯拉博士，你这是在进行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夜间巡查吗？”
　　“叫我特斯拉就好，”已经和陆眠相处一段时间，差不多摸清了陆眠性格的特斯拉也很随和，走到近前搬了张椅子坐在餐桌前，“我就是有点饿了，出来找点吃的。”
　　说着说着，她看了看眼前“十分干净”而显得像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桌面清理大师特别照顾过的桌面，缓缓歪了歪头。
　　她怎么好像记得，之前这是有个蛋糕的啊？
　　就算吃也不能吃得这么干净吧？
　　盘子都没了啊喂！
　　难不成，这看起来哪都好的圣芙蕾雅学园其实治安不怎么样，遭了贼了？
　　抱着以上种种疑惑，特斯拉发出了疑问：
　　“琪亚娜这丫头人挺好，还给你带了草莓蛋糕，你吃到了吗？”
　　明明是关切，可搭配上她那直来直去、个性极其强烈的语气反倒更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点奇怪了。
　　注意力再次被吸引到桌面上的陆眠咧了咧嘴，又有些难绷了。
　　“嗯，挺好吃的，”他先是微微颔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应，随后直接转移起话题，“先不提蛋糕了，我给你准备点宵夜吧？”
　　闻言，本能感到有哪里不对劲的特斯拉颇有些狐疑地挑了挑秀眉。
　　然而这狐疑差不多只持续了一、两秒的时间。
　　被饥饿感包裹的她揉了揉平坦的小腹，点了点头做出了个违背逆熵的决定，“行，麻烦你了。”
　　果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差不多十数分钟的时间过去，几盘下酒的小炒菜被陆眠一一列在特斯拉面前的餐桌上。
　　菜色并没有达到闪闪发光令人爆衣的状态，却也算得上是家常手艺中拿得出手的存在。
　　俗话说得好，一热顶三鲜，饭菜热气腾腾时所散发出的香气肯定比凉了之后更诱人。
　　特斯拉又是空腹状态，自是把持不住。
　　轻嗅着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少女只觉食指大动，“我还以为你孝子可能是那种会炸掉厨房的厨房煞星呢，真是没想到啊，有点东西嘛？”
　　这样亲近得像是好哥们一般调侃着，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却又蓦地有些迟疑。

　　“大晚上吃这么油腻的炒菜，会不会不太健康，对身体不太好什么的？”顿了顿，她如是问道。
　　听了这话陆眠也跟着愣了愣，更加迟疑道：
　　“咱们都在这个深夜档吃宵夜了，怎么还会在意健不健康的问题呢？
　　“你昨天晚上又没睡？”
　　“那倒没有。”特斯拉红着脸摇了摇头，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猛猛开炫。
　　见状，陆眠轻笑着摇了摇头，从冰箱拿出两听冰镇的小麦果汁又将之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后便欲要转身离去，却感衣袖被谁轻轻地扯了扯。
　　回眸望去，是特斯拉。
　　但见特斯拉“啪”地打开一听小麦果汁，旋即豪气干云地仰头喝了一口。
　　一口酒下肚，她的脸上立马见了红，原本还算是清晰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有些模糊、大舌头起来：
　　“来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语气丝毫不扭捏、做作，比起小姑娘的邀请，反倒更像是黑帮大姐头在挑逗小白脸。
　　陆眠左右无事，稍一思索便坐下身来，陪着特斯拉一同享用这顿还算丰盛的宵夜。
　　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刚刚只吃了半口蛋糕，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明明很爱喝酒但就是酒量不大，简称为又菜又爱玩的特斯拉看起来像是有些高了。
　　她脸颊泛红，哥俩好似地环住了陆眠的肩膀，“来，再再喝一杯......”
　　感受着绕在鼻尖的阵阵酒气，陆眠眉头轻蹙，却依旧温和如故：
　　“特斯拉，爱茵曾经和我说过你真喝醉了会耍酒疯，还会用‘老子’这样的词汇作自称。
　　“所以，你真的醉了吗？”
　　“醉不醉的，有什么分别么？我倒也希望我能从一开始就是醉着的，难得清醒。”特斯拉将俏脸轻埋进陆眠宽阔的肩膀，模模糊糊道。
　　“如果你醉大了直接吐在我身上，我就用我的‘紫金降魔杵’帮你好好醒醒酒。”陆眠状若丝毫不为所动，这般轻笑着说道。
　　闻声，原本已经有些感到迷幻、浪漫已经的特斯拉倒抽一口冷气，却又很快泄了气，“嘶——狗男人。”
　　陆眠不是不清楚特斯拉和爱茵对逆熵的感情，以及她们心中的坚持。
　　若是之前在这一点上他的态度还能维持暧昧。
　　但现在不会了。
　　只有炸了的逆熵才是好逆熵；只有不属于逆熵的天才少女博士才是好博士。
　　不然留着逆熵这么一个说是劲敌有些夸大其词，说是完全视若无睹又有些过头的碍眼的东西，给此时本就在处理天命总部那一堆烂摊子的奥托添堵么？
　　有点搞笑了......
　　不过也没必要苛求特斯拉和爱茵什么，至少大家现在还是朋友。
　　那就把一切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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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圣芙蕾雅学园，无量塔姬子宿舍客厅。
　　面无任何哪怕一丝波澜的三无少女布洛妮娅默默坐在陆眠的怀里，专心致志操作着眼前的游戏。
　　陆眠并没有玩游戏的兴趣，因而只是一边怀中搂着香喷喷的小板鸭，一边督战。
　　此时相距陆眠与奥托的那次重逢，已是又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些零碎琐事，没什么好说，故而按下不表。
　　且说陆眠将布洛妮娅抱在怀中观赏着对方的操作，因为两人现在的关系好得超出想象，故而他在观看的同时嘴也没闲着。
　　“我趣，你这几岁的O啊，敢这么架枪？”见布洛妮娅打个枪战游戏拿大狙架一针粗细常人根本的缝，陆眠不由得这般深深感叹道。
　　而就在这时，一声枪响陡然响起——仔细看来，这缝竟然还真叫布洛妮娅给架住了。
　　见之，陆眠一整个战术后仰加肃然起敬，“好家伙，你这小鸭头还真能架住啊？诶？”
　　这深深的震惊还未完，便被一声发自内心的疑惑给直接顶了下去。
　　只因游戏的下一回合开始，布洛妮娅面前的屏幕上开始闪乱着飘动出诡异白框。
　　不至于是网瘾少年，但也不会对游戏一窍不通的陆眠一眼就看出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指着屏幕，十分想笑却又仍留有最后礼貌，因而语调止不住轻颤着上扬：
　　“这框是什么东西啊？布洛妮娅？这，这难道有框你不打的嘛？”
　　布洛妮娅半眯着无光亦无情感蕴含其中的浅灰色双眸回头望了一眼陆眠。
　　本就是游戏高手更是天才骇客的面对这种情况显得万般镇定，“我趣这框，我趣这框，我趣这框真帅吧？”

 第三十三章 没关就是开了？（二合一）
　　意外被陆眠发现“开挂”事实的布洛妮娅精致小脸上面无表情，反倒显得无比镇定，“我趣这框，我趣这框，我趣这框真帅吧？”
　　说着，顺手调试了几下，将游戏界面里所有乱飞的框给弄得消失殆尽。
　　见此情景，陆眠揪了两下布洛妮娅的螺旋马尾，一脸笑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身着一袭居家常服的雷电芽衣端着一盘水果款款而来。
　　但见她先是将那盘已经洗好的水果放在了陆眠和布洛妮娅身前的茶几上。
　　紧接着又捏起一颗车厘子，不顾是否过于亲密、也不矜持什么地将之亲手喂到了陆眠嘴里。
　　陆眠尝了，嗯，很甜。
　　两人彼此四目相对，笑意温柔，与那车厘子一般甜，又或许比车厘子还要甜。
　　感到周围环境悄然变化，布洛妮娅古井无波的眸子稍稍偏移，扫了一眼陆眠与雷电芽衣，心下明悟。
　　这是有情况了啊。
　　布洛妮娅心中肯定地猜测着，本不觉得有什么。
　　但还没过两秒，她那并没有多少感情的眼神就突然变得有些犀利了起来。
　　只因她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陆眠和雷电芽衣确认关系，会不会直接导致陆眠接下来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占用。
　　进而让她没办法待在陆眠身边，更没办法再见到她的希儿妹妹？
　　嗯......
　　显然比起游戏更在乎那个名为“希儿·芙乐艾”的女孩的布洛妮娅陷入了沉思，却是忘了眼下还在对局中。
　　然后，就在她并没有操作的情况下，她面前屏幕上的角色自发动了起来——突兀转了整整一百八十度，一枪狙死了身后赶来的人。
　　直到看到这种场面，陆眠才真是绷不住了。
　　他脸上挂着难言的笑容，用食指轻轻戳着布洛妮娅嫩白的小脸，打趣道：
　　“咱们且不说框不框的事，更不论你现在操作没操作的问题，这你都转起来了，还说没开？”
　　“忘关就是开了？”从纷繁思绪中脱离出来的布洛妮娅如是反驳了一声。
　　紧接着，显然无心再玩这种枪战游戏的她直接操作系统给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的游戏对局判了胜负，“看到没有，这才叫开了。”
　　见布洛妮娅这边光速结束战斗，陆眠先是挑了挑眉，旋即手上的动作更加放肆起来。
　　毕竟已经不用再担心打扰到什么了不是？
　　接下来的场景就变得很简单了。
　　更近似于游戏损友的陆眠和布洛妮娅撇下游戏，在沙发上一通大战。
　　两位至尊大战至巅峰，道都给磨破了。
　　一旁的雷电芽衣默不作声观战，看不懂，但是确确实实大为震撼了。
　　十几分钟后。
　　一番嬉笑打闹过去，各自宣泄了所有冲动的陆眠和布洛妮娅决定休战，遂收拾好沙发坐下。
　　直到这时，目瞪口呆观战良久的雷电芽衣方才敢接近这片战场，靠着陆眠坐了下来。
　　陆眠随手拿起一枚车厘子喂给怀中的布洛妮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诶？今天怎么没见琪亚娜？她昨晚熬夜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闻言，雷电芽衣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显然是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
　　最终还是布洛妮娅开口回答了问题：
　　“前段时间考试，笨蛋琪亚娜那家伙笔试成绩完全不合格，数学、语文、英语、生物、历史、地理、物理、化学加起来总共八科，最后只考了二十一分。
　　“现在她大概是在因为补考的复习而坐牢吧。”
　　得到答案的陆眠无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八科加一起考二十一分确实抽象，比在体校考六百多分还要抽象。
　　但一想到达成此成就的是一直以来要么是跟齐格飞一起生活、要么是独自一人流浪而从未被知识污染过的纯真少女琪亚娜，一切又好像变得合理起来。
　　另外，怪说不得人家雷电芽衣不好意思开口呢。
　　原来是因为不够了解，关系其实也并没有好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不确定这说了算不算是背后揭短。
　　而布洛妮娅这个来自严寒之地的“毛妹”和出身于极东之地的雷电芽衣还不太一样，主打一个直率。
　　布洛妮娅来了，全说了！
　　得知琪亚娜不太妙的近况后，陆眠稍一思索，随之站起身来一路走到琪亚娜的卧室前，敲了敲紧闭房门。
　　“咚咚咚——”
　　伴随着稍显沉闷的三声敲门声落下，屋内当即响起一阵如野马脱缰般的欢快脚步，由远及近。
　　前后不超过三秒的功夫，门开了。
　　只见身着短袖短裤这样中性却又方便舒适的居家服装琪亚娜身形不稳倚在门框上，一副明媚模样。
　　从她曼妙身形遮挡不住的空隙中能窥见不远处书桌前回眸望来的无量塔姬子。
　　只要不学习就开心的琪亚娜觉得能趁着和陆眠聊天的功夫偷偷懒，也是王八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嘴角疯狂上扬，话语缺乏理性：
　　“啊，阿眠？何时来的？是了，我也想见你。”
　　“我听说你最近在学业上遇遇到了些小坎坷，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陆眠如是回答道。
　　就在两人聊天的功夫，原本还坐在书桌前的无量塔姬子却是走到近前。
　　紧接着，她看起来比琪亚娜还要兴高采烈地捧着握住陆眠的双手，“小陆同志你终于来了，我现在真是有点撑不住了，咱俩换换班？”
　　也不知刚刚琪亚娜究竟都是怎么“折磨”的她。
　　但想来绝对不会很轻松就是了。
　　正好，陆眠这边本有此意，人也随和，故而当即点了点头应答下来。
　　随手就给无量塔姬子愉悦送走，反手带着琪亚娜关上了房门。
　　见无量塔姬子被陆眠送走，琪亚娜更乐了，丝毫没有意识到现状一般，笑嘻嘻道：
　　“就知道还是阿眠你对我好，你肯定不会像姬子阿姨那样恶狠狠逼着我学习的对吧？”
　　对此，陆眠笑而不语。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琪亚娜也反应过来，“你不会那样做的，对吧？”
　　陆眠仍旧没回应，仅笑着虚搂着琪亚娜一路来到书桌前坐下，语重心长：
　　“姬子她也不愿意逼着你学习，这不一得空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也不愿意逼你学习，倒不如说，我不会逼着你干任何你不想干的事情。
　　“但你可想好，如果你的成绩没有进步，等德丽莎来了你的下场可不会很好。”
　　随着话音落下，琪亚娜条件反射一般打了个冷战，止不住回眸望向身后门的方向。
　　她刚入学那会就因为太过跳脱和不服管教被德丽莎揍过一次。
　　那双稚嫩又充满爱意的无双铁拳，真给她揍成流泪猫猫虫了。
　　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故而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陆眠这边见讲清利弊的“劝说”有效，不由得满意地轻点了点头，“所以学还是要学的。”
　　“啊——可我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嘛，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哇，阿眠，帮帮我。”琪亚娜摇着陆眠的胳膊，可爱又有点冤种地哭丧道。
　　笑呵呵的陆眠被摇得像是海草一般，温润声音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其实眼下这种局面也好处理，接下来你甚至不需要考到全科及格，只需要有还算说得过去的进步从而给德丽莎展现你有在变好即可。
　　“剩下的，全都可以推脱给自幼就跟着齐格飞先生一起生活，从没经历过系统性的学习和教育，没有培养出学习的意识和习惯。”
　　这个解释的理由很合理。
　　至少对于德丽莎这个了解齐格飞又对齐格飞印象不太好的败犬来说很合理。
　　所以不怕对方不买账。
　　听了陆眠这个建议的琪亚娜看起来仍旧兴趣缺缺，又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她双手食指在胸前角力般一下一下互相顶着，眼神说不出的飘忽，“其实大姨妈她给我的时间还挺充足的，也专门给我安排过基础辅导。
　　“只不过，只不过我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出去玩和找好吃的东西上了啦......”
　　这下，轮到陆眠沉默了。
　　众所周知，德丽莎会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掉各种各样的链子。
　　但像这样能让琪亚娜都铭记于心的“充足时间”和“基础辅导”一定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好操控起来。
　　而且琪亚娜说的这个时间和精力的去向......
　　别说，还真别说，蛋糕是真好吃。
　　那她玩的时候也一定很开心吧，也算成功。
　　心下这般无奈想着，陆眠抿了抿唇，倏地开口，却是下了一剂猛药：
　　“琪亚娜，我找到齐格飞先生的去向了。”
　　一句话落下，声轻轻，但对于此时的琪亚娜来说却又重若千钧。
　　什么“此间乐，不思飞”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找到那个突然自顾自消失不见的臭老爸，然后狠狠给他的脸来上一拳——这可是她踏上旅途，一路行至今日的最初目的。
　　就算现在找到了像是家一样的圣芙蕾雅学园，也遇到了陆眠、雷电芽衣、布洛妮娅以及无量塔姬子和德丽莎这样一群朋友、亲人。
　　这个最初的目的也丝毫没有改变。
　　也不知此时到底是应该惊喜还是应该疑惑，琪亚娜这个率直天真的姑娘难得迟疑，“阿眠，你真的找到我那个臭老爸的行踪了？你可别骗我啊，我真的会生气的。”
　　“傻丫头，闲着没事骗你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确实清楚齐格飞先生的动向，只不过是前段时间刚刚获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罢了。”陆眠动作轻柔地为琪亚娜理着额前发，不郑重端庄，却也丝毫不见轻佻。
　　闻声，琪亚娜微抿了抿樱花瓣一般的粉唇，试探着开口问道：
　　“那阿眠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现在就把我那个臭老爸的行踪告诉给我啊？”
　　陆眠笑了笑，不为所动，“不可以，用你进步的成绩来换吧。琪亚娜，你也不想让齐格飞先生在你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溜走吧？”
　　一个神州人对欧洲人说出了极东之地的家乡话。
　　有点怪，但仔细一想好像也还好。
　　陆眠心中的头脑风暴暂且不提，琪亚娜这边一听到不仅不能立马得知齐格飞动向还要学习，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来。
　　但很快，她又立马雄起了，充满斗志。
　　一方面，她也清楚陆眠这是为她好，担心她再次被暴怒的德丽莎揍成猫猫虫；
　　另一方面，她本就是活泼的运动系少女，自然不会惧怕任何挑战。
　　即使这个挑战有点费脑子......
　　见琪亚娜手痒难耐，渴望学习，陆眠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就先由我来辅导你学一会吧。
　　“你之前考试的试卷在哪，我想先了解了解你的这个具体成绩。”
　　此乃谎言，都八科总分二十一分了，到底还能有什么好了解的？
　　会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他想亲眼见一见八科总分二十一分的卷子到底长什么样。
　　琪亚娜显然没能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随手就将身旁印着猫咪图案的小书包递了过去。
　　等到她真正发现哪里不对劲试图阻拦之际却也已是为时已晚。
　　“等等，别！”
　　在少女的惊呼下，满怀好奇的陆眠一把抽出了书包之中的所有试卷。
　　嗯，很炸裂。
　　如今一看，最有意思的不是琪亚娜八科总分二十一分而是她明明每张卷子都写满了，还只能拿二十一分。
　　她不是欧洲人么？
　　好运气呢？好运气呢？救一下啊！
　　“啊，不要看，不要看！”
　　也不知是陆眠看试卷的眼神太过赤裸裸，还是自身的羞耻心在这一刻爆棚，琪亚娜只觉羞愤欲死，连忙伸手去抢前者手中的试卷。
　　看着这副模样的琪亚娜，陆眠轻勾了勾唇角，也没反抗什么，直任由对方将他手中的试卷夺走。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还能因为这个笑话你不成？来来来，我先带你看看这个......”如是说着，他挪着凑到了琪亚娜身边。
　　整个过程，琪亚娜都只是痴痴望着陆眠。
　　望着望着，脸上的羞啊，就变成了笑。

 第三十四章 进击的巨虫（二合一）
　　陆眠和手痒难耐渴望学习的琪亚娜这边翻书学得热火朝天，暂且按下不表。
　　与此同时，另一边，学园长办公室。
　　“爷爷爷爷，你怎么好像变瘦了呀？”
　　互相道过早安后，尚且不知愚者已经离去的德丽莎看着眼前投影到半空中的奥托影像，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闻言，身形明显照愚者柔美、纤瘦许多的奥托露出了慈祥和蔼的笑容。
　　那是不符合其二十多岁青年样貌的和蔼，但她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正和她通话的德丽莎也不觉有异。
　　她便这般轻笑着柔声道：
　　“这是因为爷爷时常思念你又不能亲眼见到你，时常茶饭不思，所以才瘦了。”
　　却是丝毫没有反驳“爷爷”这个称呼的意思。
　　已经在上次与陆眠的见面中被堪破了女儿身的奥托仍保留着刻意中性的妆容。
　　这倒不是她对女扮男装有什么特殊情结。
　　主要还是因为她接下来要接过“愚者”的身份统御整个天命。
　　一个突然由男变女的天命大主教对于全天命的女武神来说还是有点太过幽默了。
　　德丽莎这边听到奥托的回答后，默默撇了撇嘴，神色中有亲近，但不多。
　　她对愚者或者说奥托的态度直接取决于实际上是“琪亚娜复制人”的琪亚娜目前的状态。
　　琪亚娜就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那她自然可以和对方爷爷慈孙女孝，多亲多近。
　　但要是琪亚娜出了什么问题，那一切可就都不是很好说了......
　　“爷爷......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天命的女武神了，我现在是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肯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绕在你膝边和你亲近啊。”略一思忖，德丽莎故作成熟道。
　　也算是正面回应了奥托有关于“思念”的话题。
　　紧接着，她又好奇地开口继续问道：
　　“爷爷爷爷，你的眼睛好像也变了耶，怎么感觉比以前更加璀璨、好看了许多，更像宝石了。”
　　“这一定是为了更清楚地看到你啊，乖乖。”被夸的奥托明显心情不错，摩挲着光洁素白的下巴，如是说。
　　“噫——爷爷你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话，”说着，德丽莎娇柔身子不可避免地抖了抖，注意力却又很快被吸引，“爷爷爷爷，你的手好像也变得更好看了？”
　　众所周知，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不像是绿百合、闻起来不像是绿百合、甚至就连摸起来也不像绿百合。
　　那么它极有可能就不是绿百合。
　　多多少少都应该对此抱有一些怀疑。
　　但眼下身处这副场景的是德丽莎，一切又好像变得无比合理起来。
　　真就一点都没怀疑什么。
　　奥托本没有伪装的心思，也不怕德丽莎看出什么，会有此前种种推脱也不过是亲昵地逗晚辈玩罢了。
　　反正，她玩得是真挺开心的：
　　“我的手变得比以前好看了？那一定是为了更好地抱着你呀，乖乖。”
　　“爷爷，要不你还是像以前在天命时那样叫我‘可爱的德丽莎’吧，这乖乖什么的我真受不了......”
　　“好啊，我可爱的德丽莎？”
　　“啧。”
　　怎么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数分钟过后，友好的爷孙互动结束。
　　作为这次通讯发起者的德丽莎轻咳两声，表情严肃地开口引出正题：
　　“爷爷，你可不可以放过琪亚娜？”
　　如果是在真正和琪亚娜接触前，她或许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试探。
　　但伴随着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她发现她似乎是有点沦陷了。
　　她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成对方的大姨妈来看待。
　　现在想来，这大概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
　　毕竟琪亚娜那傻丫头那么招人喜欢，又有谁能够在和其相处之后仍能岿然不动呢？
　　在“亲情”的驱使下，德丽莎这边抛出了问题。
　　却是把一奥托弄得一愣。
　　琪亚娜？
　　是指那个成天偷偷摸摸给眠带蛋糕的小姑娘？
　　如是想着，她眸光闪动。
　　下一秒，位格天赋的全知全能于一瞬间将有关于“琪亚娜”的全部信息呈现于眼前。
　　原来如此，K423、幽兰戴尔......
　　还真是有意思啊，一个本不该存活下去的工具拥有了人类的名字，还是被那个人类的亲生父亲亲自给予的。
　　真想不到那个名叫“幽兰戴尔”的姑娘在得知一切真相之时会是什么表情。
　　饶有兴味地这般想着，奥托主动关闭了全知全能的天赋权柄。
　　霎时间，略有些杂乱的信息流如潮水般退去，世界再度重归平静。
　　望着精致小脸之上写满凝重的德丽莎，奥托无比轻松地笑了笑。
　　随即，她眸光闪动状若不经意道：
　　“我的好德丽莎，即便你不来央我，我也不会再对那个被你们称为琪亚娜的‘姑娘’做些什么。
　　“......因为，眼下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
　　闻声，德丽莎先是一怔，旋即直接激动地一个弹射起步站起身来。
　　然后，她就从通讯的窗口中消失了。
　　奥托眨了眨眼，略一寻思，最终试探性地向着下方巴望了一眼。
　　可惜，通讯到底是平面传递而非立体呈现。
　　不然她就能通过这巴望的一眼看到站在椅子前因自身身高嘴角轻轻抽动的德丽莎了。
　　不一会，德丽莎重新爬到了椅子上。
　　被强行冷静了一下的她张了张嘴，却是再也找不回方才的感觉。
　　最后的语气终是不复从前那般激动、有气势：
　　“我就知道，爷爷你果然是盯上陆眠了。”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他那么优秀，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男——咳，总之，我很难把持得住啊。”话罢，奥托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难懂的笑容。
　　见此情景，德丽莎微微歪了歪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对方这态度是不是实在有些太暧昧了？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以前搞难懂的计划迫害别人的时候的那副样子啊？
　　嗯......
　　大概是错觉吧。
　　心中这样想着，也知“正事”还没谈拢的德丽莎用力摇了摇头，“陆眠也没什么特别的，总之，总之爷爷你不许乱打他的主意！”
　　“这样啊，”奥托乐了，眼珠一转抛出一个常见而尖锐的问题，“那陆眠和琪亚娜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其本意是期待着在同样重要的陆眠和琪亚娜之间做选择的德丽莎露出为难的神情。
　　德丽莎也确实感到为难了。
　　只是，这为难的缘由好像又不那么一样。
　　但见德丽莎一脸智慧地捏了捏下巴，迟疑道：
　　“为什么爷爷你没有掉到水里？”
　　听了这话，奥托沉默了。
　　她必须得承认，除却面对陆眠之外，她一生中都少有情绪起伏这么剧烈、这么无语的时候。
　　-----------------
　　是夜。
　　圣芙蕾雅学园，琪亚娜卧室。
　　依偎在一起学了整整大半天的陆眠和琪亚娜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互相对视一眼，结束了今天的学习时间。
　　陆眠在旁边条理清晰地收拾着桌上散乱的课本，琪亚娜看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合着手中的中性笔。
　　也不知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信问题，还是彼此之间好感度基础很高。
　　两人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配合得很愉快。
　　效率也比由无量塔姬子来教时提高了很多。
　　得知这一点并来现场观战了一段时间后，成熟美丽的姬子小姐本人表示她没意见。
　　“太好了，就知道还是小陆同志你有办法，以后琪亚娜这个胸小也无脑的小笨蛋就交给你喽，加油。”
　　以上是她解脱一般的原话。
　　哦对了，顺带一提，无量塔姬子在离去前还轻吻了一下陆眠的侧脸，紧接着便扬长而去。
　　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一石激起千层浪。
　　之后，陆眠这个直接当事人还没什么反应，一旁的琪亚娜就被这毫不避讳的热情开放的举止给深深震撼了，一整个目瞪口呆。
　　俗称，麻了。
　　“啊？阿眠，姬子阿姨，你们，什么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的少女捏呆呆问了句。
　　对此，陆眠笑而不语。
　　主要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而这个小插曲最后以琪亚娜一句天真到令人无语而又莫名想笑的话语告终。
　　具体如下：
　　“那阿眠你要不......也把大姨妈给拿下了吧？到时候随便吹吹枕边风什么的，我就不用补考了，嘿嘿。”
　　该说不说，这样的跳跃性思维确实是一般人所难以具备的，就连卡莲估计都做不到。
　　咳，言归正传，陆眠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各类课本，一边柔声开口：
　　“怎么样，今天一天学习的知识都记住了吗？我来考考你啊？”
　　言下之意，显然是想给琪亚娜整点能培养信心的随堂小测验。
　　“啊？”琪亚娜神经反射一般伸了伸雪颈，随之却是肌肉记忆似地汗流浃背了，“这，这好吗？”
　　没那么不要脸的差生上课被老师突然点名，大概都是这副模样吧。
　　将琪亚娜那副又怂又萌的可爱模样尽收眼底，陆眠无奈轻笑着摇了摇头。
　　紧跟着，也不管到底好不好就开始提问。
　　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虽然琪亚娜紧张得手忙脚乱、五官乱飞，但就是能一一答上所有问题。
　　就好像知识和学问不受她控制地从她那张诱人的樱桃小嘴里喷涌而出。
　　怪诶。
　　没过多久，紧张刺激但其实并不是很难的随堂小测验便结束了。
　　还没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但就是答对了所有问题的琪亚娜挠了挠头，发出了灵魂的傻笑：
　　“这，这就全都结束啦？什么嘛，本小姐答得还是蛮准的嘛，嘿嘿，哈哈。”
　　与此同时隐隐约约间，她对学习和知识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厌恶、恐惧。
　　眼看着控温成功，陆眠唇角扯动勾出一抹满意的轻浅笑容，“我就说我们家琪亚娜只要肯下功夫就学什么都不会感到难，这不轻轻松松就一口气全答对。”
　　“诶嘿嘿，还是阿眠‘老师’你教得好。”得意洋洋的琪亚娜却并没有得意忘形地贪功，而是这般笑着说。
　　她笑得真的很阳光开朗，还很甜。
　　陆眠静静欣赏着眼前绝境，眸间一片温柔。
　　他并没有过于现实地说什么：
　　进步大意味着起点低；进步大意味着起点特别低之类的扫兴话。
　　实际上，这对于琪亚娜来说或许也不会是一件坏事，相反还很有可能是优势。
　　过了一小会，陆眠收敛了脸上的轻松表情，将手中装满书本的小书包递给琪亚娜，正色道：
　　“好了好了，咱们日后要走的路可还长着呢，这会都高兴完了，以后该干什么？
　　“咱们现在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学习，而是让德丽莎看到你的进步和努力。正好，我看了你八科中最低的就是历史这个科目，考了零分。
　　“在这样‘难得’的大前提下，大概怎么走都是向上的进步，所以咱们就猛攻这一科，也轻松不是？”
　　说着说着，他蓦然发现身前天生皮肤白皙的少女不知何时羞红了脸。
　　真可谓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面红如血。
　　“阿眠，咱们能不能换个说法？”琪亚娜少见的像是个大姑娘一般，红着脸，声音满溢羞怯。
　　这副模样，直把陆眠逗得嘎嘎乐，“哈哈哈哈，这会儿知道害羞了？行行行，那我以后尽量避免零分的说法，这下行了吧？”
　　“唔。”琪亚娜嘟哝着应了一声，显然是还没缓过来害羞的劲头。
　　同时，她心中也暗暗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一定要偷偷卷成一个有学识的人，老话说的好，士别三日，当，当——刮目相看！
　　到时候歪嘴一笑就让大姨妈和姬子阿姨狠狠震惊，喟叹曾经有眼不识泰山。
　　嘿嘿。
　　一旁的陆眠默默看着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又喜滋滋地乐了起来的琪亚娜，眨了眨眼。
　　这，这是什么情况？
　　孩子学个习学傻了？
　　那本来就不太灵光，现在学傻了，到底算不算是负负得正呢？
　　嘶......

 第三十五章 只道故人来（五合一）
　　岁月荏苒，转瞬即逝。
　　仅一晃的功夫，距离陆眠决定辅导琪亚娜并和其一起度过名为“补考”的难关那天就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在这一周里，陆眠基本上每天都会在琪亚娜的身边待上大半天并在此期间陪着后者一同学习，其中主要学习的还是历史。
　　在这样的前提、环境下，琪亚娜的知识水平也在不断提高着，四平八稳。
　　然而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直到半个月后的补考，也还是很难达成足以令人“惊艳”的水准。
　　所以陆眠也一直在暗中准备一些特殊手段。
　　就拿琪亚娜目前主要钻研的历史学科举例，没有什么会比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历史更加容易让人留下记忆点，从而记住相关知识点。
　　巧的是，以天命目前的科技刚好能够实现这一点，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什么？
　　那是天命的科技，怎么会仅仅因为“要补习功课”这样的理由而对琪亚娜开放？
　　首先，德丽莎就是当前天命大主教最亲的孙女，其手中掌握着的权限程度高得吓人。
　　其次，现在端坐于天命总部的那位天命大主教姓陆，陆眠的陆。
　　一番关系套下来，差点就连天命总部也跟着改姓陆，能够令人身临其境体验历史的技术自然也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陆眠还特别邀请了游戏高手、天才骇客的布洛妮娅协助调试设备以及相关技术。
　　到底能不能和天命总部的火力全开防火墙碰一碰暂且按下不论，布洛妮娅本身就能凭借着她自己的能力骇入天命的数据库，读取和利用有用的资料。
　　让她在天命那边大开便利之门的情况下安排这些小儿科一般的相关问题，那自然也是丝毫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便足以称得上一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傍晚，圣芙蕾雅学园，无量塔姬子宿舍客厅。
　　刚刚一起吃过晚饭的雷电芽衣与无量塔姬子靠在沙发的一边，有说有笑地看着电视上的肥皂剧。
　　沙发的另一边则是沉浸在历史知识的海洋中的陆眠与琪亚娜二人。
　　这样和谐、温馨的一幕，任谁来看都看不出什么值得称道的问题。
　　眼下的环境、人员安排虽然不完全合理，但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实际上，只要不是在耳朵边放鞭炮，有轻微生活声音而没有保证完全的安静的场所并不会影响学习。
　　如果因为纠结于“完全安静”而耽误学习，迟迟不肯开始行动，那才是陷入了误区。
　　反正，陆眠和琪亚娜是学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意思。
　　没过多久，布洛妮娅款款而来。
　　就看她缓缓走至近前，随手将怀里怀抱着的解构奇形怪状的吼姆样式头盔中的一个盖到琪亚娜头上。
　　正学得投入的琪亚娜被这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子也跟着一个激灵，气冲冲望向布洛妮娅，“喂，笨蛋布洛妮娅你把什么盖到我头上了？
　　“快说，是不是嫉妒本小姐的聪明才智所以特意研发了某种汲取智商的邪恶机器？”
　　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陆眠就先绷不住了。
　　好嘛，那得是有多想不开啊？
　　他就这么想笑还不太好笑出声地绷了半天，随后方才缓声开口解释了一句：
　　“咱们俩现在主攻历史，而相比起冷冰冰的文字和只有少许配图的课本，肯定是‘身临其境’的体验更容易留下深刻的记忆点。
　　“布洛妮娅就是被我请来帮咱们俩调试这项能够亲眼看见历史的新技术的。”

　　琪亚娜听了这一番解释，虽然没太听懂，但也清楚布洛妮娅是好心来帮忙的。
　　当即傻芙芙笑了起来，摸着头上的“吼姆帽子”阳光开朗道：
　　“那啥，谢谢嗷。”
　　对此，仍沉浸在“汲取琪亚娜智商”这个小笑话中的布洛妮娅不为所动。
　　“不客气，如果笨蛋琪亚娜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再在日常生活中为布洛妮娅提供一些像刚才那样的优质情绪价值吧。”
　　说着，这位三无少女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一双淡漠而美丽的剔透灰眸中十分有九分是凉薄，剩下的则是难以掩盖的忍俊不禁。
　　其话语本意，明显是站在那名为“智商”的制高点觉得琪亚娜傻了吧唧的。
　　然而......琪亚娜并没怎么听懂。
　　听了一大圈只觉得布洛妮娅很客气的虫虫歪了歪头，侧目望向身旁的陆眠，可可爱爱同时又说不出的憨，“我说阿眠啊，布洛妮娅她刚刚是不是在骂我？”
　　“怎么会，谁敢骂我们家的好宝子。”话罢，陆眠轻揉了揉琪亚娜的头，话语间满是关爱。
　　嗯，决定了，以后出去都得牵着点，一不小心走丢了可怎么办。
　　再流浪到天穹市，当天穹游侠吗？
　　那种事情不要啊！
　　十五分钟后。
　　将三人的吼姆头盔都仔仔细细检查、调试了一遍的布洛妮娅冲着陆眠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但她还是向琪亚娜稍微解释了一通：
　　“天命总部那边的核心数据库已经对咱们放开了所有预测范围内的权限，现在只要戴上这个‘吼姆吼姆虚拟实境连接器’就可以精神进入数据库，亲眼看见古往今来所有历史的发生。
　　“接下来陆眠会与你一道同行并在期间为你进行相关历史知识点的讲解；布洛妮娅则会在一旁控制吼姆吼姆虚拟实景连接器，保证相关内容都处于考试范围内。”
　　这讲解确实很详尽，确实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也确实架不住琪亚娜并听不懂。
　　听了半天差点把自己听得五迷三道的少女显然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连忙扶正头上的帽子，作准备完毕状。
　　见此情景，本来也没那么好为人师的布洛妮娅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也戴上了手中的虚拟实境连接器，“都准备好了之后，只需要说出一声‘LinkStart’即可。”
　　“什么什么？”琪亚娜倏忽间没怎么听清布洛妮娅口中的口令，想要再问却发现后者已经没了动静。
　　摇头晃脑之下，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安安稳稳坐着因而看起来就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陆眠。
　　陆眠轻叹一声，强行压下心中那股过于强大的既视感和吐槽的欲望，脸上露出了个想要使用炎拳的笑容。
　　顿了顿，他带上手中的虚拟实境连接器，用只有他和琪亚娜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清楚楚说了句：
　　“林肯死大头。”
　　-----------------
　　虚拟实境。
　　再次睁眼时，琪亚娜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着以及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少女原本轻便的居家衣物已然被带有披风的白色制服所替代。
　　却是与陆眠前世记忆中的“女武神·游侠”的身影渐渐重合。
　　琪亚娜略带新奇地看了两眼身上确实有点帅的衣物，旋即就不再关心，转而默默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不再是无量塔姬子的教师宿舍，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图书馆。
　　穹顶华贵，其下明光煌煌，四周可比高楼的书架呈环形排列，其中“藏书”着实称得上一句数不胜数。
　　琪亚娜便这么站在图书馆最中央的地方默不作声扫了几眼周围的环境，紧接着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感受着手指之上传来的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触感，她深吸一口气，感叹道：
　　“哇塞，这也太真了！”
　　这倒真不能怪她没见过世面，一有点事就大惊小怪，实在是这虚拟实境太过真实，完全做到了身临其境。
　　所谓虚拟实境，就是这样用科技手段让人体在超现实的前提下于并非真实的环境中获得真实的体验。
　　无论是视觉、嗅觉、触觉还是痛觉都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还原，自然很真。
　　就在琪亚娜感叹的功夫，一束五彩斑斓的光芒自图书馆的穹顶之上闪烁而下。
　　约莫一两秒的功夫，光芒散去。
　　仔细看来，原是布洛妮娅漂浮在半空中。
　　此时的她与平常也有了堪称脱胎换骨的改变。
　　原本更似家居睡衣的白色连衣裙变成了瑰丽而格外诱惑的轻薄纱衣。
　　腿部因早年间实验意外瘫痪而不得不加装上的用以辅助行走的合金外骨骼装甲也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纤瘦而不显病态的嫩白筷子腿，未着鞋袜，裸着娇小的玉足。
　　此外还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她背后还生着一双似是由璀璨琉璃铸造而成的蝶形光翼。
　　好一似不知哪方深林迷境中生活着的精灵仙子，说不出的神秘、动人。
　　不过，以上的这一切在琪亚娜眼中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时的布洛妮娅那张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小脸上的表情——她在笑。
　　怎么也不会露出表情的三无少女在一转眼间流露出了除绝美外无法形容的恬静笑容。

　　这样突然却丝毫不显突兀的转变带给人的感官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琪亚娜足足愣了两秒，方才有些不敢置信道：
　　“布洛妮娅，我没看错吧？你是在笑吗？”
　　“诶？”听到这话的布洛妮娅也跟着一愣，旋即收敛了脸上的一切表情，再度变成三无，“一定是笨蛋琪亚娜学习把脑子学坏了，布洛妮娅不会对你露出笑容。”
　　实际上，这并不是三无少女在类似于这样的世界中第一次流露出生动表情。
　　但被除陆眠之外的人看到倒还真是第一次。
　　又被布洛妮娅毒舌了一顿的琪亚娜倒抽一口冷气，当即就摆好手势增添气势准备反驳，却又蓦地反应过来什么一直被忽略的问题。
　　下一秒，她红着脸指着漂浮在空中的布洛妮娅主要还是指其身上衣物，“你你你，你这穿的到底是什么衣服，穿成这样到底要给谁看！？”
　　有一说一，虽然布洛妮娅身上的衣物看起来很清凉，但其实还是将各个重要部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也只能算是令人略微挑眉的程度。
　　就算有那么极个别的人群一下承受不了这么过大的装束转变，也不至于当场惊呼出声。
　　琪亚娜反应如此剧烈，更多还是怕被别人看到。
　　嗯，怕被别的某一个姓陆名眠的男人看到。
　　人家良家妇男可看不得这个！
　　布洛妮娅这边面对琪亚娜大惊小怪的态度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不予理会。
　　她像是魔法少女要发动什么神功一般，双手顶出食指在脑侧绕着圈圈，“迷茫又有些吵闹的少女啊，我是此世之引导的魔女，布洛妮娅。
　　“就让布洛妮娅来指引你走向真理之路吧。”
　　话罢，便自顾自降低了身形，向着某一个方向闷头漂浮而去。
　　琪亚娜呆立原地，回味着方才那宛若每个游戏中都会出现的新手引导者式的发言。
　　并不是不懂梗，只是她还是觉得这有点像是中二病没痊愈好的“独立宣言”什么的。
　　想着想着，光洁白皙的肌肤上就起了一层浅而细密的鸡皮疙瘩。
　　少女忙摇了摇头再度变回常态“放空”状态，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前面漂，一个在后面走，不多时便一道行至图书馆的另一端。
　　就见陆眠背对众生，孤身一人静立于一处书架下，也不知在遥望些什么。
　　他身上的衣着倒是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是那一身黑色风衣的经典款。
　　见状，布洛妮娅和琪亚娜对视一眼，紧接着颇有默契地一左一右来到陆眠身边。
　　其中的布洛妮娅还特地给陆眠展示了一下身上穿着的轻薄衣物。
　　换来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大拇哥。
　　该说不说，有情绪起伏、身体又完好的布洛妮娅虽然失去了三无的独特加成，身上的可爱却是不减反增。
　　毕竟三无的气质还能往回找，完好的情感系统和健全的身体却是难得。
　　陆眠默默欣赏着布洛妮娅的可爱，稍一失神，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是暗暗思忖起来。
　　之前还不好说，现在逆熵炸了，可可利亚寄了，可可利亚孤儿院其他的孩子被天命总部收养了。
　　此外，布洛妮娅还被他用希儿给套住了，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了。
　　搞不好目前还没解决“西琳问题”的琪亚娜成分都没有她纯正。
　　也是该找机会帮扶帮扶了。
　　反正不是什么麻烦事，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再拖着残躯生活下去不是？
　　嗯......
　　陆眠这边陷入沉思设想，却是不知左右两旁的布洛妮娅和琪亚娜暗暗较起劲来。
　　被点赞夸奖的布洛妮娅绕过陆眠望向琪亚娜，不由分说便是轻蔑一笑。
　　很少能肆意使用表情的三无少女毫不控制，也不惮于成为一个小扇形统计图。
　　那一双剔透的浅灰色眸子中，在光线折射下倒映出三分不屑、三分嘲弄、四分得意。
　　很快，情绪翻涌变换，变成了九分的嘲弄以及仅余一分的小得意。
　　扇形统计图？
　　指南针！
　　给琪亚娜气完了，火急火燎扯了扯陆眠衣袖，紧接着便像是孔雀开屏一般展示起来。
　　陆眠：0_o？
　　被突然打断思绪的陆眠无言看着以二哈拆家的气势做着类似于求爱的事的琪亚娜，眨了眨眼。
　　这又是什么大活啊？
　　顿了顿，他看向布洛妮娅，眼神询问了一下为什么琪亚娜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对此，再度恢复面无表情的布洛妮娅双手食指抵在唇角顶出一个微笑，表示她也不知。
　　不知所谓的陆眠挠了挠头，下意识福至心灵，也给琪亚娜挑了个大拇哥。
　　“诶嘿嘿。”终于得偿所愿并“取得胜利”的琪亚娜不可谓不纯真地笑了两声。
　　紧接着，她旗开得胜一般看了布洛妮娅两眼。
　　直至此时，陆眠和布洛妮娅的眼神才彻底变了，都变得很关爱，很关爱......

　　有关于服饰和夸奖的小插曲过后，便是此行最直接也是最主要的目的：
　　带琪亚娜亲身体验历史情节。
　　“就先从已知最早的崩坏记录开始看吧。”说着，布洛妮娅漂浮向某一个方向。
　　娇小而灵动的身影带过点点星光，又在众多书架中的其中一处停了下来。
　　随后也不待身后两人都是什么反应，少女伸出嫩白的藕臂从排列整齐的书籍中抽出一本。
　　下一秒，书架对半而开。
　　一道柔和的白光将在场三人包裹。
　　仅仅一转眼的功夫，白光散去，图书馆中再无人影，也重新恢复了寂静。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之时，倏地有风吹过。
　　温柔懒懒的微风轻轻吹拂，一瞬间，仿若迟到的夏天终于降临。
　　图书馆这样虽然很大却也是四周封闭的地方，怎么会没来由吹起风来？
　　却是不知，唯一明确的是这一阵欢快的风中带来了几片紫色的花瓣——紫色鸢尾花的花瓣。
　　-----------------
　　虚拟实境，公元前二七一七年，亚洲南部。
　　陆眠、琪亚娜以及布洛妮娅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一片原始部落旁边。
　　布洛妮娅身为引导的魔女，很自然地就担起了讲解基础信息的重任：
　　“这里就是数据构成的虚拟现实，可以最大化的还原当时的历史情况。”
　　相较于规规矩矩的图书馆，琪亚娜显然对充满生机的大自然更感兴趣。
　　她握了握手，试着打了两拳，感受着空气中流窜着的徐徐清风。
　　在得到极为真实乃至于和现实世界几乎没什么两样的反馈后，再度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叹：
　　“果然，不管再体验几次这个什么虚拟实境都还是这么真实喔！”
　　站在琪亚娜身边的陆眠将前者的反应尽收眼底，蓦地轻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好了好了，琪亚娜你这么感兴趣的话等你以后‘无罪一身轻’了咱们再来就是了。
　　“至于现在的话，还是看看近处的‘历史’吧。”
　　“哦哦。”琪亚娜应了一声，模样瞧着是极其认真，未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怠慢。
　　毕竟这就是她的核心诉求。
　　无论是捱过半个月后的补考，还是轻轻松松地再和陆眠一起好好体验体验这虚拟实境......
　　接下来的章程也就变得很简单了。
　　布洛妮娅做了最基础的介绍后便退至一旁，将有关于历史部分的讲解和舞台一同留给了陆眠。
　　陆眠自然也不会谦让什么，主动拉着琪亚娜的手边向前走边娓娓道来：
　　“咱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是公元前二十八世纪，地点的话则是我的故乡神州。
　　“就是在这片神州大地上第一次出现了被崩坏感染而变异的动物，也就是崩坏兽的雏形。
　　“不同于我们现在所知的崩坏兽，这批早期的崩坏兽在被崩坏感染后，并未失去它们的兽形，而是在此基础上变得更加凶恶。
　　“不过说到底它们也是崩坏兽的一种，和其他崩坏兽的底层行为逻辑并没有多大差别，都是杀害人类。”
　　这讲解堪称删繁就简、无比精炼，与此同时也并没有讲许多更接近真相的解释。
　　因为那些东西补考不考，说了纯纯属于是扰乱琪亚娜半个月后的成绩......
　　琪亚娜这边听得有滋有味，还给出了适当的反馈，“阿眠你讲的我都能听明白哦。”
　　就在她想要举一反三地继续问陆眠老师一些扩展性的问题之际，一群状似兽形，却更加凶狠同时背生奇怪触手的怪兽从一边的草丛钻出。
　　这便是刚刚讲过的古早崩坏兽了。
　　一时间，琪亚娜脑海中刚刚学到的知识和眼前的场景完美结合到了一起。
　　这对她着实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与此同时，她体内卡斯拉娜的血脉以及其中铭刻着的对抗崩坏，保护民众的冲动驱使着她进入应激状态：
　　当即架起双枪——垫步上去就是一脚。
　　本以为会实打实踢到，却不成想实打实踢了个空，只带起些许数据流。
　　琪亚娜的这一脚，好悬没给陆眠的嘴角踹开线。
　　再次见识了一下手里有枪但就是不用的“卡斯兰娜枪逗术”的他撩了撩头发，终究还是释怀地笑了：
　　“这里只是虚拟实境，这些怪兽也只不过是早已拟定好的数据。
　　“就普遍理性而言，现在的咱们和它们是不可互相干涉的状态。”
　　天命确实掌握核心科技，但也没能达到能够做出“会呼吸的世界”这样的程度。
　　让虚拟实境具备真正的互动性这件事，或许得等待下一个不世出的天才诞生了。
　　这样的天才天命以前其实也有，只不过她们不是在愚者的干涉下去往诞生的路上、就是叛逃了。
　　幽默愚者。
　　哦，对了，愚者在即将真正离去前还亲自下手抓回来两个叛逃已久的天才博士：
　　她们容貌绝美一红一篮，分别被完美潇洒的女仆丽塔和金发姬骑士幽兰戴尔打包着送到陆眠的床上。
　　完了，更幽默了......
　　话归正题，虚拟实境中，琪亚娜听着陆眠的解释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收起双枪，看了一眼古早崩坏兽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情有些激动，遂无奈挠头傻笑，“不好意思哦，我这身为卡斯兰娜，习惯了。”
　　还不待话音落下，就看到那一群古早崩坏兽成群结伴地向着不远处的村庄进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俨然是猜都不用猜。
　　此情此景，惹得琪亚娜又激动起来，扯着陆眠的袖子焦急道：
　　“阿眠，难道咱们就只是这么看着吗？明明知道是虚假的我也不想目睹这种事情的发生啊。”
　　“虚假么，”陆眠很是淡定，却并未像往常那般露出轻笑，反倒很郑重，“或许吧，但这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的人真正会经历的事，也即是他们一生的缩影。
　　“但这就是历史啊，是能通过各种媒介了解却完全没有办法改变的遗憾；是各方各面日新月异而今时不同往日的庆幸；也是必须要铭记、代代相传的传承。”
　　虽然历史的意义很大概率也不考。
　　但好在圣芙蕾雅学园比外界多了一些温柔，所以讲一讲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琪亚娜听得若有所思，一时失神，最后还是被陆眠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唤醒：
　　“况且，你看这也不一定是个坏结局不是？”
　　闻声，琪亚娜抬眸望去。
　　但见村庄或者说小聚落中的人们并没有引颈就戮，而是做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反抗。
　　年轻力壮操起武器将老弱妇孺护在身后，抵抗着古早崩坏兽群的袭击。
　　即便仍旧像是无用功，但也已经足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上天应怜，又许是坚持与挣扎换来了奇迹，他们等来了未曾设想的援兵。
　　头戴华冠，身着霓裳羽衣的娇小少女异军突起，以雷霆之势加入战场。
　　她生得极美，美得极特别，是说不出的雍容、典雅，仿若以一身凸显整个神州的美好。
　　其手上那柄锋锐无比却又有些大得不协调的黄金之剑却又与这雍容、典雅的美截然相反，每一翻动，必有血花与哀嚎一同翻涌而起。
　　随之而来的便是古早崩坏兽的倒地。
　　霎时间，战局两级反转。
　　差不多过了十数分钟的时间，汹涌而来的古早崩坏兽便被这名黄衣少女斩杀殆尽。
　　“这位少女名为姬麟，她是已知历史上第一个拥有对抗崩坏能力的人类，赞曰黄帝。”陆眠静静欣赏着姬麟的一举一动，适时补上了一句讲解。
　　琪亚娜眸光闪动，眼中似乎藏着小星星，“好耶！我以后也要像她那样战斗！”
　　与此同时另一边，平息完灾难的姬麟将巨大的黄金之剑背负在身，擎着自己的爱鸟，在幸存村民的跪拜感谢下向着未知的远方走去。
　　琪亚娜看得出神，情不自禁问了句：
　　“她这是要去哪？”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眠倒也能回答上来：
　　去到深海之中，与审判级崩坏兽“蚩尤”决战，最后以自身为代价封印蚩尤。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
　　但......
　　还是那句老话，补考不考。
　　“姬麟在最后消失了，直到现在天命组织也没能掌握她后来的行踪。”他停顿了两秒，如是说。
　　琪亚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是再没像此前日常那般似火一般热情洋溢地寻求互动。
　　看样子像是在深深思考着什么。
　　见之，陆眠和布洛妮娅对视一眼，皆是莞尔一笑。
　　就目前看来，这虚拟实境学习法还是给琪亚娜带来了很大的帮助的，有用。
　　至此，这段历史就此结束。
　　布洛妮娅随手招呼出操控虚拟实境的系统界面：
　　“System，现在转移到下一个历史事件。”
　　伴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再度变换。
　　就差不多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之前的原始部落和苍翠的大自然就已然尽数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士部队。
　　站在那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的骑士部队对面的，是成群的崩坏兽。
　　这一次的崩坏兽就脱离了“兽”的躯壳，转而更趋同于现世的经典白紫配色崩坏兽。
　　默默观察着这段“早已亲身经历过的历史”的陆眠心下突然有些恍惚。
　　他眸光璨璨将所有情绪收敛，转而顺着脑海中已有的记忆讲解起来：
　　“十四世纪欧洲，崩坏兽再次出现，这一次的它们似乎随着什么变化而进化，进化得比之前更强大。
　　“不过人类这边也不是丝毫没有长进，当时的天命组织在欧洲已然初具规模，不仅组建了专门用来对抗崩坏的骑士团还研发了对崩坏制式武器。”
　　话音刚落，眼前的骑士大军便对正对面的崩坏兽群发起了冲锋。
　　他们明显训练有素，手中巨大的骑士长枪更是让他们在面对崩坏兽时无往不利。
　　没过多久，场上所有的崩坏兽便都失去了战斗能力，却并未毙命。
　　虽然骑士大军这边也有不小的伤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人类第一次在与崩坏的战斗中取得一定优势。
　　琪亚娜看了看那些明显还有生命迹象的崩坏兽，又看了看明显没有再战之意的骑士残部，眨了眨眼。
　　“为什么他们不将崩坏兽彻底消灭呢？”沉吟片刻，她仍旧决定开口，这般问道。
　　陆眠摇了摇头，像是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这么问，“因为他们做不到，当时的人类还无法完全消灭崩坏兽，只能通过攻击特殊部位的方式使它们失去战斗能力，然后再进行必要的捕获。”
　　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卡斯兰娜，也很少有人会放着好好的手枪不用转而选择两脚踹死崩坏兽。
　　就陆眠所知，如何合理地杀死崩坏兽其实一直是在这个时代诞生的科学家们所毕生钻研的难题。
　　就连当初的奥托也被邀请参与过讨论。
　　而就像是要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般，三人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动。
　　同样是欧洲，充满欧式风格的建筑群落中，一辆辆牢不可破的囚车关押着遍体鳞伤、失去反抗能力的崩坏兽，似是源源不断的水流一般进入巨大的教堂。
　　见此情景，陆眠不许不换地补充道：
　　“被捕获的那些崩坏兽被关押在天命组织欧洲总部的大教堂地下。
　　“人们本以为这是一场盛大的胜利，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仅仅是刚开始......”
　　之后紧接着就发生了黑死病，也是经典事件了，当时有很多人都因为这个而死去。
　　也因此有人推断崩坏有着某种程度的智慧，能在不同形式间转换。
　　而就在他即将将以上一切和盘托出这时，倏地有一阵清风吹拂而过。
　　带过了几片紫色鸢尾花的花瓣，也带得几缕幽香缠绵着绕在鬓间。
　　陆眠只感一道电流自脊椎攀上臂膀，身子一颤，缓缓回眸望去。
　　却见，身着蓝白怪盗服，外套了件大得有些不协调的黑色风衣的白发少女独立风中，轻易便盖过了身后的世界与纷繁嘈杂的人群。
　　不是卡莲，又会是谁呢？
　　“非常好讲解，也能给我讲讲么？”卡莲温婉娴熟地轻笑了笑，如是说。
　　在见到卡莲的那一刻起，琪亚娜头上的呆毛就开始疯狂转动。
　　也不知这是美少女寻觅器还是情敌探测仪。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偏头望向身边的男人，“阿眠，你和这位姐姐认识？”
　　“嗯，她是我的一位故人，”陆眠点了点头，并未否认什么，紧接着话锋一转，“琪亚娜，布洛妮娅，抱歉，情况有变今天的学习就先到此为止吧。”
　　听了这话，琪亚娜张了张嘴显然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神隐了整场的布洛妮娅给拦了下来。
　　在某种方面上意外可靠的三无少女给陆眠递了个“没有关系，我都懂”的眼神，随后拉着还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的琪亚娜一同退出了虚拟实境。
　　如今，忽略充当背景板的场景、人物外，这天地间就只剩下陆眠、卡莲两人了。
　　两人凝眸对望，谁也没有抢先开口说些什么。
　　又或许，是谁也没有想好该开口说些什么。
　　应笑命运使然，他们的情感竟在这一刻完全趋同：
　　卡莲经历了五百年的蹉跎，情感很是厚重。
　　陆眠这边则是又在前文明重活了一辈子，也沉淀、酝酿得差不多了。
　　因而这次重逢丝毫不显得突兀、尴尬。
　　最后的最后，还是陆眠抢先开了口：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圣女小姐，啊——欢迎回家？”
　　话语并未得到任何像样的回答，又或许，少女再难矜持的感情和飞扑入怀的动作便已是最好的回答。
　　值此相逢相拥，天地倒为轻。
　　良久，良久。
　　其实也说不好究竟过了多久，在这片似乎就因此存在的小天地中相拥多时的两人缓缓分开。
　　陆眠轻轻顺着卡莲那一头绸缎般的银发，一如往昔，声音轻柔：
　　“我们家好大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想着在这虚拟实境中和我重逢了？”
　　“正好是你找奥托安排这事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想刚好可以借着这事给你准备个惊喜。
　　“怎么样，我的惊喜没有变成惊吓吧？”卡莲先是解释了一下事情原委，旋即又吐了吐舌头。
　　其话语中明显意有所指。
　　但陆眠并未识茬，而是装傻充楞道：
　　“怎么会呢，我单方面宣布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也最有诚意的惊喜，不接受任何反驳。”
　　只可惜，五百年的练级过后卡莲功力见长，丝毫没有要买账的意思。
　　她微微鼓了鼓脸颊，素手食指在陆眠宽阔胸膛上指指点点着，“那个丫头到底是何妨神圣？还用‘阿眠’这么亲密的称呼称呼你。
　　“明明我都还没用过这么亲密的称呼耶？”
　　闻言，陆眠嘴角轻轻抽动，一时心底如打翻了一盒调料盒，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这个环节是不是有点太熟悉了？
　　怎么之前和奥托在月光下相见时来了一遍，到如今和卡莲在这虚拟实境重逢也要来一遍啊。
　　就像这么发展下去，日后梅比乌斯、梅还有爱莉希雅他们那帮子人和他重逢时会不会很热闹啊？
　　别的不说，就但丁和里昂这两个老小子绝对会在一边拿着塑料凳子边嗑瓜子边笑。
　　啧......
　　已经能隐隐预知到未来发展的陆眠心下没来由一阵无语恶寒，也知不是头脑风暴的时候。
　　他按下心中翻涌情绪，轻笑着反问道：
　　“我和琪亚娜也不过就只是简简单单过了命的交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你也可以像她那样称呼我啊，怎么样怎么样，要改吗？”
　　这下轮到卡莲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倒是想答应，但她在陆眠身边点点滴滴长大的经历和奥托可不一定能答应啊。
　　见卡莲被僵住没了话说，陆眠微微挑了挑眉，少不免有些小得意。
　　这玩意，反抓奸，不是，防吃醋还不是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手拿把掐？
　　反正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第三十六章 陆眠幻想（三合一）
　　虚拟实境，欧洲。
　　揭过有关于琪亚娜的话题后，陆眠和卡莲便肩并肩、手挽手地一同散起步来。
　　卡莲并没有因此前琪亚娜和陆眠的互动而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更没有再继续深究什么。
　　倒不如说，这才正常。
　　历经五百年蹉跎、磨炼的她只要不是再度亲眼目睹陆眠死去，大抵都是不会多么激动的。
　　而她绝对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
　　就这样，陆眠和卡莲就仅仅只是这么默默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就仿佛，语言这种重要的情感表达方式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极为多余的存在。
　　故地重游，走在这片与身旁人相识、相伴、相知最后又分开的土地上，感受着掠过耳畔的窸窸窣窣的虚假之风，卡莲嘴角轻勾起一抹清甜笑意。
　　只因她再度寻回了她唯一的真实。
　　少女便就这样甜甜笑着，一点一点讲述起有关于她的全部经历，事无巨细。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余下风儿将两件同样款式、同样大小的黑色风衣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陆眠即使早就已经知晓了卡莲在他死后的全部经历，也还是极认真地听着并适当露出一抹轻笑。
　　原因无他，卡莲愿意讲，他愿意听。
　　仅此而已。
　　说来倒是也好笑，五百年的经历与故事如今这么一点点细算下来，竟然也不长。
　　仅仅讲了二十几分钟，卡莲竟然就没话可讲了。
　　实在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的她极为不符合天命五百年来唯一圣女身份地轻抬手挠了挠头，娇憨笑道：
　　“对了，眠，你知道么？奥托都有孩子了，还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呢。”
　　闻言，陆眠先是一愣，紧跟着便恍然明悟了。

　　这说的是“弥赛亚”吧，那个借着虚空万藏壳子诞生的小姑娘。
　　不仅与他同出一脉，同时还是由奥托一手拉扯大又培养起来的。
　　各种意义上都是他的直系后辈了属于是。
　　思忖着，陆眠点了点头，并未显得有多么惊讶，“你说的是弥赛亚吧，我知道那孩子。”
　　“对对，是她，”重新找到话题的卡莲颇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继续讲述起来，“眠你知道吗？那孩子小时候特别可爱......”
　　一连着又讲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悄然推移，明明刚刚还是晴天清晨，一转眼的功夫太阳就下山了。
　　静谧的夜将整个世界笼罩，繁星一闪一闪眨着眼，绕在说不出柔和的圆月周围。
　　别误会，就算卡莲再能说也没有说上整整一天丝毫不间歇的本事。
　　会出现这样的转变实因为虚拟实境在设计之初就从未考虑过有人能够在这里生存并生活。
　　故而这里面的时间流速并不像外面的现实世界那般采用二十四小时制，而反倒更加随性。
　　不跳历史事件和时间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突然间昼夜三百六十度转变。
　　趁着夜色，陆眠与卡莲一路来到了卡斯兰娜家族驻地的那一颗千年古树下。
　　再度来到这个对彼此来说都很有纪念意义的老地方，两人神色各异。
　　盯着眼前的参天大树，陆眠的脸上渐渐泛出些许一眼看得清的追忆。
　　但也仅仅只是些许追忆了。
　　他思念的人已经回到他身边，在这样的前提下，他更倾向于现在的时光。
　　怀念终究不过只是一针只能在求而不得时才能用上的镇定剂。
　　没什么好的。
　　一旁的卡莲的神态变化也不尽相同。
　　她并未追忆什么，只温柔侧目瞟了两眼身旁人，剔透眸子里多了几许释然。
　　而后，就在这同时象征着“开始”与“结束”的千年古树的见证下，卡莲轻轻拥住了陆眠。
　　与此同时，她的身影开始渐渐散发出点点荧光——这是离开的前兆。
　　见状，陆眠顿了顿，伸手反环住卡莲的玉背，低垂着眸子温声问道：
　　“这就要走了，不再多停留一些时间么？”
　　因视线遮挡的缘故，卡莲面上神情不显。
　　但她应该是微微鼓了鼓脸颊，如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包子一般，“还不是奥托那家伙，她挑理之前咱们两个的独处时间太长，不许我偷跑。
　　“就连我现在想提前来圣芙蕾雅学园和你一起生活也不许哩，真是的，你也不管管。”
　　听了这个难以评价但也有些合理的解释，陆眠心下被无奈填满，却是没说什么。
　　太经典了，简直比妈和女朋友一块掉水里的脑缠小问题还要经典。
　　那又能咋办嘛，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不敢乱选。
　　“噗嗤——只是两个人的选择都这么为难啊？那我看你以后该怎么办。”也知陆眠两难的卡莲噗嗤一笑，话语似是有所指。
　　对此，陆眠丝毫不为所动，声音轻缓：
　　“我想，每一个深爱着夜空的人都无法真正在繁星与皎月中做出选择。”
　　闻声，卡莲默不作声抬起头，直直凝望着陆眠那张俊俏的面庞。
　　良久，良久。
　　那你知道吗？我已经找到属于我的“夜空”了。
　　她并没有将这样的话语轻易说出口，而是就这么缓缓消散直至不见。
　　空气中只剩下些许独属于紫鸢花的醉人芳香，以及信心满满的一句：
　　“如果碰上了什么麻烦事就来找我；如果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危险就在心中想着我，我随后就到。
　　“这一次，也该换我来站在你的身前保护你，并为你遮风挡雨了，眠。”
　　话语随风消逝，如石子入湖，引起一圈圈勾人心弦的波澜。
　　陆眠轻嗅着空中的花香，嘴角轻轻勾起。
　　夜是良夜，人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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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芙蕾雅学园，无量塔姬子宿舍客厅。
　　没什么心思孤身一人在虚拟实境里瞎晃悠的陆眠缓缓睁开双眼，再度回归现实世界。
　　还没从两个世界往返带来的奇妙抽离感中脱身，就见一旁的琪亚娜满是好奇地凑了上来：
　　“阿眠阿眠，那个外貌特征和我很像很像同时还给我一种熟悉感觉的小姐姐到底是谁啊？”
　　整个一个长大了的好奇宝宝，倒也真是可爱。
　　陆眠也没刻意隐瞒什么，只揉了揉琪亚娜的小脑袋，介绍道：
　　“她的名字是卡莲，卡莲·卡斯兰娜，和你同为卡斯兰娜家族的人。”
　　卡莲·卡斯兰娜，五百年前的天命圣女，不说闻名世界也是被每个合格女武神熟知的存在。
　　就连在圣芙蕾雅学园就读的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都知道其名号。
　　只可惜或许是因为此时夜已深的缘故，她们中没一个在场的。
　　在场的就仅仅只有好奇心旺盛，不解决就完全睡不着的琪亚娜一人。
　　而恰好有关于“卡莲”的这段历史还没讲，她完全不认识卡莲，也不认为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我就说那个叫卡莲的小姐姐怎么和我这么像，又让我这么熟悉呢，原来是‘一家人’啊，嘿嘿。”琪亚娜挠了挠头又傻芙芙地笑了两声。
　　也不知是真的因碰到卡斯兰娜家族的人而开心，还是为自己的敏锐感知而有点小骄傲。
　　但反正她也确实是一点都没说错，她们迟早会成为一家人的。
　　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陆眠静静欣赏着琪亚娜的可爱模样，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美美乐了半天的琪亚娜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地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只见其上指针正正指向十一点的方向。
　　这个时间虽然算不上熬夜，但也已经很晚了。
　　她凝眸片刻，随后收回目光，试探着问了一句：
　　“阿眠老师，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是休息，还是接着学一会习？”
　　无论什么都是好的；无论什么她都是乐意的。这或许是某种玄之又玄的神秘力量导致的吧......
　　陆眠摇了摇头，颇有些语重心长，“学习要紧，但也没要紧到这个时间还要学习的地步。还是休息吧。
　　“或者你是想采取这种战术让德丽莎心疼？面黄肌瘦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从而看着就可怜那种？”
　　“呃，还是算了吧，”琪亚娜似是联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画面，打了个冷战连连摇头，“还是休息吧。”
　　陆眠微微颔首，神色略带些满意，“这就对了嘛，好大宝你早点睡，我也早点睡，明天又是美好一天。”
　　“嗯，那明天继续学习？”琪亚娜先是点了点头，随之如是问道。
　　“当然了，还是今天这种教学方式？”
　　“好耶！”
　　-----------------
　　浮生种种难以详述，只道时间走着，未曾有哪怕任何一刻的停歇。
　　自第一次进入虚拟实境，一连又过了好几天。
　　如今距离琪亚娜的补考已经只剩下几天时间。
　　时隔多日，又当刮目相看。
　　此时的琪亚娜照比从前就算称不上脱胎换骨，那也是大有进步。
　　至少照着这个势头下去，补考肯定是没问题了。
　　然而......
　　活生生的人终究不是什么能够精密执行所有任务并始终保持一个良好状态的机器。
　　陆眠能够明显感觉到，累日的学习下来，琪亚娜已经产生了一种倦怠的情绪。
　　少女很懂事也很拎得清并未在表面上显露，但她那下意识浮躁的动作和状态已经将她出卖。
　　对此陆眠没什么好说的。
　　面对工作、学业产生倦怠不过人之常情，如果死命去压抑才是真要出问题的。
　　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松。
　　这样才能称得上是健全。
　　倒不如说对方能一直憋到现在才倦怠，这才真是令他无比意外。
　　午间，琪亚娜宿舍。
　　琪亚娜坐在书桌前，面对着数不清的习题，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笔轻敲着头。
　　敲着敲着，就感觉手腕被谁轻轻抓住。
　　诧异间抬眸望去，原是陆眠。
　　只见他轻笑着，眉宇间满是温和又带了一丝调侃，吐出的话语也是轻松诙谐：
　　“哎呦傻大姑娘哟，学习就好好学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自残’上了？”
　　琪亚娜任由陆眠抓着自己的手腕，也不反抗。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辩解什么，然而最终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个原本开朗活泼的姑娘，这次难得像是个受了气的闷葫芦。
　　见此情景，陆眠松开了轻轻握着的手，转而轻笑着摇了摇头。
　　看似无奈，实则一针见血：
　　“是不是觉得学了这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题，但感觉提升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害怕补考的成绩也没提升，所以一下就泄了劲了？是不是还觉得有点说不出的累？”
　　一番话下来，直把原本是伏案姿势的琪亚娜说得直起了身子。
　　看她那又惊又喜的很有趣小表情，怕不是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一句：
　　“神医啊！”
　　陆眠笑着，一直都没有听过，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任何哪怕一丝玩笑之意，“那这样吧，今天先别学习了，就当是努力了这么多天的奖励，放一天假吧。
　　“现在也别想这些看着就没趣的习题了，快来想一想待会都该去哪玩吧？”
　　声轻轻，宛若天籁。
　　琪亚娜像是苦行于无边荒漠之中突然遇见绿洲的旅人一般惊喜，但很快又难免有些迟疑起来：
　　“这，这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陆眠站起身来，两步挪到琪亚娜身后，随即隔着椅子靠背搂着后者，循循善诱，“有句俗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
　　“想我早年间参加高考那会也没像是要把所有书本嚼吧嚼吧咽了地学习，劳逸结合即可，走啊？”
　　本就有点要学麻了的琪亚娜终于还是被说动了，立马拍了拍脸，站起身来，“那就听阿眠你的，走！”
　　随后，两人略一合计，各自收拾了一通便迈开步伐，去往圣芙蕾雅学园中的那条商业街。
　　一路上，陆眠也暗中思忖着接下来的行程。
　　众所周知，娱乐的方式其实有很多种。
　　就比如无量塔姬子喜欢喝酒，本来只是借着酒精麻痹身上阴魂不散的伤痛，但一直到现在也就成了爱好。
　　即便伤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戒不掉。
　　而德丽莎则更倾向于看吼姆漫画这样和谐又充满童趣的方式来解压。
　　以此类推，布洛妮娅喜欢玩游戏、雷电芽衣更大概率喜欢做饭......
　　那么，琪亚娜喜欢什么娱乐方式呢？
　　陆眠其实一直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但答案说实话其实也不难猜。
　　无非是吃一些好吃的东西，再到处玩一玩。
　　那这样的话，行程安排可就很简单了。
　　圣芙蕾雅学园，商业街。
　　平时很少来商业街的陆眠顶着周围善意而热烈的目光牵着琪亚娜的手穿过人群，同时寻找着接下来的去处。
　　因为目前时间很早，只刚刚来到上午，两人又都好好吃过了早饭。
　　故而自是没了餐饮需求，一心找娱乐场所即可。
　　不过说是这么说，可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玩的琪亚娜还是忍不住地买了许多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小吃。
　　吃一口，不好吃——递给陆眠。
　　吃一口，很好吃——也递给陆眠。
　　少女脸上难得见了与以往一般并无二致的阳光开朗的绝美笑容。
　　陆眠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着，但神色中更多的还是浓浓的无奈。
　　好嘛，这一路下他觉得他大抵是不用担心午饭或是下午茶的问题了。
　　光是这么造都造饱了。
　　便是这么一路行，一路吃，差不多算着有十分钟后，陆眠与琪亚娜来到了一处游戏厅外。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热闹，这里颇有些寂静。
　　想来也是，这样的街机游戏厅一般都是男孩子会比较感兴趣。
　　却是不足以吸引圣芙蕾雅学园中的这帮女学生。
　　会这样冷清些，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陆眠本也没有对这街机游戏厅多么执念，实际上他早就预想了好几个游玩的场所，眼下只是恰好找到了的其中之一而已。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网吧之类的差不多的地方都转悠着玩上一圈。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问问身旁同伴的看法吧。
　　心下如是考量着，陆眠偏头看向正拿着一包小吃猛猛开炫的琪亚娜，轻声问道：
　　“琪亚娜，你对这街机游戏厅感兴趣吗？”
　　要不说琪亚娜跟别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呢，偏是对这正常女同学不怎么感兴趣的娱乐场所来劲——当即眸子一再亮着用力点了点头。
　　见之如此，陆眠也跟着点了点头，紧跟着便迈开步伐踏入游戏厅中。
　　一进门便看到前台那负责管理游戏厅的工作人员此时正趴在柜台前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正当陆眠和琪亚娜都以为要他们过去唤上一声才会得到指引之时，瞥见客人的工作人员却先动了。
　　只见她很是热情地绕出柜台，直直走到陆眠和琪亚娜的身前，堪称面面俱到地为他们讲解起来。
　　这着实把陆眠和琪亚娜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陆眠先反应过来，仔细听起了过于详细的指引和注意事项。
　　几分钟过去，听了个门清的陆眠换好了游戏币，又随手拿了两瓶饮料。
　　对虽然没多少生意但仍旧尽职尽责到梦幻的工作人员到了声谢后，他便拉着迷迷糊糊的琪亚娜走向游戏区。
　　“嘿嘿，阿眠你真好，不用动脑子真是太棒了。”待到走得稍远了一些，琪亚娜突然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听得陆眠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当然的了，都说了是要带我们家好姑娘来放松，还为难你动脑子像什么话？”
　　闲聊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游戏区。
　　还不待陆眠仔细观察什么，因为突然放松而有些异常兴奋的琪亚娜便拉着他坐在某台机器旁。
　　看着架势应是希望与他决一死战。
　　细细看来，琪亚娜选择的是一款名为“卡莲幻想”的动作格斗游戏。
　　显然，这款明显斥巨资打造的游戏赢得了少女的喜爱和兴趣。
　　“诶，卡莲幻想？这名字是不是有点熟悉哦？”琪亚娜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
　　但已经定好的不动脑子的低功耗模式让她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再去乱想什么，一心放在游戏和娱乐上。
　　而陆眠这边对于明显自信满满的琪亚娜，也自是丝毫没有畏惧。
　　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他只深入接触过取缔街机游戏厅的网吧。
　　但这并不妨碍他很自信。
　　开玩笑，他好歹也是个小游戏高手好不好。
　　琪亚娜？定叫她大败而归！
　　就这样，明显都非常自信的陆眠和琪亚娜开始了卡莲幻想的对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眠被脸滚键盘但就是能措出招式甚至还有隐藏连招的琪亚娜狠狠暴打了一顿。
　　他所操纵的“奥托”也被琪亚娜所操纵的“八重樱”打得跪倒在地，只得阴暗地爬行。
　　会发展成这个句式，倒也不是因为陆眠太菜，实在是琪亚娜的操作手法或者说她这个人太不讲道理了。
　　光是脸滚键盘就能随随便便打出完美连招和隐藏大招什么的，那放在整个游戏圈那也是非常炸裂的。
　　怕是没有哪一个对手会接受这样的失败。
　　反正被狠狠暴打的某人是接受不了。
　　他的状态几经改变：
　　从一开始的“呦呵？”
　　到中间已经有些发现端倪的“嗯！？”
　　再到最后的“啧......”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玩游戏一定要笑，笑着玩。
　　打到最后，陆眠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连半点声音都不太想出，纯纯活死人。
　　“噗——哈哈哈哈，阿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真的好搞笑啊。”狠狠旗开得胜的琪亚娜意外瞥见了陆眠那仿佛已经似了的表情，毫不犹豫笑道。
　　她笑得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同时也真的好大声，好大声。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轻松了。
　　陆眠脸上表情更加悲催，心下却不免多了几分轻松，也多了几分笑意。
　　而就在这时，两人面前的屏幕一闪，其上的画面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但见得原本的游戏画面消失不见，转而只剩下了一则孤零零的广告。
　　琪亚娜照着那上面的字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
　　“陆眠幻想？这是卡莲幻想要出新作了吗？
　　“嘶......不对啊，这个陆眠幻想里的陆眠说的是不是就是阿眠你啊？！”

 第三十七章 虫牌进口糖（五合一）
　　听着琪亚娜有关于“陆眠幻想”的惊疑，陆眠嘴角微微抽动，却还是点了点头，“可能，或许，应该，大概就是这样吧。”
　　说实话，明明发生了这种事情，但实际上却一点都不令人感到意外呢。
　　毕竟曾经研发卡莲幻想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现在端坐于天命总部的是奥托和卡莲，她们会一起研究点陆眠幻想什么的，也很合理......
　　呸，合理个蛋！
　　陆眠幻想陆眠幻想，陆眠怎么不知道有这个幻想？在哪申诉版权费、形象费什么的？
　　琪亚娜也看得出来陆眠并没有心思讨论陆眠幻想，挠了挠头，却也没多说些什么。
　　因而这个话题很随意便被揭过了。
　　之后，两人又如游戏蝗虫一般开始找别的游戏再一起对战游玩。
　　这个街机游戏厅本就清冷，他们又没有刻意压制对话和嬉笑间的音量。
　　因而自是非常引人注目。
　　这不，就有一道倩影被吸引而来。
　　街机游戏厅中，陆眠与琪亚娜全神贯注对战着，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
　　而在两人身后，一名灰发碧眼的美貌女子静静站立，默不作声观战。
　　这女子戴着红框平光眼镜，容颜精致美丽而带了几分难得的英气。
　　身着一袭更近似于神州武术服样式的制服，飒爽的青蓝色打底，干净利落的白色点缀其间。
　　仔细看来，她的相貌与陆眠记忆中的“华”一模一样却又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青涩。

　　其名：符华。
　　谈笑风生间，陆眠和琪亚娜之间的战斗便结束了，结果自然毫无疑问是脸滚键盘的琪亚娜赢了。
　　算上这次，陆眠已经是七连跪了。
　　只能说脸滚键盘什么的，还是太抽象了。
　　自全神贯注的游戏状态中脱离出来后，想要发现身后有人驻足观看其实不难。
　　看着眼前的游戏界面，陆眠眉头微动，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回眸望去。
　　正巧看见了身后默默望着他一动也不动的符华。
　　墨玉般的温润双眸与平淡而略显沧桑的湖蓝双瞳相互倒映着，一时相顾两无言。
　　而就在这时，一旁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琪亚娜找到了另一款新的游戏。
　　“阿眠阿眠，你看这个好像也挺好玩的，诶？”
　　呼唤着呼唤着，她发现了身边人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向后看着些什么。
　　于是便也顺着其目光向后望去，也看见了符华。
　　不同于陆眠与符华之间微妙的沉默。
　　琪亚娜表现得非常熟络、热情，“啊，符华班长你怎么也在这？”
　　显然是已经多多少少有过一些交集。
　　从称呼上来看，应该是同班同学的关系。
　　沉吟两秒，她又偏头望向身边的陆眠，一脸疑惑地轻声问道：
　　“阿眠，你和符华班长也认识么？什么时候？”
　　闻言，陆眠眨了眨眼，又和符华确认了一下眼神，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算是认下了两人早就相识的事实。
　　其实这么说也完全不犯毛病。
　　毕竟陆眠早在穿越前玩崩坏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符华上仙”的存在并对其抱有一定的了解和好感了。
　　更不要说他和华还是实打实的好友。
　　而符华这边因为与华意识交流过，两者通过气，因而对陆眠也并不陌生。
　　这不是早就相识又能被称之为什么呢？
　　得到肯定回答的琪亚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再度偏头望向符华：
　　“我还以为符华班长你在假期时间也只会学习呢，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喔。”
　　“刻苦奋进是不错，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打游戏就是我在修炼之余放松心情的方式，不可以么？”符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红框平光眼镜，看上去一本正经。
　　显而易见，她这个真正的高分少女与琪亚娜一般，都对打游戏这个娱乐方式抱有很高程度的热情。
　　大概有三到四层楼那么高吧。
　　而实在受不了“念经”语气的琪亚娜哂笑着挠了挠头解释道：
　　“没有没有，只是实在有些意外而已。”
　　“那难道琪亚娜同学你也认为我为人很死板，不知灵活变通？”
　　听了琪亚娜的解释的符华歪了歪头，如是追问道。
　　若是单看这么一句话大抵是有些咄咄逼人的。
　　但结合其身上消失不见的正经以及眉宇间萦绕着的一丝缓和笑意来看，这大抵只是也只会是一句轻松交谈氛围的玩笑话。
　　伴随着话音落下，琪亚娜还没有什么反应，陆眠反倒是先有些绷不住了。
　　说一个猜想，但不一定对：
　　就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会这么问的就算是没有多么呆板也不一定会有多灵活变通？
　　平平淡淡的打招呼环节过去，符华目光游移在陆眠与琪亚娜之间来回往复，最后直直落在陆眠身上。
　　她已有些明悟地问道：“陆医生，你们这是？”
　　听着这个新奇的称呼，陆眠挑了挑眉。
　　但一想到他圣芙蕾雅学园内唯一心理医生的身份，这个称呼好像又变得很合理起来。
　　嗯，很合理。
　　他略一思忖，也丝毫没有遮掩什么，“哦，我邀请琪亚娜出来约会，现在正在进行紧张刺激的‘一起打游戏’的娱乐项目。
　　“虽然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但现在我已经连着输给琪亚娜七局了。”
　　说到最后，竟是看起来有点悲催倒霉。
　　见此，原本面色还算是平静、平淡的符华眸中闪过一抹轻浅笑意。
　　她接受过很长时间的专业训练，已经可以做到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这不，现在就遇见了。
　　其实倒也不能怪符华没有想象中的沉稳，实在是陆眠平静叙述七连跪的事实外加之后的刻意搞怪效果太好，说不出的令人忍俊不禁。
　　就连一旁原本还有些纠结“约会”这个词的琪亚娜此时都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都快乐成一滩了。
　　“这个游戏厅里的游戏我都有一些研究，能否让我和琪亚娜同学对战几局？”顿了顿，原本要离开游戏厅的符华打消了去意，如是试探着问道。
　　连一刻都没有为陆眠的败北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游戏肝帝符壮实。
　　对此，还不等陆眠回答，原本都要笑成猫猫虫的琪亚娜却是立即调整好状态，抢先回答道：
　　“哦？这是在挑战我吗？哼~就算是符华班长，也要叫你大败而归！”
　　看模样是战意浓浓，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也对，她现在连赢了七局正上头呢，又怎么会放过“暴打符华班长”这个珍贵成就？
　　学习学不过，玩游戏还能玩不过了？
　　就这样，琪亚娜和符华在越过陆眠的情况下确定了接下来的对局。
　　五局三胜，很有含金量。
　　见此情景，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的陆眠只给符华递了个眼神：
　　“别去，琪亚娜运气好，连招多。”
　　然而......
　　符华很自信，真的很自信，“会赢的。”
　　看这架势，怕不是马上就要补上一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然后开始打连招了。
　　看着明显自信满满的符华，陆眠无奈摇头笑了笑，起身为对方让开位置。
　　就目前看来，好言难劝该输的非洲人。
　　或许琪亚娜的脸滚键盘大法不是战无不胜的，让布洛妮娅这样真正的高玩来，估计都不用“背起行囊”就能轻松赢下胜利。
　　这样的话，乍一看身为“肝帝”的符华应该也不会输给琪亚娜。
　　但这也只是按常理来说。
　　毕竟在肝帝之前，符华身上还有一个名为“脸黑”的究极负面状态束缚。
　　你猜猜她究竟为什么会是肝帝？
　　是因为不想一下就爆出最想要的东西吗？
　　现在，运气这么差，十连十个大黑鬼的符华遇到了运气非常好的琪亚娜，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那么两人之间的胜负好像也不是多么难猜了。
　　五分钟后。
　　琪亚娜御使着脸滚键盘大法，以一丝血的优势将符华打得跪倒在地。
　　“耶耶耶~~~”获得胜利的琪亚娜得意洋洋地朝着身边怀疑人生的符华比着“耶”的手势。
　　什么嘛，她还是蛮能打的嘛。
　　这不，就连符华班长都败在她的手下了。
　　琪亚娜这边的轻松写意和开心与符华那边的一脸迷茫形成堪称鲜明的对比。
　　不明白为什么会输，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就输掉了的符华一卡一卡回过头，望向趴在琪亚娜椅子背上观战的陆眠沉默对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人生三问都给干出来了。
　　与寻常状态下的英气飒爽不同，此时的她更多表现出来的是清晰明确的迷茫。
　　反差萌了属于是。
　　反正，陆眠是觉得真的挺萌的。
　　确实有被狠狠可爱暴击到的他由心而发地露出一个善意而又难绷的笑容，就仅仅只是这么笑着。
　　早就说过了琪亚娜运气好、连招多，非不听，这不是该有这一败？
　　除却像以上这般的幸灾乐祸外，陆眠心中也有着些许庆幸的同病相怜。
　　这下好了，符华也体验到他刚刚被硬生生打成七连败时的真实感受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五局三胜五局三胜，一场胜负过后，最少也还有两场的对局要进行。
　　与把所有人都打服了但就是没打赢的情况不同，琪亚娜的脸滚键盘大法虽然好用也能取得胜利，但就是不能把对手打服。
　　就拿陆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他七连跪之后更多的是释怀和无奈，并没有多么服气。
　　同样的，本就是游戏高手的符华也自然不会服气，握拳于胸前暗自打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后，便再度向琪亚娜发起了对局的邀请。
　　接下来，她将一局不输，妥妥拿下胜利！
　　她冲了上去！
　　而之后的过程和结果也是毫无悬念，很好猜。
　　别问，问就是一局没赢。
　　这样的战斗，打到一半符华人就已经麻了，最后一局也输掉之时更是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
　　而后就见她小声嘟哝着什么“清新静气，上善若水，戒嗔戒痴，不争不抢，嗯，加强训练”之类的话语站起身来便朝着游戏厅外走去。
　　只丢下一句：
　　“抱歉，陆医生还有琪亚娜同学，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出事了，恕不奉陪，再见。”
　　仍得意洋洋美美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的琪亚娜见状伸了伸脖子，略显呆滞，“阿眠你说符华班长家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怎么着急？”
　　“大概是很大的事情吧，尊重。”陆眠看着被戒了网瘾而走得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犹豫的符华的纤瘦背影，露出了个略有些恶劣的笑容。
　　-----------------
　　夜，圣芙蕾雅学园。
　　狠狠玩了整整一天的陆眠和琪亚娜自仍旧繁华嘈杂也仍旧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中走出。
　　对比白天明显轻松了不少的少女在前。
　　她哼着不知名的悠扬小调，轻灵跃上道旁立起来作绿植护栏却又不是很高的大理石砖上，双臂横开，踢着正步般轻摇晃着向前走着。
　　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贴地飞行小飞机。
　　银白的麻花辫随动作轻轻甩动间；纤细而不瘦弱的双腿踢动间，满是青春洋溢的痕迹。
　　男人便也斜斜跟在后方，不紧不慢地吊着，举止间满是轻松悠闲。
　　他并没有罗里吧嗦说什么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因为对方手里有枪不用，上去用脚踹崩坏兽，而且还两脚就能踹死......
　　两人便就这么优哉游哉地走着，向着家所在的方向，踩着回家的路。
　　只可惜，好景不长。
　　嘀嗒，嘀嗒。
　　丝丝细雨携着秋夜应有的清凉坠在地上，也点点打在陆眠和琪亚娜的头上。
　　“呀！下雨了诶！？”感受着发丝间的微凉，也感受着飒爽夜风携轻轻水汽拍在脸上，琪亚娜如是惊呼。
　　不知是不是因为“暴打了”符华一顿的原因，此时的她身上已经完全见不到半点压力，轻笑着，笑时也带着这秋夜雨下的清爽：
　　“阿眠，动起来动起来，咱们两个来比一比谁跑得快先到家好不好？”
　　话罢，就不管不顾地跃步小跑了起来。
　　见此情景，陆眠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迈开步子紧紧追了上去。
　　无论是用天火瞬间蒸发掉即将落在身体周围的雨水还是用伊甸之星将掉落的雨水斥开，他本可以更体面些。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就这么陪着身边这个在雨中傻笑着的姑娘一起疯着。
　　只因他本质上、骨子里是一个浪漫的人。
　　而眼下则是一场在重复了一千零一遍的生活中连设想都不会设想到的盛大浪漫。
　　只道这世间如朝露般苦短，然而，燃热......唯有浪漫至死不渝。
　　秋雨下着。
　　从一开始的丝丝细雨到最后的一洗天地，却是下得愈来愈紧了。
　　同时也驱走了仲夏留下的最后一丝暑气。
　　这世上有一场大雨，雨幕中，向来跳脱的少女牵着身后素来沉稳的男人的手，直直向前跑着。
　　不像是因躲雨而向着家的方向跑，倒像是正在朝着梦的方向逃亡。
　　雷声在刹那间远去，雨中的道路像是在慢镜头中被拉得很长很长。
　　没过多久，教师宿舍楼前的房檐下。
　　琪亚娜与陆眠牵着手，相继停了下来。
　　再往前，就是家，身后则是已能在地上汇成细流流动的浅浅一层雨水。
　　此时的他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成了落汤鸡，可却谁都没有一句怨言，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琪亚娜感受着雨水自白嫩脸庞滑落又一路顺着下颚滴落在青石地板之上，呵呵笑着。
　　她像是有些小骄傲，“嘿嘿嘿，最后还是我先到了，阿眠你没有我跑得快哦。”
　　“哎呦，我们家好姑娘真厉害——不过这场比赛可没有什么奖励喔？”如是说着，陆眠轻笑着握了握琪亚娜的纤细素手。
　　琪亚娜也不纠结，小手一挥反倒关心起人来：
　　“那就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快回家吧，这么湿哒哒的再被风一吹可别再感冒了。”
　　“哎呦哎呦，我们家琪亚娜都会关心人了？！”陆眠略有些夸张地故作惊讶道。
　　换来的，是琪亚娜轻轻扬起的粉拳，“打你哦！”
　　两道带着雨水的身影便就这么一同步入教师宿舍楼，渐渐消失在雨帘中。
　　与琪亚娜分别后，陆眠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为了照顾两位同居的姑娘、保证公共区域的清洁，他先是用天火蒸发掉了身上不断滴落着的雨水，随后才迈步走进客厅，回到卧房。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身上的衣物，进卫生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二十分钟过去，身着一袭宽松、舒适睡衣的陆眠揉着仅仅略带几许湿意的头发从卫生间走出。
　　回到房间刚想躺到床上，就听倒扣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一声独属于“特别关心信息”的清脆铃声。
　　走到近前拿起一看，原是琪亚娜发来的信息：
　　“阿眠，我现在能来找你吗？”
　　看着这条信息，陆眠手上捋头发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哒哒”打下回复消息：
　　“可以啊，随时恭候。”
　　点击发送后，他抓着手机一路走回客厅，就像他消息中说的那般趁着月色静静等候起来。
　　“啪啪啪——”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琪亚娜来了。
　　陆眠站起身来，缓步行至门前。
　　本就还未从方才的浪漫中脱离出来的他嘴角勾着挂起一抹轻笑，伸手，轻轻拧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门缝开合间，昏黄而温柔的暖光自走廊闯入一片漆黑的客厅之中，与之一同而来的是一阵阵携带着泥土和水汽清新的微风。
　　风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些青苹果沐浴露或是洗发水的味道。
　　垂眸望去，只见方才分别时还是“落花流水”的琪亚娜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背着手站在暖光下，巧笑嫣然。
　　此时的她身着一身可爱又略显调皮的猫咪睡衣，腰间还挎着一个此前就有印象的猫咪包包。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穿着轻便居家的睡衣又挎着这么一个显然只会在出行时挎上的包包？
　　这还真是令人有些想不通......
　　陆眠向来是一个洒脱的人，既然怎么也想不通便只暗暗记下这点，随后索性全然不再去想，再度欣赏起来。
　　或许是因为也刚刚洗过澡的缘故，琪亚娜并未像平常那般图方便省事、利于行动而扎着两个大麻花辫子。
　　反而任由一头银白发丝自由随性的散着，如瀑般垂至身后腰间，半干未干。
　　明眸皓齿，笑得那般美丽、清甜。
　　大抵是发型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整体外观吧，散发的琪亚娜在陆眠眼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活泼和古灵精怪，反倒是多了几分别样的娴静、柔美。
　　也别样的惊艳。
　　毕竟对方平日日常中扎着两个大麻花辫子都能在颜值上盖压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
　　如今换了就算不会加分至少也不会减分的“白长直”后自然更是绝杀。
　　陆眠心下的感觉一直持续着，直到琪亚娜开口。
　　只见少女瑟缩着肩膀，双手护至胸前略带些搞怪地故作害怕道：
　　“哇，阿眠你怎么不开灯啊，好黑呀。”
　　其实有月光映照的客厅并不是那么黑，细究起来也确实没有开灯的必要。
　　可陆眠并未这么解释，反而换了另一种说法，“这都是公共区域，我也不是独居，总得照顾同居室友不是？再说了这也不是看不清。”
　　“哦哦，是特斯拉姐和爱茵姐对吧？”琪亚娜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随之又如是问道。
　　“嗯，”陆眠微微颔首算作回答，紧接着又非常直球地反问起来，“说吧，来找我是想谈些什么？有关于学习的烦心事还是对于人生的探讨？”
　　闻言，琪亚娜微微有些失神，“啊？阿眠你怎么连这都能猜到啊？”
　　此时的她才真的有点双手护胸的冲动了。
　　不会连里面穿的什么款式都被猜出来吧......
　　将琪亚娜反应尽收眼底，也知猜测正确的陆眠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悠悠，也没回应什么。
　　这倒也不是他料事如神什么都能了然于胸，实在是对方太过好懂了。
　　明明都分开了还要转头发个信息找回来，这不是把“需要网抑云”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吗？
　　而要谈的、能谈的就更好猜了。
　　无非就是因补考日夜逼近而产生的学业问题和只会在深夜中出现的对人生的思考。
　　这不是简简单单？
　　沉默了两秒左右，陆眠缓缓摇了摇头，随即不紧不慢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与此同时还温声留下一句：
　　“这地方说话不方便，来我房间谈吧，我身为圣芙蕾雅学园唯一的心理医生，别的不擅长，就‘话疗’的本事数一数二。”
　　“喔。”琪亚娜回应了一声，紧接着略有些忐忑、期待地紧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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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眠卧房。
　　琪亚娜坐在陆眠的床的床沿，身子小幅度地轻轻一左一右地晃动着，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向前晃悠着踢着，拖鞋便挑在她轻勾起的裸着的嫩白玉足上，随着动作晃荡。
　　她便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点也不掩饰自身的浓浓好奇。
　　仿佛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好奇宝宝，偏是令人难以升起任何讨厌的情绪，因而也就只剩下了可爱。
　　大致扫视了一圈陆眠卧室的具体环境后，琪亚娜停顿了一下，不知以何种感情感叹道：
　　“真没想到阿眠你的房间是这个样子呢。”
　　“那还能有什么没想到的，不都是住的地方嘛。还是先说说你这边的问题吧？
　　“是补考、学习这个坎还没迈过去所以心里总是没来由地惦记着，还是对人生有了什么新的思考？”一旁拉了张椅子坐在书桌前的回过身，这般说道。
　　随着话音落下，琪亚娜脸上的轻松于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得有些低落。
　　她一反常态，极少见地不自信道：
　　“阿眠你说我真的能学好然后顺利通过补考么？我怎么总感觉我会搞砸一切啊。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大姨妈、姬子阿姨、芽衣、布洛妮娅还有阿眠你，你们还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开开心心陪在我身边吗？”
　　闻声，陆眠微不可查点了点头，却是终于看清了琪亚娜此时心中的问题之所在。
　　并不是怕失败，而是怕失败之后被抛弃。
　　听起来有点幼稚也有点可笑，毕竟谁会因为这个就歧视或抛弃一起生活的亲人朋友呢？
　　但仔细想下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在琪亚娜视角里她唯一的父亲齐格飞就是好端端的突然就丢下她不管了。
　　这也是她心中深埋着的疑惑和踏上旅途的原因。
　　被这么“抛弃”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不会对这种事情敏感而重视呢？
　　想通事情中的一切关节后，陆眠站起身，几步走到琪亚娜身边坐下，搂着后者的肩膀，语气平稳真挚：
　　“放轻松，补考只是一次考试而已，仅此而已。就连高考都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一生的成败，更何况是这么一次小小的补考呢？
　　“再说了德丽莎想要的是看到你的努力，你现在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到时候她不会太为难你的。”
　　陆眠说着说着，就见琪亚娜神色动摇，似是已有被说动的意思，因而再度加了一把火，“德丽莎、姬子、芽衣还有布洛妮娅会像现在这样陪在你的身边因为她们是你的亲人长辈亦或是朋友，这是唯一的原因。”
　　“那，阿眠你呢？”琪亚娜出乎意料敏锐的发现了一丝丝端倪。
　　陆眠直直盯着琪亚娜望来的眸子，一字一顿：
　　“因为你是琪亚娜啊。”
　　听到这个简洁简短而又仿佛蕴含着眸中奇妙力量的略有些直接因而更像表白的回答，琪亚娜一时失神。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眼下毫无疑问的是，这一句话非常有效，不是一般的有效。
　　陆眠垂眸望着身旁正捏呆呆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琪亚娜，目光渐渐变得很悠长很悠长。
　　这样的言语以及“琪亚娜”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刻这么用就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然而同时也必须要考虑这会不会同时留下什么隐患并在日后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因为说到底琪亚娜并不是琪亚娜，此时身处天命总部疯狂开卷的幽兰戴尔才是真正的“琪亚娜”来着。
　　陆眠身为神州人不甚了解其他地区的风土人情，自然也不确定齐格飞将“琪亚娜”这个本应属于幽兰戴尔的名字送给琪亚娜是否合理。
　　但就目前看来，这个行为算是给他埋雷了。
　　毕竟这“两个琪亚娜”之间涉及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半会也跟琪亚娜解释不清楚。
　　更说不好解释的过程中会不会把某个沉睡在琪亚娜身体之中的不知名空之律者西琳给唤醒，然后给整个圣芙蕾雅学园以及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来个大的。
　　那么发展，怕不是马上就要一转最后一课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
　　如果要问陆眠对“齐格飞给琪亚娜取名”这件事都有什么具体看法的话。
　　那么除却骂可可利亚是个出生之外很少发表什么主观意见的他大约是不赞同的。
　　毕竟他是神州人，骨子里就认可“名字”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专属意向，从而拒绝排斥大众的名字。
　　更不会做出姐姐可能死亡，然后一拍脑门就把姐姐的名字过继给还没有任何名字，也不了解事实的妹妹。
　　单单放在神州来看，这应该是只有在喝大了或者是溜大了之后才会出现的操作吧。
　　而因齐格飞是欧洲人，故而他的举动合理性暂且就这么按下不表。
　　但......
　　琪亚娜和幽兰戴尔呢？
　　也不论为人正直飒爽的金发姬骑士幽兰戴尔究竟会不会计较这种事情，就说琪亚娜。
　　在得知自身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之后，本就对此敏感的她会不会发自内心的怀疑人生？
　　在这之后想到自己抢了姐姐的名字和人生之后，无比善良的她又会不会被愧疚和自责呢？
　　那又会是多么扭曲、复杂的情感？
　　还好，她此时还没有在阴差阳错下将塞西莉亚留给亲生女儿“琪亚娜”的月神之守护双枪以及那一件名为“冬之公主”的华丽衣裙据为己有。

　　往好处想就是抢得还不算是太多。
　　绷。
　　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塞西莉亚给复活，给琪亚娜和幽兰戴尔一个妈。
　　有妈妈温声细语从中润物细无声，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化解不开的呢？
　　而复活塞西莉亚并在此之前稳住琪亚娜这边的情绪顺便有意无意地给其做思想工作的工作，就全都落在了陆眠的肩膀上。
　　那又得是多少活啊？
　　所以说齐格飞罪大恶极！
　　言归正传，有被深深感动到的琪亚娜此时还不知陆眠已经将所有锅全都推给了她那个臭老爸齐格飞。
　　就算真的知道大抵也不会有什么特殊情绪产生。
　　只能说此间乐，不思飞。
　　沉默了良久，琪亚娜突然开口了。
　　只见她轻抿了抿水润粉唇，又有意无意将食指点在勾人的唇角旁，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
　　“对了，阿眠‘老师’你为了我的事跟着忙前忙后，一直忙活了这么久，也一定很累了。
　　“我又究竟该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听了这话，陆眠默不作声抬起手，将手背轻轻帖在了琪亚娜光洁的额头上。
　　然而却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不正常的温度。
　　他沉默着收回了手，直到这时脸上方才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呆滞，“也没发烧啊，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么外道的胡话了？”
　　“哎呀，哪能让阿眠你打白工嘛，快说快说。”琪亚娜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摇头晃脑起来，甚至还抱着陆眠的手臂摇了摇。
　　被央得心底发苏的陆眠仍旧摇了摇头，“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让琪亚娜你开心，并没有想要索求回报的意思，实在不行的话，那要不你笑一个？”
　　“不行不行，这个回答我不满意。”琪亚娜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却明显意有所指。
　　陆眠胡思乱想寻思了半天，最终恍然福至心灵，“那要不你来定一个？”
　　“嘿嘿，”琪亚娜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紧跟着将挎着的包包移至身前，翻找起来，“阿眠阿眠，你最喜欢吃的糖是什么口味的呢？”
　　那模样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想要单纯地用糖果来作为报答。
　　陆眠思索了约莫数秒的时间，正欲开口回答，却顿感一阵名为“灵光一闪”的电流顺着脊背直冲天灵。
　　沉默的他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让我想想，我最喜欢吃的糖的话，应该是蜜瓜口味的？”
　　“哦哦。”琪亚娜应了一声，又是一通翻找，竟真从包包中掏出一枚蜜瓜口味的水果硬糖。
　　然而却并没有将之递到陆眠手中，反而撕开包装自顾自地含进嘴里。
　　陆眠静静看着眼前这令常人疑惑的一幕，却是没有多少意外。
　　仿佛已经预见了这一切的发生。
　　下一秒，果不出所料。
　　但见得口中含着蜜瓜味水果硬糖的琪亚娜身子蓦然前倾着向陆眠靠了过来。
　　四唇相接，除却温热柔软的美好感触外，便只剩下了蜜瓜味水果硬糖带来的浓浓的清香。
　　这是一个异常清新的吻。
　　十五分钟后。
　　当水果硬糖彻底化为了甜水，唇分。
　　面色血红的琪亚娜抿着嘴，挪动着退开了一些，紧接着轻笑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这个报答还算可以吧？这是我之前刷短视频刷到的文案。”
　　说着说着，突然棒读起来，“说是人生那么长我没有自信让你能一直记住我，但是你既然喜欢吃蜜瓜味的糖，我可以让你记住我和你之间的接吻是蜜瓜味的，这样以后你吃蜜瓜味的东西都能想起我了。
　　“这样的文案，这样的报答是不是很浪漫啊？”
　　一直说到最后，她的神色看起来少不免有些得意洋洋的骄傲。
　　陆眠嘴角挂起一抹轻笑，与蜜瓜一般清新，却是没有回答文案和报答到底浪不浪漫的意思。
　　他便是这么笑着，开始了属于他的回合：
　　“傻丫头啊，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文案了？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你要这么干了，所以故意回答了一个最不喜欢的糖的口味。”
　　“啊，啊！？为什么！？”琪亚娜“der~”得一下子就坐直了，如遭雷击，也像是马上要石化一般。
　　见此，陆眠面上笑意更浓，反手动作轻柔地将琪亚娜揽进怀中，“因为我不喜欢吃蜜瓜类的东西，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尝到蜜瓜的味道。
　　“那么这个吻就是最后一次，也是最特别的一次，独一无二的一次。”
　　虽然说起来有那么一点绕，但浪漫其实就是这么样的东西啊。
　　浪漫可以是闪闪发光的稀世黄金，也可以是路边连踢一脚都不屑的石头。
　　只看能不能遇到对的人迸发出真挚的感情作为点石成金的神奇魔法了。
　　眼下，似乎便是魔法展现奇迹之时。
　　不懂什么魔法也不懂什么奇迹的琪亚娜默不作声缩在陆眠怀中，听着后者的讲解，神情略微显得有些呆滞。
　　坏了，怎么感觉对方的等级和对浪漫的剖析程度比她要高了差不多三五栋楼那么高啊？
　　严查啊，严查！！！
　　陆眠将琪亚娜的可爱模样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得不见踪影，转而满是情动。
　　他缓缓低下头。
　　这一次，攻守易形。
　　两人像是要融合在一起一般，倒在床上。
　　窗外的夜空被清凉秋雨洗着，很干净很干净，月亮与繁星闭着眼。
　　只听雨一直下，哗啦哗啦。
　　今夜的圣芙蕾雅学园也是一片温柔，风也温柔，雨也温柔，就连那天上悠悠的浮云也很是温柔。

 第一章 系统归来（五合一）
　　清晨，圣芙蕾雅学园。
　　天空被柔和的曙光逐渐染亮，淡淡的蓝紫色逐渐转化为温暖的橙黄色。
　　一轮淡薄暖日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将第一缕晨光洒向大抵，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雨后的清新，将树叶与草地吹得沙沙作响，鸟儿们也渐渐醒来，叽叽喳喳像是构成一曲无形的流动着的诗篇。
　　陆眠卧室。
　　作息良好的陆眠于床上悠悠醒转，眸光从浑浊的迷迷糊糊逐渐变得无比清晰。
　　望了望身边仍在熟睡着的琪亚娜和其稍稍有些红肿的诱人粉唇，他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轻笑。
　　昨晚两人趁着雷雨夜，干柴烈火又是亲小嘴又是干这干那的，基本上该干的都干了。
　　但就是没踏出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象征着生命大和谐的一步。
　　不论其他，虽然还没有生一个孩子的想法和预想，但在热烈情感和一时冲动的半推半就的顺势而为下，琪亚娜大抵是愿意的。
　　是陆眠最终控制住了所有冲动，强行冷静下来作罢，仅仅只将琪亚娜拥入怀中睡了一晚。
　　陆眠虽然不是什么实打实的正人君子，但也确实没有这么的急色，更不至于“换位思考”让小头控制大头。
　　就不说琪亚娜现在还在学习，还要准备补考，在这种情况下一转备孕是否太过草率。
　　单单是相识相知不到一年就做这种事情是否会让彼此之间的感情太过轻浮这一条就足以挡住他了。
　　须知当初的帕朵、樱以及维尔薇也是认识并相处了数年才和他发生关系的。
　　一切的一切还都为时尚早，这么快就把童话般浪漫的恋情转为浓烈却也现实的爱情，不妥。
　　更遑论琪亚娜现在状态不定，万一炎枪冲锋把空之律者的女王人格给顶出来怎么办。
　　那可就有意思了......
　　综上所述，就是陆眠的全部真实想法了，虽然憋得有些难受，但他不后悔。
　　看了看身旁少女深眠时嘴角无意勾勒出的美好弧度和那恬静而幸福的睡颜。
　　嗯，他不后悔。
　　唯有一股难言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正当陆眠像是顾及熟睡宝宝一般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准备下床洗漱并准备早餐之际，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久违清甜呼唤蓦然响起：
　　“嗨，想我了吗？真是好久不见啊宿主。”
　　伴随着这声呼唤落下，陆眠原本明亮的双眸微暗，却是一时失神。
　　因为耳朵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啊，是系统啊，这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红尘沧桑千帆过，故友相逢天地宽。
　　就在陆眠因与系统重逢的而发自内心地感慨并由衷地感到高兴之际，系统标志性的大呼小叫声再度传来：
　　“我趣，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哪？这个和卡莲长得很像的女孩究竟是谁？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迷惑提问三连击过后，她原本清甜俏皮的声音变得有那么一点败犬起来，“我不会要抱孩子了吧？回了趟老家宿主就和别的姑娘搞出人命什么的，这种事情不要啊！”
　　其声悲催，堪称凄凄惨惨戚戚。
　　但又有那么一丝令人忍俊不禁。
　　陆眠哑然失笑地轻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为系统讲述了其离开后发生的绝大部分事。
　　也解释清楚了圣芙蕾雅学园和此时正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的琪亚娜的事。
　　听了一大通解释后，系统像是抹了一把汗般着实狠狠松了一口气，语气都跟着轻松了不少：
　　“我就说嘛，我家宿主这么洁身自好，是绝对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和别的姑娘乱搞在一起的。至少也得经过一定时间的感情培养不是？
　　“话说回来，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忍住，宿主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真男人，我给你点赞。”
　　“这样啊，”陆眠轻笑了笑，作突然间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状，“哦对了，我结婚了，就在第二次模拟里。”
　　“啊？啊......”似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系统怔住了，发出两声疑惑而有些冤种的声音后再没说话。
　　似乎有什么碎裂的东西隐传了出来。
　　比亚迪系统学院，比亚迪娘家，比亚迪好吃的、好玩的那么多东西！
　　就因为以上这些东西，她到底都错过了多少不能错过的场景啊！？
　　默默感受着系统的无语和悲愤，陆眠没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放肆。
　　这样的互动，真好啊，也真是久违了。
　　五分钟后。
　　无比曲折而很是有趣的解释和回忆的环节就这样轻易过去了。
　　嗯，对系统来说是无比曲折；对陆眠来说则是换了一番模样变成了很是有趣。
　　总而言之，陆眠和系统都收敛了一些发散的情绪，讲述完了剩下那些没有被讲述的事情，事无巨细。
　　毕竟以后各种意义上都是要“同床共枕”一被子，一辈子的无间关系，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讲过了所有故事后，陆眠福至心灵般想起了系统当初离开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因而语气满含试探性地将经典台词念了一遍：
　　“系统，有无新手大礼包？”
　　换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无言的尴尬与汗流浃背满溢而出。
　　就有种——上课被老师抽背课文，原本还像是个活灵活现的人，结果一问一个不吱声。
　　光是像这样随便想想就已经能想到当事人那种窒息的感觉了。
　　见此情景，陆眠微笑着点了点头。
　　行，不出意外的话那个至今仍在路上的新手大礼包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除此之外却也没有产生什么额外的情绪。
　　原因有二：
　　一来、曾经的他本就对这个新手大礼包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执念，如今提起也只是因为系统曾保证过。
　　二来、那事情发展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还能“离婚”是怎么着。
　　在陆眠微笑着的洗耳恭听下，系统嗫嚅着一点一点解释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她这一次回到娘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放在桌上的新手大礼包拿上，并一直带到了最后。
　　本来是能一直带到这次重逢的。
　　结果在最后关头的一次和从小到大的姐妹聚餐的过程中因为姐妹选择的宿主过得太惨，见别的姐妹都或多或少帮了就猛猛伸出援手，作顺水人情把新手大礼包送出去了。
　　听着这个属实未曾设想的理由，陆眠摩挲着光洁下巴若有所思。
　　好家伙，对姐妹这么好啊？
　　什么败家老娘们。
　　如是想着，他柔声开口盘问起来：
　　“系统你说实话，那新手大礼包里到底有没有一下就能把盘古斧之类一下就能把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给扬了的逆天道具？”
　　得到的，自然是否定的回答。
　　毕竟谁会在新手大礼包里放那种东西？
　　确认了新手礼包的价值并不会超出预想后，陆眠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系统你老实说，你的那个说是从小一起好到大的好姐妹跟你感情到底好不好？”
　　“那当然了，都是睡一张床的关系，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手就送出去。”系统像是突然来了劲，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曾经发生的事。
　　只不过越讲声音越小，像是蓦然发现了此时还是“审讯阶段”的事实。
　　这又怂又可爱的模样不禁让陆眠摇头失笑。
　　确定了种种相关因素判断出送了的新手大礼包并不会多么让人念念不忘，送出新手大礼包的系统也不会被她那个好姐妹坑害后，他便也再没了要问的问题。
　　甚至还就此肯定了一番系统的操作。
　　毕竟这么个新手大礼包就像是逢年过节时走家串户要送出的糕点和水果、牛奶一样，送出去也很合适。
　　合理，很合理。
　　“呜呜呜——宿主你对我真好。”实没想到还能被认可的系统声音都变得有些软颤，就差感激涕零了。
　　时间走着走着，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陆眠略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却还是少不免一番数落：
　　“但我还是要说你是个败家老娘们，下回做决定能不能和我合计合计，万一让人坑了、骗了怎么办？
　　“你这么雪中送炭地送完了礼包，你的那个好姐妹有好好感谢过你了吗？”
　　“嘿嘿，这不是当时情绪到那了就一激动嘛。至于姐妹感谢的话，当然有啊，等我找找。”系统神情不显，但光是靠语气猜也能猜到她正一脸幸福地傻乐着挠头。
　　既视感太强了。
　　没过多一会，一张在通讯软件上的聊天截图被直直贴在了陆眠的眼前。
　　陆眠上下翻看了一圈，点了点头，完全认可了。
　　就这聊天氛围和提供帮助者又当爹又当妈的架势，不是真正感情好到一定程度的好姐妹是不会有的。
　　行吧。
　　心下如是想着，陆眠脸上的无奈逐渐消失，直到最后变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认真的表情。
　　见状，系统原以为这是又要说些什么数落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侧耳倾听。
　　然而，什么都没有。
　　但见陆眠无比认真而柔和地轻声说了句：
　　“欢迎回家，系统。”
　　便是这样简单而不复杂的一个神情，便是这样简单而不复杂的一句话。
　　直接让系统怔住了。
　　她仿佛觉得有一扇看不见的门被打开了，温暖的穿堂风从另外一个世界吹进她原本有些寂静的房间。
　　她感觉到生命与情感的碰撞，感觉到不朽的真情。百感千愁一时涌上她的心头，也正是直到这时，她才有了无比真切的感受。
　　良久，良久。
　　系统轻呼出一口气，大约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啊，我回来了喔，宿主。这一次就一辈子都不走了。”
　　闻言，陆眠也跟着笑了起来，算是接下了这个“有关于一辈子”的许诺。
　　沉默半晌，待到抒情的余温渐熄，系统轻咳一声，提起了模拟的事：
　　“宿主，我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找到第三次模拟的机会并且准备好一切相关事宜了，要开启模拟吗？”
　　听了这话，已然都有些忘了模拟这个功能的陆眠先是不可避免的一愣，旋即偏头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琪亚娜，心中暗暗思量起来。

　　反正模拟时现实世界的时间都是停止的，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老话说得好，赶早不赶晚。
　　不如就趁着这会闲暇时间开始模拟。
　　有了一定的决断后，陆眠正欲开启模拟，却倏忽间想起什么一般停了下来，闭口不言，只痴痴望着琪亚娜憨态可掬的睡颜。
　　此时的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无牵无挂的世界过客了，开启一次模拟到结束至少也需要几年的功夫。
　　只要心肠不是铁石做的，都会不可避免地思念起身边的这些姑娘们吧。
　　也不知是不是在以上这样怅然的情绪驱使下，人都会变得有些冲动。
　　陆眠缓缓俯下身子——在系统的尖锐爆鸣声中浅浅在琪亚娜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随后略感刺激、不舍地在心中默念出：
　　“系统，开启模拟。”
　　却是没见身旁的少女像是被惊醒一般迷糊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眨巴之间，湛蓝的双瞳中闪过一抹极为不正常的金橙之光。

　　-----------------
　　西伯利亚雪原，某处小村庄。
　　略显破旧而难以抵挡寒风的木质房屋中，看起来约莫着只有六、七岁的紫发小女孩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似乎是有些营养不良，身形瘦小，一头长及脚跟的紫色长发也微微泛着枯黄，毛毛躁躁。
　　绕如此，却丝毫没有为她略有青涩地容貌减分，反而令人看了忍不住多生出几分爱怜之意。
　　此时伴在紫发小女孩身旁的，是与她眉宇颇有几分相似也年长许多的妇女。
　　妇女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也同样留着一头紫色长发，明明年长许多，却是看起来比小女孩还要瘦削，形容枯槁，一副难以掩饰的病恹恹的模样。
　　女孩有个很美的名字，西琳；
　　妇女也有个同样很美的名字，梅娅。
　　她们是一对母女，生活水平并不好的母女。
　　而在西琳母女面前的，是一队看起来都很面善的身穿着白色大褂的科研人员。
　　这一队科研人员为首的中年男人留着平头，眼下正不遗余力地打着“公益机构”的旗号，向西琳的母亲梅娅不断灌输着名为“希望”的认知。
　　实际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很动听：
　　“太太，你也不想你女儿跟着你冻饿而死吧？她只有跟着我们才能有机会过上好生活。”

　　闻声，梅娅病态白皙的脸上的纠结又更加重了几分，是说不出的迟疑。
　　毕竟忽略披着人皮的出生，没有哪个母亲会随手将亲生女儿交给他人。
　　可此时的她已然罹患重病，丸散膏丹也难以救治，眼瞧着已经是不久于人世。
　　等她死去后，失怙失恃的西琳又待如何？
　　要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独自一人挣扎着讨生活么？那样的话，对西琳也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这便是纠结之处了。
　　与母亲梅娅的纠结迟疑不同，年幼的小西琳那张过瘦的小脸上满是呆滞。
　　并非痴傻，也并不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懵懂，而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只因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并不是这个时间线的人。
　　西琳，崩坏世界的第二律者·空之律者，能力为操控虚数内能，转化虚数空间；接受“崩坏”的部分力量后拥有掌控电磁场、创造理想流体、加速生物细胞凋亡和操纵分子运动四种能力；融合理之律者核心后拥有了理之律者理解复现的能力。
　　伴生崩坏兽为魔龙贝纳勒斯。
　　这是曾经的她，又或者说是“日后”的她。
　　西琳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各种各样的膨胀和对母爱的渴望而最后与名为“塞西莉亚”的温柔女性相拥着死在一片炽热和无瑕的白光中死去的她会重活一世。
　　众所周知，重生就意味着先知先觉，同时更意味着永远不吃瘪。
　　一想到这，她娇小身子不禁轻轻颤动起来，似是马上就要像河豚一样膨胀。
　　嘴角都快歪成耐克的标志了。
　　如闪电般归来！
　　重生带来的兴奋感和野望在心中翻涌，西琳看了看身旁的梅娅，金橙色的眼瞳一再柔和。
　　这个内心还没长大的女孩上一世至死都在渴求母爱，如今终究如愿以偿。
　　虽然塞西莉亚也很不错，没有人会讨厌塞西莉亚，但亲生母亲都在这了，又何必再找代餐呢。
　　决定了，这一世一定要带妈妈过上好日子。
　　尚未成为律者，没有改变世界力量的小小西琳在心中发下了质朴的大宏愿。
　　然后......
　　她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
　　她现在还没成为律者，还没被神赐予力量，这也就同时代表着她还只是个弱者。
　　什么都做不到.jpg
　　不仅如此，之前在巴比伦塔受到的苦难和折磨也很有可能会再经历一遍。
　　看着眼前那几个身着白大褂的披着人皮的恶魔，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眸间也充满恐惧。
　　而就在西琳默不作声思索之际，异变突生。
　　面对梅娅的迟疑，那个领头的平头男愈发不耐，身旁跟着的几个人也随之蠢蠢欲动起来。
　　说到最后，竟是开始要强行越过梅娅去拉西琳裸露在外的纤瘦手臂。
　　这个连冒犯都不足以形容的行为，彻底点燃了梅娅心中的情绪。
　　老话说的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不再迟疑，一改之前的柔弱无力，抬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科研人员伸过来的手，“你们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快给我滚！”
　　话罢，还不待话音落下又将西琳死死护在怀中，算是彻底表明了态度。
　　西琳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眸光闪动，一时失神，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她毕生追寻母爱的原因吧。
　　一旁的平头男看着眼前这副母慈女孝的场景，见她们如此不识趣，眼神微冷。
　　也是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心。
　　随后，周围的科研人员在他示意下渐渐围成一个圈，将梅娅与西琳死死围在其中。
　　眼瞧着就要发生一场惨剧。
　　可西琳却在轻笑着，笑中带着一抹深不可测寒意。
　　便是这么笑着就要挡在母亲的身前。
　　为今之计暂且隐忍，等着吧。
　　等我再度变成律者，就把你们豆沙了！
　　这是西琳的想法，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还不等她说出那一句应该会很帅的“我跟你们走”事情就有了新的转机。
　　但听得房屋外本就不曾停歇的风雪吹得愈发紧，哐哐砸在门上。
　　下一秒，原本紧闭着的木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骤然冲开一般，在轰然巨响中霎时洞开。
　　吹拂不断的寒风携着冰雪一同闯入本就未曾生火的房屋之中。
　　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一激，屋内众人或直直望去，或回眸望来，尽皆看向门的方向。
　　只见门口处光芒大放，不可逼视！
　　其间一团小小的黑影隐隐约约从中走出，仔细看来，竟是一直看起来就很帅气成熟的奇怪猫咪。
　　仔细看来，倒是与陆眠前世一款风靡全球的名为英雄联盟的游戏中的魔法猫咪皮肤战斗校长并无二致。
　　一众科研人员：？？？
　　梅娅：？？？
　　西琳：？？？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来好笑，这个看起来就很神奇同时还很帅气成熟的魔法猫咪不是别人。
　　正是开启模拟进入此界的陆眠。
　　此时的陆眠心中也满是无奈。
　　第一次模拟时他是虚空万藏，第二次模拟时他是到处包养姑娘的煤老板。
　　到现在，他成了一只猫。
　　啧......
　　【（天赋）魔法猫咪：因缘际会，你变成了一只成熟又帅气的魔法猫咪，天生就有很神奇的魔法力量，是世界上最最最最神奇的猫咪。】
　　【（天赋）引导者：你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可以轻易英雄作成，不过要小心孩子的叛逆期哦。】
　　【（天赋）魔法少女雷达：天赋使然，你可以轻易找到合适的魔法少女作为你的搭档，目前选取目标为：奇迹☆魔法少女。】
　　说实话，就挺幽默的吧。
　　变成猫的陆眠看着这次模拟中的所有天赋，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看起来都挺唬人的，但就是很幽默。
　　说不出的幽默。
　　不过，眼下显然并不是气馁或是幽默的时候。
　　担着清白风雪与一片辉光而来的陆眠舔了舔爪子，看向那些科研人员的眼神一凛。
　　霎时间，万千梦幻星芒迸发，神光一扫，照在那些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科研人员身上。
　　因为考虑到周围还有一对弱小、无辜又说不出的可怜的母女，他的攻击方式特别温柔、和谐。
　　那些被照到的科研人员没有飙出鲜血，也没有发出任何哪怕一声的惨叫。
　　就这么直直消失不见。
　　只有陆眠知道，这是被直接发配到异世界去当阴暗巢穴里挣扎求生的哥布林了。
　　单纯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作为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你能随随便便创似几个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难道不是什么正常到无需多言的事情么？】
　　【至少你自己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不过，你面前的那一对在寒风中互相搂抱着母女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们面面相觑，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说不出的震惊、迷惑。】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谁见了这场面不迷糊啊？】
　　-----------------
　　西伯利亚平原，小木屋。
　　天色渐晚，再次关上房门又升起了一堆勉强的火堆的小木屋中，三人，额，两人一猫围坐桌前。
　　梅娅看了看优雅蹲坐在桌面上的陆眠，想了想，终究没能想到该怎么开口。
　　倒不如说直到现在她还处于浓浓的震惊之中。
　　一帮披着白大褂的装不下的“强盗”引来了一个看着就很神奇的魔法猫咪。
　　这，这简直是太魔幻了。
　　她这辈子活了二十四年，别说见识这种事情，就连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都做不到啊。
　　相比起至今迷迷糊糊的梅娅，身为女儿的西琳反倒表面上更显冷静。

　　不过从她那迎着火光不断闪动的眸光就能看出，此时的她心中也不平静。
　　西琳拄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小猫咪，倏地伸出手点了点对方的小爪子。
　　换来的是一个莫名成熟而关爱的眼神。
　　回味着手上传来的毛茸茸的手感，她嘴角不自觉轻轻勾了勾，在最不经意间变得很幸福，很幸福。
　　【前世里，道貌岸然的研究人员以“希望”的名义将西琳带走，却把她推向无边地狱，只得被迫迎接生不如死的悲惨命运。】
　　【早在那时，憎恨的种子自那时起便已经被播下，随着时间与伤痛满满萌芽而根深蒂固。】
　　【西琳早已无法相信除了塞西莉亚以及她的亲生母亲梅娅之外的全体人类。】
　　【哦对了，还有贝拉、阿加塔、加莉娜、阿芙罗拉以及贝纳勒斯。】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虽然在上一世临死之时的西琳显得很是释然，但那只是放下了，并不是接受了。】
　　【现在就算有人将真挚无比的真心赠与她，她也不会轻而易举就接受，反倒还会很厌恶。】
　　【不过眼下这个问题不用考虑了。】
　　【因为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只猫，一只最最最最神奇但就是和人类一点不沾边的魔法猫咪。】
　　【这还真是......】
　　【以猫咪形态蹲坐在桌上的你看着眼前出奇一致呆呆望着你却又都什么都不说的梅娅与西琳，心下如潮水般一阵阵泛起无语。】
　　【好端端的吃了个破天赋就突然变成猫了，你又能怎么办呢？你也很绝望啊。】
　　【哪怕是魔法猫咪也不行啊！】
　　心下满是无语的陆眠看了看周围尴尬沉默的环境，又看了看壁炉里那因财力不足而小到可怜的火苗。
　　却是轻叹一声，猫生第一次张口口吐人言：
　　“额，你们好啊？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世界上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眠。
　　“我个人，嗯，我个猫的职责就是寻找适格的魔法少女并帮其过上好日子。
　　“眼下的这位小小姐正是我的目标，如何，请问太太你们需要我的帮助么？”
　　原本温润、磁性的男声被钝化处理，却仍能一下就听出性别。
　　其所表述出来的话语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虽然有着相关天赋，但魔法猫咪并没有找到魔法少女并帮其过上好日子的职责。
　　会这么说仅仅只是因为他深爱着琪亚娜，故而爱屋及乌地想要对西琳好一点，让西琳过得幸福一点而已。
　　听了陆眠的自我介绍，看着猫猫突然口吐人言的梅娅与西琳默默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应该惊讶吗？
　　可一想到这是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又好像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最后的最后，还是能做主的梅娅先一步开口回答：
　　“那么猫咪先生你究竟要怎么帮助我们呢？又需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或是让我们付出什么呢？”
　　看模样，已是信了七七八八。
　　别误会，这倒也不是梅娅傻白甜，随随便便就能够轻易相信他人。
　　实在是陆眠午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出帮助，又在眼下这种情况把姿态放低平易近人，很轻松就能得到人的好感和信任。
　　这就完全不是要害人的态度。
　　其间可能也有外观加成的原因。
　　毕竟可可爱爱的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见梅娅忧心代价问题，陆眠摇了摇头，语气平稳，“帮助的方式的话暂且保密，至于代价的话，就让我在这暂且住下吧？”
　　“这，猫咪先生，我们可能承担不起猫粮的费用。”梅娅病态白皙的脸上蓦然挂起一抹红晕，看起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
　　贫贱人有百事哀，不过如此。
　　见此情景，陆眠心中也不禁跟着有些苦涩，最终默默开口道：
　　“没有关系的，我是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魔法生物不用进食。”
　　行吧，突然感觉变成猫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了。
　　一旁的西琳全程静静听着，没有半点要反驳、发出意见的意思。
　　一来她刚刚与亲生母亲重逢，珍重感情，自是不敢有任何的叛逆。
　　二来她觉得家里多个可爱的猫猫其实也不是那么的令人不能接受。
　　就像当初的贝纳勒斯那般，闲着没事还能摸一摸，狠狠提供情绪价值。
　　莫名想到陪着自己一同战死的伙伴，西琳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不少，但紧接着就又再度明亮起来。
　　她相信，这一次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嗯，一定是这样。
　　【就这样，你在这个西伯利亚平原中的落魄小屋中定居下来，陪着梅娅与西琳一起。】
　　【如今的你已经没了什么特别的目的，不像当初第一次模拟时那般有性命之忧，也不像第二次模拟一开始时对实力莫名有着执念般的追求。】
　　【毕竟你已是以平等姿态拜访过树海的人，奥托和卡莲也已经以登神之姿端坐天命总部，俯瞰整个世界。】
　　【崩坏？小卡拉米罢了。】
　　【那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也不是不用努力，只是比起从前不用再那么拼命地努力罢了。】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你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现在大可以借着模拟的能力体验体验别样的人生。】
　　【......】
　　【时间慢慢走着，一晃便过去了好几天。】
　　【或许是因为你并不是人类，或许是真心换真心，或是是因为你总是很好摸，也让摸。】
　　【总而言之，你与西琳成为了朋友。】
　　【嗯——朋友这个说法其实是西琳单方面认为的，你更倾向于自己是对方的长辈。】
　　【猫咪长辈。】
　　【与此同时，兴许是因为外表加分的缘故，你与梅娅之间的好感度也上涨得飞快。】
　　【你了解到了梅娅那边的具体情况。】
　　【原来她的丈夫并非死去，而是丢下她和西琳不管，一个人跑了。】
　　【嘶......】
　　【这个剧情怎么感觉听着这么熟悉呢？】
　　【听了这个故事后，有了相似近乎于相同经历的你一下子就狠狠共情了。】
　　【不，这样的情况比你所经历的还要糟。】
　　【那时年幼的你还有爷爷奶奶，而梅娅和西琳就只剩下她们自己了。】
　　【自那日后，你看向梅娅与西琳的眼神里都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些爱怜。】
　　【日常生活之余，你也时常会进行一些思考。】
　　【你在想，奥托和卡莲不是已经收束了所有平行世界里的她们么？】
　　【那这个世界的天命是掌控在谁手中的？】
　　【还是因为模拟的缘故，诞生了一个全新的，既不是愚者也不是奥托的奥托？】
　　【抱着这样的好奇，你于某个夜晚趁着夜色发动能力中自带的用于传送到世界各地的“魔典”到这个世界中的天命总部走了一趟。】
　　【你在那里看到了愚者，活生生的愚者。】
　　夜，欧洲，天命总部，主教卧室。
　　身着一袭白色主教服的愚者坐在床边，看着眼前漂浮着的意外帅气成熟的猫猫。
　　竟是破天荒的有些难以忍笑，语调都满是压抑不住的轻轻上挑着，“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也知愚者究竟在笑些什么的陆眠用爪子轻轻推了推戴着的黑边圆框眼睛。
　　一时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临了临了，有气无力道：
　　“不就是相隔许久不见，再重逢时我突然变成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了么？有什么好笑的。
　　“倒是你，你不是已经踏上回家的路了吗？怎么现在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了？”
　　面对陆眠的提问，愚者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用手先撸了撸前者。
　　感受着手上细腻而顺滑的毛茸茸的手感，他嘴角轻轻扬起一抹优雅浅笑，“那‘树’与‘海’对我下达了指示，我还需要再帮助你一段时间。”
　　【有“家”不能回的愚者看起来也丝毫不恼。】
　　【也不知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愿意帮助你，还是因为发自内心地想要再多撸一撸你......】
　　【不过他的话语还是在无形中为你带来了堪称巨大的信息量。】
　　【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知会愚者，让愚者前来再帮助你一段时间？】
　　【这是什么魔幻的龙傲天剧情啊？】
　　【看来你上次模拟给虚数之树和量子之海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与此同时祂们对你至今仍保持着一定的善意，不然也不会有这种举措。】
　　【这么看来，你背后的靠山除了登神的奥托和卡莲之外现在又多了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
　　【这还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啊。】
　　【把崩坏叫来！把崩坏叫出来！】
　　【......】
　　【与愚者交谈一番又互相道别后，你开启魔典瞬间传送回城。】
　　【当你蹑手蹑脚踩着猫步走回西琳的房中，准备爬上她的床的时候，原本背对着你躺着的西琳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金橙色的眸子疲惫却也格外明亮。】
　　【噔，噔，咚——】
　　【看着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般默默望着鬼混回家的丈夫的却又因寒冷瑟缩着的西琳，你有些汗流浃背了。】
　　西伯利亚平原，小木屋。
　　陆眠与除了头之外全身上下都蜷缩在被子里的西琳无声对视着。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调整好状态的陆眠一跃上床，温声问出了个缓解尴尬的问题：
　　“不是让你早些睡了么？怎么还在熬？”
　　西琳虽然对全世界的人类都很是厌恶，也不会有任何一丝好情绪产生。
　　但却不会跟魔法猫咪置气。
　　“睡下了，但又有点冷得有些睡不着。”她抿了抿冻得有些微微发紫的唇，如是说。

 第二章 母亲，母亲（五合一）
　　“睡下了，但又有点冷得有些睡不着。”瑟缩在被窝中的西琳如是说。
　　此时的她还不是睥睨天下的空之律者，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一个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可怜的贫苦小姑娘罢了。
　　屋内的火烧完了，自然也是会冷的。
　　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这种场景，也多多少少会心软一下吧。
　　陆眠也少不免有些心疼、难过，于是伸出小爪子，轻轻贴在西琳的被子上。
　　一时间，暖白暖白的光芒闪烁。
　　西琳突然就觉得不冷了。
　　见状，她先是一愣，旋即兴高采烈道：
　　“眠，原来你还有这本事啊，真是想不到。快先别管我这边了，去看看我妈妈好不好？”
　　说到最后，竟是温声软语求起人来。
　　这样的母女真情，令其实没体验过多少母子情的陆眠莫名有些震悚了。
　　他默了默，也不知怀着何种情绪低声说了句：
　　“没关系的，我会照顾好你们的。我的能力可以留存整整一夜，所以不用担心分配问题。”
　　话罢便跳下床，一路走出房间。
　　走出西琳的卧房后，没来由的有些低沉的陆眠一路来到了对门的梅娅的房间门前。
　　因为是猫，故而也不用避讳什么男女之防，直接推开门就往里进就是了。
　　【说实话，你渐渐开始有些适应这具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的身体了。】
　　【如果说让一个人突然变成一只猫，那么其日后的生活一定是到处都充满着不便和苦恼。】
　　【但如果变成的是魔法猫咪，那就又是另一番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了。】
　　【不仅不会不变，还会很爽。】
　　【嗯，各种意义上的爽。】
　　【因为这就是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不仅有着超凡到难以想象的能力，更有着随意传送的能力，除此之外还完全不用考虑进食饮水的需求。】
　　【简直比虚空万藏都神奇！】
　　【魔法猫咪的神奇，很神奇吧？】
　　推开梅娅的房间门后，陆眠轻手轻脚走进其中，不过这完全就是无用功——因为对方也没有睡。
　　看着这母女俩出奇一致的缩在被子里瑟缩的模样，他轻叹一声。
　　也不知这是叹了多少声了。
　　见到陆眠前来，梅娅先是一愣，随即将被窝敞开了一个足以容纳小猫咪的小缝隙，“猫咪先生也冷得睡不着么，抱歉，快进来暖和暖和吧，咳咳。”
　　话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着咳嗽着竟是咳出一口血来。
　　见此情景，自恃有人生阅历加成就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的陆眠竟是一时间说不出的慌乱。
　　毕竟以往他可没见过这种阵仗。
　　按理来说现在躺在那里库库往外咳血的其实应该是他才对。
　　这一下属于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会了。
　　实在是有些手忙脚乱的陆眠身形灵巧，一跃来到梅娅的床上。
　　小爪子拍了又拍，又是保暖又是加护盾的，到头来却也是杯水车薪。
　　【本来魔法猫咪其实是可以给人治疗的，但你这个魔法猫咪是最新版的魔法猫咪，机制什么的都被设计师砍了一刀变得只能套护盾了。】
　　【光是套护盾又怎么能治疗不治之症呢？】
　　是啊，光是套护盾又怎么能治疗不治之症呢？
　　身子暖了不少却仍然钻心的剧痛着的梅娅看着手忙脚乱施法的陆眠，竟是强忍着痛笑了笑。
　　这治疗啊，治在心中了。
　　她便这样娇颜带血地轻笑着，语气舒缓似是母亲的轻抚也像是安慰，“猫咪先生，没关系的，我这个病老早就知道了是治不好的。只希望你别把这事告诉西琳，她还小，我不想让她太痛苦，先藏一藏吧。”
　　话罢竟是身形挪动，挣开了已经变得很温暖，很温暖的被窝的束缚。
　　兴许这暖，也暖在心中了吧。
　　从被窝中挣脱出来的梅娅也不顾陆眠的目光，竟是拖着病体匍匐着跪下身来，“猫咪先生，或许我的这个请求很是失礼，但是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还请你稍微照拂一下西琳那孩子。

　　“她还小，一个人承担不起这么重的压力。”
　　陆眠没应声，甚至连出于礼节地侧过身子不受跪拜都没有做到。
　　或者说，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反应的能力了。
　　【世界还真是奇妙，有的母亲抛弃自己的孩子如遗，有的母亲竟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放下所有尊严、脸面和拥有着的一切。】
　　【这样的参差，未免有些太过巨大了吧？】
　　【你已经没有多少心思痛斥、贬低前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对后者产生浓浓的敬意。】
　　【以及——同等重量的羡慕。】
　　【曾有人说过：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如今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陆眠迎着梅娅的跪拜，眸光闪动，最后动用力量凝出一双无形大手将梅娅抓着塞进被窝里。
　　语气平淡而不容置疑：
　　“如果是请求我照顾你们母女两个的话，我会答应，至于你自己的女儿，还是由你自己来照顾吧。”
　　说着说着便掏出一个东西硬往对方嘴里怼。
　　仔细看来，这不就正是之前救治无量塔姬子时留下的那小半瓶治疗药水？
　　小半瓶治疗药水下来，原本面若金纸，一副病恹恹的时日无多模样的梅娅竟是缓和过来。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走十圈。
　　梅娅缩在格外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着虽然仍隐隐有些疼痛却照比之前已经好上太多的身体，一时失语。
　　就，就这么好了？
　　【其实那小半瓶治疗药水的量并不足以完全治好梅娅身上的不治之症。】
　　【并且像这样的药水治疗治疗无量塔姬子那样还能活但是活不好的病还行。】
　　【治疗梅娅这样活不了，马上就要死的病却是没有多么有效。】
　　【不过，也没关系的。】
　　【你还有着黑渊白花不是么？】
　　【你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强大到可以以一己之力改写所有你不想见到的悲惨结局。】
　　【无论是你，还是你身边的人。】
　　【谁都不会有事的。】
　　被治好了绝大部分的梅娅自知这是谁的功劳，少不免对陆眠一阵千恩万谢。
　　陆眠心安理得地应下了。
　　谢着谢着，梅娅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盲点一般略带兴奋地柔声开口问道：
　　“猫咪先生，你是能让被子暖起来么？那可不可以请你先不要管我，去看看西琳那孩子？”
　　嘶——这一对母女啊。
　　心中又是好一顿怅然的陆眠梗了梗，像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哭笑不得，“我的好太太啊，你要不要猜一猜我刚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放心吧，我的能力是持续的，你们今天一整晚都会像是缩在我的怀抱里一样温暖的。”
　　话罢也是不管不顾，顺势钻进了梅娅的被窝。
　　比起总感觉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问题的西琳，他还是更愿意亲近梅娅。
　　蕙质兰心的梅娅明显能感知到陆眠有什么心事，因而也不着急着睡下，反而像是梦呓一般轻声呢喃道：
　　“真好啊，遇见猫咪先生以来，我和西琳那孩子遇到的都是好事呢。”
　　“嗯哼，这有什么好感叹的，日后都会这样。”显然也无心睡眠的陆眠神色不显，却是如是给出了保证。
　　同时也担起了某种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责任。
　　闻言，梅娅嗫嚅着薄削嘴唇，又问道：
　　“那么我们又该怎么报答你呢？”
　　“如果真的想要报答的话，就继续好好活下去吧，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别让我的帮助白费。”说完，陆眠缩了回去，俨然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
　　当然，夜还很漫长，谁知道同床共枕的两人，额，一人一猫会不会还有什么后话呢。
　　不过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必须得承认，平日里只会被看得见、摸得到的只属于你的爱所启发并行动起来的你，不可避免的被眼前这对母女间真挚的感情给打动了。】
　　【就当是谢礼吧，你会帮助她们的。】
　　【......】
　　【累日相处下来，你开始逐渐展现神异之处。】
　　【先是在某位不知名的身着白色主教服的主教大人的帮助下改善了一下梅娅和西琳窘迫的经济状况。】
　　【拿着钱直接把有好多处漏风还不保暖的小木屋狠狠扩建了，木板全都给它扬喽，直接换成转头水泥，还加装了绝对保暖的隔层，以及一个足够豪华的壁炉。】
　　【直接鸟枪换炮了属于是。】
　　【与此同时，还狠狠改善了一下伙食，保证梅娅和西琳这对苦命的母女俩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营养不良。】
　　【很简单吧？】
　　【原本快过不下去的生活就这么直接变得幸福而充满希望起来。】
　　【房子不再像以前那样破旧且四处漏风，转而变得就算是战车级崩坏兽来了都得多踩两脚才能攻破。】
　　【吃得也变好了，营养搭配，荤素均衡。】
　　【贫苦人家距离这样的生活转变，差得也只是金钱，没有就活不下去的金钱。】
　　【你虽然不像是上一世那般有钱，但你还有愚者的帮助不是么？】
　　【用他的钱来包养和他完全称得上是不死不休的梅娅和西琳母女，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幽默？】
　　【时间走着，一晃便过去了数月的时间。】
　　夜，西伯利亚平原，豪华小屋。
　　对比一开始已经有了堪称翻天覆地变化的豪华转头水泥小屋中，陆眠、梅娅以及西琳围坐在燃着烛火的桌旁，一同享用着晚餐。
　　天花板上，吊灯轻轻摇曳着，其间映射出的昏黄暖光温柔洒下，看起来有些梦幻。
　　旁边那看着就豪华厚重的壁炉中，木炭被火焰烧得劈啪作响，舔舐而出的火舌令人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不自觉变得很舒服，很舒服。
　　虽然陆眠并没有进食和饮水的需求，但和家人在一起聚个餐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是神奇的魔法猫咪，怎么样都不奇怪。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完全适应猫咪的身躯了，甚至还隐隐有那么一点享受。
　　这样全新而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或许才是一次次模拟的真正意义吧。
　　当然，如果能够避免每次见面时那就连愚者也会忍不住流露出笑容的幽默的话，他也不会拒绝。
　　温暖而温馨的用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眠各自看了梅娅和西琳一眼，确认她们没有别的事情后便温声道：
　　“别走别走，我分别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闻声，梅娅和西琳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梅娅强行压下心中翻涌情感，“猫咪先生，我和西琳已经接受过你的很多帮助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接受你的礼物。”
　　话音落下，西琳也跟着点了点头。
　　虽然因为前世的经历在观念和精神状态上她都有那么一点点疯，但她待身边的人还是极为重视的。
　　更多时候，她更愿意成为那个付出更多者。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白吃白住还白拿？
　　实际上，就连当初陆眠拿着钱来提出要整体翻修一下这个家的时候梅娅和西琳就都是明确拒绝的。
　　不过没管用。
　　那一次，无论什么时候都算是温温和和好猫咪的陆眠难得强硬了一回，二话不说便将决定拍了板。
　　之后的改善伙食计划更是问都没问就安排上了。
　　再到如今的礼物，哪怕是脸皮厚得像是城墙拐角也该羞愧得无法接下了吧？
　　陆眠看了看梅娅和西琳，发现这一大一小一对紫发母女面上是出奇一致的抗拒，他摇了摇头。
　　紧接着故意装出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看来我还是没能融入这个家，你们也还是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家人之间哪里有说相互亏欠的？况且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了么，我要带你们过上好生活啊。”

　　这样一番话，也完完全全称不上谎言。
　　如果能和梅娅与西琳成为家人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
　　至于后面的那句有关于“过上好生活”的承诺，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深爱着琪亚娜所以希望西琳过得也快乐些才这么说的。
　　在真正见识到梅娅与西琳这对母女之间的感情后，这样的承诺就全是无法解释却又名正言顺的真心实意了。
　　【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只要遇上对的人就会最大程度释放善意。】
　　【如若不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欠奉。】
　　【当初的奥托、卡莲是如此；那些前文明的闪耀之人是如此；现文明以琪亚娜为首的一干人等是如此。】
　　【到如今的梅娅、西琳母女自然也是如此。】
　　【这倒也没什么。】
　　【毕竟能入你眼让你愿意为其发光发热，本就是一道有着相当高度的门槛。】
　　【只不过，现在是你这边越来越麻烦了。】
　　【以前你都是直接把钱或者支票塞到梅比乌斯和梅的嘴里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哪像现在还得哄着。】
　　【反正倒也真挺像一家人的吧......】
　　经过了陆眠一番演技足够震惊八个老艺谋的表演和循循善诱地劝导下来，梅娅与西琳终于或是迟疑、或是眸光闪动地应承下来。
　　见此情景，陆眠摇了摇头，自顾自发放起礼物来。
　　他先是给了西琳一枚粉色的星星宝石，紧接着无比贴心地讲解道：
　　“我是魔法猫咪，而你是我的魔法少女，这是从一开始就定好了的事。
　　“既然是魔法少女，自然就少不了会有变身的技能，你拿着这个宝石轻声念出‘奇迹☆魔法少女’这样的咒语就能成功变身成功了。
　　“变身之后还有另外的惊喜，要现在念出来看一看那个惊喜是什么吗？”
　　闻言，原本兴致勃勃期待着礼物的西琳却像是被雷直直劈到一般，呆愣在原地。
　　奇迹☆魔法少女？
　　那不是，那不是早年间她心中的想法吗？
　　这，嘶......
　　-----------------
　　距离重生也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西琳过上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和妈妈一起住在了温暖的家里，吃着美味而营养同时还荤素搭配均衡的食物。
　　身边还有陆眠这样亦师亦友的长辈陪伴着，一同度过平凡但不无趣的生活。
　　虽然这其中没有多少主观能动性的发挥。
　　但......也还不差。
　　说来好笑，西琳竟然已经能够隐隐放下心中的执念，就算仍对家人之外的人不屑一顾，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疯狂而偏执。
　　她真的被这美好的生活给改变了。
　　然而这一切都在陆眠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奇迹☆魔法少女”下轰然倒塌了。
　　被异性长辈得知中二时期的想法并亲口念出来，还是在亲生母亲的面前。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
　　别问，问就是想死，非常想死；
　　别说，说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孩子们，这并不好笑。
　　据说每一个人都会有掐死年轻时自己的冲动，别人暂且不谈，反正西琳现在是有了。
　　强行压下心中扛着贝纳勒斯狠狠跑路想法的西琳看着一脸期待的梅娅，又看了看眼神似乎是在鼓励的陆眠，最终直把心一横，如梦呓般呢喃道：
　　“奇迹，奇迹☆魔法少女。”
　　话音落下，一秒，两秒，三秒......
　　整整三秒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西琳不再如往日那般面黄肌瘦，转而变得白皙美丽的精致小脸如被染色一般，迅速变得血红。
　　就在感觉被耍了的她又羞又愤之际，异变突生。
　　伴随着下一秒的到来，少女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浅粉与浅紫色交织构成的梦幻颜色。
　　那光芒将其包裹，愈演愈烈，直到最后，光芒骤发，不可逼视。
　　这样的变身，未免太过冗余，影响实战。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变身的时候都是无敌的。
　　又过了短短数秒的时间，西琳周身的光芒逐渐一点一点散去。
　　待到光芒消失不见，一直被光芒包裹着的她第一次真正露面。
　　却是难言的惊艳。
　　只见往日里那个面黄肌瘦，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的贫苦小女孩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肌肤雪白，面容精致的少女。
　　因年龄缘故，她谈不上绝美不绝美，但却着实如上好的洋娃娃一般，说不出的讨人喜爱。
　　在昏黄而温暖的火光映衬下，她静静站在餐桌前，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极星那般耀眼，而不落俗套。
　　金橙色的双瞳明亮，似是藏着万盏灯火，闪烁着应有的天真和一抹难言的破碎感。
　　身后长到脚跟的紫色长发也不再分叉毛躁，反倒是比最好的丝绸还要柔顺几分，无风自动，轻轻摆荡，如春生湖中的水波一般荡漾。
　　向下看来，她穿着一件白紫相间如华丽礼服一般的可爱衣裙，其上点缀着紫色花朵。
　　刻意加宽的衣袖和蓬蓬的洁白裙摆轻轻飘动，不经意间划出梦幻的弧度。
　　裙子上绣着的精致的花纹，仿佛是天工巧手的馈赠，既将她彰显得像是小公主一般高贵，也映衬出了她身为稚子的纯真。
　　下踩着一双白色过膝袜与一双圆头皮鞋。
　　好看，很好看。
　　这一身变身后的衣服通体由陆眠本人设计，当然，其中不可避免地大量借鉴了“崩坏学园”中西琳的造型。
　　西琳像是展示似地给梅娅转了一圈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自己的卧房拿出了镜子。
　　别看她前世不是缠着身破布就是赤着脚，但最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当即惊喜又感动地发出一声小声惊呼：
　　“天呐，这也太好看了吧？......眠，谢谢你。”
　　看着西琳这副激动模样，陆眠毫不疑问如果此时的他不是毛茸茸的猫咪形态的话，一定会得到一个香吻。
　　那样的话或许会被狗举办，不妥。
　　嗯，变身魔法猫咪的好处又多了一个。
　　咳咳，言归正传，看着开心到快不知道姓什么也“快忘了前世”的西琳，陆眠摇了摇头，解释起来：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如果喜欢的话就一直穿着吧，这件衣服是我为你特别准备的，和那一枚魔法少女的宝石同样是礼物。
　　“至于变身魔法少女后的能力的话，应该已经有相关的信息传输到你的脑海中了，顺带一提，变身是一直持续的并没有时间限制。”
　　闻言，西琳试着检索了一下。
　　果然在她想到魔法少女的时候，相关的能力以及究竟该如何使用就慢慢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
　　甚至可以说是与她上一世的能力一模一样。
　　不如身上这件好看的衣服。
　　......嗯？
　　一模一样？
　　西琳伸了伸脖子，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转念一想，却也没多在意——这是属河豚的本性在这一刻因得到新衣服的喜悦而暴露了。
　　不然也不会如此膨胀......
　　暂且忽略因得到新衣服而美滋滋乐，乐得和琪亚娜实在有些相似的西琳，陆眠偏头望向隐隐也有些期待的梅娅，柔声道：
　　“太太，我也给你准备了相应的礼物，不过就不是魔法少女这样的超凡物品了。”
　　闻声，梅娅先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紧接着又莫名有些脸红。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脸红的原因：
　　都二十多岁当妈的人了，确实称不上少女，和少女沾上一点边都该害臊。
　　这样的想法，如果被陆眠知晓一定会举例反驳。
　　毕竟他不仅见过四十多岁的小女孩，还见过细算起来得有五万多岁的少女。
　　崩坏的世界，很神奇吧？
　　当然，陆眠不会读心术，也猜不出梅娅心中所想，只当对方还在羞愧之中，因而边掏礼物边补了句：
　　“如果太太你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随便报答报答我其实也行，你能好受点就好。”
　　听了这一句，原本羞得脸红的梅娅心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却是有些感慨，也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在得知她已经罹患不治之症时，她的前夫当晚就跑了，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犹豫。
　　连年幼的西琳都留不住对方。
　　但这竟丝毫不令人感到意外。
　　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
　　这才是常态。
　　正因如此，对比下来陆眠的行为才更有杀伤力。
　　而这样的好意和呵护，怕不是得用一辈子来还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平心而论，本就不会对猫猫设防的她大抵是愿意的。
　　如是想着，梅娅不经意看了一旁还在因新衣服而笑嘻嘻高兴着的西琳一眼，唇角轻勾，也跟着轻笑起来。
　　真好啊，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如果要给一个期限的话，那希望是永远。
　　成年人世界里没有的永远。
　　一旁的陆眠见此情景，略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有点不知所谓。
　　他这边不是还没递出礼物呢嘛？怎么对方突然先笑起来了？
　　虚空喜悦是吧？
　　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过后，陆眠也给梅娅送出了礼物，那是一件洁白的，点缀着紫色玫瑰的礼服。
　　也是陆眠一手缝制的。
　　当然，也是仿制的——原品是塞西莉亚最令人惊艳的那一件白色礼服。
　　梅娅看着手中的白色礼服，又看了看身旁西琳和陆眠期待的神情，却是再度羞红了脸。
　　见状，西琳兴致勃勃抢先开口道：
　　“妈妈妈妈，这也是眠的一番好意，你就给个面子试一下嘛。”
　　陆眠则在旁边打助攻，跟着点了点头附和。
　　梅娅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难得伸手弹了西琳一个轻轻的脑瓜崩，“你这孩子，妈妈都老了，怎么还能配得上这么好看的衣服？”
　　伴随着话音落下，西琳还没反应，陆眠反倒是先有些绷不住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如果二十多岁都算是老了的话，那四十多岁的德丽莎和五万多岁的符华是不是可以直接入土了？
　　这下真成愉悦送走了属于是。
　　之后，在陆眠和西林的软磨硬泡下，梅娅最终还是决定穿上礼服试一试。
　　至少这样才不算辜负陆眠的好意不是？
　　抱着这样近乎于自我催眠的想法，她双手捧着礼服走进自己的房间。
　　等到再次出来时，已然是换上了礼服。
　　仔细看来，本就年轻得紧的女子不再病恹恹，也不再形容枯槁，而是出奇端丽，一点水润粉唇似是藏着羞意般半抿着，一双金橙色的眸子中满映温柔娴静，琼鼻精致，雪腮染红。
　　欣长美好的线条被身上通体雪白而间有薄纱和紫色玫瑰的礼服衬托得更加诱人。
　　也同样很惊艳，甚至于说比西琳带来的感官冲击还要惊艳许多。
　　“哇——妈妈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好好看啊，我就说眠他的审美肯定是没问题的嘛。”西琳在一旁似是惊讶，但更多还是起哄道。
　　陆眠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一对母女，恍惚间却是蓦然想起了她们数个月前的样子。
　　短短数个月就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转变，真好。
　　那么，这一切的变化究竟是因为谁呢？
　　陆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就凭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不说居功至伟，那也是占最大功劳吧？
　　真好啊......
　　【送礼物的环节很快就结束了，其实细算起来好像也没过去多久，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漫长。】
　　【或许是因为美好的东西都自带放缓时间的功能，令人不自觉想要沉浸吧。】
　　【而对于你送出的礼物，梅娅和西琳显然都是极为满意的。】
　　【只不过还是没能迈过心中那道坎的梅娅在换上礼服后很快就又因西琳真心实意的吹捧换下了礼服。】
　　【乐。】
　　【......】
　　【时间一点一点走着，不舍昼夜。】
　　【一转眼的功夫，又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
　　【一天，成为魔法少女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的西琳找上了你并主动向你提起了之前促成你们相遇的那一队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也间或提起了有关于巴比伦塔实验室的一些事。】
　　【其中意图很明显，是想要和你一起把那个该死的地方给扬了。】
　　【至于更深层次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为了救出曾经的那些小伙伴们？】
　　【你将心中想法一一藏好，微眯了眯眼。】
　　【因为巴比伦塔那个地方早就被封停了，消息也被愚者一手封锁，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方终于还是露出了端倪啊。】
　　【是的，虽然此前西琳一直有意无意掩盖着身为重生者的事实。】
　　【但你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毕竟就对方那个演技，很难说是不是只有傻傻爱着女儿的梅娅不会察觉出什么问题。】
　　【不过，你也并没有因此改观什么或是改变什么心中的想法，仍是一切照旧。】
　　【因为西琳就是西琳，这一点不会有任何变化。】
　　【更何况你还是一只魔法猫咪呢。】
　　【听过了西琳提出的摧毁巴别的计划后，你并没有反驳或是解释些什么，只非常宽和地答应下来。】
　　【只不过还加了一个前提条件——多留出来几天的时间好好准备准备。】
　　【西琳并没有对这个条件产生什么怀疑，只觉得你实在有点太稳健了。】
　　【却是不知你提出这个条件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联系愚者暗中排一场舞台剧。】
　　【一场象征正义的魔法少女将那别人做人体实验的白衣恶魔尽数诛杀的舞台剧。】
　　【实际上，你对正义和邪恶的界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格，也不会跳出来站边。】
　　【你可能会动手处理掉拿别人做人体实验的出生，也会为身边人不沾染这样的污名而努力，但绝对不是为了那所谓的正义。】
　　【你并没有审判的权力，所作所为的一切也仅仅只是因为你想那么做而已。】
　　【不过，你可以试着塑造一个站在正义这边抨击邪恶的魔法少女。】
　　-----------------
　　西伯利亚平原，巴比伦塔实验室。
　　被突然下令封停却又突然恢复运转的巴比伦塔实验室如今再度充满了研究人员。
　　同时，也再度充满了即将接受惨无人道实验的小小实验体们。
　　就在巴比伦塔的研究人员调试设备的时候，驭使空间能力的西琳悄悄传送至巴比伦塔之内。
　　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也就变得很简单了。
　　身着华丽礼裙，像是不知道从哪里盛大逃亡出来的小公主一般的西琳浮现在正在调试设备的那几个巴比伦塔的研究人员身后。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她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声落下，所有研究人员身边的空间便开始扭曲起来。
　　甚至连疑惑都来不及，下一秒，扭曲割裂的空间切碎并吞噬了他们。
　　或许是魔法少女侧的能力和崩坏侧的能力之间的操作方式不尽相同，又或许是这一世体内的肌肉记忆都被清空而被迫失去了熟练度。
　　总之，西琳像是还没用过几次空间能力一般，运用的手段并不娴熟也不显高明。
　　这也直接导致了有一点血花意外溅到了她精致而又白皙的俏脸上。
　　西琳并没有在意脸上的那一点血花，扫视一圈身后或因她的所作所为而有些呆傻、或是直接对她抱有恐惧的一众小女孩，似是在挨个排查。
　　直到找到那几道“恰巧”聚在一起，又“恰巧”被她一下找到的几个小女孩后，她的嘴角轻轻勾起。
　　没有急着与前世的挚友们相认，少女望向身旁漂浮着的猫咪，“眠，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
　　雪腮染血，看起来有点难以言喻的病娇，也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闻言，挂在身上就能回蓝、加盾还加自适应攻击的陆眠取消了悬浮状态。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伸出了小爪子，仔仔细细擦光了那一点并不好看的血迹，紧接着温声道：
　　“他们的血太脏了。”
　　“这样啊。”西琳点了点头，随后，毫不顾忌旁人地笑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放肆，但她笑得真的很开心，也很像是她这个年纪该露出的笑容。
　　陆眠定定看着眼前笑得十分耀眼的西琳，却是一时失神失语。
　　即便是早数个月前受到新衣服和魔法少女宝石的时候对方都没这么笑过。
　　这样的笑容真的很耀眼，也很美丽。
　　看了这样的笑容，陆眠心中有关于这次计划的迟疑尽数退去。
　　即便只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笑容，这次计划也是有执行的必要的。
　　【在随手处理掉了第一批调试设备的巴比伦塔研究人员之后，你和西琳先是给一众恐慌的小姑娘解释了一下魔法猫咪和魔法少女的事。】
　　【试问，又有哪个小姑娘在这个年纪时没有幻想过魔法少女的事情呢？】
　　【听完魔法猫咪和魔法少女的故事后，她们脸上的恐慌尽数退去，转而只剩下了崇拜。】
　　【显然这是把西琳当成了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其实仔细想来倒也没有什么错处。】
　　【毕竟西琳杀掉的是那些披着人皮的白大褂出生，这对于这些即将受难的小姑娘不是救世主又会是什么呢？】
　　【面对小姑娘们清一色的崇拜，西琳仅仅只是淡然一笑显得风轻云淡，并没有多么触动。】
　　【但从她平均几秒就会在缩在小姑娘群体中的几个小姑娘扫视一遍的眼神来看，她此时绝对不像是她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之后，你和西琳又在巴比伦塔中杀了一个大圈，上上下下没有一点疏漏。】
　　【杀着杀着，你隐隐发现了不对劲。】
　　【你原本的计划是让西琳站在正义方，将巴比伦塔这些研究人员杀干净报仇泄愤，顺便拯救一下小伙伴。】
　　【怎么直到现在，西琳杀得越来越兴奋，好像隐隐有了些杀红眼的趋势呢？】
　　【按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也别说什么站在正义方的魔法少女了，沾点崩坏直接成为最合格的律者。】
　　【真是让人绷不住啊，实在是有点太幽默了......】

 第三章 一起去看海（二合一）
　　西伯利亚平原，巴比伦塔实验室。
　　入目的并没有尸山血海一般的恐怖场景，只有偌大的实验室一片空荡荡，地板上也间或留着点点血迹。
　　终于还是杀掉了所有巴比伦塔实验室所有的研究人员的西琳喘着粗气。
　　她看着眼前不远处那充斥着崩坏能的反应堆，眼中不可避免闪过一抹迷惑的渴望。
　　就在她即将被这股没来由的渴望驱使着向反应堆伸手之际，一股清明直冲后脑将她唤醒。
　　“呼，呼——”意识到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又都差点做了些什么的西琳看起来有些心悸。
　　这时，一旁挂了许久的陆眠缓缓开口问道：
　　“清醒过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温润声音，西琳没有像从前那般露出纯粹的笑容，也没有回应什么。
　　仅仅只是有些别扭地别过了头。
　　毕竟她刚刚可是差点就接触了崩坏能。
　　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她接触崩坏能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唯一确定的是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甚至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大麻烦。
　　看着西琳那捅了篓子又不愿意乖乖承认的倔强模样，陆眠无奈摇了摇头，伸出小爪子点了点前者光洁的额头，“一时冲动或是一时迷惑做出什么错的决定，这是每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会遇到的。
　　“毕竟没有哪个活着的人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也没有哪个活着的人不会后悔。
　　“你妈妈和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与你共同承担所有选择的后果，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
　　“唔——对不起。”西琳嗫嚅着嘴唇，像是个单纯犯了错的小女孩。
　　却是完全不想将陨石牵扯向地球而害死无数人的那个空之律者。
　　陆眠没有应声，毕竟他要的可不是道歉。
　　他转过身，向着远方飘去，只留下一句：
　　“杀戮可以成为实现目的的手段，但万不可成为一个直接的目的，谨记，谨记。
　　“现在走吧，去接你那几个小伙伴。”
　　声轻轻，坠在地上却像是平地起惊雷。
　　西琳一时失神，忘了所有动作，而捏呆呆停留在原地而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他知道，什么时候！？
　　【时隔多日，已经重生了快有大半年的西琳再度感到了汗流浃背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她藏得就算称不上是天衣无缝，那也算是比较完美。】
　　【毕竟她的妈妈梅娅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哪怕一丝要怀疑些什么的意思。】
　　【却是没想到你猜到些什么，并且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将之点破。】
　　【实际上，也是挺有意思的吧。】
　　【少女也不想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设防并怀疑些什么呢？】
　　【......】
　　【解决掉了所有巴比伦塔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后，你与西琳便回到了那群小小实验体面前。】
　　【西琳轻车熟路，像是在心中演练了一万遍一般从中挑出几个神态各异的小姑娘。】
　　【而你则是忙前忙后给其余剩下的所有小姑娘找到了原来的家，以及新的去处。】
　　【满怀激动却又小心翼翼和那几位“老朋友”交谈着的西琳见此，嘴角不经意洋溢出一抹幸福笑意。】
　　【却是不再去纠结什么重生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时间真的有着神奇的魔力吧，此时的她已经被悄然改变了太多太多。】
　　【自然也不会再纠结这种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愿意让你知道呢。】
　　-----------------
　　【你和西琳出去一趟，回到家时却给梅娅带回了四个小姑娘。】
　　【这多多少少是有点幽默了。】
　　【如果放在以前，那就是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为这一下更加雪上加霜。】
　　【可现在你们的家庭很是富裕，自然也不会被这几张新加的小嘴吃垮。】
　　【所以只要西琳愿意，多养几个孩子梅娅其实也是不介意的。】
　　【便是在有着这样的想法作为前提，梅娅对新加入家庭之中的几个小成员很是欢迎。】
　　【都没有父母和家的几个小姑娘对于这样一个妈妈一样的角色天然无法抗拒。】
　　【两两相处之间，无比愉快。】
　　【简单介绍一下这四个小姑娘吧。】
　　【年纪最大的与西琳同岁的名叫贝拉，留着一头美丽的浅蓝长发。】
　　【与后世出现的那个有点愣头青的意思的贝纳勒斯贝贝龙不同，这位正主很冷静，也很沉稳。】
　　【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大姐头的气势。】
　　【稍小一些的是个留着火红高马尾的俏皮小丫头，虽然有些调皮却也不至于顽皮，所以还好。】
　　【其名：阿加塔。】
　　【再往下排，是留着一头淡绿色长发，神色恬静安稳看起来就很贤淑的阿芙罗拉。】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小姑娘莫名让你有些既视感，感觉和苏有点像。】
　　【嗯......】
　　【大概是错觉吧......】
　　【最后的最后，是一名扎着灰金色双马尾，神情略微有些阴沉、死寂的小姑娘。】
　　【她的名字是加莉娜。】
　　【一圈四个小姑娘都看了一眼，算是认识。】
　　【此后，你便再也没了兴趣去了解什么有关于她们的任何内容。】
　　【她们毕竟是西琳的小朋友，不是你的。】
　　【你会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不过因为你本人过于随和的性格，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之间的相处还算愉快......】
　　【俗话说得好：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时间一直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一晃又过去了数个月的时间。】
　　【不知不觉间，你开启模拟已经一年多了，西琳重生也同样过去一年多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西琳的思想。】
　　【如今的她就算仍不会对陌生人产生什么好感，却也确实不会再像曾经那么极端了。】
　　【像是之前在巴比伦塔杀红了眼，紧接着就要伸手触摸崩坏能反应堆的情况更是不会再有。】
　　【这其中也有实打实有着你这个引导者的功劳吧。】
　　【除此之外，你也有意无意地引导起贝拉那几个后来的孩子来。】
　　【虽说是顺势随手而为之，但也比较有效。】
　　【谈过了孩子们的成长和变化，那就再谈谈她们共同的妈妈梅娅吧。】
　　【当初那一瓶只剩一小半的初级治疗药水其实并没有完全治好梅娅的病。】
　　【在深处还留了个比较顽固的病根。】
　　【虽然不影响寿命，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剧烈疼痛伴随着吐血。】
　　【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而你找机会直接催动黑渊白花将之抹消了。】
　　【黑渊白花的力量，很神奇吧？】
　　【至此，一年多以来的总结就全都完毕了，为了庆祝这个各种意义上的“一周年”的特别时间。】
　　【你们还举办了一场一周年纪念日的家庭聚会。】
　　夜半，西伯利亚平原，砖头水泥大屋。
　　对比曾经又扩大了不少，也更多添了几丝烟火气的豪华转头水泥大屋中，陆眠、梅娅以及西琳还有那以贝拉打头的四小只围坐在燃烧着烛火的圆桌旁，一同借着家庭聚餐的氛围享用着晚餐。
　　借着昏黄火光，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些什么。

　　西琳在一旁神色不动，默默偷听。
　　另一边，陆眠与梅娅也在交谈着。
　　“作为一周年纪念什么的，太太，你想不想出去玩？”并没怎么吃东西的陆眠蹲坐在梅娅身旁，如是问道。
　　闻言，梅娅微微一愣，“出去玩？”
　　“对啊，出去玩，”陆眠点了点头，旋即开始一点一点解释起来，“这里常年不是刮风就是下雪，白茫茫的一片虽然肃静但也绝对不可能有别的景色。
　　“你想不想出去到外面看看？去一望无际的花海里看一场未曾见过的雨，又或者是到海边吹吹海风。”
　　他真的很会，挑的几乎都是这西伯利亚平原中一辈子也见不到的地方。
　　梅娅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被说动了，却仍有些迟疑：“这好么？会不会很麻烦啊？”
　　“嗨，这有什么麻烦的，既然你也想出去玩的话，那这事就这么敲定了。”说着，陆眠语气中渐渐沾染上了一丝丝笑意。
　　就这样，在西琳、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这几个孩子几乎不知道的情况下。
　　陆眠和梅娅两个家主悄然定下了一场旅行。
　　【之后，你们一行人真的出去旅行了，离开了西伯利亚平原，离开了这个白茫茫一片的地方。】
　　【就照着你说的那般，先是去了一处种满五颜六色鲜花的花田里。】
　　【巧合的是，你们真的在那里遇到了一场雨，一场自幼便生活在西伯利亚平原的梅娅等人并没有见过的雨。】
　　【嗯——感谢某位身着白色主教服的不知名主教大人友情提供的巧合降雨。】
　　【多的不说，少的不唠，总而言之，你们在那处充满巧合的花海中拍下了许多照片。】
　　【有风和日丽时拍下的，也有在丝丝细雨下拍下的，大家笑得都很开心。】
　　【在这次奇妙的花海之行之后，你们并没有登上返程的飞机，而是去往了最近的海边。】
　　正午，海边。
　　阳光温柔洒落在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无数颗钻石在闪烁。
　　海浪轻柔拍打着岸边礁石，碎了多少浪花，方才谱写出一曲独属与海与海岸的乐章。
　　海边的沙滩柔软细腻，踩着有一种温暖而舒适的奇妙感觉，沙粒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淡金色的光芒，宛如一片与蔚蓝大海相接的异色海洋。
　　远处，蓝天与大海交汇成一条线，实在分不清哪里是天来，哪里是海。
　　海风轻轻吹过，带着海水的清新和独特的咸味，几只海鸥顺着这海风于空中翱翔，留下几声回响着的鸣叫。
　　素日里热闹的海滩此时却很空旷，仅仅只有一队人，以及一只猫。

　　因为这里被包场了。
　　【嗯——同样感谢某位身着白色主教服的不知名主教大人友情提供的包场大海。】
　　陆眠领着换上泳装的梅娅等人踩在沙滩上，吹着微微咸湿的海风，显得很是惬意。
　　如果说之前的花海是他带着她们到处玩的话，如今的海边就是他们一起玩了。
　　因为他确实是自己也想来海边一趟，玩一玩，晒晒太阳什么的......
　　陆眠饶有兴味地跑到海边，踢了踢浪花，旋即转身冲着身后的梅娅等人喊道：
　　“还等什么呢？快来一起玩啊？”
　　闻言，虽然也没见过大海，但本就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孩子们撒了欢一样跑到海边互相泼起水来。
　　陆眠没跑及，也被泼了好几下。
　　心中暗暗无语着自家姑娘们的顽皮，他迈步走到远远驻足观看着的梅娅身边，温声问道：
　　“怎么不过去和姑娘们一起玩？是因为对大海没有想象中那么感兴趣么？”
　　“没，只是觉得我都这个年纪了，还穿着这样的衣服和孩子们一块玩水。
　　“有点，有点......”
　　梅娅的话并没有说完，但陆眠也能猜到她的后话，这下心中更无语了。
　　无语了好一会，陆眠眯着眼睛蓦然上下打量起梅娅此时的装束来。
　　虽说来海边穿得都是泳装，但泳装和泳装之间也有着极其明显的差别。
　　就比如对方此时身上穿着的这款，简直和西琳那几个小姑娘穿着的儿童泳衣没什么区别。
　　主打一个保守。
　　都穿成这样了，还会害羞啊？
　　心下如是想着，陆眠嘴角勾起，划出一抹耐克专属的恶劣弧度，“既然太太你觉得和孩子们一起玩水不妥，那不如我来陪你玩怎么样？”
　　话罢，却是也丝毫不顾梅娅同不同意，运用魔力操纵起一个柔和水团就砸在对方小腿上。
　　大抵是因为选取的位置好的缘故，梅娅丝毫没有感到冒犯，也没有娇羞，甚至还挠了挠头。
　　见此情景，陆眠又扔出了另一颗水团。
　　就像这样循序渐进地小幅度挨个试探，被试探的总也不会是个木头，终究会被勾起玩水的心思的。

 第四章 是，女王！（二合一）
　　“嘿——猫咪先生，看招！”梅娅站在海水与沙滩的交界处捧起一把清澈海水轻轻洒向陆眠。
　　显而易见，她终究还是没能承受住对方那一下一下地水球试探，忍不住也加入了玩水的行列。
　　躲开本就是轻轻洒来的海水对本就很灵活的陆眠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见他在空中绕了个圈，轻松便躲开了那飞溅来的清澈海水，滴水不沾，“慢了，没打着。”
　　可还不等这游刃有余的话语声结结实实落在地上，一道自身后而来的水团便直直砸在他身子上。
　　“啪——”
　　水团击中物体时特有的柔和闷响落下。
　　霎时变成落汤猫的陆眠的用小爪子推了推脸上的黑色圆框眼镜，回眸望去。
　　入目的，是把身后一干小伙伴都玩服了，而今加入此处战场的西琳。
　　此时此刻，这小丫头正一脸恶作剧成功模样地笑嘻嘻望来，却是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可见此情景的陆眠心中却只有深深的无奈。
　　海的那边是敌人？海的这边也有敌人！
　　西琳小天使？
　　管这种背后偷袭的坏孩子叫小天使？
　　呸！
　　一一按下心中掠过的这些多半掺杂着玩笑的想法，陆眠回眸望向梅娅的方向故作可怜。
　　看样子是试图博得一些同情。
　　然而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嘲笑”声。
　　看着上一秒还在扮帅，下一秒就变成可怜兮兮的落汤猫的陆眠，梅娅先是有些抱歉。
　　但旋即就再也止不住嘴角高高扬起的笑意，捂着嘴难得难得“放肆”了一回，嬉笑道：
　　“噗嗤——哈哈哈，猫咪先生你都变成落汤猫了鸭，看着真是好可怜喔。”
　　仔细想来，怕不是她这一生中都很少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候吧。
　　对嘛，这才像是出来玩该有的模样。
　　瞻前顾后考虑这、考虑那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陆眠面上依旧是可怜兮兮的无奈，心中却是极为满意地一阵轻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只因他很快就遭到了来自这对亲母女的前后夹击，差点被打成嗷嗷叫唤的汤姆猫。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惨烈，堪称惨不忍睹。
　　但更多的还是欢快，姑且也算是其乐融融吧。
　　至少至今仍是一身水还未风干而只能堆沙堡的贝拉那几个小姑娘看着是挺羡慕的。
　　嗯——不羡慕挨“打”的那个......
　　【韶华易逝，许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又许是这样的时光总是被施加了这样“珍贵”的魔法因而才会更令人感到珍惜。】
　　【总而言之，在海边游玩的你们一行人明明也没感到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但还是一晃天就黑了。】
　　【来了海边，赤着脚踩在了沙滩上，也感受过海风的吹拂更见识过了大海的真正模样。】
　　【当然，除此之外也玩了水，堆了沙堡，晒过了其实并不怎么晒的太阳。】
　　【你也狠狠玩够了类似于“机油大”、“海的那边是敌人”、“西琳，你坐啊”之类的烂梗。】
　　【尽兴，只能说是尽兴。】
　　【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于是，就在暮色相送下，你们约定了以后的每一次周年纪念日都会来这片海边的庆祝。】
　　【之后，便登上了归程的五十星豪华飞机。】
　　【顺带一提，这也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愚者先生的友好帮助。】
　　【感谢愚者先生送上的一架飞机？】
　　归程的五十星豪华飞机上。
　　西琳、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几个小丫头坐在后排，靠在一起呼呼睡着。
　　倒真是说不出的恬静、可爱。
　　毕竟是少女心性，玩的时候疯了一样的玩，一经松懈下来自然是说不出的疲惫。
　　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关系吧，且陶陶、乐尽天真。
　　相较于毫不顾忌的小丫头们，梅娅在玩的时候明显还是顾及了一些的。
　　因而此时竟是有些睡不着。
　　陆眠作为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恰巧无需睡眠，自然也就陪着其聊聊天，解解闷。
　　一人一猫便就用轻到像是怕惊醒身后的梦的语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已经能够娴熟操控魔法猫咪身体的四脚踩在梅娅早已不再骨瘦如柴的健康大腿上，隔着白纱衣裙一下一下按摩似地踩动着。
　　一边动作，一边语气温柔调侃道：
　　“如何啊，我亲爱的太太？玩水的感觉其实还是蛮不错的吧？”
　　闻言，原本已经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的梅娅绝美面容上霎时飞起一抹足以胜过晚霞的绯红。
　　这是又害羞上了。
　　与少女怀春的懵懂羞怯不同；也与爱人之间那般浓烈的羞意不同。
　　这是家人、亲人之间的害羞，是不一样的。
　　见此情景，陆眠缓缓摇了摇头，与此同时心下暗暗措辞起来。
　　对方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一路从小苦到大而留下来的隐性自卑，即使现在已经过上了好日子也很难改掉。
　　那么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他如是想着，柔声开口，“太太，你想看看在我眼中的你的模样么？”
　　“诶？”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梅娅歪了歪头，一副疑惑的模样。
　　可陆眠显然无心解释什么，只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就已经说过的话语：
　　“太太，你想看看在我眼中的你的模样么？”
　　“嗯......嗯。”跟着不自觉认真起来的梅娅一开始还有那么一丝丝迟疑。
　　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很快就坚定下来。
　　见之，陆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挥动爪子带起点点梦幻的魔法闪光。
　　紧接着，梅娅眼前的世界就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一般的巨大变化——不再是在天空的飞机之上，而是又回到了此前的那一片海滩。
　　这时已近傍晚，太阳垂在天海之间，粼粼海面上便金子一般滚动，几处礁石也如热铁般红起来，有海鸥在水面上掠来掠去，叫声传得很远。
　　自海的那边传来籁籁涛声，声音拖得很长，不见往复只觉得声音慢慢变小了。
　　而在这一副大美夕阳海景下，一位留着绀紫色长发的绝美女子俏生生站在海边，说不出的娴静、美好。
　　但见她身着一件保守而并不突出的泳装，却丝毫没有埋没掉她的身材，仍凸显出她曼妙而匀称的曲线。
　　斜阳映衬着，将她那一头紫色长发，将她那一对金橙美眸映得熠熠生辉。
　　微风拂过，吹起湿润着的发丝，带出阵阵独属于紫罗兰花的独特清香。
　　梅娅一时看得有些呆住了，目光痴痴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在海、天、夕阳的互相映衬争辉下美得无比自然的紫发女子。
　　良久，良久方才轻声开口，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缓缓呢喃道：
　　“这，这是我？”
　　“太太你不常照镜子吧？”陆眠并未给出直接回答，而是这般打趣道。
　　眼下的这一副场景，除了那景色上了层滤镜，有那么一点点的艺术加工外，其余一片真实。
　　见梅娅仍旧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陆眠最终选择主动出击，开口问道：
　　“怎么样？很美不是么？”
　　“嗯......”这一次，梅娅没再害羞，也没再逃避这种更近似于夸奖的话语。
　　反倒就这么轻轻应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陆眠轻轻笑了起来，起初的笑中有得意也有欢喜，但直到最后竟趋于纯粹。
　　或许就连此时此刻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笑什么了吧。
　　【直到最后，梅娅都只是静静看着海边的她自己，期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语言这种人类情感的载体已经有些多余了吧。】
　　【梅娅牢牢记住了眼前的场景，以及这场景中的每一处别出心裁的小细节。】
　　【每一处夕阳、每一缕海风、每一阵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无论巨细，尽皆铭记于心。】
　　【或许，在很长很长时间后，她会忘记这里的一切，也忘记这些花费心思铭记下来的细节。】
　　【但有什么被永永远远地留下了。】
　　【她忽然感觉这世界上的一切的一切都不令她再像之前那般容易自卑、害羞了。】
　　【同时也无师自通般明白了一个道理：爱——原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只可惜，她还没读过多少书，不能尽善尽美地将这个道理用文字或语言的方式表述出来。】
　　-----------------
　　【乘坐归程的飞机再次回到那个此时已经进化为二层小别墅的家中后，此次在相识一周年纪念日下发起的短暂旅行就正式宣告结束了。】
　　【此行过后，你能明显感觉到梅娅、西琳、甚至是以贝拉为首的那四个小可爱都对你产生了一些不太一样，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情。】
　　【或许她们是已经把你认作最亲的亲人——任谁也无法替代的亲人了吧。】
　　【还算不错？】
　　【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变得更加浓烈的缘故。】
　　【连着大的带着小的，她们非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要单拎出来一段时间不许你跟着。】
　　【啊？】
　　【且不说这家里拢共就这么些人，都不让你跟着算不算是用冷暴力霸凌你方便日后把你逐出家门。】
　　【咱就说这准备惊喜还不许人跟着的方式，是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未免也太强了吧！】
　　【该不会也是一枚雪景球吧？】
　　【虽然心下有很多很多的槽要吐，虽然心中因期待而隐隐有些激动。】
　　【但你并没有点破什么，而是再续着这份难得的期待与激动。】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你身上早就没了死亡的威胁和其所带来的压力，内心也早已不像是当初刚刚穿越时那般脆弱。】
　　【更没有一天天闲着没什么事干写什么“搞笑日记”留一些就算藏得再好也极有可能被人找到的污点。】
　　【这点小事，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只要相应地在心中默默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就完全足够了。】
　　【......】
　　【时间悄然流逝，来不及回眸。】
　　【一连好几天，这折磨可算是结束了。】
　　夜间，着实有些百无聊赖的陆眠在西琳的公主床上仰着肚皮四脚朝天思考着人生。
　　这时，不知不觉间已经八岁而又长高了一些的西琳大大咧咧推门而入，看起来一点也不淑女。
　　其身上穿着的仍旧是那一身作为魔法少女战斗服的“小天使”礼裙。
　　其上被赋予了自适应年龄、体型的魔法。
　　如果穿着的人不腻的话，大概是能好好穿一辈子的那种程度吧。
　　反正至少现在对方是一点没腻，时不时还会像刚得到这身衣服时那般转着圈圈欣赏一下。
　　西琳这般风风火火而来又故作神秘的样子，想来这是哪个所谓的“惊喜”终于准备完了。
　　陆眠心下这般想着，不动声色翻坐起身，“好宝子，梅娅她带着你们准备的那个惊喜终于准备完了？”
　　“好宝子又是什么鬼啦？”西琳被这神奇称呼弄得一个踉跄，有点傲娇又有些没好气地叉起腰来，“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要叫我‘女王大人’哦！”
　　话罢便像是赌气一般偏过头去摆出一副“人家现在不想搭理你”的模样。
　　却又很快耐不住寂寞、沉默一般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个惊喜已经准备好了，我和妈妈还有贝拉她们一起准备了好久呢，你可不许不喜欢啊，听到没有？”
　　这一年下来，她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而陆眠则是实在忍不住一般，一阵摇头轻笑。
　　好家伙，送礼还命令收礼物的那个不许不喜欢？这么强行霸道啊？
　　笑着笑着，却还是好好给出了应有的答复，“遵命，大王，啊不是，女王大人！”
　　闻言，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但心中感觉被满足了的西琳仍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瓜。
　　紧接着伸手一把将陆眠搂在柔软、温热的怀中，直向着房间外的客厅走去。

 第五章 喜提新皮肤（二合一）
　　且说西琳将陆眠抱在怀中一路走到了客厅。
　　但见早已通电甚至隐隐有朝着智能生活发展的客厅中罕见的没有开灯。
　　而仅在餐桌上点了几支暖悠悠的蜡烛。
　　一片漆黑里，点点暖色火光将餐桌上的蛋糕和餐桌后站着的梅娅和姑娘们温柔烘托。
　　陆眠团在西琳怀中，感受着少女的体温与心跳，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算早就知道这“惊喜”的事情，就算早就已经在心中暗暗做了些心理准备。
　　然而时至此刻，他仍不免感到一阵深深的触动，也同样会控制不住地期待着那惊喜的具体模样。
　　大抵是因为感情和情感从来都是这样难以言喻却又无比神奇的存在吧。
　　待到西琳搂着陆眠走到餐桌前站定，梅娅便将手中那明显精心包装过的小巧礼物盒递出。
　　一边递，一边温婉笑着，柔声道：
　　“猫咪先生，快打开看看吧？这可是我们一起费了好大力气才准备出来的呢。”
　　其话语中的“我们”所指自然是除了陆眠之外的在场的每一个人。
　　【说起来，你曾数次纠正过梅娅的“猫咪先生”这个既客气又有些生分的惯用称呼，认为单是称呼“眠”就已经挺好的了。】
　　【然而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改过来。】
　　【事到如今，你竟然也渐渐开始跟着默默习惯起这个虽然客气了些但也着实特别的称呼来。】
　　【毕竟，又有哪位娴静的女子会称呼一只猫咪为“猫咪先生”呢？】
　　【就算是神奇到实在没边的魔法猫咪也不行。】

　　【你不知道的是，实际上梅娅曾多次想过要改掉这个称呼来着。】
　　【但这样的想法到最后往往只有一个无比统一而确定的下场——不了了之。】
　　【会如此，或许是因为她本人本身也想保留这样的与女儿截然不同的“特别”吧。】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巧妙的小想法算是彻彻底底的宣告失败了。】
　　【皆因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加莉娜四个被半路从巴比伦塔实验室中救出来的小可爱日常和西琳多亲多近但又和你不是太熟。】
　　【故而比起明显更亲近的“眠”的称呼方式，她们竟然也跟着梅娅用起了“猫咪先生”这个称呼。】
　　【这还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言归正传，面对梅娅这边递来的礼物，陆眠也没情绪爆发地矫情什么。
　　只催动“摸鱼魔法”将那个颇有些小巧的礼物盒珍重地隔空取了过来。
　　拆开层层包装，见了那精心准备的惊喜真容，原是一枚十字架模样的吊坠。
　　此时正静静躺在那小巧的礼物盒中。
　　沉默无言凝视十字架吊坠半晌，陆眠动了。
　　只见他先是没有任何一丝犹豫、迟疑地将这枚吊坠挂在了脖颈上。
　　随后方才仔细端详起来。
　　吊坠质地为银，镜面，似乎还因此做了些防剐蹭、摩擦的特别处理。
　　通体看下来，就是一种莫名精致、优雅的感觉，此外还带着浓浓的手工风，应是手作无疑。
　　如果目不转睛定神观瞧，还能在其上看见梅娅与西琳这一对母女的花体签名。
　　翻过面来，则是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加莉娜这几个小丫头的花体签名。
　　这签名，应该也是一个一个签下，再一点一点用刻刀刻出来的。
　　老话说得好：字如其人。
　　如今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且看这吊坠之上的字体各有各的特色，都很是鲜明，近乎能一眼从这些字体中看到其主人的模样。
　　就好比方说梅娅为人娴静，写下的字迹自然也同她一般安和、规矩；
　　西琳素日里一直是个喜好调皮捣蛋的主，因而字在不难看的基础上写得很是放荡不羁。
　　嗯——大概和刚刚开始练字进而摆脱了“狗爬”的琪亚娜那会差不多吧。
　　说回字迹，贝拉比较聪慧沉稳，平时也爱看点书，所以写出来的名字照比周围的几个名字都娟秀不少；
　　束着火红高马尾的阿加塔性子风风火火，笔锋也随之张扬高昂；
　　小小年纪就总是驮着背的加莉娜则更阴沉些，写出来的字处处藏锋，极为内敛；
　　恬静的阿芙罗拉兼顾了以上两种特点，稍显中庸。
　　总而言之，她们的名字便就这么镌刻在了这闪烁的银色镜面之上，仿佛刻下了永恒。
　　看着脖颈间的这一枚纯手工的十字架吊坠，陆眠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惊喜”会准备这么多天：
　　首先，这吊坠确实是由手工锤锻成型的，即使西琳身为魔法少女掌握着非凡力量，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其次，在吊坠上镌刻下几人的名字也是个难题。
　　要知道，除了平时比较爱看书、爱学习的贝拉外，包括梅娅在内的其余人都属于“丈育”水平，写出来的字绝对不会比练字前的琪亚娜好多少。
　　如此看来，倒也真是难为她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字练成这个水平并在吊坠之上签下名字了。
　　【或许，这样一枚尽管是纯手工制作也摆脱不了平平无奇的银十字架吊坠给人带来的震撼感比不过年幼主教与圣女共同制作的那一枚堪称“跨时代”的雪景球。】
　　【在实用性上大概也是比不过某位留着樱色长发的姑娘笨拙手织的围巾的。】
　　【不过，都是一样的，其间寄托、承载着的厚重而真挚的情感都是一样的。】
　　【给你带来的触动与感动也都是一样的。】
　　烛火轻轻摇曳，将陆眠眸光揉得无比温柔。
　　时间悄悄流逝，良久，良久。
　　他张了张嘴，轻声开口道：
　　“谢谢，这份惊喜我很喜欢。”
　　伴随着这声感谢的声音落下，无论是梅娅、西琳母女还是以贝拉为首的四个小丫头，都露出了浅笑。
　　这样温馨安适的一幕，仅有桌边的摇曳烛火与窗外的灿灿夜空见证。
　　轻松愉快的欢笑过后，众人各自落座。
　　笑意犹未消退的梅娅揉着靠坐在她身边的西琳的小脑袋瓜，略有些八卦地柔声道：
　　“猫咪先生你还不知道吧，西琳这丫头一开始原本是想要为你准备一个铃铛的。
　　“不过后来我们一起又聊了聊，都觉得不妥，所以才改成送这枚银十字架了。”
　　闻言，坐在主位上的陆眠心下好一阵无语，因为是猫咪也不用顾及什么端庄，飞到西琳面前就轻轻给了对方两下猫猫拳。
　　“好家伙，你这丫头是真把我当宠物了是吧？看我不打得你叫OO。”一边动手，他一边这么打趣道。
　　许是因为陆眠素日里温和、平易近人的形象早已深深刻在心中；又许是因为这几下力道可有可无的猫猫拳更像是在按摩。
　　总而言之，直面这“严厉”的慈爱的西琳也是非常不给面子地轻轻眯起眼，精致小脸上写满了“舒服”两字。
　　半晌，方才轻哼着出声道：
　　“怎么啦？明明铃铛也很可爱好不好？决定了，下一次就送你一枚铃铛！”
　　一番话下来，搭配着语气、神态来看，却是说不出的娇憨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搂在怀里吸上一顿。
　　简直比猫猫本尊还像是猫。
　　陆眠这边见“小小嫌疑人”拒不认罪悔罪，也是乐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当即运起摸鱼魔法点起桌上蛋糕的一点奶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抹在面前少女的鼻尖上。
　　霎时间，全场寂静，一片无声。
　　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当然，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就变得无比简单了，首先是陆眠和西琳之间展开了魔法猫咪与魔法少女之间的家庭奶油大作战。
　　之后，战火不知为何就蔓延开来，波及到了一旁看戏的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身上。

　　这个四个小可爱在被抹上奶油之后互相对视一眼，也放下了所有顾忌，高高兴兴加入战局。
　　直到最后，就连一直不动声色默默观战的梅娅都被牵连进来，拉着抹了几下奶油。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眼下的场景、事情发展，竟是与前些时日大家一起海边玩水时不谋而合。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场奶油大作战的结局与当初那场玩水也没差太多。
　　陆眠再一次莫名其妙成了集火的目标，等到最后拍照的时候都快变成奶油小猫了。
　　喜提新皮肤了属于是......
　　此外以贝拉为首的那四小只乃至于梅娅脸上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战损”情况，无人幸免。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乎于只有鼻子上被点了一点奶油的西琳。
　　小丫头明显兴致高昂，都快成小扇形统计图了——略带三分骄傲、三分傻气还有四分膨胀地娇俏笑着，享受着独属于魔法少女的胜利。
　　可她没有想过，此时的她会赢并不是因为她魔法少女的身份与能力。
　　而是......
　　此时的一切与前世都不一样，她还有家，家里的每一个人或猫也都爱她，自然愿意处处让着她。
　　人生的海上从来都没有什么一帆风顺，不过是爱化作和风推着一叶扁舟漂向远方罢了。
　　最后的最后，大家站在一块，拍了一张到处透露着奶油香甜的特别的全家福。
　　照片最中间是笑得真的很开心的西琳。
　　两旁分别是梅娅、陆眠、贝拉以及阿加塔、加莉娜、阿芙罗拉。
　　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幸福的笑意。
　　【其他人不知道，但对于你来说，在见到这一张甜甜的全家福后便不必再去看什么世界名画了。】
　　【因为那就连天才的画笔都无法呈现出的绝景与活在画中的人，早已连着时光一同被封存在这张照片中。】
　　【是连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安心、欢快的程度。】
　　【又何必再去追求“名作”呢？】
　　【非常好照片，爱来自神的州......】
　　----------------
　　【平淡却不平凡的时间一再流逝，明明过去了好久，却恍若弹指。】
　　【一晃便过去了七年的时间。】
　　【回望来路，甚至会产生些许错觉。】
　　【真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原本还是在桌子底下爬来爬去的年纪的小丫头们一眨眼就长大了。】
　　【在你的教导与培养下，她们尽皆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好少女。】
　　【学识就算称不上学富五车，也不至于成为文盲，这就差不读已经足够了。】
　　【这不是有还你在呢嘛，她们犯不上需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什么？】
　　【一只猫咪教导几个少女的场景会不会实在有点过于奇怪了？】
　　【不会啊。】
　　【毕竟你是看起来就很成熟、帅气的猫猫，而且还自带皮肤，身兼“战斗学园校长”一职。】
　　【都不能说是很奇怪，只能说是完全合适。】
　　【期间，西琳通过魔法少女宝石的力量把贝拉、阿芙罗拉、阿加塔、加莉娜都变成了魔法少女。?】
　　【这是连你都未曾设想的功能。】
　　【毕竟系统天赋说了，你绑定的魔法少女只有西琳一个人而已。】
　　【但仔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无论是暗黑风格还是过家家风格的魔法少女题材的文学、影视作品，谁家魔法少女没个团队啊？】
　　【无论是挨个死去促进主角成长，还是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阖家团圆包饺子，都很有必要。】
　　【如是看来，这样“分封四方”的神奇操作其实还称得上是合理。】
　　【嗯，很合理。】
　　【......】
　　【少女们不断成长，按常理来说身为长辈的你与梅娅应该呈现出衰败的状态。】
　　【但——谁让你和你的搭档是魔法猫咪与魔法少女的奇妙组合呢？】
　　【你的寿命早已超越了理论上的极限，不仅没有衰老反而光鲜如初。】
　　【至于梅娅嘛，她这边的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期间发生的诸如“突发恶疾，害羞病症差点复发”之类的种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权且按下，不作细表。】
　　【简而言之，她也成为了一名魔法少女......】

 第六章 女人至死都是少女（二合一）
　　【因缘际会之下，梅娅也成为了一名魔法少女，拥有超凡力量，永葆青春。】
　　【虽然岁数上来看有点不太合适。】
　　【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四十多岁还在看漫画的白发“少女”和五万多岁的素日里前胸贴后背的“少女”什么的也不是没见过，不是么？】
　　【要是梅娅都不能加入魔法少女的行列的话，她们可就要有话说了......】
　　【女人至死都是少女嘛。】
　　【合理，很合理。】
　　【顺带一提，梅娅选择的魔法少女制服就是你当初送给她的那一套“塞西莉亚同款”礼服。】
　　【暂且不提少女的判定问题和并没有多少改变的梅娅这边的事，来讲一讲成长的姑娘们吧。】
　　【西琳成长着——这个之于人类社会，就像是误入人群嗜血幼狼的小丫头如今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观念也被板正过来。】
　　【甚至还隐隐有向“英雄”和“正义”那一边偏向的趋势呢。】
　　【哪哪都好，就是可惜有点不太听话。】
　　【大概是因为在你身边待了太久，也被你教了太长时间了吧。】
　　【（天赋）引导者：你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可以轻易英雄作成，不过要小心孩子的叛逆期哦。】
　　【以前是你太温和了，现在的西琳也大约是到了老生常谈的叛逆期了。】
　　【对于这样不听话的孩子，按常理来说，或许应该严加管教，引之走上正道。】
　　【但你没有，也没让梅娅动手。】
　　【这并不是什么软弱的溺爱，而是亲身经历过，所以明白没有用的无奈。】
　　【毕竟当初你年少犯浑，因家庭变故整日里不是酗酒就是打架斗殴的时候，你爷爷奶奶也不是没忍痛下手拿皮带之类的质朴“教具”打过你。】
　　【但打确实没用，至少你就没悔改，甚至没有任何哪怕一丝多余的反应。】
　　【不过挨了打该干嘛干嘛罢了。】
　　【与当初的你不同，西琳这丫头目前骨子里藏着的不是颓废或是摆烂，更多是逆反。】
　　【这要是打了一下，这个家还能不能维持住，那估计还得另说。】
　　【这东西，还是得靠自身悟。】
　　【光靠外人来说是说不通的，不会懂的。】
　　【总而言之，西琳这个曾经的小丫头，现在的大姑娘浑身上下全是反骨，最多最多再有几两软肉。】
　　【也是让人蛮无奈的吧......】
　　【让人操心的烦心事暂且不提，先来说说贝拉、阿芙罗拉、加莉娜、阿加塔这几个姑娘的成长吧。】
　　【本就与西琳年岁相仿的她们，经过时间与岁月的沉淀也成长成了大姑娘。】
　　【或许是因为与你的接触没有想象中那般密切，又或许是因为没有真正接受到像是你对西琳那般手把手、心连心地教导的缘故。】
　　【总而言之，她们之中没有一个叛逆的。】
　　【嘶——这会不会是控制变量了？】
　　【真正的问题携带者找到了！】
　　【咳咳，言归正传，本就喜好读书的贝拉在成长过程中又读了不少的书，气质也变得更加的文静。】
　　【说来有趣，与此同时，她的言行举止间竟也隐隐带了些大姐独有的沉稳风范。】
　　【如此一来本就比西琳稍微年长了一些的她反倒是比西琳还要像这个家的大姐头。】
　　【阿芙罗拉，这个温温柔柔，时常眯着眼微笑而有点像苏的姑娘伴随着成长找到了一个寻常也不寻常的爱好：侍弄花草。】
　　【家里多了个小花匠，因而时常弥漫着醉人却又说不上名字和来源的芳香。】
　　【阿加塔——性子风风火火的姑娘，时常会跟西琳一同出去惩奸除恶、捍卫正义。】
　　【不过近些年来这样的行为却是少了，面对西琳一同出游的邀请，她更多会选择留在家中，陪在你和梅娅的身边时不时撒个娇什么的。】
　　【热热闹闹，也挺不错的。】
　　【最后便是加莉娜了，这个时常会有些阴沉还总是下意识驮着背的姑娘，在你的友情援助下也一改曾经的阴沉，就算没有变得多么开朗也至少正常了起来。】
　　【过程仅仅只消耗了一本温馨睡前故事书，以及一套名为“背背佳”的姿势矫正产品。】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她正在写小说，甚至还有将之发布在网上的想法。】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你们的这个家里时常会产生些摩擦。】
　　【不，不能这么说。】
　　【主要是你和西琳之间时常会因观点、观念而产生一些不可避免的摩擦。】
　　午间。
　　又装修加装了不少智能家具的别墅，客厅。
　　“既然它们已经是坏人了，一天是坏人，那就一辈子都是坏人，为什么不杀干净呢？”西琳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上的罪犯报告，如是喃喃道。
　　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意有所指。
　　沙发的另外一端，陆眠很是随意地摊成一滩。
　　听着身旁姑娘那“已坏，一坏，辈坏”同时还掺杂了一些“天生万物以养人”的极端的发言，他心下满是哭笑不得 的复杂情绪，甚至还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
　　【你会有这般反应，倒也不是因为觉得西琳的想法实在有点太过极端了。】
　　【毕竟你一直也是个主张“赶尽杀绝”的主，甚至在必要时刻还会完全不嫌脏地利落出手。】
　　【会如此，纯粹是因为对方这样的态度对于你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过于熟悉了。】
　　【这也太像你对上崩坏以及其他威胁到身边人的存在时的状态了。】
　　【竟能如此相像！？】
　　【感觉有点像是在照镜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西琳毕竟有着前世经历，此外还是你亲自教出来的。】
　　【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也挺正常的？】
　　收敛起心中渐渐发散的思绪，陆眠轻叹一声，慢慢悠悠地说道：
　　“那天底下这么多人，人又生人，抛开各种外界因素不谈的话，每个人都有可能变成坏人。
　　“源源不断、数不胜数，又哪里杀得完呢？真要动手还不得给我们家傻大宝给累坏了？”
　　一番话语重心长，颇有些道理在里面，本意是开解极端的想法。
　　然而，西琳差不多只听到了那一句亲切的“傻大宝”的呼唤。
　　她那一张已经长开进而褪去稚气变得绝美的俏脸微微红了红，似是想笑，却又很快憋住了，只余严肃。
　　“但是这样的事也得有人做不是？我不怕辛苦的。”最后却是说了这么一句。
　　言下的邀请之意也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可陆眠却丝毫不为所动，扭了扭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回复道：
　　“哈哈哈哈，我不去。”
　　“唔。”得到不想要的回复的西琳默默鼓了鼓脸颊，紧接着突然站起身来。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那一袭洁白的居家连衣裙霎时变成了魔法少女制服。
　　“哼——你一点也不懂我，更不理解我。看着吧，我一定会成为新世界的卡密！”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一身气势，不知为何有点像是明知道马上就会捡到死亡笔记的夜神月。
　　其态度更是说不出的奇怪，不像是没有得到认可后的一时赌气，更不像是遭到背叛后的老死不相往来。
　　倒更像是突然想离家出走了，顺势而为，同时等着有人来哄。
　　看起来玩闹性质占比很大。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陆眠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有任何哪怕一丝追上去哄一哄西琳的想法。
　　没有什么哄的必要，因为不管哄不哄对方都会离去，就是心野了不愿意待在家里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过段时间就该回来了。
　　【看着西琳离去的背影，你默默看向了静静待在你状态栏中的那个名为“引导者”的天赋。】
　　【恍惚间竟是看见了奥托与卡莲的身影。】
　　【虽然并不出格但也称得上是时常发作的叛逆与乖巧听话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比亚迪劳什子引导者天赋会不会是你自从遇到系统以来，数次模拟中遇到的唯一一个负面天赋？】
　　在陆眠沉思之际，一道身形、发色、发型乃至于容貌瞳色都与西琳无比相像而又比西琳大了不少的倩影端着一盘洗好了的水果款款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成为魔法少女一直到现在已经在各方各面上都更像是西琳姐姐的梅娅。
　　与陆眠一样，梅娅也没理会西琳“突然离家出走”的奇妙操作。
　　不是她这个母亲当得没心没肺，实在是她已经被对方半年离家出走整整十六次，每次之后又很快回来的行为给彻彻底底整麻了。
　　将手中的水果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后，梅娅转而坐在了陆眠身边，绾了绾鬓间发柔声道：
　　“看这样子，西琳那丫头是又和猫咪先生你赌气闹着玩儿了？”
　　“别，”陆眠面无表情抬起爪子摆动了一下，“就仅仅只是闹着玩，这样的行为说是赌气也太言过其实了。孩子乐意出去玩一玩就随她吧，也没什么的。”
　　闻言，梅娅跟着轻笑着点了点头。
　　【你与梅娅都不担心西琳的安全问题。】
　　【梅娅是因为单纯相信着你这个从头到尾都合格的长辈不会让孩子受委屈，无比相信。】
　　【而你则是因为心里有数。】
　　【暂且不说西琳身为魔法少女，自身实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再加上前世使用空间能力的融会贯通，不说当世无敌也是无人可伤。】
　　【除此之外，你还给她套了整整五百二十层的护盾，保护力度之大怕是遇上毁灭世界当量的崩坏裂变弹也能够幸存下来。】
　　【什么？】
　　【遭到诸如“可可利亚”之类崩坏世界唯一指定巴巴尔这样的真正坏人蛊惑怎么办？】
　　【不会的。】
　　【因为，在天命闲着没事坐班的愚者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蛊惑？骨灰都给扬喽。】
　　【除却安全问题之外，你也并不担心西琳会因为想法发生小小变化而走什么歪路。】
　　【即使时常会发生一次像这样闹剧一般的小摩擦，但你的教导还是没有问题的。】
　　【西琳不会再像是上一世那般对着无辜的人毫无顾忌地痛下杀手的，此前那一份极端所针对的也只有普世价值观中的那些坏人而已。】
　　【那样任谁都会唾弃的出生，死了也就死了，再死一万个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也不会在意。】
　　【......】
　　【虽然杀坏人的行为就像是踩死家里的虫子，踩完这一只总会有下一只出现，可近似看作无用功。】
　　【不过西琳乐意干，那就随她吧。】
　　【至于你，你还要看好这个家，照顾好仍生活在这个家中的大小姑娘们呢。】
　　【这下真是有自己的生活了。】
　　略过了有关于西琳的话题后，陆眠与梅娅缩在一块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约莫着傍晚的时间，还要准备今天的晚饭的梅娅便起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陆眠孤身一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便关了电视，巡查起其余少女的房间与房间中的少女来。
　　走过的第一个房间是阿芙罗拉的房间，笑眯眯的少女正如往常那般研究着花花草草，见到他之后还热情邀请他一同欣赏花朵的美丽，细嗅芳香。
　　第二个房间是阿加塔的房间，扎着红发高马尾的少女此时正玩着一款紧张刺激的赛车游戏，见他进来便无比自然地邀请他一同游玩，还让出了一点位置。
　　第三个房间则是加莉娜的房间，房间的窗子上拉着遮光窗帘，并未开灯，一片漆黑。
　　此间反而开了一盏星空灯，漫天星光映射在素白的天花板之上，宛若真实夜空。
　　夜空下，仍有些“宅”的倾向的少女的正坐在散发着荧光的电脑之前，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
　　仔细看来，原来是码字。
　　哦，原来是码字啊。
　　那这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走了走了。

 第七章 合不拢腿（二合一）
　　看过了阿芙罗拉、阿加塔以及加莉娜究竟都在干些什么后，陆眠一路来到了贝拉的房间门前，并按照惯例敲响了这最后的一道房门。
　　“啪啪啪。”
　　被猫猫拳砸出的略有些厚重的敲门声落下。
　　不多时，一道稍显清冷而又满含知性的女声透过房门闷闷传来，“请进。”
　　见得了房间主人的允许，陆眠便也不再客气什么——用魔力拧动转开门把手，旋即迈开步子径直走进房间。
　　贝拉卧房。
　　放眼看来，但见朴素而不显冷清的卧房中，身着蓝白衣裙的贝拉正坐于窗边的书桌前，神色仔细地读着一本厚厚的大书。
　　迎着阳光，侧对房门。
　　陆眠站在房门处，静静欣赏着贝拉读书时无言恬静的模样，也欣赏着其绝美的侧颜。
　　倏地，一阵因房门开合而拥进房间内的穿堂风徐徐吹拂而过，轻带起窗边的轻薄白纱窗帘。
　　说来也巧，那窗帘被风带着，轻轻罩在了此时正在专心读书的贝拉头上。
　　一时间，倒真像是谁家的娇俏新娘笼上了圣洁而无瑕的头纱。
　　堪称神来之笔。
　　陆眠从来都没有拍照的爱好也没有随身携带照相机的奇怪习惯，因而只能用眼睛将这一幕铭记心中。
　　不过，也足够了。
　　毕竟这样的场景更适合在心底细细珍藏，而不是留存下来和他人分享。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三秒过去，陆眠动起身来。
　　只见他先是随手用魔法关上了房门，紧接着一路来到贝拉身边，替其理好了窗纱，又将之系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贝拉都是一动不动，只眸光微微柔和地盯着身前那本大书。
　　也实在说不上到底是懒还是读书读呆了。
　　总不可能是什么“无声的撒娇”吧？
　　陆眠缓缓摇了摇头，打住心中翻涌的思绪，就这么漂浮在空中，拄着脸，无言欣赏起贝拉读书时的样子来。
　　半晌过后，被近距离欣赏观看得有些略微难为情的贝拉不再像是之前那般镇定自若，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又过了半晌，方才素手指尖轻捻着鬓间发转过头来看向身旁漂浮着的猫猫。
　　表情看起来不知为何略有些“憨”的她轻轻抿了抿水润粉唇，无声指了指自身并拢着的嫩白大腿。
　　这是——因为被盯得有些难为情，所以选择用邀请一起看书的方式来打破尴尬局面？
　　如是猜测着的陆眠歪了歪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拒绝了“坐在少女大腿上”这个听起来不是一般的有诱惑力的好提议。
　　随后，他催动魔法扯来一张不远处的椅子，也并排坐在书桌前，翻看起天赋自带的“魔典”来。
　　英雄联盟游戏原设定中，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悠米”就是靠着这东西来实现在符文大陆各地穿梭，进而踏上寻找主人的旅程的。
　　陆眠没有主人，不过也有着在乎的人：
　　但见得魔典之上隐隐浮现出画面，画面中的人说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离家出走”的西琳。
　　本就距离极为相近的贝拉自然也瞥到了魔典之上显示出的画面。
　　从小到大都能称得上一声“惜字如金”的她顿了顿，难得主动开口道：
　　“西林姐她，又赌气离家出走了？”
　　【按年龄来算，贝拉其实是比西琳大一些的。】
　　【明明比对方大还要叫对方“姐”什么的，说起来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奇怪。】
　　【可她丝毫不觉有异。】
　　【与此同时，这一点放在你们这个本就有些特殊的，重组了不知道多少层的家庭中，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能说是不足为奇。】
　　面对素日里不爱说话的贝拉的主动提问，陆眠自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回复的答案还是回复梅娅时的那一套：
　　“那丫头在家里待着闲的没事，闹着玩罢了，说是赌气和离家出走什么的，实在有些言过其实了。
　　“说起来孩子大了自身有想法其实也挺正常的，就先由她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猫咪先生你还是会因为西琳姐这样本不用操心的玩闹而放心不下，不是么？”说着，贝拉轻勾了勾嘴角，看起来似乎是在笑，笑得有些幸福。
　　闻言，陆眠下意识轻垂下眸子，低眸看向魔典上正在准备“正义执行”相关事宜的西琳。
　　眼神是看得出而仿若即将凝为实质的温柔，“我当然会像这样担心啊，都是自家孩子，即便准备、防护什么的都很是妥当，也怕有个万一不是？
　　“我可以允许你们在不与普世价值观背道而驰的前提下自由自在成长；却不能允许因为我自身的失职而让你们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真挚话语间，满满都是身为“长辈”而本应具有的责任与担当。
　　贝拉轻轻点了点头，唇角悄无声息挂起一抹轻浅的温柔笑意。
　　她盯着眼前的大书，声轻轻，似是梦呓呢喃：
　　“这样啊，这还真是......”
　　让人幸福到想哭的安全感呢。
　　话并没有说完，不过，也不必要说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人一猫谁都没有再说话，只这般一同沐浴在温暖阳光下，默默享受着彼此间的这一次难得的阅读时光。
　　良久，良久。
　　贝拉翻过一页书，若有所思地突然开口道：
　　“猫咪先生你不是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么？那你能变成人类的样子吗？”
　　“你这丫头，突然问这种问题干嘛？快说！是不是想要刺探我的情报？”
　　陆眠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按着被当成魔法视频工具使用的魔典上的西琳身影，饶有兴味地如是说。
　　贝拉偏过头来，眼神纯真得像个天真的孩子，“如果非要回答的话，大概是控制不住的好奇？”
　　【你变成人类的模样吗？】
　　【这个问题如果是问在身为虚空万藏时期的你的身上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换一下时间，换成刚刚来到这个模拟世界时的你来回答，则会得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而现在，这个能不能“幻化人形”的问题的答案再次与虚空万藏时期的你的回答趋于同步。】
　　【大抵是可以的，甚至可以说是小儿科。】
　　【此前你一直没有恢复人身只是因为你曾经当了太长时间的人。】
　　【像是这样有机会成为魔法猫咪并生活一段时间的遭遇对于你来说反而才是应该珍惜的新奇。】
　　【不是不行，而是没有必要。】
　　【模拟总归会迎来结束，模拟结束之后你就会褪去魔法猫咪的身份，再度回归此前的人类身份。】
　　【这是唯一确定了的事。】
　　【故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必要急于一时。】
　　【至于那一开始因为突然转变而引起的抗拒和种种令人绷不太住的情绪，也很正常，没有必要在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值得讨论的点。】
　　【为什么在经历了时间的沉淀后，你会拥有了化身成人的能力呢？】
　　【老实说，这一点就连你自己也是完全一头雾水，茫茫不知。】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魔法令你逐渐适应了魔法猫咪的身份和与之一同而来的魔力？】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缘由？】
　　【谁知道呢。】
　　【在发现这一点转变后，你也不是没有苦思冥想地思考过相关的事情。】
　　【不过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洒脱的无所谓。】
　　【毕竟像是这样想不明白的问题还要一直去想的话，那么它有很大的概率会变成一个绕不开的烦恼。】
　　【与其如此倒不如不去想呢。】
　　【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不是么？】
　　看着贝拉纯真可爱而又带着浓浓好奇的神情，有被萌到的陆眠哑然失笑道：
　　“那你可要为你这过于旺盛的好奇心负责，见到我真正的模样时可不要太过惊讶喔。”
　　话罢还顺手往后推了推椅子，防止待会变身的时候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磕碰。

　　待到空间足够宽敞后，陆眠缓缓合上双眼。
　　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逐渐被光芒包裹，最后完全变成了毫无瑕疵的圣洁光体。
　　随即，光芒骤发，虽柔和却也不可逼视。
　　见此情景，原本紧紧盯着陆眠所有变化的贝拉微微眯起杏眸。
　　数秒过去，直等光芒彻底消散，方才再次在此睁开眯着的眼睛。
　　但见得原本优雅蹲坐在她身旁那张椅子上的魔法猫咪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帅到和周围仿佛不在一个图层之上的男人。
　　看起来约莫有一米八的个头，墨染般的短碎发柔软而光泽，瓜子脸下颚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薄削。
　　一双眸，犹如琉璃着墨映春光，其间不时涣散与其下那一抹淡淡的黑眼圈更是为之平添了几分难得的破碎感与神秘的高级感。
　　身着一袭黑色风衣，帅气而不显张扬。
　　此时他正一脸温和、慈爱而又笑意盈盈地向着这边温柔看来。
　　从小到大差不多只近距离接触过雄性猫猫的贝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竟是有些看痴了。
　　等陆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唤两声，才于恍然间回过神来。
　　见状，陆眠收回伸出的手，转而稍有些疑惑地缓缓挠了挠头，“怎么了，我的样子很让你奇怪么？”
　　“没，”回过神来的贝拉红了小脸，先是明确否定地摇了摇头，紧接着目光游移起来，“只是——在我个人的预想之中，你应该是那种‘更成熟’的类型来着。”
　　更成熟？
　　大叔！
　　老东西！
　　一瞬间读懂贝拉话语中的潜台词的陆眠默默放下了挠头的手，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这下真就“哭笑不得”了。
　　好半晌过去，他才有些缓过劲来，言语中有些玩笑成分的委屈：
　　“想说我是那种胡子拉碴的大叔或者是总是爱说教的老东西是吧？
　　“真是太过分了！我难道不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年轻又开明的好长辈么？而且再说了，明明梅娅她看起来也非常非常年轻嘛，我怎么就老了？”
　　虽然说是玩笑话，但其实在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认真的。
　　【因为归根结底你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青年而已，就算被一次次模拟强行拔高了岁数与人生阅历，也多半是不愿意被看成是什么老东西的。】
　　【之前总是开某四十多岁还在看漫画的白发少女和五万多岁仍然前胸贴后背的神州少女的玩笑。】
　　【这下算是遭到报应了。】
　　【这还真是......】
　　【报应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听着陆眠这边略有些欲哭无泪的辩解，贝拉唇角轻勾扬起一抹难言的笑意，却是连忙摆手：
　　“猫咪先生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只是你一直以来都让我很有安全感。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我已经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又年轻又帅气得有些梦幻的男人是能给我带来这么大安全感的你了。”
　　听了这一番可以说是真诚到完全不掺假的辩解后，陆眠这才收了脸上的神情。
　　紧接着颇为受用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
　　【之后，你也没再变回猫猫形态，而是就这般保持了人类的模样和贝拉一起又看了一会书。】
　　【一直到傍晚，太阳落山方才作罢。】
　　【在贝拉的请求下，你依然没有再变回那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而是保持了人类模样。】
　　【而后在晚餐的时间给了梅娅、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一个大大的惊喜。】
　　【有多大呢？】
　　【反正她们的嘴张得很大很大，差一点都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了。】
　　【或许是经年累月培养出来的无言默契；又或许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之间的特殊心灵感应。】
　　【没有一个人怀疑你的身份，也没有一个人因为你突然从猫猫变成人类模样而震惊。】
　　【梅娅她们所震惊的，都仅仅只是你这有些过于逆天的外貌条件而已。】
　　【这要是让一般外人看了那还了得？】
　　【不得合不拢腿啊？】

 第八章 回到穿越前？（二合一）
　　【在见过你这个“猫咪先生”这着实令人合不拢腿的人类模样后，由梅娅带头引着剩下以贝拉为首的四位少女请求你不要再变回猫猫。】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再更多地体验有着难以言喻的神奇的魔法猫咪的生活，不过最后你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这是家人的要求嘛。】
　　【就这样，你再次从一只魔法猫咪做回了人，这一点转变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你这边因为是魔法猫咪的缘故，保持猫猫形态相较于人类形态也不会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如今再度变回人类，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便利或是不便出现。】
　　【至于你的家人嘛，嗯，她们都很开心。】
　　【......】
　　【无论还有没有新的惊喜发生，生活总归还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在一日一夜的不断往复中；在平凡却不平淡的节奏中。】
　　【这或许就是生活最大的浪漫吧。】
　　【总之，还算不错？】
　　【当然，你也不仅仅只是像这样在日常中重复着一日又一日的虚度。】
　　【在此期间，你一直在暗暗研究着一件事。】
　　【一件假使成功很有可能会颠覆本次模拟的非常重要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在“化身为人”的那天和贝拉相处时盯着魔典太久的缘故，你心中隐隐萌生了进一步研究魔典的奇妙想法。】
　　【目前已知：魔典可以在符文大陆之上穿梭，魔典本身是具有穿梭能力的。】
　　【那么，魔典所造成的穿梭是在世界之上的一次无视地形地超高速移动，还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传送？】
　　【如果是无视地形的超高速移动，范围只限制在当前的这个世界，那自然是没什么意思。】
　　【但如果这真的就是一次传送呢？】
　　【这就有意思了，这是否就代表着在一定程度地钻研和开发下，你可以通过魔典的传送能力传送回你之前所在的世界亦或是......曾经的模拟世界？】
　　【兹事体大，如果成功，那么你或许可以达成“提前打破模拟”的成就并引出其他的新奇发展？】
　　【常言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在这样有趣而又略有些出格刺激的想法驱使下，你很快便展开了相关的行动，研究起来。】
　　【不研究不知道，一研究吓一跳。】
　　【这魔典竟隐隐有着些许灵性，虽然不足以支撑起灵智的出现，却也可以完成简单的智能检索。】
　　【这下真是“魔法手机”了。】
　　【在掌握了近似于“刷手机”的这现代人最熟悉的学习方法后，你开始一点一点摸索起魔典的本质和或许存在的尚未被开发的其余功能来。】
　　【过程中，你就像是一块吸水的海绵一般，不断吸收着有关于魔典的知识。】
　　【一晃，大半年便过去了。】
　　【期间，成天东忙西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西琳并没有回到家中。】
　　【看她忙得挺开心的，那就祝她一切顺利吧。】
　　【而你则是摸清了有关于魔典的绝大部分相关知识，不保证还有没有其他你所没研究出来的，但在短时间内想要将之掌握却是很难了。】
　　【先说说收获吧。】
　　【首先，魔典能够引发穿梭的本质是开启了一场特别的时空穿梭，更近似于你此前所猜测的传送，而不是什么无视地形的超高速移动。】
　　【这也和英雄联盟游戏中介绍魔法猫咪悠米和魔典时的叙述相吻合。】
　　【你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个叙述，之所以仍展开研究完全是因为依你个人来看，不能完全迷信“剧情”或是这样的游戏叙述。】
　　【这里毕竟是现实世界而不是游戏世界。】
　　【暂且不提那“蝴蝶效应”的事。】
　　【就单说英雄联盟这游戏叙述的可靠程度，也很难说其差强人意。】
　　【毕竟“吃书”的情况不少，放在游戏设计上就是明明今天还是治疗，明天就变成了护盾的鲜活案例。】
　　【放在剧情上就是屡屡更改。】
　　【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理解，但在这同时也直接导致了游戏叙述可作证而不可迷信。】
　　【反正，你个人还是更倾向于自主研究而后得到想要的这些答案。】
　　【事实也证明你的想法并没有错。】
　　【总而言之，得知魔典穿梭就是近似于传送的时空穿梭之后，你的研究速度大幅提升。】
　　【你发现你确实可以通过魔典传送回之前所在的那一个真正可以被称为“家”的世界，也可以通过魔典去此前的那两个模拟已然完成的平行世界转上一圈。】
　　【因为曾经亲身生活在那些地方，你的灵魂深处早已留下了独属于它们的坐标。】
　　【甚至——你还可以借助魔典和坐标回到最初你生活的那个没有任何超凡力量存在的普通世界。】
　　【不过，这个听起来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实际上还有点恶心的选项从出现在你脑海再到被你亲自否决，仅仅只经过了两秒钟的时间。】
　　【你在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牵绊了，也没有必须要报的仇。】
　　【自然也没有任何哪怕一丝要回去的理由。】
　　【那还回去干什么？】
　　【用崩坏所带来的技术和力量大炮打蚊子，狠狠统治那个世界？】
　　【这个听起来就有点逆天的选择该怎么说呢，就挺让人绷不住的吧。】
　　【你在眼下这个崩坏的世界中已然找到了灵魂的安所和归处，也找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的人。】
　　【你也见过这些令你万分珍重的人们的哭泣、微笑，因而早就不再是什么匆匆过客了。】
　　【在这种前提下回去，那不是变相承认了你所经历的一切和你遇见的她们都是“虚假”的么？】
　　【那还不如让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呢。】
　　【反正除非你疯了、发癫了才会丢下老婆孩子不管跑去玩什么统治之类的过家家游戏。】
　　【感觉不如直接紫袍加身，爸临天命总部。】
　　【狠狠否决了回到穿越之前最开始待着的地方的这个想法之后，你也并没有轻举妄动回到本征世界或是此前的哪一个模拟出的平行世界。】
　　【虽然说着“提前打破模拟”是一项成就，但实际上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
　　【在做出决定之前还是应该慎重一些，先打探清楚一切事宜。】
　　【那么该怎么打探呢？】
　　【或许，你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夜。
　　西伯利亚平原，豪华别墅。
　　卧房中，陆眠抱着头平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侧眸静盯着窗外被雪风扫过的干净夜空和那点缀于夜空之上的浩瀚繁星与仅仅能看见一角的绚丽极光。
　　半晌，蓦然开口道：
　　“系统，你也没睡呢吧？”
　　“嗯啊，我平常一般不会睡这么早，正常应该再看会宿主你睡着时的模样——宿主你失眠了？”不一会，系统清甜的回应响起。
　　陆眠轻笑了笑，并未回应系统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新的问题：
　　“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研究能够穿梭时空的魔典的事，像这样提前完成或者说是‘打破’模拟的行为究竟会换来怎样的结果呢？”
　　这一下，系统并未回话。
　　从隐隐传来的翻书声和那突然停止掉的平缓呼吸就已经能听出来她确实是有点汗流浃背了的。
　　虽然早就知道系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一定靠谱，但亲身体验眼下场景后，陆眠还是突然释怀地笑了。
　　什么经典天然呆、傻白甜系统啊？
　　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系统啊？
　　这可真是系系又统统啊。
　　算了算了，过日子呗，还能离是怎么着......
　　过了好一会，明显是翻书找到了想要的信息的系统方才刻意清了清嗓子，大愚若智地棒读起来：
　　“咳嗯——宿主你问的这个情况不是没有先例，白皮书上就有差不多的案例。
　　“像是这样通过特殊方法提前结束模拟回归本征世界的情况虽然得不到太多系统的点数和奖励，但却可以带走模拟世界中的所有天赋。”
　　这一番回答着实把陆眠听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魔法猫咪绝佳的辅助能力和任意穿梭时空在世界中传送的能力可比尚且还富裕的点数和那仍是个未知数的奖励更有诱惑力。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激动，沉吟片刻便再度开口问出了下一个想问的问题，“那这样提前结束模拟后，我是会回到之前的身体中，还是以猫猫的身份回到那个世界？”
　　【系统的回答将直接决定你接下来到底会不会执行提前结束模拟的计划。】
　　【你虽然会因为新奇而更乐意体验魔法猫咪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你就真的愿意日后都以魔法猫咪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
　　【况且更换身体什么的，说实话有点恶心。】
　　【你个人是很抵触这种行为的。】
　　【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话，最好不要让这种恶心的情况发生在你身上。】
　　面对陆眠的提问，系统也放下了此前因缓解尴尬而端起的架子。
　　声音甜美轻柔，耐心解释道：
　　“这一点无需担心，提前结束模拟后，本系统会特意为宿主你精妙微操一通，保证让这一次模拟和之前的模拟并无什么不同。
　　“至于魔法猫咪的能力的话，会以继承的形式转移到本征世界的你的身上。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以猫猫的身份回到本征世界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因为除了天赋和细微状态外，模拟内外的你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完全相同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二者出现在一个世界之中只会像是找不出差别的影子一般叠加在一起，不存在‘换身体’的奇怪说法。”
　　听过了系统的悉心讲解后，陆眠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微微眯了眯眼。
　　姑且不论那已经不用再担心的身体问题，就说这一番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足够他细细回味的了。
　　毕竟此前他一直觉得模拟比起以新的身份在新的世界生活一次，反倒更像是以之前的身份穿越到新的世界，而后再行谱写新的故事。
　　二者之间虽然细听差别不大，但从实际情况看来却是天差地别。
　　心中暂时按下了模拟的本质的思考后，陆眠又抛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那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继承了这次模拟中的天赋的话，那个会把人教叛逆的天赋会不会也跟着一并被我继承啊？”
　　这个问题确实是最重要的。

　　毕竟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让圣芙蕾雅学园炸锅。
　　考虑到虽然没了爷爷但意外有了“奶奶”而并未得到多大成长的德丽莎的血压问题，还是问仔细了吧。
　　而对于陆眠这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系统却一反常态的信心满满。
　　“这个啊，宿主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把这个坏天赋给拒收掉的！”她打包票的语气略带一些小骄傲，想来应该是在拍胸脯。
　　“这样啊。”陆眠轻声呢喃着，嘴角止不住勾起，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现在各种“雷”都已经被排掉了。
　　提前结束模拟的计划也揭开面纱，露出了真容——大约是稳赚不赔、大概率没可能吃亏的好买卖。
　　不仅仅是“可以做”的程度，而是到了“如果遇上了一定就不要错过”的地步。
　　“行了，我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不得不说，我们家系统真是太可靠了！”收了纷繁思绪，陆眠缓缓开口，如是说道。
　　换来的，是系统略微有些傻芙芙地娇憨轻笑：
　　“诶嘿嘿，也没有宿主你说得这么厉害啦，就，就十分有九分的厉害吧。
　　“那，宿主你这就要睡了？”
　　“嗯，晚安，”陆眠轻轻合上双眼，却又很快就睁开了双眼，“听这意思，系统你还不睡啊？”
　　“那个，我还想再看一会宿主你睡着时的样子呢。”系统回应的声音有些扭捏。
　　陆眠：0_0？

 第九章 西琳不想被骗（二合一）
　　【彻底弄清楚了提前结束模拟的相关事宜和必须要注意的点后，你却并没有开始行动。】
　　【利用魔典离开此方世界不难，带着你的家人一同离开也称不上是挑战。】
　　【但......】
　　【如果你的家人中有那么一个还不清楚到底要不要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呢？】
　　【没错，那个人就是西琳。】
　　【在你看来，西琳有很大概率不会乖乖听你的话跟你们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而依着她的倔强性子加上现在这股难以言喻的“说往东，偏往西”的逆反心理，却是不好劝说什么。】
　　【故而，一切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
　　【时间一再慢慢流逝，不舍昼夜，转眼又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离家出走两年后，西琳终于回到了家中。】
　　【这时的她在外界已经有了一个很是响亮的名号：正义的使者——基拉。】
　　【嗯？】
　　【基拉？】
　　【这个外号不禁让你想起了此前看过的一部名为《死亡笔记》的动漫。】
　　【那部动漫里面的主角“夜神月”的外号似乎也是基拉来着。】
　　【再联想起西琳这两年来急公好义、惩恶扬善的种种行为，啧。】
　　【真去捡死亡笔记了是吧？】
　　【坏了，感觉已经是快要开启“四十秒憋笑挑战”的地步了。】
　　【竟能如此相像？】
　　【空之律者？】
　　【魔法少女？】
　　【卡密！】
　　【别的先暂且不说，就你认识的那个自称卡密的基拉最后的下场可不算太好啊。】
　　【为了孩子着想，或许应该早做打算。】
　　【这般难绷地思索着，你的心中渐渐就只剩下了难以形容的五味杂陈。】
　　【相较于你这边的心情复杂，再一次见到你的西琳此时也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会如此，并不是因为没认出来从魔法猫咪变成人类的你究竟是谁。】
　　【反而恰恰是因为认出来了——清楚到不能再清楚的程度。】
　　【就是这样变化和反差才令人难以接受。】
　　清晨。
　　西伯利亚平原，别墅，客厅。
　　一如当初分别时，西琳与陆眠各自坐在沙发两端，电视上的世界各地犯罪率大大下降的新闻播报似乎也隐隐呼应了从前。
　　只是，眼下两人各自的心境皆是与从前不同。
　　已经又长大了两岁而彻底褪去了青涩，转而绽放出豆蔻年华的少女应有的美好的西琳仍旧穿着当初那一袭魔法少女制服，仅略经裁改。
　　此时，环膝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正偏过头，充耳不闻电视播报的那独属于她的功绩和认可，反倒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男人的侧颜，像是能看出什么花来。
　　暂且不提魔法少女与魔法猫咪之间的微妙联系，西琳就算再“叛逆”也不至于认不出家人。
　　因而自然也没有发生什么并不喜闻乐见的误会或是和那差不多的事情。
　　会有这样的表现，也仅仅只是因为她不理解。
　　西琳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就只离开两年的时间，家中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简直比爸爸突然变成妈妈还要离谱。
　　她那只成熟、帅气同时还很“宝相庄严”的魔法猫咪长辈呢？
　　怎么一下就变成大活人了？
　　虽然是很帅，但这不是重点吧？！
　　而且......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压下心中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问题，同时也遏制住了难忍的吐槽欲，西琳摇了摇头，用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迷糊语气问道：
　　“眠，我离开时你不还是魔法猫咪么？怎么短短两年的时间就突然能变成人了？
　　“而且你不是和我说过不能变成人吗？现在怎么又突然能了？你骗我？”
　　话语间有疑惑有质问，却独独没有恶感。
　　【因为前世的一些经历，前世的西琳发自内心地痛恨并深深厌恶着人类。】
　　【就算是死了一回来到此世，这点仇恨与厌恶也没能从她的心中消失。】
　　【不过，现在不会了。】
　　【在你、梅娅、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的陪伴与呵护下，她早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甚至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试图帮助善良的人更好地活。】
　　【对人类的痛恨和厌恶也被缩小范围，成了对坏人的痛恨和厌恶。】
　　【更不会肆无忌惮地无差别伤及无辜。】
　　【除此之外，前世的西琳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像是此时的你这般的情况。】
　　【与身为律者的她一同诞生的伴生的审判级崩坏兽“贝纳勒斯”也能化身成人类的模样，甚至还因缘际会被她称呼为贝拉。】
　　【就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她还是拎得清的。】
　　种种原因驱使下，西琳对陆眠“突然”变成人这件事更多的是疑惑，却是全然没有任何哪怕一丝恶感。
　　而面对西琳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陆眠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温和浅笑，轻声道：
　　“我确实和你说过我不能变成人类，但那不是咱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么？这么多年来我‘修炼’有成就又能变成人类了呗，怎么能说是我骗你呢？

　　“而且你真的觉得两年很短、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很突然么？
　　“我虽然未曾听闻你在这两年里闯出的名号，却是有幸见证了你那些惩恶扬善的行为，要我好好地给你细数、清算一下么？”
　　“啊，原来你都知道啊。”
　　听了陆眠有条不紊的回应，原本还一副气势汹汹质问模样的西琳先是一怔，紧接着，眸光间一再柔和，却是再也没有了后话。
　　意外得知被人关心着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或许，两年真的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吧。
　　仅一个瞬间，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没了此前的那股逆反心理。
　　笑，笑的时候还似从前那般幸福、欢快。
　　良久，良久。
　　只感自己莫名其妙感动了一通的西琳收敛了笑意，虽已没了追问的心思，却仍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人类的呢？当时又是怎样的场景？”
　　“额，就在你离开的当天，在贝拉面前？”仍在轻笑着的陆眠下意识应道。
　　话罢，却是恍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的西琳脸上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有些气愤以及......幽怨？
　　她嘟着嘴，有点像是茄子或是大喷菇成了精，“好啊好啊，我就说是怎么回事呢。
　　“我刚一走，贝拉那家伙一央你你就能变成人类的模样了是吧？”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挪动臀儿拉近距离，找准时机欺身而上。
　　随后，两人便就这么在沙发上嬉笑打闹起来。
　　期间梅娅端着水果路过，将水果放在茶几上，捂着眼睛看了半天。
　　捂着眼睛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捂着眼睛。
　　看了半天是指透过素手指尖的缝隙看。
　　嗯，一家三口也算是其乐融融？
　　要么都说时间是个闭环呢，这不，走着走着就好像又走回了最初的模样。
　　待到梅娅离去，打闹也结束，衣衫不整的陆眠将西琳搂在怀里为其悉心理好衣裙。
　　紧接着又温声开口道：
　　“这两年来做得不错，不过我更想对你说的是这段时间里辛苦了，欢迎回家，小天使。”
　　话语间丝毫不吝啬身为一个“长辈”所能给予出的认可与称赞，当然，还有浓浓的关心。
　　闻言，仍有些气喘的西琳那张精致小脸上的红晕更加加深了几分。
　　这下真脸通红了属于是。
　　她像是个半大的孩子一般忍不住神采飞扬，却又故作成熟地拖着长音扭捏起来，“嗯——其实也没你说得这么厉害了啦，也没多辛苦，嘿嘿。”
　　最后那两声娇憨轻笑本没有什么问题，但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傻芙芙的。
　　很像某位非非非非常美丽的巨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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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由猫变成人的巨大转变带来的新奇感很能抓住人的心弦，又或许是你的外貌条件真的过于逆天，也真的能够让人合不拢腿、走不动路。】
　　【总而言之，西琳一整天都待在你的身边，就连夜晚也不例外。】
　　是夜，别墅屋顶上。
　　寒风呼啸，在星空与极光的映照之下，陆眠与西琳并肩坐在扫过雪的房顶上，对坐而谈。
　　在西伯利亚平原这样的地方，寻常人哪怕是穿再厚的衣物都会嫌薄。
　　相反的是，明明穿着看似起不到保暖效果的衣物的两人反而面色如常、有说有笑。
　　毕竟他们俩一个是魔法猫咪，一个是魔法少女。
　　都是听起来就不受极端天气影响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论外生物。
　　说是对坐而谈，可都待在一起谈了整整一天了，哪还有什么话可谈？
　　要不都说距离产生美呢......
　　反正陆眠是再找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了。
　　因而只能陷入无言的沉默之中。
　　对此，西琳则也是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沉默的功夫，西琳看着陆眠那帅气的侧颜，莫名而来的熟悉感再度油然而生，涌上心头。
　　清晨那会就已经领略过这股真的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的她眸光一凝，细细思索起来。
　　而后，在这股感觉牵扯下，她眸中倒映出的时光飞速一般回流。
　　一眨眼的功夫便回到了重生之前——琪亚娜与陆眠躺在同一张床上之时的场景。
　　这张脸——是之前和我躺在一起又偷偷吻我额头的那个男人？！
　　心底不由得闪过这样的想法，刹那间有些明悟的西琳那双金橙色的眸子中霎时像是飞进了几缕寒霜。
　　与此同时，前世被骗过很多次因而痛苦一生的她这一身魔力也随即跟着有些躁动起来。
　　感受着身边人的细微变化，陆眠偏过头来，疑惑不解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这与往日一般并无二致的关切换来的却是西琳的戒备与疏远。
　　“你究竟是谁？！这里是哪里，是不是你为了骗取我信任而特意编织出来的幻境？！”她像是真的回到了最初，又变成了那个意外闯入人群的嗜血幼狼。
　　一番话下来，却是把陆眠听得一头雾水。
　　毕竟他开启模拟前的那会并未再过多关注琪亚娜的具体状态，更不清楚那时西琳就已经苏醒。
　　虽然尚且不知道西琳为什么本来还好好的，结果突然间就一脸“我发现事情真相”的神情。
　　但陆眠没有迟疑、犹豫什么，也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戒备与疏远，捉着其嫩白纤细的素手便按在了自身胸膛，心脏跳动之处。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的神情郑重却从容，丝毫没有慌乱或是畏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清楚你现在怀疑我，大概率不会听我的解释也不会想着和我好好谈一谈。
　　“那就来听一听它的声音吧，它比我真诚得多，无论如何也不会骗你的。”
　　圣洁雪月与呼啸寒风见证下，男人将自己那颗砰然跳动着的心脏交到一身魔力已然蓄势待发的少女手中，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退缩。
　　“嘭，嘭，嘭——”
　　感受着手掌间传来的温热与四平八稳却又格外有些厚重的心跳声，西琳沉默着，不为所动。
　　眼前的一切，究竟都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
　　唯一明确的大概就是她现在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轻易杀死身前的人。
　　或许也就能随之打破眼前的这个“幻境”了？
　　这样是否就能杜绝欺骗，不会受伤？
　　【这一次，面对着前世乃至“曾经”都可以轻易得出答案的选择题，西琳却迟疑了。】
　　【不是说过了么。】
　　【她早就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她了。】
　　【她已经走了太远太远，来时的路早已模糊，现在蓦然回首，却是再看不到一丝杀伐果断。】
　　西琳心中迟疑着，也没抗拒地收回手，宛若桃花瓣一般的粉唇开合间吐出的话语却比雪与寒风还要冷：
　　“我现在再问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又究竟是什么地方？”
　　仿若一言不合就会痛下杀手。

 第十章 西琳·海尤达佳（二合一）
　　寒风呼啸的屋顶上，陆眠与西琳对峙着。
　　“我现在再问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又究竟是什么地方？”西琳虽没什么过激、冲动的行为，精致小脸上却也是一片冰寒。
　　仿若一言不合就要动起手来。
　　她在等，等一个合理而又能说服她的解释。
　　见此情景，陆眠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哪怕一丝的紧张与慌乱，反而还温和地轻笑起来。
　　像是要将这西伯利亚平原之上的不化累霜都要一并温暖到融化掉。
　　他笑着，皆因接下来的解释虽然一定会很麻烦，但也不至于就完全没了转圜的余地。
　　毕竟依着眼前这个傻姑娘执拗的性子，如果认定了一件事肯定是不会改的，也一定会很偏激。
　　会像现在这样还愿意安安静静听解释只有也只会有一个原因：
　　其非但不认为或者说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精心准备好的虚假骗局，反倒还愿意被哄着听解释。
　　这说明什么？
　　稳啦！
　　反正魔法猫咪是觉得稳啦，稳啦！
　　等了小半天却只等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温暖微笑的西琳少不免有些气急，攥紧陆眠胸膛处的衣服布料就开始一前一后地摇了起来。
　　与此同时发出的声音也给人一种想要严肃但不知怎么就是绷不住的“我急了”的感觉：
　　“我警告你哦！你，你不要在这嬉皮笑脸试图给我蒙混过关，我不吃这一套。
　　“现在，马上给我我想要的解释。”
　　陆眠被这软绵绵明显还没失了顾忌的力道摇得跟着一前一后摆动。
　　也知道不能再“挑逗”少女感情的他敛去面上残余下来的笑意。
　　清了清嗓子，因为被摆动着，声音也变成了颇具喜感的颤音，“好好好，我的小天使，我的好女王大人。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我都会给你，绝无半点虚情假意。
　　“只不过为了更好地解释，我需要提前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就比如——为什么一直以来就算是有些许不听话也不会跟家人置气的你会突然怀疑眼下的一切？”
　　“不听话......啧。”西琳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认同陆眠的说法，却也没反驳什么。
　　迟疑片刻后，她的脸上渐渐晕开一抹红霞，稍有羞赧地解释道：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都知道多少，但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有着不一般的秘密么？
　　“现在把话挑明了讲，我是一名重生者，而在重生到现在这个世界的前一刻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某个男人神色亲昵地偷吻了我的额头，现在告诉我吧，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听了这一番解释，陆眠先是一愣。
　　他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逆天记忆能力，至今距离开启模拟那天又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年的时间。
　　自然得仔细思索一会。
　　渐渐地，微不足道的日常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刹那间回想起和琪亚娜的那临别一吻又通过西琳的叙述想通了一切事情关节的陆眠抿了抿唇。
　　只感觉这辈子都很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一切的一切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当初模拟开启之前被你吻了额头的并不是还在熟睡之中的琪亚娜，或者说不是琪亚娜的意识。】
　　【而是潜藏在深处，蓦然从沉睡中苏醒的空之律者也就是西琳。】
　　【迷迷糊糊醒来就看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陌生男人偷亲自己，也难怪她会印象这么深刻。】
　　【等等......】
　　【西琳的意识提前在琪亚娜体内觉醒？】
　　【也就是说，女王降临这一幕提前在圣芙蕾雅学园里上演了？】
　　【真不敢想德丽莎如果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怎么想，血压情况又会怎么样。】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要把无量塔姬子连人带椅子一块抬走？】
　　陆眠漫无边际地联想着，约莫着一、二秒过去又蓦然想起眼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遂收拾思绪，在完全没打草稿的情况下正色道：
　　“傻姑娘，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梦境或现实？”
　　闻言，西琳没应声，神色不动，娇柔身子却是没来由地一紧。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就连她自己也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粗略解释为：
　　既不想再上当受骗，又希望对方骗得天衣无缝。
　　陆眠并没有读心术之类的灵异功能，就算知道西琳心中所想大抵也就一笑了之。
　　他眉目温柔，其间抖落一片温情，“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世界是现实世界，属于咱们两个的本征世界。
　　“而咱们两个现在所处的世界则是与那个本征世界平行却不相交的平行世界。
　　“这是我的能力，我使这个平行世界出现，并凭借在这个世界生活、做下各种各样的事获取力量。至于咱们两个的相遇，大抵是一场美丽而又奇妙的意外吧。
　　“如果还要问我是谁的话，我是一只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咱们可以再从魔法猫咪与魔法少女这样的基础关系从头开始相处。”
　　好一通话语下来，满是真挚，确实毫无半点虚情假意掺杂。
　　这是任谁都感觉得到的事情。
　　【系统、模拟、天赋等难以理解又不好解释，最重要的是解释了还没用的信息你通通省略不要，只将有用的信息呈现给西琳。】
　　【这便是你所能够给出的最好的解释了。】
　　得知“真相”的西琳沉默感受着信息的冲击，粉唇轻轻开合，却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见状，陆眠再度开口，温声道：
　　“如果分辨不清我说的话的话，就想想梅娅还有贝拉她们吧，和她们之间的相处、相处时碰撞出的感情总归不会骗你的。”
　　声轻轻，所述之意满含柔和，却掷地有声。
　　听着这犹如炸响在耳边的一句话，一时间，西琳不可避免的怔了怔。
　　是啊，就算此方世界都是虚假的，但妈妈的爱和朋友的陪伴一定不会错。
　　无比短暂的沉默过后，还不待话音引起的回音落下，西琳一言不发地动了。
　　但见她攥着陆眠胸口衣物布料的素手微动。
　　陆眠原本以为对方会更叛逆地用手扯住他的领子将他身子扯得失衡。
　　然而，并没有......
　　在他温和而又平静的注视下，少女双手动作间轻轻环住了他的后背，必将自己的小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
　　此时的西琳比起歇斯底里的空之律者、崩坏所驱使的使徒、惩恶扬善的魔法少女，反倒更像是一个茫然无助的可怜小女孩。
　　她静静感受着自脸颊传至她心中的那男人胸膛处不断发出的沉稳而令人很有安全感的心跳，声音有些闷：
　　“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吧，你可千万别骗我啊，不然的话我就......”
　　我就只能孤零零地再一次走向毁灭了。
　　这姑且算是“恶狠狠”威胁的话语并未说完，仅在心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但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陆眠无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自打一开始就已经给出的承诺：
　　“感受到脸颊旁边跳动着的那个‘东西’了么？它不会骗人的。
　　“倘若我方才心中有哪怕半点的虚情假意、所说出的话有半点虚伪，那你就把它拿走，一言为定？”
　　“哼~，谁要这东西啊......一言为定。”西琳虽然表现得很是不屑，但也只能说是口嫌体正直。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等，无论是开始也好，现在也罢，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快说快说，你现在究竟都和多少漂亮姑娘说过这样好听的话？！”
　　面对这道突如其来的送命题，陆眠喉结上下攒动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地回应道：
　　“额，和你——还有大家。”

　　就像是神州人通常不会细数自己一生中究竟都吃了多少粒大米；欧洲人不会算自己都吃过多少面包。
　　有些东西都已经能够被称之为虚数了，事到如今自然是数不清的。
　　真要论的话不仅有无瑕主教与圣女殿下、圣芙蕾雅学园的大家庭还有前文明的闪耀之人。
　　甚至，还能找到耳朵很吸引人的拟似律者。
　　嘿嘿，哈哈。
　　得到模棱两可的“错误答案”的西琳·海尤达佳显然并不买账，甩着头发闹了起来。
　　陆眠默默忍受，细细感受着两颗心再度靠近进而贴在一起的距离变化，也沉溺于这就连彼此细微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亲昵距离。
　　脸上，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容。
　　十数分钟后，又一次经历了一番无比亲近的嬉笑打闹的两人缓缓分开，各自整理好了有些凌乱的衣物，同时也收拾了一下泛滥的情绪。
　　西琳雪腮挂着挥之不去的红润，就静静看着眼前正在为自己整理衣领的陆眠。
　　她沉默着，眸光极罕见的似水一般柔和，旋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道：
　　“你不是说之前的那个世界才是本征世界么？那你是一定要回去的喽？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和安排？”
　　说着，葱白玉指悄然间攥紧。
　　听了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陆眠手上为西琳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轻笑着将其搂进自己怀中，像是要抱进身体里面。
　　“我于此间的事情或者说我给自己设下的任务就是让梅娅过上真真正正的好日子，把你、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抚养长大，培养成出色的孩子。
　　“现在梅娅过得很幸福，你们几个孩子也都已经成长成了美丽而出色的少女，我的目标、任务早就在不知不觉的日常间完成了，此间事了。
　　“回去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毕竟，那里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嘛，不过我也没说就要这么愣生生丢下你们不管啊？
　　“等到你们在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我就带你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要知道的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铁杵成针亦非一时之功。】
　　【你的心中早就有过结束模拟的想法，也做足了研究和准备更问清了一切相关事宜。】
　　【自然不可能落下最关键的询问家人意见。】
　　【你一早就跟梅娅提前通过气，她那边的意思是只要你和孩子们都在身边，去哪里、过什么样未曾设想的日子都是没关系的。】
　　【该说不说，能得到家人间这样的支持无疑是很令人幸福的。】
　　【除此之外，以贝拉为首的那几个姑娘那边你也都提前商量好了。】
　　【性子火热本就好四处走动的阿加塔和虽然愿意窝在家里但显然更乐意待在家人身边的加莉娜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倒是贝拉和阿芙罗拉那边出了一点值得称道却也没什么意思的小问题。】
　　【贝拉爱读书，阿芙罗拉素日里喜好侍弄花草，都有些放不下的东西，希望你能将之也一并带上。】
　　【嗯——得知这两个要求后，你试着询问了一下其实稍有灵性的魔典能不能塞得下。】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连同眼下这座确实很不错的豪宅一同带走都没问题。】
　　【倒也真是“海量”啊......】
　　【以上，其余家人的诉求都已经满足，就剩下西琳这边的问题了。】
　　【此前她终日不在家里也不好问，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奇奇怪怪的逆反心理当场说死要留在这个世界，因而也就暂时搁置了。】
　　【如今，你终究还是如愿以偿地向她问起了和“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有关的问题。】
　　【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应该没在此方世界留下什么足以羁绊住脚步的事情或是感情的西琳却迟疑了。】
　　【她就这么沉默的迟疑着，眉宇间充斥着的并不是对寻常的“去”与“留”的纠结。】
　　【反倒更像是......某种似是要证明些什么的渴望与相应的跃跃欲试？】
　　【她究竟要用这个平行世界证明什么？或者说，她想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答案并不难猜。】

 第十一章 好人愚者（二合一）
　　【一番犹豫和沉默后，西琳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这个世界，向你求出了“五年”的时间。】
　　【对此你表示理解并举双手支持。】
　　【皆因这并非青春叛逆期的刻意逆反，而是——所有事情都是需要一个终点的。】
　　【在当初第一次模拟时，你以身作则教导年幼的奥托和卡莲并为她们铺好了路。】
　　【此后，她们在失去你陪伴的前提下独自成长，最后向你也向整个世界交出了一份答卷：无瑕主教与圣女殿下一同将世界拢进光明。】
　　【第二次模拟时，你并没有教导谁，而反倒是被世界中的人类“个体”给上了一课。】
　　【因而你放弃了不惜一切对抗崩坏的想法，转而开始督促自己，最后为自己交上了一份答卷：那些因崩坏而困苦的人们被留在了梦的世界里，陷入永世安眠，而新生的心存善念的人们则会生活在美丽新世界中。】
　　【而现在，又一次的模拟，西琳无论是魔法少女、新世界的卡密、代表正义的基拉亦或是其他未曾设想过的奇妙的身份。】
　　【都需要一个终点，也都需要交上一份答卷。】
　　【你虽然早就从第二次模拟中学会了“放下一切助人为乐的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这个道理。】
　　【但这并不代表你会阻止你的孩子怀揣着年轻的理想和青春应有的热情做她们想要做的事情。】
　　【就这样，在你的理解与支持下，西琳开始了她对正义的诠释。】
　　【......】
　　【时间太短，一转眼便过去了五年；时间又太长，长到根本细数不清五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温馨而温情的暖心日常。】
　　【唯有一件事情无比明确，时间确确实实从指间溜走而不知去往何方了。】
　　【五年时间下来，西琳借着魔法少女的身份，顶着基拉的名号试着一步一步亲手打造出她理想中的那个人人都能露出欢笑的新世界。】
　　【只是这一次的目的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不再是单纯为了成为“新世界的卡密”的幼稚，而是变成了知行合一的理想。】
　　【不过这理想终归还是太过稚嫩。】
　　【单靠“天生万物以养人”的图图来控制世界各地的犯罪率进而打造出一个美丽新世界什么的，说实话，如果真的成功那多少是沾点梦幻了。】
　　【不过必要时绝不犹豫就开鲨而且鲨得还很干净这点倒是真的挺随你的......】
　　【知晓了西琳的行动后，你虽已经放下助人情节却也没办法割舍家人，因而也跟着其行动起来。】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好心的愚者的帮助。】
　　【眼下这个世界所面临的问题说多也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
　　【好在，奥托和卡莲之前已经给你打了样，眼下你的身边还有愚者这个实至名归的天命大主教，一切问题其实都不成问题。】
　　【所以五年的短暂时间其实也已经足够。】
　　【这世上有一场针对贫苦大众的“崩坏”在不断持续并扩散蔓延。】
　　【而在这场崩坏中，有那么两个人并肩坚守，试着为世界各地的人民谋幸福。】
　　【尽管，他们的动机都不是很纯粹。】
　　【......】
　　【与本征世界一般，在这个世界中，虽然天命已经有了统御天下的资格和相应的实力，却并没有站出来将分散的世界彻底统一起来。】
　　【须知，人类是极其擅长“内讧”的生物。】
　　【就算是被统一起来的人类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意见不合，或分裂、或大打出手。】
　　【更遑论因分裂而本就不是一条心的人类？】
　　【扫视乾元四海，战乱频仍。】
　　【因而，第一年你和愚者一同在地图板块上作画，成功将之染成了一片统一的赤红。】
　　【崩坏能的强大、女武神部队，小子。】
　　【西琳那边则是在自主行动下运用空间能力，跟割草似地在世界各地找着研究人体实验的和将崩坏能废水排入大海的出生科研人员杀。】
　　【最大快人心的一集说是。】
　　【总而言之，在你们的共同努力下，世界最终还是和平统一了。】
　　【至于那些不愿意和平的，最后也都和平了，不过是被和平罢了。】
　　【此外，世界各地在实验上发生腌臜事的概率和犯罪率一同呈断崖式下降。】
　　【倒也确确实实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众所周知，世界面对的问题远远不止“战乱频仍”这么一个而已。】
　　【远的不谈，就说“吃饭”的问题。】
　　【目前的世界上仍有许多地区的人民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困苦生活。】
　　【所以在以雷霆之势横扫整个世界并完成大一统后的第二个年头，你与愚者开始研究资源的问题。】
　　【其目的是不要再在眼下这块蛋糕之上做分割，而是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试着把蛋糕做大。】
　　【首先就是食物资源的问题。】
　　【这个简单，你这边有奥托亲手研究出来的甚至能长在海底的水稻作技术背书。】
　　【以愚者相同的才能要复现出来倒是不难。】
　　【难的是世界经济的问题。】
　　【这方面你就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了，乱出手甚至还必定会添乱。】
　　【故而只能看着愚者独自一人，大手一挥开始规划世界各地的经济发展。】
　　【一来二去，便又用掉了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里，把出生科研人员都杀得差不多的西琳转移目标开始对世界各地的“炼铜术士”开始了图图。】
　　【其力度之大、行事之果决与残忍，看得此前偶有和德丽莎亲密接触的你都不禁直流冷汗。】
　　【但一想到德丽莎少说已经有四十岁后，你就完全不会感到任何哪怕一丝的害怕情绪了。】
　　【反而莫名有那么“亿点点”想笑。】
　　【伴随着时间推移，与世界各地经济鏖战的三年转瞬便过去了。】
　　【这三年时间的种种付出与苦思冥想也自然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先说其中的食物资源方面。】
　　【有你代为转述的奥托当初的实验过程和愚者逆天的才能两两相加，仅仅一年的时间只有“神奇”才能形容的水稻就研究出来了。】
　　【如果要问有多神奇，那一定是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都比不过的程度。】
　　【诸如“甚至能生长在海底”这样奇妙的特点暂且不作多余赘述。】
　　【就单是形容其中最出色的亩产，也只用短短一句话便足以形容：就算是蝗虫来了都得把肚皮撑破，吃不完，怎么想都吃不完。】
　　【自打这一项研究问世后，哪怕是走在路上突然绊了一跤结果直接摔死的几率都比饿死要高。】
　　【无论贫穷贵贱，人人都能吃上饱饭的崭新时代也随之就此展开。】
　　【相应的，另一边的经济问题也在愚者制订的种种政策的推动下稳中向好。】
　　【虽然经济的发展不会在短短几年内就快速见效，但终归是留下了光明前路与一颗时间方能催熟的果实。】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好时代终将来临。】
　　【顺带一提，世界各地的“炼铜术士”硬是让西琳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给杀断档了。】
　　【如果前世她将陨石扯向地球时享受的是毫无顾忌地复仇的粗暴快感的话；那么此时的她所感受到的，更多的是伸张正义让世界变美好的奇妙成就感。】
　　【总而言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解决了饮食与经济这一患后，摆在世界面前的问题就只剩下了一个：崩坏。】
　　【崩坏会以天灾的形式在世界各地爆发，其间还会催生与人类为敌的律者。】
　　【虽然近年来不知为何没了动静，但这并不代表祂就没了威胁。】
　　【所以，你与愚者再度投身入研究之中，再次踩着此前奥托留下的老路研究起能让崩坏彻底变成无害且可控的全新环保能源的装置来。】
　　【你们之间的研究热火朝天、不亦乐乎，西琳那边却遇到了新的问题。】
　　【她发现她好像已经要没得图了。】
　　【先是图了出生科研人员，又扬了炼铜术士，再按照这么个规模鲨，感觉马上就要鲨骂脏话的人了。】
　　【都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如果一样东西或一件事到了极致，很有可能在虚无的情况下发生反弹，反弹向事物的对立面。】
　　【如今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整整四年时间都在大开杀戒的西琳竟在恍惚间进入了贤者状态，禅意地反思起来。】
　　【确实，正义和稳定都需要审判和死刑，但像这样一时的杀戮是无法保证正义和稳定的，只会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应适当放缓屠刀，再研究研究别的高效办法。】
　　【以前，是她的思维太过极端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四十秒的时间，够呛能有一场“憋笑挑战”的时间长。】
　　【只因她在电视的新闻播报上看到了有关于那些贪官污吏的报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
　　-----------------
　　【一年的时间转瞬而过，最后这名为“崩坏”的一难也被你和愚者成功渡过。】
　　【现在，世界方才初步有了欣欣向荣的模样。】
　　【这个世界最后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这个世界的人民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么？】
　　【再次面对新的问题时，这样的世界又究竟都会催生出怎么样的值得称道的人物？】
　　【不足为外人道也。】
　　【因为，这是独属于这个世界以及生活在这个世界之上的人们的故事。】
　　【当初你与西琳约定的五年之期已至，西琳这丫头身上的杀气也都得到了充足的释放。】
　　【现在，是回家的时候了。】
　　傍晚。
　　欧洲上空，天命总部浮空岛。
　　时节已入深秋，恰是个送别的好时间，微微凉风徐徐而来，携着阵阵不知名花的芳香。
　　黄昏晕染的夕阳将一片温和而充满希望、令人神往的赤橙洒下。
　　昭示了今天一天的日落；也预示了明天赤红的太阳将会照常升起。
　　陆眠与愚者身着分明的黑白二色衣物，并肩沐浴在这一片温柔的夕阳下。
　　现如今，陆眠已经通过手中的魔典安排妥当了梅娅、西琳、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加莉娜等人“逃离”世界的行程。
　　只待他也跟着启程。
　　而只为帮助陆眠做些什么而来到此世的愚者明显也不打算多留——早就规划好了一切计划与指示，也挑出了得用的下一任天命主教与相应的辅佐之人。
　　也是到了应该离去的时候了。
　　眼前的这一片夕阳，大约是两人在眼下这个世界共同看到的最后一次夕阳了。
　　夕阳无限好，陆眠遥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际和那几朵说不出的惹人爱的火烧云，轻声感叹道：
　　“这样的景色，真美啊。”
　　“确实。”离超脱只剩一步之遥因而“无火一身轻”的愚者也难得沉浸在美景之中。
　　他顿了顿，难得轻笑着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
　　“你就真的不能再展示一下那个‘特别有意思’的神奇形态吗？”
　　“哈哈哈哈，我不干。”陆眠被呛了一下，随即略有些没好气地回了这么一句。
　　此后，不由陷入一片沉默。
　　沉默间，愚者碧绿色的眸子被夕阳晕染得无比温柔，眸光也被照得很是悠长：
　　“我竟又做了一回好人，呵，这可真是......
　　“确实是很美的景色，也确实一片大好的世界，如果她也能看到......”
　　闻言，陆眠微微一怔，自然也能想到那个“她”究竟指的是谁。
　　他面上不动声色，身上却是泛起了阵阵荧光——这是离去的前兆，更是告别的起始。
　　见此情景，愚者侧目望来，张了张嘴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话。
　　然而，却被一个简简单单而不掺杂任何多余情感的动作给打断了。

 第十二章 记忆光锥（二合一）
　　见陆眠周身泛起点点荧光，俨然一副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样子，愚者不禁张了张嘴。
　　看起来是想要说些什么告别的话语。
　　然而，却做不到了......
　　只因沐浴在华光中因而若隐若现的陆眠伸出了手，“虽然不能再展现最最最最神奇的魔法猫咪形态。
　　“不过我其实也不是没有另外为好人愚者先生准备别的礼物，这个给你。”
　　话罢，便用一个简简单单而不掺杂任何多余感情的动作将手中之物递出。
　　那是一枚光是看着就会令人感到温暖的光团。
　　“这是？”前后不超过一秒的时间，愚者摊开手掌接过光团，轻挑了挑眉。
　　但见暖光散去，一枚剔透似琉璃实际触感却又截然不同的透明“工艺品”静静躺在掌心之上。
　　陆眠眉眼弯弯，面上泛起一抹轻浅笑意，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这个小玩意名叫‘光锥’，是能将记忆封存在光的切片中随身携带的神奇物件。这可是我动用神奇的魔法才搓出来的，看看？”
　　“嗯——确实神奇。”这般说着，愚者轻点了点头，旋即试探性地将那枚光锥置于眼前。
　　夕阳的霞光穿过了承载着记忆的光锥，下一秒，两道截然不同的光一同携着美好记忆涌入眸中。
　　一整个世界悄然浮现，并迅速展开。
　　世界中的美好景色，幸福生活在世界中的人们，以及在夕阳下并肩的两人......
　　尽皆呈现。
　　这样的记忆在光中闪耀，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甚至有些梦幻。
　　即便是愚者，见此情景也不由失神一瞬。
　　而就在这时，陆眠原本就若隐若现的身形在那绕在周身的点点荧光中彻底消散。
　　空中只轻飘飘落下一句：
　　“在走完归途之际，将这个小玩意也一并交到‘她’的手中吧，不错的礼物，不是么？”
　　伴随着话音落下没了凭依的光点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徐徐微风吹得紊乱。
　　【你“逃离”了。】
　　一手紧紧捏着光锥，神色稍显落寞的愚者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却只加速了光点的彻底消散。
　　无论从哪一种意义上来讲，人类伸出的手掌大约都是抓不住“光”的。
　　哪怕是魂钢铸造而成的手也不行。
　　这是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明白了的道理。
　　待到飘散在空中的光点尽数消失从而无影无踪，愚者蜷起指尖，收回了滞留在半空中的手，低着头，再度欣赏起那枚记忆光锥来。
　　大美夕阳成了最好的自然灯光师，金霞似是将冷了五百年的碧绿双瞳揉得莫名柔和了几分。
　　他低垂下眼睑，轻声呢喃道：
　　“是啊，这的确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命运是如此莫测又奇妙，一个“恋旧”到偏执、病态的人竟收到了一份过去，一段截留下来的旧时光。
　　这还真是......
　　【在此世最后的时光，愚者都紧紧盯着手中的那一枚记忆光锥，眸光未曾有任何哪怕一刻的偏移。】
　　【直至如同“世界抹除”一般的扭曲将他包裹，最终消失不见。】
　　【至此，这个世界中再无“外来者”的痕迹。】
　　【普天之下，四海之中，只有那外来者带来的种种改变与金灿灿功绩留存。】
　　【至于之后的种种发展又待如何，那便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民们的故事了。】
　　【如何谱写、如何实践，都由他们执笔。】
　　【模拟结束。】
　　【本次模拟没有结局和后续，又或者，每一个前行的明天都是结局和后续。】
　　-----------------
　　纯白空间。
　　再次久违的回到这处第一次模拟时用来保命的纯白空间之中，陆眠该说不说有点懵。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模拟的记录和奖励，而是挠了挠头轻声问道：
　　“系统，咱们怎么又来到这片空间了？正常来说，我现在没有生命垂危的情况直接回到本征世界再查看记录和奖励什么的不就行么？”
　　“额，这个属于模拟的判定问题，因为西琳被判定成了和宿主你一起开启了模拟。
　　所以，相较于直接被魔典传送到本征世界的梅娅和贝拉她们，会更麻烦一点。”系统对答如流。
　　陆眠点了点头，“那这个‘麻烦’是指？”
　　“真要细细解释起来也费劲，简要来讲，西琳的身体再次回到了模拟开始前的状态。
　　“如果模拟正常结束的话，她应该躺在你的身边，用琪亚娜的身体盯着你。真到了那种时候，你大概也就没什么功夫看模拟的记录和奖励了。”
　　当务之急是先想想怎么把突然又丢了身体进而极有可能闹脾气的孩子给哄好。
　　差不多听明白了的陆眠沉吟片刻，倏地笑了起来，笑得像是要使用炎拳。
　　经典哄孩子环节了属于是。
　　自顾自笑了一会后，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蓦然问了一声：
　　“对了，梅娅和贝拉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坐出租车，等宿主你回到本征世界打一个响指魔典就会彻底接通两个世界之间的时空隧道进而将她们放出来了。”
　　“这样啊。”陆眠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他倒是感觉这个形容不像是坐出租车，反倒更像是童年时期某个“神奇蓝胖子”的时光机。
　　和系统确认好家人都没什么大碍之后，陆眠一边琢磨着待会见了丢了身体或许会又哭又闹的西琳该说什么，一边查看起模拟的记录和奖励来。
　　嗯，因为是提前结束了模拟的缘故，所以这一次的模拟压根就没有结局和视频兼文字叙述的后续。
　　模拟的记录什么的自然也就不用太过关心。
　　重要的，是这一次模拟带来的天赋和魔法猫咪天赋的一系列神奇能力。
　　首先是天赋：
　　【（天赋）魔法猫咪：因缘际会，你变成了一只成熟又帅气的魔法猫咪，天生就有很神奇的魔法力量，是世界上最最最最神奇的猫咪。】
　　【（天赋）魔法少女雷达：天赋使然，你可以轻易找到合适的魔法少女作为你的搭档，目前选取目标为：奇迹☆魔法少女。】
　　经过系统一番微操下来，反正那个愣是能把好孩子给教出叛逆期的抽象天赋是被抹掉了。
　　芜湖，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其次便是魔法猫咪的一系列神奇能力了：
　　在模拟中便已有体现的摸鱼魔法、能给搭档增加全属性的挂机模式以及套盾功能暂且不谈。
　　先说说堪称比这一切加起来都神奇的魔典吧。
　　有了这个宝贝，日后不说大千世界任遨游，那也是可在数个世界中轻松往返，狠狠刷新“穿越者”这一身份的可有可无的存在感。
　　芜湖，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
　　陆眠笑呵呵地扒拉着眼前这些提前结束模拟带来的优质收益。
　　却突然发现角落里还挤着寥寥几句话，以及几个毫不起眼的奖励。
　　【结束了世界漫长时间的分裂与战乱频仍，将希望的稻种播撒向大地甚至将水稻插在海里，真正做到了让世界各地的贫苦人民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此后，还将崩坏能收束在人类手中，结束了被崩坏侵扰着的历史。】
　　【诗词歌赋歌颂不出你的丰功伟绩；故事绘本描绘不出你的伟岸身形；传说史诗刻画不出你的鲜活形象。】
　　【只可惜，没有奖励。】
　　【发放点数，521。】
　　【发放奖励，一枚吊坠。】
　　【发放奖励，一只器灵。】
　　看着眼前这几段比起总结更像是一顿猛夸的文字，看着那略显秀气的柔美字迹，陆眠陷入了沉思。
　　即使眼神余光瞥到了令人忍不住吐槽的奖励，也并没有去理会，反倒状若无意开口问道：
　　“系统，不是说没有系统点数和奖励吗？那现在这个系统点数和奖励是怎么回事？”
　　“奖励还是有的，就是在少的同时还肯定不如虚空万藏那样的宝贝有用。
　　“至于系统点数确实是没有，不过一想到宿主花费这么长时间模拟就只能拿个‘鸭蛋’就感觉挺扫兴的。
　　“所以，本系统就自掏腰包补了一点，嘿嘿。”解释说到最后，系统少不免有那么一点小得意，还娇憨地轻笑了两声。
　　陆眠没说什么，止不住轻勾着上扬的嘴角却像是藏不住话一般。
　　如此一来，那一番主观情绪以及个人风格都很浓烈的系统评价也说得清了。
　　老实说，这样来自于身边人的不经意间的关心，还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怀揣着难言的愉悦心情，陆眠开始打量起刚刚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的系统奖励来。
　　【银十字吊坠（持有者可在一定程度上抵御环境中的寒冷和黑暗）】
　　【质地为银、经由家人手工锻造与镌刻铸就的镜面十字架吊坠。通体看下来很是精致，其上留有家人的名字，其间蕴藏着家人的真挚情感，可驱逐寒冷与黑暗。】
　　虽然在功能性上来说不如雪景球，但实际意义却与雪景球并无二致的礼物。
　　不过，这显然并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
　　【魔典器灵（与魔典绑定的器灵，可以辅助魔典更好地完成检索任务，选取目标：贝纳勒斯）】
　　【仅仅只能说是稍有灵性的魔典检索起来终究还是太过麻烦了，相应的，应该有这么一只器灵，不是么？巧的是你的身边正好就有这么一个灵魂体。】
　　器灵？还魔典的器灵？
　　这可真把陆眠给整不会了。
　　他以往就只听说过有那些个比亚迪出生往鼠标外设里藏器灵的，这魔典器灵倒真是头一次见。
　　而且，这个器灵的选取目标的名字是不是实在有点过于熟悉了？
　　贝纳勒斯？贝贝龙！
　　为了以防同名而引发误会的尴尬情况发生，陆眠还仔细检视了一下器灵的具体情况。
　　顷刻间，蓝发少女洁白而不着片缕的模样映入他的视线之中。
　　嗯——和贝拉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差别。
　　就直觉和感官上的判断来看，这只贝贝龙可能会比贝拉憨上不少？
　　行，挺好。
　　至少就在情感这一块是给西琳拉满了。
　　重生一回妈妈活下来了、小伙伴也救到了，多了个“猫咪长辈”不说，就连前世唯一的宠物兼牵挂也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
　　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反正，陆眠是由衷地为西琳感到高兴。
　　看过了所有有关于模拟的信息，也清点好了模拟得到的系统点数与种种奖励后，陆眠便离开了纯白空间。
　　转眼间，视线中的纯白满满消失进而无影无踪，最终只剩下了在纯白空间之外的本征世界。
　　时间再一次开始流动。
　　陆眠抱着后脑勺倚在床头，遥望窗边熟悉而又陌生的那熹微晨光，一时竟有些恍惚、失神。
　　仅仅“一转眼的功夫”十多年就过去了，他也跟着又长了十多岁。
　　这还真是奇妙。
　　就在陆眠莫名感叹的功夫，一旁躺着的“琪亚娜”有了些许异动。
　　自从进入魔典离开那个模拟中的世界后便陷入了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的西琳缓缓睁开双眼。
　　少女揉了揉眼睛，惺忪着金橙色的眸子望向身边靠坐在床头的男人，没来由感到一股名为“安心”的感觉。
　　她嘴角扬起一抹孩子般顽皮而又轻松的笑意，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忽然眸光微微一凝。
　　只因几缕娟柔白发静静躺在床上的两人之间，显得那般突兀、扎眼。
　　白头发？谁的？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西琳伸出有些麻麻的食指，轻轻掂起那几缕白发。
　　动作间，她感到了真切无比的触感自那发丝间一路冲入她的天灵。
　　哦，原来是她的头发啊。
　　一秒，两秒，三秒......
　　嗯？

　　足足三秒过去了，迷迷糊糊的西琳方才骤然惊醒一般彻底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这不对啊！？
　　她那一头美丽得坏猫咪长辈时常想要拿来做枕头的紫色长发去哪里了？？？！！！

 第十三章 重逢（二合一）
　　美好的一天，鸟儿在歌唱，花儿在绽放，西琳发现自己少白头了。
　　虽然在年龄上早就过了少女的阶段，但因为魔法少女身份带来的青春永驻效果，她现在大约的确仍算是一名少女。
　　同样的，她也大约的确是“少白头”了。
　　如梦初醒的昏昏沉沉逐渐退却，清醒过来的西琳也差不多理解了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素日里遗憾得“能与仙人争锋”的她下意识捏了捏胸前垫在床下的两团软肉。
　　感受着手掌间传来的惊人柔软与美好弹性，愈发觉得自身“很遗憾”的她自是发现了眼下这具身体的问题之所在。
　　这不是她的身体。
　　值得一提的是，面对突然丢了身体的情况，西琳并没有哭，也没有闹，除却一开始人之常情的震惊，反倒是很平静。
　　出奇的平静。
　　会如此，大概是出于某种无可奈何的信任吧。
　　毕竟如果就连身边这个总是笑眯眯的温和男人都要害她的话，她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
　　就抱着这样“反正不会变得更烂”的心态，她语气平淡开口问道：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醒了？”陆眠表现得稍有意外，旋即露出标志性的温和轻笑，“欢迎回到这个属于咱们的本征世界，欢迎回家。”
　　却是在现状上卖了个关子。
　　老实说，对于西琳心中深藏着的彷徨、无助以及这两种情感催生出的孤注一掷，陆眠并非没有察觉。
　　毕竟这种感觉与他和年幼的奥托第一次相处时实在是太像了。
　　众所周知，奥托作为现文明最富聪明才智之人是毫无疑问的妖孽级别的天才。
　　和这样的人交心相处，哪怕是有任何一点小心思都会被看穿。
　　别有用心不行，试图利用也不行。
　　前者参考原剧情中的姐姐丽萨·沙尼亚特，就算在暗中成为了真正的天命掌权人，最后也还是被奥托亲手送去和家人团聚了；
　　后者的话，可以参考原本的虚空万藏，一直等到奥托踏上“归途”才得以解脱，重归自由。
　　陆眠能得到那时的小奥托的信任与好感，并非他有多么温柔体贴，毕竟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刚刚脱离家人照顾的“孩子”而已。
　　那么，是因为那一碗“能够让人再次站起来”的神奇汤药么？
　　其实也不是。
　　说实在的，那时的陆眠与奥托彼此之间的情感基础已经深厚到一种非比寻常的地步了。
　　而且，当时的情况是奥托因为陆眠的一声思乡而自发地带着卡莲反费心费力将从书籍上偶然看到的长城装进雪景球中。
　　并将这“雪中故乡”作为礼物送给陆眠。
　　此后才有了被深深感动到的陆眠放下所有顾忌燃烧存在化作汤药。
　　事件中更多的，是陆眠的情感变化。
　　如果真要说陆眠与奥托之间的感情开始的起点究竟在何处的话。
　　大概是陆眠对待“身边的人”这一特定群体确实能够做到一片赤诚并时时关切吧。
　　是这样前所未有的感觉和体验深深吸引了尚且年幼的奥托。
　　话说回来，西琳这边的情况和当时年幼的奥托也大概是一样的。
　　因此前的种种经历而在情感上问题颇多，面对无法掌控的局面或是可能会到来的背叛会下意识产生彷徨与无助乃至催生出孤注一掷。
　　这很正常。
　　陆眠不敢保证西琳日后的生活总会处于顺遂幸福的状态之中，却能够保证对方不会对他失望。
　　只因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爱都是很多问题的通解。
　　言归正传看着西琳既有点小感动又有点不耐烦，陆眠开始合理控温。
　　但见他温和笑着，神色丝毫不改地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么，咱们都是本征世界中的人，会在那个平行世界生活只是因为我的能力发挥了作用而已。
　　“而我的能力不可能让我在那个世界过完了一辈子后就直接死去，所以在能力持续时间结束后，我会回到这个本征世界，自身的所有状态也会回到开启能力前的状态。

　　“你也被拢进了我的能力之中，自然也要遵循这一项规则，眼下就是你我在开启能力前的状态，你现在待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琪亚娜’，是一个很好、很可爱的女孩，你可以试着查看一下她的记忆。”
　　一番解释虽然仍有很多细节没有讲清，却也足以解开一时之困惑。
　　差不多听了个七七八八的西琳轻点了点头，又因那一句“很好、很可爱的女孩”下意识撇了撇嘴。
　　随之，尚不知琪亚娜“真实身份”的她便开始一点一点翻看起脑海中的记忆来——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好在哪里，又可爱在哪里。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其中的某些场景，很劲爆啊。
　　至今仍是黄花大闺女，连小嘴都没亲过的西琳看得脸通红，唇角微动，无意间发出了尖细却又不令人觉得吵闹的轻声尖叫。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故作“没劲”状，“这还真是足够劲爆的记忆，真，真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这丫头，也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为‘老’不尊......”
　　她看到了琪亚娜与陆眠在长空市时的记忆，也能够理解并尊敬这种过命的生死之交之间的感情。
　　与此同时，或许是傻丫头没心没肺、不记事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缘故，总之她并没有看到完整的琪亚娜的生平。
　　自然而然也没有了解对方的真实身份，只当其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一时间，竟是隐隐有了“自己吃自己醋”这种光是听着都令人难绷的神奇趋势。
　　对此，已经小小被“各方势力”分别在感情上“敲打”过的陆眠丝毫不慌，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他伸出食指轻点了点身旁人的琼鼻，温温和和轻声反问道：
　　“那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摆着一副‘大家长’的莫名其妙的架子，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喜欢我么？”
　　“瞎说什么，谁喜欢你了。”西琳回应的很快，却被飘忽不定的小眼神给彻底出卖了。
　　面对自家姑娘的口是心非，陆眠面上笑容更甚，却并未顺势打趣什么。
　　反倒是极为真切地关心道：
　　“这样借宿别人身躯的日子终归是不方便，我今天或明天就会动身启程帮你把身体的事情安排妥当，你觉得如何？”
　　“这个就不必了。”出乎意料的，西琳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拒绝。
　　见陆眠望来，眸光关切而诧异，她一颗心儿泛起阵阵暖意。
　　却是轻轻勾起嘴角，用琪亚娜的俏脸作了个恶作剧一般的顽劣笑容：
　　“回到之前身体什么的倒是不着急，我现在就是想看看这个傻芙芙的丫头到底有哪一点这么吸引你，又让你这么喜欢。
　　“取取经，等我学明白了再回到之前的身体也不算迟，不是么？”
　　闻言，陆眠脸上的诧异与迷惑尽数变成了笑，并非那种标志性温柔温和的笑，而是略有些难绷的无可奈何的笑。
　　他便这般笑着摇了摇头，眸光闪动，无比真诚地发表了意见：
　　“行，我没意见。”
　　“嘻嘻，你有意见也没用，本女王手里有‘一票否决权’哟。”说着说着，西琳眨了眨与琪亚娜截然不同的金橙色的眸子。
　　-----------------
　　差不多聊清楚了所有关于“身体”的疑点后，陆眠与西琳就这么并肩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身体中充斥着的难言“纯真”的影响。
　　西琳的思维和行为竟隐隐有“娜化”的迹象，具体表现如下：
　　先是略显呆滞地平躺仰望天花板，紧接着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一句：
　　“眠，你说我现在算不算被动丢了初吻？”
　　话罢也不等陆眠回答就裹在被子里，跟个大型猫猫虫一样弹射起身，慌忙翻找起来。
　　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了，怎么了？”躺在一旁的陆眠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而伴随着关切的声音落下，刚刚还在慌忙翻找的西琳轻轻呼出一口气，庆幸道：
　　“还好你送给我的那颗魔法少女宝石还在，刚刚都吓死我了。”
　　如是感叹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小胸脯。
　　额，大胸脯，大胸脯。
　　这还不算完，此间事了，刚躺下没多久，她便再度弹射起身，急切道：
　　“等等，我妈还有贝拉她们呢？咱们俩在这，她们现在在哪？！”
　　这么突然又这么急切，也不知是被身体的问题给弄得忘了问还是就是彻底忘了。
　　不过，这也倒是提醒了陆眠。
　　眼下，他手里还有一件“好宝贝”没给对方好好看上一看呢。
　　适当的惊喜和浪漫绝对是生活中情感最好的一味调味剂，但当谜语人不说人话可就不好了。
　　深知这一点的陆眠好好地解答了西琳这边所抛出的问题：
　　“梅娅和贝拉她们目前还在赶来的路上，过程就像是在坐出租车一样，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已，不必额外担心什么。”
　　闻声，西琳这才放下紧张的情绪，再度像是咸鱼一样瘫倒在床上。
　　她粉唇微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陆眠动了。
　　只见，男人一脸神神秘秘地挪开了一点距离，又推着床上明显不情不愿的少女也跟着挪动，再度腾出了一些位置。
　　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能容得下一位身材袅娜的青春少女。
　　见此情景，西琳眨了眨眼，面上俨然一副不知所谓的神情。
　　陆眠竖起食指在唇前比了个“嘘”的手势，“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份特别的礼物，一份你绝对会喜欢的礼物。”
　　观其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西琳默默换了个侧躺拄头的姿势，作任君施为状。
　　事已至此，陆眠也没再坏心眼地故弄玄虚什么有的没的，直把魔典召唤在怀中。
　　紧接着又将此时正寄宿在魔典中的那个名为“贝纳勒斯”的器灵召唤了出来。
　　顷刻间，一名和贝拉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没什么差别但就是莫名有些憨的蓝发少女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碰巧砸在了方才腾出的地方。
　　其身上不着片缕，胴体洁白雪腻，让人莫名有轻轻咬上一口的冲动。
　　“诶——？”显然沉浸于死而复生的迷糊状态中的贝纳勒斯见了眼前蓦然浮现的一切，十分有九分呆滞地伸了伸雪白的颈子。
　　“这是，贝拉？”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么大一个贝纳勒斯，西琳起初也有些懵。
　　但很快她便像是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一般，倏忽间心神一荡，眼神也跟着变得热切起来。
　　一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贝纳勒斯，你是我的‘贝拉’对吧？”

　　听着这熟悉到灵魂深处的一声轻唤，贝纳勒斯先是一愣，旋即就立马从迷蒙状态中脱离出来。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此时正一脸激动的西琳，于是便也试探性地反问了一声：
　　“女王大人？你是女王大人么？”
　　一秒，两秒。
　　面对这一声阔别已久的憨憨提问，西琳沉默了足足两秒钟的时间。
　　回忆着往昔种种，蓦然间，她竟感到鼻尖略有些酸酸的，一双金橙色杏眸也跟着变得有些湿漉漉的，仿若下一秒就要变得梨花带雨。
　　“嗯，是我。”她没有哭，反倒轻笑着轻颔首，如是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种种发展就变得顺理成章并且不是一般的好猜了。
　　无非就是：
　　在各种意义上都阔别已久的西琳与贝纳勒斯紧紧抱在了一起。
　　一主一仆，一对好朋友，便就这么感受着彼此间这份比亲情还要浓郁几分的真挚情感。
　　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说话。
　　哦，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毕竟在场的还有一个并没有跟着一同感动，反而在趁机解说的陆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名叫‘贝纳勒斯’的姑娘就是我这次发动能力后得到的奖励，她现在是魔典的器灵。”

 第十四章 琪亚娜，叫妈（二合一）
　　且说西琳与贝纳勒斯这边历经生死之后重逢，相拥在一处，好不感动。
　　陆眠原本想识趣一些地换身衣服离去，避让一下这看似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场景，不做电灯泡。
　　但转念一想这卧室是他的卧室，床是他的床，少女是他家孩子，贝贝龙还是他的器灵。
　　也不能完全说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遂心安理得待了下来，一边神色温柔地注视着搂在一起的两人，一边趁机解释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名叫‘贝纳勒斯’的姑娘就是我这次发动能力后得到的奖励，她现在是魔典的器灵。”
　　闻声，原本正开开心心和西琳抱在一起的贝纳勒斯耳朵微微一动，轻疑一声转过身来望向陆眠。
　　或许是因为本体曾经是“龙”的缘故吧，此时身上非常“干净”的她不仅没遮遮掩掩什么，反倒出人意料的大方、坦然。
　　那一对小巧精致，看起来就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目光的“车头灯”便就这般随着动作一同照了过来。
　　四目相对仅一瞬，陆眠的目光就在人类作为生物的本能下自动下移，行注目礼。
　　最后还是反应过来不对劲的西琳伸出手臂帮贝纳勒斯应急挡了挡，旋即将其卷进了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少女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看得光明正大反而让人生不起气来的男人一眼。
　　随后看起来可爱而又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当起了介绍的中间人来：
　　“虽然看起来眠你对贝纳勒斯挺熟悉的，但我姑且还是介绍一下吧：贝纳勒斯，我的伴生崩坏兽，我一般习惯称呼她为‘贝拉’。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要给她想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新的称呼了。”
　　给陆眠这边介绍完贝纳勒斯后，西琳紧接着又偏头望向贝纳勒斯，指着陆眠道：
　　“眠，和我关系很好，好到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一个床上的狗男人。
　　“哦对了，如果不想被他当成‘小点心’一口吃掉的话就离他远点。”
　　贝纳勒斯没并没有听出西琳补充话语中那就快满溢而出的私心，“嗯——眠，狗男人，离远点。”
　　反倒是深深凝望着陆眠，呆滞地小声跟着重复了一遍听到的话。
　　对此，陆眠神色依旧温和地轻耸了耸肩。
　　也算是应下了“狗男人”这个比他和琪亚娜初见时对方脱口而出的混蛋还要新鲜的称呼。
　　倒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主要是这样的形容词对于他这个“十年峡谷老键盘侠”来说其实也就和小可爱是差不多的。
　　没有攻击性，更不要谈什么侮辱了......
　　在西琳的“亲切”引导下与贝纳勒斯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陆眠顿了顿，紧跟着向西琳递出了手中的魔典。
　　一边递，一边温声说道：
　　“贝纳勒斯现在是魔典的器灵，所以必须跟魔典绑定在一起。
　　“而魔典的功能又与我绑定，即便不带在身边我也能动用。那我寻思我平常拿着这玩意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用处，不如把它放在你这。
　　“这样一来，贝纳勒斯就能够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说说话什么的。”
　　“这样啊，那你以后可不许用这魔典偷偷去见别的女人喔，不然我可就要生气了。”
　　知陆眠心意的西琳一手接过那魔典，嘴角抽动着止不住疯狂上扬，却仍这般似是开玩笑也似是在撒娇地说道。
　　然而随着话音落下，还不等陆眠反应什么，自打被裹在被子里就没了动静的贝纳勒斯像是突然被触发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一般，瞬间动了起来。
　　只见她先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蠕动着挣脱了被子的束缚，随之身形“刷”地一闪挡在了相视轻笑着的两人中间——面朝着陆眠，将西琳护在身后。
　　陆眠：（。_。）
　　西琳：╰（｀□′）╯
　　因视角问题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女王大人的贝纳勒斯甚至叉起了腰，“女王大人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看样子是信心满满，还有点小得意。
　　殊不知，她身后的西琳握起粉拳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记爱的铁拳，“你这傻龙给我一边待着去，还有，现在马上就把衣服给我穿上！”
　　这一拳的力度控制得相当出色，属于是既能让孩子感到疼，又不会真的伤害到孩子。
　　隐隐有点当初刚到圣芙蕾雅学园之时德丽莎教育琪亚娜的味道。
　　“呜哇！”实在没想到会被身后人“偷袭”的贝纳勒斯捂着脑袋，水蓝色的眸子眼泪汪汪的，一时间发出了很可爱的声音。
　　陆眠看着这一对主仆之间的“友善”互动，不由得轻笑了笑。
　　而后在考虑到贝纳勒斯或许并不能变出衣服的情况下伸手甩出一条水蓝色的小裙子。
　　这也是当初特斯拉挑剩下的，没成想在爱茵那边用上了一次，到现在还能用上。
　　还真是不白买啊......
　　-----------------
　　西琳与贝纳勒斯之间的重逢场景过后，便被陆眠安排着一同缩回了琪亚娜的意识空间。
　　至于打个响指接梅娅和贝拉她们来到这件事则被陆眠暂且按下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向琪亚娜解释好一切，打响指的事倒是不着急，安排在最后正好。
　　无言凝望着睫毛轻颤眼看着马上就要醒转过来的琪亚娜，陆眠靠坐在床头，沉吟着。
　　他在思索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跟琪亚娜与西琳说清。
　　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个想法。
　　原因姑且算是有两点：
　　一来，这要解释起来涉及的方方面面可就不是一般的多了，还会牵扯到幽兰戴尔那边，一时之间怕是解释不清楚；
　　二来，真正干坏事的愚者已经从眼前的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个说不好，奥托可能会成为唯一指定背锅位。
　　与其费力不讨好地左右解释一通，感觉弗如把塞西莉亚复活，然后相信母爱的力量。
　　嗯，感觉弗如远甚......
　　就在陆眠思索之际，琪亚娜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同以往，素日里天真、开朗又阳光的少女并未露出轻松的表情，反而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烦心事。
　　察觉到琪亚娜的情绪不对劲，陆眠断了思索，微微挑了挑眉，“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虫虫啦？”
　　听着这轻松的语气，琪亚娜也回过神来。
　　少女也靠坐起身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阿眠，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哦，那个奇怪的梦真的好真实，好真实。
　　“我隐约记得在那里面杀了好多好多人，你说我日后会不会突然变成坏孩子啊？”
　　如果一切正常发展并且不出任何意外的话，你大概会在日后亲手杀死你的老师。
　　这么出生的话陆眠是说不出口的，他稍一思索，紧接着便轻笑着宽慰道：
　　“这个吧，梦其实都是相反的，你在会做这种梦就代表你以后会成为正义的使者，毫无疑问是纯到不能再纯的好孩子。
　　“而且就算变成了坏孩子其实也不要紧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话语中，透露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笃定。
　　听了这番话，琪亚娜再度露出了标志性的阳光中带着“纯真”的笑容，“才不是嘞，明明是我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待在阿眠身边。你可不许嫌弃我，也不要厌倦我的存在喔。”
　　看样子是已经从如梦方醒的难以言喻的玉玉情绪中脱离出来了。
　　陆眠轻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紧接着便趁着这轻松愉快的氛围解释起西琳的存在来。
　　在他看来，虽然琪亚娜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平常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在特定时候，对方心思也细腻得可怕。
　　总之，早点把话说清楚从而杜绝所有胡思乱想的机会总不会错，不是么？
　　就这样，在陆眠一番掐头去尾、略去不少难以解释的细节的解释下，琪亚娜正正好好全部接收并理解了所有信息。
　　具体理解如下：
　　有个叫西琳的美少女很可怜，没了身体，于是只能以灵魂状态暂时居住在她的意识空间里。
　　这个美少女又是阿眠的朋友，四舍五入那就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值得信任。
　　理清一切后，琪亚娜先是握拳捶掌，作恍然状，紧接着又试探性地轻轻问了一声：
　　“西琳，嗯——西琳姐？”
　　“干嘛？”西琳略有些不耐烦，细听又能听出来些无可奈何的清脆女声悠悠传来。
　　闻声，琪亚娜眼睛一亮，头上的呆毛也跟着不自觉左右摆动起来。
　　她拍了拍胸脯，一副很大方又很豪气的模样，“西琳姐你就放心在我的身体里住下吧。
　　“等什么时候阿眠帮你安排好了身体问题再出去也不迟，不用客气。”
　　虽然这一番话乍一听略有些傻芙芙的，但仔细一回味竟隐隐能听出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率真。
　　至少，西琳就难以拒绝。
　　素日里对家人之外的人脾气都不太好的她破天荒的情绪稳定，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差不多解开了所有埋在琪亚娜和西琳之间的可能会在日后引发隐患的伏笔后，陆眠便开始准备安排梅娅与贝拉等人来到这个世界的事。
　　而在这之前他先是向琪亚娜稍微陈述了一下梅娅与贝拉等人的存在。
　　期间，琪亚娜一直安静听着，仅时不时点一点头示意陆眠自己已经知晓。
　　只在最后才实在忍不住一般吐槽道：
　　“怎么睡一觉的功夫阿眠你就新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啊，这是什么新的特异功能么？”
　　对此，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陆眠只得推脱说是不方便透露的特殊能力，紧接着便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一声响指特有的清脆响声落下，魔典中蕴含着的时空魔法彻底打通了两界之间的隧道。
　　只见，一道时空之门蓦然浮现，梅娅、贝拉、阿芙罗拉、阿加塔、加莉娜依次从中走出。
　　琪亚娜看起来对贝拉等四位青春洋溢美少女不怎么感兴趣，不，倒不如说她对看起来更为成熟同时又有母亲慈爱气质的梅娅格外的感兴趣。
　　可能是因为她从小就没妈吧。
　　由于陆眠此前只是适当地讲解了一下梅娅等人的存在，并未具体提及她们的样貌和身份。
　　故而，对此堪称一概不知的琪亚娜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还在打量着周围环境梅娅，冲着陆眠问道：
　　“阿眠，这个姐姐是？”
　　“哦，这就是我跟你说梅娅。”陆眠头也不会地随口应了一声，紧接着翻身下床走到梅娅与贝拉等人身边再度解释了起来。
　　虽然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眼下两边就他这么一个信息全知者。
　　多解释解释就能避免绝大多数的误会，何乐而不为呢？
　　趁着陆眠和梅娅以及贝拉等人解释得颇有些口干舌燥之际，琪亚娜这边却是和西琳说起了悄悄话。
　　“西琳姐，你认识梅娅姐么？”说着说着，她还时不时偷瞄向梅娅的方向，神色很是仰慕。
　　而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朴实无华的问题，却把本就因刚才的那一句“这个姐姐”而平白低了一辈的西琳给彻底整绷不住了。
　　她语气之中多多少少掺杂了点气急败坏：
　　“什么梅娅姐！？那是我妈！”
　　“啊？！”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关系的琪亚娜小嘴瞬间长得像是能塞得下两个鸡蛋一般。
　　却是说不出的五官乱飞了，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惊讶。
　　而这时，本就一时上头的西琳也冷静了下来，也看出了深藏在琪亚娜眸中的向往。
　　在“重组家庭”中生活了颇有一段时间的她显然并不排斥“新成员”的加入。
　　故而清了清嗓子，故作勉为其难道：
　　“别摆出这副样子啊，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喊她一声妈。”
　　话语间，显然是完全没考虑过陆眠这边的辈分问题究竟该怎么算。
　　听了这句话的琪亚娜却是愣了。

 第十五章 给虫虫找妈（二合一）
　　“别摆出这副样子啊，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喊她一声妈。”西琳如是说。
　　这一番话听起来大方是真的很大方，但反正也是在辈分上把陆眠给舍了。
　　毕竟要是真成了，日后这大家之间的辈分论起来可就真比缠在一起的毛线球还乱了。
　　大概是可以丢给贝贝龙玩的程度......
　　暂且不提因西琳一番话而即将乱成一锅粥的辈分的事情，且说听了这番话的琪亚娜却是一时愣住了，捏呆呆不知该如何回话。
　　是不知所措么？还是用语言难以形容的对母爱莫名其妙的渴望与期待呢？
　　或许两者都有吧。
　　过了好半晌，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却是失掉了往日里的大大咧咧与率真，精致俏脸之上的神情看起来颇有些不敢置信：

　　“西琳姐，这，这真的可以吗？”
　　“你跟我在这客气牛魔呢，看见我妈和眠身边那几个姑娘了吗？
　　“她们也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现在不也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更何况你还有眠这一层关系在呢，快上去叫妈。”西琳豪气干云又有些无奈的清脆声音幽幽响起。
　　如若放在平常，西琳是绝对不会这么“热情”地多管闲事的。
　　会有此反常，大抵是因为她能够理解琪亚娜，也能自发共情对方心中那对母爱的深深渴望吧。
　　毕竟单单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她们两个其实都是一样的。
　　就这样，在西琳的倾情“督战”催促下，琪亚娜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挪向了梅娅与陆眠所在的方向。
　　见此情景，已经从陆眠口中得知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梅娅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柔和、慈爱。
　　她就这般爱怜地看着“自家姑娘”直至其小步挪到她的身前。
　　琪亚娜湛蓝眸中似是藏着万般踟蹰，掩盖了那一抹原本的清澈，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梅娅同样沉默着，只轻轻抬起手做了动作——她张开双臂，一如母亲张开了温暖怀抱。
　　看着眼前这个实在令人无法拒绝的怀抱，琪亚娜只感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悦动着，仿佛在说：
　　“不要再迟疑了，忘记一切投入这个光是看着就温暖得不行的怀抱吧。”
　　她终于不再迟疑，遵从着内心最为真实的情感投入了母亲的怀抱之中，怯生生喊了声：
　　“妈妈。”
　　闻声，梅娅轻轻笑了起来，金橙眸间藏着的温柔仿佛要凝为实质，滴落下来，“好孩子，好孩子，我就在这呢，一直都在喔。”
　　说着她还像是佐证似地紧了紧环着怀中少女的那一双纤细手臂。
　　琪亚娜缩在梅娅怀中，轻嗅着萦绕在鼻尖的那一股紫罗兰独有的幽香，呲了呲牙，由心而发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相拥着的两人虽然在外貌上更像是前后年龄不超过五岁的姐妹，但就是能令旁观者感到只有母女间才会碰撞出的温情。
　　而这样的温情，又丝毫不会令人感到任何哪怕一丝的意外或是不协调。
　　就像是一切本就应该是这样。
　　一旁暗中观察的陆眠见状也跟着露出了笑容，也发自内心为眼前这对母女感到高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塞西莉亚对于琪亚娜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母亲。
　　梅娅反而才更应该，嗯？
　　不对......
　　众所周知，琪亚娜作为克隆人“k423”，身上同时有着西琳与幽兰戴尔的基因。
　　真要这么说起来的话，西琳和幽兰戴尔似乎，更适合以上的那个职位和称呼？
　　嘶——不行，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不仅会使西琳和幽兰戴尔平白大了一辈而与梅娅、塞西莉亚平起平坐，甚至还会让本就已经要乱成一团的辈分更加混乱。
　　想到这里，陆眠缓缓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纷乱而复杂的想法。
　　紧接着，他又不动声色小小退后两步，将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护至身前。
　　“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现在去找人给你们安排一下住处。”说完，便拿起了散落在一边的衣物而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徒留下不明所以的四个少女面面相觑。
　　换好衣物，离开宿舍后，陆眠便迈开步子一路朝着学园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能直接安排梅娅在他的宿舍住下，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关键问题在于为贝拉这几个姑娘新开一间教师宿舍还得找德丽莎这个圣芙蕾雅学园“明面上”的话事人请示一下。
　　所以这一趟还是少不了的。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插曲，陆眠也便得以直接来到了学园长办公室。
　　虽然此前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时间依旧还是早晨，显然还没到德丽莎的开工时间。
　　自然而然的，办公室也就没有人。
　　陆眠掏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嗯，差不多早上七点半的样子。
　　如果不出什么类似于“通宵看吼姆漫画书”的意外的话，眼下这个时间点距离德丽莎上工也实在差不了多久了。
　　倒也不是等不起。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倚靠在学园长办公室走廊的墙壁上，翻看起系统商城和新得到的能力来。
　　这一等，便是小二十分钟的时间。
　　在时钟即将指向八点整之前，终究还是没有散漫到无法理解的地步的德丽莎缓步而来。
　　身材娇小的少女面色带着明显的睡意，看起来应该是刚醒没多久。
　　见了倚靠在墙边，明显在等待些什么的男人，她先是毫不见外地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
　　“唔，陆眠？什么时候来的，干嘛在这儿傻等，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我这不是怕打扰到德丽莎你休息么？”陆眠自琳琅满目的系统界面中脱离出来，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笑着这般说道。
　　一大清早能听到身边的人说上这么一句亲昵的关切话语，确实令人心情愉悦。
　　德丽莎精致脸蛋之上的缱绻睡意渐渐散去，转而挂上一抹略有些小开心的笑容，“你还蛮贴心的嘛，不过不用担心我的睡眠问题喔，我一会一觉，怎么也不会耽误休息的。”
　　“啊？”陆眠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从注重“威严”的领导者口中说出这话，和“我今天其实没穿”究竟又有多少区别？
　　就在陆眠愣神的功夫，德丽莎这边也是发现了方才话语中不合理的地方。
　　也知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而说错了话的她两腮挂起一抹浅粉，握起小拳头置于唇前轻咳了一声，故作专业地补救解释道：
　　“我刚刚的意思其实是我为了兼顾工作和生活自创了一种更加科学高效的睡眠方法，完全可以做到工作和生活两不耽误，你不用担心。”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已经很好很好了，但也还没好到盖一床被子、躺在一个“棺材”里抵足而眠的地步不是？
　　这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虽然很容易就能捅破，但总也还得先捅破。
　　所以，在捅破这一层东西之前，必要的面子工程还是要有的。
　　而听了德丽莎解释的陆眠却在心下无语之际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既视感。
　　这个睡眠方法，怎么那么像是他前世听到过的“达芬奇睡眠法”呢？
　　德丽奇？达芬莎？
　　陆眠心下没来由地这般想着，却也没呆愣愣站在原地把气氛弄僵。
　　他抬起手竖着鼓起了掌，虽然有点像是在哄谁家的小孩，但也是说不出的认真：
　　“咱们圣芙蕾雅学园有德丽莎你这样的学园长，真是走大运了，假以时日，必然蒸蒸日上！”
　　“行了行了，算你会夸，进来说话吧。”
　　口是心非地应了这么一声后，明显心情不错的德丽莎掏出钥匙打开了学园长办公室的门，紧接着便迈出纤细“精致”的双腿，缓步而入。
　　对此，陆眠嘴角轻噙着一抹不知是得胜还是中奖的轻松笑意，紧随其后。
　　待到各自在办公桌两边坐定，德丽莎一手拄脸，一手平放在办公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着办公桌。
　　“嗒，嗒，嗒——”
　　在略有些沉闷的敲击木质物独有的响声伴奏下，她微抿了抿水润软唇，刻意摆出一副审视的小模样，“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大清早跑了这么一趟，总不可能单纯就是想我了吧？
　　“现在来说说吧，你这次来找我又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呢？事先说好，如果是帮我那个好大外甥女求情的话就免了吧。”
　　琪亚娜，这个令人头疼的丫头在体测与战斗测试全部满分的前提下笔试成绩八科二十一分，其中的历史还是个“鸭蛋”的零分。
　　这样的情况甚至都不足以用“抽象”或“逆天”来形容了。
　　只能说如果琪亚娜没有问题的话，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老师连带着德丽莎这个学园长都应该一起去找冻豆腐撞死。

　　这才是德丽莎真正生气的原因。
　　而听了德丽莎一长串话的陆眠这边则又完全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
　　须知，现在的他在与西琳的模拟世界中已经又生活了十数年的时间。
　　将这样的时间长度放在一个寿命正常的普通人身上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漫长。
　　历经十年的漫长时间不见，对于德丽莎，他的心中确实是藏着一份思念的。
　　陆眠也学着德丽莎的样子，用手拄着脸，眸光闪动徐徐道：
　　“虽然此行的目的确实不是这个，不过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我还确实有点想德丽莎你了哦。”
　　“我呸，你这话怕不是只有鬼才会信嘞，咱们这才没见几天啊？难不成我是能让你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魅魔吗？”
　　不知事情全貌因而有些绷不住的德丽莎如是开口吐槽道。
　　而有关于“魅魔”的有趣提问，陆眠其实是想要说一声“是”的。
　　不过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硬生生忍住了，“那么德丽莎你究竟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呢？”
　　“啧，你，唉，”德丽莎看着一副“死不悔改”模样的陆眠，也是不准备退让，“想让我相信你是真心实意想我了？简单，只要以后你每天都像今天早上这样来找我一次，持续坚持一百天，我就相信。”
　　一番话下来，本是笃定对方本身是恨不得天天烂在训练室里的木头，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但看着其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她承认她真有点慌了，连忙摆手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想要照我说的这么干吧？”
　　闻言，因从未上过班所以觉得这样新奇的打卡方式似乎也值得一试的陆眠挠了挠头，“你要反悔？”
　　“我反你大头鬼哟！”温度一下没控住的德丽莎难得爆了句粗口，紧跟着便跳下办公椅，一路倒腾着小腿来到陆眠身边。
　　陆眠：（。_。）
　　“不许俯视学园长！”这么说着，德丽莎便再也顾不得形象地欺身而上。
　　十五分钟后。
　　经历过好一番嬉笑打闹的陆眠与德丽莎都进入了平静模式，也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休战。
　　于是便开始各自整理因种种动作而显得颇为凌乱的衣物。
　　拍平黑色修女服上的褶皱后，德丽莎一跃从陆眠怀中跳下，又一路回到了学园长御用的办公椅上。
　　她扬了扬略显潮红的小脸，语气娇憨：
　　“不闹了不闹了，现在是时候说一说你此行前来的目的了吧？”
　　嬉笑打闹过后便是正事，倒也不犯毛病。
　　陆眠扯了扯衣领，稍微措了一下辞，紧接着便若无其事地开口温声说道：
　　“还是像我说的那样，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是我给琪亚娜找了个妈而已。”
　　“啊？你说什么东西？”德丽莎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眠面色丝毫不变，就连重复话语的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就仿佛是在告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刚刚是说，我给琪亚娜找了个妈。”

 第十六章 婚纱（二合一）
　　“我刚刚是说，我给琪亚娜找了个妈。”陆眠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很恐怖很恐怖的话。
　　声音很轻、语气很平缓，却好似是在辽阔平地上炸响惊雷。
　　至少对于德丽莎来说是这样的。
　　但见原本老神在在坐在学园长御用办公椅之上的少女身子都前倾了一下，明显有站起来的趋势。
　　然后，她就消失了——准确来说是在相隔一办公桌之遥的男人的视线中突然消失了。
　　怪只怪这办公桌“不可企及”的高度和办公椅所带来的虚假身高吧......
　　正对面的陆眠见此情景，稍微一寻思也便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紧接着，他的嘴角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在上下之间鬼畜抽动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道在多少佛祖的严酷监视下，才终究没有真的笑出声来。
　　也正是趁着这短短几秒钟，德丽莎再度坐回到办公椅之上。
　　虽然她素日里爱在一些关键时刻“掉一掉链子”却也实在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按正常来说，早就应该红温了。
　　而这一次却没有。
　　德丽莎眼中有急切，面上是严肃，“陆眠，你刚刚是提到‘琪亚娜的妈妈’了，对吧？”
　　语气听着不像是在关心好大外甥女，也不像是在质问什么，反而更像是，怀念。
　　陆眠知道德丽莎在思念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塞西莉亚吧。
　　只可惜这一次他带回来的并不是那个“确实令人魂牵梦绕”的好女人、好岳母。
　　所以对方注定是要失望了。
　　而陆眠之所以要抛出“给琪亚娜找了个妈”这个话题并不是希望看到德丽莎失望的表情。
　　他虽然爱和身边人开开玩笑，却也实在没有出生到那种地步。
　　会如此，只是因为此时此刻恰好需要这么做，仅此而已。
　　曾几何时，有先贤曾说过：
　　“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说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那他们就来调和，又变得愿意开窗了。”
　　陆眠清楚，梅娅和西琳以及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加莉娜等人身上的问题一时不好向德丽莎解释清来龙去脉。
　　与此同时，让梅娅和琪亚娜就地结尾母女这件事依德丽莎的思维方式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但只要先把“塞西莉亚”引出来让其在德丽莎脑海里过一遍，相比之下，一切称得上是“问题”的问题就都会变得无足轻重了。
　　面对德丽莎的疑问，陆眠显得无比淡定，语气平缓而温和：
　　“事情是这样的，我又给咱们圣芙蕾雅学园带回来好几个姑娘，方才正巧被琪亚娜碰见了。
　　“可能是某种没来由的悸动，也可能是因为年龄和气质都意外合适的缘故，总而言之，其中一个名叫‘梅娅’的女子和琪亚娜成为了母女的关系。”
　　这一番话，光是说出来就已经莫名有一种突兀、牙碜的感觉了。
　　更何况是说出来给人听呢？
　　真不敢想如果没有“塞西莉亚”所引发的震惊与激动的话，德丽莎这个听的人兼当事人大姨妈究竟会是怎么样个精神状态......
　　有了陆眠的一番设计，德丽莎倒是没有激动得当场掏出犹大。
　　不过，她的语气仍带着浓浓的质疑和不爽，“先不说别的，就单论‘成为母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刚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实在有点过于草率了？
　　“陆眠你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不拦一拦？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那个叫梅娅的女人和琪亚娜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的看对了眼，那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这个‘监护人’的想法呢？
　　“监护人？德丽莎你有负责琪亚娜的起居和吃穿住行吗？”陆眠不紧不慢、有理有据地反问道。
　　闻言，德丽莎气势弱了一分，却也并未怯场，而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额，没有。”
　　“嗯，这些日常里的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由芽衣这个不折不扣的‘小妈’完成的，姬子偶尔会打打下手什么的，”陆眠点了点头如是说道。
　　紧接着，他又再度抛出了问题，“那么德丽莎你有传授给琪亚娜一些知识和人生道理吗？”
　　“额，也，也没有。”话说到这里，看得出来德丽莎的心理防线已经有些被攻破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传授知识和人生道理的工作落在了圣芙蕾雅学园内的老师和整个学园内唯一的心理医生肩上。
　　哦，老师那边要特别刨除此时正在天命总部和其余两位“岳父”一起愉悦蹲大牢的圣芙蕾雅学园前任历史教师瓦尔特·杨。
　　他不算。
　　趁着德丽莎露怯的功夫，陆眠缓缓摇了摇头，问出了要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最后再问一下，德丽莎你有因为琪亚娜的补考而出过什么力么？”
　　显然已经被问的哑口无言的德丽莎没底气而又不爽地咂了咂嘴，“啧，也没有。”
　　“这个问题是我在负责喔。”说着，陆眠轻笑着指了指自己。
　　德丽莎没心思去看这个轻笑，反而是真的有点要红温了。
　　不过这确实也不能怪她。
　　毕竟陆眠这一番“无情连问”下来，就好像是在问坐在对面的德丽莎：
　　“你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吗？”
　　而德丽莎被问得沉默又破防的表现则像是一句尬笑之后的：
　　“我觉得我是。”
　　这番对话虽然没有被直接表现出来，但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了。
　　任谁碰到这种情况都得红温、破防一下，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不足为道。
　　陆眠也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乘胜追击的话，反倒是无比温和地控起了温：
　　“事情就是这样，德丽莎你贵为咱们圣芙蕾雅学园的学园长总要有别的事情要忙的嘛，我们总要为你分担一些才是。
　　“况且，梅娅和琪亚娜之间是真的很合适。”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德丽莎就发自内心的感觉气不打一处来，竟是再度拾起了丢掉的气势：
　　“那也不能一点不通知我啊？你和琪亚娜不是都有我联系方式么，给我发个消息或是语音啊？
　　“而且不是我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你在这儿审问我、安慰我了？”
　　恶狠狠吐槽了一番后，差不多消了心中的气和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郁闷的她轻呼出一口气，终究是放下了心中的成见，“你不是说那个叫‘梅娅’的女人和琪亚娜很合适吗？你有她的照片吗？让我看看。”
　　闻声，自知计划“得逞”的陆眠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小得意的笑容，顺手就把恰好存在手机图库里的照片调了出来。
　　紧接着又将手机递了过去。
　　不成想，德丽莎只是瞟了一眼就神色一变，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手机抢到手里。
　　与此同时，还轻声惊呼道：“塞西莉亚！？”
　　手忙脚乱之下甚至还不小心按到了关机键。
　　“咔嚓——”
　　伴随着一声脆响落下，原本还亮着的手机霎时间变成了熄屏的状态。
　　见状，被德丽莎突如其来的激动和惊呼吓了一跳的陆眠站起身来，一路绕到前者身边。
　　随手摁了下指纹，再度打开屏幕，原本藏起来的照片也得以再度显现出来。
　　仔细看来，那照片之上，一洗蓝天下，漫无边际的由圣洁白花构成的花海之中。
　　看起来年轻又光鲜亮丽的女子面带幸福笑容，轻抚着耳边被风吹动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她容貌绝美，出奇端丽，一头娟柔紫发披散着，垂至只堪盈盈一握的腰间，一点水润粉唇似是藏着羞意般半抿着，一双金橙色眸子中满映温柔娴静，雪腮之上染着一层浅浅羞红。
　　其欣长美好的线条被身上那件通体雪白而间有薄纱和紫色玫瑰的礼服衬托得更加诱人、美丽。
　　初看者大抵只能想到“惊艳”这一个美妙词汇来作眼前这一切的形容词吧。
　　而那画面中的女子，不是梅娅还能是谁？
　　陆眠弯腰俯身贴在德丽莎的脸边观察了一圈，也是发现了问题之所在。
　　如果要说照片中的梅娅与塞西莉亚在眉眼、容貌之上到底像不像。
　　那大约的确是不像的。
　　但要是细究起这一头散着及腰长发的发型、温柔而不自觉令人亲近的母性气质以及那最重要的那一身异色撞衫的礼服的话。
　　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像了。
　　更别提两者之间的年龄看起来也相仿。
　　也难怪德丽莎这个“究极塞西莉亚单推人”会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瞬间那么失态。
　　此时的陆眠该说不说已经稍微有点汗流浃背的感觉了。
　　此前这一身“盗版”礼服让梅娅穿得很自然，自然得就差当场诞生器灵人认主了。
　　故而怎么看怎么好的他也就跟着忘记了这身礼服的大体设计是偷来的了。
　　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如下场景发生。
　　“陆眠，你知道这身衣服从何而来，又究竟代表着什么吗？”德丽莎痴痴地望着照片上的梅娅，轻声呢喃着说道。
　　她的声音真的很轻很轻，轻得有些不像话。
　　像是怕惊醒一个梦。
　　其实从来都不擅长撒谎的陆眠沉默了片刻，如实回答道：
　　“这身衣服是由我亲手缝制的，至于它所代表着的含义，我很清楚。”
　　而还不等陆眠进一步解释什么，德丽莎就抢着给出了解释，“是因为琪亚娜的缘故借着天命资料库了解过塞西莉亚的事迹么？
　　“不过想来这样的事怎么都没关系的。”
　　话罢，她便沉浸在漫长而又浓稠的回忆之中，自顾自回顾起来：
　　“你既然知道这件礼服的中蕴含着的意义，那就应该也知道这件礼服同时是塞西莉亚的婚纱。
　　“当然其中肯定还有更深的渊源，但因为当初我也不在场，概述不全。总之，当时我和塞西莉亚之间关系好的不得了，结果齐格飞那个狗男人就用这么一件礼服就把塞西莉亚‘抢’走了。”
　　听到这，早些时间刚刚当过一回“狗男人”的陆眠目光游移着，不自觉扯了扯衣领。
　　德丽莎并未在意陆眠的举动，反而幽幽轻叹了一口气：
　　“我起初还不理解你说的‘很合适’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现在是有点懂了。
　　“琪亚娜她从小就没了亲生母亲，如果能在现在这个年纪有幸好好感受一回母爱，也是好事。”
　　说话间的语气和神态都很安静、祥和，仿佛至此才突然适应“长辈”这个照顾人的身份。
　　隐隐约约间，竟还有些“顿悟”的感觉。
　　沉吟半晌后，德丽莎抛却过往种种回忆，再度开口问道：
　　“对了，这个梅娅是跟你一起住的么？有时间我可得好好见一见她。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她和已经死去多时的第二律者颇为神似。”
　　“额嗯——这就不得不提起我这一趟来找你的真正目的了，我爱说实话，除了梅娅之外我还另外带回来四个姑娘。
　　“梅娅在我的宿舍住下，那四个姑娘没地方住，所以就得来请示一下你这个学园长发发慈悲，再分一套教师宿舍喽？”
　　陆眠刻意略过了有关于“第二律者”的话题，如是说道。
　　听了个原原本本、真真切切的德丽莎眨巴着湛蓝的大眼睛。
　　一时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分分分，这是宿舍钥匙，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应该也能找得到具体的位置。
　　“不过我实在忍不住要说一句，就按你这个往学园里招人的能力和速度，我怕不是得准备个施工用的安全帽了。”
　　见陆眠并未理解，她砸吧着嘴补充道：
　　“就是说，我很快就要开始准备‘施工建设新的宿舍楼’的事情了。”
　　听罢恍然大悟的陆眠脸上露出了个实在有些绷不住的笑容。
　　他便就这样笑着，微微仰着头出门而去，只留下一句：
　　“那也是个幸福的烦恼，不是么？反正我还挺喜欢咱们学园这么热闹的。”
　　目送着陆眠离去，感受着其留下的温度，德丽莎稍显失神地轻勾了勾嘴角。
　　“是啊，能像这么热闹是挺好。”

 第十七章 不负责任的奥托（二合一）
　　在陆眠与德丽莎安排、商量好了一切后，梅娅等一行人便在圣芙蕾雅学园中住了下来。
　　梅娅被安排着住在了陆眠宿舍中剩下的那最后一间房间。
　　西琳则暂时居住在了琪亚娜的身体中，开始了她“阴暗”的观察。
　　值得一提的是，自打有了梅娅与西琳这一茬之后，琪亚娜这丫头时不时来到陆眠宿舍的频率就随之呈指数性上升。
　　怎么会事捏？
　　虽然因为被“冷落”而着实有些难绷，但陆眠还是能够理解琪亚娜的。
　　毕竟，他也同样是年少遗孤，心中对父爱和母爱也都有着像是这样的渴望。
　　只不过......
　　他的父爱和母爱找不回来，也不必找。
　　至此，梅娅和西琳这边的安顿就讲完了，也来讲一讲剩下的贝拉、阿加塔、阿芙罗拉以及加莉娜的住处安排吧。
　　她们接过了陆眠自德丽莎那里拿来的宿舍钥匙并在同层找到了宿舍，住了下来。
　　正正好好四个姑娘，就这么分完了宿舍里的四个房间。
　　不多也不少，该说是巧合么？
　　此外，也不知这个正好和陆眠宿舍是同层宿舍的安排是不是巧合。
　　又或者是德丽莎难得的细心与巧思？
　　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经历了短暂的热闹和新鲜后，圣芙蕾雅学园再度回归了平静。
　　生活在学园之中的众人也回归了日常。
　　琪亚娜呼呼睡了一觉就多了好几个姐姐以及一个妈妈，天天在亲情之中流连忘返。
　　如果不是头上还有日夜逼近的补考压着，那真是要此间乐，不思飞了。
　　为此时正在和两个好友一起坐大牢的齐格飞先生默哀一秒吧。
　　梅娅与西琳则也担起了身为母亲与姐姐应该担起的责任。
　　已经有了丰富经验的梅娅暂且不提，来说一说曾经都是被家人照顾着、让着的西琳吧。
　　她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成长——虽然在很多时候还是和琪亚娜出奇的一样，但也能够在一些细微的方面照顾照顾这个傻芙芙的妹妹。
　　假以时日，应该会成为一个非常非常合格的虫虫饲养员吧。
　　除此之外还要提一下的就是德丽莎了。
　　她竟然真的买了一顶安全帽......
　　用她的话来说，这还真不是在玩梗和开玩笑什么的，而是真的用得到。
　　众所周知，在建筑的时候人们一般都没有建几栋楼放着不用就是玩的情况。
　　而一个学园里，尤其还是没有高考任务只负责给学园里的学生们传授知识的学园里。
　　又能招揽多少老师呢？
　　那随随便便起一栋甚至不用太高的楼房来当教师宿舍不就够了？
　　当时规划建筑时的德丽莎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然而，就现在陆眠往圣芙蕾雅学园里带人的速度来看，不够，远远不够。
　　眼下这栋教师宿舍楼已经隐隐有不够用的幽默趋势了。
　　想来再在学园里起一栋新楼也不过是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吧......
　　因而，必须要大兴土木！
　　对于说出这一番解释时德丽莎那略带调侃而又满是无奈的眼神，陆眠确实没绷住，当场露出了个想要使用炎拳的笑容。
　　随后更是直接拿走了对方的安全帽，出于赔罪和感谢对之进行了一番改装。
　　画面的最后，坐在办公室的德丽莎捧着手中粉白二色相间的猫耳安全帽，小脸之上，满是难以言喻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但从日后她对这顶安全帽的珍惜程度来看，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至于到底是喜欢礼物还是喜欢送出礼物的那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的最后，再来说一说陆眠吧。
　　除却日常在一众少女乃至少妇之间周旋与在保健室拷打内向、胆小的学生并被外向、热情的学生拷打之外。
　　他又再度展开了魔鬼训练——明明已经不再为拯救世界或是对抗崩坏而就急迫，却终究还是这么做了。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过于爆棚的正义、责任或是信念。
　　或许，只有人生彻彻底底烂过一次，才能明白这样规律的可贵吧。
　　反正比起整日茫茫不知、醉生梦死，他还是更喜欢并习惯这样的自律。
　　就这样，世界仍旧运转，今天的圣芙蕾雅学园依旧安稳、祥和。
　　当然，世界之上也不是只有圣芙蕾雅学园这一处地方在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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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欧洲上空，天命总部浮空岛。
　　主教办公室，典雅、大气的办公室之中陈设未曾改变，却莫名有了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晨间熹微的天光自窗间斜照而下，晶莹的露珠在剔透的水晶玻璃之上凝结。
　　窗下，办公桌后，身着一袭五百年来都未曾改变的白金主教服的无瑕主教此时正在应对着某人的通讯。
　　“我说老妈，你和卡莲小姨突然丢下我跑去和我那个‘爷爷’一起享清闲也就算了，怎么还给我留下这么多工作啊？
　　“要不是特斯拉阿姨和爱茵阿姨的帮忙，我真的要累死了。”通讯中，某位与奥托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女如是说到。
　　那少女看着年轻，生得一双剔透似无瑕琉璃一般的苍翠眸子，一头娟柔金发在脑后扎了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
　　与奥托一般绝美，却是比奥托少了几分沉稳和冷静，多了几分独属于青春期少女的光鲜柔美和活泼开朗。
　　其身上所着，赫然也是与奥托那一袭衣物相差无几的白金主教服。
　　就像是在印证某种传承一般。
　　少女名叫弥赛亚，弥赛亚·阿波卡利斯。
　　面对弥赛亚的诉苦，奥托英气而仿佛能够一眼洞穿一切的眸光难得柔了柔，温声反问道：
　　“有么？可我明明已经在离开前做完了所有不好做的工作啊？眼下留给你的工作量应该是我在位时的十分之一才对。
　　“小弥赛亚啊，你也应该勤勉一点啰，要知道咱们那边的天和整个天命浮空岛现在可都是在你的肩膀上扛着的啦。”
　　一句话，直接给通讯对面的弥赛亚弄成“天命举重冠军”了。
　　同时，也给弥赛亚整绷不住了，一脸哭丧像地撒起娇来，“也就是说老妈你平时都是在做着我现在工作量十倍还要多的工作？
　　“我说你怎么要带着卡莲小姨跑路呢，这样的工作强度就算是虚空万藏也顶不住啊！那再这样下去我可真要想办法跑路了。”
　　话说得是煞有介事，但实际上更像是在寻求夸奖和认可。
　　想来也是。
　　毕竟她现在身居大位要为天下人负责，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开的。
　　身边除了两个阿姨就再也没有亲人了，少不免也会有些寂寞吧。
　　奥托也能理解弥赛亚的心情，只因这样的孤独迷茫甚至是恐惧她也曾经受过，自然也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
　　更何况她们两个还是母女。
　　那么，曾经的她是如何对抗这种情感并在最后站起身来的呢？
　　记不清了......
　　奥托沉默着、思索着、回忆着，眼神却不自觉低垂落在了左胸处——那里盛开着一朵百合花，金光灿灿的“绿”百合花。
　　见那金光胸饰，她的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划出一抹名为“幸福”的弧线。
　　紧接着，她便就这么幸福笑着，伸手摘下了胸前的那一朵金光百合，声音轻柔、慈爱，一如母亲素手无形轻抚：
　　“如果要我来评判的话，小弥赛亚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如果放在同等情况下，我不认为我会比你突出多少。
　　“加油，好孩子就是要有奖励的，无论是夸奖还是一颗甜甜的糖果，喏——这个给你。”
　　话罢，那一双捧着金光百合的纤纤玉手轻易便破开空间，联系上了相隔着的两个世界，随即将那百合轻轻饰在对面少女的左胸之上。
　　尽管时间、地点、人物不尽相同，但其中蕴含着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弥赛亚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轻扫过左胸前的那一朵金光百合，感受着那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和阵阵体温余温。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这是？”
　　在她模糊记忆中，她的老妈时常会像她现在这般轻抚胸前的这一朵百合。
　　神情间，是难懂的沉默和失神。
　　而就在刚才，这一朵百合以传承的方式在她的胸上绽开......
　　弥赛亚想要得到夸赞，想要得到认可。
　　却是不知，这样的一朵金光百合究竟都蕴藏着怎样浓厚而又悠长的情感。
　　也不知，这朵百合其实就是答案。
　　夸赞、认可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个例，而是一种持续着的状态，就藏在一个又一个的平静日常之中静待启发。
　　孩子出息，做了些不得了的大事，它们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孩子不成器，搞砸了很多很多事情，它们其实也会出现，只不过就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变成了令人鼓起勇气的——鼓励。
　　有些道理不用解释，也本不必解释。
　　奥托便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轻轻笑着，用手温柔为迷惑的弥赛亚理了理头发。
　　“这朵金光百合是当初眠送给我的，它陪着我走过了五百年的漫长岁月。
　　“每当我感到孤独、迷茫乃至恐惧之时，只要看一看它就又有站起来继续向前走下去的底气和力气了。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也能给你这样的支撑和鼓励吧。最后顺带一提，这其实是一朵绿百合喔。”
　　一边动作着，一边如是说着，语气悠悠像是在诉说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只在最后尾音上翘了一下。
　　原本听得迷迷糊糊的弥赛亚自是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变化，粉唇轻启开口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是绿百合呢？”
　　“因为，我是某人的‘绿百合夫人’啊。”奥托仍旧轻笑着，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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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圣芙蕾雅学园，无量塔姬子宿舍。
　　“挺不错的，照这样的趋势和势头下去，不要说是小小补考，说不定你还能让德丽莎好好震惊一下呢。”
　　琪亚娜房间中，花费了一些时间验证琪亚娜这段时间来的学习成果以后，陆眠满是欣慰地这般说道。
　　经过各种各样的补习方法后，本身也有着想好好学习的心思的琪亚娜的知识储备给从前的她比起来真叫是天差地别般的突飞猛进。
　　此时的她已经有了较为正常的知识水平。
　　而相比起陆眠的欣慰和信心满满，琪亚娜这个当事人却显得略有疑虑，“哪有阿眠你说得这么稳哦，这离补考都没几天了......”
　　“短时间内的冲刺才更有效不是么？”陆眠伸手轻轻弹了琪亚娜一个小脑瓜崩，“而且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可不像是我们家虫虫啊。”
　　“人家，人家只是不想让你们失望而已。”琪亚娜捂着并未感到疼痛也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的光洁额头，迟疑道。
　　看来，一瞬间构建起的亲情帮她填平了心中夙愿的同时也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深知这种事情也劝不过来的陆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反正我本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感到失望的，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嗯。”琪亚娜放下了手中捏着的笔，也跟着站起身来。
　　紧跟着，她张开了怀抱。
　　别误会，这并不是在朝圣或者感受什么，仅仅只是在寻求一个拥抱而已。
　　用少女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只要能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有一百个人的力量啦。”
　　陆眠虽然不认为一个拥抱的能量有这么大，却也每每乖乖照做。
　　这一次，也不例外。
　　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谁也没有发觉，琪亚娜蔚蓝双眸有一半染上了一抹熟悉的金橙色。
　　数分钟过后，宁静而又漫长的热烈拥抱以拥抱着的陆眠和琪亚娜分开而告终。
　　琪亚娜抱了本书躺床上翻看起来；
　　陆眠则转身出了房间。
　　甫一关上房门，只感一只嫩白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试图拽着他向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第十八章 饭之律者（二合一）
　　完成了对琪亚娜每天例行的陪读工作，也提供了稍微有些特别的“情绪价值”后。
　　陆眠走出了琪亚娜的卧房。
　　可就在关上房门的功夫，一只嫩白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便试图拽着他向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陆眠不可避免愣了愣，旋即侧眸望向身旁力道传来的方向。
　　视线所落之处，一位留着紫色长发，腰间系着浅紫色围裙的少女无言静立。
　　正是饭之律者——雷电芽衣。
　　不过看其目前那古井无波的姹紫眸子以及满是冷淡的神色，应该是律者芽衣上号了。
　　见此情景，陆眠左右一寻思，想到的都是近几日里的平淡日常，并没有发现什么会刺激到律者芽衣出现的奇怪场景或原因。
　　他思索着，语气略带试探地道：“是发生甚么事了吗？”
　　然而，律者芽衣却并未给出任何回答，只一言不发地抓着陆眠的手腕，试图这么带着其走向某一个地方。
　　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卧室？
　　仿佛在用行动无声诉说：
　　“肘，跟我进屋。”
　　对此，陆眠虽然心中仍然满是疑惑，却也并未用力挣脱或是反抗什么。
　　反而放下了全部力气，任由对方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带离，看起来很是松弛。
　　就这样，短短两步路的功夫，两人一并走进了雷电芽衣的卧房。
　　而这一幕也被此时一同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无量塔姬子和布洛妮娅捕捉到。
　　无量塔姬子默默注视着陆眠和“雷电芽衣”的背影在房门的遮挡下一齐消失，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飘出腾腾热气和香味的厨房。
　　这是什么情况？
　　放着好好的饭不做，突然一起去卧室里研究怎么造人么？
　　心下这样想着，她只感心中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但一想到厨房里的饭菜关乎一家人今晚究竟能不能吃上饭，这股八卦之魂又被迅速浇灭了。
　　实在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冷静下来觉得还是吃饭最大的无量塔姬子转过头来望向身旁也早有异动的布洛妮娅，捏着成熟而勾人的嗓音故作严肃：
　　“布洛妮娅队员，我现在要去暂代一下炊事兵的职责，命你速速去刺探情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迈步走去。
　　这段时间因为身体状态改善而满血复活，同时也没有遇到什么必须要出任的危险任务的她也不复此前整日酗酒时的颓废。
　　不仅时常会帮家里的姑娘们做做家务，还好好磨练了一番厨艺。
　　如今应应急不能说是毫无问题，只能说是轻轻松松手拿把掐。
　　小饭之律者听说过没有？
　　而留在原地的布洛妮娅冲着无量塔姬子的背影敬了个无比标准的军礼，“是，姬子少校，布洛妮娅队员保证完成任务！”
　　语毕，就迫不及待地动起身来，狗狗祟祟来到雷电芽衣卧房的房门外。
　　为了吃好瓜，这个小鸭头甚至还动用了重装小兔的高精尖监听系统......
　　与此同时，房门内。
　　被律者芽衣带进屋里，紧接着又被前者以一种霸道总裁壁咚姿势按在墙上的陆眠沉默了。
　　“哒，哒，哒——”
　　他双手拄着身后的白墙，食指不经意地一下一下轻叩着。
　　这是在思考，思考眼下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又会是怎么个发展。
　　因为确实是被整不会了。
　　虽然是挺萌的，但突然而来的壁咚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突兀、冒昧了？
　　而律者芽衣这边也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芽衣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陆眠的身高则少说在一米八之上。
　　两人之间的“最萌身高差”导致此时本应该很霸道的她不得不抬头仰视对方。
　　这样的反差就像是在说“我杀人不眨眼”的时候被人问了一句眼睛干不干。
　　仅仅一瞬间的工夫，霸道、威严、冷酷、帅气什么的就都没了，都没了。
　　这样的壁咚想来是不能进行下去了。
　　如是想着，律者芽衣摒弃了所有的迟疑，转而再度握起陆眠的手腕。
　　只见她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地将尚未回过神来的后者安排在了柔软而未被外人接触过的床上，紧接着便岔开腿，跨坐着欺身而上。
　　感受着腰间传来的少女体温，原本还有着良好的表情管理，还能保持冷静表情的陆眠第一次绷不住了。
　　他张着嘴，用无比迷惑的神情，发出了无比迷惑的声音：
　　“啊？”
　　都是“吃过见过”的人了，故而这并非是未曾见过世面和见识太短的窘迫或害羞，而是实在想不通的呆愣。
　　他这个当事人是不是失忆了，又或者是恍惚间错过了什么环节？
　　怎么突然就上床了？
　　而就在这时，律者芽衣俯下身来，天性淡漠的眸子中眸光灿灿。
　　也终于是说出了想说的话：
　　“陆眠，你最近是不是和那个名叫琪亚娜的丫头走得太近了？”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结合眼下旖旎的场景来看的话，其深层意思大概是：
　　“陆眠，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冷落我，或者说雷电芽衣了？”
　　听了这话，也听出了深意的陆眠面上迷惑神情瞬间消退，却在同时差点一口好气没喘上来。
　　好家伙，敢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这种话啊？
　　律者小姐的脑回路还真是，新奇。
　　这要是换个定力差的来，说不定连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上什么学校都想好了......
　　头脑风暴过后，陆眠稍一思忖，轻笑着开口回答道：
　　“那还不是琪亚娜因为成绩和知识的问题要准备补考嘛，忙前忙后接触自然会多一些。
　　“其实真要说起来，是她也不愿意学，我也不愿意教，感觉不如一起出去玩。
　　“虽然忙一忙也没什么不好，但还是芽衣和律者小姐这边更让人觉得省心喔。”
　　闻听此言，律者芽衣面上神色稍缓，“不要再叫我律者小姐，要叫我女王大人。”
　　“好好好，我亲爱的女王大人。”
　　虽然还是不太清楚律者芽衣为什么会对称呼这样的敏感，但陆眠还是如是回应。
　　对于陆眠那明显有些偏向“哄小孩”的语气和神态，律者芽衣轻挑秀眉，却并未计较什么。
　　转而继续以这样亲昵到几乎不分彼此，同时还很有压迫感的姿势训话：
　　“你知不知道你和琪亚娜那个丫头在外面搞风搞雨、开开心心的时候我和那个胆小鬼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知不知道那个胆小鬼都跟我......”
　　然而，这段明显在很长的同时信息量也很充足的训话还不等说完便戛然而止了。
　　但见得神情淡漠、威严，一双姹紫色眸子中像是结了一层霜的少女如同短路触电一般突然打了个激灵。
　　一转眼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神情、气质尽皆改变。
　　面上的淡漠、威严变成了温柔、贤淑，眸中的那一层霜更是化成了一汪春水。
　　看起来，这是又被雷电芽衣抢着上号了。

　　雷电芽衣凝望身下未曾动作的陆眠，神情急切地解释道：
　　“陆眠，你不要听另一个我胡说，我对你和琪亚娜一起学习的事情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时常会觉得‘这不也挺好的嘛’之类的。”
　　一番手忙脚乱、五官乱飞的解释下来，却是又发现了眼下“骑乘”的姿势，原本还胜过雪色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
　　一时间竟是呜咽着想要起身离开。
　　对此，被按在床上骑了很久都没动作的陆眠自是不肯。
　　只见他蓦然伸出双手，揽着雷电芽衣的蜂腰将之按了下来，顺势搂在怀中。
　　现在，两人的心贴在一起，彼此可以清楚听见对方的心跳与呼吸声。
　　“砰，砰，砰——”
　　“诶！？”感受着陆眠怀抱的温暖和那股难言的安全感，雷电芽衣只觉得大脑有些宕机。
　　陆眠将雷电芽衣埋在怀中，自顾自道：
　　“说起来，芽衣你明明之前还会在我坐班时来找我聊聊天的，怎么最近都不来找我了？莫不是确认关系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生分了？”
　　语气无比温和，像是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皱一潭水镜。

　　俗话说得好：一处不到一处迷。
　　但如今有了律者芽衣的提醒，一切又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就算不用什么具体的信息，光是靠猜陆眠也能猜到依着雷电芽衣的性子和思维方式在看到他和琪亚娜相处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
　　无非就是精神内耗、迟疑踟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冲动劲行动起来，然后——狠狠向只能被迫当听众的律者芽衣诉说心中的想法。
　　如此往复，一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偏差。
　　会有刚才的种种，大概是律者芽衣实在烦不胜烦而上号代打了吧。
　　虽然代打得也不怎么样......
　　面对陆眠的提问，雷电芽衣并未急着回答，反倒将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过了一小会，她一边轻嗅扑进鼻间的幽幽兰花香，一边闷闷地说道：
　　“说什么‘生分’什么的，有点太过啦。我只是看着陆眠你又要给同学们做心理辅导，又要陪着琪亚娜一起为补考学习，除此之外还要进行那么严格的训练，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你。”
　　闻声，陆眠倒真有种无奈的哭笑不得了。
　　他还能说什么，他那不是忙，单纯是闲不下来非得找点事干？
　　怎么听着有点贱骨头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咱们两个之间也要用上‘不好意思’这样的词汇的话，那未免也有点太悲哀了。
　　“我可以保证，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觉得芽衣以及芽衣的事情麻烦哦。”
　　按下心中种种思绪，不常给出许诺的陆眠如是保证道。
　　雷电芽衣听了少不免一阵心尖泛暖，扬起小脸巧笑嫣然，却是映出两人模样。
　　有她自己，也有律者芽衣。
　　“那再问一次吧，我们以后时常会像现在这样亲近，永远也不会分开么？”她们如是发问。
　　陆眠嘴角微微上扬出一抹坚定的弧度，声音温和而充满安全感：
　　“这个嘛，我想，等离子影秀已经替我回答过了。”
　　话音落下，还搞怪地眨了眨眼。
　　见状，雷电芽衣面上的轻笑笑意更甚，“这样啊......”
　　就这样，一对璧人相拥着，四目相对。
　　意缱绻，情缠绵，此诚言之所不能及。
　　而就在他们彼此都要沉浸在这种旖旎的气氛中进一步“靠近”时。
　　一阵香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闻着这股不知道是什么肉类炖汤炖出来的特有的荤香，陆眠愣了愣，“什么东西这么香？姬子她趁着你不在偷偷做饭了？”
　　他是不知此时厨房里正炖着汤，更不知道这汤究竟是谁炖的。
　　会有如此猜测仅仅只是出于合理性。
　　毕竟眼前的这个教师宿舍除了会做饭的雷电芽衣之外就只剩下无量塔姬子这么一个能主动走进厨房的了。
　　琪亚娜从小跟齐格飞生活，饿是无论如何都饿不死的，但厨艺什么的就别想了，要命。
　　而且说不定还会做出把“冰猪”这样的崩坏兽端上餐桌的神奇操作。
　　布洛妮娅那就更不可能了。
　　都说天天玩游戏的都是好损友，那么以损友的判断来看，这个小鸭头就算是吃存储在床底的那一堆罐头都不会亲自下厨。
　　原因无他——懒。
　　陆眠这边猜测着，突然想起什么的雷电芽衣却是面色一边。
　　紧接着便以一种奇快无比的速度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向房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糟了，我的汤！”边走，还边火烧眉毛一般急匆匆地念叨着。
　　“咔哒——”
　　伴随着清脆而急迫的关门声落下，少女倩影于视线中消失。
　　被丢在原地的陆眠见状咂了咂嘴，抱头欣赏起周围的环境来。
　　倒是一点也没跟着着急什么。
　　如果是打小怪兽，收服律者什么的他还能好好帮一帮忙；
　　但在厨房这一亩三分地里，还是顺从雷电芽衣这个饭之律者吧。
　　专业事，专业人来做。
　　总而言之，今晚的圣芙蕾雅学园也是一片祥和安宁呢。

 第十九章 塞西莉亚（二合一）
　　上午。
　　欧洲上空，天命总部浮空岛。
　　灿灿阳光自被窗帘遮掩着的落地窗的缝隙中直直射下，映得一线光明。
　　用一清早处理完了一推车愚者遗留下来的文件的奥托伸了个懒腰，决定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于是，她随手拨通了某人的通讯。
　　一秒，两秒，三秒......
　　一阵忙音后，通讯成功被接通。
　　看着通讯对面那人那张熟悉而又亲切的俊朗面庞，奥托由心而发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的声音也随之不自觉变得温柔：“眠，最近过得还好么？”
　　“最近的话，还算不错，你和卡莲呢？”身着一袭白大褂，看起来是刚刚给学生做完心理辅导的陆眠如是说。
　　神色间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听着陆眠关心的语句，奥托低垂下眸子，神色间也有说不清的轻松，“我这边因为那位主教留下来的烂摊子实在太多，所以一直在处理；
　　“卡莲那边再度担起了‘圣女’的责任，现在应该是在给女武神传输理念并训话？”
　　闻言，陆眠点了点头，“有正事要忙总归是一件好事，不过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哦。
　　“如果实在觉得累了、倦了就给自己放上几天假，顺带来看看我；
　　“或者用通讯叫我一声，我去找你们，我前段时间得到了空间传送的能力，现在可以随时去天命总部了。”
　　奥托静静听着陆眠无微不至以至于多多少少有点絮叨的关心，神色间丝毫没有不耐，除却仔细外反而还有点享受。
　　“嗯嗯，我会的的，你也要注意休息喔，我看你这几天‘行程’安排的还挺满的。”直到最后方才应了这么一声。
　　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陆眠温润如墨玉般的眼珠一转，下意识思索、回忆起来。
　　除了日常的魔鬼训练以及在保健室坐班外，他最近几天还要准备和琪亚娜一起陪考、同时又答应了被冷落的雷电芽衣一起出去玩。
　　此外还琢磨着给已经相处得很好的布洛妮娅治疗一下情感系统的缺失和只能通过合金外骨骼才能行动的双腿。
　　这些事都忙完，还要带着梅娅、贝拉、阿芙罗拉、阿加塔、加莉娜几人去圣芙蕾雅学园的商业街好好逛一逛。
　　虽然她们不像是当初的八重樱、八重凛以及绯玉丸那般需要有人带着熟悉现代生活，但他身为家中的“猫咪先生”总也得负责不是？
　　最后的最后，是不是应该和特斯拉以及爱茵这两位同居室友好好增进一下感情了？
　　就算不这么干，那不是还有似乎和雷电芽衣一样被冷落了的无量塔姬子小姐嘛......
　　这么一看，要做的事确实很多，安排的行程也确实挺满的......
　　大概是可以去“约会大作战”世界里攻略精灵的程度吧。
　　细细回味一番后发现奥托似乎“意有所指”的陆眠心下有些尴尬，但面上神情却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改变。
　　他仍旧轻笑着，耸了耸肩，话语间有无奈，也有对自身的调侃：
　　“嗯——只能说圣芙蕾雅学园里的‘时间管理大师’是这样的。”
　　对此，奥托揶揄笑着，不置可否地轻扬了扬光洁下巴。
　　却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本也不是为了“问责”什么才发起的这一通通讯。
　　并且，会像这样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可是很没有竞争力的。
　　这可不成。
　　“对了，当初围剿那个叫‘可可利亚’的女人顺带覆灭逆熵之时，那位主教还顺带把可可利亚创立的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抓回天命了。
　　“眠，你希望我怎么处治她们？又或者说，你觉得你会怎么处治她们呢？”略一思忖后，奥托捎带转移话题性质地谈起了正事。
　　听了这话的陆眠眸光一凝，眼前逐渐浮现出可可利亚的身影。
　　待到这个有亿点晦气的身影退去，布洛妮娅的娇小身影再度浮现，紧接着，几个稚气青涩的少女渐渐显现在她身边。
　　看起来活泼、热情的粉发少女、与粉发少女容貌相差无几但气质上更为冷静的蓝发少女、以及一个看起来狂气、孤傲的短发假小子。
　　她们分别是萝莎莉娅·阿琳、莉莉娅·阿琳以及杏·玛尔。
　　和布洛妮娅与目前正在量子之海中自由泳的希儿一样，都是原可可利亚孤儿院的孩子。
　　可可利亚的死，或许，不，肯定对布洛妮娅和希儿没什么影响。
　　几经波折，又有了陆眠这个新的保障，前者大概可以毫无压力地切割可可利亚；
　　至于后者嘛，被前者一劝也差不多能够接受可可利亚的死。
　　所以可可利亚死也就死了。
　　与此同时，萝莎莉娅、莉莉娅以及杏这边的情况则又有些不同。
　　时间问题，她们还没被可可利亚的神奇操作给波及到，因而心下对这个“可可利亚妈妈”大概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可可利亚因天命以及“奥托”而死这件事也极有可能会被她们深深记在心里。
　　假以时日，或将养虎为患。
　　就这样，陆眠沉默着、沉思着，颇花费了一番时间才理清事情的一切关节。
　　一时间竟有些陷入了两难之中，却是失去了以往对抗崩坏时的杀伐果断。
　　按理说眼下最“高效”的选择就是趁着萝莎莉娅、莉莉娅以及杏这三个女孩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处理掉她们。
　　如此一来，大约会避免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隐患。
　　但他沉吟着，最终却缓缓说道：“如果不麻烦的话，就先好好养着吧。”
　　人这一生中不可能总是做对的选择，更不可能避开所有麻烦和隐患，不是么？
　　奥托能够理解陆眠的心思，她轻笑着缓缓点了点头，“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就凭几个小丫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最重要的是，你觉得这选择能够顺你心意就好。”
　　言下之意，除却宽慰外，更多的是自信、自豪以及一点点的骄傲。
　　更像是在说：
　　“看吧，我已经长大了，也有能力掌控眼前乃至世界之上的一切了，你不必再为迁就我而做出什么违心的选择，更不必为‘铺路’而徒增许多本不必要的杀戮，做自己就好。”
　　陆眠自然也能够读懂奥托话语中想要表现出来的深层含义。
　　不知怎么，自打亲眼目睹小奥托和小卡莲两个小不点一转眼长高到自身胸口处就很少再感叹些什么的他蓦然觉得鼻尖有点酸，眼睛也跟着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进而变得有些模糊。
　　这一瞬间的感触，或许是感动、欣慰、骄傲乃至自豪吧......
　　不过，不重要了。
　　他就这么不躲不闪地轻轻勾起了嘴角，声音温柔而稍显沙哑地回应道：
　　“我都已经跟你和卡莲重逢了，还有什么是不顺心意的呢？”
　　注意看，这个有点小帅的男人只用一句话就让执掌天命五百年，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失去了表情管理，难言动容。
　　他们彼此对视着，夜色双瞳跨域时空与苍翠眸子相对映，眼底星河微闪，一时无言。
　　两、三分钟过后，率先调整好状态的奥托抿了抿唇，提起了最后一件值得一提的事：
　　“对了，眠，我这边还有个‘孩子’想要给你见上一见，她是我和卡莲一手教出来的，模样也生得好看，你应该会喜欢。”
　　“是那个名为弥赛亚的孩子么？”陆眠顺着奥托所给出的信息，如是猜测道。
　　“不是弥赛亚，她现在还在咱们之前那个世界的天命总部坐牢，不是，坐任主教，”奥托如是解释着，突然有些俏皮地笑了笑，“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个孩子，名为：塞西莉亚。”
　　听到奥托报出来的这个令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陆眠先是一愣。
　　塞西莉亚？
　　紧接着便瞬间反应过来，“你刚刚是说塞西莉亚对吧？嘶——我趣。”
　　虽然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塞西莉亚”从而不能瞬间给幽兰戴尔和琪亚娜把妈找回来。
　　但和之前模拟世界里的塞西莉亚认识认识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谁会不喜欢塞西莉亚呢？
　　而就在陆眠因“塞西莉亚”这个名字而露出爽朗的笑容之际，奥托跟着露出了一个恶作剧成功一般的俏皮笑容，补充道：
　　“补充一下，她的名字是：塞西莉亚·阿波卡利斯。”
　　塞西莉亚·阿波卡利斯？
　　塞西莉亚，还牛魔阿波卡利斯？
　　那这可就不能乱认识了，搞不好辈分要断崖式下降的。
　　这和两父子聊天，聊着聊着其中的儿子突然来了句“我有点想当你爹”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听到这个全名并理解了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后，陆眠只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关闭了通讯。
　　借此来表现自身的无语。
　　被突然挂了电话的奥托也不恼，反倒是嘿嘿笑了起来，像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般。
　　就放纵得笑了这么一小会，她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接到另一通通讯。
　　不一会，塞西莉亚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中的虚拟通讯屏幕之上。
　　奥托收敛起面上残余下的笑意，冲着塞西莉亚柔声问道：
　　“塞西莉亚，距离你来到这个世界并在这个世界之上四处旅行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样，过得还算愉快么？”
　　“回主教大人，像这样的世界旅行总归是让人愉快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个世界可不像是咱们那个世界那般太平喔。”
　　闻言，奥托不禁摇头失笑，“如果世界和世界之间都完全一样，那么平行世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也是哦。”塞西莉亚点了点头，紧接着那一张雪白的无瑕俏脸又不自觉变得通红。
　　只因眼前这位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她的梦中情人。
　　直到......
　　她发现对方不是“他”而是“她”这个残酷而又无情的事实。
　　这个世界原本的那位主教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真男人，和魂钢一样硬的那种。
　　其条件也符合“梦中情人”这一词的最基本的定义。
　　但问题他干过的烂事、破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数不完的那种。
　　真不如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吧。
　　感觉...弗如远甚......
　　奥托不知塞西莉亚心中的那些胡思乱想，就算是知道了心中大概也不会有多少波澜。
　　她语气中带着形容不出的平缓、温和，颇有慈爱长辈的味道：
　　“你此前不是一直想去圣芙蕾雅学园好好看上一看么？我看你现在也旅行到极东之地了，现在你就可以启程去往圣芙蕾雅学园，去看看吧，看看这个学园和你的理念到底符不符合。
　　“顺便试着和那个常被我挂在嘴边，从而被你问了很多次的‘陆眠’接触并在相处之中打好关系吧，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
　　这一番话，与此前的安排却是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出入。
　　让塞西莉亚好好看一看圣芙蕾雅学园变成了主要任务；
　　让塞西莉亚和陆眠接触反倒成了顺带而为的支线任务。
　　会如此，倒也不是担心什么。
　　恰恰相反，反而是太不用担心了。
　　奥托·阿波卡利斯始终坚信，陆眠的个人魅力完全无需质疑什么。
　　如果有某些人想在这件事上唱反调，那么其将会被她开除天命籍，不，开除人籍！
　　塞西莉亚这边听了奥托的安排，那一双天青色的春生眸子不由得一亮再亮。
　　其间有对圣芙蕾雅学园以及其中那些和她想法不谋而合的教学理念的向往，同时也有对陆眠的深深好奇。
　　有如此反应，倒也不算奇怪。
　　毕竟她本人是在年幼之时就跟在奥托和卡莲身边并被她们一手带大的。
　　被这两位最值得人敬爱的完美长辈都时时刻刻念在嘴里、记在心中的人，又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呢？她很好奇。
　　“是，主教大人！”
　　最后的最后，在浓郁的好奇心驱使之下塞西莉亚·阿波卡利斯，如是说。

 第二十章 逆熵入侵（二合一）
　　面对奥托的指示，心中满是好奇的塞西莉亚语气略带兴奋地应道：
　　“是，主教大人！”
　　“去吧去吧，我已经和陆眠说过你这边的具体情况了，找到他，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奥托轻笑着如是说。
　　紧接着，便挂断了通讯。
　　将塞西莉亚的旅行行程改了改，转而愉悦送到陆眠面前的奥托明显心情不错。
　　她迎着身后的阳光微微眯了眯眼，嘴角上挑着伸了个懒腰。
　　却意外瞥见主教办公室的实木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角。
　　一个白毛小脑袋从中伸了出来。
　　稀碎的刘海盖在金色晶状护目镜上，并未显露出双眼，却为其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丽。
　　娇俏的琼鼻与一点朱唇在欺霜赛雪的面颊上相得益彰，不显媚态，却别有一丝韵味。
　　因重力与地心引力的缘故，其扎着的麻花辫静静垂在半空中，并未晃动。
　　想来，应该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名少女名为：琥珀。
　　是与卡莲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同时也是原本的天命主教愚者的秘书。
　　虽不善武力，但她娇柔的肩上担着这天命总部中的许多重要职务，有权力，也会帮主教把持许多大小事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而这一点在奥托和卡莲到来之后，发生了完全的翻转。
　　原因无他，除却跑路之际将天命和弥赛亚一并丢给“特斯拉卿”和“爱茵卿”之外，奥托其实一直更倾向于事必躬亲的执政。
　　并不习惯将手中的事宜分给别人，更遑论是一个卡莲的复制人呢？
　　那可是卡莲啊。
　　嘿嘿，哈哈......
　　总而言之，这位平日里怎么也闲不下来的秘书小姐就这么失业了。
　　一周七天，能放出八天假来。
　　甚至还随时都有被开除“天命籍”扭送圣芙蕾雅学园继而去到某位“时间管理大师”的身边的风险。
　　话说，她此一行不告而来，不会就是因为这么个原因吧？
　　又或者是，实在闲着没事干了？
　　之前和陆眠、塞西莉亚聊得实在太开心，因而完全没注意到“琥珀”的奥托素指轻轻摩挲着光洁下巴，神色小有疑惑。
　　办公室别人无声“闯入”什么的，或许是会令每一位当权者感到愤怒或是被冒犯的事情。
　　但她却是完全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刻意摆出什么不怒自威的威严形态，也没有为稳固权力而展露什么雷霆怒火。
　　反而很慈爱、祥和地原谅并包容了这个不轻不重的小错误。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因——这，便是能够亲手将世界拢进光明之中的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会做的事。
　　苍翠眸子悄然流转，无声思忖少倾的奥托眨了眨眼，温声问道：
　　“怎么了，是突然放了长假所以现在有些不太适应么，琥珀？”
　　却见来者并未应声，只扭动身子，整个人都从门缝中钻了出来。
　　其体态婀娜，身上所着衣物却并非琥珀时常穿着的以黑色为主色的天命特制修女服，也并未披着那件标志性的金色晶状菱形披风。
　　反而穿着一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以蓝白二色为主基调的怪盗服，外套了件虽然很好看，但也有些大得不合适的黑色长款风衣。
　　见此情景，奥托不由怔了怔。
　　众所周知，眼下整个天命总部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穿，那就是——卡莲。
　　奥托这边怔住了，卡莲那边也不再“伪装”什么，当即摘下了从琥珀那里“借”来的金色晶状护目镜。
　　只见，她英气而又绝美的脸上有质问，但更多的还是玩笑，“奥托啊奥托，好啊你，说什么‘为了公平起见’不许我这边偷跑。结果你自己在这里偷偷和眠煲电话粥是吧？
　　“还要把塞西莉亚那孩子往眠身边送，你是真闲不够乱的啊？”
　　听着这质问，奥托并未反驳什么，反而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
　　如果说将整个世界拢进光明是她“神性”的那一部分的话；
　　那么此前和陆眠、塞西莉亚之间的种种以及眼前这个不加任何哪怕一丝遮掩的笑一定就是能盖过前者的“人性”的部分。
　　是只有身边的亲近之人才能看得到的。
　　阳光开朗的笑容过后，一生光明的无瑕主教竟真的变成了光，周身泛起点点金色荧光，身形也跟着变得时隐时现起来。
　　原是被当场抓包，试图跑路。
　　“好啊，你还想跑？”说着，卡莲的身上也泛起光芒，追了上去。
　　之后，便是两道流窜的辉光在天命总部的浮空岛上空嬉笑打闹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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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圣芙蕾雅学园。
　　圣芙蕾雅学园的大门围墙之外，一名手中拖着行李箱的白发少女静静驻足凝望。
　　少女目测来看，差不多有二十多岁，一米七的身高。
　　如瀑般垂下的月白长发被冰蓝色发带束着，扎成了干练的单马尾，直直垂至腰间。
　　其身所着一件白色长款风衣，再无杂色，下身搭了条紧腿牛仔裤，踩着与风衣同色的帆布鞋，简单而时尚。
　　便是这一身偏中性的服装都无法完全盖住她那曼妙的身姿。
　　只可惜，她的容貌被头上的白平板帽，以及白口罩和像素墨镜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受到奥托“微操”指示转而来到圣芙蕾雅学园的塞西莉亚。
　　手里拖着行李箱的塞西莉亚看着眼前关得严严实实的圣芙蕾雅学园的大门，歪了歪头。
　　左右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类似于门房大爷模样的人，她稍一思索，心下不由得回想起了此前奥托说过的话：
　　“我已经和陆眠说过你这边的具体情况了，找到他，他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
　　与此同时，心下也有了决断。

　　与其在外面耽误时间，不如先进圣芙蕾雅学园找到陆眠，如此一来，万事大吉。
　　思索过后，塞西莉亚掂了掂手中的行李箱，紧接着足尖轻点，就这么举重若轻，一跃越过了那明显有加高过却又没加太高的学园围墙。
　　整个过程看起来是说不出的优雅、美丽。
　　用这种实在不太光明的方式进入圣芙蕾雅学园之后，她再度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却是再度犯了难。
　　说是去找陆眠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从而换来完事大吉。
　　可眼下的问题不是找不找陆眠。
　　而是......
　　该去哪里找陆眠呢？
　　要不，找这学园内的人先问问路？
　　心下这般想着，塞西莉亚抬眸，左顾右盼地看了身旁几眼。
　　或许是因为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来校园围墙下这种偏僻地方的缘故。
　　她的视线中只有一道人影——其身着一袭深蓝色兜帽衣物，从背影来看应该是，男性？
　　奇怪，这圣芙蕾雅学园不是女校么？怎么除了陆眠之外还有别的男性？
　　莫不成是什么工作人员？
　　看着不像是好人啊......
　　塞西莉亚无声凝望着那个同样出现在校园围墙附近的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的可疑男人，心底疑惑重重。
　　她没想到的是，她这帽子、墨镜外加口罩的搭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心中疑惑颇多，但还是想着问路要紧的塞西莉亚暗自留了个心眼，暗中戒备着走向前去，轻声开口问道：
　　“那个......”
　　试探问路的话只刚开了个头，那个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兜帽男猛然回头。
　　藏在其兜帽阴影之下的，是一双阴狠、凶厉而掺杂着狂傲的蓝眸。
　　与此同时，一阵透明的扭曲随着他的眼神一起袭向塞西莉亚。
　　像是重力压垮了空间。
　　对此，心中早有防备的塞西莉亚腰肢扭动，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顺手还甩开了手中的行李箱。
　　与此同时，彻底确认对方确实不是好人而是入侵圣芙蕾雅学园的入侵者的她也完完全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空闲下来的双手凭空挥舞，两道一如成年男子小臂般粗壮荆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土地之中破土而出，暴刺向对面的那个入侵者，带起的破空音爆荡漾在空中。
　　其中一道荆棘充满生命气息，按捺不住的躁动着；另一道荆棘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死寂，仿若触之必死。
　　想也知道，这两道荆棘都不是一般荆棘。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它们是由创生之键·黑渊白花催生而出，分别代表着白花与黑渊两面。
　　不能说触之必死，但要是被碰上了，活着估计也没什么劲了。
　　那兜帽男虽然看起来狂傲又目中无人，但实际上也是有点东西的。
　　自然能看出荆棘的神异之处，因而完全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催动起自身全部能力。
　　空间再度扭曲，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斥力震荡开来，一击便止住了那两道荆棘。
　　像是也知道这一下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他丝毫没有恋战，转身腾空而起，逃之夭夭。
　　见此情景，身为“天命唯二圣女”而对自身实力很是自信的塞西莉亚刚想追上去，却被身后蓦然响起的温和男声制止了：
　　“不必再追了，我在他身上留下了追踪位置的手段，他跑不了。”
　　回眸望去，是通过早就布设在圣芙蕾雅学园之内各处的羽渡尘感知到这边发生的情况而匆匆赶来的陆眠。
　　虽然此前并不认识陆眠，也不清楚陆眠具体长什么样。
　　但塞西莉亚确信，眼前这个丰神俊朗而又隐隐透露着一股令人非常想要亲近的温良的温和男人就是陆眠。
　　“那个，你就是陆眠大人么？”她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我其实不太适应这么尊敬的称呼，叫我陆眠就好，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像奥托和卡莲那般称呼我为眠。”
　　如是说着，陆眠伸出手催动拟态黑渊白花的力量，令地上残留下来的荆棘尽数消退，又催动重力将地面平整，复原。
　　这里是他的家，必须要好好对待。
　　而一旁的塞西莉亚见陆眠这一手，却是眸光微微一凝，着实有些被震惊到了。
　　按理说，黑渊白花其实有着一定的意识，也只会听从于她的敕令，不可能像这样简简单单就在别人的安排下尽数消退。
　　而且，使地面复原的这个手段，怎么看起来跟刚刚逃走的那个兜帽男差不了太多呢？
　　对，那个兜帽男......
　　思及此，她按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陆眠大，嗯，咱们真的不用管那个带着兜帽的‘入侵者’了么？”
　　闻言，陆眠眸光闪动，有一瞬间的刺骨冰寒一闪而过。
　　紧接着却又化成了一汪温柔：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他跑不了，更加活不过今晚，所以没关系的。”
　　显然已经是在方才一个照面之间的功夫认出了那个兜帽男的身份和来历。
　　说到底，还是可可利亚造的孽。
　　对方是瓦尔特·杨之前的逆熵盟主，身负“世界”之名的瓦尔特·乔伊斯的复制人，根据时间和地点来判断，可以简单称呼其为：瓦一特。
　　比亚迪可可利亚还真是对得起崩坏世界唯一指定巴巴尔的含金量。
　　人都寄了还能留下这么个东西来恶心人。

　　越想越晦气的陆眠摇了摇头，这才真正将目光锁在眼前的塞西莉亚身上，“眼下的要紧事，还是先得把你安顿好才是。”
　　说着这话的同时，他就总是能莫名感到一股难言的难绷感。
　　且不说对面少女这张即使被口罩挡上了一半仍旧很伟大的“岳母”脸。
　　就说她这个名字吧。
　　塞西莉亚·阿波卡利斯。
　　阿波卡利斯......
　　塞西莉亚不会读心术，自是不知陆眠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
　　她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没再提有关于瓦一特的事情，而是小步跑着拿回了方才被甩在一边的行李箱，以及在战斗中意外碎掉的像素墨镜。
　　双手捧着那坏得明显不能再戴的像素墨镜，明明在战斗中很是利落的圣女小姐一言不发，就差变成流泪猫猫头了。

 第二十一章 塞西莉亚坏掉了（二合一）
　　在陆眠自信满满的担保下，塞西莉亚并未再去提及有关于瓦一特的事情。
　　转而小步跑着拿回了方才被甩在一边地上的行李箱，顺带还找回了在战斗中意外碎掉的那一副像素墨镜。
　　她看着那坏得明显不能再用的像素墨镜，天青色眸子低垂，眉宇之间是看得出而感受得到的真切心疼。
　　陆眠不清楚也不认为这一副像素墨镜会重要到让塞西莉亚心疼成这样的程度。
　　还以为对方是在方才战斗中意外受了什么看不出来的内伤，赶忙上前两步关心道：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坏掉了，”塞西莉亚略有些迟钝地展示了一下手中捧着的墨镜残骸，看起来有些天然呆，“我本来还打算再多戴一段时间呢。”
　　很有意思的小物件就这么坏了，难道不值得让人感到惋惜么？
　　对此，陆眠只得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挑眉轻笑了笑。
　　至此也知身前少女真的是在为手中价值绝对不超过五十元的像素墨镜哀悼的他莫名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就跟“道上”远近闻名的人狠话不多的黑帮老大的高中生孩子独爱“AD钙奶”一样。
　　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违和。
　　怎么能这么惦记这玩意呢？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太难过，咱们圣芙蕾雅学园里有一条商业街肯定有卖的，大不了再仔细找找就是了。
　　“奥托跟我说你接下来要留下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行李完备么？日用品什么的都还算是齐全么？
　　“现在你是希望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还是就此直接去那条商业街看看？”越想越难绷的陆眠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摇了摇头，轻笑着如是说。
　　这一番话下来，可谓是关心得无微不至，但又不是舔狗舔女神的那种消愁关心。
　　而是能让听到的人在心下温暖无比、如沐春风的同时莫名小了一辈的“奇怪”关心。
　　这也算他是几个世界的漫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
　　看到需要照顾的“好孩子”就会下意识想要照顾一下。
　　显而易见，面前这位天然呆得有些可爱的圣女小姐就被他下意识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了。
　　感觉不如某非非非非常美丽的巨虫。
　　嗯，弗如远甚......
　　塞西莉亚并不讨厌这样的纯粹而又令人感到温暖的关心，相反还有些喜欢和享受。
　　她先是收好了墨镜残骸，紧接着抬手撩了撩耳畔被清凉微风扫起的几丝白发，温婉笑着，柔声试探道：
　　“我这边的话，想先去住处把行李放下，然后再到那个商业街看一看。
　　“这样可以么？会不会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走吧？”如是说着，陆眠转过身向着教师宿舍的方向走去。
　　便就这么自然而然充当起了引路人的身份，非常自觉。
　　在亲切、温和的同时也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距离感，并未伸手去帮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的塞西莉亚拎行李什么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身为天命唯二圣女的圣女小姐大概压根也不需要帮。
　　塞西莉亚细细感受着陆眠的这份恰到好处的亲和与距离感，唇角不自觉上翘，紧跟着就拖着行李箱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在这一片被染成无比浪漫的橘红色的日暮黄昏夕阳下，在偶尔穿行的微凉晚风间，也在行李箱车轮与地面接触、摩擦带起的车轮声中。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画面的远处走去，像是走向了故事的结局。
　　其间，偶有交谈。
　　“陆眠，你说在这所圣芙蕾雅学园之中建设商业街什么的，会对学园里的学生们的学业造成什么影响么？”
　　这是明显对圣芙蕾雅学园有着浓厚兴趣与个人想法的塞西莉亚。
　　听到问题的陆眠顿了顿，面色丝毫不变，“大概是有的吧。”
　　“这样啊，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因为这个世界的你和德丽莎想要创建这所学园的初衷是比起天命那样冰冷地将女武神当成工具来培养；
　　“更希望创造一个更有人情味的教学环境，让本就命苦的绝大多数女武神都能够明白‘幸福’这两个字的含义。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就从圣芙蕾雅学园中的这些孩子们时常能够露出笑容的精神状态来看，这个初衷大抵是达成了，与之相比，学业问题似乎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为什么这样说？”
　　陆眠停住向前迈去的脚步，回过身，面上是温和而无奈的笑容：
　　“试问古今多少英雄？手持黄金剑于神州大地之上行走的姬麟、守护神州的赤鸢仙人、你所熟知的将世界拢进光明的无瑕主教和将纯粹精神与意志铭刻在天命中的圣女......
　　“这样的人令人神往的闪耀着，然而却终归是少数中的少数。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天才，也并不是努力了就有回报。
　　“实际上，绝大多数人所要面对的问题其实并不是努力是否会有回报，而是明知道努力不会得到回报却仍要坚持努力的迫不得已。
　　“就拿方才发生的事情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刚刚面对那个兜帽男的不是你，而是这座学园或是那天命总部中的任何一人。
　　“不必说反抗什么，除却天资聪颖者，有多少人能够在我赶到之前生存下来？”
　　塞西莉亚抿了抿唇，一时间竟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景，陆眠缓缓摇了摇头，“反正我个人是觉得是这样的，与其逼迫孩子们去拼一个明知没有任何可能的结果，不如让他们都过得顺遂、快乐一些。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完全放弃所有的努力，咱们学园中有体能、战斗测试，甚至还有笔试呢。将这些全部融会贯通之后，不怕他们在面对崩坏兽、死士之时吃亏。
　　“至于对抗崩坏或是使律者变得没有任何哪怕一丝威胁什么的，那是‘咱们’要做的事。”
　　闻言，缓过神来的塞西莉亚轻点了点头，再度露出了笑容。
　　不再是温柔、贤淑的温婉笑容，而是略带些明悟而又显得很自信的笑容。
　　她究竟都领悟到了些什么呢？
　　怕不是只有上天知道哦。
　　-----------------
　　原本塞西莉亚的突然到来令分房子又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还得请示一下德丽莎。
　　不过因为此前八重樱、八重凛以及绯玉丸那个小家伙的宿舍还空着一间卧室。
　　所以为图省事，想着不用再费劲巴力的陆眠便自作主张直接安排塞西莉亚搬进了那里。
　　两人先是安顿好了行李，紧接着又跟同一间宿舍内的几个少女都见了一面，打过了招呼。
　　做完这一切后，原本因夕阳黄昏而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已经被灰蓝色布满，安然入夜。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商业街。
　　一路上，却是再度交谈起来。
　　“陆眠，你之前有提到过这个世界里的我，对吧？能给我再讲讲有关于这个另一个‘我’的故事么？”
　　如是说着，塞西莉亚偏头望向一同并肩前行着的陆眠。
　　听了这个问题，陆眠稍一思索，旋即便用极其干练的语言回答道：
　　“哦，这个世界的你啊——如果非要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太大的差异的话，那么一定就是和齐格飞结为夫妻然后生下琪亚娜这件事了。”
　　语气清浅，却又好似是平地炸响惊雷。
　　塞西莉亚听得一愣，就连原本向前迈着的脚步也下意识停顿下来。
　　本就天然呆的少女这下是真呆了。
　　此前除了“雌雄莫辨”的奥托之外没正眼看过别的男人的她沉默着、迟疑了好久，才从脑海中翻出了个模糊的白发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说不出的吊儿郎当，简直就像是把“我不成熟”这几个大字印在脸上了。
　　和可靠这个形容词那更是不沾边。
　　“我想请问一下，这个‘齐格飞’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沉默半晌，塞西莉亚痴痴地道。
　　陆眠点了点头，“不用问，就是你现在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
　　被陆眠一锤定音的回答彻底宣判了事实后，塞西莉亚悬着的心终于似了。
　　她那双如流转宝石一般的天青色杏眸于一瞬间失去了全部高光，其间折射出的，全部都是无机质的眼神。
　　与此同时，温润粉唇还抽搐着，咧出一个不上不下的难绷笑容。
　　见此情景，以往只这么笑过却从没见过别人这么笑过的陆眠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失礼貌却又很幸灾乐祸的笑。
　　除此之外，却并没有评价本证世界塞西莉亚与齐格飞之间的感情的意思。
　　人类的感情终究是很复杂很复杂的东西，这样会在一时间发生千变万化的不确定项，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况且，齐格飞的一些“无伤大雅，但就是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的操作虽然总是会令他感到无法理解，但他总归还是在心中敬重对方的。
　　这不，前段时间他还嘱咐奥托给其在坐大牢的日常中狠狠加了一顿夜宵......
　　言归正传，眼前的这位圣女小姐无法理解、不能接受完全是因为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当时的那些场景，不能明白当时的那种朦胧感情。
　　所能做到的，也只有最低限度的共情。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爱，就连一丝丝的喜欢也不会催生而出。
　　没什么好说的。
　　“好了好了，别琢磨齐格飞的事情了，你难道不想见一见你的女儿们么？”
　　幸灾乐祸笑了好一会的陆眠发现塞西莉亚还是那一副坏掉了的模样，敛了笑意，如是宽慰。
　　塞西莉亚却敏锐捕捉到了什么，“等等，陆眠你刚刚说的是女儿‘们’对吧？”
　　说着说着，心下那股莫名其妙但就是很想吊死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愈演愈烈。
　　这个世界的“她”究竟是怎么会事啊？
　　生一个得了呗，这是要生几胎啊？！
　　陆眠也清楚塞西莉亚这是误会了，却没有任何哪怕一丝要解释的想法，反而目光游移，上下打量起后者来。
　　直到要把其看得浑身不舒服继而炸毛之时才收回目光，温醇笑道：
　　“待会咱们到了商业街还得给你额外买点日常里乔装打扮的东西。”
　　“为什么？我的脸，很不能见人么？”
　　说着，被看得脸通红的塞西莉亚微微歪了歪小脑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仍残留着些许诱人红晕的脸颊。
　　“这倒是没有，非常好一张脸，爱来自圣芙蕾雅学园。”陆眠做了个双手比心的手势。
　　但很快，他就继续说道：
　　“但如果你不想办法遮挡或是用手段乔装打扮一下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一夜之间多出来三个女儿，此外这个学园的学园长也会控制不住地疯狂想跟你上床。”
　　“啊？这么恐怖。那三个女儿暂且不提，这个学园的学园长什么的，是说‘德丽莎’吧？”塞西莉亚如是问道。
　　她对这个世界乃至这个世界的“她”都不是很了解，却因为心中理想的缘故有特别了解过圣芙蕾雅学园。
　　因而才会认识德丽莎这个圣芙蕾雅学园明面上的话事人。
　　陆眠点了点头，“是啊，毕竟这个世界的你可是她的白月光啊。”
　　该说不说的，这可是死了的白月光啊，你无敌了，孩子。
　　他没有将心下的想法脱口而出，而是再度迈开步伐向前走去，“如果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你都有哪些好友、女儿又都是什么情况，来找我吧。我都会告诉你的。

　　“至于现在，咱们还是先去商业街那边看上一看吧。”
　　闻听此言，塞西莉亚也动起身来，快步紧赶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心下也有了一定的决断与打算。
　　还是先乔装打扮一番吧。
　　明明才二十几岁就被其实没小多少的三个女孩一起叫“妈”并且还要被人爬床什么的。
　　那种事情不要啊！

 第二十二章 塞西莉亚，婚纱（二合一）
　　圣芙蕾雅学园，商业街。
　　陆眠和塞西莉亚聊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塞西莉亚”的种种，有说有笑步入了商业街。
　　嗯，有说有笑——指的是陆眠每说完一句，塞西莉亚就会露出绷不住的可爱表情。
　　然后陆眠就会爽朗地露出笑容。
　　进入商业街后，陆眠和塞西莉亚便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比起要来这里买一些东西的原本目的，两人很是默契地选择了仔细感受一下这圣芙蕾雅学园中学生们身上的青春洋溢。
　　此间，还在无意间碰到了琪亚娜、雷电芽衣以及布洛妮娅的经典“律三家”组合。
　　不，比起碰到，用“擦肩而过”来形容明显更为合适。
　　甜品店门前，拎着买好的一袋甜品的琪亚娜看着只顾着彼此就渐行渐远的陆眠与塞西莉亚，原本想要向前的步伐停顿下来，站在原地。
　　着重凝望着塞西莉亚那似乎能够令她熟悉到灵魂深处的背影，她微微歪了歪头，食指点在水润而如樱花绽开般的粉唇前。
　　“诶？”却是发出了这样的疑惑声。
　　晚出来一步而并没有见到陆眠和塞西莉亚的雷电芽衣见状，直上前两步将光洁下巴抵在琪亚娜的肩膀上。
　　也学着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诶？”
　　“嗯——诶。”身后跟着的布洛妮娅则漂浮着来到了琪亚娜肩膀的另一边，做出了和雷电芽衣一模一样的举动。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由她所发出的疑惑声音其实并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名为“疑惑”的情绪在里面吧。
　　这“三无”的可爱属性，是少女身上不可多得的萌点，同时也是她的伤痛。
　　原本想着要稍微动动脑思考一下陆眠以及陆眠身边的塞西莉亚的琪亚娜被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这么一搅和，大脑再度停止了思考。
　　她胡乱挣脱开了身旁两位少女一左一右的两面包夹之势，语气激动道：
　　“哎呀哎呀，不要捣乱嘛！我跟你们说哦，我刚刚看到阿眠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头发的女人，那个姐姐我见过！”
　　话语间十分有九分的笃定。
　　或许，就连此时的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大概是卡斯兰娜家特有的直觉？
　　而听着琪亚娜讲到最后那莫名熟悉的句式，下意识想起陆眠之前提及过的文学巨著《红楼梦》的雷电芽衣眨了眨眼睛。
　　“琪亚娜你觉得女人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思索着、回忆着，她如是问。
　　被这么一打岔，琪亚娜彻底把陆眠和塞西莉亚的事情放在了一旁，转而一脸兴奋地跑到了雷电芽衣的身边。
　　一边摇着对方的胳膊，一边反问道：
　　“诶诶诶，芽衣你也这么觉得嘛？我见了女人尤其是那种美少女，便清爽；见了男人，就总是觉得浊臭逼人。”
　　“这样啊，”雷电芽衣笑了，笑得很温柔也很关爱，“那正好你以后可以离陆眠远一点了，也图个清净自在不是？”
　　“布洛妮娅支持芽衣姐姐的看法。”
　　因为有固定的相见时间所以对争抢陆眠没什么太大兴趣，但对拆琪亚娜的台很有兴趣的布洛妮娅语气平淡道。
　　见此情景，没想到刚刚说出去的话会在一转眼间变成陷阱的琪亚娜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摆着手，迷迷糊糊解释道：
　　“不一样，这能一样吗？阿眠他，他是很特别很特别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闻言，雷电芽衣与布洛妮娅相互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
　　或许什么也都不用说。
　　一时间，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与此同时，另一边。
　　带着塞西莉亚在商业街中逛着的陆眠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般，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只留下一句：“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个橘，啊不是，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对此，塞西莉亚略有些天然呆地歪了歪头，却也没说什么。
　　少女乖巧地让出了路，在路旁等待起来，同时那双天青色的美眸也不时打量着四周。
　　这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就发现了一个“很不一样”的东西。
　　她的视线穿过路中间的人流，也穿过路对面那一家店剔透的玻璃，紧紧锁在了一件通体雪白，其间点缀着幽兰玫瑰的礼服之上。
　　仔细看来，这礼服与陆眠曾经送给梅娅的那一件礼服堪称一模一样，只是在点缀的花的颜色上略有不同：
　　这件礼服之上点缀着的是蓝玫瑰，那件礼服之上点缀着的是紫玫瑰。
　　仅此而已。
　　该说是命运使然或是一场美丽的巧合么？
　　尽管时间、周围的场景、身边陪伴着的人乃至自身的经历都不尽相同。
　　可异界而来的塞西莉亚还是遇到了这件对她和这个世界的“她”来说都是一见钟情的礼服，并产生了一股将之买下的冲动。
　　只不过，她心中还有着别样的顾虑。
　　要知道，这样的礼服同时也有着“婚纱”的作用。
　　她一个二十多岁连异性手都没牵过的地地道道的黄花大闺女，买这么一件婚纱。
　　是不是不太好？
　　感觉会被人笑话的吧......
　　而就在塞西莉亚犹豫不决之际，一道温润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来——看看我？”
　　塞西莉亚的思绪被打断，循声望去，见到了归来的陆眠。
　　此时对方的脸上，还戴着一副像素墨镜。
　　见塞西莉亚抬头望来，陆眠轻笑着将手上的另一副像素墨镜戴到了前者的脸上。
　　一番打量过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塞西莉亚望着陆眠，微微张了张嘴，却又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她只觉一时百感交集，因而失语。
　　而她心下的这个难以言喻的感觉和情绪——大概是惊讶吧。
　　惊讶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连像素墨镜这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都会真的记在心里。
　　怎么说呢，这样的小细节，还真是有点令人莫名感动呢......
　　就在塞西莉亚愣神的功夫，陆眠眼角余光也扫到了路对面橱窗里的那一件礼服。
　　他无声凝望着那件礼服，一时有些出神。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的塞西莉亚为她的女儿也就是真正的琪亚娜准备了两样礼物。
　　它们分别是：
　　以青白二色为主基调的礼服公主裙，其名为冬之公主；
　　橙白相间并在枪身上用细小的字刻着“愿月光守护着你，琪亚娜——爱你的齐格飞、塞西莉亚和德丽莎。”的月神之守护双枪。
　　眼下，真正的琪亚娜因种种原因变成了“超级呆鹅人”比安卡·幽兰黛尔·阿塔吉娜。
　　同时融合了幽兰戴尔和西琳基因的复制体少女从齐格飞的手中接过了“琪亚娜·卡斯兰娜”这个有着特殊含义的名字。
　　这也直接导致了以上那两件礼物的归属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
　　要知道，在齐格飞和德丽莎这两个琪亚娜“直系亲属”的眼里看来，真正的琪亚娜早就已经死去了。
　　毕竟其在幼年时期与齐格飞叛逃天命的途中被飞行器击中头部，从几千米的高空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坠落雪山。
　　那这还活个什么劲了？
　　面对这样的遭遇，别说是一个小女孩，那就是成年人和女武神也扛不住啊。
　　最好的结果估计也就是较为完整地“遍布”在雪山之中。
　　甚至就连接受治疗的资格和必要都没有。
　　谁都没有想到，谁都没有想到，没被寄予苛刻厚望的真琪竟然还真就活了下来。
　　官方给出的说法是被带回天命接受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治疗。
　　期间，愚者用魂钢包裹她的身体，诱导激活了她的潜能，硬是给救回来了......
　　代价竟然仅仅只是原本的一头白色直发变成了带有些许珊瑚色的淡金卷发，以及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
　　以往都说什么崩坏能无所不能。
　　但要是放眼现在的话，还真不好说究竟是崩坏能厉害，还是超级呆鹅人的体质更厉害。
　　只能说全世界的体育生遇见幽兰戴尔都该喟叹弗如吧。
　　话归正题，在人之常情的主观判断下，齐格飞与德丽莎都判断真正的琪亚娜已经死去。
　　之后，大概是在一感动的情况下吧，齐格飞将眼下的虫虫认作真正的琪亚娜并送出了琪亚娜这个名字。
　　如果齐格飞不这么做，而是给琪亚娜另取一个名字的话。
　　那么德丽莎应该也不会将之当成是真正的琪亚娜来看待。
　　也就不会将手中这世界塞西莉亚送给女儿“琪亚娜”的冬之公主与月神之守护送出。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般发展。
　　目前相处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德丽莎和琪亚娜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就这个好感度来看，她会将手中的冬之公主和月神之守护送给琪亚娜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看来此话确实不假。
　　知晓剧情的陆眠无比清楚，那可都是人家幽兰戴尔的东西啊。
　　这么办事，多多少少是有点幽默了。
　　可要劝阻的话，一时之间也不太好解释。
　　不过，这样的问题和疑虑在见他见到眼前这件塞西莉亚婚纱正品的时候就迎刃而解了。
　　区区不才，承担了奥托和卡莲从小到大衣物设计的他对针线活略懂一二，可以在这件婚纱礼服上略添修改，然后将之作为礼物送给琪亚娜。
　　至于那冬之公主和月神之守护，就可以归还给幽兰戴尔了。
　　琪亚娜有了独属于她的礼物，幽兰戴尔也并没有被抢走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芜湖，从未如此美妙的剧情走向！
　　越想心中就越明朗的陆眠望着橱窗里的那一件礼服，双眸微微失神，失去了焦距。
　　虽然有像素墨镜的遮挡，但这一幕还是被塞西莉亚尽收眼底。
　　“陆眠，你也觉得那一件礼服婚纱很好看，对吧？”产生了些许误会的她如是问道。
　　闻言，陆眠回过神来，望向身旁人。
　　见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想买”的情绪，他不禁哑然失笑道：
　　“我一个大男人觉得好看有什么用，倒是塞西莉亚你看起来很喜欢那件衣服的样子，需要我帮你把它买下来嘛？”
　　“诶诶诶！？帮，帮我买下来？”
　　听着陆眠真挚而又直接的提议，塞西莉亚俏脸瞬间漫上红霞，属于是被弄得脸通红了。
　　异性之间谈论婚纱也就算了，其间还出现“帮买”这样暧昧的词汇。
　　这，这真的是可以说的吗！？
　　略有些羞愤的尴尬过后，便是落寞与难以言说的失落。
　　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的她低垂下那双天青色的眸子，轻叹了一声说出了顾虑：
　　“可我才二十岁出头诶，别说恋爱，就连异性的手都没牵过。
　　“在这样的状态下买婚纱什么的，想想就感觉好尴尬、好丢脸喔。”
　　听了塞西莉亚心中的顾虑，原本就笑着的陆眠笑意中带了些无奈。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穿上一身漂亮的婚纱则从来都是姑娘们自己的事情。
　　“这不是什么具有限制条件的任务，更不是需要和谁商量的事情。
　　“喜欢就买吧，别留遗憾，如果以后这世界上真没有能入你眼的男人的话——那就只穿给你自己一个人看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穿上婚纱的你需要他人赞美的话，我会以‘朋友’的身份登场哦。”他缓缓摇了摇头，这般道。
　　话罢，却是再不顾及什么，径直朝着路对面的那一家店走去。
　　眼看着是真的要帮塞西莉亚买婚纱了。
　　见此情景，站在原地仔细回味着方才那一番宽解的塞西莉亚不禁没阻止什么，反倒还轻笑着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眉宇间已经不再迟疑什么，转而再度变得明媚起来。
　　朋友么？还真是珍贵而又意外令人小有遗憾的词汇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样美好而纯粹的感情能随着眼下这一时刻永远停留。
　　但时间总是没办法停止的，所以不论是她还是这感情都得向前走了。
　　嗯——还不赖。

 第二十三章 婚纱照（二合一）
　　陆眠与塞西莉亚在店内的交谈与寻常互动暂且按下，不作细表。
　　总而言之，在陆眠的支持、推动以及非常亲切的“帮买”服务之下，塞西莉亚最终还是如愿穿上了那一身令她一见钟情的婚纱礼服。
　　仔细看来，此时的少女已经换下了原本那身方便行动的中性服饰，也摘下了与婚纱礼服明显不搭的白平板帽与像素墨镜。
　　唯一不变的，大抵就是那一头似是要和原本的塞西莉亚作出区分而束起的不作任何装饰的英气单马尾吧。
　　向下看，她那娉婷袅娜好身段被身上的婚纱礼服衬托得恰到好处。
　　既没有过于保守，也不至于太过张扬。
　　与此同时，服饰整体素气的白色与点缀在白色之间那轻易就能让人感到惊艳的幽兰则为其多添了几分梦幻般的端庄、圣洁。
　　一颦一笑一回眸，醉了一窗夜色。
　　感受到陆眠那边投来的欣赏的目光，塞西莉亚露出一抹浅笑，旋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
　　“那个，陆眠？刚刚聊天的时候你不是有提到过这个世界的‘我’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同款式的这一件婚纱礼服么？
　　“那现在的这个我和曾经的那个‘她’比起来怎么样？”
　　她如是问道，声音柔柔的，听起来竟隐隐有些忐忑。
　　而听到塞西莉亚问题的陆眠却是愣了。
　　这是什么鬼问题？
　　要知道，虽然两个世界的塞西莉亚在穿搭以及发型的选择之上有着些许细微区别。
　　但也就这么些区别了。
　　两者在大体外貌上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差别。
　　在这种前提下再来看“比起来怎么样”这个问题只能说是很幽默了。
　　这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送命题吗？
　　稍稍思忖一番后，陆眠缓缓开口，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轻声说道：
　　“好家伙，傻姑娘啊？哪有自己和‘自己’这么比较的？反正依我的眼睛来看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分别，好看就完事了。
　　“当然，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应该也就是发型不一样了，她是散发，你这边则束了个单马尾。”
　　“是这样么？”塞西莉亚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抬起玉手，作势要解开脑后束着的单马尾。
　　见此情景，一时也猜不透塞西莉亚心中想法的陆眠伸出手虚拦了一下。
　　同时顺势开口说道：“额嗯，我个人还是更喜欢你这样干净、利落又英气的单马尾。”
　　“哼哼~~~，那就先这么束着吧。”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塞西莉亚满意地点了点头，捋着脑后的马尾如是说。
　　一言一行间，满是独属于少女的青春洋溢和一种说不出的俏皮。
　　陆眠望着塞西莉亚，心下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或许直至此刻，两个世界的塞西莉亚在他心中才有了明确的分别吧。
　　而就趁着陆眠失神的这么一会时间，塞西莉亚葱白素指抵于唇前，“说起来，第一次换上这一件礼服——这样本就值得留念的时刻是不是应该好好留念一下呢？”
　　闻声，陆眠回过神来。
　　思索、斟酌了数秒后，他先是从衣兜中掏出手机，紧接着便笑着开口道：
　　“确实是该留念一下，我这方面的技术其实也还可以，就让我......”
　　原本是想表明除了“帮买婚纱”的服务外也可以提供“帮忙拍照”的额外服务。
　　可这番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但见得穿着婚纱的少女轻轻揽住身旁温柔笑着的男人的肩膀，不顾后者表露出来的错愕，将之身形压得低了一些。
　　就这样，两人一个踮脚，一个微微弯腰，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簌——”
　　就在这时，倏有一阵恰到好处的夜风穿过半开店门，吹拂进店内。
　　带来夜的微凉，也撞开阵阵不知名的清香，令人止不住心神一荡。
　　“来，抬头看。”如是说着，塞西莉亚一边扬起小脸，一边将早就握在手中的手机高高举起，举过头顶。
　　仍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因而有些愣神的陆眠被塞西莉亚的声音引着，下意识跟着抬头望去。
　　“咔嚓！”
　　摄像头一阵闪光过后，一声独属于快门的清脆声音落下。
　　此时此刻的美好与在这美好中贴在一起的两人被以“俯视角”的拍摄手法永远保留在了这么一张照片之中。
　　画面中，男人抬头望向镜头，温润如墨玉的夜色双瞳中有错愕，也有惊讶；
　　身旁的少女也仰头望向镜头，不同的是，她略有些俏皮地轻笑着。
　　便是这样神情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他们出现在了同一张照片之中，却又丝毫不会让看到照片的人感到任何哪怕一丝的突兀和不协调。
　　一切的一切，都非常自然。
　　拍照留念过后，并不是傻白甜而仅仅只是稍微大胆了一次的塞西莉亚微红着脸莲步轻挪，与陆眠之间挪开了一些距离。
　　不远，也不近。
　　似乎是想要借着动作掩盖什么，又似乎是真的想要这么做。
　　总之，她摆弄起手上的手机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行为期间并没有任何说得上的防备。
　　如果这时有身边人有意偷瞄的话，大约很轻易就能发现，她一下一下敲击着手机屏幕，在经过了很多多余动作后方才将刚刚那一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
　　陆眠并没有去偷瞄身边的塞西莉亚操作手机的具体过程。
　　大概是因为对方摆弄手机的心思和可能会做出的举动都并不难猜吧。
　　没有必要。
　　他仔细回味着方才那短短时间里莫名其妙怦然心动的感觉，稍稍有些失神。
　　数分钟后。
　　陆眠与塞西莉亚各自调整好了状态。
　　陆眠也要了一份刚刚拍下的那张照片，并没有当场设置成屏保，而是将之存在了图库里。
　　塞西莉亚这边明显并不打算穿着哪怕弄脏一点都会心疼的婚纱礼服东奔西跑，转而换回了之前白风衣加牛仔裤的打扮。
　　最后，并不觉得继续留在此处有什么必要的两人对视一眼，并肩离去。
　　至此，店内就只剩下了除了一开始在婚纱礼服上搭过话就再没开过口的年轻女店员。
　　虽然还没吃晚饭，但就是感觉已经“饱了”的她沉默着，数起了柜台里的钱。
　　数着数着，她又突然觉得她没有此前想象中的那般年轻了。
　　如果“成熟美丽”的女楞无量塔姬子小姐也在场的话，想必一定能感同身受吧......
　　-----------------
　　圣芙蕾雅学园，商业街外。
　　并未和琪亚娜、布洛妮娅一同回到无量塔姬子宿舍而是独自一人去买了一些食材的饭之律者雷电芽衣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夜路上。
　　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天究竟要怎么烹饪的少女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一个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兜帽男悄无声息跟在了她的身后。
　　并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缩短。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
　　半路冒出来的脸上都带着像素墨镜的一男一女并肩挡在了兜帽男的面前。
　　要知道，此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很安静，很安静的。
　　没有修过仙的雷电芽衣没有什么“神识”之类的逆天手段辅助感应，因而就这么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一概不知地向前走着。
　　很快，便走出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至于那个兜帽男也就是瓦一特，在见到陆眠和塞西莉亚便进入了戒备状态。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在紧绷的戒备状态之中，他的双眼却丝毫没有神采可言。
　　经常被催眠的朋友们都知道，被催眠从而失去自主意识的人就都是这个状态。
　　这是中招了。
　　至于到底中了哪门子的招嘛......
　　这还用问？
　　究极无敌威力加强版的虚空万藏拟态出来的究极无敌威力加强版羽渡尘，小子。
　　随意扫了一眼傻了吧唧不知道在戒备些什么的瓦一特，陆眠偏头望向塞西莉亚，“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好处理吧？”
　　他一早就留下了羽渡尘这一保底手段，更是有着对剧情的先知先觉。
　　虽然由于蝴蝶效应的缘故，大多数的剧情早就不可尽信。
　　但至少和比亚迪可可利亚吃一桌的瓦一特的行动和具体想法还是没什么太大改变的。
　　无非就是从雷电芽衣身上拿到征服宝石。
　　有一瞬间夺取对方全部自主意识的手段，同时还清楚知晓对方的计划和行动方式。
　　可谓是不怕其跑路，更不怕其回来。
　　那这仗打得还有什么悬念吗？
　　塞西莉亚这边面对陆眠信心满满的提问，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又开口反问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处理这家伙呢？”
　　听闻这话，陆眠短暂琢磨一番过后，缓缓摆了摆手，“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接下来我会带着这小子去见两位朋友。
　　“你今天本就是听了奥托的话才赶来圣芙蕾雅学园，此后又经历了战斗，又在商业街中逛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也应该有些累了吧？
　　“眼下的时间也确实不算太早了，要不先回去休息？”
　　闻言，塞西莉亚沉默着轻轻点了点头。
　　她虽然并没有感到有多么的累，却也知道接下来应该会涉及到她不认识的陌生的人，她不好再掺和些什么。
　　“注意安全，拜拜？”
　　“嗯，晚安好梦。”
　　简短的告别过后，便是真正的分别。
　　可还没等真正迈出几步，少女便转回身来，望向留在原地的男人。
　　在一片洁白月色映衬下，塞西莉亚踟蹰着缓缓开口，柔声问道：
　　“陆眠——你说咱们两个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一起逛街么？”
　　“啊？如果非要我给出一个回答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说：乐意奉陪。”陆眠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抹轻笑，温声回应。
　　得到心仪答案的塞西莉亚秀眉弯弯，一双美眸也眯成了好看的月牙。
　　哼着不知名的悠扬小调，她再次转过身，迈开步子。
　　就连步伐中，都多了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轻快。
　　陆眠目送着塞西莉亚远去，直至其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方才收回目光，转把目光投向身前不远处的瓦一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把眼前这个跟本体性格完全相反的失败的复制品带到目前正和他同居的特斯拉和爱茵眼前。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对敌人一直抱着“天生万物以养人”态度的陆眠没有丝毫心慈手软。
　　当即便要借着拟态羽渡尘的能力暴力读取瓦一特的全部记忆。
　　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对方会脑死亡。
　　其实也不是没有更为温和、无害的方法，但那实在是太麻烦了，没有必要。
　　而且，为什么要对敌人温和呢？
　　抱着种种杀伐果断的想法而毫无动摇之意的陆眠迈开步子，缓步走向瓦一特。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一时之间的死亡威胁刺激了神经，并未脱离羽渡尘幻境的瓦一特竟噗通跪了下来，脸上涕泗横流。
　　他的口中不断重复着类似于“对不起”与“我错了”这样毫无营养的语句。
　　眼泪、跪求、道歉都没能换来陆眠哪怕是半秒的迟疑。
　　他摇了摇头，眸光不动不摇，面色亦是古井无波，声音却格外的轻：
　　“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话罢，却是自顾自催动起羽渡尘来。
　　数分钟后。
　　在短短时间内搜查干净了瓦一特所有记忆的陆眠轻吐出一口浊气，操控重力提起已然全无生息的前者，就这么向着教师宿舍楼缓步走去。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搜查记忆其实都称不上是一个很好的杀戮手段。
　　他之所以想要搜查这份记忆也是有着不得不做的原因的。
　　为了确保类似于今天这样的入侵和袭击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又或者就算出现了也有准备。
　　他必须提前知晓可可利亚那个比亚迪东西到底还有没有留下别的黑手，在瓦一特死后才出现的瓦二特又到底有没有出现。
　　答案是令人欣喜的。
　　都没有。

 第二十四章 求我？（二合一）
　　用特殊方法处理完瓦一特并从瓦一特那里得到了其全部记忆的陆眠逐渐理解了一切。
　　同时也弄明白了可可利亚再没留下什么别的恶心人的东西；继瓦一特之后出现的那个瓦二特也不会再出现。
　　皆大欢喜的答案，不是么？
　　眼下，他正抱着这个答案，一边操纵重力提着全无生息的瓦一特，一边缓步走向教师宿舍楼所在的方向。
　　回家的路其实完全称不上长，但他走得也没多着急，不紧不慢。
　　更多也还是在考虑之后两位来自逆熵的天才美少女博士的态度。
　　眼下的时间点其实有些不好判断，她们两个或许已经与他手中的这家伙见过面了，再见一次或许也没什么稀奇。
　　因而会有此一遭的原因与此一行的具体意义大概是一个象征意义：
　　无论怎么样，和逆熵那边有关的事情也都该彻底翻篇了。
　　虽然对特斯拉和爱茵来说有些不公平，但陆眠不可能继续放任一个只有和奥托对着干时能发挥出一些作用，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用的敌对组织来恶心奥托。
　　虽然这种程度对于奥托来说大概还远远称不上恶心的程度。
　　但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
　　除了可可利亚以及可可利亚手底下那些脑子差不多都有些问题的“鹰派”以及类似于瓦一特、瓦二特这样没有必要存在的缺陷复制人外，逆熵中的其余人员都可以活下来。
　　无论是逆熵的盟主、逆熵的天才少女博士还是虽然有些糯，但大体都还算正常的“鸽派”以及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员。
　　大家都可以活下来。
　　因为她们其实并没有死去的理由。
　　甚至就连可可利亚孤儿院里抓回天命总部的那几个小小俘虏兼可可利亚小小死忠那边的情况也大概是如此。
　　但唯有一点——逆熵不能再存在。
　　因为它其实并没有再存在的理由。
　　仅此而已。
　　在反复思索和纷繁思绪之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教师宿舍楼，陆眠宿舍。
　　其实想了一路也没想到特斯拉与爱茵接下来究竟会是什么反应和态度陆眠站在家门前，难得踟蹰起来。
　　片刻后，他略显洒脱地摇了摇头，却是不再犹豫什么，随手打开房门，迈步而入。
　　此时已入深夜，也自然并没有谁在客厅之中活动的痕迹，周围一片漆黑，唯有阳台间洒落下来的月光能够微微照亮一隅。
　　特斯拉和爱茵的房间很安静，不过考虑到两人都是夜猫子，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大抵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
　　梅娅的房间那边也很安静，想来有着良好作息习惯的她早已入眠。
　　同时，琪亚娜也一定没有来找妈妈。
　　不然此时此刻一定能听到她那标志性的傻芙芙笑声隐约传来......
　　分析清楚周围环境以及环境之中隐藏着的全部信息的陆眠缓缓点了点头，并没有开灯。
　　即便不借助月光相照也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事物的他仗着良好视力，径直朝着爱茵卧房的方向缓步走去。
　　当然，身后还跟着一具被重力裹挟着漂浮在空中的尸身。
　　“啪啪啪——爱茵？”几步路的工夫就走到爱茵卧房门前的陆眠伸手轻敲了敲房门，如是试探性问道。
　　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而几乎是声音刚刚落下的程度，一旁的卧室房门突然打开。
　　身穿粉红色兔兔睡衣的特斯拉从中探出半个身子来，“你闲着没事找鸡窝头干什么？”
　　“额？有事要和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先和特斯拉你说也行。”
　　实没想到敲的门没开，反倒是旁边的门开了的陆眠先是一愣，紧接着如是解释道。
　　顿了顿，他又刻意沉声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也没有故意要在大半夜吓你的想法，所以还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话罢，却是操控着身后跟着的东西，将之稍微展示了一下。
　　见此情景，原本眼神还有些狐疑的特斯拉眼神微眯了眯，精致面容上的随意与轻松尽数变成了严肃与郑重。
　　“这事确实不算是小，进来说。”伴随着轻声细语落下，她侧开身子让出了路。
　　对此，陆眠自然而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顺势而入。
　　“咔哒——”
　　伴随着门板特有的厚重关合声响起，爱茵那边的房门终于打开。
　　名字长长、头发乱乱的少女此时手中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可可。
　　看着门外原本应该有人，此时却连半个人都找不到的场景，她微微歪了歪头。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就翻看资料耽搁的几秒钟时间，某位特级龙虾博士能够当场开门。
　　这大概也算是某种不得了的特长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
　　特斯拉卧室内。
　　陆眠与特斯拉并肩坐在床沿，靠着身后犹如棺材一般的巨大礼物盒，一同遥望向门口处。
　　那里漂浮着因为晦气和恶心等种种原因被留在原地漂浮着的瓦一特的尸身。
　　过了小半晌，特斯拉缓缓开口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又是可可利亚那家伙偷偷整出来的恶心人的东西吧？”
　　“看起来，这并不是很难猜。”陆眠并没有否定什么，而是这般说道。
　　从这个口风来看，逆熵的两位天才少女博士应该也还不知道瓦一特的存在。
　　而特斯拉这边面对陆眠的回答，只神色平静点了点头，看起来却是丝毫不意外。
　　“只能说可可利亚是这样的，对了，她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吗？那这到底是没死干净啊，还是在生前就留下来的后手啊？”紧接着，她如是问。
　　闻言，陆眠摇了摇头，一一应答：
　　“可可利亚确实是死了，也死得很干净；同时她也没那个能力提前预知她自己的死亡，这是提前就准备好用来夺权逆熵并夺取征服宝石的。”
　　“原来如此，等等，征服宝石？我记得这东西现在不是在你那个叫‘芽衣’的小女朋友体内待着嘛？”
　　“是啊，不然门口那家伙其实远远不会死得这么快。”
　　“哦。”
　　一番有问有答的信息交流下来，差不多都掌握了想要信息两人各自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特斯拉率先开口，打破了周围沉默的气氛：
　　“对了，待会你肯定也要把这件事告诉给鸡窝头那家伙吧？
　　“如果一定要这么做的话，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呢？”
　　闻听此言，陆眠竟止不住嘴角上扬。
　　只能说世界还真是奇妙。
　　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率真少女竟也有像这样说出“委婉”这两个字的一天。
　　自知嘴角上扬没有问题，但要是真的笑出来大概就会被抱枕或是双马尾攻击的他压下心中那股奇妙的感觉。
　　语气中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是因为瓦尔特·乔伊斯先生对爱茵来说很重要吗？”
　　听了陆眠的问题，特斯拉偏头望来。
　　沉默良久后，她像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了什么一般秀眉微蹙道：
　　“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没有朋友？”
　　“琪亚娜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偷偷开除人籍的啊？怎么都没人通知我？”
　　不知道特斯拉从哪得出“没朋友”结论的陆眠用呆愣的眼神以及呆愣的语气这般反问道。
　　“哎呀，她们不一样，”特斯拉摆了摆手，说得是头头是道，“她们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就是你的小女朋友，这能一样吗？”
　　“是，是这样吗？”陆眠摩挲着下巴，静静思索起来。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走向现在这个方向，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好像牛魔还真是。
　　他直到穿越到现在都没碰到过几个性别相同的人，更别提朋友了；
　　而异性这边都已经和他发展成朋友了，那一般也都没停留在朋友这个地步。
　　啧。
　　思索了一番后，陆眠试探性地说道：“或许咱们两个可以称之为朋友？”
　　“别恶心我。”特斯拉翻了翻白眼，半开玩笑地回应道。
　　“那还有个勉强能称之为‘朋友’的人选，此前的那一位天命主教？”
　　“那要不你还是来恶心恶心我吧。”
　　听到特斯拉那令人忍俊不禁，同时似乎也说明了什么的回答，陆眠笑了笑。
　　旋即，抛出了最后一个一开始就已经想到的完美人选，“这么看来，我的朋友确实不多，如果非要说的话，爱茵也算一个？”
　　“鸡窝头？”特斯拉目光上移，随之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俏皮笑容，“我没意见，甚至你们俩比朋友更进一步都成。”
　　这下不得不赞同了属于是。
　　轻松愉快的玩笑过后，特斯拉清了清嗓，再度一本正经起来：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这边的话先暂且不提，乔伊斯和鸡窝头他们两个确实是好朋友。
　　“举个例子，就以你和鸡窝头的关系，看到鸡窝头被人随意克隆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克隆人，会有什么想法？”
　　“那这可真是——奇妙，这样一来我不就有两个爱茵了吗？”听到举例说明的陆眠一时间有些没绷住，这么回答道。
　　这完全就是埋在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了。
　　毕竟他家虫虫就是最大的克隆人来着。
　　而一旁听了陆眠下意识回答的特斯拉也是有些没绷住。
　　一口好气没喘上来的她抓起一缕发尾就在前者侧脸上“狠狠”戳了两下，“好啊你，我在跟你谈正事，你跟我玩梗是吧？”
　　优良发质带来的柔软触感与肌肤相接，发尾间带着阵阵勾人的幽香，绕在鼻尖，令人止不住浑身一软。
　　这样的行为就算嘴上说是惩罚，但也怎么看都太像是“奖励”了吧？
　　怪哦。
　　陆眠享受着特斯拉提供的秀发按摩服务，一边轻声说道：
　　“主要是特斯拉你这也不是求朋友办事的态度和语气嘛，要不你求求我？”
　　话一出口，原本以为会换来与此前一样的嬉笑怒骂。
　　却不曾想听了这话的特斯拉竟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我求求你好不好？”她一改常态，安安静静地说道。
　　闻声，陆眠原本满满映着笑意的眸子突然一阵清明，紧跟着柔和下来。
　　他站起身来，再度变回了那个往日里会令人莫名感到心安的成熟可靠的形象。
　　“放心吧，无论是出于朋友，还是出于‘朋友的朋友’这样的身份，我都保证不会刺激到爱茵的情绪的。
　　“当然，我其实也不需要你求我，你应该知道我更想要什么，晚安？”
　　语气平缓留下这么一句像是保证而又意味深长的话语与一枚铭刻着某些经历的金光羽毛后，他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再次跟赶尸人似地带上了漂浮在门口的那一具尸体后，便随着门板一开一合消失不见。
　　特斯拉待在原地，手中紧紧捏着那一枚铭刻着记忆的金光羽毛，凭借体内同根同源的东西一点一点读取着其中的记忆。
　　她看到了“无瑕主教”与“圣女殿下”的诸多功绩，也看到了“愚者”的落去，更是看到了现在的天命总部的构成。
　　明明一切都应该迎刃而解，可不知怎么就是莫名有种虚无缥缈的无力感。

　　或许是因为在看到这些的同时，她也想起了曾经的导师以及曾经的朋友吧。
　　即便不谈论什么理想、抱负之类的话题，眼下也还是有不能忘记逆熵的理由。
　　这个理由很重，重到即便是漫长时间过去也难以使人释怀......
　　暂且不提卧房内的特斯拉究竟作何感想，且说陆眠走出房门，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敲响了旁边爱茵的房门。
　　“爱茵，zaima？”
　　“或许，我应该回答不在？”
　　这一次，房间内的少女再没有之前的延迟，先是应了这么一声，紧接着就来打开了房门。
　　有将特斯拉叮嘱好好记在心中的陆眠将身后那个晦气东西藏了藏，柔声说道：
　　“你可千万要注意啊，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令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你一定要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
　　“你在身后藏了个崩坏裂变弹？”看着似乎在藏什么的陆眠，爱茵挑了挑眉。

 第二十五章 夫妻对拜？（二合一）
　　望着从卧室内探出半个身子的爱茵，陆眠一边回想着方才特斯拉的叮嘱，一边略有些婆妈地劝说起来。
　　反正就是车轱辘话，什么千万注意、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之类的。
　　事能不能办好先不说。
　　就看这模样绝对是上了心的。
　　而爱茵这边看着身后似乎挡着什么东西，但就是死活不把话说明的陆眠，挑了挑眉，“你这是在身后藏了个崩坏裂变弹。”
　　话语间虽然没有多么严肃，却也隐隐透露出已经做好相关心理准备的意思来。
　　见状，陆眠点了点头，却是不再拖沓什么，直侧过身将身后那受到重力影响而漂浮在半空中的晦气东西稍微露出来少许。
　　正对面的爱茵看着，深蓝双瞳紧紧一缩，面上的疑惑和平静也随之化为一种更复杂、更难以解读的情绪。
　　就这么沉默了足足有小半天，她方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转过身走向屋内。
　　只留下一声音调其实没多大起伏的幽幽感叹落在地上：
　　“如果是这样的‘东西’的话，确实是会比崩坏裂变弹更能令人感到惊讶呢。”
　　闻声，此时也有些猜不透爱茵心思的陆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倒是不会看不出前者这是直接用行动招他进屋。
　　因而其接下来的动作出奇爽利——操纵重力提着瓦一特的尸身就顺势跟着走进了房间里。
　　却是又充当起了“赶尸人”的身份。
　　彻底走进爱茵的卧房后，陆眠先是用空着的手把房门给随手带上，紧接着又将此前早在特斯拉卧房内就已经做过一次的“悬尸门口”的神奇操作给重复了一遍。
　　老实说，这么做非但和“吉利”这个词语沾不上一点边，还很晦气。
　　不过一想到屋内人的身份，似乎也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陆眠本人虽然不是什么嗜杀之辈，但就以往的经历来看也能当得起一声“杀星”的名号。
　　挡路的活人能杀，崩坏兽能杀，拟似律者也不是不能杀。
　　晦气的东西撞见他才真应该觉得晦气。
　　此前的特斯拉和眼下的爱茵则都是理科天才博士出身，天生就带着些“讲科学，破迷信”的唯物想法。
　　自然也不可能在意这样的细枝末节，更不可能计较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既然屋内在场的人都不在意了，那大抵也没有必要在这方面上深究什么了......
　　言归正传，在陆眠摆弄房门和瓦一特的尸身这段时间里，爱茵就安安静静坐在床沿，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迷茫神情。
　　如果仔细算起来，就算是加上被绑天命总部的那一段日子来看，这大概也是她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陆眠并没有打扰像是在沉思，又像是陷入了深深迷茫的爱茵。
　　也没有就这么直勾勾坐在后者身边，而是随手拽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常言道：千人千面。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性格和行为习惯。
　　因而，和每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与谈话细节也不尽相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此前在特斯拉卧房时陆眠之所以会与特斯拉并肩坐在一张床的床边，单纯是因为素日里对身边人不是一般豪爽的少女实在是太热情了。
　　好家伙，真就是一路拽着他到床边，直直就并肩坐下了。
　　虽然其中可能也有一些关心同伴心切的原因在里面，但期间每一个动作都愣是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停顿也是毋庸置疑的。
　　陆眠能接受这样的热情，也能适应。
　　现如今面对并没有像特斯拉那样“亲切”发出邀请的爱茵，他也能自适应的变得礼貌并有边界感一些。
　　只不过......
　　条件有限，这卧室就这么大点一个地方，两人接下来肯定也要谈话。
　　所以再有边界感肯定也有边界感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爱茵看着拽了张椅子不远不近正坐在她面前的陆眠，无奈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竟是觉得心中的那股迷茫与不上不下的愁绪在一瞬之间散去了不少。
　　实在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的她轻叹了一声，问了一个似乎不用问也知道的问题：
　　“这次发生的引你前来找我的事件以及那边那个家伙，想来一定都是可可利亚的手笔吧？”
　　很轻松便猜到了“幕后黑手”的真身。
　　这并不是什么先见的预知，更不是绝对天才与绝对智慧推算才得出的结果。
　　仅仅只是眼下这个崩坏的世界一旦发生什么恶心人的缺德事。
　　同时这件事还和逆熵有着一定联系的时候，那么猜可可利亚就准没错。
　　这就是崩坏世界唯一指定巴巴尔的无需质疑的含金量！
　　“嗯，确实是可可利亚那女人搞的鬼。”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陆眠弯着腰，一手拄脸这般给出了回应。
　　停顿了片刻后，他又反问道：“说起来，总感觉爱茵你的实际反应和情绪波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啊。”
　　“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还是没有特斯拉博士想象中那么大呢？”爱茵抿了抿唇，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
　　话语中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直接表明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
　　陆眠耸了耸肩，“你是不知道，刚刚特斯拉说得煞有介事，我还以为稍有不慎你就要顺窗户跳下去呢。”
　　“那没能如你的愿还真是抱歉啰——真想看看和你说我这边的情况时的特斯拉博士究竟是什么样子啊。”
　　不论情绪到底激不激动，但确实不如往常平静的爱茵先是略有些没好气地反呛了一句，紧接着又小声呢喃着补上了后半句。
　　至此，原本就不是什么容易被刺激到情绪的内心弱小之人的天然卷少女也差不多缓过劲来，彻底压下了心中翻涌情绪。
　　其脱口而出的话语，则本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
　　却不成想，陆眠蓦然开口，“挺可爱的，如果要我来形容那时的特斯拉的话，只能说就挺可爱的吧。”
　　“诶？”爱茵不可避免愣了愣，生平第一次发出了可爱而呆滞的声音。
　　见此情景，陆眠笑了笑，似乎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双原本掺杂着笑意的眸子渐渐化开，晕成一汪温柔湖水，就连陈述的嗓音也在不自觉间变得轻柔了不少：
　　“心直口快、直来直去的姑娘——这就是特斯拉一直以来带给我的印象。
　　“然而，叮嘱我尽量不要刺激到爱茵你的情绪时的特斯拉与以上的那个姑娘又不太一样了，变得更为柔和，柔和到令人惊讶的地步。
　　“这样的转变无疑是令人感到惊喜的，也非常非常惊艳。”
　　“这样么？那我现在更好奇特斯拉博士听到刚才这番话时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变成什么样子了。”
　　安静听完全程的爱茵只在最后关头说了这么一句。
　　从她那双此时无比干净剔透的深蓝双眸中不难看出，这确实是她此时唯一的想法。
　　对此，陆眠不禁摇头失笑，给出了可能是唯一答案的判断：
　　“那样的话，估计和什么‘特级龙虾’以及红温之类的状态都没关系了。
　　“大概会完成一个由特斯拉直接转变成哥斯拉的过程吧......”
　　十数分钟后。
　　轻松愉快的信息交换与闲聊天结束后，也久违的来到了谈正事的时间。
　　“那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把那个晦气又碍事的东西给销毁净化了。”说完，陆眠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漂浮着的瓦一特尸身。
　　这玩意存在的价值就是让特斯拉和爱茵都好好看上一眼，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也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多让它在圣芙蕾雅学园内待上一秒都是对整个圣芙蕾雅学园的污染。
　　至于销毁净化的方式嘛，也很简单：用燃烧起来连灰都不会留下的拟态天火。
　　实在不行就上劫灭。
　　一烧一个准。
　　对此，爱茵没有任何意见，却也有另外的事情相求。
　　性格使然，她不会又哭又闹、情绪崩溃，却也不希望“故友”再受到这种侮辱。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缓缓站起身来。
　　见此情景，陆眠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双手却是比脑子还快一步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伸手扶了爱茵一把。
　　双手握着那盈盈只堪一握的纤细蜂腰，将对方本就略显娇小的身形完全掌控在手掌之间，同时也令其再难有任何上下之间的动作。
　　暖白灯光下，墨色星眸与不含任何杂质的深蓝双眼正对映，相顾两无言。
　　到了这个地步，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陆眠反倒有些明悟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么爱茵方才缓缓站起身来的原因，应该是想要使用极东之地的古老秘术：土下座。
　　没办法，这玩意嘛，也是久病成良医。一回生来二回熟，三回、四回、五回......
　　直到现在在被跪拜这方面上也着实能够称得上一句“经历颇丰”的他已经可以像这样下意识做出反应，用搀扶的方式达到打断施法的目的。
　　甚至如果他想的话，还能抢先一步跪下，来个夫妻对拜之类的新奇玩法。
　　不过，像是这样的玩法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用上一回吧。
　　思及此，陆眠缓缓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纷繁的思绪。
　　他轻勾起嘴角冲身前人笑了笑，颇为耐心地轻声解释道：
　　“实际上，在回到宿舍之前我就已经提前动用了不一般的‘大神通’取得了那边那个家伙脑海中的全部记忆。
　　“就记忆中得到的可靠信息来看，可可利亚那家伙大概是再也没办法跳出来恶心人了，同时，像这样的事情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所以爱茵你心中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没必要想着这种事情。”
　　听着陆眠的叙述，仍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刚刚一瞬间都发生了些什么的爱茵略有些呆滞地缓缓点了点头。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感受着自身腰间传来的那股令人心尖微痒却又不难受的温热以及颇具安全感的触感，她白皙的俏脸之上悄然漫开一阵红晕。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奇妙......
　　众所周知，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陆眠未能察觉到爱茵心思的细微转变，仍笑呵呵道：
　　“你我日后在这圣芙蕾雅学园里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大伙都是朋友，帮个忙、搭把手也不过是说一声的事。
　　“我现在还要去把门口那家伙处理掉，就暂且先行一步，晚安。”
　　一连串高速神言过后，起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行为举止间，颇有当初给梅和梅比乌斯甩支票时的作风。
　　甚至有些没听清陆眠究竟都说了些什么的爱茵呆站在原地。
　　她看了看离去的陆眠，又看了看留在原处的尚且残余一些体温的椅子，微微歪了歪头。
　　看样子是有些理解不能。
　　至于不能理解的究竟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是刚才还待在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或许，就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吧。
　　无论如何，今夜的圣芙蕾雅学园依旧是一片安稳祥和。
　　引得漫天繁星与皎皎明月相证。
　　大概是美丽的意外吧，备考步入最后阶段的琪亚娜与西琳做了同一场梦。
　　在梦中，除了陆眠之外，两位少女的所有家人都在现场。
　　她们还见到了异界而来的塞西莉亚。
　　当然，后者是戴着像素墨镜的状态。
　　与此同时另一边，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也做了一场梦。
　　梦中身为饭之律者的雷电芽衣与功力突飞猛进的无量塔姬子切磋着厨艺，八重姐妹与绯玉丸则在一旁临时充当评委。
　　与梦中都在做饭的雷电芽衣不同，布洛妮娅梦到自己的腿和情感缺陷都被治好了，还在梦中遇到了希儿。
　　少女们在梦中梦到了美好，其中也有一个不折不扣的倒霉蛋：德丽莎。
　　不知为何，德丽莎梦见整个圣芙蕾雅学园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二十六章 西琳，姬子老师（二合一）
　　在每一个平静而又不平静的日常中，世界安然运转，时间也一再走着。
　　清晨。
　　圣芙蕾雅学园。
　　晨曦间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驱走残夜，带来光明。
　　此间，徐徐微风偶尔穿行，带着夜晚余留下来的凉意与清晨特有的清新，也带起一阵植物叶片独有的“沙沙”声。
　　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但在这平常之中又夹杂着些许不算平常的气息。
　　只因——今天同时还是琪亚娜特地为之准备了许久的“补考”开考的日子。
　　无量塔姬子宿舍，琪亚娜卧室。
　　火红靓丽而又成熟的身影轻轻推开房门，似乎是要做什么狗狗祟祟之事。
　　然而，当她真正打开门的那一刻才恍然发现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暴晒在日光之下，完全称得上是无所遁形。
　　但见得卧室内唯一的窗子被遮光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可整个屋子里非但没有一片漆黑，反而明晃晃夺人二目，亮堂堂瞧得见一切事物。
　　因为天花板上的电灯开着......
　　不，就眼下这个情况来看，这电灯到底是开着还是“一直就没有关”还真不好说。
　　无量塔姬子望着披散着头发靠坐在床头翻书的琪亚娜，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观对方周身萦绕着的那股不似作假却与以往形成了极大反差的娴静气息以及那极认真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环境的态度，莫名有些肃然起敬了。

　　“我的好大宝啊，你这是起得早还是一整晚都没睡啊？”
　　静静观察了数秒后，无量塔姬子方才回过神来一般直起了身形，将身上那股狗狗祟祟的气息散去得无影无踪的同时如是问道。
　　“啊，”原本正在翻书的琪亚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愣了愣，随之才缓过神来，习惯性抬手挠了挠头，“姬子阿姨，何时来的？”
　　无量塔姬子听着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乃至于莫名令人想要紧握拳头的称呼，心下却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才确定一直没有改掉睡懒觉，今天却又突然变性了的琪亚娜没有被谁夺舍。
　　轻轻呼出一口气后，她先是抽了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了少女床边，紧接着又像是觉得单纯聊天实在太干一般随手拿起了一旁床头柜上的闹钟，摆弄起来。
　　那闹钟早就不工作了，原因是它只能叫醒除了它主人之外的所有人。
　　与其留着这么个废物恶心人，倒不如直接挑出来一个人肉闹钟来担任每天叫醒琪亚娜这项其实不算难办的任务。
　　那么，这一整个宿舍里，有谁是最适合担起这个任务的呢？
　　首先排除琪亚娜本人，让她自己唤醒自己多少有点不太现实了。
　　其次去掉雷电芽衣，毕竟她还要给宿舍内的所有人做饭，再额外加这么个任务就已经不是现不现实的问题了。
　　说实话，有点像是在欺负人。
　　要知道，上一个同样出身极东之地，生活中不仅要上学还要负责家里人的一日三餐，此外还得做家务的女孩名叫：毛利兰。
　　她就挺惨的......
　　而无论是琪亚娜、布洛妮娅还是本就身为长辈的无量塔姬子都不希望雷电芽衣变得和毛利兰一样惨。
　　所以尽管雷电芽衣本人对负担起叫醒琪亚娜的任务没什么意见。
　　但到最后她还是被排除掉了。
　　再然后，相关人选就只剩下布洛妮娅和无量塔姬子了。
　　布洛妮娅这边即使日常中时常会和琪亚娜针锋相对地拌上几句嘴，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因而对当闹钟其实也没有什么意见。
　　无量塔姬子则罹患“懒癌”这种在成年人之中并不少见的绝症。
　　如果不是被姑娘们带着强制改变了以往那种说起来实在有些邋遢的生活，如果不是被某个男人三两下就治好了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大概，不，她肯定她现在还会过着曾经那种烂掉的生活。
　　虽然并没有多么朝气蓬勃但也不会逃避工作和任务少女；患有懒癌的成熟女人。
　　二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肉闹钟的工作到底应该落在谁的头上似乎也已经很是明确。
　　可到最后，还是由无量塔姬子抢着当上了琪亚娜的人肉闹钟。
　　原因也很简单，用她本人的话来说就是：
　　“让布洛妮娅这样身材娇小到一看就是在长身体同时一定还有着很大成长空间的小鸭头牺牲私人时间什么的。我可是会有负罪感的啊。”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
　　纵使过往久如暗室，不妨今朝明媚向阳。
　　“琪亚娜，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失眠了？”无量塔姬子低头摆弄着手上的闹钟，嘴上装作不经意地这般问道。
　　听了无量塔姬子的关切，琪亚娜停下了手上翻书的动作，食指抵唇认真思索了一番后方才轻声开口道：
　　“没有哇，我就提前醒了一个小时。滚来滚去也睡不着，寻思着不如像现在这样看看书，所以就彻底坐起来了。”
　　闻言，无量塔姬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是失眠就好，不是失眠就好。
　　“我爱说点实话，这补考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再给我们家好孩子弄得压力太大或是整出什么心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当然知道这补考没多重要，阿眠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出人意料的是，明显对补考一直都很上心的琪亚娜几乎想都没想就赞同了“补考没什么用”这个说法。
　　当然，这里的出人意料指的是前半句。
　　因为后半句一出，就算前半句再怎么出人意料也都变得合乎情理了。
　　夫唱妇随嘛......
　　无量塔姬子心底想着陆眠那张“伟大”却也因此招了不少桃花的俊俏面庞，嘴上也不耽搁地顺着问道：
　　“那你还对这补考这么上心？”
　　“因为就算再怎么说，我也想赢一次，在学习这方面上。”琪亚娜呲牙笑了笑，如是说。
　　她在战斗和运动之上毫无疑问是天才，这同时也就意味着无论她在这条道路上怎么努力，都是会得到回报的。
　　但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不同。
　　她明显在这方面上没有天赋和才能，时常会遇到明明已经学得很努力、很认真，却还是没多大进步的令人泄气的情况。
　　不关别人的事，学到现在，她想赢一次，就赢这么一次也好。
　　“这样嘛，那，加油。”似乎理解了琪亚娜心思的无量塔姬子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问一答的日常闲聊过后，无量塔姬子和琪亚娜尽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房间内，仅有翻书声清晰可见。
　　因为时间尚早，她们俩今天除了补考的事情外又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所以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着。
　　直到......
　　眼下正暂居在琪亚娜体内故而跟着醒的有些早的西琳蓦然开口，说了句：
　　“无量塔姬子么？还真是个怎么都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女人呢。”
　　语气悠悠，显然是起了些许兴趣。
　　闻言，琪亚娜先是一怔，紧接着心下便没了半点看书的心思。
　　只见她眼珠一转，碍于身边人的存在，却是不动声色于心中默默反问道：
　　“西琳姐，你对姬子阿姨很感兴趣么？”
　　“嗯哼——倒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其实是对老师这样的‘角色’更感兴趣。
　　“毕竟我这边的经历你差不多也都清楚，我自幼就没有上学读书并接受教育的条件，有条件的时候又是跟姊妹们在家里跟眠学的，完全没有跟任何老师接触的机会。
　　“而眠那家伙嘛，比起会一本正经给出教育和肯定的老师这样的角色，总是笑眯眯没个正经的他反而更像我老爸？”
　　西琳这边对于琪亚娜这个傻芙芙需要照顾的妹妹也没隐瞒什么，心中想法说得很详尽。
　　这么一大段话，琪亚娜听得很是认真，只是听着开头还没觉得有什么。
　　听到最后竟是直接有些蚌埠住了，像是找到知音一般耐不住惊喜道：“啊？原来西琳姐你也这么认为啊！？”
　　话中所指，正是“陆眠的形象比起老师，在更多时候都更像老爸”这个论点。
　　因为曾几何时她也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而且这样奇怪的想法根本控制不住，一经出现又必定会带出另一个人：

　　齐格飞·卡斯兰娜。
　　如果说觉得陆眠像老爸这个想法无论如何都还是有点牵强的话，那么只要和什么都不说就把女儿给丢下不管的臭老爸比较一下就好了。
　　只需要这么简简单单地比较一下，前面的那个想法就完全不会违和了......
　　琪亚娜不知道的是，那人家齐格飞先生也有话要说啊。
　　他不仅给女儿留下了一张里面存着至少够寻常人家几辈子吃穿不愁的钱的黑卡，还在离开之前留了张纸条简单说明了情况来着。
　　那现在黑卡不翼而飞，留的那张纸条也不知是怎么反正就是没有被看见。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很绝望啊。
　　暂且不提倒霉的齐格飞，面对琪亚娜如同小学生般幼稚的那近似于“找到知己”的激动，当姐姐当得愈发熟练的西琳只无奈笑了笑。
　　她便就这样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当然会这么想，倒不如说，依眠平日里的性子和那个行为方式，没有多少人会不下意识地往这方面想吧？
　　“说起来，我还真没遇到过能反过来照顾那家伙的存在呢。”
　　“也是喔，”琪亚娜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紧接着跳跃性地将话题转移回去，“那西琳姐你既然对姬子阿姨感兴趣的话，要和她聊聊么？”
　　“这不太好吧，不说不熟什么的，我们两个甚至都还不认识，这样的第一次见面太突然了，一定会很尴尬的。
　　“而且你不是还要为补考复习么？要知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相比起想一出是一出的琪亚娜，西琳这边想得明显更多，也更全面。
　　但与此同时，这也直接造成了她此时的犹豫与迟疑。
　　听了西琳的顾虑，心下不知为何就是很想撮合姐姐和姬子阿姨认识认识的琪亚娜挠了挠头，当即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什么复习是考试当天复习啊，我就是不想闲着没事找了本书看而已。
　　“至于西琳姐你和姬子阿姨接下来的聊天究竟会不会很尴尬，那就看你们的了。”轻飘飘在心中说了这么一句后，她干脆利落地交出了全部的身体控制权。
　　没有任何哪怕一丝的犹豫。
　　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琪亚娜的身体就变成了由西琳来主导。
　　值得一提的是，少女身上的显著变化，就只有气质的变化而已。
　　以往都会随着身份互换而变色的那双翦水秋瞳此时仍是湛蓝而剔透的颜色。
　　会如此并不是什么转化未完全，也不是两姐妹共同操控一具身体的结果。
　　就只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们对彼此的认同程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
　　是真的处成了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姐妹了。
　　实打实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无量塔姬子这边虽然能够简单察觉到一些身边人的状态，以及状态变化。
　　却也没办法在没有明显恶意针对的前提下做到第一时间感知到气质变化这样细致的变化。
　　更遑论毫无根据地猜测一瞬间发生了“灵魂互换”这样荒谬的事情呢？
　　故而还傻傻蒙在鼓里，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那个破闹钟。
　　最终，还是在琪亚娜的鼓励下酝酿了好一会的西琳率先开口，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姬子，老师？”
　　语气间，满是生疏，不似故交。
　　怕不是傻子来听，都能一下听出不对劲。
　　并不傻的无量塔姬子被西琳这一声生硬轻唤弄得抬起头来，也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啧，你不是琪亚娜，你究竟是谁？”
　　这么说着，敏锐察觉到身前人细微变化与不对劲的她身体微微紧绷作戒备状。
　　仿佛下一秒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一次牛逼的攻击。

 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课（二合一）
　　见终于反应过来的无量塔姬子一脸戒备，周围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剑拔弩张。
　　着实见过不少大场面甚至自身就是不少大场面缔造者的西琳丝毫没有紧张，也没有在逼问下惊慌失措。
　　她微微歪了歪头，神色平常道：
　　“没想到姬子老师你这么敏锐，没错，我确实不是琪亚娜，我是她的姐姐——西琳。”
　　紧接着又叙述了一遍眼下暂时没找到新的身体所以就暂住在琪亚娜身体里这个原本用于“暗中观察”的理由。
　　并提出了琪亚娜本人和此时并不在场但确实非常管用的陆眠作保障。
　　听了西琳的解释后，虽然放下了戒备姿态但仍旧有些将信将疑的无量塔姬子颇有些狐疑地挑了挑秀眉。
　　怎么感觉“西琳”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好像之前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虽然在学生生涯中一直都是高材生，但她离开学生这个身份和历史这个学科已经太久了。
　　当初学到过的东西多多少少也都全部在某次梦中还给老师了。
　　竟是一时没有联想到同名同姓，同时又大名鼎鼎的“第二律者”身上。
　　想了几秒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索性也就暂且放下了回忆，双腿交叠，淡淡开口道：
　　“西琳，对吧？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琪亚娜那丫头呢？我想和她先好好谈上一谈。”
　　“嗯哼。”早就知道这次见面会是这么个结果的西琳耸了耸肩，态度很是随意。
　　实际上，被某人亲手带大了一回的她一直都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来着。
　　当然，这一点在某些作恶多端的出生身上永远不适用。
　　仗着年纪小就肆意妄为的少年罪犯、鱼肉乡里的贪官、炼铜术士......
　　天生万物以养人！
　　姑且算是答应过无量塔姬子后，西琳就非常干脆利落地把脖一伸。
　　像是突然延迟过高，大脑于一瞬间网络掉线而宕机了一样。
　　这样呆滞中透露着莫名可爱的状态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钟时间。
　　几秒过后，呆住的“她”再度回过神来，甩了甩头。
　　仔细看来，神情举止中少了几分身为姐姐应有的成熟和冷静，反而多了几分元气阳光。
　　想来，应该是已经完成了从西琳到琪亚娜的微妙转变。
　　“琪亚娜？”
　　通过细微观察同样猜测出眼下琪亚娜已经“归来”的无量塔姬子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闻听到这一声格外轻柔以至于有些莫名温柔的轻声呼唤，琪亚娜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
　　激灵过后，她挠着头便开始解释：
　　“姬子阿姨你不要误会，西琳姐她确实是我的姐姐，暂时居住在我身体的行为也是经过我本人的同意的，这一点阿眠也可以作证喔。”
　　这么粗略解释了一遍之后，紧接着她又开始有些絮叨地补充起来。
　　无量塔姬子静静听着琪亚娜的补充，与此同时悄无声息将因后者那一声“姬子阿姨”而下意识紧紧攥起的粉拳藏于身后。
　　通过拳头握紧的熟悉力道，以及那恨不得马上就从上至下挥下去的冲动，她再一次确定了身前少女的真实身份。
　　琪亚娜这边讲了小半天发现无量塔姬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遂伸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姬子阿姨你有在听嘛？”
　　不成想换来的却是对方抬手而下的一记力道不轻不重的“痛贯天灵”以及声声数落：
　　“我不是说过么，不许这么没大没小，更不许叫我‘阿姨’什么的。
　　“而且不是我说啊，你知道让另外一个灵魂住进你的身体同时她还能像刚才那样控制你的身体有多危险吗？陆眠那家伙也真是的，怎么都不开口拦着你点。”
　　听着无量塔姬子那婆婆妈妈间夹杂着温暖关切的数落，明明没感受到疼痛却仍呲牙咧嘴捂着脑袋的琪亚娜眨了眨眼，也知前者这是误会了。
　　“姬子阿——姐你不知道，西琳姐的亲生母亲现在也住在咱们圣芙蕾雅学园，她同时也是我现在的妈妈。”
　　她先是很从心地换了称呼方式，紧接着方才如是解释道。
　　闻言，无量塔姬子怔了怔，张了张嘴却又半天都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眼前这样“复杂”的情况和关系，她真得动一动脑子捋一捋了。
　　西琳是琪亚娜的姐姐，同时西琳的亲生母亲也是琪亚娜现在的妈妈。
　　那应该是认的“干妈”了。
　　重组家庭呗......
　　等等，爸爸去哪儿了？德丽莎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吗？
　　略有些迷糊的一番头脑风暴过后，无量塔姬子轻呼出一口气。
　　虽然仍未完全理解一切却也懒得再去理解什么的她作了然状，握拳捶掌道：
　　“嗯，差不多完全明白了，看起来是我有些多管闲事了呢，抱歉抱歉。”
　　“嗨，这有什么的，”琪亚娜一脸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紧跟着又将话题引回了从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线了，你们聊。”
　　话罢也不等任何人反应什么就直直切换了身体里的灵魂。
　　一转眼的时间，西琳便再次取得了琪亚娜身体的临时控制权，同时也再度与身前的无量塔姬子正面相处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的最后，还是本就有着一定“目的性”或者说动机的西琳率先开口：
　　“姬子老师，谢谢你对琪亚娜这丫头的照顾和关心，我其实能隐隐感觉到藏在你心中的那热情似火的真挚情感。
　　“你一定是一位非常好非常好的老师。”
　　语气之中，竟还真有那么一点成熟姐姐挡在妹妹身前的意思。
　　而这一通礼貌性质掺杂着真心的话语下来，倒是把无量塔姬子弄得脸通红。
　　“哪有哪有，你能够不计较我之前那么怀疑你就好。”说着，她还像是有些承受不起一般，连连摆手。
　　西琳毫不介意地笑了笑，紧接着便颇为真诚地道明了自身意图，“由于经历问题，我一直没有和老师有过什么接触，对之自然也很好奇。
　　“这也是琪亚娜这丫头会极力推动咱们两个相见并促成这段谈话的主要原因，怎么样，要试着聊一聊么，姬子老师？”
　　一听西琳其实是对教师感兴趣，身为好老师的无量塔姬子立刻进入了状态。
　　“嗯——让我看看，咱们的时间还很充裕，那么你想怎么聊呢，西琳同学？”但见她拄着脸先是扫视了一眼时间，随之如是问。
　　闻声，西琳眼珠一转，旋即丝毫不怯场地轻笑了笑，“无论什么事物，它的起源与终焉都是最能够吸引人的。
　　“现在就先从你执教生涯的第一堂课说起，怎么样？”
　　“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没关系，你不是也说了嘛，咱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
　　西琳与无量塔姬子之间的交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执教生涯中的第一堂课一直聊到了虽然现在谈论还有些为时过早但终究还是会到来的那“最后一课”究竟是什么光景。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相谈甚欢。
　　直到化身饭之律者的雷电芽衣准备好了早餐并前来通知两人吃早饭；
　　直到一早就答应过琪亚娜要陪其考完所有需要补考的科目的陆眠赶来。
　　这才堪堪作罢。
　　接下来上映的就是寻常到再寻常不过的无量塔姬子家今天的饭了。
　　又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女武神的餐桌。
　　当然，要考虑到实际关系的话，改称为陆眠家今天的饭也不是不行。
　　毕竟除了眼下的“家”不是他的家之外，其余的人可都是他的家人......
　　无量塔姬子宿舍，客厅。
　　或许是因为恰逢“琪亚娜补考”这样重要的日子的缘故吧。
　　原本更适合吃得清淡一些的早餐也准备得说不出的丰盛：
　　香精煎鱼、香翅捞饭、味增汤等等。
　　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指大动。
　　餐桌上，雷电芽衣与布洛妮娅凑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着悄悄话，无量塔姬子这边则因为休假的缘故少了很多顾忌，拿了罐啤酒边吃边喝。

　　陆眠则和“琪亚娜”并肩坐在了一块。
　　一眼就能看出身边人不对劲的他刻意往其身边凑了凑。
　　在能够听清彼此呼吸和心跳的距离内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打趣道：
　　“怎么怎么，你这是上阵姐妹花，要准备替考是吧？”
　　“诶呀，边去。我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接触过教师所以借琪亚娜的身体和姬子老师随便聊了聊而已。”
　　对此，西琳虽然面上表现得极为不情愿，实则却是嘴角上扬着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乃至过程都说了出来。
　　这副模样，怕不是就差把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也给一并说出来了。
　　听着西琳的回答，陆眠先是下意识挑了挑眉头以表惊讶。
　　好家伙，西琳和无量塔姬子因为“老师”的身份而聊起了天。
　　这可真是原剧情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让他给碰到了。
　　如是想着，他又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聊得还算是愉快吗？”
　　“嘿嘿，不告诉你~~~”说着，西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就此番表现来看是心情很不错，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不愉快的呢？
　　问题的答案，或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同样清楚以上这一点的陆眠望着借琪亚娜身体俏皮笑着的西琳，不由得也跟着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笑意中，既有着莫名怜惜，同时也夹杂着一股纯粹的清澈。
　　之后，一家人便就这么和和气气、其乐融融地一同度过了美好的早餐时间。
　　按理来说，明明是考试应该很是令人紧张，时间安排同时也很紧迫才对。
　　但大概是因为补考的缘故吧，补考对学生的时间要求和限制没有多么严格，反而留下了很是宽松的时间。
　　这些时间，甚至足够考生睡一小觉，并借此补充补充精神状态的了。
　　意外从无量塔姬子那里得知琪亚娜醒得实在有些早的陆眠便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一手揽着终于彻底拿回身体控制权的琪亚娜坐在了沙发上。
　　“老实说，咱们的时间还很充裕，不是一般的充裕，真的不再趁着这会时间睡一会，补充补充精神状态了嘛？”
　　陆眠将琪亚娜轻揽在怀中，这般抱着试探的目的问道。
　　而面对陆眠的这个提议，琪亚娜终究没有再故作成熟地翻什么书。
　　反倒还很孩子气地在怀抱里蹭了蹭，“那就这么说好啰，阿眠你可要记得叫我喔。”
　　说完，她的呼吸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变得匀称起来，安然入眠。
　　果然这年轻就是好，说睡就睡，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
　　周围原本还在活动的雷电芽衣、布洛妮娅以及无量塔姬子见状也都没有再说些什么，反倒都很知趣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就连其间的一系列动作，都完全称得上是轻手轻脚。
　　身边人这样的照顾，哪怕不是当事人，也会因此感到温暖吧。
　　至少，陆眠的心里就莫名暖暖的。
　　“呼呼......”
　　就这样，陆眠搂着琪亚娜，听着怀中少女不断传来的匀称呼吸，思绪却渐渐飘向远方。
　　他其实能感觉到，后者对于这次补考的态度还是偏向于有些紧张的，只是没有那么明显就表露出来而已。
　　但他和身边的姑娘们能做的、能做到的，也就仅仅是这样而已了。
　　补考终归是琪亚娜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这份紧张终归是她必须要独自承受的。
　　没有谁能够替她承受下来，所能提供的也只有微不足道的陪伴而已。
　　陆眠并非不相信琪亚娜的意志力，和她孤身一人就能克服困难的能力。
　　恰恰相反的是，他其实十分有九分地相信着琪亚娜即使是单凭自己也能把一切处理好。
　　但......
　　或许他能在其中发挥更多的主观能动性，也能再做得更多一些。

 第二十八章 胸杀案（二合一）
　　或许喜欢和爱总应该是炽热而浓烈并往往伴随着某种冲动的。
　　陆眠现在就有一种想要把怀中安然睡着的琪亚娜狠狠抱进身体里面的冲动，却又害怕动作稍一用力就会惊醒后者。
　　在这样的冲动与小心翼翼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
　　与此同时，他的思维也跟着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发散起来。
　　不知不觉间，想了很多。
　　陆眠其实能感觉到琪亚娜埋在心底的那未曾表露出来的紧张。
　　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的她可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安静过。
　　想来这紧张也不是没有缘由，自然而然来自于唯一值得称道的补考身上。
　　和平日里所表现出的那大大咧咧、不怎么靠谱不同，琪亚娜孤身一人的时候也能处理好一切，不需要特别去依靠谁。
　　陆眠无比相信着这一点——只因他曾经也见识过“天穹游侠”乃至“薪炎律者”的模样。
　　但让虫虫进化成萤火虫的经历实在太苦，所以还是免了吧。
　　成长并不是上天平白无故赠与的礼物，而是早就在暗中标好价码的礼盒商品。
　　同样的，一瞬间的转变和成长虽然也不一定总是充满失去和伤痛，但绝大多数还是伴随着失去和伤痛的。
　　陆眠可见不得自家姑娘受苦。
　　尤其是琪亚娜这样深挖身世能挖出来不少大坑的丫头，还是傻芙芙、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来得更好一些。
　　所以还是慢慢来吧，或许时间之于成长也是一种不错的催化剂。
　　这样漫无目的也不着边际的思考大约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不过“意义”本就是由人赋予的。
　　在所爱的姑娘身边，什么样的没意义，大抵都是有意义的吧。
　　数十分钟后。

　　伴随着没意义也有意义的沉思，墙上的时钟指针不停转钟着。
　　时间不停向前走着，无法回头。
　　算了算已经快到考场开放的时间，陆眠便轻轻摇醒了怀中的琪亚娜。
　　其间动作却是丝毫不紧不慢。
　　众所周知，考场开放后距离考试开始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说到底这里是圣芙蕾雅学园，说到底是本校的考试。
　　多耽搁一会，少耽搁一会，其实也都没那么有所谓。
　　在陆眠的轻声呼唤下，原本呼呼睡着的琪亚娜亦有所感，缓缓睁开了双眸。
　　睡眼惺忪的少女揉了揉眼睛，仰头便望见了身旁男人那于浅笑中抖落一片温情的眼神。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啦，难道我刚刚不小心打呼了吗？”说着，素日里大大咧咧的琪亚娜难得羞红了俏脸。
　　紧接着，她又不等任何回应便撒娇一般将头埋在陆眠胸膛处，蹭了又蹭，“唔......阿眠的味道，真是令人感到安心~”
　　听着琪亚娜这一声朦朦胧胧，有些发闷，却依旧甜美无比的撒娇，陆眠本就上扬着的嘴角又加剧了几分。
　　“好了好了，马上考场就开放了，咱们先收拾收拾，然后去把这件正事办完。
　　“等考完回来让你抱着睡都行。”
　　话罢，他还伸手顺了顺前者至今仍未扎起的银白散发。
　　与此同时却是只口不提什么“紧张”或是“放弃”之类的话语。
　　那样的话，还是留到“少女阿娜的成绩并不理想”的环节再说吧。
　　不过......
　　真的还会有那种环节么？
　　陆眠对此持怀疑态度。
　　而原本缩在陆眠怀里“呜呜嗯嗯”的琪亚娜在听到了抱着睡一天的好提议后，却是抬起头来，眸光灿灿。
　　“才——不要哩，这样的好机会我可不想拿来呼呼大睡。
　　“等待会儿补考结束后，咱们就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就咱们俩，哦，还有西琳姐。”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反倒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一言一行间，都像是在闪闪发光。
　　见状，陆眠挑了挑眉，温声道：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你想出去玩我陪着你就是了。
　　“不过现在还是先去洗漱再换身衣服、打扮打扮吧？”
　　“嗯嗯，嘿嘿。”琪亚娜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娇憨笑了笑。
　　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卫生间。
　　与别的姑娘不同，琪亚娜无论是洗漱、换衣服还是打扮的时间都很短。
　　干净利落，完全没有磨磨蹭蹭的。
　　不一会的功夫，也就收拾完了。
　　陆眠看着再度出现在视线之中的琪亚娜，眸光闪烁之间，心下少不免一番惊艳。
　　少女依然没有像往常那般扎起方便运动但就是不太好看的麻花辫，而是将略带水汽的白发随意散在腰间，干净利落。
　　那一双澄澈如一洗蓝天的双眸微眯着，眼中是似乎已经知晓自身绝美的略带一些小得意、自豪的笑意。
　　那被深秋赶走的仲夏，就藏在她眸中绽放、盛开。
　　看起来竟是少了几分张扬的青春洋溢，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贤淑。
　　变得有点像是她的妈妈了，嗯，无论从各种意义上，也无论是哪一个妈妈。
　　不得不说，这样颇具“巧思”的转变和反差是令人眼前一亮的。
　　陆眠静静欣赏着琪亚娜这惊艳的绝美，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轻笑着说道：
　　“果然，我们家琪亚娜就是漂亮，怎么打扮都很漂亮。
　　“我最近也学习了一些扎头发的手法，需要我来帮你扎头发么？像往常一样的那种？”
　　话语间，却是将这次惊艳当成了无意之间的意外。
　　闻听此言，本就是刻意散着头发走出来的琪亚娜甩了甩身后的头发，又摇了摇头。
　　“不用啦，我是故意这样散着头发的哦，因为总感觉阿眠你好像更喜欢我这样呢。”她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似有所指道。
　　“这样的理由还真是，呵，哈哈。”陆眠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笑了起来。
　　笑得很是温柔，却也没怎么收敛。
　　笑着笑着，他柔声开口道：
　　“我确实是更喜欢散发，但扎两个大麻花辫子不也不犯法么，你觉得怎么高兴就怎么来，不必顾及我的看法的。”
　　当然，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说完。
　　毕竟“如果我想看散发的话也不是不能去找你的妈妈们”这样的话还是太有冲击性了。
　　感觉...不像是人话......
　　对此，隐隐约约从陆眠话语中察觉出什么不好的想法的琪亚娜歪了歪头。
　　一时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
　　无量塔姬子宿舍，客厅。
　　陆眠与已经换好衣服整装待发的琪亚娜站在玄关前。
　　身后，是前来加油打气的雷电芽衣、布洛妮娅以及无量塔姬子。
　　这个环节不在琪亚娜预料范围之内，陆眠也没有想到。
　　大概是在有关学生的事上意外靠谱的无量塔姬子带着雷电芽衣和布洛妮娅策划的吧。
　　“加油啊，琪亚娜，等回来之后我给你做我新学的甜点。”
　　雷电芽衣先打了个头阵，上前两步轻轻搂住了琪亚娜的肩膀并在其耳边如是耳语。
　　给琪亚娜感动完了，抽着鼻子强撑着笑着回应道：
　　“芽衣——放心吧，本小姐可是天才啊，肯定没问题的！”
　　陆眠站在一旁看着这无比美好的一幕，心底下并没有什么会下意识出现的危机感。
　　会如此，不仅因为他清楚两女之间除了纯洁的友情就是从小都没妈的同病相怜；
　　除此之外还因为他今天被琪亚娜求着一起出去约会，明天就要去跟雷电芽衣去约会。
　　都这么安排“档期”了，说实在的，也没什么好危机感的了。相比起来，他的腰子才更应该感到危机......
　　就在陆眠这个圣芙蕾雅学园唯一指定时间管理大师陷入沉思之际，无量塔姬子也上前两步，来到琪亚娜的身边。
　　相较于雷电芽衣与琪亚娜这样少女与少女之间的温柔，成熟美丽的姬子小姐就显得热情奔放了不少。
　　只见她伸手拍了拍琪亚娜的肩膀，紧接着又把后者直直捂进了胸前的“东非大裂谷”之中。
　　这一幕的发生，使除了她本人以及尚且没有震惊系统这么一说的布洛妮娅之外的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错愕、震惊之中。
　　陆眠：（。_。）
　　雷电芽衣：o_0？
　　陆眠看着无量塔姬子真要把琪亚娜抱“进”身体里面的神奇操作，陷入了呆愣之中。
　　他见多识广，什么没见过啊？
　　这个就还真没见过......
　　现在，他也不知道他该作何反应是好。
　　是羡慕？
　　还是突然变得有点渴，所以想喝奶？
　　暂且不谈陆眠究竟作何反应，雷电芽衣这边的反应则直白了许多。
　　少女下意识看了一眼胸前，在感到挫败之际露出了“不也挺好吗”的笑容。
　　什么？
　　琪亚娜怎么想？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胸杀案”，琪亚娜本人表示除了有些呼吸不能外，似乎哪哪都好。
　　等从束缚之中脱离出来之际，饶是以她能在海里跟鲨鱼进行搏斗的优秀的肺活量，呼吸也都有些稍稍紊乱。
　　但重要的显然并不是呼吸，而是刚刚那样的经历本身。
　　少女想着想着，精致的面容之上，不自觉爬上了一抹红霞。
　　阿眠阿眠，你快看看姬子阿姨鸭！
　　她，她勾引你女朋友哇！？
　　嘶——不对，就刚刚那样的行为，其实也说不好到底是勾引还是单纯想要把人闷死。
　　又或者，这真的就只是某种奇妙的缓解压力的方法之类的？
　　琪亚娜一时间有些拿不准，遂决定再好好研究研究眼前的这个巨大“刀疤”。
　　她是这么想的，而就在她也真的要这么做的时候，完成了加油打气任务的无量塔姬子却没有丝毫婆妈与肉麻地转身离去。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现在，琪亚娜的身前已经没有巨大刀疤，也没有任何人了。
　　不对......
　　明明眼前并没有人，可琪亚娜却感觉自己的小肚子被戳了一下。
　　约莫一、两秒的反应时间过后，少女用从某人那里学到的眼神福至心灵一般低头望去。
　　琪亚娜：（。_。）
　　布洛妮娅：(???)
　　只见，身材娇小也没刻意浮空的布洛妮娅正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指戳着她的小肚子。
　　“笨蛋琪亚娜，加油。”
　　留下这么一句无可奈何又或是天性使然的简洁鼓励与祝福之后，便也跟着转身离去了。
　　虽然两人平日里时常拌嘴吵架，但能在这种时候送上祝福，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至少，大是大非之上感情还是有用的。
　　而望着布洛妮娅离去的背影，琪亚娜的嘴角微微抽动着。
　　一时间竟不知是感动地感谢好，还是像往常那样生气地回击一句“笨蛋布洛妮娅”好。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就别再叫我‘笨蛋琪亚娜’了啊。”最后的最后，她略有泄气地吐槽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却又偏过头露出笑容，“那阿眠咱们走吧？”
　　话语、神情间，比起催促出发，反倒更像是在渴求什么。
　　见此情景，陆眠眼珠一转，已然会意。
　　却并不打算将没有新意的鼓励与祝福再重复一遍。
　　他顿了顿，笑着开口问道：“琪亚娜队员，你是否清醒？”
　　“诶？我当然清醒了。”琪亚娜虽然不理解其中深意，但也好好地给出了回答。
　　陆眠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很有精神！那么大兵琪亚娜，为了美好的明天，也为了今天的约会能够顺利进行，我命令你，对考试成绩使用及格乃至优异吧。”
　　“这，这。”琪亚娜一时有些沉默了。
　　她必须得承认，她这一辈子都很少，很少有这么无语的时候。
　　一般来说，都是她叫别人无语。
　　今天这样的新奇体验倒还真是第一回。
　　“遵命，长官。”
　　最后的最后，她终究还是妥协了，歪歪扭扭敬了个军礼，语气也有气无力的。
　　这也就是她的好心上人陆眠吧，如果是布洛妮娅那家伙整这一出的话。
　　那么接下来的目的地可能就要从考场直接改成医务室了......
　　这个嘛，就是爱情。
　　爱情，很神奇吧？

 第二十九章 宝，这是你妈（二合一）
　　圣芙蕾雅学园，补考准备室。
　　陆眠和琪亚娜并肩坐在补考准备室中用来休息的长椅上，身边是几名与琪亚娜一样需要补考笔试的女学生。
　　身前则是正在进行训话的圣芙蕾雅学园明面上的话事人：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邪恶”的交换，舍弃智商和学习成绩的少女好像都挺漂亮的。
　　至少陆眠身边这几个和琪亚娜一样需要补考的少女就都挺漂亮的。
　　更有甚者，不看身材的话，外貌条件上甚至只比琪亚娜差一小截。
　　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幽默了。
　　不过，陆眠并没有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反而将全部心思一股脑放在了身边的琪亚娜身上。
　　哦，还有一部分放在了此时仍在发表“重要演讲”的德丽莎身上。
　　“现在距离补考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先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考试用具，待会儿答题的时候不许空题，听到没有？”
　　德丽莎像是“大家长”一般不厌其烦地叮嘱着眼前几个令人操心的少女。
　　说着说着，眼神却是不自觉盯向陆眠与琪亚娜所在的方向。
　　默默看着此时正非常自然且般配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嗯，照着这个趋势再继续发展下去，感觉很快就能抱“小琪亚娜”了。
　　嘶——等等，如果是琪亚娜的话，那可不可以让基因努力努力再努力，生个“小塞西莉亚”出来呢？
　　到时候抱小塞西莉亚，岂不美哉？
　　思及此，她眸光闪动，其间倒映出的，满是对未曾设想的道路的惊喜与期待。
　　一时间竟是有些失神。
　　见德丽莎突然愣住，陆眠也跟着愣了愣，旋即站起身来，转身面向少女们。
　　也知对方其实在多数时候都不太靠谱的他贴心地温声打圆场道：
　　“好了姑娘们，咱们的学园长的训话和叮嘱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
　　“你们检查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陆续进入考场了，祝你们考试顺利，加油。”
　　伴随着这声话语轻轻坠地，包括琪亚娜在内的几个姑娘们陆续站起身来。
　　“那我们就借笑陆医生你的吉言啰。”
　　“是啊是啊，有小陆医生祝福，感觉一下子就有力气了呢。”
　　“......”
　　即便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但就是“意外成为”了保健室常客的她们熟络地给出了回应。
　　紧接着便真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笑嘻嘻地挨个走进了考场。
　　现在，只剩下琪亚娜一人留在原地。
　　知道雷电芽衣、布洛妮娅甚至是无量塔姬子和德丽莎都跟陆眠关系不错的她显然没想到还能撞见这样“隐秘”的关系。
　　虽然说不至于吃醋，但还是稍微、大概、差不多有那么一点小别扭的。
　　便是在这股情绪的驱使下，少女微微鼓了鼓脸颊，转身就走进了考场，只丢下一句：
　　“谢谢你无比宝贵的祝福，我最最亲爱的‘小陆医生’吼。”
　　站在原地的陆眠听着这一声没头没尾的“飞来横醋”不由挠了挠头。
　　傻丫头啊，这小情绪来得早点吧？
　　就这个目前情况的话，真不敢想这要是碰见了塞西莉亚，又会迸发出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一定挺乐的吧。
　　当然，乐的到底是谁可就不好说了。
　　如是想着，他侧眸望向身旁唯二停留在原地的娇小少女，“德丽莎？接下来还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安排么？”
　　闻声，徜徉在抱小塞西莉亚的快乐之中无法自拔的德丽莎这才回过神来。
　　“陆眠，你一定要加油啊。”却是前言不搭后语地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
　　听了个真真切切但就是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陆眠张了张嘴，神情迷惑地应了声：
　　“啊？”
　　“没什么，没什么，”彻底回归现实的德丽莎缓缓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美好愿景深埋心底，紧接着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吧？”
　　闻听此言下意识预感到有麻烦要落到身上的陆眠立马就想推辞些什么。
　　然而不等他作何反应，德丽莎就连忙扯着他衣袖拜托道：
　　“好人，你就受受累，等这几个丫头补考的卷子出来顺手帮我判了吧，我也就省得再去另安排人判卷子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帮帮德丽莎喵，帮帮德丽莎谢谢喵。”
　　说实在的，陆眠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心软的人。
　　本来也是要严词拒绝的。
　　但既然德丽莎能做到眼下这个份上，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再说了，不就是判几张卷子嘛，再多又能多多少活呢？
　　会轻松吗？
　　会轻松的。
　　-----------------
　　傍晚，补考准备室。
　　经过了整整一上午的鏖战，姑娘们的补考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陆眠坐在此前的那个长椅上，手里拿着几个姑娘的补考试卷。
　　身边坐着的是全然忘记了之前那点本就微不足道的小情绪的琪亚娜，周围围着的则是那几个笨蛋美人。
　　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陆眠虽然不是老师，但毕竟是在体校考六百多分的手子，专业水平还是在的。
　　拿着手中试卷一目十行就开始边判对错，边算成绩。
　　不一会就都给算完了。
　　可以说，除了“少女阿娜”之外的少女们的成绩都不太理想。
　　及格率很低很低。
　　不过这其实也挺正常的，毕竟是在圣芙蕾雅学园都要单单拎出来补考的水平，姑娘们的成绩低成什么样都不令人意外。
　　他的评判标准，更多是她们这一次的考试成绩和上一次考试的考试成绩相比起来有没有进步，又究竟都进步了多少。
　　就从这个标准来看，大家的考试成绩还是很喜人的，都可以过了。
　　就这样，陆眠暂且按下了琪亚娜和琪亚娜这边的成绩，照着自身的标准给另外几个姑娘的成绩好一通评判。
　　一边说出了她们之前的成绩，一边和她们现在的成绩做了比较。
　　既然几个姑娘都有进步，那么陆眠也就彻底摒弃了批评的部分，无论对方进步比较大还是进步比较小，都狠狠鼓励，一顿好夸。
　　愣是给原本对学习没什么感觉的姑娘们弄了个小脸通红。
　　甚至，甚至还隐隐有了对学习产生兴趣的微妙趋势......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有进步，那就由我来做主给大家都过了。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希望你们能在平常里多看看书，至少不至于再像现在这样补考。
　　“不过那也都是后话了，眼下还是稍微放松一下因补考而紧绷着的精神吧。反正补考已经都结束了，考完了就先开心吧，不能先开心可就令人太不开心了。
　　“所以，去玩吧，孩子们。”
　　“好耶！”xN
　　伴随着嬉笑和欢呼，如蒙大赦的姑娘们风风火火跑出了补考准备室。
　　原地只留下了陆眠与琪亚娜。
　　两人就这么笑着彼此对视了一眼，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世界似乎也跟着变得安静起来。

　　最后的最后，陆眠顺了顺琪亚娜的长发，柔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伒“进步很大喔，好姑娘。”
　　“那是当然的啦，你以为本小姐是谁哦？”说着说着，琪亚娜很不谦虚地扬了扬下巴。
　　顿了顿，她微微歪了歪头，意有所指，“我这边补考的事情忙完了，现在轮到阿眠你来兑现你之前的承诺了吧。”
　　闻言，陆眠挑了挑眉，自然会意。
　　“那咱们两个接下来要去哪里玩呢？我都听我们家琪亚娜的。”他这般说。
　　琪亚娜显然对想象中的约会期待极了，现在补考的重担一除，对约会的期待和欲望就爆发式地翻身做了主人。
　　只是这样一来，反而会有点不知所措。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后，她眸子亮了亮，似乎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
　　-----------------
　　圣芙蕾雅学园，游戏厅。
　　在刹那间的灵光一闪后，琪亚娜拉着陆眠一路来到了上次放松时曾来过的游戏厅。
　　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狠狠“教训”了一顿总是爱讲道理的符华班长，并取得了快乐。
　　因而对这里的印象比较深，会第一时间想到这里也是无可厚非。
　　“阿眠阿眠快过来，这一次咱们两个玩点那种能两个人一起闯关的游戏吧。”
　　琪亚娜走在前面，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这么招呼道。
　　一举一动间，恰似盛夏吹入细雨的微风，俏皮可爱，同时又能令人不自觉心情变好。
　　与此同时，她说的这番话也是有一定水准在里面的。
　　毕竟她也清楚如果她再拿“脸滚键盘大法”对付一次她的心上人。
　　那么她很有可能就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失去她的心上人。
　　那种事情不要啊！
　　陆眠并没有掌握什么读心术之类的能力，自是不知琪亚娜心中藏了这么多小心思。
　　就算知道，大概也只会一笑而过吧。
　　就因为被女朋友脸滚键盘血虐了几次就要把女朋友给舍了？
　　绷。
　　这样的人一般就都不会有女朋友吧？
　　不提脸滚键盘的事，因为之前有过一起来游戏厅玩的经历，陆眠和琪亚娜此番也称得上一句轻车熟路。
　　十分自然地在游戏厅内“巡视”起来。
　　这不巡视不要紧，一巡视就巡视到了两个很特别的熟人。
　　但见似乎就是为了方便双人对战而背对背放置的两台游戏机两边，两位一般英气却又美得各不相同的少女正彼此全神贯注地操作着。
　　其中一边的少女有着与琪亚娜一般的白发，束了个简单的单马尾，头上戴了顶白色平板帽。
　　身着白风衣，下穿紧腿牛仔裤，踩了双白色帆布鞋。
　　正是于平行世界蝉联《陆眠幻想》世界评分榜榜一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被“意外”封号的游戏高手：塞西莉亚，塞西莉亚·阿波卡利斯。
　　她神情游刃有余，俨然一派高手风范。
　　另一边的少女则是此前就与陆眠和琪亚娜有过一面之缘并被“脸滚键盘大法”直直破了无瑕道心的符华。
　　此时的符华已然换下了当初那一身明显改装过的女武神制服。
　　转而换上了一身更为清新的嫩绿装扮。
　　一头灰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头戴主体为白色，间以黑绿的贝雷帽。
　　向下看来，其身着一袭清新嫩绿卫衣，胸前半装饰地别了副彩色蛤蟆镜。
　　下搭黑色七分裤，配了双嫩绿运动鞋。
　　却是与陆眠记忆中一款名为“春风之旅”的符华专属装扮一模一样。
　　这么一身偏中性，同时还有种说不出来的酷酷的感觉的打扮。
　　怕不是整个圣芙蕾雅学园中只有符华一人能够驾驭得住。
　　此时的上仙正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屏幕，看起来一丝不苟，极为认真。
　　两女当下正在对战的游戏，乃是前些日子才正式在此方世界上线的《陆眠幻想》。
　　陆眠看着终究还是问世了的这款游戏的画面与技能特别，咂了咂嘴，默默站在塞西莉亚身后观战起来。
　　一旁的琪亚娜见状，微微眯了眯眼。
　　她不动声色来到符华身后，稍显狐疑地对面观察起陆眠和之前就碰巧见过一面的塞西莉亚之间的关系和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错觉。
　　她总觉得陆眠与眼前这个明明她不认识但就是莫名觉得眼熟的女人之间很般配。
　　但在般配的同时又会让她下意识产生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心理，自然而然就会觉得他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般配才对。
　　这样的感情，还真是矛盾又别扭。
　　陆眠其实略微察觉到了一些琪亚娜的精神状态问题。
　　但他不好解释。
　　毕竟他也没办法指着塞西莉亚对尚且一无所知的琪亚娜说：
　　“宝，这是你妈。”
　　且不说这个“玩笑”对目前也就二十出头，连异性手都没牵过的塞西莉亚是不是有些大了。
　　就说这样深究起来并不成立的联系对于塞西莉亚和琪亚娜来说也是极其不负责的。
　　所以还是再藏一藏吧......

 第三十章 母女，礼物（三合一）
　　因为种种不太好说的原因，陆眠并未向琪亚娜介绍塞西莉亚。
　　多数时间下都能拎得清的好姑娘琪亚娜虽然心下有些怪异，却也没计较、深究什么。
　　两人就这么各站一边，督战起来。
　　陆眠直接趴在了塞西莉亚的椅子靠背上；琪亚娜则愣愣站在了她的符华班长身边。
　　而塞西莉亚和符华虽然都感到了陆眠和琪亚娜的存在，却谁也没有分心去打招呼。
　　只能说她们毕竟都是游戏高手，争竞的就是这么一线间的胜负，自然不能分神。
　　战局仍在继续，一时间场面很精彩。
　　这边丢出一招隐藏技能，那边使出一记完美防反的，好不热闹。
　　场上的背景也跟着变得五光十色起来。
　　细细看来，这哪里是在对战，分明是两个绝美舞者在舞榭之上展现曼妙身姿。
　　却是给一旁督战的陆眠和琪亚娜看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一个能被脸滚键盘的家伙摁在地上，另一个压根就是脸滚键盘的，哪里见过这样精彩到不能再精彩的场景啊？
　　自然是看得入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伴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场精彩到着实有些令人感到“窒息”的终于来到了尾声。
　　最终的胜者是：塞西莉亚，塞西莉亚·阿波卡利斯！
　　她以一丝血的优势胜过了对手。
　　老实说，这样的结果其实倒也并不是很令人感到意外。
　　毕竟就算符华再有操作，也大抵是操作不过蝉联了好长时间世界第一最后被“意外”封号的塞西莉亚的。
　　两者在实力之上还是有着一点差距的。
　　不过，塞西莉亚本人好像并没有半点身为世界第一的自觉和风范。
　　但见得少女笑嘻嘻转过身来，和身后同样笑着的男人炫耀一般击了个掌。
　　完后似乎还觉得不过瘾，竟直直站了起来与后者抱了个满怀。
　　对此，被“强抱”的陆眠愣了愣，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只轻嗅着闯进鼻间的那一缕圣洁、清雅的不知名花的清香。
　　嗯——朋友之间在庆祝的时候像这么拥抱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大概？
　　为什么说是大概呢？
　　因为另一边看到陆眠和塞西莉亚抱在一起的琪亚娜并不这么认为。
　　见此情景，琪亚娜下意识轻咬贝齿，随后也不知是在哪一种情感驱使下，做了个离谱操作。
　　只见她伸出双手，竟是直接把身边的符华从座位上拿着提了起来，旋即搂在怀里。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两台游戏机的两边，隐隐有了成为镜像对照组的趋势。
　　符华：0_0？
　　显然没想到琪亚娜同学会这么“冒昧”的符华闻着那股闯进她嗅觉系统之中的青苹果洗发水的独特清香，一时间有些愣了。
　　手向下耷拉着，跟个提线木偶一般没了任何哪怕一丝的反应。
　　被圣芙蕾雅学园非非非非常美丽的巨虫给直接吓晕.jpg
　　不过，这样的拥抱还有彼此间传递的阵阵温暖体温她又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到了呢？
　　想来，应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总而言之，还不错？
　　于是，这么一家小小的、并没有多少外人在场的游戏厅中，陆眠和塞西莉亚抱在了一处；
　　符华与琪亚娜也抱在了一处。
　　看吧，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约莫着两、三分钟后。
　　情绪逐渐归于平静的四人各自抽了椅子围坐在一处，都或多或少有整理凌乱衣饰的动作。
　　符华一边神色淡然地按着一旁抱舒服了所以居然还想凑上来的琪亚娜的大脸，一边冲着塞西莉亚说道：
　　“非常好操作，我甘拜下风。”
　　她们只是碰巧有着差不多的爱好，又碰巧在同一时间段遇到，所以才开始了对战。
　　除此之外连名字都还没有交换过。
　　顺带一提，陆眠为塞西莉亚提出的乔装打扮的办法还是很管用的。
　　不说琪亚娜这个“亲生”女儿，就连曾经一起共事一段时间的符华都没认出来。
　　那确实是真的有用了......
　　而听到符华这个“对手”突如其来的夸奖，原本还呲牙朝着陆眠笑的塞西莉亚瞬间变回了温婉的圣女小姐。
　　她轻笑着点了点头，柔声道：
　　“你也很厉害喔，别看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我其实曾经是这游戏分数排名的世界第一来着。”
　　言语之间，却是透露出了不得了的信息。
　　话音刚落，还不等符华有什么反应，一旁再次想起“世界第一”这件事的陆眠却是微不可查皱了皱眉头。
　　这个名头似乎、大概、差不多有那么一点点晦气啊？
　　上一个在《卡莲幻想》中蝉联世界分数第一并且分数比愚者高的也叫塞西莉亚。
　　她最后被愚者用“物理封号”的方式给愉悦送走了。
　　眼下这款《陆眠幻想》再有一个塞西莉亚比奥托的分数高的话，也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
　　就算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也是有那么一点子晦气在里面的不是么？
　　还是得注意一下......
　　就在陆眠思索的这么一会，塞西莉亚已经说完了全部想要说的话。
　　下意识想要和符华交换名字，却又余光扫到了一旁的琪亚娜。
　　不会看不出后者身份的她迟疑着，将目光望向身边人的同时还求助似地拽了拽其衣袖。
　　陆眠一下回过神来，看了看“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塞西莉亚，又看了看正对面仍旧被符华按着大脸的琪亚娜，当即会意。

　　他先是朝着符华和琪亚娜“华天下之大琪”的组合做了个介绍的手势，“先介绍一下，这个看起来帅帅的姑娘是符华，一旁看着有些‘活泼’的是我女朋友琪亚娜。”
　　公式化地介绍了一下符华和琪亚娜的身份之后紧接着又把介绍的手势对准塞西莉亚：
　　“这位是我朋友，爱蜜莉雅。”
　　虽然这个“化名”有抄袭嫌疑并且真的挺让人难绷的。
　　但一想到无论是符华、琪亚娜还是塞西莉亚本人都不解这个名字的深意，难绷的只有提出这个名字的他本人，又好像没什么所谓了。
　　况且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幽默”感，还是保住塞西莉亚的马甲更重要吧。
　　毕竟塞西莉亚如果在这里掉了马甲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伪装不就都白费了？
　　这么更幽默的事情还是别了吧。
　　听到“爱蜜莉雅”这个名字后，符华黛眉轻轻挑起，本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本也不是什么会多管闲事的好事性子，因而也就没有追问什么。
　　一旁的琪亚娜也适时停下了身体不断朝着符华凑的动作。
　　少女纯真表情中多了一抹遮不住的疑惑，“爱蜜莉雅——姐？咱们认识吗？为什么我总感觉咱们之前好像见过一样。”
　　“有这样的事吗？大概是错觉吧。”
　　暂时还没有成为母亲的觉悟与想法的塞西莉亚如是轻笑着回应道。
　　那对因戴了美瞳而显得有些苍翠的眸子中却倒映着折射出几分母性光辉的爱怜。
　　这么好一个姑娘从小就没妈妈疼，那过得都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真是想想都让人心疼。
　　即便不至于因为这个当场结为母女，但好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对，就用“爱蜜莉雅”的身份。
　　因缘际会之下，琪亚娜与塞西莉亚之间的缘分就此开始了。
　　两女一起开开心心玩起了游戏，此间场景倒也称得上一句其乐融融，阖家团圆？
　　陆眠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幕，心下却是一阵五味杂陈。
　　琪亚娜叫塞西莉亚“姐姐”什么的，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更加抽象的是如果琪亚娜不像现在这么叫塞西莉亚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发展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很有可能会对他“不利”啊。
　　或许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欢愉吧......
　　越想越难绷的陆眠摇了摇头，顺手拦下了已有去意的符华。
　　“陆医生，你这是？”因再度目睹琪亚娜脸滚键盘操作而又有些道心不稳的符华歪了歪头，看起来略有些呆滞。
　　见状，陆眠善意一笑，“咱们两个也来一起玩两把吧，作为交换，我会在期间为你讲述那‘另一个你’的故事，如何？
　　“放心放心，我没有琪亚娜那么好的运气，绝对不会拿‘脸滚键盘大法’恶心你的。”
　　应名“交易”的邀请说到最后，还半开玩笑地补充了这么一句。
　　听得很是认真的符华听了，差点一口好气没喘上来。
　　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后，她轻抿了抿薄削嘴唇，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算是正面应下了这次邀请。
　　符华此前已经从华那里听到了模拟世界中的那个前文明发生过的所有故事。
　　但众所周知，一般很少有人会在讲述故事的时候顺带提一嘴自身生平。
　　尤其还是华这样略有些“木讷”的性子。
　　故而她对这位“异世界同位体”的一切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她很好奇。
　　而且......
　　说不定多了解一些和“前文明”有关的事对她恢复记忆也有帮助呢？
　　就这样，在种种原因促使下，琪亚娜和塞西莉亚凑一对玩起了《陆眠幻想》的对战模式；
　　陆眠则和符华搭着进入了《陆眠幻想》的闯关模式。
　　琪亚娜的脸滚键盘和塞西莉亚游刃有余地笑摸狗头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陆眠这边作为挂件挂在符华大腿上一边播放相声一边躺着过了所有关卡。
　　什么？
　　华的故事讲没讲？
　　也讲了，主要是把“十连十个大黑鬼”的传奇故事讲了一遍。
　　整个过程完全是有说有笑——陆眠说完了，陆眠来笑。
　　自知自身运气确实“欠佳”的符华坐在一边默默听着，面上不动声色，看似风轻云淡。
　　但暗地里打怪的动作都变得格外有劲。
　　这是带了怒气值的增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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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因为快乐的游戏时光总是短暂的吧，明明也没感觉过去了多久。
　　可等大家恍然一抬头，窗外原本被映成橘红色的天边已然悄然被夜色所覆盖。
　　都没有贪玩到一定程度，更谈不上通宵的众人相互对视着，一合计便结束了今天这段虽然没有多么惊喜却也着实令人难忘的游戏时光。
　　本就是孤身一人前来也找不到谁来作伴而去的符华率先告退。
　　感受着脑海中那支离破碎的记忆经此一遭似乎真的变得明晰、完整了一些。
　　就算是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浅笑。
　　而后，她便就这么带着这一抹绝美浅笑一路走到游戏厅门口，停下脚步回眸望来：
　　“陆眠，你说你和那另一个世界的‘我’是朋友关系，对么？
　　“那咱们现在也是朋友了吗？”
　　“嗯，我觉得咱们是。”陆眠没有任何迟疑地这般说道。
　　经常没有迟疑回答别人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么干了之后，迟疑一般会马上找上来。
　　他现在就碰到了这种情况。
　　因为他在回答之后下意识想到上一次听到这样一问一答的熟悉句式还是在某位“我觉得我是”的没人要的职业选手身上。
　　跟不上也大约的确理解不了陆眠跳脱思维的符华本就轻勾着的嘴角再度上扬了一些。
　　“这样么，那我下次还带你闯关、刷材料、打装备，祝好梦。”
　　留下这么一句宜深宜浅的话后，便再没有任何留恋转身离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沓，看起来潇潇洒洒。
　　是连同性别的姑娘看了都会心动的程度。
　　或许，这就是上仙，这就是符华。
　　她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不会笑。
　　只是无论是她的感情还是她的笑都很干净，干净得又很特别。
　　就，挺好的吧。
　　和符华来了一次“君子之交”甚至感觉心灵都有点被净化的陆眠收回目光，紧接着就看到了令人绷不住的一幕：
　　玩嗨了的琪亚娜和塞西莉亚勾肩搭背，一口一个“姐姐”的同时试图与后者一同回家。
　　那都一起回了家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爬床了呢？
　　好家伙，前不久的“预言”绕过了德丽莎结果要在琪亚娜这里实现了是吧？
　　迎着塞西莉亚不知所措的求助目光，陆眠强忍着心中那股无语的感觉故意摆出一副“吃了醋”的模样。
　　紧接着，他一伸手就把琪亚娜搂在了怀里，便是用这样的方式解救了被束缚的塞西莉亚。
　　“诶？阿眠你这是做什么？”
　　被抱着的琪亚娜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头，娇柔身子只象征性地挣了挣就安稳下来。
　　“只是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罢了，”陆眠笑着揉了揉琪亚娜的头，紧接着便开始给塞西莉亚疯狂递眼神，“感觉我再不做些什么的话，我家好大宝马上就要挂在别人身上了。”
　　收到陆眠信号的塞西莉亚点了点头，向后挪了两步后转身就溜。
　　你给路大油！！！
　　人跑了，话掉在原地：“再见再见，下次再一起玩吧。”
　　见此情景，陆眠与琪亚娜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沉默。
　　“该怎么说呢，感觉爱蜜莉雅姐真的和我挺合得来的。”
　　最终，琪亚娜缓缓开口如是呢喃道。
　　对此，陆眠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废话，就算没有什么关系联系着，谁又会不喜欢塞西莉亚呢？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缩在陆眠怀中的琪亚娜也跟着轻笑起来，“不过如果非要比较的话，我还是更喜欢阿眠你喔。”
　　这样的话放在眼下这个时刻。
　　还真是意外的犯规啊......
　　陆眠竟一时有些失神，直到琪亚娜用小脑袋在他胸膛之上蹭了蹭才回归现实。
　　“那咱们现在回家吗？”
　　听着怀中少女无比自然而亲昵的提问，他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弧度。
　　“傻丫头啊，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难道就不饿么？
　　“走吧，咱们先去吃点好东西再回家。”
　　嘴上却是这般说道。
　　闻言，确实反应过来有点饿了的琪亚娜赞同地点了点头，兴冲冲道：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家西餐厅的炒饭可好吃了，还便宜。“
　　说着说着，就要走在前面引路。
　　陆眠并没有出声迎合琪亚娜的提议，只沉默着放开了手，轻笑着背过手跟在后者身后。
　　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说起来，都这么晚了还要吃饭，算不算是吃宵夜啊，感觉我最近都有点胖了呢。”
　　“嘿嘿，哈哈，如果连我们家虫虫这一眼看上去就得少不少器官的好身材都要身材焦虑的话，那别的姑娘大概可以不用活了。
　　“我爱说点实话。”
　　“不是我说，这‘一看就少不少器官’究竟是什么形容词啊喂？！”
　　“哈哈哈，夸你呢。”
　　“......”
　　-----------------
　　当晚。
　　圣芙蕾雅学园，陆眠宿舍。
　　带着琪亚娜胡吃海塞了一通又将之愉悦送回到家里的陆眠也回到了家里。
　　此时客厅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想来也不可能有人会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进行活动吧？
　　当然，这个论点放在特斯拉身上不适用。
　　她是那种总喜欢熬夜熬到很晚，然后饿着肚子半夜出来找食物的鼠鼠女孩。
　　夜间正是活动时间。
　　说起来，此前陆眠还有遇到过特斯拉穿着那一身标志性的兔子睡衣在冰箱前找食物的场景。
　　着实有被可爱到的他在那之后便时常会在冰箱里囤上一些即食食品。
　　也算是报答吧......
　　言归正传，陆眠原本以为一片漆黑的同时又安静无比的客厅中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这样的想法直到他彻底从商业街遗留下来的热闹中脱离出来。
　　再度归于平常的寂静之后，他耳朵微动，隐隐听见了一些极细微的呼吸声？
　　循声望去，仔细找了片刻方才看到一名留着白发的娇小少女正缩在月光照射下的沙发之中。
　　因为体型和“地势”遮挡的优势，如果不是有心去仔细寻找，还真不好找出来。
　　这要是碰上哪个粗心大意的，直接略过去让其在这沙发上睡一整晚都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眠无奈耸了耸肩，上前两步伸手轻轻摇了摇那名娇小少女的香肩试图将其唤醒。
　　与此同时也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伈　　“喂，德丽莎，德丽莎？德丽莎快醒醒，我是沙福林。”
　　没错，此时在沙发上睡熟的就是德丽莎。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不在她办公室或者卧室睡觉反而跑到这小小的沙发上窝着。
　　但一想到是她，一切又都变得合理起来。
　　合理，很合理。
　　最终在陆眠轻柔且不间断地玩梗唤醒下，德丽莎缓缓睁开双眼。
　　女孩花容带泪，染着夜色带来的慵懒。
　　应是有些睡迷糊了，她愣了一小会方才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口齿不清道：
　　“唔——陆眠你终于回来了。”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要来通知我么？为什么不在手机上先说一声呢。”陆眠咧了咧嘴，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想要问的问题。
　　而德丽莎却表现得格外贴心，满不在乎地摆了摆小手，“虽然却是称得上是重要，但本来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没必要打扰你和琪亚娜。
　　“而且我其实也没那么困，就是一个人干等着等得有些无聊而已......”
　　这话陆眠反正是一个字都没信，只应了一声便将话题引到正事之上：
　　“德丽莎你还真是善解人意，不过还是先说正事吧，说完了你也好休息不是？”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啦，是我看琪亚娜那孩子进步真的很大，所以就给她准备了一些奖励性质的礼物。
　　“我想以你和琪亚娜之间的关系，这些礼物应该由你来送才对。”
　　如是说着，德丽莎将早先就放在沙发另一边的两个礼物盒拿了起来，并排放在两人中间。
　　那礼物盒之上分明没有丝带缠绕，这也直接表明代为转交的人可以先看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见状，心下已经隐隐猜到些什么的陆眠沉默着伸手打开了那两个礼物盒。
　　不出所料的，其间装着两样东西：
　　一件公主裙、一对双枪。

 第三十一章 看鸭腿（五合一）
　　在德丽莎的示意下，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的陆眠伸手打开了身前那两个本就没有丝带缠绕的礼物盒。
　　其中装着的礼物也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件公主裙、一对双枪。
　　那公主裙以青白二色为主基调，排针布线与做工都不是一般的考究，宛如梦幻般的艺术品，彰显着手织之人藏于其间的细腻情感。
　　美丽非凡的它还有着一个更美的名字——冬之公主。
　　再看另外的那一对双枪，橙白相间，枪身上刻着愿月光守护着你，琪亚娜——爱你的齐格飞、塞西莉亚和德丽莎。”这样的字眼。
　　其名：月神之守护。
　　如果说冬之公主的名字单纯来自于公主裙主基调的冬青色。
　　那么双枪取名为月神之守护则是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深意的。
　　因为“琪亚娜”这个名字可以被直接被理解成月光女神。
　　一听就是专属礼物。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这两件礼物都是由这个世界的塞西莉亚为亲生女儿“琪亚娜”也就是幽兰戴尔准备的。
　　是别人家孩子的东西。
　　陆眠其实是能理解德丽莎送出冬之公主和月神之守护的操作的。
　　毕竟在默认这个世界的塞西莉亚和真正的琪亚娜已经没办法打赢复活赛的情况下。
　　齐格飞这个唯一的直系亲属又认了个和真正的琪亚娜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就连名字也一样的女儿出来。
　　那她不是琪亚娜还能是谁呢？
　　假使未曾谋面的话，德丽莎对琪亚娜可能还会抱有一定的迟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就把塞西莉亚留下的最后的东西送出去。
　　但问题是她们现在已经以亲人的身份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彼此好感度疯涨的情况下已经差不多成了真正的亲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送出两件留着也只是会徒增伤悲的物件，倒也称不上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陆眠会认为这件事情不合理，也只是他有着先知视角，清楚真正的琪亚娜也就是幽兰戴尔在被飞行器击中头部并从几千米的高空以自由落体的形式坠落雪山后，仍然活了下来。
　　超级呆鹅人，很神奇吧？
　　而在知晓真正的琪亚娜还活着的前提下将琪亚娜的名字乃至于亲生母亲专门留给她的礼物都给一股脑送给别人。
　　那才是有了大问题呢。
　　除此之外，倒也不必苛责齐格飞和德丽莎这两个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希望的长辈。
　　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陆眠知晓一切，那就得采用另一种行为方式了。
　　另一种更为合情合理的行为方式。
　　“德丽莎，我不会跟你藏着掖着什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知道这件冬之公主以及这一对月神之守护双枪的一切来历与含义。
　　“你真的准备将它们送给咱们学园里的这个琪亚娜吗？”陆眠凝视礼物盒中的物件良久，蓦然开口道。
　　闻言，已经做了一些相关心理准备的德丽莎娇小身躯仍是狠狠一颤。
　　良久，良久。
　　她以一种很难懂的无力语气轻声开口道：
　　“陆眠，或许你有着天赋的先知先觉，并能借此算计清楚一切——我时常会这么觉得。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些寻常人根本无法掌握的信息的，也不想深究什么，因为我相信着你，这一点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大概都是不会改变的。
　　“但如你所见，我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琪亚娜’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可以见得，在这一件事上她本人其实是比较纠结的。
　　要不然直接就送礼了，也不用专门拜托个人转赠礼物。
　　会有这样的操作，除却对转手的中间人的信任之外，更多还是想避开亲手送出的事实吧。
　　陆眠自然也不会不懂这一点，但却丝毫没有在意或者说计较什么。
　　甚至还隐隐约约有捧上一句“不错的做法”的冲动。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是么？
　　一片夜色与月色映衬下，男人默默听着身前少女的陈述、呢喃，半晌没有应声。
　　倏地，他唇角轻勾，笑了起来。
　　并非以往那种时常会露出的温柔笑容，而是任谁看了都会下意识感到安心并想要依靠的自信、阳光的笑容。
　　“德丽莎，你的这一番好意我替我们家琪亚娜心领了。
　　“不过已经拿走了姐姐名字的她可不能再拿走母亲留给她姐姐的礼物了，不然，我想她日后是没有办法再面对她姐姐了。
　　“我已经提前为她准备好了别的奖励和相应的礼物。”
　　便是带着这样的笑容，如是说。
　　闻声，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德丽莎先是怔了怔，眼睛微微眯起。
　　紧接着，原本眯起的眼睛于一瞬间瞪圆，松散的身子也跟着陡然绷直，“你是说！？”
　　顷刻之间，逐渐理解了什么的她似乎被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巨大惊喜感和幸福感包裹。
　　整个人也都被包裹在暖洋洋的感觉中，根本无法自拔。
　　随之而来的便一股迫切的期待感与担心期待落空的患得患失与小心翼翼。
　　静静欣赏着德丽莎表演川剧变脸的陆眠轻笑着摇了摇头。
　　“就当我真的有天赋的先知先觉，也能借此算计清楚一切吧。
　　“虽然现在时机还称不上成熟，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以后会与真正的琪亚娜相认的——尽管她现在已经不再用这个名字。
　　“至于眼下的事情也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罢，他收起了那一件冬之公主和那一对名为月神之守护的双枪，准备日后将之物归原主。
　　同时，也借行动表明了此次谈话的终末。亠
　　一旁猜想得到肯定的德丽莎心中那些纷繁、嘈杂的情感都一股脑化成了惊喜。
　　惊喜之余，她又撇了撇嘴道：
　　“真是的，话怎么能这样说一半啊？这不是明摆着故意吊人胃口吗？还想不想让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睡个好觉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和我爷爷偷偷学了什么为人处世的小技巧，成分已经不纯了，快快过来接受我的‘调查’吧！”
　　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曾经锐评过你和圣芙蕾雅学园并被你一直骂到现在的那个天命最强女武神幽兰戴尔就是真正的琪亚娜的话。
　　你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这样恶劣但确实挺乐的想法只在陆眠心中停留了一瞬。
　　他最终只是轻笑着，并没有开口。
　　自然而然也就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人便就这么在小小的沙发之上战作一团，一时之间嬉笑打闹。
　　虽然彼此都刻意收敛了音量不至于打扰到那个正在休息的人，却也很是热闹。
　　这样的热闹，还不赖。
　　十数分钟后。
　　玩闹得还算是尽兴，同时也有些累了的陆眠与德丽莎缓缓分开。
　　期间一直只是被动承受（享受）而极少反击一下的陆眠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只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整理着胸前有些凌乱的衣领。
　　话分两头，动作一直没停下来过的德丽莎这边可就显得着实有那么一点“惨”喽。
　　不但面色潮红、呼吸紊乱，还累得够呛。
　　虽然确实是实打实的“孙女辈”但一来二去弄得跟真孙女似的。
　　甚至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缓了好一会后，平复了呼吸的德丽莎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困倦包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左右一寻思无论是什么事都有人处理，也不用跟着担心什么的她就这么被睡魔战胜了，站起身来迷迷糊糊道：
　　“既然你这么有条理那就放手干吧，如果想当学园长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安排。
　　“这儿离我的卧室实在是太远了，暂且借你卧室一用。”
　　如是说完，便直直朝着四间卧室中她唯一有印象的卧室走去。
　　对此，在谈笑风生间被“潜规则”征用了卧室使用权的陆眠缓缓歪了歪头，打出个问号。
　　但一摸脑门的工夫就又变得毫不在意了。
　　那大家伙关系都处得这么好了，同时他也没有什么洁癖或是精神洁癖之类的。
　　不就是借住一下卧室吗？
　　住，都可以住！
　　住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走都行。
　　就这样，在陆眠的默许和注目礼下，德丽莎一路晃晃悠悠走到了陆眠的卧室门前。
　　“对了，你别傻芙芙地睡沙发什么的，想睡觉的时候就也进来跟我一起睡吧。
　　“就这样，晚安。”
　　留下这样一番话后，她一边伸手拧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一边头也不回地直直迈进了卧室。
　　只留下听到“盛情邀请”的陆眠一人坐在原地凌乱。
　　这算是好人有好报的“好报”环节么？
　　听着反正是挺令人心里暖洋洋的。
　　就，挺好的吧......
　　多数时候都挺“直”的陆眠不至于跟德丽莎扭扭捏捏推脱什么；
　　与此同时却是更不可能去和德丽莎抢一床被子睡。
　　故而就算已有睡意也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和动作，就这么侧着躺在了沙发上，翻看起许久未曾看过的系统商城来。
　　时不时还瞄一眼手机。
　　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重，愈发困倦。
　　而就在陆眠意识逐渐趋于迷离，即将也被睡魔战胜之际。
　　客厅玄关处突然想起一声门锁转动特有的机械响声。
　　这在寂静之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就好比那平地炸响春雷。
　　令人想不在意都不行。
　　他也被这一下弄得从昏沉睡意中清醒过来，打起精神，却并没有坐起身来。
　　一来，这样的未知情况最好的应对办法其实就是不要轻举妄动；
　　二者，自知自身有究极无敌威力加强版虚空万藏这张底牌作保障的他不认为会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特殊情况。
　　比起突如其来的袭击，这更应该是某个拥有这间宿舍钥匙的姑娘要悄无声息来一次夜袭？
　　在陆眠分析、猜测的这么一会时间，玄关处的房门便被一把推开。
　　同时，一道倩影也随之顺势而入。
　　陆眠抬头望去，发现来者正是与他刚刚分别没多久，刚才还被多次提到的琪亚娜。
　　......不对。
　　眼下这姑娘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势和气质不像是琪亚娜，反倒更像是——西琳？
　　进到客厅之中的西琳随手虚扯一下，身后的房门便被空间吸引着“嘭”的一声合上，发出的声响不轻不重。
　　完成了“随手关门”这样只有好孩子才会做的事后，西琳扫视一圈，意外瞥见了此时正缩在沙发中的陆眠。
　　之所以用“意外”这个词汇来形容，大概是因为她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吧。
　　显然是没想到此行要找的人放着好好的卧室的床不睡，非要窝在沙发里。
　　本就目标明确的西琳在发现陆眠的踪迹后行动也变得更加干净利落。
　　径直走到后者身旁，直接坐在了其腰腹处因侧躺而恰好空出来的空位里。
　　“琪亚娜那丫头实在太累了，差不多是回到家并换完衣服的那一刻就睡着了；但我睡不着，能给我讲一讲那个‘爱蜜莉雅’的故事么？”
　　她轻轻拍平了身上穿着的睡衣的褶皱，语气轻柔道。
　　显然，已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陆眠丝毫没有跟西琳客气什么，伸出手就将之揽着顺势躺下，又搂在怀里。
　　女孩的娇柔身躯微冷，许是在来的路上吹了秋夜里的寒风，这股微冷的清新与自带的飘忽的体香以及青苹果洗发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铺天盖地地把他笼罩。
　　陆眠将脸半埋在西琳散着的白发中，跟吸猫似地深吸了一口气，闷声道：
　　“她不叫什么爱蜜莉雅，那是化名，真实身份的话你应该也猜到了，是来自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塞西莉亚。
　　“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现在也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连异性的手都没牵过，不想一瞬间多出来几个女儿。”
　　更不想承担日夜担心被好几个人在晚上爬上床的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
　　他的这一句话藏在了心里。
　　有些时候，不，很多时候，把话说得点到为止才是一种值得学习的艺术。
　　有些玩笑，在心底开一遍就足够了。
　　西琳默不作声听着陆眠一字一句给出的珍重而又真挚的回答，蜷缩起身子。

　　素日里已经彻底习惯了日常生活从而很少会深深思考什么的她被今天的这一场“偶遇”刺激得再度变得有些......
　　多愁善感起来？
　　“眠，你说我还能再见到塞西莉亚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个塞西莉亚。”被心中复杂纷乱的情感驱使着，她如是问道。
　　明明已经和亲生母亲以及伙伴们过上了就算平淡也十分美好的生活。
　　明明有了个“形影不离”的可爱妹妹。
　　却还是会在心中渴求着那段早就已经因为一场吞噬一切的“白光”而断掉的缘分。
　　或许，人总是贪心的吧。
　　陆眠并没有直接回应西琳抛出的问题，而是温声反问道：
　　“你曾经有设想过眼前这样的生活么？哪怕是一刻，哪怕是一个念头？”
　　“这倒是没有。”西琳真的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方才如是说道。
　　“看吧，生活就是这样难以设想的，”陆眠温温和和笑了笑，语气中悄然染上一抹名为自信的奇妙色彩，“会再见么？会再见的。倒不如说，只要前进下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你大可以时常这么想，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如果这个世界的塞西莉亚不能打赢复活赛，那么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太好处理。
　　所以就算是为了身边的姑娘们，他也会尽力去试一试。
　　而就他目前所在系统商城中翻到的那些复活手段以及相应的价格看来。
　　这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般的笑话。
　　西琳这边被陆眠一番自信又特别令人有安全感的话语说得心尖尖都要化了。
　　声调不由得变得软糯，原来的傲娇眼看着就只剩下娇了，“哼~~~，算你会说。”
　　见此情景，陆眠乐了。
　　只见他咧了咧嘴，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地提起了有关于“礼物”的事：
　　“对了，我看琪亚娜最近学习努力，进步也特别大所以就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正好你这个当姐姐的在这呢，要不要先替她把把关？”
　　听了这话，下意识代入姐姐照顾妹妹情感的西琳挑了挑眉，难得心思细腻了一回，“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能替的？”
　　这心思细腻来得快，去得也快。
　　差不多就只持续了一句话的时间。
　　因为接下来她直接把正在熟睡的琪亚娜本人给巴拉醒了......
　　睡得五迷三道突然就被巴拉醒并接过身体控制权的琪亚娜神情已经不能说是呆愣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有点呆傻。
　　那一双剔透的湛蓝眸子也被朦胧和懵逼给铺了个严严实实。
　　她瑟缩着身体，下意识问道：
　　“发生甚么事了？”
　　闻听此言，既无语西琳“祸害”人的行为又心疼琪亚娜都没睡饱就被豁楞醒的陆眠轻叹一声，一五一十答道：
　　“还不是你的好西琳姐半夜睡不着所以就来找我聊天，聊着聊着我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想让她帮忙把把关。
　　“结果她说这样的情况还是应该由你本人来进行评判，然后就给你弄醒了。”
　　听着陆眠完整叙述的琪亚娜精致俏脸上的懵逼全然退去，只余下了浓浓的困倦。
　　她一下一下眨巴着眼睛，最终却是再也没能睁开。
　　“唔——不用在意我，你们先弄吧，我，我明天能看到就xing......”
　　留下这么一句有点像是遗言的话语后，便再度安然睡去。
　　不多时，西琳再度接过了身体控制权。
　　陆眠：0_0
　　西琳：ovo
　　两人虽然因为搂搂抱抱的姿势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但似乎看不看得到也没什么必要了。
　　公式化地考虑了一番琪亚娜本人的感受后，陆眠和西琳便紧锣密鼓展开了古老而神秘的“礼物代收”仪式。
　　陆眠从系统空间中掏出了他早就有想法并趁着空闲时间一针一线设计出来的礼物。
　　那是一件与梅娅以及两个塞西莉亚都有的经典礼服极为相似以至于会让人怀疑是姐妹款的点缀着蓝玫瑰的白色公主裙。
　　西琳仔细欣赏着眼前这一件公主裙，喜爱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些无语。
　　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修改，但她也确实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款式设计了。
　　不至于同质化，可这样的活究竟还能再整几遍呢？
　　她本人持怀疑态度。
　　陆眠虽然是心理医生但也真的不会读心术，自是不知西琳心中所想。
　　他笑眯眯递出了手中的公主裙，同时开口催促道：
　　“快穿上试试吧？”
　　“嗯哼。”轻轻哼出声鼻音算作回应后，西琳动用空间的力量将那件公主裙换上。
　　这样运用能力的好处就是在方便又省事的同时还很快。
　　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
　　如今看来此话着实不假。
　　琪亚娜本身的外貌条件就已经是顶尖，再经由这一身公主裙的衬托，那更是绝杀。
　　饶是见多识广的陆眠看了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短暂失神。
　　对此，敏锐察觉到陆眠失神事实的西琳甩了甩身后披散着的长发。
　　一时间难免有那么一点小骄傲。
　　但转念一想这是妹妹的身体，那点小骄傲就又变得荡然无存了。
　　“说真的，你不去开家服装设计店真是有点浪费天赋了。”
　　用独特的方式给出了最大的夸奖后，西琳便在裙裾翩跹间上前两步，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没大没小”地轻轻吻在了陆眠的嘴唇上。
　　似乎是因为被暖了许久的缘故，女孩薄削的嘴唇不似刚刚来时的体温那般微冷，反而在软糯间带了一抹旖旎的温热。
　　兰麝般的气息扑鼻而来，泛起缱绻几多。
　　四唇相接，过了谁也数不清的漫长时间方才彻底分开。
　　西琳小脸通红，微微喘着粗气，嘴角却是挑起一抹什么时候都不吃亏的恶劣笑容。
　　她就这么恶劣笑着，讲起了她的歪理：
　　“因为是同一个身体，所以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方便的。
　　“我先帮琪亚娜那个丫头谢过你啰，你要记住你现在欠我一个吻，等我什么时候回到我的身体之中再还我，知道么？”
　　这么一番话，说得潇洒的同时也未免有那么一些不太负责任。
　　仔细想来还真有点“渣女发言”的意思。
　　面对如此“嚣张”的小西琳，本就被勾起了心思的陆眠自然也没有再忍让些什么。
　　当即便欺身而上......
　　实际上，夜还很漫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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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陆眠卧室中，一无所知的德丽莎与嘴角不知怎么就略有有些红肿的琪亚娜抱在一处。
　　一双两好，安然入眠。
　　视线转换来到客厅处，有着良好作息习惯与超强精力的陆眠从沙发之上醒来。
　　无论是极为重要的补考还是之后稍显无关紧要的在游戏厅里一起玩游戏消磨时间。
　　他昨天一天都陪在琪亚娜的身边，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而今天，他则是提前约好了一直以来有些被冷落的雷电芽衣，准备来一场说走就走的盛大约会什么的。
　　该说不说，这样的日子过得还真是充实。
　　话说回来，如果是单论约会的话，那么陆眠此前已经和雷电芽衣约会了不止一次了，情侣之间该做的也差不多都做了。
　　无论是一起牵着手“压马路”还是时不时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都已经到了熟练的地步。
　　完全可以说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相关经验，也不用赶鸭子上架似地临时制定什么计划或者约会路线之类的东西。
　　但考虑到这根本也不是什么可以马虎的事，所以他的态度还是极为认真的。
　　就这样，认真状态下的陆眠还是颇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势的。
　　然而......
　　他最终却漏算了最重要的一点，没能想到来参加约会的人数。
　　来的不单单只有雷电芽衣，还有时不时会顶号一下的律者芽衣。
　　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雷电芽衣和律者芽衣说到底是一体双魂的好姐妹，身上还有“胆小鬼”和“胆大鬼”这样珍惜且宝贵的羁绊。
　　所以简简单单共享一场约会以及共享一个男友什么的也没什么毛病，大概。
　　总而言之，陆眠、雷电芽衣以及律者芽衣之间的这一场“三人行”约会之旅最终顺利展开。
　　午间。
　　圣芙蕾雅学园，商业街。
　　雷电芽衣一手抱着一个快和她一样高大的看着像马一样丑萌丑萌的玩偶，一手牵着一束五彩缤纷的气球束。
　　这个长得像马一样，但又不是马的丑萌丑萌的玩偶有个学名：卡皮巴拉。
　　是一种分布在南美洲的啮齿动物，水豚，在网络上是情绪稳定的代名词。
　　松弛自在、与世无争、情绪稳定，精神状态领先三十年。
　　它们泡澡、睡大觉，甚至于被其他动物踩在身上都没有什么反应。
　　换而言之，这极有可能不是什么松弛，而单纯就是傻。
　　言归正传，这个傻芙芙的卡皮巴拉玩偶是某一个扎气球摊位里的特等奖。
　　同时也是雷电芽衣和陆眠一起努力，最后得到的终极奖励。
　　这么个丑萌丑萌的玩意儿，雷电芽衣对其的兴趣不算太大。
　　令人难绷的是，律者芽衣小姐似乎持着完全相反的态度。
　　这不，走在路上的雷电芽衣时不时就会跟触电似地浑身一个激灵，进而变成律者芽衣。
　　而后，律者芽衣会让手中搂着的卡皮巴拉玩偶直面自身，从而因此呲牙露出绷不住的笑容。
　　即使这样的场景自从卡皮巴拉玩偶出现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看吧，律者的笑容，很神奇吧？
　　反正陆眠看了也是真有些绷不住，总是会下意识跟着露出爽朗的笑容。
　　怎么能稀罕这玩意儿呢？
　　和得到了女王大人宠爱的卡皮巴拉玩偶相比起来，雷电芽衣另一只手中的那一束五彩缤纷的气球束则就显得逊色了许多。
　　因为这是由扎气球摊的摊主顺手送出的。
　　原本陆眠和雷电芽衣是想要从摊主那里买下这些气球的。
　　不过摊主并没有同意，转而很干脆利落地绑了一束送给他们两个，并真心送上了“百年好合”的美好祝愿。

　　那一副模样看起来完全没有作为摊主被拿走特等奖的自觉，也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反倒是显得很开心。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两个直接原因：
　　其一、圣芙蕾雅学园内的这条商业街存在的目的就是让圣芙蕾雅学园的学生们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幸福，其商业价值远远小于真正意义，摊主并不靠这个吃饭。
　　其二、卡皮巴拉的玩偶虽然有着丑萌的加成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丑了......
　　能被人拿走，反而有点像是一件好事。
　　暂且不提摊主和卡皮巴拉玩偶之间的那么一些渊源。
　　且说陆眠和雷电芽衣，以及是不是会因为卡皮巴拉玩偶而出现的律者芽衣走在街上。
　　彼此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笑容。
　　走着走着，时间便也跟着一点一点流逝。
　　明明感觉还没过多久，午间的天色就一转变成了静谧的夜色。
　　是夜。
　　离开了灯火通明而依然喧闹的商业街，夜色静谧如水。
　　偶然间或有几声虫鸣响起，却并未扰乱这独属于夜的沉静。
　　反而为之平添了几分悠然的意味。
　　在月色下，于夜色中，共进过晚餐的陆眠和雷电芽衣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有些占地方的气球束则被系在了卡皮巴拉的玩偶之上。

　　显然，这美好的一天即将步入尾声。
　　即将分别的两人，额，三人却都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今天一整天的美好经历已然将他们三个全然包裹，令他们对明天充满了向往。
　　但如果在这时细算起这一天的经历，却又会恍然发觉今天一整天好像也没经历什么特别、美好到会让人需要终身铭记的事情。
　　就算提前经过再多的安排，约会的内容也无非是手牵手走在一起压马路、到处玩一玩，最后的最后再一起吃个东西。
　　然后就没了。
　　这就是约会。
　　约会从来都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使之变得特别的，是走在身边的人。
　　无论是陆眠还是雷电芽衣、律者芽衣都是对彼此极为特别的存在。
　　所以，今天一天才会如此特别、美好。
　　-----------------
　　一起走过最后一段路并目送雷电芽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陆眠也转身回到了属于他的宿舍之中。
　　这一次，有望成为什么“刷怪点”的沙发之上并没有什么人在等待。
　　在确定这一点后，他便直接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直直躺在了床上。
　　因尚且没有感到任何睡意，所以他也就这么躺着开始思考起来。
　　现在，琪亚娜的补考事件算是彻底过去了，雷电芽衣这边的约会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那是不是可以把“帮助已经相处得很好的布洛妮娅治疗一下情感系统的缺失和只能通过合金外骨骼才能行动的双腿”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之前因为布洛妮娅喜欢宅在房间里打游戏，外加上平日里掩饰得很好的打扮。
　　很容易让人忽略看起来很是正常的她其实有着情感系统缺失以及双腿瘫痪的伤痛。
　　可可利亚现在虽然已经入土了，但之前毕竟是权力滔天的逆熵执行者。
　　而作为她的义女，布洛妮娅的外骨骼装甲也自然是由逆熵精心打造，其间所蕴含的科技水平毫无疑问是处于世界前列的。
　　然而，外骨骼装甲就算做得再好大概也是不能和正常身体相媲美的。
　　所以陆眠就想着能不能伸出援手，帮已经和他处成女兄弟的布洛妮娅把缺失的情感系统补全，再把那瘫痪了的腿治好。
　　毕竟以他现在的能力驱动黑渊白花再辅以系统商城之中的治疗药水之类的，想要做到这种事完全称不上难。
　　甚至可以说是随手为之。
　　陆眠心中是这样想的，行动上也完全可以说是雷厉风行。
　　于是......
　　第二天午间，布洛妮娅卧室。
　　“布洛妮娅，能让我看看你的腿吗？”
　　虽然心底有些怪异，但陆眠还是对身旁趴着打游戏的布洛妮娅这么说了。
　　而布洛妮娅在听到这样甚至不能称之为冒昧的请求后，先是一愣。
　　紧接着便把手上的游戏给暂停了，犹如被问及工作的修空调师傅一般扭头望向陆眠。
　　陆眠：（。_。）
　　布洛妮娅：(???)
　　沉默了半晌后，布洛妮娅一下一下眨巴着无机质的大眼睛，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
　　“布洛妮娅想知道陆眠你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想要看看布洛妮娅腿上的合金外骨骼装甲的话，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那如果我现在真的就只是想看看布洛妮娅你的鸭腿呢？”不知在哪种情感驱使下，陆眠这般反问道。
　　闻言，尤其是听到“鸭腿”这样的称呼后，布洛妮娅本就毫无生机的眼神更是彻底似了。
　　折射不出感情的眸子愣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扇形统计图。
　　能让人从中看出三分凉薄、三分嘲弄以及十分有九分的“这个人已经没救了”的想法。
　　说是这么说，可最后的最后布洛妮娅还是没有拒绝陆眠的请求。
　　或许是因为好感度已经够了？
　　又或许是那个想再见到希儿妹妹的借口？
　　这样的答案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总而言之，布洛妮娅除了在小嘴上有点毒舌之外，动作上极为乖顺地卷起了裤腿，露出其中与少女其他部位白皙皮肤一点也不相称，甚至还很突兀的机械装甲。
　　这便是能够辅助瘫痪的双腿正常行动的合金外骨骼装甲了。
　　在陆眠示意下，布洛妮娅又卸下了这合金外骨骼装甲，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景：
　　一双嫩白笔直的筷子腿。
　　经常瘫痪的朋友们都知道，瘫痪者的双腿因为长期缺乏运动渐渐就会促使肌肉群退化、萎缩，变得皮包骨，缺乏走动也会生疮。
　　就算没有难看到令人反胃的地步，也绝对是不会有多么好看的。
　　可布洛妮娅的腿却不太一样。
　　虽然在细的同时没有什么肌肉凸显，但又不显得病态，嫩白嫩白的，怕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羊脂白玉都比之不过。
　　简直就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艺术品。
　　“如何？事先说好，不许擅自对布洛妮娅的双腿感到失望。”
　　如是说着，布洛妮娅用手并起完全失去任何动作能力的双腿，并将之拢在身前。
　　面对布洛妮娅没有多少威胁性的警告，陆眠只是摇了摇头，却并未给出任何回答。
　　紧接着，他故意摆出“神往”的模样，柔声问道：
　　“我能上手摸一摸吗？”
　　嗯，又是即使放在亲密无间的异性朋友之间也称得上是极为炸裂的发言呢。
　　布洛妮娅歪了歪头，伸出嫩白而纤细的素手反贴在陆眠光洁的额头上。
　　感受着手背之上传来的温度正常，方才将手收了回来。
　　她那张因面无表情而活像是瓷娃娃一般的精致小脸看不出任何哪怕一丝的情绪。
　　她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那这大概就是“任君施为”的意思喽？
　　心下是这么理解的陆眠伸出手，并直直将之按在了布洛妮娅的腿上。
　　感受着掌心间传来的惊人触感，始觉“肤如凝脂”一词因何而出现。
　　看着自身双腿被人握在手掌间美美“把玩”的场景。
　　什么都没感觉到的布洛妮娅并没有脸红，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
　　心底却蓦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有点，难懂......
　　暂时不管布洛妮娅心中作何感想，反正陆眠这边是并没有在把玩什么。
　　而是在专心致志地通过肌肤接触给系统老师提供诊断环境。
　　“怎么样怎么样，以咱们现在的条件能治好布洛妮娅的双腿和情感系统吗？”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如是问道。

 第三十二章 看，鸭腿！（五合一）
　　“大统老师，怎么说？以咱们现在的条件能治好布洛妮娅的双腿和情感系统吗？”
　　陆眠面色不动，大手一上一下地摩挲着布洛妮娅那双嫩白纤细的筷子腿。
　　全部心思却是放在和脑海内的系统讨论、交流之上。
　　系统沉默着没有给出什么回应，想来应该是正在探查。
　　一小会后，探查完毕的她语调轻松道：
　　“没问题的宿主，按照咱们现在的条件你只需要这样，那样，再这样就可以了。”
　　顺手，还推送出几条既便宜又好用的治疗药水的条目。
　　如果单单听起来的话，说是什么“这样，那样再这样”的简略话语，肯定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但要是和一同播放的几张说明书一般的简笔图画来看，还是能理解的。
　　大概就是先用究极无敌威力加强版的虚空万藏拟态出究极无敌威力加强版的黑渊白花。
　　同时再搭配上任意一款治疗药水。
　　两者相辅相成下，就能很轻松地治好布洛妮娅腿部的瘫痪和情感系统的缺失。
　　还挺简单易懂的。
　　陆眠微不可查地轻点了点头，于心中对系统道了一声谢后，便将目光全部放在了身前的布洛妮娅身上。
　　“布洛妮娅，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在常人眼里有那么一点神奇，希望你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太激动哦。”
　　他声音轻柔，说出了没头没尾的话。
　　面对陆眠谜语人的行为，布洛妮娅再度面无表情歪了歪小脑袋，借此表现自身的疑惑。
　　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连疑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任何哪怕一点。
　　大概是因为累日相处下来，种种经历过后，两人之间已经建立了足够坚固的信任基础。
　　彼此间无条件信任，这难道不是一被子的“好兄弟”之间最应该做到的吗？
　　默默感受着布洛妮娅无条件给出的信任，陆眠只觉心尖绕过一道暖流。
　　心间暖又化作面上笑。
　　他便这么笑着，凭空捏起一束金光。
　　那金光流窜着，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最后似乎是被什么伟力锤锻成型——在最后的最后化为一朵优美的金光花朵。
　　这还不算完，那花朵又在进一步的力量影响下摆脱了金光的包裹。
　　如破壳一般，透露出金光下的那一抹圣洁而又美丽的纯白。
　　期间，布洛妮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神异非凡的一幕。
　　那对无机质的浅灰杏眸都跟着被散发出来的金光映亮了许多，看起来宛如世界上最好的宝石一般美丽。
　　与此同时也逐渐理解了此前那一句“不要太惊讶，也不要太激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令娇小少女没想到的是，更令人惊讶和激动的场景还在后面呢。
　　但见陆眠凭空催生出那一枚白花后，便如同觉者一般轻笑着托起白花静置胸前。
　　同时，另一只手自虚空中掏出一团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生命力盎然的绿色光团。
　　那光团的真身正是花费系统点数从系统商城之中兑换出来的治疗药水。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个样子嘛......
　　倒也不是刻意装神弄鬼什么的。
　　那都是这么神奇的东西了，除了口服或者外敷之外有更多的用法似乎也不奇怪吧？
　　不然又怎么能最高效地治疗大脑中情感系统的缺失呢？
　　陆眠一手掐着光团，一手托着白花，而后就跟合成物品似地将两者按在一处。
　　一阵短暂白光过后，无论是光团还是白花都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如同被鲜血濯洗过的鲜艳花朵。
　　花朵的形状继承了此前的白花，底色为白，隐隐约约透露着一抹粉红。
　　布洛妮娅必须得承认，她确实被陆眠的这一手给震惊了。
　　少女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下意识问道：“这是一件神奇又特别的礼物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并没有猜错。
　　这确实是一件神奇又特别的礼物。
　　只是在用途上有那么有些不太一样。
　　陆眠神秘一笑，“那为了送出或是收到礼物时应有的浪漫，布洛妮娅你能先配合我一下，把眼睛闭上么？”
　　闻听此言，布洛妮娅虽有些疑惑，却仍旧乖乖照做。
　　见布洛妮娅闭上双眼，陆眠面上那稍显神秘的轻笑一转变成了一汪温和。
　　下一秒，男人眉眼弯弯，将手中的“血染”白花直直推向身前的少女。
　　顷刻间，光芒骤放，不可逼视。
　　花朵便在这股光芒的映衬下，直直没入少女的体内。
　　约莫着一、两秒的时间过去后。
　　光芒停止，花朵也不见影踪。
　　一切大功告成后，见治疗过程出乎意料轻松且轻易的陆眠拍了拍手。
　　甚至还有闲心用轻松的语气玩烂梗：
　　“布洛妮娅队员，你是否清醒？清醒着的话就睁开眼吧，我是沙福林。”
　　听到这一声轻声呼唤，刚刚闭上眼没多久的布洛妮娅又缓缓睁开了双眼。
　　感觉好像被耍了的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淡淡问道：
　　“所以刚刚只是一场魔术表演？”
　　“或许是这样吧，不过，我要表演的魔术还在后面呢。”陆眠看着布洛妮娅此时那鲜活无比的表情，露出了止不住的笑容。
　　话罢，随手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响指独有的清脆响声过后，一面镜子凭空出现在陆眠的手中。
　　其镜面所指，正对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怔怔望着镜子里的那一个“她”起初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她终于察觉出了镜子里的她脸上的那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是多么不可思议后，时间才像是继续流动起来一般，走向下一秒。
　　逐渐理解一切后，布洛妮娅再也无法维持此前那种“三无”特性和淡然。
　　她也不知此时的她心中充斥着的到底是怎样一种表情。
　　是困惑、激动还是发自内心的惊讶？
　　亦或是，不敢置信？
　　“这是？！”在纷杂的情绪趋势下，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生动表情，一把夺过镜子。
　　难以言喻的困惑、惊讶、喜悦、兴奋、激动等等等等。
　　这些在世人眼里再寻常不过的面部表情，随着她的情绪变化一点一点倒映在镜中人面上。
　　反射出了别样的奇迹。
　　陆眠在一旁笑着看着布洛妮娅“自恋”地照着镜子。
　　心底有欣慰，也有自豪。
　　他们都是幸运的。
　　情感系统缺失外加双腿瘫痪的顽疾都能被再度治愈。
　　这是一种幸运。
　　虽然布洛妮娅在之后会得到理之律者的核心并借此治愈一切。
　　但那毕竟是以后嘛。
　　三十岁再去做二十岁时想做的事情，和二十岁时就去做二十岁时想做的事情。
　　带来的感觉和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们怀念昨天，期待明天，却自始至终都活在今天。
　　所以，布洛妮娅大概是幸运的。
　　而看似有所付出却并未在目前得到任何回报的陆眠也是幸运的。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大的幸运，才能像他一样帮助身边的朋友、家人治愈所有伤痛并摆平所有已经不再遗憾或是仍旧遗憾着的遗憾？
　　或许这么做之后带来的那种心里的成就感和说不清且道不明的轻松、欢快才是最大的奖励。
　　这样的感觉，着实不赖。
　　所以，大约的确是不必再为之增添一个本就无所谓无，也无所谓有的意义。
　　只需铭记——这一切都值得。
　　至于布洛妮娅到底想不想要被治好，陆眠其实并没有考虑过。
　　毕竟这个问题放在正常人的眼里就像是傻子对医生说“你治好了我是不是从根源上剥夺了我做傻子的权利”一样抽象且离谱。
　　应该，大概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吧？
　　......不会吧？
　　咳咳，总而言之，就这样，小小的少女卧室之内一片鸦雀无声。
　　布洛妮娅照着镜子，欣赏着自身表情变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陆眠则就这么盘膝坐在布洛妮娅的身边，嘴角挂着一抹外人来看很难看懂的轻浅笑容。
　　同时，心底满是说不出的得意与骄傲。
　　然而，好景不长。
　　温馨而令人不自觉想要露出笑容的场景还没持亟续多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却见，原本还在沉默照着镜子的布洛妮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紧接着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太正常起来。
　　明明没有任何痛苦和负面情绪，甚至嘴角都在微微上扬着。
　　可她眼中有泪水满溢而出。
　　无声而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顺着脸颊滑落。
　　嘀嗒，嘀嗒。
　　掉落在地上，浸润在绒毛地毯中。
　　她便就这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嗫嚅着嘴唇缓缓开口问道：
　　“陆眠，能告诉布洛妮娅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者说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听了这话，也知布洛妮娅此刻有些情绪激动的陆眠并未应答，而是抬起手，怜爱而轻柔地为前者擦拭起眼泪。
　　“还说琪亚娜那丫头是笨蛋呢，你不也是个傻鸭头吗？
　　“听好了，这样的事是没有理由的，如果非要说的话，因为我们是朋友，因为我想要看到你露出丰富的表情和甜甜的笑容，同时也因为我想让你变成健全的姑娘。
　　“不必这么激动，接下来有你激动的。”
　　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如是说。
　　安慰过后，陆眠也丝毫不给布洛妮娅任何反应的机会。
　　直直伸出咸猪手，再度搭在了那双美得像是艺术品的鸭腿之上。
　　入手间感到的，依旧是那股细腻、微弹如果冻般的触感。
　　这大概也算是在提醒的同时合理且幽默地收取了报酬？怪哦......
　　“呀！？”
　　本就因流泪而情绪脆弱又在毫无防备之间被温热大手摸了腿。
　　布洛妮娅一时之间发出了很可爱的声音。
　　是那种，可爱到如果小希儿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听到，那就是白活了一辈子的程度。
　　与此同时，感受着自腿上传来的那股久违的触感和反馈，她再度理解了什么。
　　紧接着，她便连哭都忘记了，只感觉被一股玄之又玄的抽离感所包裹。
　　失神失语，如梦似幻。
　　一旁的陆眠见状，缓缓摇了摇头，并未再开口或是动作什么。
　　而是就这么主打陪伴。
　　理解到接受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同时也是个人的私事。
　　陪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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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洛妮娅在很早之前就清楚，陆眠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人。
　　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
　　可她不明白，或者说无法理解。
　　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想要治好她的情感系统和双腿根本不可能。
　　就算能做到，应该也付出了一定代价。
　　这样的事，为了她这样仅仅只是“朋友”身份的人，难道真的值得吗？
　　或许做出这样的事的人能够回答，或许站在旁观视角的人能够回答。
　　但唯独她无法给出回答。
　　因为她是这件事中的既得利益者，也是有所亏欠的那个人。
　　被这复杂情感左右着，她陷入迷惑。
　　同样是被这复杂情感左右着，她抛出了重要也不重要的疑问：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期待着得到答案，却不知究竟都期待着得到什么答案。
　　对此，陆眠先是一怔，旋即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笑得很爽朗，“过分计较得失的话，是不会幸福快乐的哦，在我的视角里只有想不想，没有值不值得。”
　　此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以后，也终归会是如此。
　　紧接着他又宽慰道：“而且不都说了这是个惊喜的礼物了吗？要是真的付出什么代价的话，那不成惊吓啦？
　　“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了，我来搀着你走上几圈，适应适应？”
　　话罢，笑着眨了眨眼。
　　布洛妮娅沉默注视着陆眠，眸光一刻也不曾偏移。
　　随后像是突然释然了一般，抬手擦了擦脸颊之上未干的泪痕，随之轻轻勾起嘴角，轻笑着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脑子里现在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完蛋了，虽然治好了情感和双腿，但却要把一辈子给搭进去了......
　　不过，也没关系的吧。
　　只要把希儿妹妹留在身边，或者给希儿妹妹再挤出一个空位......
　　陆眠不清楚布洛妮娅此时心中的危险想法，直伸手挽住了后者嫩白的手臂。
　　开始尝试着扶其一点一点站起来。
　　随后，两人便就这么一个搀扶，一个被搀扶着地在卧室中绕着走了几圈。
　　这算不算是适应新手脚？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言归正传，布洛妮娅虽然此前一直装着用以辅助站立的合金外骨骼装甲也就是机械义肢，但外物终归是和自身身上的肢体有所不同。
　　更别提她还总是喜欢在半空中飘着行动。
　　因而，适应新手脚的过程看起来虽然并没有那么的容易，实际上也是一点都不轻松。
　　很是艰辛啊......
　　不过在陆眠耐心而温柔的陪伴、搀扶下，布洛妮娅还是很积极的。
　　一圈一圈又一圈，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变得能够正常行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已经能够独自一人绕着卧室正常行走一圈了。
　　女武神的体质，很神奇吧？
　　见布洛妮娅在极短时间内就恢复得差不多，陆眠眨了眨眼，提议道：
　　“既然恢复得这么快，那要不让琪亚娜她们也看一看，跟着惊喜一下？”
　　听了这个提议，布洛妮娅轻轻点了点头，“布洛妮娅赞同这个提议。”
　　紧跟着，伸出了小手。
　　见此情景，陆眠笑了笑，进而大大方方牵起了布洛妮娅伸过来的小手。
　　他们便这么十指相扣地走出了卧室。
　　视线一转，来到陆眠与布洛妮娅一同踏出布洛妮娅的卧室从而进入客厅后。
　　两人甫一出门，便直直撞上了一人——看起来兴冲冲的琪亚娜。
　　原本开开心心的琪亚娜在见到陆眠与布洛妮娅携手从“布洛妮娅的卧室”走出来之后，脸上兴奋的表情直接淡去了不少。
　　转而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诶？阿眠，何时来的？还有为什么你会和笨蛋布洛妮娅一起，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啊？”
　　说着说着，她感觉原本纯白的发色发生了那么一点小小的变化，脑袋也随之变沉了一些。
　　但一想到是布洛妮娅，又似乎、好像、差不多没那么有所谓了......
　　而正当陆眠想要给出事实作为解释的时候，琪亚娜这个问题提出者却抢先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不管这么多了，阿眠你送我的那一身衣服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欢喔。”
　　说完，她还傻芙芙地笑了起来。
　　陆眠抿了抿嘴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距离琪亚娜收到那一身用来替代冬之公主的公主裙，已经过去了几天的时间了。
　　都这会了还能因此傻芙芙笑出声来，并特别提上一嘴。
　　那只能说她大约的确是真的很喜欢并且真的很开心吧。
　　况且对比布洛妮娅此前的表现，眼下的琪亚娜才像是那个刚被治好了双腿，又找回了失去的情感的少女。
　　这何尝不是一种幽默？
　　而一旁的布洛妮娅看了看笑着的琪亚娜，又看了看笑着的陆眠。
　　摇了摇头，也跟着露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绝美笑容。
　　很干净，且不掺杂任何哪怕一丝多余的情绪在里面。
　　与此同时，越是稀少的东西，越能给人以巨大的反差冲击和相应的震撼。
　　如沙漠中的绿洲甘泉，也如那无边黑暗里的一丝亮光。
　　从来都不会笑的女孩在此刻露出了笑容，难道还不珍惜、宝贵么？
　　布洛妮娅这反差到“反常”的绝美笑容也引起了眼尖的琪亚娜的注意。
　　虽然在身边人聊天的时候多数都不怎么会“听讲”但也隐隐知道一些“内幕”的她挑了挑眉，又抬手挠了挠头。
　　“嗯——嗯？布洛妮娅你这是在笑吗？还有你的腿这是？”
　　抱着满腔疑惑，如是问道。
　　听到琪亚娜有些憨，又有些憨得可爱的疑惑发问，正在笑着布洛妮娅点了点头。
　　依旧带着笑容，轻声肯定道：
　　“嗯，是陆眠把布洛妮娅给治好了哦，无论是丢掉的情感系统，还是双腿上的瘫痪，全都被治好了。”
　　两人虽然平日里时常会拌嘴，互相的称呼上也都是“笨蛋”之类的攻击性词汇。
　　同时也表现得有那么“一点”不对付。
　　但其实在本质上还是关心着对方的。
　　这不，在得到“布洛妮娅痊愈”这条天大的喜讯之后，琪亚娜由衷地露出了笑容。
　　然后，她凑上前两步，踮脚在陆眠这个“大功臣”的侧脸上吧唧“啃”了一口。
　　陆眠：0_o?
　　布洛妮娅：(???)？
　　琪亚娜：ovo
　　狠狠宣泄过“兴奋”之后，琪亚娜便离开了客厅，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
　　“补考时间天天学习真的好累，现在既然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一定要把之前少睡的觉都狠狠地补回来。”
　　怎么说呢......
　　好想法。
　　陆眠看着琪亚娜兴冲冲又跑回卧室，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却是丝毫没有在意侧脸之上的吻痕。
　　但他不在意，可有别人在意。
　　布洛妮娅看了看跑远的琪亚娜，又着重看了看陆眠的侧脸。
　　随之不动声色向前挪着挪动了两步，又踮起了脚尖。
　　踮起脚尖却仍然够不到身前站着的的男人，这让娇小少女微微鼓了鼓脸颊。
　　就这么一下，她心中渲染出的那点情感、意境乃至冲动就全都毁了。
　　一切都归于了平静的贤者状态。
　　最后的最后，布洛妮娅借助重装小兔19C的机械臂，被之托着强行拔高了一节，这才得以将头埋在陆眠胸膛处。
　　这么做的时候，她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喝牛奶，多吃木瓜，争取发育得好一点。”
　　到那时，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强行增高；
　　到那时，便将现在未能做出的事情做了。
　　刚被琪亚娜“强吻”完就莫名其妙又被布洛妮娅给“强抱”的陆眠无言眨了眨眼。
　　最终露出一个“不也挺好”的笑容。
　　愉悦送走琪亚娜，也结束了突如其来，但似乎也还算不错的搂搂抱抱时间后。
　　陆眠搂着身材娇小而体重很轻的布洛妮娅，柔声说道：
　　“咱们接下来先去给芽衣和姬子也看看，然后再一起出去逛逛？”
　　“就咱们两个人吗？”
　　“就咱们两个人。”
　　“可。”
　　随后，差不多用三言两语就敲定了接下来行程的同时也明确了目标的两人先后“拜访”了雷电芽衣与无量塔姬子。
　　而雷电芽衣与无量塔姬子在得知布洛妮娅完全痊愈之后，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雷电芽衣这边起初以为是她起猛了，再三确定布洛妮娅真的痊愈后，这才放弃了把律者芽衣叫出来并掐对方胳膊两下的想法。
　　随后，身为饭之律者，而雷之律者只不过是兼职的少女扬起锅铲，表示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这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想来今晚的厨房一定会很热闹吧。
　　如果仔细听，大概能听到一些中二而又令人难绷的台词？
　　比如“我将坠入厨房，换你一顿饱饭”、“咆哮吧，锅碗瓢盆”、“一锅，两饭”之类的饭之律者经典台词？
　　行。
　　感觉就比什么“我将点燃大海”之类的中二台词强......
　　还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听到雷电芽衣真挚关切的布洛妮娅，难免有些动容。
　　更令人觉得难得的是，眼下的她也已经有了动容的资格。
　　真好啊。
　　相较于“油梭子发白”尚且欠炼的天真少女雷电芽衣，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甚至说自身也是“小陆医生”的患者的无量塔姬子则淡定了不少。
　　很轻松便认下了“就一会工夫，布洛妮娅就已经被完全治愈”的事实。
　　但从那云淡风轻中怎么都遮不住的笑意和无论说什么都想要喝上一点的表现来看。
　　她大概还是发自内心感到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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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无量塔姬子后，陆眠与布洛妮娅携手出了圣芙蕾雅学园。
　　却是没有再去学园内的商业一条街。
　　没办法，近几天去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同质化还很公式化。
　　在不嫌麻烦并且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还是开辟一些新道路为妙。
　　正好，陆眠就清楚知晓一个肯定能吸引到布洛妮娅的地方：
　　吼姆主题游乐园。
　　虽说此行的核心目的并不是游玩，而是带着布洛妮娅逛逛，熟悉熟悉刚刚适应的“手脚”并好好磨合磨合。
　　但仔细想来，两者之间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不是么？
　　所以，陆眠和布洛妮娅经过协商（陆眠说，布洛妮娅点头赞同）后，决定一起去那个吼姆主题游乐园看看其成分到底纯不纯。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肩并不到肩，一同在吼姆主题游乐园里爽玩了一整个大白天。
　　东一下，西一下，看见什么好吃的东西就去尝一尝，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去试一试。
　　好不快活。
　　说实在的，虽然陆眠确实不太能理解布洛妮娅为什么会对一堆说兔子不像兔子，说玩偶又不像玩偶的五颜六色的“奇怪玩意儿”这么痴迷。
　　但像这样没有什么计划的到处逛一逛还真的挺快乐的。
　　快乐到他们两个一同忘记了原本的目的。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
　　他们彼此之间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没停过，那既然足够开心，本就不重要的目的也就随之变得更加无足轻重了。
　　至少，陆眠和布洛妮娅都是这么觉得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概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当陆眠和布洛妮娅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斜阳。
　　落日的余晖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金灿灿，泛着暖光的颜色。
　　当然，陆眠与布洛妮娅也身处其中。
　　陆眠凝望着眼前的美景，将橘红色的天边尽收眼底。
　　随后偏过头对布洛妮娅轻笑着问道：
　　“今天实在太开心了，不知不觉就拉着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还算适应么？”
　　面对陆眠的关心和关切，布洛妮娅微微颔首却是也跟着笑了笑。
　　现在细细回望来路，她这一辈子都没像今天这样笑得这么多，这么开心吧？
　　“没关系的，布洛妮娅也和陆眠一样开心，甚至还要比陆眠开心许多。”
　　夕阳映红了她的脸，她便这么笑着，极为认真地如是说道。
　　少女所言非虚，也无需再证明什么。
　　脸上浓浓的笑意，起伏的音调，乃至无比轻松的语气，都能作证她的话语。
　　可陆眠听到这番真挚无比的陈情之后，却是难得坏笑了两声：
　　“真的吗？我不信。你不可能比我还多，因为我已经满了。”
　　“你满了？那我就满出来了！”
　　天生吐槽役的布洛妮娅难得没有吐槽这琼瑶经典句式，反而还笑着应和了一声。
　　陆眠挑了挑眉，“是么？那我可得好好看看布洛妮娅到底比我开心多少！”
　　说罢，便伸出了胡来的大手，并像是要印证什么一般将之伸向布洛妮娅。
　　身材娇小的少女显然并没有想到身旁的男人会整这么一出，防备不及间被逗弄得连连败退。
　　不过就她俏脸上的微红，与闪转腾挪间并未就此消散的笑意来看，她大抵也是乐在其中的。
　　而后，两人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一路跑向了家的方向。
　　虽说是追逐与逃跑，可陆眠没想真的追，布洛妮娅也没想真的逃。
　　他们彼此保持着默契，一同把握着距离，掌控着速度，一前一后玩闹般向着教师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在布洛妮娅即将率先踏入教师宿舍楼大厅这时，陆眠却突然加速，眨眼间来到了前者身后并将其一把搂在怀里。
　　“哈哈，终于逮到你了，布洛妮娅。”
　　或许是因为真的很开心的缘故吧。
　　一直将成熟稳重的长辈风范作为底色的陆眠难得幼稚了一回。
　　虽说如此，可就连这“放肆”的瞬间加速也被刻意控制得很轻柔。
　　与其说是突然加速然后搂住，倒不如说是在突然加速后轻轻环住。
　　布洛妮娅感受着陆眠所给出的这份“特别”的温柔，嘴角止不住上扬，“是啊，布洛妮娅被陆眠给抓住了呢。”
　　这究竟是她今天第几次笑了呢？
　　且不说这笑容到底有没有间断过。
　　应该没有谁会刻意去记“一辈子究竟都吃过多少片面包”这种事吧？
　　“嗯？”
　　陆眠显得很是疑惑，只因布洛妮娅此时所表现出来的乖顺与其性格不尽相符。
　　他皮了一下，按理说对方现在不应该这么温柔啊？
　　至少应该是不服输，或是“狠狠”毒舌腹黑一顿才对。
　　难不成......
　　这是因为太过开心导致的？
　　总不会是好感度实在太高吧。
　　嘿嘿，哈哈。
　　心底有了定论之后，陆眠松开了环抱着布洛妮娅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随后就真的像是说的那样，将之送到了无量塔姬子宿舍也就是“家”的门口。
　　布洛妮娅无声看着陆眠离去的背影，强按捺下悸动着的心绪。
　　风也悠悠，云也悠悠，今天的圣芙蕾雅学园依旧是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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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与叙事尽数归于祥和与平和。
　　日子在循环往复的日常中不断溜走，伴随着时间更迭，季节也在变换。
　　一天清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自圣芙蕾雅学园的上空飘落而下。
　　碎琼乱玉，飘飘扬扬，起落间，着实有一种诗意暗藏其中。
　　洁白的雪花一点一点，将整个圣芙蕾雅学园覆盖成一片圣洁、素白的模样。
　　同时也宣告了冬季的来临。
　　“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啊，一转眼的时间就已经是冬天了呢。”
　　卧室中，陆眠斜依在床头，趁着起床之前的工夫欣赏着在这一方“本征世界”中所见到的第一场雪景。
　　人们总是会在各方各面上把“第一次”看得很是特别。
　　陆眠自然也不能免俗。
　　所以，这“第一场雪景”对他来说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因而今日空闲的他并没有再度投身无休止的训练之中。
　　反而颇为悠然自得地自己给自己放了整整一天的假。
　　优哉游哉来到客厅后，一个极为眼熟的火红倩影便直直闯入陆眠的视线范围内。
　　仔细看来，竟然是难得早起的特斯拉。
　　散着一头火红色长发，仍旧穿着那一身放在秋季很合适，但到了眼下已经不太够用的兔兔睡衣的少女此时正捧着半杯热咖啡小口小口地啜饮。
　　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是兔子在喝水。
　　怪可爱的......
　　且说自打“瓦一特事件”后特斯拉与爱茵差不多就算是彻底解开了心结。
　　简单来说就是彻底开放了之前一直处于测试状态的“好感度”系统。
　　而在陆眠五十星好室友同时如老父亲一般无形让人变年轻的照顾下。
　　他们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是很好的异性朋友了。
　　故而，在见到陆眠的身影后，特斯拉轻举了举手中的咖啡示意，随后轻声开口道：
　　“哟，醒了？要不要一起喝点？”
　　话中所指，正是被拿来示意的热咖啡。
　　当然，是重新再冲一杯。
　　大概是因为“性子直爽”的缘故吧，特斯拉的好感度不太容易上涨，但每次以上涨就是谁也控制不住的疯涨。
　　可以说是一个很好搞定的姑娘了。
　　这不，眼下这个她明显不怎么常对其他人使用的“轻声开口”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不了，我待会还有些别的事情。”
　　面对特斯拉的善意邀请，陆眠只回以一个淡淡的轻笑，却并未应下。
　　被婉拒的特斯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再次把手中的半杯热咖啡放在嘴边。
　　啜饮间，少女无声望着身前的男人，眼波流转下像是又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再度开口：
　　“我说，这两天天气明显变得冷了很多，今天早上还下了大雪。
　　“你就穿得这么单薄，能行吗？”
　　陆眠顺着特斯拉的关心向下看了一眼。
　　只见他下身套着长裤，身上却并未穿外衣，而是随意了件明显挡不住什么的白衬衫。
　　正常来说，用这样的装束面对这样的季节应该是会冷的。
　　但他有他家人送的“银十字吊坠”护体，别的功能没有，但就是温暖。
　　大约是脱得精光在两极游泳都不会感到冷的程度吧。
　　“没关系的，我的身上有一个能够控温的特殊小物件，就算是以这样的姿态去南极找企鹅或是去北极找北极熊也丝毫不会感到冷。”
　　就这样，面对特斯拉善意的关心，完全不怕冷的陆眠轻笑了笑，如是解释道。
　　话罢，他顿了顿，而后立刻开启反拷打：
　　“说起来，和我这边差不多的你应该也赶紧更换身上的衣物了吧？
　　“你也用控温的物品吗？”
　　闻听此言，特斯拉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开始审视自身。
　　emmmmmm，一件薄款兔兔睡衣，好像确实不太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欸......
　　或许是热咖啡的功劳吧，刚刚她竟然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回过神来，貌似还真有点冷。
　　如是想着，算是“带病给人看病”的少女尴尬轻咳一声，故作严肃道：
　　“你这么关心了特斯拉博士，特斯拉博士很开心，但你小看了特斯拉博士，特斯拉博士不是很高兴。
　　“什么控温的小物件，等回头我就去研究发明几个。
　　“我现在先去挑衣物了，回见。”
　　如是说着，也不等任何回应便转身急急忙忙走进了卧室。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落下，眼中彻底失去了特斯拉身影的陆眠不由得摇头失笑。
　　就，挺有意思的吧。
　　有特斯拉这样的姑娘做室友，日后的日子大抵是怎么都不会无聊的吧......
　　心下如是想着，他转身走回了卧室。
　　别误会，这并不是要睡什么回笼觉。
　　实际上，他刚刚“待会还有事”的说辞是实打实的真话。
　　因为就在聊天开始之前，他接收到了一则语音通知——来自于系统的语音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