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真不是圣人啊 作者:风月笔 简介:  社畜李安觉醒简陋系统,穿越庆余年世界。 积累财富便能为技能加点,变得更强。 之后做幕后,当大佬,开书院。 当有一日,已经登顶大宗师的李安,却被众人立为了圣人。 可是,我真不是圣人啊! —————————— 开新书了,换一种写法,有创新与改动,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庆余年:我一男人成了北齐皇后?》 第1章 简陋的系统。   五年了,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李安把自己揉成一团,塞到了出租屋的沙发里面。闭着眼睛,一边回想着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   五年前,李安高中肄业,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了魔都,这号称东方巴黎的地方,想要靠着自己的打拼,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之后就能过上肆无忌惮,挥洒青春的生活,从此不必每日埋在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涯中。   但是真当自己怀揣着理想与兜里的2000元钱,来到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后,李安傻眼了。这里不是理想乡,这里是地狱副本啊!所有想的到想不到的麻烦都相继沓来。一时间只觉得脑内空空,天旋地转,不由感叹,还是读书好啊。   要不是有好心人收留,怕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李安,开始了打工之路。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除了年龄慢慢的增长外,生活并没有其他的起色。现在住的这小屋,也是以前好心收留他的王姨低价租给他的。饶是如此,李安也有两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给到,生活陷入了困顿。   而王姨的安慰,让李安不用着急给她房租,先顾好自己的生活,更是让李安感到羞愧。   今天白天,去上班的那家小公司上班,得到了被辞退的消息。李安气不过,去找老板理论,得到一句你的文凭太低,公司要发展,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回答。无奈只好去财务结算工资,最后也是被各种克扣,想要理论,也只是被各种踢足球一般的踢来踢去。   李安绝望了。人生不如意的地方,十之八九,大抵便是如此了。   去找有关部门劳动仲裁?李安是没这时间与功夫去争的,他拖不起。   叹了口气,自己不偷不抢的,就想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看来也挺难啊,真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看来明天得再去找个工作,不求待遇多好,管吃就行!生活还得继续,也不是没想过要是实在不行,干脆回老家算了。摇了摇头,男人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么干,加油吧打工人,打工人都是人上人······   默默鼓励了自己一句,想着要是自己能像其他小说所描写的那样,能够穿越其他世界,有个可以逃避的地方就好了啊。   李安窝在沙发里,想着想着便慢慢的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感觉一道咔嚓声在体内响起,一道清脆的机械电子声传了出来,周身亮起了绚烂的白光,就连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刺眼。   【叮,检测到宿主发出强烈的愿望,现已上传财富加点功能,请宿主及时查看。】   【系统觉醒成功!正在绑定!】   【绑定成功!】   良久后,李安才睁开了双眼,望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出租屋,第一反应是自己刚刚估计是做了个梦,只是这梦里的声音比较真实罢了。低头看了看双手和全身,没有任何异常。   摇了摇头,发出苦笑,看来自己真是着急了,连做梦都能梦到这些东西。还系统呢,真有系统自己岂不就是世界主角了?在内心喊了一句,系统,出来!   望着眼前这只有自己可见的简陋面板,李安嗤笑一声,看吧,我就说没有什么系······等等!这是什么?真有系统?   暗自压下内心的兴奋,李安开始查看起了系统:   【系统:财富加点】   【宿主:李安】   【年龄:22】   【属性:力量3,速度4,智力5,体力4】(正常男性平均单个属性值为5)   【技能:无】   【物品:杂物若干】   【财富:4223RMB】   【备注,由于宿主和系统绑定,特奖励一次抽奖机会,请问是否抽奖?】   【请抽取对应世界,特别注明,本功能是唯一抽取!】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话说这四项属性值,真是惨不忍睹。对不起!给全国人民拖后腿了!   作为一位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穷鬼来说,有且仅有的爱好便是看小说了,自然能够明白系统代表的是什么,那是能够改变自身命运的东西!当下,镇定了心神,仔细研究了片刻,发现除了一些基础属性面板以外,唯一能够使用的,就是那一次抽奖,以及抽取世界的按钮了。   “居然还送了一次抽奖次数?”   哎哟,不错哦,这就很人性化。   本来还想谋定而后动,仔细研究一下的李安,发现这系统特别的简陋,就好像一个二流程序员开发出来的劣质产品一样,一眼就能望完所有的功能,当下也不再犹豫。   “系统?这抽奖能抽出什么东西来啊?世界有哪些世界呢?”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魔都。   “真是冷漠啊,还不是智能的吗?为什么我的系统这么low啊。”   “抽奖!”   眼前界面切换,来到了一个圆形的转盘界面。而转盘内每一格里面的奖励处都是空白一片,估计得抽奖后才能显示奖励吧。心念一动,转盘开始了转动!   很快,转盘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看这一个格子所占的大小比例来判断,应该是个中规中矩的奖励。系统爸爸,能不能再往前走两步啊?系统没有理会李安的呼唤,终于是停在这一格上!   【叮!恭喜宿主,获得人行自走无限WiFi一份,已经与宿主相绑定,请努力积累财富,再次抽奖!】   王德发?伱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不给个什么无限体力,冰火异能之类的也就算了,给个过目不忘之类的也行啊!无线WiFi?我不用交网费了是吧!   生活不易,安安叹气!   估计是没洗手的原因,不然不会这么衰的!想到就做,赶忙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打了香皂那是一个来回搓啊,差点把手都搓掉一层皮。   完事回来之后,准备迎接下一个激动人心的项目,选择世界!   给我来个修仙洪荒之类的,我想长生不老!再不济,什么斗破,斗罗的也还是能接受!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啊。   “抽取世界!”   熟悉的界面切换,来到一个有着许多兽皮画卷的界面,李安试着左右滑动,发现可以一直不停的滑动下去。每一页都有九张画卷,只是,上面的图画都是十分的抽象,让人难以理解到底是什么内容。   “嘿!这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没个十年精神病史的,估计都看不明白,像是小孩涂鸦一般,其他的我都忍了,这个一张兽皮上,就画着一条直线的是什么鬼?还有那个冰天雪地里长着个蘑菇的又是什么意思?”李安一边评价,一边伸手指指点点的。   【叮!宿主已经选取完毕,开始绑定唯一世界,庆余年世界!】   【绑定完毕!】   你要不要这么不尊重你的宿主!我什么时候选了?点一下就是选了是吧!就不能最后多问一句是否确定吗!   李安气的破口大骂,还没等使出二十二年的骂功呢,人已经眼前一黑,消失在了出租屋内。   新人报道,请多多支持留言。 第2章 人在庆国,头顶WIFI。   庆国东部的儋州城外,一个繁忙的港口在亚热带与热带气候的交织下,显得生机勃勃。此刻,烈日当空,酷热的阳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割破了大地的寂静。   在海岸边的沙滩上,一个长条形的不明物体随着海浪的起伏,若隐若现。一群渔家的孩子们在沙滩上尽情玩耍,他们的欢笑声和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美妙的夏日交响曲。   不久,其中一个孩子发现了沙滩上的异样,他好奇地走近查看。其他孩子看到他的举动,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看着那个长条形物体,开始猜测它到底是什么。   “你们看,那是不是一条大鱼?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吃好久了。”一个孩子兴奋地说道。   “别瞎说,那是一个人。”另一个孩子严肃地反驳道,“看他一动不动的,估计是死了。”   “什么是死了?”一个小一点的孩子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了,就是不动了。”那个孩子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我们要不要把他拉上来呢?”又有一个孩子提议道。   “你忘了你爹娘是怎么说的了吗?我们还太小,不能靠近海边,不然回家可就惨了。”另一个孩子提醒道。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人动了一下。孩子们被吓了一跳,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其中一个孩子更是害怕地大喊起来:“呀!我看到他动了一下!怎么办,我好害怕!”   其他孩子也被他的喊声吓得一哄而散,纷纷跑回了渔村。只留下那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任由海浪一次次拍打在他的身上。   “快走快走!他要起来了!”   “我们去范府吧,听说那少爷今天又要讲故事呢!”   “快走快走,我最爱听了!”   远处,几个孩童的欢笑声随着海风传出,而在沙滩上,李安不停地吐着唾沫,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细沙。   这海水可真涩嘴啊,我在水里泡了多久?李安心想。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里是庆余年的世界?范府?少爷?李安心里充满了困惑和疑虑。这里还是海边,我现在别是在儋州港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发现还是那身现代装束,身体也没有变小或变老,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是肉身穿越呀!   “要真是在儋州的话,可真是糟糕了。这地方书里可写着呢,是比较偏僻的地方,那我可怎么积累财富呢?好饿啊,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才成,顺便打探打探消息,了解一些信息。”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发现世界界面有两个,一个庆余年世界,一个原来的现代世界。而现代世界的画面已经变为了灰色,不消片刻,便慢慢地消失了。   既然这是积累财富的系统,不知道当我有朝一日,财富积累足够,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世界呢?李安琢磨着。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不会遗失了吧!我那花了一千多买的手机呢!要是丢了,可真得心疼死!   心里正想着呢,手机已经出现在了手中。他心头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再想了一下烟和火机,发现也都出现在了手中。   原来身上的物品没有消失,而是都收到了系统空间之中。空间大概十个立方,里面的东西,随着心念变化,可以随时收起取出。   有了这个功能倒是挺方便的啊,但是这个世界手机有个毛用啊。点亮屏幕,随意点开一个浏览器,一刷新,发现自己最爱的小姐姐又在屏幕中跳起了热情的舞蹈。   还有网络!对了!我的那一次奖励的抽奖机会,抽中的不就是这个吗!原来我就是那个人形自走移动WiFi!   李安嘴角微微抽搐,向着城内走去。   一路上,人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安,让李安浑身不舒服。   也是,毕竟李安这个时候是个短发,有着不长的刘海,一身现代装束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   虽然,人长得还算清秀,但皮肤却过分白皙,不像是一个常年居住在本地的人。本地人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皮肤大都显得粗糙、黝黑。对于外地人来说,本地人天然有着一定程度的戒备,这是古代的一种普遍的现象。   李安走到路边的面摊,饥饿使他想要立刻吃点东西。然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古代的世界里并没有钱币。他急忙召唤出系统,查看自己的财富状况。幸运的是,系统有兑换功能,能够将他在现代世界的钱币兑换成这个世界的货币。于是,他赶紧把自己剩余的四千多元兑换了。   兑换成了四十多两银子。   “老丈,来碗面。”李安招呼了一声,随后等面端上来,坐下开始吃面。边吃边思考,自己必须要在这个世界先稳定下来才行。然而,他的钱财并不充裕,如果不找到赚钱的方法,只怕坚持不了多久。那么,做什么呢?他陷入了沉思。   要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完全的异世界,它其实是一个经历过核战争和冰河纪的现代社会。幸存下来的人们被冰封,然后在新的时代里苏醒,他们传播文明,推动社会的发展。然而,对于李安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挑战。比如,一个叫叶轻眉的人,已经发明了许多的现代物品,如香皂、玻璃等,这使得他想要通过发明创造来致富的路似乎被堵死了。   “这是一点活路没给我们留啊,连纸都有,伱就说气不气人吧。按那范闲的话来说,真是既生娘何生儿啊。”   “看来我得另辟蹊径了。”李安想,“也许我可以做白酒开酒楼,或者抄书开书局?但我没有创业的经验,这可能会很困难。不过,至少我的手机还能使用,我可以利用它查阅各种知识,利用信息差来赚取我的第一桶金。”   吃完面后,李安向摊主询问了卖衣物的商铺位置,然后起身前往。他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看着他,那少年的眼中充满了激动,他立刻朝一家杂货店跑去。当然,着急的李安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换了新衣的李安从成衣铺走出,他深感自己需要一笔启动资金,无论想做什么都需要钱。但是自己没有本金,有什么行业是可以空手套白狼,回报又丰厚的呢?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   没有本金的话,那就只能利用自己的口才和知识来赚钱了。他可以作为一个商人,售卖自己的知识和信息。这不需要任何本金,只需要他的智慧和口才。想到这一点,他立刻转身返回成衣店,他要为自己打造一套适合这个身份的行头。   推荐一本新书,《东京:我怎么成了极道大佬?》喜欢东京元素,热血激情的读者老爷可以去看看。 第3章 做充电宝,找客户。   李安以一身麻衣相士的装扮走出成衣铺后,之后又找了一家纸铺,用纸制作了一面幡,上面写着“铁口直断,纹银十两”的字样。他对自己的装扮感到十分满意,这就有那味儿了呀!   之后找了许久,在一家看起来简陋的客栈中住了下来。他选择这家客栈的原因很简单:省钱。   在客房中,李安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网页,开始搜索如何利用现有的材料制作电池来给手机充电。他的手机电量已经所剩无几,心中非常焦急。虽然他有一个充电器,但是系统空间里的充电器无法在这个世界使用。这个世界没有电源,他需要找到一种可以自己制作电池的方法来给手机充电。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作为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社畜来说,失去这个手机,自己铁定得玩完。要说现在去练武吧,这都22岁了,估计是来不及了,就等着这系统展现医学奇迹了。到时候给自己加加点,那不是转瞬之间变为高手中的高手?而系统呢,又是个死要钱的,自己脑壳里都是水,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怎么来钱。所以,手机没电还真就不行。   经过一番搜索,他找到了很多种方法,其中一种是相对较容易实现的。他找来纸笔,把制作方法抄写下来,担心自己会忘记。然后他叫来了店小二,让他帮忙去寻找所需的材料。而他自己则开始研究起这个制作过程来。   找来的一些水果、一圈圈的线圈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被摆放在桌上。忙碌了一天之后,他终于成功地给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虽然充电速度非常缓慢,但总算是充到了百分之42的电量。   这个过程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他也意识到这个方法不太适合他。他开始思考其他的办法,希望能够找到一种更快速、更有效的充电方式。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多的知识来应对这个世界。   早知道最开始就买个太阳能充电的手机了!   两天后,他终于找到了一种比较稳定的充电方式,手机的电量也终于达到了百分之百。这让他感到非常欣慰,暂时解决了心头大事,松了一口气。   李安带着布幡下到大堂,呼唤来小二,点餐吃饭。店小二还算客气地为他端上来了三个馒头、一碟咸菜和一碗白粥。这两天和这个古怪的先生混得也有些熟了,店小二没问什么就走了。   淦!我吃这玩意三天了,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我还长身体呢!李安不禁又是长叹一声。他望着大堂内吃饭的众人,自己也是放弃了。看着自己放在旁边的帆布,想着这两天也没有人来找自己算东西,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找个方法打响名气才行!   去大酒楼宣传一波?但自己没钱消费啊,只能是找一个达官贵人,人前显圣才行。李安暗自思索。   店小二这两天和这古怪的先生也是慢慢熟络起来,也没见外,见着李安唉声叹气的模样,便对他劝说道:“先生,您这样可不行啊,我也相信您能铁口直断,主要是这纹银十两,这一般人可承受不住啊。”说着,瞅了一眼那写着字的幡布。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相师这一个职业,人们不了解没试过不说,这纹银十两,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要知道,平民百姓如今主要的货币都是铜币,用铜钱来交易物品的。而金银都是上层老爷们流通的。而这两天没人来试试水的主要原因,那自然是因为一个字:贵!   这也太贵了,十两银子,都够别人一家子舒舒服服的生活一年了。   所以,李安要做这生意,潜在的客户目标,自然得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并且还得算得准确才行,自己现在可就是个普通人,说得要是不准,轻则一顿毒打,重则沉湖喂鱼。   道理都能想的明白,但是这个行当作为李安以后的主职业来说,若是定价太低,显得很掉价不说,何时才能积攒起财富、提升自己的属性技能,让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中安全的生存下去呢?更别说返回以前的世界了。   小二又劝道:“或者先生可以去其他城市碰碰运气?这儋州城在咱大庆可算是穷乡僻壤啊,有钱的可不多见。”   李安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哥你知道这城里哪些人比较有钱吗?”   李安不是没想过去其他城市去碰碰运气,奈何囊中羞涩,连去其他城市的路费都没有了,怎么办嘛。   不光是没有盘缠,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世界当中充满着核辐射的原因。这里的人呐,可以修炼内功,个个都是飞檐走壁的,他一个对上普通人都是五五开的弱男子,走半路上不怕遇见劫财的给乱刀砍死啊,临了还得再被骂一句穷鬼。想想都害怕,要是遇见个劫色的你说给了也就给了吧,那还算好点。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摸爬滚打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他需要找到一个安全、可靠的方式来赚钱。他可没有本钱去做生意或者投资什么的;其次他需要尽快积累起足够的财富来加点提升自己的实力;最后他还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保持低调、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去其他城市碰碰运气这个选择并不适合他现在的状况。   店小二挠了挠头:“城里那些富商、员外、财主们可都是有钱的主儿!不过他们的事儿我可不敢多嘴。”说完他又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但要说咱们这儿谁能做主的话,就得是城西边的范府了!”   李安本是不太愿意现在就去接触这范闲的。第一个是都是现代人,怕他瞧出端倪,第二个是如今盯着他的人可不少,自己这贸贸然的上去,挺容易进入一些人的视野的。但想来那范府的人,要好相处一点,就算出了岔子,也无性命之忧。要是去小二所说的那些人家,万一出了意外,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多谢小哥了,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说完便解决起桌上的饭食,那是一点都没浪费。填饱肚子后,李安离开了客栈,径直向范府走去。   而此时,在城西的司南伯爵府,也就是范府的后门,一群人围坐在少年范闲的面前,听他讲述着那些奇幻的故事。听众中大多是小孩,但也有几位大人在其中听着。   范闲的面容白净而秀气,透出一种灵动的气息,英气中又带着一丝贵气。虽然外表看起来稚嫩,但讲述故事时的语气却显得老成。   突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来报告:“少爷,您让人留意的那个人已经到府上了!”   范闲一听,急忙向周围的众人表示歉意,让他们下次再来。然后,他便一溜烟地跑进了院内。 第4章 第一桶金。   李安坐在范府的大堂里,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别人为他提供的细致服务。他手中的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而他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什么。   不久,一个穿着华贵服饰、满头银发的富态老人走入了大堂,她稳稳地坐在主位上。陪伴她而来的,是一位长着八字胡、眼神游离的肥胖中年管家。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谁?到我范府有何贵干?”   这位老人正是范闲名义上的奶奶,也就是这儋州城范府的主人。   她以探寻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揣测着他的来历和目的。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并不是他们自己的人。如果是他们自己人,自己的儿子应该会提前通知她。   李安起身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道:“老夫人安好,在下名叫李安,会一些望气之术。经过儋州时,我发现府上有贵气升腾,因此特地上门来拜访。”   “哦?既然是拜访,那自然是欢迎的。只是怕我这府上太过简陋,招待不周啊。”老夫人的神色看似淡然,但心中却是不信李安所说的。她从未听说过望气之术这个词。然而,出于礼貌和规矩,她还是表示了欢迎。只是在她心中,这个年轻人不过是个江湖术士而已。   “不敢不敢,招待已经十分周到了。”李安回礼坐下。   “不知这望气之术是何物,能让先生看到我范府的贵气?”老夫人询问道,自己这司南伯爵府背后,是那京中户部侍郎范建,有心人都能明了的,至于这贵气一说,听听也就罢了。   “望气之术是观察吉凶的方法。再根据一人的面相,生辰八字等外在,可断一人之命途。”李安解释道,并扬了扬手中的帆布。   老夫人与那管家,都把目光放在了那写着“铁口直断,纹银十两”的帆布上。都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个松了一口气,一个满目怒火。   “原来是卜算之道,先生这是上门做生意来了啊。”老夫人话音刚落,那管家却是忍不住开口道:“哪里来的闲散人员,敢上我范府行骗!来人啊,给我乱棍打出去!”管家说完便招了几人,准备驱赶李安。   而此刻李安却是不慌不忙,摆出高人姿态,并不在意这范府管家的无理举动。他淡定的回答道:“的确是做生意,反正此间无事,老夫人听听又有何妨呢?”   老夫人挥了挥手,制止管家的动作,道:“不可无礼,上门是客。先生的意思是,什么都能算的准吗?”那管家无奈,只是家中主母的话又不可不听,只能对着李安阴阳怪气起来:“那你倒是给我算算,我的寿数几何?”   李安微笑不语,对着那管家扬了扬手中招牌,意思不言自明,想要我说,可以,纹银十两!   不理会冷笑着的管家,对着老夫人答道:“不错,都能算,若是算的不准,可随老夫人处置。”   那管家忙对着老夫人道:“我看这人就是来府中行骗的骗子,在此戏耍我们呢!”   “闭嘴!何时轮到你来胡乱插嘴!”三番两次被打断的老夫人发了火,对着李安道:“让先生见笑了,家中的下人管教不严。”   “哪里哪里。”   老太太虽然也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看着那帆布上的八个字也是暗暗惊奇。一句卜算要收十两纹银,若非此人不是骗子的话,那就可能真是一位异人的了。   “既然先生如此说来,那我便试试,又有何妨呢?”老太太微笑道,左右也没有多少钱,先听听,再决定用何种态度面对这眼前人。   “请老夫人相问。”   不只是管家看着场中的李安,就连范府的丫鬟下人们也都面露好奇之色。老太太环顾四周,看到管家后便停下了,对着李安问道:“那么,就请先生来算算,我这府中的管家如何?”   “哦?十两纹银一次的卜算,要先算府中的管家吗?这不知其姓名,也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我只能算出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了。”李安内心暗道,我要那姓名和生辰八字也没用,正好可以简单忽悠忽悠。   老太太微笑道:“无妨,不过十两银子罢了,就先算算我这管家吧!”   李安拱手道:“既然如此,便按老夫人所说便是。”随后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管家,接着道:“我观这管家的面相,眉目开合,盈盈之光暗淡,满脸横肉,当是福源浅薄之人。且神色张扬,为人跋扈,辨其生命之灵短暂,应当是命不久矣之相。这种面相的人,却是与这范府的贵气所不相融,应当时从别处调来府上的吧。若是从别处调来府中,又能经过老夫人筛选,应当是个有些才能的人,想必对这范府诸事,也算打理的井井有条才对。”   “哦?”老夫人不置可否,倒是那管家已经是气得面红耳赤了,只是刚刚老夫人才发了话,此刻虽然生气却也没有胡乱开口。而李安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李安接着说道:“观其表面浮夸,却又心思深沉,应当是带着任务而来,有着使命在身。”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那些丫鬟小厮倒还罢了,这管家已经是满脸骇然神色。众人一看,哪还能不知道这是算中了啊!看向李安的眼神已经是带着了些许的敬畏与狂热。   在这个世界中,神的存在深入人心。人们都相信古时候有神人下界帮助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度过难关的故事。并且庆国、北齐、东夷城和西胡都有着神庙存在。   老太太此刻也是寻思着:说的可都准啊!这管家究竟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老太太是一清二楚。想这李安的卜算之道,如果不是真的这么神奇,那必然就是眼前这人本身十分不凡了!能够在短时间内看透、分析透一个人,这也是一种才能啊!不管是卜算之道也好,还是这人本身有着大才也罢,都应该慎重对待才是。   望着老夫人这一脸平静的神色,李安也是暗自焦急。了解的就只有这些了啊,要是再让我说点别的可就要露馅了!我这能不能赚到第一桶金可就全看管家你的了!   “算的很准,没有什么错处。”老夫人说道,“能够光凭借着这面相,便能得出如此多的信息,看来这望气之术果然是不同凡响。”   “老夫人谬赞了。”李安谦虚道。   奈斯!十两银子到手,又成功续命一波! 第5章 得见范闲。   在范府中,老夫人经过了简单的第一问后,对李安产生了浓厚兴趣,正打算继续询问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由远及近。   “奶奶,听说家里来了客人?孙儿拜见奶奶!”范闲急匆匆地跑进厅中,对着老太太恭敬行礼。他来到老太太身边后,目光转向李安,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但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也知道是有客人上门拜访,如此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老夫人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孙儿的不满。外界普遍认为,这位范闲公子是户部侍郎的私生子,因此并未得到老太太的宠爱。在有心人的散布之下,儋州城的人大都清楚这一点。   “是,孙儿知错了!”范闲平时并不会表现得如此失态,只是因为一些心中的秘密,今天他得知能见到一个他在梦中都渴望见到的人,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后门有下人赶来提醒他时,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前厅。   “这位就是我们府上的少爷,范闲。”管家介绍道。   “见过范闲少爷,在下李安,算是个相面师。”李安礼貌地向范闲行礼道。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显示出他内心的自信和专业素养。   在场的众人注意到李安的沉稳和从容,不禁对他多了一份敬重。他们好奇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对话和交流。   范闲迅速拱手行礼,热情地说道:“见过李兄,我对您也是仰慕已久了。”尽管他表面上保持平静,但内心却充满了期待和确定。这相面师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可谓是独一无二,只有对现代或古代历史有所了解的人,才会知道这个职业。范闲心中欢喜的同时,也在犹豫是否应该向眼前的人坦白自己也来自现代。当然,在决定之前,进行一些谨慎的试探是必不可少的。   两人简单地相互介绍和问候后,范闲便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正好,我孙子既然来了,你就给他算算命吧。”   李安微笑着回答道:“好的,那么请问范公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范闲立刻回答道:“我是正月十八出生的,现在已经十五岁了。”   “十五岁?”李安内心吃惊,因为他今天第一次见到这范闲,发现他已经是个少年模样了。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妙。现在听说他已经十五岁了,他明白历史的车轮已经开始滚动,剧情也即将展开!   范闲注意到李安脸上闪过的惊讶表情,好奇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李安摆了摆手,示意一切正常。他转身对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我已经看出了大概,但如果要详细了解范公子的之后的命途,十两纹银····不够!”   “这?”老夫人此刻终于认真起来,她紧紧盯着李安,心中暗自揣测:莫非他真的看出了什么?她试探着问道:“既然不能预测未来,那能不能说说过去呢?”   李安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好吧,那我可以挑选一些能说的事情告诉您。但如果要我透露所有算出来的事情,十两纹银仍然是不够的。”   范闲此时心中充满了好奇,他静待着李安的下一句话。   李安沉吟片刻后说道:“范公子,根据面相来看,您应该并非在这儋州本地出生,而是生于外地,之后才来到这儋州才是。从您的双眼中的灵性可以看出,您从小就聪明过人,智慧非凡,非常讨人喜欢。而您的额头和眉眼之间,都流露出平和自然的气质,说明您是个心地善良、仁慈正直的人。不过,如果老夫人想让我继续说下去的话,就需要纹银百两了。”   范闲惊讶地想,难道李安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来历?不可能啊,他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难道他是通过自己给城中孩童讲述的《缥缈之旅》、《风姿物语》,猜测出自己和他一样,来自另外一个现代社会的世界?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后,吩咐下人搬出五百两纹银。她挥手让所有的下人包括管家都退下后,双眼直视着李安的眼睛,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刚刚的两个问题,就算作二十两了。先生可以继续说下去。”   李安看着这一盘子的白银,心中已经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管会不会改变剧情,回答道:“既然如此,我就继续说下去。范公子和老夫人的缘分非浅,但从他的运势上看,他年满十六岁之后,便是猛虎出闸之势,应该是会离开老夫人,离开此地的。至于他将去哪里,算算方位,结合府上范侍郎的位置,应该会是去往京都。”   “明年吗?那么这一问就算作八十两,总共就是一百两了。先生请继续。”   李安决定不再拖延,直接说道:“剩下的这四百两,我就只说这最后算出来的东西了,但其价值,一定是超过了四百两的。不知老夫人,你确定要让范公子听吗?”   老夫人听到这里,便已经知道这李安要说些什么了,神情变得悲伤起来:“不用再说了,这五百两都是先生的了!”   范闲虽然是一头雾水,但内心隐约觉得,这位地球老乡或许真的有些本事。他原本并不相信面相卜算这些东西,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然而,在这个世界里竟然存在内力真气这样的东西,那么面相卜算这些玄学可能也有着其独到之处。   李安很可能已经看穿了他的秘密。   只有老太太心中明白,这位李安是真的算出了真相。当年发生的事情,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被灭口,如今还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关心着范闲的人,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她内心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杀人灭口,让这一切不被外人所知。但此人精通卜算之道,一定有办法算出自己会如何,估计他有脱身之法。如果贸然得罪他,后果难以预料。毕竟如果他不是通过卜算得知的,而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的,那他的势力背景也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她打消了杀人的念头。   “进京一事,是否无法改变?”   “无法改变。”   “那前路如何呢?”   “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我这便让人再奉上后两问的银两。”   “不必了,在下只求老夫人能帮一个忙,便算这后两问的酬劳了。”   “不知是何事?先生但说无妨,能做到的,老妇必然会相帮的。”   “先提前多谢老夫人了。此事简单,只需要在城中为我扬名,让在下多些财源罢了。”   此时,老太太终于完全相信了李安是通过卜算之道得知真相的。否则,一个有如此背景势力的人,不会在意这些黄白之物,而让自己帮他这么一个小忙。   “我会放出消息,先生勿虑。”老太太道。   “既然如此,在下目的已经达到,这便告辞了。若是老夫人,日后有何疑问,或是难题,都可差人来信,在下必然会上门一一解答。”李安拱手道出离意。   “如此,先生自去便是,老妇年纪大了,就不送了。”老太太转头向外叫来两位下人,吩咐道:“伱二人,拿上银两,跟着先生,送到先生下榻处后,再行回府。”   范闲看着这正聊着聊着呢,突然就结束了,连忙想起身相留。自己还有许多的疑问没问呢!   李安微微一笑:“日后自然有机会和范公子相见。当然,若是范公子有何疑问,都可到城中云来客栈找我。留步。”   说完,李安便离开了范府,回到客栈。 第6章 打出名气,抽奖。   在雨后的澹州,空气弥漫着一种清新的甜味。这座城市的天际线被描绘得如诗如画,海港景色宜人,如今在雨后的宁静中更显得宁静而宜人,让人心生在此安居的念头。然而,现实却是,南方几座新兴的港口已经分担了国家贸易的重心,西行的海路早已畅通无阻,这个曾经繁华的港口逐渐走向了衰败。过去熙熙攘攘的港口早已在几年前变得沉寂,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变迁。   尽管如此,庆帝的仁政让这个城市的日子还算是安稳,人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在儋州城的云来客栈中,客房内,李安怀着激动难平的心情,打开包裹,取出那五百两白银。他留出一百两作为日常开销,其余的都收入了系统的内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他心中回荡,让他感到更加欢愉和期待。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达到白银百两,解锁系统第一次抽奖!请自行前往查看领取。】   系统之前赠送的那一次抽奖不算,这是李安积累财富后的第一次抽奖。连忙打开了系统面板,准备抽奖。但仔细想了一下第一次抽奖的脸黑,暗道不能大意呀,还是去洗个手比较好!   洗完了手的李安,边擦着手,边回到了房间,点开了系统面板。   原神!不对,抽奖,启动!   这一次的非酋大转盘,和上次不同,这次居然能看到其中的奖项内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眼前的奖励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李安激动地吸了吸口水,心情澎湃,然后看着一个又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奖品在眼前快速闪过。最终,指针缓缓停下,奖励揭晓——M1911半自动手枪和400发子弹!李安泪流满面,这波奖励简直太给力了!   虽然李安对这次抽奖结果还算满意,但前后奖品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前一格是陆小凤人物身份体验卡,后一格居然是《九阳神功》!李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直呼系统你要没病能不能走两步,就两步!   看着面板中仅剩的400两余额,李安暂时无法掀起什么波澜。他深知必须努力赚钱,争取下次抽奖的机会。但凡有得选,他绝不会单抽!不管怎么说,手握着枪械和子弹,李安心中还是涌起了一丝的安全感。   叹了口气,李安明白,就算现在给他一本功法,以他如今这22岁的身体,自行缓慢修炼的速度,估计这辈子恐怕也只能达到这个世界的七品左右。如果运气好点,人品大爆发遇到奇遇之类的,或许能达到八品,但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当然,如果有系统帮助直接加点,或许能做成那一步登天之事,只是那将需要海量的财富。   李安准备将300发子弹用于私下练习枪法,以提高自己的射击技巧与准度。不然,到时候真是拿着手枪都打不中人,那可就不好玩了。剩下的100发则留作备用。作为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李安深知手枪在近距离内应该可以对付五品以下的敌人,但距离一远就不一定了。对于武功更高的敌人,他的反应速度和手上动作都可能跟不上。   看着转盘上的各种奖品,李安黯然神伤地关闭了系统界面。本来还没这么伤心的,李安查看转盘上的各种奖品,居然还真的发现了太阳能手机!你没看错!真是太阳能手机,不需要充电宝的那种!李安觉得系统简直是在埋汰人。   忙碌了一天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李安走出房门来到大堂,终于可以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了。他大声喊道:“去他的咸菜白粥!我就要吃肉,我不怕得三高!”   几天后,由于范府放出的消息,李安神算之名迅速传遍了整个儋州城。他还出面说明自己的业务范围不仅仅是给人相面,还可以解答其他的问题,俨然一副专家教授的模样。   城里的居民们都知道司南伯爵似乎很受皇帝陛下的赏识,一直没有被外派,而是留在京城的财政部门工作,所以大都对那个院子中的老夫人表示了足够的礼貌和敬畏。因此他们对范府传出的消息深信不疑。与此同时李安的消息也传到了某人的耳中。   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中隐藏着许多穿着黑甲的骑兵。阳光照射在那漆黑的铁甲上发出幽暗的光泽。骑兵们手上都拿着军队特配的硬弩分成两排整齐站立。在黑色骑兵的簇拥下,是一位坐在马车里的中年人,只见他面色阴冷而苍白,下巴处留着稀少的胡须。当有人递上一份卷宗时,他接过后翻开查看。   “李安?不知其具体的来历,突然之间就接近了范府吗。派些人手出去,仔细调查清楚,我要知道这人的一切。”   有人单手抱拳,领命而去。   来人搬来轮椅,抬着马车里的人坐在其上,才让人看清。此人,便是令天下,特别是北齐诸国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京都监察院院长——陈萍萍。   ······   在儋州城中,富贵人家都在热议着李安的消息,他的名字如同春风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城市。   张府内,张员外疑惑地问道:“竟有此事?那老太太真拿出了五百两作为那李安的报酬?”   身边的下人恭敬回答:“消息属实,此人名叫李安,据范府的下人说,是会什么望气之术,看人极准。”   张员外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追问道:“此人现在何处?”下人回答:“就在城内,云来客栈之中。”   就在其他富人财主正在闲聊这则趣闻的时候,云来客栈中已经迎来了许多找李安的人。   而李安正在享用着美味的饭食,几波下人打扮的人进入客栈后,左右打量片刻,便上前来询问他的身份。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们纷纷邀请李安到府上,说是自家老爷有请。其中有的人态度客气,也有的人显得不讲道理。   然而,李安已经不是几日前的那个弱鸡了,他现在是有枪在手的弱鸡!俗话说得好,枪在手,跟我走。他自然是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李安没有搭理那些不懂礼貌的下人,而是优先去了素质不错的人家。到了府中,他先是一番危言耸听,然后再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对着那些个财主就是一顿大忽悠。不出所料,古代人就吃这一套,离开府中之时,他的钱包也是收获颇丰。   转瞬间又是数日时间过去。   这几日间,城中的众土豪财主或是相请或是无礼被拒,最后自己上门询问的,都已经被李安接待了一遍。而李安的财富值也已经飙升到了三千三百两的数字之上。早在之前,系统的提示便到了。财富值突破千两白银之后,他又解锁了一次抽奖机会。李安心存期待地想着,先存一波,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要来个十连抽! 第7章 两个“现代人”的相遇。   正当李安感慨之际,发现这城中的富人们大都只是询问了一些浅显的运势问题,所付的卦金并不算是丰厚。唯有那位从事外贸运输的员外,在请教了生意上的疑难后,得到了李安的指点,顿时喜出望外,慷慨地给予了李安一千两的酬劳。另外,镖局的门主也给了李安六百两银子。这令李安不禁感慨,这些从事运输和保镖行业的人,赚钱的能力实在惊人,尤其是那些跨地区办事的,利润更是可观。   然而,当李安将全城富人都忽悠一遍之后,他发现油水已经差不多被榨干了。于是,他将视线转向了青楼老板,准备向对方传授一些服务行业的技能招式和策略。就在这时,范闲突然上门了。   李安热情地招呼道:“小哥,上一桌招牌菜,来两壶好酒!”   店小二闻言有些惊讶地问道:“先生是有什么喜事吗?”   李安笑着回答:“这有好生意上门,自然是喜事了!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桌菜当是有人请客才对。”说完,他转头看向范闲,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范闲少爷,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范闲白了李安一眼,脸上却露出笑容:“自然。”   周围的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都露出吃惊之色。他们知道,这是又有一个冤大头来找李安了。也不怪他们如此想,每次有人来找李安询问问题,最低的一次也要十两银子,多的甚至上百两。如今又有那范府公子亲自来问,估计酬劳是肯定少不了的。   范闲自信地问道:“李先生,想必是知道在下想问的问题吧!”   李安故作神秘地回答:“略知一二吧。”   范闲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晚间时候,我便在那杂货铺中等着先生到来了。想必先生知道是哪一家杂货铺吧?”   李安点头答应:“到时间一定到!”   范闲满意地说道:“如此,那在下便等着了。小二,这一桌便记在范府账上,到月底之前,李先生的花费,我会一块儿结的。”   范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知道此间不是谈论那些隐瞒的地方,便邀请李安晚上到那五竹叔的杂货店相见。在范闲想来,那个地方是这个世界中最安全的地方了。不光如此,临走时还包了李安到月底前的饭钱。虽然如今,李安也不在乎这些小钱了,但也是觉得有趣。如此,晚上得去面对面对那第五位大宗师了。   虽然看过原著,知道范闲五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自己不对范闲不利,大概率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世事无绝对,李安还是要留好后手才行啊,才说完想十连,这就啪啪打脸。   原神?哎呀,不管了什么玩意儿了,给我启动!   【叮!恭喜宿主获得陆小凤人物身份卡(30分钟体验时间)!】   就很棒!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系统,我错怪你了!   当然,不使用这人物卡自然是最好的,这些都是临时性质的,有时间限制的一次性用品,用了就没了,万事都得稳健。   到了晚上,李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离开客栈,大步向着五竹所在的杂货店走去。这家杂货店离范府并不远,可以推测五竹选择这个地方是为了就近保护范闲。由于五竹是个瞎子,平时这杂货店的生意并不好,还常常有人顺手牵羊。然而五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他开这间杂货店并不是为了赚钱。实际上,五竹并不是真正的瞎子,他使用的是红外线扫描,比眼睛还要好用,可以实现360度无死角观察,就问你怎么破!   李安来到杂货铺门前,敲了敲门。在这个时代,类似于华夏古代,人们是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啊,再加上没有电能,一般百姓为了节约灯油都是早早入睡。这城中虽然要稍稍好一些,但相比于那些繁华的大城市来说,这里依然算是乡下地方。因此,此时的街道上行人稀少,一般的店铺都已经关门。   然而这门此刻却突兀地打开了,仿佛有人在背后操纵一般,也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   李安朗声道:“李安来访。”   “请进。在后院呢。”   得到回应后,李安走进院内,发现其内陈设十分的简单。院内石桌上摆放着两壶酒和几个小菜。   而范闲早已等候在此。   “范公子久等了。”   “没有,我也是才到不久。”   两人简单问候,五竹没有隐藏身形,就默默坐在一旁,没有言语。   范闲面露好奇之色:“李先生好像对杂货铺主人的身份并不感到好奇?”   李安笑而不语。   范闲到底是没有多少的城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询问道:“我就开门见山了,李先生是否是来自于····那里?”虽然没有明确说明“那里”是哪里但李安明白他的意思。   “是。”李安简单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范闲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朗。   他在这个世界里一直孤独地生活着,前世虽然是一个重症肌无力患者,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很多年,但那也只是一个肉体有着缺陷的人。心灵上还是一个健全,并且满足的人。而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自身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困在一个幼儿的身体里面,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要经受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虽然肯定是要比前世那凄惨情形要来的好许多,但自己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怀揣着秘密和情绪无法得到发泄,这是一种莫大的孤独。   如今终于确定了有人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令他感到无比开心。两人开始用诗句交流仿佛找到了共同的语言。   “有朋自远方来?”范闲吟道。   “不亦乐乎。”李安接口道。   “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床前明月光。”   “疑似地上霜。”   这些句子让范闲确定了彼此,只听他哈哈大笑道:“老乡伱是哪儿的人?”   李安回答道:“我来自山城,但是在魔都工作生活。”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在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已经是解开了范闲多年来的心结。两人聊着家乡的趣事,对着月亮喝着酒,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李安没有透露自己和范闲并非来自同一个现实世界的真相。他穿越到书中世界,试问,谁能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书中人呢?   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身体来到了这里,时间并不算很长,没有范闲那么深的孤寂之感。而范闲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经历过刺杀,解剖过尸体,甚至被面前的五竹带着跳过悬崖。这些刺激的生活对前世不能动弹的身体来说太过冲击,以至于过了许久范闲才逐渐适应过来。   “李哥,你比我大,我就叫你李哥了!你是真的会卜卦算命吗?”范闲好奇地问道。   李安决定继续编造谎言:“是的,而且都能算准。”   范闲兴奋地继续说:“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门技艺存在。那我能问你一些东西吗?”   “当然可以。但也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东西了。”李安回答道,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第8章 范闲的真实身世。   范闲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整齐地放在桌上,共计一百多两。他有些羞涩地笑着说:“李哥,虽然我是范府的少爷,但也只是一个私生子,每月的零花钱其实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平时也没有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就攒了这些钱。”   范闲怪不好意思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之后所问的问题,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   李安听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作为你的老乡,我自然会给你一些优惠。但你得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一些普通的问题,我可以无偿为伱解答,但涉及到一些‘天机’,自然会有其相应的代价。”   这并不是李安吝啬,而是他深知范闲有着自己的成长道路。若贸然改变他的命运,那未必会比原著中更好,反而可能是拔苗助长。当然,如果范闲对某些事情非常执着地想要知道答案,李安也会尊重他的选择,将事情告诉他,但同样会收取高额的报酬,让他明白这些信息的重量。   一旁一直沉默的五竹突然开口说:“银票,我这里还有一些。”他仿佛担心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接着补充道:“是小姐留下的。”显然,他看出范闲需要更多的资金,所以决定提供帮助。毕竟在五竹看来,小姐的所有物品都属于范闲,而他自己有的,也同样是范闲的。   说着,五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装有银票的木盒,走到桌边坐下后将木盒放在李安面前。李安打开一看,里面的银票数量相当可观,总共有四千多两。他眉头微皱,意识到范闲这次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范闲神情严肃地说:“我自然知道有些东西是有代价的,对你们这一行也有所了解。那些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你们窥探天机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如今我想知道答案,自然不能坐享其成,不劳而获的。”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你问吧。”   范闲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安说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所有的和我有关的,或未来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信息,只要是你知道的都想请你告诉我。”李安再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见李安答应,范闲显得非常开心和期待。   “可以,这些问题的代价,就已经是这里所有的钱了。那我便从头开始讲吧,你的母亲叫叶轻眉,这个你是知道的,而你的父亲,我说的是生身父亲,并不是范建!”   范闲惊呼出声:“什么?那是谁?”他显得非常惊讶,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连忙闭上了嘴,不再打断李安。   李安接着说道:“你的确是私生子,但却是当今庆国的皇帝,庆帝与叶轻眉所生的私生子!”   范闲此刻已经无法保持坐姿,他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五竹也在一旁机械性地不停歪着头,仿佛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李安继续说道:“这就是事实,你是这庆国的皇子。然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非常少,其中就包括范府的老夫人。当然,你也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如果你直接去问她,她自然不会告诉你什么。这些事情需要你以后自己去体会、揣摩,观察那些真正位于顶端的人们对你的态度,你才能真正相信我所说的话。”   李安看了一眼五竹,接着说道:“其实,你身边的这位五竹大人应该也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他忘了很多事情而已。”   范闲瞪大了眼睛,看着五竹,仿佛在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线索。   李安继续说道:“如果我预测得没错的话,明年就会有红甲骑士来这儋州城接你入京。我算了一下你的命途,与牛相冲。到了京都后,自己要小心留意与牛有关的人、事物或地域等东西,因为你会在这方面遇到一次劫难。”   李安之所以提前透露这些信息给范闲,是因为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范闲会在北齐之行中了解到自己的真实身世。范闲是一个聪明的人,即使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也会把一切都默默藏在心里。而且,如果五竹提前回想起自家小姐叶轻眉和庆帝的关系,他也会告诉范闲的。   范闲问道:“那你知道如何帮助我的五竹叔恢复记忆吗?”五竹也转头看向了李安。   李安回答道:“我知道一些方法,但是恢复记忆不能靠外力,主要还得靠他自己。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位五竹大人之所以会失忆,是因为以前他经常去一个叫神庙的地方打架所导致的。如果想要完全恢复记忆,除了长时间的自我修复外,就得再回到这个神庙中去,就些算是我免费赠送给你的回答吧。至于神庙到底是什么地方,位于哪里,这个问题代价不够我不能回答你。”   范闲追问道:“那需要多少代价才足够呢?”   李安看着范闲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很多!多到你付不出这代价!”   神庙中藏有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庞大资源,聚集了众多的黑科技,其位置之重要,甚至比知晓其秘密更加危险。   范闲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看来,五竹叔的失忆状况只能依靠其他方法去解决了,或者是等待时间慢慢恢复了。他看着李安将石桌上的银票收起,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接着询问的筹码。然而,他仍然压制不住内心的疑问,开口问道:   “五竹叔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你应该知道吧,他为何……没有欲望,也不会老去呢?我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模样,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保持着二十岁出头的样貌!”   李安注视着五竹,缓缓地开口道:“要说这位五竹大人的事情,就必须提到你的母亲,叶轻眉。五竹是你母亲的仆人,他们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神庙!”看到范闲又一次震惊得陷入呆滞,他接着说道:“至于更详细的信息,还是那句话,代价不够。”   范闲咬紧牙关道:“需要多少银两,我有了之后,可以给你。”   李安摇头道:“这个问题,相比刚刚那个问题代价要少一些,但也同样需要很多。”   范闲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不料李安接下来的话让他陷入了犹豫。   “关于你母亲和五竹的详细信息,我可以不收你的银子。但是,我需要你用你所修的功法《霸道真气》来换。”   听到李安连自己所修的功法名字都能准确地说出来,范闲哪儿还能不知道李安是真的了解内情呢。他虽然年纪轻轻,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功法,也是能明白霸道真气的厉害之处的。   自己如今才15岁就已经初入武者八品,达到了武者境界的八品下。虽然并不会什么武技招式,只是经过五竹叔这么多年的鞭打教育,勉强算是有模有样了。如今真气爆发之下,按照五竹叔所说,就算面对八品上的人,他也能应付一二。然而,《霸道真气》正如其名,十分霸道。不能持久不说,用的多了还十分伤害身体。   是以,十分的犹豫,范闲转头看向了五竹。   五竹道:“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小姐是这么对我说的。” 第9章 《霸道真气》入手。   范闲点了点头,对李安说道:“好,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部《霸道真气》虽然威力巨大,但对身体伤害也很大。我目前虽然医术有所成就,但仍没有找到太好的方法来改善这个问题,只能用药物调理身体,增强体魄用以适应真气的强度。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使用这功法时还经常吐血呢。”   实际上,范闲并不知道他所修炼的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内功心法,这是上一个文明的人使用计算机,经过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最适合这个世界的功法。   然而,最好的并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对于某些特殊体质的人来说可能是绝佳之选,但对于普通武者来说,修炼时必须小心翼翼、谨慎行事,并且通常会请师长或值得信赖的朋友在一旁护法。至于范闲,他的修炼方式显然比较冒险。可能有人会问,不是有五竹在吗?这里提要提的是,五竹并不会内力。   李安接过话题道:“我对这门功法的优劣十分清楚,你不必担心。这门功法最危险的地方在于入门阶段,当修行者积功入腹中丹田时,身体和神魂的反应速度会产生巨大的差异,最终的结果,都是会导致身体机能变得像植物人一样无法动弹。”   他继续道:“在这个阶段,如果修行者没有经验,很容易误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了,并试图强行将真气纳入体内。如果运气好的话,实力强劲的修行者可能将乱窜的真气重新安抚下来收归己用,但这样做实际上会使修炼失去效果。但对于初学者来说,是没有运气可言的,只会真气暴动而亡。”   “然而,像伱这样的情况,没有经脉错乱,反而是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直接修炼成功,这或许应该归功于你的运气吧。”   听完李安的解释,范闲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修炼过程中存在如此巨大的风险。他暗自庆幸自己前世因瘫痪在床的经历而救了自己一命。   范闲曾在病床上躺了数年之久,早就习惯了感知不到身体的情况。因此,在第一次修炼时遇到真气刚刚产生、内力开始乱窜导致的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时,他并没有表现得慌乱。正是这阴差阳错之下,让他得以成功的挺过这最难的一道坎儿。   范闲从身上拿出了这本功法递给了李安。这件事情也是碰巧了,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功力成长迅速,时常在研究着这门功法,所以常常将功法带在身上。虽然这么些年已经将其中内容熟记于心,但翻阅起来仍然是比回忆更加来得方便快捷。   李安接过功法后感到非常开心,这内功心法终于是到手了!   暗自想道:范闲啊范闲,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这次交易让我省下了不知道多少的财富值!   既然已经收到了报酬,他就开始向范闲讲述一些更加隐秘的事情。   “你并没有穿越,这里就是地球!”   “什么?!!”   李安的第一句话就让范闲惊愕到无以复加,他只感觉用这本功法作为代价得到的答案实在是太值了。如果李安知道范闲此刻内心的想法,肯定会大笑三声,暗自想道,这范闲还是太天真了呀。实际上,后面你母亲留给你的箱子里都写有这些信息,我只是提前告诉了你而已。这就是信息差所带来的巨大优势。   “没错,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就是真相。在上一个文明的时间线里,人类经历了核武器战争,他们打开了那道不能打开的大门,导致时代被终结,世界也进入了冰河纪。一部分人因此灭绝,而另一部分人则选择冰封自己,等待复苏的时机。   你的母亲,叶轻眉就是从急冻中醒来的。现在距离上一个现代文明社会已经过去了几十万年的时间!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封建王朝时代,而且并非只有她一个人从冰封中醒来,而他们苏醒的地方,正是那神庙。而你,范闲,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个数据化的实验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说这里就是地球?上一个文明已经毁灭了?而我,只是一个数据化的试验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范闲的三观被彻底击碎,此刻情绪失控朝着李安怒吼道。   “你冷静一点。你应该已经相信了我所说的话。至于我猜测你是一个数据化的试验品也是有根据的。那个时代的人都选择了冰封埋藏于地下。而你是你娘和庆帝所生的地道的本土人,不是冰封苏醒过来的,却有着前世的记忆。那么只能是将你前世的记忆进行数据化再传导于婴儿时期的你才有可能办到。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你以前的身体应该很糟糕吧,没有进行冰封的必要。”李安耐心地解释道。   “那你呢?你也是冰封苏醒过来的人吗,就像我娘那样?”范闲好奇地问道。   “不,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李安神秘地回答道。   范闲低头陷入了沉思。今夜,从和李安开始交谈开始,一个又一个震撼的消息接连不断地轰炸着他,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下来。要消化这些信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而李安则是微微一笑,看来这些信息对范闲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啊,如果要告诉他那些更高级别的信息和那个“终极”的秘密,恐怕他会直接崩溃吧?   范闲突然心中灵光一闪,仿佛抓住了李安话语中的破绽,迫切地想要证明李安所说的是假的一般,开口道:“那真气又是怎么回事呢?你说这里就是地球那真气怎么解释得通呢?”   “真气的产生和运用基于两点。”李安比了一个“V”字手势解释道:“第一我刚才也说了世界经历了核战争现在这颗星球上到处都充斥着严重超标的核辐射。第二,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后来产生的,与上一个文明的人类身体结构不同,所以能够适应这种核辐射环境。而真气,说白了其实就是核辐射能量而已。”   “原来如此,一切都能解释通了。”范闲喃喃道。   “了解这些之后我再来回答你最开始提出的那个问题。”李安继续说道:“五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范闲停止思索痴痴地望着李安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安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可以活这么久,青春不老、容颜不变。没有内力却又武功高强到堪比大宗师的地步?虽然眼盲,却又能视万物,没有情感、没有欲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到何处去?想必你的内心应该有着答案吧。”   范闲呆呆地回道:“是……机器人。” 第10章 天价修炼!   李安对范闲的回答没有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回应,只是陷入了沉默。在范闲看来,这种沉默已经等同于默认。   他苦笑一声,感慨道:“真是不可思议啊,到处都充满着核辐射,我们却都没事。人类、动植物都没有受到伤害,这些核辐射反而成了滋养我们的物质。你说的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五竹叔这不同寻常的来历。”   最后,范闲的语气反而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五竹叔都是我的亲人,而不是什么机器人。我也会找到五竹叔想做的事情,让他为自己而活的!”   范闲转过头,向李安道谢:“今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今天的报酬远远不够抵消这些信息,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没关系,希望这些信息对伱有所帮助,而不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李安说道。   话题聊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   提前了解了一部分世界内幕的范闲并没有打算改变什么,就像一个普通人提前了解了宇宙的奥秘却依然无法做出改变一样。如果是在前世,也许有人会说出来改变世界,但在这里没有人能听懂范闲的话,只会认为他精神失常。   除了提前告知范闲他是庆帝儿子这一段,会产生一些什么额外的变故之外,其他的,就不是李安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李安提醒道:“对了,你不久后即将入京。我想提醒你几句话算是友情提示了。你会遇到很多的人,你可以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并给予他们一些信任。但是最终,除了你的五竹叔以外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我会的。我能感觉到,你肯定还有很多隐秘没有告诉我,但我相信你是出于善意的,有着自己的考量。不管怎样你今天告诉我的已经够多了,还是要谢谢你。剩下的还是让我自己去查吧!”范闲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范闲或许还很天真,但并不愚蠢。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拿的东西也已经拿到,李安准备告辞离去了。   “今天我得知了这个世界上有和我一样的人我感到很开心。”范闲说道。   李安回应道:“我也是一样。去京城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会和你一起上路。之后一段时间,我会住到城外的郊区去,你到时可以派人打听一下我的住处,去那里找我。”   看着李安离去的背影,范闲也站起身来对着五竹说道:“叔,我说的没错吧!李安知道很多东西。”   五竹冷冰冰地说道:“要不要我去让他说出所有的事情?我能感觉到他没有武功。”   “不要,叔,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范闲摇了摇头。   五竹点了点头,夜色再次恢复了宁静。   ……   当李安回到客栈时,夜已深。酒精在他的体内翻涌,使他的步伐略显蹒跚。尽管这种酒的酒精度数并不算高,但李安的身体对酒精的抗性显然并不强,让他感到有些醉意。   简单的洗漱后,李安便上床休息了。年轻人的睡眠质量总是让人羡慕的,他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轻微的鼾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次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李安的脸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叫来小二打来热水,洗去宿醉的不适。随后,他下楼享用了一顿简单的午餐。   用完餐后,李安开始整理行李。他向柜台打了招呼,结清了住宿费用。之前他寄存了不少银两在老板那里,如今既然决定不再继续住下去,自然是要将它们收回的,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在城中经过一番打听,李安找到了一个房屋“中介”。在郊区的一处僻静之地,他租下了一间农舍。付足了一年的租金后,他吩咐屋主每日按时送来蔬菜肉类,然后便在这农舍里定居下来。   望着屋主大叔和那“中介”慢慢离开的背影,李安掏出了那本秘籍,开始默默地研读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内,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尽管李安尝试了一整天,但他依然没有摸到这本秘籍的门道。然而,他却将这本册子通读了几遍,试图从中领悟到什么。   李安深知自己的身体结构与这个世界的人不同。   而所谓的天地元气,也就是武者口中的真气,实际上就是核辐射产生的能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也暴露在了核辐射之中。然而,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很可能是因为他拥有的系统起到了保护作用。李安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昏迷的那段时间,猜测是系统让自己强制关机以启动了保护机制。   打开系统面板,李安不出所料地看到技能一栏中多了一项:霸道真气LV0:0/10。   同时,还多出了一个【境界:普通人】的属性项。他明白,自己没有上个时代所留下的烙印,是不可能产生真气的。然而幸运的是,他有系统在身可以通过消耗财富值为霸道真气加点提升等级。   【叮!消耗白银十两提升霸道真气LV0至LV1!】   可真是贵啊!一两银子加一点技能经验值,这还只是最基础的一层。   现在霸道真气变为了LV1:0/50。而武学境界变为了武者一品境界。   看着那只有8223两的财富值,李安陷入了犹豫。现在自己已经被改造的可以修炼真气了,要不要自己先努力修炼呢?毕竟还差不到两千两银子,就能再得到一次抽奖机会了!现在李安是真觉得这抽奖机会十分的难得,还有一年的时间,都会在这儋州地界,没有太多来钱的地方,这钱花了就没地方挣了。   片刻后,还是咬牙选择提升境界。不然一年后和范闲一同进京,自己没有实力自保,估计会举步维艰。   【叮!消耗白银五十两提升霸道真气LV1至LV2!】   霸道真气LV2:0/100。武者二品!   【叮!消耗白银一百两提升霸道真气LV2至LV3!】   霸道真气LV3:0/500。武者三品!   【叮!消耗白银五百两提升霸道真气LV3至LV4!】   霸道真气LV4:0/1000。武者四品!   【叮!消耗白银一千两提升霸道真气LV4至LV5!】   霸道真气LV5:0/5000。武者五品!   【叮!消耗白银五千两提升霸道真气LV5至LV6!】   霸道真气LV6:0/10000。武者六品!   当李安达到武者六品后,他停下了脚步。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想继续提升,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财富来支持他的提升了。看着财富余额上仅剩的1573两,李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不是坑爹吗?”李安心中苦笑。现在,要晋升到武者七品境界,就需要白银万两。按照这个速度增长,八品境界就需要五万两,九品境界更是需要白银十万两!更别提那遥不可及的大宗师之境了,系统提示说突破凡人极限的难度是之前的十倍,那就意味着需要白银百万两!   李安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百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按照古代的计量单位,16两为一斤,那么百万两银子就是31250公斤,也就是三十吨多一点!别说三十吨银子了,就是三吨,都足以砸死人了!而且,这还可以换算成十万两黄金,按照现在的市值,相当于三十多亿!   “三十多个小目标,全靠一张嘴?”李安绝望地想。他明白,即使他有三十多亿,也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修行武道的道路充满了挑战和艰辛,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牺牲。   李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他知道,他需要寻找新的途径来获取财富,支持自己的修行。 第11章 一年,武者七品境。   别看李安现在已经是六品武者,但实际上如果真正遇到同级别的对手,他可能会陷入困境,下场肯定很凄惨。尽管他的真气霸道而炽烈,但缺乏武技和身法的配合,这使得他在战斗中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潜力。虽然如此,李安对自己目前的进展还是比较满意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没有真气的人提升到了武者六品,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他已经从一个咸鱼,变成了一个强壮得多的杂兵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李安想到了范闲,没看那范闲才15岁,都是八品下的境界了吗?尽管范闲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但他在进入京城后还是经历了数次的生死危机。这让李安想问问,范闲在修炼到八品境界的过程中,花了有李安这么多银子吗?   李安叹了口气,他明白修炼武道不仅仅是努力和时间的问题,金钱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可以用金钱来买到修炼所需的时间和资源,从而加速成长。   打开了系统面板,李安看着自己的财富余额和各项技能的数据,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挑战。他知道,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也相信,只要他继续努力和奋斗,他终有一日一定能够成为宗师,不必再为自身的安全担心。   【宿主:李安】   【年龄:22】   【属性:力量36,速度39,智力11,体力40】   【技能:霸道真气LV6】   【境界:武者六品】   【物品:杂物若干】   【财富:白银1573两】   看着这一系列不用依赖真气的纯身体属性,李安深感,若是在地球,他妥妥的已经是一个小超人了。但在此处,属性的增强却是一条充满挑战的道路。每一点的提升都代表着巨大的突破,远非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那么容易。尤其是智力这一难以量化的属性,它涵盖了思维速度、记忆力和反应力等众多方面,涉及眼睛与大脑之间的复杂互动。   为了使自己的身体更好地适应当前的修为境界,李安决定进行更为刻苦的锻炼。   毕竟,身体各项属性的显著提升,意味着他现在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头顶天花板或捏碎手中的茶杯。   利用前世的一些锻炼方法,他在院子中开始了刻苦的修炼。考虑到未来可能还要学习轻功身法、刀法武技等,所需要的花费更是难以估量,李安决定要更加努力地去挣钱。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烦心的事暂时抛到脑后,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修炼中,汗水很快湿透了他的衣衫。   与此同时,在城中的杂货铺里,范闲与五竹之间正进行着一场对话。   “为何一定要去京都?”五竹难得地主动开口询问。   范闲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道:“我想了解这个世界,了解我娘。”   五竹声音依然低沉,提醒道:“可是外界是十分危险的。”   范闲耸了耸肩,表情轻松地:“这不是还有您吗,叔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五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忧虑:“我说过了,我忘记了许多事情。并不能完全的保护你。”   范闲微微地笑着,心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好是五竹叔最先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确实是一大安慰。他抬起头,神色坚定地看着五竹叔,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到这话,五竹终于“看”了过来,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眼神“盯着”范闲的眼睛,缓缓地说道:“若是你出了任何事,我会杀光他们的。”   ······   一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庆历四年的春天悄然而至。时间就像手中的流沙,伱越想紧紧握住,它却越快地从指间溜走。当沙粒流尽,你可以重新捧起一把;花儿凋零,明年仍会绽放;然而,人的青春一旦消逝,便永远不会再来。   李安深知时间的宝贵,他每天都投入到刻苦的修炼中,分秒必争。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接过一些零散的活儿,逐渐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如今,邻近的几座城池都有人传颂着儋州出了一位博学多才的相师。   在忙碌之余,李安也不忘提升自己的枪法。他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悄悄练习。之后不断使用财富值进行加点,他的枪法已经提升到了LV3的水平。现在,他可以在一瞬间拔枪射击,准确命中30米内的移动目标,只是距离再远有一些,命中率就会慢慢降低。然而,子弹数量有限,他只剩下80发,因此必须谨慎使用。   这一天,李安来到山边的一块巨石上,闭目冥想。他的身心逐渐进入一种玄妙的境界中。作为一个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现在能够感受到这种霸道真气与自己紧密相连,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之中。   随着功法的运行,李安丹田内的真气开始缓缓流转。   在神识的引导下,真气沿着胸腹处的经络向全身扩散。一部分真气进入丹田之中,再回转而出,做那周天循环。一部分真气则是自己消失在了身体各处,强化着自己的身体。   李安在体会了片刻这种奇妙的感觉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冥想状态。他收起功法,飞身而下。   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李安发现霸道真气的经验值已经来到了7369/10000。他没有犹豫,直接使用财富值进行了加点。这一年来积攒的财富值瞬间减少了许多,只剩下了328两白银。   【叮!消耗白银2631两提升霸道真气LV6至LV7!】   霸道真气LV7:0/50000。武者七品!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两个月了,而李安已经达到了武者七品的境界。这样的修行速度已经超越了许多人半辈子的努力,让他完全追上了第二梯队的步伐并逐渐向第一梯队靠拢。   当然,与范闲、海棠朵朵等天才相比,他还有所不足。范闲拥有天脉者的优势而海棠朵朵则是被誉为北齐圣女的拔尖人物,他们的实力和天赋都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而现在的李安与之前相比有了巨大的变化。   由于修为的提升他的头发在一年时间里从半长不长的状态长到了几乎垂腰的长度,乌黑亮丽,发质极佳。皮肤变得白皙细腻且富有弹性。身体也不再单薄,而是健壮有力配合着合身的装束显得十分挺拔。身高也有了明显的增长,达到了一米八五左右,在这个封建王朝的古代,可谓是个子高大出众的人物了。   “该动身了。”李安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他知道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第12章 藤子京和红甲骑士   儋州城中,藤子京来到了一处酒楼落脚。   只见此时他满头是汗,却也还是在人群中打听着范府公子的事情。因为他不久之后就要去面见这位范大少爷了。   听着酒客对那范闲的评价,叹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杂念,想起了此行的任务。   按伯爵大人的命令,红甲骑士来接这位没有身份的少爷回京。而自己却是得到了监察院的密令,要取这少爷的性命,当下还是决定以监察院的密令为重,毕竟自己是监察院中的一员,任务必须得完成才是。想罢,往澹州港一角的司南伯爵府赶去。   此时,年满十六的范闲,默默地坐在范府大门前,眼神深邃地看着天空细细落下的雨滴,仿佛在寻找答案,或者在期待什么。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道尽头传来,打破了雨中的宁静。听声音,这显然不是一小队人马。范闲抬眼望去,只见远处道路上飘出一片红色,宛如红色的海浪在雨中翻涌。   “红甲骑士!范少爷,你说的红甲骑士来了。”路人奔跑在雨中,一边躲雨一边向范闲喊道。   “来了!”范闲深吸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李安的计算竟如此准确。所谓的红甲骑士,正是庆帝的亲军。然而,这支亲军中的一部分已经被庆帝借给了当今的户部侍郎,即范闲名义上的父亲——司南伯范建。   范府的正堂里,气氛凝重。   范闲跪在地上,面对的老太太端坐在正上方,面露愁容。老太太手中的剪刀在红纸上无声地滑动,仿佛在剪断无尽的忧虑。   而范府门口的景象更是增添了紧张的气氛。许多马匹停在门口,每匹马上都披着红色铠甲,旁边还站着一群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他们在雨中屹立不倒,仿佛是一支不可动摇的红色军队。   有几名士兵走进正堂,对着里间整齐地行礼道:“见过老夫人,见过公子!”尽管他们的声音坚定有力,但老太太只是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后,便继续低头剪着手中的红纸。而范闲也默契地没有提及门口的红甲骑士,仿佛他们并不存在一般。   范闲恭敬地向老太太行礼道:“孙儿见过奶奶,给奶奶请安。”老太太点点头示意他起身,然后开始用餐。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二人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用平淡如水的日常来对抗这莫名的气氛。   ······事情并没有任何改变,平日里为范府送菜的老伯已然命丧黄泉,而整个范府上下都被毒素笼罩。幸运的是,范闲深得他师父费介的真传,对于鉴毒和用药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他并未受到毒素的影响,一眼便看出那盘竹笋有毒,当下便把那盘菜尽数吃下。   之后,范闲通过调查得知,今天有人替换了原本的送菜人员。他决定亲自前往那位老伯的家中进行深入调查。   然而,他刚踏入老伯的家中,便有一名刺客猛然杀出,令范闲措手不及,只能仓促招架。两人在瞬间便陷入了一场激战。原来,这名刺客正是奉命前来刺杀范闲的藤子京。   在小院中,范闲与藤子京过了数招。虽然藤子京的实力远不如范闲,但由于范闲缺乏实战经验,再加上藤子京的偷袭,使得藤子京还能挣扎几下才被范闲制服。然而,范闲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向藤子京点明了那份密令中的疑点。两人因此决定携手共同追查此事,只是要那藤子京假死才好调查。   与此同时,那名与刺客勾结的管家也被拿下了。他被人押着跪在地上,面对指控,他交代了自己是受到京都范府二夫人的指使,协助刺客谋害范闲。   老太太听完管家的供述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为了范家不能心软。”然后她拄着拐杖慢慢地吩咐下人道:“打断他的腿,之后扔到渔船上下半辈子不用回来了。”   那管家一听这话心底涌上一股寒意,大声呼喊自己是为了范府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却没有人理会他的辩解。   随后老夫人命令将管家驱逐出府并命人将其送上船去永远不得返回。然而这一切都被五竹看在眼里,他抽空将那出了城的管家杀了。事后当老夫人和范闲得知此事时,都是意识到李安之前的预言再次成了真。于是对李安的话更加上心了,这里暂且不表。   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后,厅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老太太看着范闲问道:“如果真是那柳如玉的安排你会怎么做?”   范闲稍作思索后回答道:“我会告诉她们我无意争夺范府的家产。”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人呐,要学会心狠才行!你这样让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范闲低头默然不语,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叹了口气,走到范闲的身边,抬头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伱之前也听到了,你父亲让你进京。”她轻轻地将手搭在范闲的手上,“你想去吗?”   “想。”范闲老实回答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从小住在澹州,一直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哦?不想再理会我这个老太婆了?”老夫人笑着问道。   范闲赶紧扶住老夫人的手臂,语气夸张地说道:“怎么会呢!奶奶,要不您和我一起去京都吧!”   老夫人平静地摇摇头,牵着范闲的手,慢慢地拍打着:“我已经老了,身体经不起这一路的颠簸,还是留在澹州吧。”   范闲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去京都打点好一切,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您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老夫人问道。   范闲犹豫了一下,说道:“明天。”   说完,他跪倒在地,俯身行了一个大礼。起身后,范闲突然冲到老夫人身前,抱住她的脑袋亲了一口。   老夫人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范闲就已经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而老夫人慢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范府门外就已经是人头攒动。红甲骑士的领头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大公子,是否出发?”   “出发吧。”范闲沉声说道。   随着范闲的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出发。   这时,李安已经换上一身轻装,来到了车队前。   那领头者见状抽出长刀想要拦住李安的去路。一旁地范闲连忙解释道:“这是和我一起上京的人。”   那甲士闻言,这才收起了手中长刀,侧身让李安过来。   李安走上前来看着范闲手中提着的箱子神色有些复杂。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箱子,我打不开。李哥有兴趣帮我看看吗?”   李安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兴趣,既然是给你的东西,里面可能会有一些私密的东西,我还是不要探寻了。”范闲闻言笑了笑心知肚明李安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他既然不说范闲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范闲看了看李安,心中明白按照他的规矩,若要继续深究某些事情,少不了要付出一些代价。于是,他指了指旁边的马车,邀请道:“李哥,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起乘坐这辆马车吧。”   李安闻言,微微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那就多谢了,给你添麻烦了。”   随后,两人一同登上了马车。   马车队伍在红甲骑士的带领下启程了,范闲和李安所在的马车紧随其后。整个车队缓缓驶离儋州城,朝着远方的京都进发。随着时间的推移,儋州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有没有人呀?不想单机写文,来点人骂我也行啊。作者好寂寞~ 第13章 言冰云。   马车在庆国的官道上平稳行驶,当腾梓荆突然现身,混入了范府的下人之中,李安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   然而,范闲却感到十分吃惊。   毕竟,他曾与腾梓荆商议,让其在假死后避开众人的注意,潜入京都进行调查。   可是,腾梓荆现在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进京,是范闲始料未及的。   他匆忙将滕子京拉到一旁,疑惑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滕子京笑着回答:“我也要去京都啊,跟在你的车队里,不会被查嘛。”   范闲不解地问:“伱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家的下人都不认识你,他们看到陌生人不会感到惊讶吗?”   滕子京得意地笑道:“他们虽然不认识我,但是他们认识银子啊。”   范闲无语地摇了摇头,接着滕子京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对了,先别管我的事儿了,我想起了一件关于你的消息。你知道你这次进京是为了什么吗?”   范闲诧异地问:“为了什么?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滕子京微笑道:“我是监察院的人,无意间看到了你的卷宗。你这次进京,是为了办喜事去的。恭喜你啊,新婚快乐!”说完,他还拿出了身上的匕首,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范闲。   “什····什么?”范闲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连忙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又追问道:“成亲?和谁啊?为什么没有人和我说起过呢?”   滕子京神秘地笑了笑,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好了,不和你说了,出来这么长时间,别让人起疑,我去生火煮肉汤去了。”说完,他转身走向了下人们的方向,留下了范闲一个人原地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范闲才反应过来,心中暗自感慨婚姻的自由。这才转身返回了车队。   红甲骑士们始终在默默地护卫着马车,与范府的人员没有任何交流,仿佛他们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范府的下人们正在忙碌地准备食物,支起木架,架上铁锅,烹饪着香气扑鼻的肉汤。   然而,当范闲命人将肉汤送给红甲骑士时,他们却纷纷拒绝,继续默默地啃食着随身携带的干粮,无人理会这些肉汤。范闲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些红甲骑士真是精锐之师,他不明白为何他们会受命于自己的父亲,一个仅仅是户部侍郎的官员。   与此同时,李安却毫不在意这些,他抱着热腾腾的肉汤,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他抹了抹嘴巴,看着若无其事相继返回的两人后,便重新登上了马车,开始了他的修炼。   李安如今随着修为的提升,每日自行修炼也能获得30-50点的经验值。然而,他也清楚地认识到,在没有人打扰、最理想的情况下,要达到武者八品境界还需要三年的时间。而这,眼看着就要进入京都,平静的日子就会一去不复返,想要继续自行修炼提升修为将变得困难重重。   因此,李安非常珍惜现在的每一刻修炼时间,这些时间对他来说都是金钱,一天甚至可以节省好几十两银子的开支。他计算过,如果每天不修炼而去赚钱,要是没挣到五十两银子就算是亏本了。而且,随着境界的提高,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加。   车队继续平稳地前进着,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再遇到任何意外情况。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迎面遇到了一支从反方向行驶而来的车队。   两支车队交错而过,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然而,范闲却好奇地拉开车帘向外张望了一眼,结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臃肿的身材、凌乱的胡须、像是乞丐一般的衣着和发型都显得那么邋遢。   于是范闲下令停车原地休整,而他自己则悄悄地离开了车队,沿着那支车队的车轮印向前追去。   “老师,久违了,您身体可还安好?”范闲望着远处那些监察院人员的身影,递过去两只梨,轻声问候道。   费介接过梨,咬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还算不错,不过这次接了个苦差事。话说,你下次选梨的时候,最好可着劲儿的挑大一点、肥一些的下手,那才甜!”   “嘿,老师您就凑合着吃吧。对了,是什么差事呀,话说这车队是要去哪儿啊?”范闲好奇地问道。   “这些人是监察院四处的人手,呐,那车里的就是四处的负责人。那个在儋州刺杀你的暗探,是不是叫做腾梓荆?那就是他的手下。”费介解释道。   “他叫言冰云,是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的儿子。他武功高强,智计过人,是个年少有为的人才。可惜因为院里密令刺杀你的事情,他要承担责任。这不,院长听说后一气之下撤了他的职,命他带着手下打扮成商队前往北齐,统领那里的情报网络,算是将功赎罪了。”   范闲望了望那辆马车,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您作为三处主办,怎么还需要亲自押车呢?”   “这是院长的命令。一来是压阵,二来也算是为他送行。”费介解释道。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事。”范闲感慨道。   费介挥了挥手:“我得赶紧回去了,别让人看见了。谢谢你的梨了。”   范闲看着师傅离去,转身沿着道路走回自家的马车,边走边咬着梨。他正陷入沉思时,突然发现前方的道路上,言冰云乘坐的马车拦在路中间,两旁已经围满了监察院四处的人手。   范闲大声问道:“你拦着我,是想为你的手下报仇吗?”   马车内传出言冰云冷漠的声音:“腾梓荆罪不至死,你却杀了他。由此可见你是一个残忍好杀之徒。把提司腰牌交出来吧,你不配拥有它。”   原来言冰云是要让范闲交出提司腰牌。范闲沉声道:“如果我不交呢?”   “交出来!”言冰云加重语气沉声命令道。   只听到锵锵声响起,四周的监察院人员都拔出了刀。   这时,费介的声音才从车顶幽幽传来:“别忘了院长的吩咐,不得多生波澜。”   而那马车,却是陷入了沉默。   “你可以试试走出马车。”费介接续道,似有所指。   又是良久的沉默。“出发。”车内传出命令。四周众人纷纷收刀入鞘,马车也是调转方向,向前行驶而去。   “范闲!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费介望着走出一段的马车,笑呵呵的对范闲说道:“他一时半会可回不来。不用理会。”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得和你说道说道。”   “哦?老师请说。”范闲回应道。   “你这次入京,是去成婚去的。”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老师,你知道对方是哪家女子吗?”   费介解释道:“是那宰相府的林婉儿,只是那姑娘身体不大好,最近患了病,所以急着……”   范闲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个冲喜的呀!不由苦笑着摇摇头。   费介瞧着自己的徒弟没什么异样,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次我可真走了啊,你自己一路小心着点吧。”   范闲挥手告别了老师,已经在内心寻思着逃婚的事情了。但是不能着急,先看看再说。   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那小姑娘长得特别好看呢?   范闲返回了自家马车,车队又重新启程了。   李安结束修炼,看着回来的范闲,以及藏在车内,躲避方才监察院车队的腾梓荆,内心琢磨着。进京之后,自己是否要······兵行险着。 第14章 到达京都。   马车行驶在宽广的道路上,藤子京在事情结束后便登上了前方第一辆马车,车厢里仅剩下李安和范闲两人。漫长的旅途令人感到无聊,但李安却掀开车帘,让清新的疾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来自古代无污染的纯净空气。眼前的景色已经渐渐习惯,他的心情也变得愉悦惬意起来。   范闲也察觉到了李安的好心情,趁机开口道:“这路上的风景,和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画面真的很相似。不过,我想问问李哥,我这次去京都能否顺利实现我的心愿呢?”   李安看着眼前依旧无忧无虑的范闲,微笑着说道:“你应该已经了解一些事情了。你这次入京的主要目的,就是去结婚的,而对方则是宰相府的小姐。据我所知,如果有人能够娶到那宰相府的小姐,那么他就有可能继承内库。”   “内库?怎么叫这个词。”范闲作为一个现代人,听到这个词后捂嘴掩笑,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种超人外穿的东西,而是伱母亲当年创建的商号,几乎聚集了天下的大部分的财富,被称之为内库。你母亲去世后,它便归属于皇室,现在由皇帝的妹妹,长公主所掌管。”   “听起来就觉得很麻烦。我只想过上普通富家翁的生活,无忧无虑,不想卷入这种皇室的纷争之中。”范闲微微皱眉说道。   李安摇了摇头,“呵呵,你注定无法平静地度过一生,因为你是叶轻眉的儿子。你的婚姻对象已经被安排好了,如果你想放弃这个婚约,将会面临巨大的阻力。不管你以后如何表现,那些权贵们都会认为你要继承内库,从而对你进行针对或观察的。”   “如果我不想娶那个林婉儿,别人还能强迫我不成吗?”范闲不服气地说道。   “这是庆帝的赐婚。”李安说道。   范闲陷入了沉思,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个局面。马车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缓缓前进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   一个多月的漫长旅行后,京都城外,阳光和煦,微风轻拂。道路两旁,各种树木披上了嫩绿的新装,仿佛欢迎着春天的到来。如今已经是来到了四月份,踏青的人们走在城外的田野上,或是护城河沿岸,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远处,一列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来,在官道上排队等待着入城。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阳光般明媚的笑脸,那人注视着京都的城墙和四周神态安详的人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原来这就是京都,这城当真是一雄城!”   这车队正是李安一行人。经过几十天的艰苦旅程,他们终于抵达了京都。一路上,范闲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略带陌生的庆国天下,满足了自己的求知欲望,并与藤子京等护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他们望着眼前这座雄伟的都城,其城墙呈“凹”字形,包围着进城的通道。城墙高达十几米,如果算上箭楼,则相当于现代五六层楼的高度。李安看得如痴如醉,心想这比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更具冲击力,不知道那北齐更为庄严雄伟的皇城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而范闲也同样被震撼得目瞪口呆。   车队等待着入城。前面排队的百姓看着车队,纷纷主动让开道路,让李安所在的车队先行。就在人们感到疑惑的时候,一队骑兵从后方默默驶来,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径直往城门方向驰去,没有半分停留。   排头的是一位穿着亮色劲装的少女,她身材高挑,面容英气,眉毛微微上弯,一张俊脸在春天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身穿一身亮色红衣,表情却略显焦虑,仿佛有急事在身,匆匆骑行。   范闲看着她,忍不住赞叹道:“这京城的美人真是多啊,刚来就碰上了。只是她这样横冲直撞,不怕撞伤路人吗?”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她是京都守备叶重大人的独生女儿,名叫叶灵儿。”李安解释道,“她从小古灵精怪,行事颇有男儿风范,大家对她的行为也都见怪不怪了。”   “你来过京都吗?好像对这里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范闲好奇地问道。   李安实话实说:“没来过,但是都听说过。”   范闲点点头,远望城内,心中有些失落。他本以为会有人来接他,但等待片刻后发现无人前来,这也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当纷乱结束后,百姓们又开始有条不紊地排队等待进城。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城门下。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微笑、身穿监察院制服的中年人拦住了车队。马车停下后,车中的藤子京忙压下身形,避免被发现。李安也掀开车帘,望向那个中年人。   这个人就是人称“只要钱到位,皇宫也干碎”的王启年。他的具体实力尚不得而知,但他的轻功却能与许多九品高手媲美。   “可是范公子?”王启年拱手行礼道。   李安摇了摇头,缩回脑袋,“找你的。”说完便闭目继续修炼去了。   范闲好奇地望向王启年,“你认识我吗?”   “王某对公子早已经心生敬仰,今日终于得以相见,真是幸甚幸甚。”王启年恭敬地说道。   范闲不想浪费时间与他客套,招呼马车准备进城。然而王启年却再次拦住了他,“稍等稍等。”   范闲皱眉看着他,“你要查我?”他以为是为了儋州藤子京刺杀一事而来。   “非也非也。”王启年掏出一份纸页递过去,“这里有一份京都舆图,范公子第一次来京,兴许用得上。”   正当范闲要道谢接过舆图时,王启年突然伸出一只手,笑眯眯地说道:“承惠二两银子。”范闲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二两银子?”   他心中惊叹,这京都的物价竟然如此高昂。就连一旁的李安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暗想,在赚钱方面,自己还得向这王启年好好学习才是啊,他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地拉扯,范闲无奈地付了二两银子,马车才得以重新启动,进城而去。王启年接过银子,用牙轻轻咬了咬,验明真伪后嘿嘿一笑,转身潇洒离去。   城中   藤子京在车内向着范闲道别:“既然已经进了城,我就此告辞了。”   范闲有些意外,“这就要走了吗?以后我怎么联系你呢?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尽力帮忙的。”   藤子京却摇了摇头,“我说过,到了京都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解决。如果有事,我会到范府去找你的。倒是你,如果真是你那二姨娘要杀你,这范府可不会让你轻易进去。还有,别死了,你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报仇的。”   说完,他朝着李安行了一礼,也不等范闲再说什么,便闪身下了马车,迅速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第15章 至庆庙   范闲看着藤子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然后转身对李安发出了邀请,“李哥,我们已经到了京都。眼下无事,你不如和我一起去范府,暂时住下来吧。对外,暂时委屈你一下,就宣称是我的护卫,你看如何?”   李安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会离开的。到时候我会在城中找一处院子,再做打算。”   范闲有些意外,“伱也要离开吗?在这京城中居住可是大不易的。”   李安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好了就会去面对,“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处理完后我就会离开。你不用担心之后寻不到我,我会在这城中试图扬名,到时你找我也会方便很多。倒是你,要早日成长起来,我还想着找你当靠山呢!在这京都之中,没有靠山可是不行的。”   范闲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搭话。他仔细地打量了李安一眼,“李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一年前你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现在看来,你的气息绵长,眼神中充满了神光。看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已经修炼出了真气,并且有所成就了,难道真的有天才这种说法吗?相比之下,我这16年可真是白活了。”   李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道你知道我氪了多少金吗?但是他担心之后自己的修为还会有变化,所以只能默认自己是个天才了。   “其实这霸道真气和我很相合。除了这真气之外,我最满意的就是我的头发了。以前我的头发总是半长不长,看起来不伦不类的,现在我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际位置了,看起来更像个古代人了。”   范闲听了李安的话,这才发现让自己感到别扭的地方。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李安的现代装束和短发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李安的身份。现在看着李安的长发和古代装束,他才感叹人真的是能很快融入环境的。   马车继续前行着,迎面走来了一个老者。他手中举着一个卷宗急步走来递给了骑士头领。待头领看过之后打了个手势便分两列离开了只留下了,慢慢地,红甲骑士消失了,只留下了那年龄颇大,脸上白净的老者。   老者笑嘻嘻的对范闲道:“范公子,护卫另有要职,接下来就请跟随小人,由小人带您去范府了。”   范闲看了看李安,见他没有动静便知道他还会再跟一段路,于是对着老者道:“走吧。”   然而老者却没有动身只是看着李安。   “此人和我一路。”范闲还当这是范府的下人,但如此不给面子,连带个人都不肯,也是微微恼怒。   范闲眼神不善地瞪着老者,老者却没敢再说什么,乖乖地上了马车,当起了车夫。马车缓缓动了起来,但并没有按照原定路线前进,而是绕了个弯。   走到半路,范闲发现了不对劲,“刚刚有人告诉我,去范府的路可不是这么走的。”他转头看向坐在车厢一角的李安,见对方没有什么异样,才稍微安了安心。   老者解释道:“回少爷的话,前面有一辆马车侧翻了,堵住了路,咱们只能绕路走了。不过别担心,这条路也能回到府里。”   之后,马车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老者借口内急下了马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李安双目一睁,心中暗道:“来了!”   这次行动对他来说非常冒险,他打算正面面对庆帝,打开局面。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别人不知道,李安还能不知道吗?   庆帝就是那天下四大宗师之一,实力深不可测,并且还是其中最神秘的那位宗师,也是最强的宗师。光是他皇帝的身份就足够让人头疼了。而且,接触失败后就算他想逃跑,恐怕也逃不掉庆帝的追杀。   李安微微提了一口气,和范闲一起下了马车。两人在周围转了一圈,观察着这座建筑风格独特的庙宇。范闲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庙啊?”   “我曾经告诉过你,天下只有一种庙——神庙。”李安回答道。   走到神庙正门前,范闲看向李安:“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当然要进去看看。出了这庙门之后,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离开吧。这里就是我要来的地方。”李安沉声说道。   范闲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他走上前去准备推开庙门。却不料两扇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后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眼神冷峻,身姿挺拔。他的气势像一堵墙一样挡在身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范闲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挡住我们的去路?”   那人沉声喝道:“退出去!”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范闲不听,暗道这里是庙宇,为什么要听你这怪人的。也是现代人的思想作祟,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宫典见状,猛地一掌打向范闲。   范闲双眼闪烁着神光,迅速运转起霸道真气,硬接了这一掌。掌风交汇,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宫典退后一步,脸色微变,轻声咳嗽。而范闲则是被这一掌的力道推得连连后退,直至六七步后才稳住身形,卸去了残余的劲力。   “小小年纪,真气却如此霸道,也算是可贵了!”宫典冷声评价道,声音中透露出些许诧异。“不管你是谁家子弟,速速退去。神庙中有贵人在祈福,不得打扰。”言毕,他双手一挥,两扇沉重的木门缓缓关闭。   在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范闲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是在对掌中受了些内伤。一方面是因为宫典的掌力着实不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运转的霸道真气过于刚猛,有些反噬之虞。   李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范闲,迅速渡入一道同源的真气,助他稳定内伤。同时宽慰道:“别慌,稍等片刻。”   范闲抹去嘴角的鲜血,心中暗自震惊。他深知这京都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想不到第一日便遇到了如此厉害的角色,看宫典的修为和出手的威势,至少也是九品上下的实力。   咔嚓一声轻响,木门再次被推开一条缝隙。范闲迅速抹去嘴角的血痕,将染血的右手背到身后,尽量不露出伤势。   “庙中贵人有言,神庙自当天下人参拜,庆国子民皆可入内。只是只能去偏殿不得到正殿打扰。”宫典的语气依然冷硬但似乎多了几分通融。   他说完后便侧身一旁静静站立不再阻拦。   范闲与李安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向里走去。走到宫典身前时李安停下脚步对范闲说道:“你进去吧。”他的目光坚定却不再挪步。   “如此,便日后再见了。”范闲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再见之日不会太远的。”范闲按照这个世界的礼节,和李安拱手道别,然后默默地走进里间。   待范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李安才转头对着宫典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劳烦大人通报一声,就言李安求见贵人。”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和坚定。   宫典闻言一愣,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莫非走漏了消息?他暗自琢磨着,面色阴晴不定。沉吟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道:“等着。”说完他转身向庆庙深处走去,显然是去禀报此事。   不久后宫典返回,他淡淡地扫了李安一眼开口道:“跟我来,切记待会不要乱说话。”他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   李安再次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多谢提醒。”然后紧随身后与宫典一同走进了庆庙的内部。 第16章 见庆帝。   庆庙正殿外,李安静静地站立,等待宫典进门通报。片刻后,里面传出一道威严而深沉的声音:“进来吧。”   李安和宫典刚要一同进入,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动作:“那李安一人进来便可。”   宫典闻言大惊,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可是,陛···大人您的安全····”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和紧张。   “退下吧。”庆帝的声音不容置疑,充满了绝对的权威。   宫典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是。”他转身退到一旁,但双眼依然紧紧地盯着李安,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李安对着宫典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深吸一口气,挺身走进了正殿。   此时的大殿内,香烟袅袅,烛光摇曳,整个空间被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氛所笼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与香烟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李安环顾四周,墙壁上简洁线条的图案勾勒出神秘的形状,但这些却无法激起他对神明的敬畏之心。他的目光坚定而坦然,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穿过弥漫的烟雾,李安来到了庆帝的身前。这位庆国的主人背对着他站立着,身穿一身便服却气度非凡,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李安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压力。   李安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朗声开口:“草民李安见过陛下!”   庆帝似乎对李安的话语感到有些意外,他轻咦了一声打破了平静的氛围。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安。   当庆帝的面容完全展现在李安的眼前时,他不由得微微一愣。这张脸与那位著名的演员陈道明有着惊人的相似,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李安差点出戏,心中暗自嘀咕:真就是陈道明的模板呗,这是皇帝专业户啊!   “李公子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能猜到我的身份?”庆帝的语气中透出一股难以捉摸的味道,让人猜不透其心中所想。   “这并不难猜,想必陛下早已对我进行了调查。应当了解,草民对面相卜算之道,还算有着几分自信,让陛下见笑了。”李安从容自信地回答道。   在儋州,李安早已声名远扬。然而,他将大部分时间用于适应新的修为境界和修炼真气之上,没有去疯狂的去做生意,是以之后名气只局限在儋州附近。然而,庆帝作为一国之君,拥有监察院四处,统领京城外的一切事务,对于李安这个突然出现在范闲身边的人,早已了如指掌。   庆帝望着李安,淡淡地说道:“听说最近儋州出现了一个所谓的相士,吸引了许多周边权贵前来求卦解答疑惑。据说他所给出的卦象和解答准确无误,想必就是你了吧!”   “正是草民。”李安坦然承认。   庆帝的兴趣被激发起来,微微一笑。“你真的能通过面相知晓一个人的生平经历,通过提问解答疑惑吗?”   “陛下可以亲自提问一试。只是陛下既然已经调查过我,想必也了解我的一些习惯。我回答问题时必然要求报酬。”李安微微低头,再次行礼道。   “报酬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如果你只是故弄玄虚之辈,现在就可以离开。若是敢欺骗我,后果伱是知道的。”庆帝盯着李安,想要一睹眼前之人的手段。   “请陛下问询。”李安毫不退缩地说道。   片刻沉默后,庆帝的声音饶有趣味地传来:“你可知我招那范闲入京是何意?”   李安稍作思索后回答道:“陛下赐婚范闲并命他接掌内库,这实际上是以范闲为饵进行钓鱼之计。”他的语言组织得当直接点破了庆帝的真实意图。   这位皇帝心思缜密善于谋划,就是心眼多,恨不得全身八百个心眼子自身有钓鱼的爱好就算了,有时候没有饵料,就硬钓。有时候是水里都没鱼了,还非要钓两条上来才行。无风也能卷起三尺浪来。   当李安说完这番话时,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凝固起来。李安暗暗捏紧身份卡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庆帝开怀大笑“你倒是看得很明白,就这一点,就比朝中大部分人强得多了!···那些人呐,真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外界的宫典听到殿内传出的笑声,也不禁好奇起来,这来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能引得陛下如此高兴?   庆帝满脸笑意,却语出惊人:“那我是为了钓谁?”   李安双眼闪烁,浑身汗毛倒竖,回答道:“死灰复燃的外戚势力,或是长公主,或是其他···巩固皇权。”他早已准备好应对各种情况,此刻陆小凤身份卡捏在手中。拼一把,单车变摩托!   庆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安,眼神中透露出惊讶。他好奇这人是通过卜算得知,还是仅凭范闲入京一事推测出来的。毕竟朝中那些自恃聪明狡猾的大臣,都未能看出自己的真意,纷纷下场阻挠范闲接手内库。磨刀霍霍,纷纷下场相争。倒是不如旁观者清呐。   “果然能掐会算。那你能告诉我,神庙在哪里吗?”庆帝的问题让李安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庆帝会如此直接地询问。   “这·····”蚌埠住了呀!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回答不出吗?你不是号称有问必答吗?”庆帝淡淡道。   “此事,我知晓。这个问题,值黄金千两!不知陛下,还是否想要知道?”   李安此刻也淡定了,来嘛,互相伤害嘛,你敢问,我就敢说。反正你就算找到神庙,你也进不去,最后也是一场空罢了。   庆帝身上的气势瞬间升腾,仿佛并没有在李安面前隐藏的意思,一股气机锁定了李安!“说!”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威严。   李安被这气势所慑,定了定心神。这当中除了来自高阶武者的气机以外,还有那常年位居高位的威势,让李安愈发谨慎。   回答道:“北边,极北边!当能看到那天上极光之时,等待极夜过去,天光亮起后,便能看到那神庙!”   庆帝听到李安的回答后,再也绷不住那皇帝威严了。他下意识地以为眼前之人是从神庙出来的神秘使者!“你到底是谁!”他追问道。   李安见机会难得,此刻狮子大开口:“这个问题也是黄金千两!”仿佛钱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庆帝却没有再追问下去,“李安,你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般!监察院没能查到你的任何生平,你的过去也是一片空白。如果你不是他国之人就让朕愈发地好奇了!”他对李安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钱之后自会送到你的手中,但你所说的答案朕也会派人去验证!希望你没有欺骗朕呐!”庆帝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李安的期待,但李安知道,验证有误的话,自己下场不会太好。   庆帝对李安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李安对于他、对于这庆国来说有没有益处而已。“真是好一个‘铁口直断’,那你来说说,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十分好奇这神庙的“使者”对自身是个什么评价。   你为啥不问呢?你是一国皇帝,千两黄金对你来说只是洒洒水啦,就真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早已准备说自己是神庙中人的李安,微微失望,他没有想到庆帝竟然不问他的身份。“对于这个问题,希望陛下额外答应草民一件事。”他趁机提出一个要求。   “何事?说来听听。”庆帝好奇地问道。   “如果草民说的准确希望陛下能让草民在这城中扬名。”李安的要求让庆帝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这李安的目的,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李安斟酌了一下后说道:“陛下您是这天下最有权谋的人,也是最幸运的人。您没有什么不足的,您勤勉、自律,是最有权势的人。也是武功····第一的人!”   他的回答让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仿佛是在挑战着庆帝的底线。 第17章 安顿下来。   庆帝沉吟道:“你是因为知道朕不会对你出手,能从容脱身,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不惧危险呢?”   李安微微一礼道:“都不是,只是陛下问了,草民就回答了而已。”   庆帝挥了挥手,道:“我会传出消息,为你在京都扬名。我也不管伱的目的为何,只是今日的对话,却是不能流传出去的。你也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是自然。”   李安暗自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这一关算是过了。自己走对了这第一步,接下来,在这京都中,自己行事便方便了许多!   还好庆帝多疑至此,自己也节约了一张身份卡。按照自己的估算,陆小凤武功虽高,有着那神技“灵犀一指”,但到底是凡人极限,没能突破人体极限,应当是九品上的实力。再加上其轻功不凡,从庆帝手中逃脱应该有着可能,对抗是不可能对抗的。   要是抽到了西门飘雪,今天我说一句软话我就是小狗!李安心中暗骂道。   要知道,庆帝就算是在四大宗师中,都是妥妥的第一名。   在这个世界中,核辐射能量普遍存在,如同看不见的威胁,时刻侵蚀着人类的生存环境。而大宗师,他们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存在,他们的力量如同核弹一般强大,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大宗师是由神庙电脑运算得出的终极结果,然而,修炼大宗师的程序是神庙电脑的最高机密,因为它蕴含着巨大的风险。如果人类掌握了这种力量,可能会引发新的灾难,让整个人类文明陷入危机。但是,这个秘密却被叶轻眉和五竹盗走,他们因此创造了苦荷、四顾剑和庆帝三位大宗师。   唯一例外的一个大宗师,是叶流云,他在与五竹的决斗中,凭借超高的武学天赋,领悟出了流云散手,从而成为了大宗师。这也是叶家能屹立京都,做那京都守备的根本。只是代价是叶流云远离庆国,四处漂泊。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神庙电脑使命的角度来看,新人类这种能够利用核辐射能量的经脉系统,一方面是物种为了适应环境进化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地球为了清理核辐射能量,对物种进行了筛选。   神庙电脑用程序编写武学秘籍,并让神庙使者指导人类练习真气武技,主要目的是消耗核辐射能量,让地球恢复到核大战前的状态。这样,旧人类才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中生活。   简单来说,1至9品的武者就像是神庙制造出来的人形空气净化器,而大宗师则是超级空气净化基站。庆帝领悟了王道境界,可以无限容纳真气,他就像是地球上净化核辐射的总部,统领着所有的武者。   能够避免与庆帝直接冲突,随后选择逃离这个国家,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最佳的。   庆帝在思考之后该如何处置这个李安,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朕说的吗?”   李安微微一笑,神态显得高深莫测:“时候未到。”   庆帝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下去吧。”接着,他又转身继续注视着神庙壁画。   “草民告退!”李安恭敬地行了一礼,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当他走出大门,看到宫典在那里守候,心想待会你还不知道会被庆帝怎么内涵呢!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大步向神庙外走去。   然而,刚到神庙外,一名宫中的太监便上前传达了庆帝的旨意:   赏赐一座院落,黄金三千两!   庆帝,你真是豪气!我对你有了新的看法!   随后,李安向那小太监道谢,跟着他前往庆帝所赐的小院。   这是一个四面围合的院落,位于城西一处交通便捷的地方。院落相当宽敞,庭院位于中央,四周环绕着房屋。主人可以在这里悠然地散步,享受宁静的生活。   整个院落的格局分为前院、后院和两个侧院。前院主要用于接待客人,后院则是居住区,侧院则用于厨房和储物。庭院四周的房子都是单层,围绕着中央的开放空间。房间以走廊相连,方便主人在各个房间之间走动。   李安对这个院子非常满意,这里的景色优美,而且在京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拥有这么宽敞的院子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当他来到后院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庭院中的绿植和花卉。四季如画的景色随着季节变化而变化,庭院四周环绕着房屋,营造出一种私密、安静的居住环境。   这以后修炼也有空间折腾了!   第二天,庆帝答应的三千两金送到了。换算过来就是三万两白银啊,李安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富有的时刻!   他挥手让庆帝准备的下人都各自回家,纷纷遣散后,便用系统空间收入这些金子。打开面板后,李安的财富值来到了三万两千四百两的位置上!这就让他兴奋起来了!   转头看到那霸道真气LV7:231/5万的数据时,李安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刚刚升起的热情瞬间消失。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就算全氪金了也还是不够啊。往下查看自己的属性:【属性:力量38,速度41,智力12,体力44】尝试着加点,发现点一下需要千两的财富值,李安选择了慎重。这个世界毕竟是依赖真气的世界,还是应该先提升真气品阶为主。真气的提升,也能带动肉体属性的增加,所以暂时便没有加点属性。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随着之前在儋州长时间的忽悠,昨日又和庆帝掰头了一波,技能栏中多出了卜算这一个技能!   卜算LV0:0/10   主要的剧情人物李安自然不怕露馅,主要是一些原著中没提到的达官贵人,还是要以忽悠为主,再稍微结合一些朝局走向、剧情分析,来判断一个人的运势而已。这卜算之道,自然是要用到的,有了真实的算卦能力后,就不用凡事都靠瞎忽悠了。   自己是有真材实料哒!   【叮!消耗十两白银卜算LV0提升至LV1!】   卜算LV1:0/50   【叮!消耗五十两白银卜算LV1提升至LV2!】   卜算LV2:0/100   【叮!消耗一百两白银卜算LV2提升至LV3!】   卜算LV3:0/500   【叮!消耗五百两白银卜算LV3提升至LV4!】   卜算LV4:0/1000   ······   直到卜算的技能来到了LV6:0/10000,李安才停住了手,想来应该是够用了。   之后便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财富值突破一万的抽奖机会!   李安也不想着十连了,按照这破系统的尿性,接下来就是十万两、百万两之时才有机会了。至于千万两白银,李安是想都不敢想!就拿华夏古代的唐朝来举例子,一年的税银,全国加起来才五千多万贯。这是贞观之治啊,一个国家的财富!我们就不算里面有多少损耗,有没有人贪污的问题,这一千多万两,就相当于一个国家一年五分之一的财富了,估计不打仗发战争财的李安是赚不到了。   还是一通玄学抽奖起手,先去洗白白,完事之后回到院内,拜了中西方各路神仙,李安已经做好了抽奖准备。   伞兵一号李安,准备起飞!   正当李安在院中鼓捣着的时候,京都中,也慢慢发生变化。 第18章 抽奖,风神腿!   不出三天的时间,在经过庆帝的传扬之后,让庆庙的事件在京都引起了轰动。几乎大半个京都的人士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庆国之主,庆帝在庆庙中遇见了一个名叫李安的相士,为自己卜算答疑。这一次问答的结果令庆帝非常满意,因为李安的预测和解答都非常准确,完全符合他那“铁口直断”的名声。   而这一卦的卦金,竟然是黄金三千两!这是什么概念?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呐,让人纷纷惊叹不已。   虽然当时在庆庙只有李安和庆帝二人,其他人都被清场,只有那宫典在外守卫。但是流传出的消息还是有着很高的可信性的,没见那庆帝都亲自称赞了李安,并没有否认吗?   有心之人后来向宫典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们开始坐不住了。其中就包括和宫典私交不错的太子殿下。随着这件事情在京都传开之后,着实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之前庆帝默默出宫,微服去庆庙参拜,众人都是不知情的。直到此事传出之后,众人才得知。一些人心里一思索,便上书皇帝,大概意思是说,陛下不应该如此鲁莽,微服出行可能会危及自身安全,当以自身安全为重。然后他们转头就弹劾宫典没有阻止陛下微服出宫,指责他没有把陛下的安全放在心上,这是失职和不忠心的表现。   这一举动不知是何人授意,要知道,前不久宫典还和太子私交甚好,众人都是知道的。   然而,庆帝并没有听信众臣子的弹劾,而责罚宫典,反而是夸赞劝慰了宫典一番。   其言还好宫典没有出言阻拦,不然如何能得遇如此异人?   此言一出,事件开始发酵。在众人看来,这件事情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非常的不简单!一时之间,众人对于这个叫做李安的奇人都是感到非常好奇。   不少势力都开始发动人手去调查李安的过往经历。他们查找现在这人居住在何处。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陛下居然还赏赐了一座院子给其在京都落脚。   也有一些人蠢蠢欲动,想要去找李安为自己算上一卦。同时,一小部分心机深沉之辈也对李安和庆帝之间的交谈内容产生了兴趣,他们对于李安究竟对庆帝说了什么感到非常好奇!   而在三天之前,李安还是在院中结束了抽奖的历程。   风神腿!   没错,他抽到了风云世界中的绝学——风神腿。   这风神腿蕴含“风无相”的意境,是一种速度极快、极为凌厉的腿法。它是雄霸三绝之一,与排云掌、天霜拳齐名。虽然其威力相较于排云掌和天霜拳来说稍显一般,但风神腿的速度却是冠绝江湖。在那个世界中,聂风凭借风神腿赢得了“风中之神”的称号。   此外,即使这风神腿的威力被描述为一般,但也要看与谁相比。在这个世界中,它与核辐射能量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李安急切地开始修炼起了风神腿。在这三天里,他在自家小院中废寝忘食,终于摸到了风神腿的门槛。   风神腿LV0:0/5   这武技修炼,不像是内力修炼,在身体之中行气,面对肉身的各种经脉隐秘,需要小心翼翼行事。虽然也是会有特殊的运行经脉,但到底是没有修炼真气那么复杂!所以,修炼所需消耗的财富值只是修炼内力的一半,虽然到了后期花费也会很让人心痛就是了。   然而,李安并没有犹豫,开始了疯狂的氪金!   【叮!消耗五两白银风神腿LV0提升至LV1!】   风神腿LV1:0/10   【叮!消耗十两白银风神腿LV1提升至LV2!】   风神腿LV2:0/50   【叮!消耗五十两白银风神腿LV2提升至LV3!】   风神腿LV3:0/100   【叮!消耗百两白银风神腿LV3提升至LV4!】   风神腿LV4:0/500   ······   直到风神腿达到了LV8:0/50000!李安的财富值也只剩下了九千两白银,他才肯罢休。   李安催动轻功,顿时院子里人影急速闪动,如同多个李安同时出现,令人们眼花缭乱!每一跃,都带着一股疾风,犹如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迅速卷起一片狂潮。在他运用风神腿的瞬间,双腿犹如闪电般快速交替踢出,每一脚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和极致的速度,化成一道道残影。   周围的空气随着他腿风的扫过,顿时变得激荡起来,犹如狂风肆虐,尘土、落叶被瞬间卷上天空。他的身影在狂风中忽明忽暗,犹如幽灵般飘渺不定,让人目不暇接。   每一次腿风的扫过,都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气爆声,仿佛空气都被他的腿风撕裂开来。这种恐怖的力量和速度,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悸,仿佛置身于风暴之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李安内心激动不已,这便是风中之神!他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加点所带来的武学经验渐渐融汇贯通。他的身形在狂风中不断变换着方位,让人无法捉摸。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比飙车还要来的畅快!   片刻后,李安停下了修炼。他看着属性中力量与速度都有着一定程度的提升,心中暗道虽然境界没有变化,但风神腿这门功法对于自己全方面的提升十分巨大,这笔钱花的值得!看来之后,要一门心思赚钱才行,明天便开张吧!   这一夜,李安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日早晨,李安醒来,打理好个人卫生和享用完早餐后,便走向了作坊。在那里,他找来匠人精心打造了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万事斋”三个大字。   他取回牌匾,将其悬挂在自己小院的院门之上。随后,他对前厅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装修改动,使其更适合接待客人。接着,他便坐在厅中,修炼起功法来,静待客人的光临。   “不知道庆帝何时会帮我把广告打出去?”   李安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上层人物之中,他的名字早已传开。   直到天空逐渐昏暗下来,仍然没有一位客人登门。就连范闲,在范府上安顿好之后也没有找过来。   又是一夜过去后,今日阳光明媚。   有三路人马陆续离开了府门,他们的目的地正是李安所在的城西万事斋。   而范闲,经过两日在范府的相处和交流,也是逐渐与众人熟络起来。并且从其父司南伯爵范建那里得知了更多关于自己母亲的信息,对自己的娘亲和身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交谈了一些自己的设想,自然也是发出了那句“既生娘何生儿”的感叹——因为他的财富之路已经全被堵死了。   而那范府的小少爷,范思辙,也向他母亲骗来银子,准备明天以宴请范闲为名,引他出府,再找人教训范闲一顿。   范闲听说范思辙请客,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这样他就能出门好好逛逛这京都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第19章 有客上门。   范闲与范若若、范思辙约定之后,忽然想起了李安来。当下转向范思辙道:“你请客我答应了,但明天还得多请一个人才行。”   范思辙心中一阵肉痛,请你吃饭已经够破费了,还要多请一个人?这意味着又要多花一笔钱!他不情愿地叹了口气,问道:“是谁啊?必须得去吗?这可是我们家的私宴,是我为前两日的事儿给你赔礼道歉的。”   “那人是我的朋友,如果伱不愿意的话,那我就不去了。”范闲的态度很坚决。   范思辙暗自咬牙切齿,心道如果你不去了,我怎么找人来收拾你呢?于是连忙答应了下来:“好吧,就算上你的朋友,但不能再多了啊。我可没那么多钱。”   范闲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李安现在住在哪里。他转向旁边的妹妹范若若道:“若若,能麻烦你帮我办件事吗?”   “哥哥,是什么事啊?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帮你去做的。”范若若回答道,她对自己的哥哥十分敬重,基本上那是有求必应的。因为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这位兄长,究竟多么的有才华。   范闲说道:“我那朋友叫李安,和我一起进京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能不能找人帮我打听一下?我顺便去问问父亲大人,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范若若点了点头,答应了此事。   只有范思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连你朋友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这还算是好朋友吗?”   范闲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心中想道,李安说过他会在城中扬名,所以不愁找不到他。于是他便放下心来,转身走向范建的书房,询问关于李安的事情。没想到只是稍微一提及,便得到了答案。   书房内,范建摸着胡须说道:“你那朋友如今已经名扬京都了。至于他如何扬名的你不必知道具体的。至于住处嘛,他现在就住在城西的一处院落里,具体地址是······”   范闲微微拱手道:“多谢父亲大人。”   在范建的点头示意下范闲离开了书房。   ————————   李安结束了修炼状态,望着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亮起,看着面板中的经验值,顿感脑壳痛。虽然感觉就这样普通的修炼下去,想要更上一层楼,那是遥遥无期的。   但有的东西,是不怕你付出的,特别是当你有了进度条之后。任何东西一旦有了进度条,你要是不把它填满,能让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当场去世!   就好像跑步一样,让你跑五公里,很多人跑到累了,感觉前路还不知道有多远时,便会气馁放弃。而有了进度条之后,则会咬牙坚持下去,心想,也没剩多少了,挺一下也就到了!   做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善于规划的人,会将目标分割成一个个里程碑,然后你就有了进度条,就会知道事情在不断地进展,你就会像游戏中完成任务一样不停地追逐着目标。   李安也是这样想的,看着霸道真气LV7:446/5万的进度条,果断选择了~~~放弃。   这还修个屁哦。   转念想起了自己的卜算技能,这眼下没有实验对象,要不就对着自己试试水吧。   “嗯···卜算什么呢?就卜算自己什么时候发财?”   想到就做,只见李安手指一顿输出,终于得出了结论。不是模糊的卦象,反而异常准确,就是今日!   “哟呵,看来今天是有贵客上门呀!这卦象显示,今天有三波客人呢!”   这可把李安逗乐了,这技能也太好用了吧。那要是我出门了怎么办,是不是就说明我算的这个卦象并不准确?还是说我就算是出门,也能发财?   李安微微思索后,感觉就和前世网上所说的那样,卜卦或是占卜之类的,应该是算出其中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可能。人们有着无数的可能性,也就有着无数条路,平时都是在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趋吉避凶。如今有着卜算技能,自然是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选项了!   想了一下自己的人设,连忙起身去烧水煮茶,放在了前厅的客桌上。再摆上一整套茶具,准备好椅子,一套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之后才回到座位上坐下,看起了这座院落之后,所遗留的一些藏书。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传来,却并没有听见有人叫门。   这是客人上门了!   李安学着那宫典的模样,使出吃奶的劲儿,这才能内力破体而出,远程拂向院外大门。咔嗤一声,双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这可把李安累坏了,这内力破体而出,以他目前的七品境界本来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还好霸道真气比较特殊,但想要控制大门打开而不是将其破坏,这可是个精细活!并且这距离也不近,十几米呢!   “请进!”   还好是坐着的,李安朗声说道。随机,默默的坐稳恢复了一下真气。   门打开后能看清外界的情形了。只见来了许多人,但都是穿着便服,听到李安声音传来,众人都是留在了外面,只有两人跨步而进。   正是那庆帝与淑贵妃之子的二皇子——李承泽,与他的门客(保镖兼职打手)谢必安!   李承泽看了看内间,一位年轻人正坐在前厅正方的席间,正聚精会神的品读着手中书籍,不时举着茶杯喝上一口,好不惬意!   看了看周围,一个服侍的下人丫鬟都没有,那刚刚是谁开的门,便不言自明了。   “恶客上门,打扰了先生的雅兴了。”   二皇子走进了前院大门,脱下了鞋履,步入席中左方安坐。而那谢必安则是亦步亦趋,不离主人左右,来到后方站定。   “若二皇子这般的贵人都算是恶客,那我这小院,不是没有客人再登门了?”   李安微微一笑,左手一挥,用上巧劲,两杯热茶便飞射而出!   “主人小心!”   谢必安正待出剑想要将这两杯茶砍碎,却被那二皇子抬手阻止。   只见那茶杯不偏不倚地飞射到二皇子面前的案桌上,杯中热气蒸腾,却是没有一滴水流出。谢必安见此这才收了手中的剑。   李承泽皱着眉头,看着上首李安的脸,若有所指地道:“先生好手段,不知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的?”   “二皇子名声在外,又带着这以“快剑”著称,京都剑客第一人的谢必安,想要猜到,并不困难。”李安解释道。   李承泽看着这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水,满是好奇:“你知我今日会登门?”   “我知道有人会上门,却不知道身份,毕竟,我是一个相师嘛。”   李安高深莫测的身影,映入李承泽眼中,却是让他犯起了难。平日里都是自己装13的,今天还能让你装到了?看来是个人物呀,当即推翻之前所准备的态度,语气变得缓和起来。   “听闻先生大名,本人早已心生向往。如今先生的名声,早已经在京都传遍,却是没有人第一个登门拜访。而我,凡事都喜欢做那第一人,是以才有今日打扰先生之举。”   李安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算卦的,自然是希望有人来光顾生意的,这并不算打扰。如今来到这京都居住,生活艰难,还害怕着无人打扰,生活难以为继呢。”   李承泽感受到了李安的与众不同,因为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常人那般的敬畏,反而十分随意。“我并不是不相信先生的能力,我只是觉得,先生太年轻了,真是如传言那般的‘铁口直断’吗?”   看李安微笑不语,李承泽接着开口道:“那先生能算出我今日为何而来吗?”   李安思索片刻,答道:“来我这‘万事斋’,自然是为解惑而来,不然还能是来招揽我的?”   “为何不可能呢?” 第20章 谢必安。   李安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这个话题,反而说道:“二皇子有何问题相询呢,今日可是带足了银票?”   李承泽捋了捋额头的刘海,举杯喝了一口茶水,品了品,就挺普通的。向着门外挥了挥手,顿时数人鱼贯而入,手中都是端着各种的果盘酒水。   来到前院,将东西放在了二人的桌案上摆放好,这才行了一礼退出门外。   李承泽捻起一颗葡萄,放入了嘴中,眯了眯眼,这才开口。   “问题自然是要问的,这人也是想招揽的。银钱先生不要担心,只是想要交您这个朋友而已。”   “殿下有事相询,问就是了,至于招揽一事,呵呵····”李安笑着摇头道。   李承泽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先生先不要着急拒绝。既然先生直入主题,那便随着先生的意吧。我这第一个问题,便是让先生算出,我接下来会问什么?”   李安哈哈一笑:“二皇子聪慧,这个问题,我自然是回答不了的。我若是说出答案,殿下自然能再说出其他问题,不管我怎么回答,都不可能回答正确的。既然答不了,还不如不回答的好啊。”说完也摘了颗葡萄放入口中:“托了殿下的福,这葡萄滋味不错。”   “先生满意就好,是我问的孟浪了。”   李承泽看着这空旷的院落,问向李安:“我观这院落十分雅致,却没有多少人气,先生当真是闲情逸致啊。如此,我突然便想到了第二问。”   “哦?殿下请说。”李安打起精神,举起茶杯,等待着二皇子发问。   如今李安是疯狂且没有底线的,只要能赚钱,给得起卦金的,不分好人坏人,不分男女老少,一视同仁,都是有问必答。反正这鬼迷了心窍的二皇子,无外乎就是那些个问题而已,回答了也没什么。   “人生在世,虽能像先生这么潇洒自然,但怎么能没有红颜相伴呢?我这第二问便是,我以后的姻缘为何?”二皇子笑着开口道。   咳咳,还在喝着茶水的李安咳嗽两声,咋了,皇图霸业你不问,你和我玩儿女情长是吧,顿时满脸无奈。这烂钱不恰也···还是要恰的,当下说道:   “这个问题,值白银千两。”   李承泽耸了耸肩,没有拒绝。   李安若无其事的从系统空间之中取出了纸笔,提笔便写。   下首的李承泽和谢必安见状一惊,纷纷暗道:好快,他是如何取出的纸笔?李承泽转头望了后方的谢必安一眼,传出了疑问的眼色。谢必安见此,摇了摇头,自己也没能看出。   李承泽这才转回头来看着正书写的李安,想要知道其上的内容。   “好了。”李安停笔,运起真气,只见那方纸,飘向二皇子。因为速度不快,二皇子顺势接到手中:“叶?”   只见纸上写着一个叶字,只是这字体,不似自己见过的寻常字体。二皇子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心下顿时明了了。   这京都虽大,各路达官贵人不知凡几,但自身贵为皇子,能与自己匹配的女子自然不会大多,而又姓叶的人家,便更是稀少了。细细数来,便只剩下那京都守备,叶重之女,叶灵儿了!   李安微微笑道:“想必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先生算的可准?就不能更改了?”李承泽望着李安的目光顿时变得深沉起来。   李安解释道:“万事无绝对,若是殿下有意让在下算错出丑,自然可以明日便随便娶一家的小姐完婚。只是有时候,那感情就突然来了也说不定呢?两情相悦之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不用一门心思想着改变它。”   李承泽说道:“自然不是故意与先生为难,也并不是对那叶灵儿不满意。只是想问先生所说的一切,是否有着改变的可能?”   “自然可以改变,我所得出的,是最有可能的未来。”李安点了点头。   李承泽沉默片刻,看着李安突然乐出了声:“呵呵,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望着这有点喜怒无常的二皇子,李安暗道糟糕。俗话说,疯子一笑,生死难料。果然,便听到了这“羊驼”的话语声传来:   “这第二问我是认可了,这第三问,我想知道,先生能不能算出自己今天的命途如何呢?”   李承泽话音刚落,身后的谢必安拔剑而出!   一剑破光阴!   李安如今有着七品的境界在身,又有着神技风神腿,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之中的一流高手了。   虽然没有和人生死相搏过,实际战斗力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但随着自身属性的提升,那反应速度可是不慢的。   只见这一剑已经快到了极致,剑光呈现出一条直线,片刻后便已经射到李安的身上。   只见李安淡定的坐在原地,仿佛没有看到这一道剑光一般,任凭谢必安这一剑落在自己的肩头,还在自顾自的饮茶。   以谢必安的功力,再加上这宝剑之威,这一剑下去,只怕李安要被刺个对穿!若是李安再原地不动,之后谢必安再爆发真气,李安怕不是要被当场撕裂成两段。   嗡嗡~   原地哪还有李安的身影!   原来刚刚的那一剑,只是刺中了李安的虚影!   只见房间之中,多出了数道身影,细下望去,都是李安!只见这些身影,纷纷提着手中毛笔,攻向谢必安。   面对这种情况,谢必安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仔细感受片刻,向着左边攻来的身影刺出一剑,顿时笔尖和剑尖相对,真气爆发。   嘭!   二人对了一招后,没有停留,李安则是真正全力的运转霸道真气,使出了风神腿!   二人手中武器再次碰了一击,李安双脚连踢:“暴雨狂风”!   李安腿点如暴雨般倾泻,腿势如狂风般猛烈。   谢必安虽然号称这京都第一剑客,但也只是突出一个快剑,动起手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真要说起招式,那真是给风云这种高武世界提鞋都不配。   当下也是左支右拙地格挡起来。   见这一招拿不下他,李安再度变招!   “风卷楼残”!身形急速旋转,向对方猛攻。   经历了刚刚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后,谢必安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迎来了这一招狠的,连忙左手击出,和李安右腿相撞!   只见谢必安退后一步,嘴角溢出了鲜血。   “捕风捉影”!李安便回到了主位之上坐下,又拿起了茶杯,仿佛一直坐在原地,不曾离开一般。   最后这招是风神腿的基础招式,以轻功为主,修炼后可提升速度。   喝着茶水的李安暗道,自己才把风神腿修练到了第八层,若是到了第十层,便能使出那招神惊鬼怒的“神风怒嚎”了,这终极一招,当真是神风之怒,无人可挡。可惜这次人前显圣没装得彻底。   默默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差了点功夫。放下茶杯抬头对着二皇子道:“今日天官赐福,自然是百无禁忌了。”   二皇子李承泽对着谢必安挥了挥手,这才让他收剑入鞘,返回了身后。   谢必安不甘心地沉声道:“他只是胜在了招式,他的真气虽然古怪霸道,却并不深厚!”   只见这李承泽怒喝一声,说道:“够了!”转过头来对着李安行了一礼,歉意道:“手下人不听使唤,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话语真诚,也不知其中几分真假。   李安摇了摇头,没有在意。   心说,见好就收,要是真要生死相搏,换个空旷点的场地,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胜这谢必安。 第21章 二皇子李承泽。   第21章 二皇子——李承泽。   “先生果然是算的极准的!”   李承泽心下也是吃惊,要知道这谢必安可是八品上的高手,只差一线便能破入九品境界。平时是保护自己的剑客,也为自己处理许多的脏事。自己对他的评价便是“一剑破光阴”。   平时自己出门只带他一人便足够了,足见他的武功造诣之高。   而这李安居然能伤到他,看上去还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原先还以为是有着一些异术的奇人而已,如今却是有些拿不准了。   至于谢必安所说的只是胜在招式,而武学境界不足,李承泽没有放在心上。谁能认为,面前这位先生真拿出了全力呢?   李安此刻神色平静,开口却是惊涛骇浪:“这第三问,价值白银万两!”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可以狠狠地薅一波羊毛,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李承泽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既然此刻,我已经了解到了先生的真才实学,那么心中最想提问的一事,就可以对着先生相询了!”   李安对视着李承泽的双眼,静等着后文。   李承泽沉了沉心神,斟酌了一下语言,道:“我心中所思之事,最后能否能如愿?”   说完,用极具压迫的目光望向李安,期待着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李安叹息了一声,这李承泽还是不可避免的会问这样的问题吗?   要知道,李承泽贵为二皇子,比如今的太子年纪还要稍长,是庆帝与淑贵妃所生。从小便被庆帝暗示有继承天下的可能,是庆帝培养出来磨砺太子的磨刀石,暗中又有长公主相助,故而一直有与太子争夺天下的雄心。   只是,他早已经被那至尊之位给迷了双眼,眼中已经看不见了其他事物。没有作为一块磨刀石,一个棋子的自觉,能问出这个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安平静道:“我所推算的结局,只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未来。就算如此,殿下还是想要知道吗?”   李承泽点了点头,坚定道:“自然。”   “这个问题,本来价值白银万两,但是方才那谢必安对我出了手,得加钱!”   不是问题本身价值不高,只值白银万两,而是只是告诉了他一种答案,一种可能,而没有具体的过程。   “多少?”李承泽问道,世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有着长公主李云睿的暗中支持,银钱其实并不缺少。毕竟,李云睿可是手握内库,这些年贪墨、走私,可是赚了不知道多少的财富了。   “黄金万两!”李安肯定道。   黄金万两!   听到李安的话,不光是二皇子,就连冷酷的谢必安脸上都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可以,明日便能送到先生府上!”   得到了李承泽肯定的答复后,李安说道:“不会实现!”   李承泽皱眉思索,表情渐渐平淡下来,没想到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李安看着他想着事情,也没有打扰,接着吃着桌上的葡萄。心里突然想到,这已经过了半天了,这二皇子吃葡萄是真没看见他吐葡萄皮啊。   正当李安吃得正爽快的时候,李承泽突然道:“为何不能如愿?”   李安摇头不答,李承泽接着说道:“那这个答案又能否改变呢?”   “我说过了,万事都没有绝对,你若有心,自然能够改变。只是,我却是不知道改变这个结局的方法的。”   李承泽终于是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变得极为难看:“先生也不知道如何改变?按照先生所说,失败之事是在所难免了?”   李安已经是捏了一把冷汗了,你干嘛这么追问嘛,你是好奇宝宝吗?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难道告诉伱,你就别瞎折腾了,你是玩不过庆帝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收手吧阿祖,外面全是龙叔啊!   这要是回答不好,想来后面麻烦是少不了的。还要不要再接着忽悠一下,多赚点钱呢?   李安抬起左手掐算了起来,片刻后,内心决定还是放弃了。抬头望着外面的景色,开口说道:“这外界天空广阔,风景也是不少啊。殿下,时候不早了,我的下一位客人要到了。”   听出了李安的送客之意,李承泽平复惊怒之色,内心已经有了答案。整理了一下刘海,突然道:“那,太子能如愿吗?”说完,向谢必安示意,让外面的下人进来。   等待下人们收拾好了案桌,缓缓退去后,李承泽才收拾心情,等着解答。   李安微微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价值····哎,算了,这个问题我不会说的。”   李安叹了口气,若是告诉这二皇子,太子最终也是事败身死的话,他反而能推断出很多东西。   “若是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呢?”   面对这二皇子的强硬,李安只能选择沉默。要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被那庆帝所知,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毕竟,作为皇帝的庆帝都还没表态,你一个小小的相师,就能决定众皇子的归宿?不管说的准与不准,都是先杀之而后快的。   此刻李承泽却是笑了起来,道:“我也知道先生的顾虑,但先生的不答,却是让我明白了啊!这一问,我虽然没在先生这里得到答案,但也算作一问吧!明日,卦金自当奉上!”   李安点了点头,既然这李承泽给了肯定的答复,那么便不会失信的。对于一个一心帝位的人来说,失信比什么都严重。   并且还多奉上了一个问题的酬劳,让李安对他也是稍稍的改观。   “最后算是免费赠送殿下一个回答吧。若是想要成事,殿下应该想明白自己真正的对手,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   “多谢!告辞了。”   说着李承泽便走到门口,穿上了鞋子。他要回去,继续思考今日所得到的答案。   谢必安见状立刻跟上,眼神莫名地望了望眼前的这名相师。   “那在下便不送了。”   李安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心道自己的实力还是太低了,若是宗师之境,哪还要这样遮遮掩掩。到时候就算这些消息,让那太子、长公主,甚至是庆帝得知了又如何呢?   出了客厅,李承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开朗的声音却是慢慢传到屋内。   “招揽先生的事,永远算数,若是哪日先生想通,本王随时欢迎!”   望着二皇子的大部队渐渐离去,消失在了院门,李安起身换了茶水,便坐在椅子上,拿起书本,默默等待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书籍,内容都比较空泛啊,感觉没有多少自己的思想,各界也没有多少知名的学府,只有朝廷有着太学院,还是个官学。也就那北齐,有着一些大学者了。”   李安看着手中的书籍,感觉有些乏味。   在二皇子离开之后没有多久,那李安要等的第二位客人,也是慢慢来到了门口。 第22章 太子也来了。   “哎,这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真是麻烦啊。看来得招一个人来为我处理一些琐事,不然啥事儿都要自己上,那我这神算子不是太掉价了吗?”   李安倒了两杯茶水,默默感叹。但是他心中也明白,想要在这京都之中找到一个身家清白,毫无问题的人来服侍自己,多半是不可能的。不说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就说那监察院一处,统领着京城之中的各项事物,这街上的百姓,可能一个跑堂的伙计,都是陈萍萍的人!   去那城外郊区,或是乡下去找吧,又怕人不合用。毕竟,最少要识字吧,能处理一些基本的事务才行。   难道还得我自己培养?李安摇了摇头。   这时,一声尖锐的呼声打断了李安的思绪。   “李先生是否在府中?”   外界已经停住了一辆马车,同行的人很多,看排场,竟然是比那二皇子还要大许多!   “客人请进!”   马车上的人听见有人回应,便下了马车,走到门边抬头看了一眼头上“万事斋”的招牌,暗道一声口气可真不小,便踏入了这没关上的院门。   只见来人,一身明黄色的锦服,全身上下一丝不苟,没有丝毫不妥之处。行走间十分有着规矩,脸上也带着温和的笑容,令人一见之下,便心生亲切之感。   这人正是庆国太子——李承乾!   见到太子进了院中,李安同样没有动弹,一个是要维持高人的身段,另一个则是李安对太子自身的态度了。   相比于二皇子那有些精分的性格来说,李安更讨厌太子这种虚伪的人。   “李先生,我早已听闻了先生的大名,今日才得以相见,是我来晚了呀!”   李承乾语气真挚,说完便是来到了方才二皇子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李安对着太子点了点头,还是拱手行了一礼,道:“大名不敢当,李安见过太子殿下!”   李承乾也不吃惊,微笑点了点头。   同样的一幕继续上演着,一杯热茶顷刻间到了李承乾的面前,水中茶叶浮沉。   “孤也不瞒着身份了,想必先生早已经算到孤会前来了,这连茶水都是准备好了!”   面对着这一手,李承乾笑着说道,只是脸上的忌惮之色一闪而逝,暗暗后悔没有带下人一同入内。   “二皇子刚刚才走。”李安决定打破这样的氛围。   李承乾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他手下探子不少,也有许多人混入了二皇子的府中,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对二皇子今日前来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问题等不甚清楚而已。   他的心里是有一些些微怒的。   不用想都知道,那二皇子在此间都问了些什么!   按照他的猜测,这李安肯定是透露了很多自己的事情给二皇子,自己应该是要给其一些教训的。但转念想起,这人在父皇心里都是挂上了号的,还是不要鲁莽才好。   当下也是举杯喝着茶水,说道:“先生大才,自然是门庭若市,人影来访不绝的。”   李安不想和这太子有着太多的客套,还想着对方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问完把银子拿出来,别耽误大家的事儿,都挺忙的!   “殿下登门,必然是有事询问,何不先说正事呢?”   李承乾摇了摇头,仿佛是被李安误解了一般,急忙说道:“诶,先生这话就说错了,卜算解惑,只是小事而已,怎么能和认识先生,与先生为友畅谈来得重要呢?”   虚伪,可真他喵的虚伪啊!   知道二皇子来到我这里,这李承乾指不定是否加快了速度赶过来,与那二皇子也就前后脚的到达离开而已。   来吧,大家都是阴阳人,开整吧!   前世我也是号称看过《职场情商与对话》全本的终极阴阳人呢,然后就因为文凭不够而被开除了!可想而知,阴阳人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殿下,今日你我相见,想必也就认识了,日后时间还长着呢,见面相处的时间可不少。”李安微笑道。   言外之意就是赶紧问吧,别愣着了。   李承乾怎么会听不出李安话中的意思呢?只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他多客套了几句:“这么说,我们算是朋友了吧。还不知道先生,是哪里的人啊?要不,今日孤做东,一起到那城中的云来酒楼小酌几杯,如何?”   李承乾拉拢之意十分明显,热情的过分。   只是他也十分的奇怪,自从前几日从父皇处得知了这李安的事后,他也是派人去查了查李安的底细,只是几日时间过去了,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查出来。   李安神秘的笑了笑:“就当我是儋州人士吧。如今我与殿下自然算是朋友了,只是那宴饮之事,今日确实不太方便。”   听着这话,李承乾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很少有人能当面拒绝自己这一国储君的邀请,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一介白身。但还是有着面部管理:“哦?不知先生今日为何不便呢?”   “殿下也知道我是一位相师,也算是为了生意吧。我今日卜了卦,算出今日有三位客人登门,而殿下是第二位····”李安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便下次再约先生吧。”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也是说起了正事:“听闻方才先生给二皇子卜卦解惑了?不知道能不能为孤也算上一卦呢?孤也有着许多问题想要先生解惑呢!”   李安回答道:“这是自然,我这万事斋,就是为人算卦解惑的地方。若是能拿的出卦金来,自然能算!”   此话一出,这位太子真是有些怒气了。刚还说了是朋友,这才想向你问几个问题,卜上一卦,你就张口要钱?   李安要是能知道这李承乾的心中所想,必然是要啐他几口唾沫的。多大的脸啊,伱就想着白嫖。   他用极具隐晦的目光望着李安,问道:“李先生,你还是没拿孤当朋友啊!”   李安面对李承乾那渗人的目光,笑着开口道:“并非在下不把殿下当成朋友,只是规矩如此罢了。”   听到李安这一番话,李承乾轻轻点头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孤也不是个小气之人,那便按照先生的意思来办吧。”   李安附和道:“谢太子殿下体谅!”   不论是一般富商也好,还是二皇子也罢,就连那庆帝都是支付了卦金的,你就算是那太子,也是不能例外的。   见前戏已经做足,李承乾对李安道:“我知道李先生的规矩,还请李先生为孤解惑了。”   李安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这第一个问题,便是想让先生为我算上一卦,不知道孤与心中所思之人,能否终成眷属呢?”李承乾也是有着心机,模糊地说道。   噗~这次李安是真没忍住,一口茶水“噎”了自己一下。   咋地,你和那二皇子可真是亲兄弟啊!这第一个问题都爱拿这姻缘当引子呢?能不能来点重磅点的问题!   你走开点!莫挨老子! 第23章 你玩的很花啊!   见着李安的异样,李承乾询问道:“是有何不妥吗?”   李安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整理了一下之后,李安寻思:不知道说出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我扛不扛得住。看来得隐晦一点回答了。开口说道:   “殿下这是心病啊,不是卜算所能解决的。”   李承乾满脸不悦,带了些许的怀疑:“只是算算孤的所思,如何牵扯到心病上了?你便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便是!”   李安无奈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您与心中所思之人也算是有个结局的。”   “结局如何?”   “卦金白银千两。”   咳咳,听到这话,这下轮到太子被茶水呛到了,连声说道:“这卦金之后必定会奉上的,先生不必如此。”   “既然如此,我便回殿下的话了。您与心中所思之人,最终是走不到一起的。”   这个世界可不比蓝星古代,十分看重礼教,就算是你当了皇帝,想要和自己的姑姑····那也是不成的,有悖于伦理纲常。   李承乾不满意李安的回话,当下问道:“你知道对方是谁?”   “具体是谁,我便不说了,就说她在何处吧。”   “那她在何处呢?”   “就在宫中!”李安此话可谓石破天惊。   本来李承乾还怀疑这李安是否是浪费虚名,听闻此话,哪还不知道他早已知道了此事?宫中之人!宫中还能有什么人呢,除了那些宫女以外,要么便是皇室之人,要么便是庆帝的妃子了!   当下心中就是一惊!想到这里,李承乾挂上了虚伪的笑容,道:“先生说笑了。”   李安也是微笑不语,等待着这太子自己慢慢消化。   过了一会,李承乾才幽幽道:“方才不过是玩笑话,但孤也会奉上卦金的。这便说出此行的真正来意吧。”   “哦?”是不是玩笑李安不是很在意,只要卦金不少就成。   “我想让先生相面,看看自己的身体如何?”这有事相求,不知不觉间,李承乾连自己的称呼都是从“孤”换成了“我”。   听着李承乾的第二个问题,李安微微皱起眉头,随即左手开始了掐算,心中也是不断回忆着这太子的生平过往,片刻后,心中便有了答案。   放下手后,定睛仔细瞧了瞧太子的面色,自己也是感到有趣。   “殿下,不是我说伱,有病就去看大夫,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呢?”   李承乾望着李安,想要从他的脸上瞧出些什么:“什么病?”   “花柳病。”李安坚定的说道,你这太子玩的可真野呀!   只见此时,李承乾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身为一国太子的秘密被眼前之人如此说出,他的自尊提醒他要杀掉此人。只是理智还是将他的杀意狠狠按住。   李安接着道:“殿下不必担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倒是殿下自己,还是早日就医为好。”   而那李承乾却是抓住了重点:“若是有人出卦金问询这件事呢?”   “这····”   “你会说的吧!”   “····得加钱才行!”   李承乾叹了口气,但想来也没人这么无聊,花重金询问此事,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你说的不错,那如何才能治好呢?”   李安算了算时间:“两年后便会有人为殿下治好此症的。”   李承乾一脸焦急道:“我若是现在就想要治好呢,该如何?”   “这一问,也是千两卦金。”   “说罢!”   李安点了点头,见交易达成,便回道:“找到一人便可,监察院三处主办,费介!”   李承乾暗道不好办,自己本就想隐秘地治好自己身上的这顽疾。如今听着李安的回答,想着也只能是作为用毒宗师的费介才有可能治好自己了。但若是想要隐蔽,确实是难了。   要知道,通常用毒的高手,其本身也是一位用药的医生。当然,不是说医生医术越高,用毒之术便会越高明。而是用毒越高明的人,一定是一位医药大家。   正如李安所说,费介是监察院三处的话事人,肯定也是有着公事在身,怕是没有多少时间来为自己瞧病的。除非是自己私人相请,不然对方完全可以不理会自己,因为他们是监察院的人。而皇室子弟,是不得插手监察院之事的。   就说现在,那费介便已经有要事离开了京都。   看来只能之后再找机会,去找那费介求药了!李承乾暗道。   李安望着李承乾,见他已经想明白了,便微笑着说道:“放轻松,殿下不必如此紧张。那费介不久后便会归来的。算算日子,不到一月就会回京了。”   李承乾摇头说道:“还是要多谢先生解惑了,既然知道了费介大人的归期,我便不是特别慌张了。只是有两个问题想要询问先生。”   “何必相谢,我收人酬劳,回答问题罢了。不知殿下有何疑问呢?”   “先生是那生而知之的人吗?如此年纪,居然有如此本事,还是这卜算之道真如传闻之中的那般神奇呢?”   “我并非是生而知之的人,想来,是这卜算之道本就如此吧。”   对啊,你猜对了,我就是“生而知之”,我不光知道你得了花柳病,我还知道你哪天玩完呢!   “那我能知道,我那二皇兄,在先生这里所问何事吗?”李承乾询问道。   李安只是淡淡地挂起职业微笑,看上去就很假的那种!   这就是要钱的意思呗?待我完全执掌了内库之后,我一定要来问个畅快!当下却是不行的,想着自己那二皇兄,无外乎也就是问的那些问题而已,倒也不必仔细打听,李安回不回答自己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内心也确认了眼前之人的本事,李承乾终于是提出了第三个问题。   “不知····我能否最终得继大统呢?”   来了,卦金超级加倍来了!   “此卦,价值万两黄金!”李安接着狮子大开口。   “这么贵!?”李承乾惊呼出声。   一个问题万两黄金,谁人能如此挣钱?别看自己贵为一国储君,但要说自己手中的财富,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朝中的那些大臣。毕竟自己的姑姑,虽是自己的人,但每月给到自己的银钱,也是有数的。   而万两黄金,就是白银十万两了!   但是这个问题太关键了,万两黄金值吗?   值!   李承乾咬了咬牙,这个月虽然不算是勒紧裤腰带,却也要取出自己的小金库来了,下定决心后不再犹豫,道:“我答应了!先生请说吧!”   李安点了点头,沉声回答:“答案是……不!能!”   怎会如此?李承乾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情慢慢沉入了谷底。自己不能继承皇位,那必然就是那李承泽最终胜了。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自己将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心下也是有着后悔,早知如此,便不来找这李安算卦了!   李承泽突然抬头,目光变得锐利,对着李安沉声道:“可有补救之法?请先生教我!”   刚刚本来一问一答之间,气氛慢慢变得好转了起来。   只是如今这太子着实是有些蹬鼻子上脸了,今天咱俩都是第一次见面,你就来和我玩这一出儿是吧!有个词语叫“交浅言深”你懂不懂啊,身为太子,如此没有城府,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给我看的。   李安慢慢从平淡变为了冷淡,道:“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李安的规矩,便是只说答案,不管其他! 第24章 威胁。   不理会太子李承乾的脸色,李安自顾自的说道,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不管对方是何人来找我询问、算卦,只要能给得起卦金,根据对方所提问之事的大小,我都会给出其准确的回答,但,也仅限于答案本身。”   李安提醒李承乾道:“至于其中的具体过程,我不会说的,更何况是这皇权之争?”   李承乾也是知道自己心急了,只是不满这人的语气,皱眉道:“是我的不是,先生勿怪。只是先生可知道,我那二皇兄,并非是什么良善之辈啊!他心怀大志,野心勃勃,心思更是变幻莫测,为人暴虐!若是让这样的人坐上了那个位置,我身死事小,这天下的百姓怎么办?这庆国怎么办?”   你可拉倒吧,你还不如他呢!   “殿下过虑了!”也没提会不会帮助他的事,只是假意应付道。   李承乾叹息一声,做戏做全套。故作担忧道:“先生当真如此狠心,不肯相助于我吗?”   李安已经懒得回答了,自己可不是这个时代长大的人,不是你来几手就上赶着投效,还死心塌地的那种人。   看着像牛皮糖一般的太子,心中满是无奈,这软话也说了,重话也撂了,就还要继续纠缠,突出一个死缠烂打呗?   “在下只是不想卷入皇权斗争的漩涡之中,还望太子殿下体谅。”   见李安还是不肯答应,李承乾接着问道:“先生莫不是入了二皇兄门下?”   “并没有,二皇子也招揽过我,只是我并没有答应。”李安如实回道。   “那先生可知道,如先生这般两不相帮的立场,不管是我还是二皇兄坐上了那个位置,先生的下场可都是不会太好的?”李承乾的语气逐渐硬了起来,招揽不成,改成硬逼了。   哟呵?居然敢威胁我了!我可不是这拖家带口的朝中臣子,还必须得给伱站队,惹急了小爷我,转身就投了那北齐,待我发育好了,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恐怖!   李安盯着李承乾的脖子,正在考虑从哪个角度出手,一毛笔下去,而让这脖子不会喷血太严重。   李承乾被李安那诡异的眼神吓到了,背后一凉,突然就是一激灵。   暗道坏事了,不该为了体现诚意,而孤身一人进入这院子的。   硬着头皮追问道:“先生是如何考虑的?”   “殿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没有殿下所说的那么大的本事,还请你另选贤能吧!”   李承乾回道:“先生之能,可不是一个普通百姓所能拥有的啊。”想了想,如今初见,可能还不是时候吧,不能过于逼迫了:“那我这命途可还能否改变呢?”   有没有人说过,你转移话题显得十分的僵硬啊。   “事在人为,殿下。”   这时,李承乾的脸上才稍微有了一丝笑意。   不错,没有什么结局是注定的,自己不会甘心最终死于李承泽的刀下,必须加强自己的实力,改变这李安口中所谓的命运!   只见这想通后的李承乾微笑道:“今日在这万事斋中,所得甚丰,真是不枉此行啊!这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回宫了。”   李安微微拱手:“殿下有收获便好!若是可能的话,还请殿下为我传出消息,让我在京都扬名。”   “这是自然,卦金明日便会送到。先生不用送了,我这便离去了。哈哈哈!”李承乾说着故作豪放般,大笑了几声,起身离开坐席,走向了院门口。   “殿下慢去,草民送你。”   走出院子的李承乾向着下人吩咐道:“回宫!”   这才来人牵来马车,搬上登梯,让太子上了马车。   之后马车缓缓而行,渐渐驶出了这万事斋所在的街区。   见自己的队伍离得那院子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之后,李承乾这才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刚刚,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李承乾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死在这座名叫“万事斋”的院子之中!   “真是好胆!居然对自己有着不轨之心,之后必然让你知道本太子的手段。李!安!”李承乾咬牙切齿道,哪儿还有最开始那和煦的表情?   李安看着马车远去,嗤笑一声,还事在人为呢?不管你是装成如今的模样也好,还是胸中真有着沟壑,你连自己的敌人都看不清,找个疯婆子当队友,你还怎么挣扎?洗洗赶紧睡吧。   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等待着第三位客人上门。   时间慢慢流逝,可直到太阳快要落了山,都是不见有人上门来。   “难道我卜算有误?”李安奇怪道。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挺直后背伸了伸懒腰。   看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出门找个摊位把晚餐解决掉,这时,终于是有人上了门。   “李哥,我来了,没想到吧?”范闲提溜了一下手中的两包油纸,示意我可是带了你的晚饭来的。   “喏,桌上的茶水都换了几壶了,你要再不来,我可真出门了。”   李安示意了一下桌上摆放的茶水,范闲满脸的诧异,望着李安就差把“你没搞错吧”几个字写脸上了。   范闲进屋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把东西铺开,这才微笑问道:“你这有没有酒啊?”他这次是准备来白嫖的,说话自然得客气点。   “自然没酒。”李安也是奇怪,这个时间可真不早了,第三位客人难道真应在了范闲身上?越想越不对,连忙掐指算了起来。   一旁的范闲唇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在儋州就知道了李安的能耐,而且知道他的规矩有着许多,但只要符合了他的规矩,那所得到的答案都是非常准确的。或许有的时候答案比较模糊,只是一些隐喻,可能要到了某个时刻才能完全想通。   只是如今这亲眼见着李安卜算的场景可不多见,一般都是直接给出答案的。   片刻之后,李安得出了结论,用手扣下了范闲手里的茶杯:“不对,你不是我要等的第三位客人,要不你先.撤?”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这才刚到,水都不让我喝一杯?我这还给你带了半只烧鸡和卤菜呢!”范闲嘴里嘀咕着,脸上显得特别伤心,这次自己是来白嫖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李安这浓眉大眼的,居然反过来白嫖了我一顿饭?但还是放下了水杯,站起了身来。   “得,知道你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回吧。明天有时间吧?请你上酒楼咱搓一顿啊?”范闲这才道明了来意。   李安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范闲是从没主动请人吃过饭的。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临时抱佛脚的人。当下打趣道:“你请客?”   范闲神色不自然道:“嗨!是我那京都范府的弟弟请客,我这不想着,这京都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嘛,这就想让你一起来。”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只是还是拒绝了他:“这次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一家聚聚吧,下次我做东请你吧。”   “别啊,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帮忙的。”范闲着急道。   李安撇了范闲一眼;“我看你在这范府过的还不错啊,话说咱俩这才来京都几天?你怎么又有麻烦事了。”   “凑合着过吧。”范闲加重了语气:“这可真不是我惹事,是麻烦找上了我。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到时候我让下人来接你。”   李安知道,明日范闲会卷入一起小麻烦之中,之后顺势被邀请去参加靖王的诗会。寻思了一下利害关系,这可不符合我那一心赚钱的理想啊,吃饭应该可以吃,那诗会是不能去的。   这才答应道:“饭可以吃,若是有其他事你可得自己上啊!”   范闲满脸的问号?   咋地,吃个饭能吃出炸弹来啊? 第25章 刺客!   “你是不是又算到了什么!这才拒绝我的吧!”   范闲一脸肯定道:“你别老是这样啊,啥事都只说一半,这吊着我胃口,让我怪担心的。”   李安无所谓道:“别担心,就是说明日我去吃饭,看能不能对你口中的事出出主意。但是要是发生了什么,伱得自己处理。咱两可不同,你有着背景,我可是孤家寡人的,这肩膀也不扛事儿啊。”   范闲理解的点了点头,这次进京来,才了解到了范家在京中地位是极高的。别看范建只是一个户部的侍郎,连尚书都不是,但这两天自己从那便宜老爹的口中得知,他可是在庆帝还没继承大统之前,就一直相伴其左右的了,这是妥妥的从龙之功啊!而且两人情谊还特别深厚。   “那是当然,请你吃饭,自然不可能让你面对那些琐事的。既然你答应了,那明儿个见。”范闲也不停留,刚准备从正门离去,李安就一把拉住了他。   “我实话和你说了吧,现在盯着你的人挺多的。”李安若有所指道。   “我也发觉了,每次我出门的时候,都有人暗中跟着我,怎么了?”   李安一翻白眼:“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这有人跟着你,你还往我这跑,下次能不能拜托你,学学你那五竹叔的啊!算我求你了好吧!”   范闲呵呵一笑,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老乡真是一件幸福的事。自己说话也能自然随意,没有那么多的负担。这李安出现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不像过去那十几年里那么规规矩矩的了。   就连有人想杀自己这件事,自己都看得比较淡。   要不是从进京开始,一直有人跟着自己,自己不胜其烦,并且也是真想调查自己母亲是如何死的,至少要尽到为人子的责任,给她一个交代才行。这才开口道:“难得你开口求人,那行吧,我下次注意!我这也不是想看看,是不是想杀我的人派来的探子嘛。”   “不是!”李安没好气道。   “哦?看来你真是什么都清楚啊,行吧,我翻墙总可以了吧。”   李安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   范闲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一个跃身,翻墙离去。   一阵沉默过后,李安这才放心,这个麻烦源终于是离去了。自己的心态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啊,害怕着麻烦,但其实心里也明白,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大的麻烦源。   只是自己的第三位客人呢!还来不来了!   吃着东西的李安,变得不耐烦了,看天色别不是要深夜来吧,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要不吃完出去转转,还是干脆回房修炼得了?   正想着呢,耳边突然有轻微的声音传来,李安仔细听了听,分辨了一下方向,是自家后院的。默默一笑,看来这第三位客人,还是个害羞的!   “捕风捉影!”   只见此时的李安,如蜀山剑圣附体一般,一连串的残影停留在空间中,人却已经蹿出去好远。   片刻后,李安停在了自己的卧室门外。   “自己出来。”   紧了紧手中的毛笔,暗道之后得找个趁手的兵器,这老是用毛笔也不是个事,自己可不想走铁面判官的路线。   卧室内的声响突然消失,房里的黑衣人也是一惊。要不是李安自己发出了话语,他是完全没有发觉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此刻院子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房顶上突然一片破碎声传来,原来这是想从房顶遁走!   李安运起轻功,往上追去,先让你跑三息,不然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做风中之神!   只见李安此刻身影变得虚幻,眼睛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身法完全运转开来,连风儿看后都是自愧不如,感叹着呼啸一声:“好小子!”   呼的一闪,这种直线冲刺之下,已经来到了那黑衣人面前,一掌打出,带上了风雷之声。原来已经是用上了几层的霸道真气。   眼看着就要击中那人后背,却不料他竟像是看破了李安招式一般,侧身闪过。   之后不仅不继续逃走了,反而是抽出了身上的剑,反身刺来!   这一剑,和李安前世看过的那太极剑中的一招十分相像!手腕划过头顶后,一个抖动,剑刃划过一个半圆,猛地一刺!   这招有点像回马枪啊!说实话,李安被镇住了!脚下连忙一点,往后退去。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毛贼!别人来追,眼看着要被追上了,之后不仅不跑,反而是提剑杀人啊!   那刺客一招落空,见李安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以为他是被吓傻了,更是肆无忌惮,提剑杀来。   不是李安不想动,而是不知道怎么出击。自己手上的功夫到底还是差了许多,就一般的把势而已。   不是说你学着电视中那样,大叫一声黯然销魂者,就能打出伤害的。   “这人是个高手!”李安内心想着。   刚开始那人没拿着剑,是以李安稍微有点浪,现在别人手中有家伙事儿,而且剑法也很有章法,自己肉体凡胎的,一身功力全在腿上,要是被刺伤了就麻烦了,还是留着跑路吧!   李安转身就跑。   那黑衣人愣了一瞬,也是提腿便追,二人在房顶中奔跑跳跃着,一追一逃之间已经是跑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大院之中。   这处院子出奇的大,光是其间庭院的范围都让人一眼没能望着边缘。其内除了那假山、湖水以外,旁边还有一处竹林。   李安看了眼竹林,便头也不回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进竹林是不可能进竹林的,真要进去了,自己这身轻功起码废一半!   然后那黑衣人也是发觉了这一点,提升真气,一道剑光袭来!   这一招剑光,已经超越了身法的速度限制,封住了李安的路线,无奈之下,只能调转方向,往地上一滚,挺身而起射向竹林。   李安是肉身穿越,所以倒是没有那夜盲症,眼睛能借着月光看清竹影,只是速度到底还是放缓了下来。   奔跑中的李安,左脸忽然大亮,连忙一低头,躲过横扫而来的寒剑,一记蝎子摆尾后蹬而去!   “顾前!”   剑光回转,挡下了这一重踢。   李安心知跑不掉,也是放下害怕,一招招攻了过去。   毕竟,如此高手难寻,既然跑不掉,那就提升自我,找出生路!   两人打斗中,一片片的竹竿被砍倒踢碎!空间稍微大一点之后,李安全力运转风神腿,绕到黑衣人后方,一个旋转回旋踢,带着风声踢向那人后腰!   就算在这黑夜之中的竹林,也能看到那人眼中白光一闪,单手后背:   “顾后!”   李安见这招也没能见效,被挡了下来,当下也是不敢停手,连忙变招:   “暴雨狂风”!   无数双腿影如暴雨般倾泻过去!   黑衣人从没见过有人会如此高明的腿法! 第26章 林中激斗!   这腿法的精妙,竟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剑法,并且自己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腿法的上限,应当还在自己的剑法之上!   当下大惊,一身实力不再隐藏,手中剑影疾驰,金铁交击之声不停传来!   二人瞬间便交手十余招!   “雷厉风行”!   一招重击踢在黑衣人的剑上,剑身弯曲,而那黑衣人也是顺势后退,反身一步踏在一根老竹上,借助竹竿的弹力,一剑刺向李安!   “刺天洞地”!   “风中劲草”!   李安一脚踢开了这一剑,但到底还是比剑光慢了一丝。来不及多想,连忙双手交汇挡在身前。   噗!   李安吐出一大口鲜血,暗道糟糕,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啊!见着黑衣人衔接的剑招已经向着自己刺来,连忙使出系统空间中的身份卡!   【叮!是否使用陆小凤人物身份卡(30分钟)?】   “是!”   在心中一瞬间完成了这项操作后,李安暗道心痛。   我不装了!出来吧,陆小凤!   转头对着黑衣人说道:“和你玩玩,你还来真的!”   那黑衣人一声冷笑,玩玩?只怪你实力不济罢了!手中剑影更快一分!   眼看着这一剑便要刺中李安,只见李安身体诡异地一震,两只手指鬼使神差地往前一递!   叮~   那剑,居然被李安的两根手指夹在了指缝之中!   就好像是黑衣人自己主动把剑端递到了李安的双指之中一般!   这诡异的一幕,让黑衣人不可置信!自己苦练剑法,已经二十载有余了,如今居然被一人用一双肉指夹在手中?   这魔幻的场景,使黑衣人呆愣当场!   要是之前有人说,谁能用手,夹住自己的快剑,当场两个大哔兜就要打在说话之人的脸上!   如今,这场景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短暂的沉默后,内心便是涌现出无尽的愤怒,以及一丝的惊惧!   “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   剑招一动一静之间,根本全无预兆,只剩了一往无前的壮烈!   嗡~~   那黑衣人瞪大了双眼,望着那又一次牢牢夹住剑刃的双指,突然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李安微微吐出一口气,轻轻一笑,在心里默默道了声抱歉。   别说是伱了,谁来都会怀疑人生的。   因为这“灵犀一指”,不是招式啊,而是因果律武器!   百分百夹住剑刃!当然,这只是李安自己是这么理解的,没见那陆小凤,就靠着这一招,走遍江湖吗?当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趁着身份卡时间没过,连忙开口:“我就说刚刚和你玩玩吧!如今你把我刺伤,我也破了你的心境,算是打平吧,虽然我是无心的。”   见那黑衣人还是一副呆瓜模样,估计是被打击的不轻。   李安接着说道:“九品修为,用着四顾剑,也有着剑意精髓,你应该是那四顾剑的首徒,云之澜吧!”   云之澜这才微微抬起头,多年的剑心到底是有着几分韧性,这才缓缓从颓然中恢复过来。见身份已然暴露,遂摘下了脸上蒙脸的黑布:“不错!”   说完,当下没解气般倔强地说道:“若是我有师傅那般的修为与手段,这两根手指将会离你而去!”   李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算是承认了云之澜的说法。   “你这手法,的确是神乎其技,让人叹为观止!但这只是你修为高过我而已!只是我有一点不解,你明明有着九品上的实力,为何一开始只使出了七品上的修为和那门腿法?虽然那门腿法也是十分不俗,但最后却落得个逃命的下场,难道你是为了戏耍我吗?”   云之澜说完又紧了紧手中的剑,等着李安回答。仿佛李安的回答要是令他不满意的话,又要举剑拼命的架势!   “唉唉唉,慢着慢着,可别冲动,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李安连连摆手道。   为什么不用九品上的修为?多新鲜呐,因为我没有啊,有我还能让你打吐血了?现在都还用着陆小凤的身份卡呢!   当下解释道:“修炼上出了点岔子,现在才恢复过来罢了。”   云之澜点了点头:“如此年纪,九品上的修为,世所罕见!怕是只有那北齐圣女可比了!”   见云之澜慢慢消化了信息,李安这才说起了正事:“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吗?若是我所料不错,你这可不算是一个听话的人该做的事啊,要杀我就当面来或是暗中刺杀了,而不是跑我房里去找东西!”   云之澜冷着一张脸,好像方才满脸吃惊的人不是他一样,淡淡道:“我听说,你不是能掐会算吗?为何不自己算算呢?”   “你要知道,我的答案都是有着代价的,若是我自己算出来的话,这事儿可就不好了结了!”   见着云之澜不为所动,一副你要杀便杀的模样,李安松开了手指中的剑,道:“是李云睿?”   听着李安的话,云之澜这才微微动容。   李安接着追问:“既然你与李云睿合作,她让你来杀我,为何你要到我房中翻找东西?”说完便盯着云之澜。   见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李安也是无语了,最烦和这种高冷的人对话了,就很没有成就感!   遂猜测道:“为了四顾剑?”   “你猜到了多少?”云之澜终于是开了口。   李安点了点头,这次轮到李安高冷了。   “让我接着猜猜看。四顾剑有想要知道的事,你作为他的首徒,想必也是知道一些的。怎么,想要为你师傅打听打听?呵呵,不怕告诉你,他想要知道的事在我这里都有答案!”   云之澜道:“不错,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你虽然号称着铁口直断,但我却是不信的!万事掌握,无外乎是有着庞大的情报网络罢了。想着来杀你之前,先去你房中查找,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信件密文之类的情报罢了。”   “那你可找到了什么?”   云之澜沉默片刻,不理会李安的嘲讽,接着道:“既然你知道我师傅想要的答案,那便和我走吧!”   “去哪儿?”李安诧异道,你的脑回路还挺清奇的。   “自然是到东夷城,去见我师傅了!”   桥豆麻袋,桥豆麻袋!   “我为什么要去见你师傅?是你师傅来见我才对!”   云之澜只剩下了沉默。看这个情形,软话他不会说,这硬“请”也是“请”不过去的了,只能沉默下来思索着对策。   至于和李云睿的合作,让自己来杀这李安的事儿,早已被云之澜丢到了一边。   李安微笑道:“怎么?堂堂四顾剑,天下四大宗师之一,这京都城他还能进不来?”   “这件事我会禀告师傅的,到时师傅自然会有着判断!”   李安点了点头,提醒道:“不光是要让四顾剑来见我这么简单,还不能如你这般偷偷摸摸的行事!而是要正大光明的来,要让这天下皆知才行!”   云之澜不解。 第27章 银票,好多的银票!   李安这么说自然是有着原因的。   其一,自然是打响自己的名气!前面虽然有着面见了庆帝的事,这京都的人有的也是蠢蠢欲动,但是对于帝王这种,想要卜算运势呀,国运呀,或是长生的,世人都是能够理解的,并不会奇怪。但若是有着四大宗师之一来找李安卜算解惑呢?   那情形可是大不一样了!试问,还有什么比这个名头更能引动天下人呢?   并且,不是自己去,而是四顾剑来,来到这个对于他来说十分危险的京都中,亲自问询李安。这一波广告,李安那不是直接起飞了?   其次,让他正大光明的来,知道的人必然肯定四顾剑事后会欠李安一个人情,以后别人,如那李云睿之流再想打李安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虽然李安知道,这是钱货两清的买卖,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别人只会认为,能让四顾剑冒着风险来问的事,必然是对四顾剑极其重要的,牵扯甚多。而四顾剑是什么身份,岂是区区黄白之物能抵账的?那也太小看了这宗师之名了!   最后,让对方前来,不管是顾忌什么都好,至少能让李安能够安全一点。若是自己去东夷城,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不要以为四顾剑是什么好人,那杀起人来可不会手软,没见他一人一剑,把以前那城主府都给屠了?   李安对着那云之澜说道:“你不用知道的太多,只需要向你师傅提“叶轻眉”三个字便成了。”   “你当真知道所有?”云之澜问道。   “自然,我知道的比伱想象中的更多!只是都有着代价罢了!”   云之澜不确定地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李安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那要看你师傅提的都是什么问题了。若是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那代价便是,东夷城的一半财富!”   云之澜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一样:“你病的可不轻。”   李安点了点头:“也许吧,总之你如实说便是。”   “这次是我学艺不精,你的话我会带到的。”云之澜收起了自己的宝剑,默默离开了竹林,身影快要消失时说道:“你会是第五位宗师吗?”   他是不想听到答案的,云之澜已经离开了。   李安切了一声,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高冷吗?我装X的境界,离着你们的确还有点距离啊。   揉了揉胸口,运行着真气,搬运气血后才稍微好受了一点。这把可差点把自己玩死了呀,原本以为是个小贼,结果别人调转剑尖,居然是个九品中的高手,并且剑法不凡,你就说倒不倒霉吧。   不对,不是卜算到今天发财,有着三位客人吗?   这云之澜也没给钱啊!难道比斗的经验也算吗?   李安猜到了一种可能:之后因为云之澜,自己将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财富,这种是属于隐形的、有着延时性的财富。想明白后,李安打开了系统查看起来。   陆小凤的人物卡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是倒计时也没有停下来。这是一次性的用品,用过便没了,李安暗自心疼,这陆小凤人物卡可太好用了。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是使剑的,有着那因果律一般的“灵犀一指”,自己的安全可提升了太多了啊。   以后可没底牌了,要谨慎行事啊。摇了摇头,接着查看起了经验条。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此时的霸道功法和风神腿的经验值都有大幅度的上升:   霸道真气LV7:10665/5万!   风神腿LV8:7629/5万!   李安会心一笑,内心有着明悟。   这与高手之间的生死较量,看来对一名武者的提升是十分巨大的。这里李安没有想错,想那原作之中,范闲便是如此。   一路的交手,短短数年之间,便从八品下,成长到了九品上的境界。   你说那范闲十分刻苦修炼吗?   并不是这样的,自从范闲进入京都开始,一路走来,一直是麻烦缠身,自顾不暇的。   一刻不停地都在奔波之中,他能这么快速地成长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功法确实不凡,第二的一个,便是范闲经历的生死危机的确太多了。   若他不是主角的话,此刻坟头草估计都够炒一锅菜的了。   想明白一切,看着这竹林满地破碎,只能对这林园主人说声抱歉了。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你可以呼叫妖妖灵,告我肇事逃逸。   拖着微疼的身体,趁着还无人赶来,连忙出了现场,运起轻功回到了家中。   又是一夜的修炼,伤势已经完全好转过来的李安睁开了双眼。   “这修炼终究还是比不上睡眠的,这真气霸道有余,却是没了前世书中那些功法那般的刚柔并济啊。也许,这就是这本功法不能成为顶级功法的原因?也许需要其他功法的配合,能更好的突破大宗师也说不定。”   李安自己在瞎琢磨呢,门外此刻传来了敲门声。   当李安换好衣物来到院门处时,听着门外十分的嘈杂,连忙打开门一看。   只见外面站着许多的下人,看其衣着,还是好几拨人混杂在一起的。   “有何贵干?”李安问道。   这时迎上来好几个人,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回先生的话,我是奉我主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给先生送东西的。”   另外二人也是相继点头。   “我是奉二皇子殿下之命前来。”   “我是奉长公主之命前来。”   李安大喜,面上却是平淡一片:“搬进来吧。”说着便让开了身子。   那三位领头之人闻言,便命令手下都把箱子抬进了院子。   待清点完毕后都是告辞离开。   李安关上了大门,暗暗诧异,这大皇子二皇子也就罢了,那长公主给我送个什么劲儿?   上前一一去打开了箱子,先是太子送的这两口箱子,总共是十万零两千两的现银和银票,真真是不多不少。   这咋还有零有整的呢?你就不能添点凑个整数吗?李安暗骂小气。   把东西收入空间后,又打开了二皇子送的几个箱子,总共是二十一万两的白银和银票。   望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李安呆住了,这比昨夜云之澜那一剑来的更有杀伤力啊!   发财了,这把可真是发财了!   李安吸溜了一口口水,这李承泽还给自己凑了一个整,就冲着这点,就比那太子强!要不要告诉他,他的队友其实是太子的人,再赚他一笔?   摇了摇头,把东西都收入了空间,整理好心情,走向了剩下的这口箱子。   这才是要慎重对待的事情了,莫不是这神经病人思路广,昨日让人来杀我不成,今日就派人搬来这箱银子示好?   要真是这样,那李安还想着让那长公主多派点人来杀自己了。   心里也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李安打开了那口箱子。   金子,全是金子!   这视觉冲击!李云睿!你是懂送礼的!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第28章 四次抽奖!   箱子里除了金子银票外,还有着一封信。   李安拿起信封,把箱子收入了空间之中,得到提示,折算成银子一共是十万两白银!   这没问什么就送了这么多,看来所图不小。   但此刻李安是开心满足的,意味着昨日一天时间内,自己便赚到了四十一万两千的财富值!   按下内心的激动,李安来到前院厅内坐下后,拆开了信封阅读起来。   片刻后,内力一震,信件变为齑粉。   起身走到院门口,对着一个方向大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是害怕了,便自己来问,算我欠她一个答案!还有,不要在我家门口蹲着了,我只说这一次!”   说着,李安便头也不回的返回院子中,坐回原位。   打开系统:   【宿主:李安】   【年龄:23】   【属性:力量51,速度55,智力12,体力46】   【技能:霸道真气LV7:10665/5万   卜算LV6:113/10000风神腿LV8:7629/5万】   【境界:武者七品】   【物品:杂物若干】   【财富:白银437740两】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二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三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四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看着一连跳出来的四个系统提示,李安喜出望外之余,更是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原因无他,自己要不要接着攒财富值呢?虽然知道,一切的资源要是不转化为自身的实力,是一件很蠢的事。但是在用光这些钱后,再想要积累到这么多,来达到五十万、甚至到一百万的财富值,来奖励抽奖的机会,将会十分的困难。   看来之后短时间内将没有抽奖的机会了,也就是说这四次的抽奖机会,将作为自己之后的的底牌了。   因为,李安还是决定,花光这一笔银子!   系统,先来抽奖!   望着这熟悉的转盘抽奖页面,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心情,又是激荡了起来,就连双手都是颤抖了起来!   这十万两后的抽奖界面,就是比前面的来的精致华丽啊!   并且其中的好东西出现的比例,也是比前面要更大!除了那比例非常小的一格是灰色的以外,其他的物品,品质要比上一次提高了很多,但还是没有突破上限。   “难道,要达到一百万的财富值,得到的抽奖机会,才会突破质量上限,给出另外一个层次的物品吗?”李安想着。   此刻的李安已经是迫不及待了,什么抽奖前洗手的,不管了!   咱可是一直不相信封建迷信的!   激动地心,颤抖地手点在了开始的按钮,看着转盘慢慢转了起来,速度由缓变快,眼睛已经渐渐跟不上那转动的速度了。   “走点,再走点!啊,对对对,停停停!别走了,啊!我的破境丹,这是能突破一个境界的破镜丹啊!要是我能在九品时使用,那不是直接宗师了?”李安心里那个悔啊!   系统!你是在玩我,对吧,我有证据!   看着渐渐慢下来的转盘,“没事,还没停,这个看来是不行了,再使劲给爷走啊!前面那个龙鳞果看着也不错!”   终于,转盘的指针缓缓停下,直指着最终的奖品——增气丹!   这是不是这一次最差的奖品?是!不!是!?   系统,速速出来受死!   李安绝望了,查看起了增气丹的介绍:增气丹,服用之后可根据宿主修炼的内功心法提升两年内力积累。   两年,你指的是全年无休的两年吗?我可告诉伱系统,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可是000,连个996都不是的,别想着忽悠我!   这换算过来是多少的经验值啊?李安没有犹豫,直接服用下了这颗丹药。   不一会,身上就起了变化!连忙盯着系统中的数据。   霸道真气LV7:10665/5万提升至47165/5万!   你杀了我吧,狗系统!这种层次的抽奖,就相当于抽了个三万多两的白银是吧!连个内功第八层都没给我突破!   李安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来,准备去洗个手再说!   这次真是大意了呀!一开始就该先洗手的才对!   这次,李安洗了足足三次手,仿佛要洗去手中的晦气一般,用着力道使劲搓!   完事后,才回到了原位,仿佛感觉这个方位不对劲,连忙换了个位子坐下。   咳咳,封建迷信不能信,我这是讲究个风水呢!这把应该有了,系统,抽奖!   一套操作流程下来,李安抽到了——天问!名剑天问!   李安惊了,这天问是秦时明月中的利器!是其中始皇帝嬴政的佩剑,位列剑谱排名第一,还在渊虹、太阿之上的宝剑!   我这是中了大奖了!就这一把剑,这次的抽奖就已经值了!但这更让自己好奇那一个狭小的灰色区域是什么样子的奖励了!   果然老祖宗没骗人啊,这风水一说,学问大着呢!水很深,我差点没把握住啊,还好及时悔悟了!再接再厉,系统,抽奖!   当指针停下,李安已经呆立当场。原因无他,这次指针来到了那格灰色的区域!   【叮,恭喜宿主抽中特殊奖励洗髓丹!】   李安连忙查看:洗髓丹,服用后能洗净体内杂质,包括病气、邪气等,使身体更加健康。增强身体的根骨和潜力,改善资质,小幅提升修为,并增加寿命!   怀着激动的心,李安吃下了这枚丹药!   那洗髓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遍李安的全身上下。让李安感觉像是浸泡在了温泉中一般,非常的舒适。   和这枚丹药相比,前面那增气丹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就是尸.这“屎”字刚说了一半,肚子便是剧痛了起来。   李安脸色一变,运起十层轻功,连忙冲向茅房,空中升腾无数幻影,比昨日逃跑还来的迅速!   只听茅房里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片刻后,李安神清气爽地甩着洗手后的水珠走了出来,轻轻吐了口气,感受着身体变化,一时之间只觉得是身轻如燕!   慢慢往回走着,只是李安不知道的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李安的皮肤反射着阵阵的白光!   回到自己的吉位坐下,李安查看着自己的数据。   只见那基础属性没有什么变化,霸道真气却来到了LV8:3000/9万。   等等!这第八层真气的突破上限不是该十万吗?为何变为了九万,就连风神腿LV8:7629/5万都变为了LV8:7629/4.5万!   连忙查询系统,果然,就连日后突破大宗师所需的经验值都变少了,从一百万变成九十万!   这一刻,李安悟了。原来这提升资质根骨的效用,居然如此恐怖!这以后自己再有其他的技能,提升应该会容易许多。只是这卜算之道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作用在自己身体之上的才有效果。   其他的,便没有变化了,只是李安冥冥之中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健康了。   “这丹药的特殊性,看来除了提升资质以外,更是体现在了那寿命之上!要知道,能提升寿命的丹药,那是多么难得!这种丹药,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打破脑袋的来抢!不说其他,就说那北齐,就愿意用一城来换,若是能为那苦荷增寿十年,则又是十年的国运增加!”   还有一次的抽奖机会,请求再来个好东西!   我要打十个! 第29章 武者九品。   李安深深呼吸一口,系统,抽奖!   李安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终的结果,眼睛虽然没看,片刻后,耳边却是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恭喜宿主抽中奖励《反两仪刀法》!】   怒!怒从心头起!   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啊!?   我前脚才抽中“天问”神剑,你后手就给我来个《反两仪刀法》是吧!   好,好,好!你真是好啊,伱个狗系统!   【叮!检测到宿主的想法,提供如下的选项!】   【可花费五万财富值,将《反两仪刀法》转换成《正两仪剑法》!】   【是或否?】   好小子!原来是你吃了皇军给的回扣了!   还能怎么办,咬牙点了是,这才见系统中的刀法变为了剑法。   取出了“天问”剑和《正两仪剑法》秘籍,李安查看着剑法的介绍:   原来这剑法的前身《反两仪刀法》,出自倚天屠龙的世界,是华山派的独门武功,此套刀法从四象八卦中变化而出,有八八六十四般变化,变化莫测,狠辣沉猛。   其中的大部分招式平平,更多的是衔接之用,只是其中的四招:混沌一破、太乙生萌、两仪合德、日月晦明作为了杀手锏使用,威力巨大。   如今刀法变为了剑法,招式名称却是没变。   李安内力传导之下,感受着手中的宝剑,发现内力在其中传导过程中的损耗极其少。握住剑柄,对着那案桌轻轻一削,只见那桌角便被削落在地。   当真是好剑!   李安虽然嘴中说说,但是心里是十分满意这次抽奖的。   放下了秘籍和宝剑,李安对着系统面板开始强化了起来。   【叮!消耗白银八万七千两提升霸道真气LV8至LV9!】   霸道真气LV9:0/90万。   【叮!消耗白银三万八千四百两提升风神腿LV8至LV9!】   风神腿LV9:0/9万   【叮!消耗白银万两提升卜算LV6至LV7!】   卜算LV7:0/4.5万   望着风神腿这门武技,毕竟不是如内功那般,是突破人体的极限,所以只需要九万两的财富值便可以突破到最高层次。李安咬了咬牙,还是将它升到了最高!   【叮!消耗白银九万两提升风神腿LV9至登峰造极!】   风神腿登峰造极:随风而行,疾如闪电!   终于武者九品了啊!李安轻呼了一口气,望着财富值中还剩十六万七千多两后,便停下了继续提升,这是为着剑法提升所准备着的。至于那霸道真气,李安表示升不动,等哪天劫了国库再说吧!   通读了《正两仪剑法》后,李安提起“天问”,便在院中慢动作开始演练了起来,不停地调整着角度与姿势,直到太阳落山又第二日升起后,才得到了系统的提示:   正两仪剑法:LV0:0/4。   没有犹豫,再来一波花钱如流水!   【叮!消耗四两白银正两仪剑法LV0提升至LV1!】   正两仪剑法LV1:0/9   【叮!消耗九两白银正两仪剑法LV1提升至LV2!】   正两仪剑法LV2:0/45   【叮!消耗四十五两白银正两仪剑法LV2提升至LV3!】   正两仪剑法LV3:0/90   【叮!消耗九十两白银正两仪剑法LV3提升至LV4!】   正两仪剑法LV4:0/450   ······   直到正两仪剑法来到了顶峰,而李安所余下的财富值,也只剩下了一万七千余两了。   李安运起风神腿,手中“天问”顺着风势而走,在小院中修炼适应起来。   他身形如风,飘逸如仙,让人无法捉摸。好像多么遥远的距离,他都能够以风神腿轻松地跨越,让人惊叹不已。他的轻功之高,甚至可以在空中飞行,如风般自由自在。这便是真正的风中之神啊!   而那剑法,也渐渐与系统提升的经验融合,仿佛一位虔诚修炼了几十年的华山剑修,慢慢地融汇贯通。此刻李安使着剑法身形轻盈,动作灵敏,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他的剑法不仅威力强大,而且极具灵性,每一剑都如同流水般自然,让人感到既优美又震撼。   院中的风雷之声渐散,李安停了下来。   “如今的我,应该算是九品高手之中的最强者了吧!若是距离没有相隔太远,想必就算是那燕小乙亲临,应当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才是!”李安对比了一下这个世界的高手,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是要把燕小乙单独拿出来评说,而是他确实有着这个实力!   原作里,在他与范闲的最后一战之中,强如范闲那九品上的实力,也是差点被燕小乙那如鬼哭神嚎般的箭术射杀!要不是最后掏出了他娘留给他的巴雷特M82A1狙击枪,击毙了燕小乙,范闲是回不来的。   而两人最后的对射,燕小乙身亡,而那最后一箭,被范闲用装那枪的箱子给挡了下来!要知道,那个箱子是连五竹都不能伤其分毫的事物。而燕小乙的箭,却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白点!   我想没人愿意去接下这一箭!就连大宗师也不会例外!   李安找来皮革,把“天问”剑简单缠绕后,放在了桌上,便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之后来到了前厅,泡了壶茶,坐下拿着闲书默默地看了起来。   时间慢慢来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安起身,把剑绑在了身后,前去打开了门。   “李先生,我家公子于云来酒楼等候。”一小厮装扮的人道。   李安点了点头:“头前带路吧!”   “那先生请随我来。”那小厮说完后,对其行了一礼,便往前走去,而李安则是慢慢跟随。   云来酒楼离着李安这万事斋有着一段距离,二人快步走了一阵,来到了主干道之上。   此时街上已经是人流如水,二人来到一辆停靠的马车前,上了马车向着那云来酒楼驶去。只是路过一处铁匠铺的时候,李安叫停了马车。   “在此等候片刻。”李安和那小厮打了声招呼,便进了铺子中。   “公子,不知有何贵干?”一伙计见李安进来,上前招呼道。只是不知道这看上去秀气的公子哥,为何进这铁匠铺来。   李安取下背后的皮革长条,解开露出了其中的宝剑。   “用模具印下剑身大小,给我制作一个剑鞘。”   那伙计来了兴趣,转头向里面的师傅喊道:“田师傅,来活儿了,制剑鞘!”转身对着李安道:“公子稍待。”   李安点了点头:“无妨。”   过了一会儿,打铁声淡去,走出一身材壮硕的大汉,边用抹布擦着汗水,边向那伙计问道:“需要什么样的剑鞘?咱店里不是有吗?”   伙计摇了摇头,道:“定制。”说完便对着李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那田师傅,示意把剑拿出来看看,李安把剑递了过去。   只见那田师傅接过后只是看了第一眼,便挪不开目光了。双手微微颤抖着,喘着粗气,陷入了痴迷之中。   咳咳!   李安咳嗽两声提醒着,田师傅这才回过神来。   “好剑啊!我这辈子,值了!”   来站短了,开心!庆祝一下,多更一章~ 第30章 酒楼相聚。   “店里的剑鞘的确都配不上此神物。不知公子需要哪种剑鞘,用什么材料打造?”   “我要的不是剑鞘,而是剑匣,不知你能否打造?”   “公子您要知道,这京都寸土寸金的地界儿,还有着我们这一家铁匠铺,您道是为何?”   李安点了点头:“材料自然是要最好的,不用担心重量的问题,要能放得下十把剑,我来给你形容一下我需要的功能”   其实李安有着系统空间,自然不需要这些器具。   但有时也不方便直接从中取出东西。   试想一下,多人混战的时候,打着打着,李安突然凭空掏出一把大宝剑来对敌,试问,谁能接受?   除非李安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干掉,以防后患,但事情就怕万一,也不能总是干掉所有人吧,长此以往下去,李安的名声该变得多臭?说句杀人如麻都是轻的。   为了杜绝这个麻烦,李安决定还是尽早打造一口剑匣。这样,就算以后突然取出什么东西也好有个说辞。   当然,李安也有着一个心思,那就是在一些特殊的场合,这剑匣也能做盾牌抵挡一下攻击。   和那田师傅讲明白后,给了定金,让其拓印下了天问剑的外形,嘱咐他要用最好的材料。李安这才重新用皮革绑好了剑,返身回了马车。之后,马车这才向那酒楼行去。   当李安到达云来酒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下了马车后,那小厮操作着马车继续缓缓前行。   李安打量着四周,街上人来人往,就连酒楼也是进出之人络绎不绝。望着酒楼一层,此刻正是饭点,只见大堂已经有很多人在进食了。   “李哥,这!抬头看。”酒楼上方传来了范闲的声音。   李安抬头看了一眼,对着范闲点了点头,便进入酒楼,上了二层。   来到范闲所在的桌前,把“天问”放在了一旁,坐到了椅子上。   范闲微微一笑,急忙道:“李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了看李安手边的东西,猜测出了皮革所包裹的实物,“怎么了,出门还带着家伙呢。”   “没有,我答应伱了,自然便会来的。至于这东西,倒不是特意带上的,只是这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便想着顺便给它做个匣子。”李安解释道。   范闲点了点头,朗声道:“上菜!”一小二听罢,跑下楼去,忙活起来。   转过头来,对李安介绍道:“李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妹妹,范若若,京都第一才女呢。若若,这位是哥哥我最要好的朋友,李安李哥,赶紧叫人。”   范若若声音显得十分的礼貌,轻声叫道:“若若见过先生。”说罢便转过头去,拍打着范闲:“哥哥!说什么呢,什么第一才女啊,别人不知道,您的朋友还能不知道吗?那红楼是你写的,只是借我之手传阅罢了。”   李安对着范若若微微一笑:“若若,你好,我是李安。”   范闲嬉笑道:“本来就是嘛,别人都称呼你是京都的第一才女呢。至于那红楼,我都说过好多次了,是一位曹姓的大家所写的,我也只是复述罢了。”   看着李安望过来的眼神,范闲却是奇迹般的第一次红了脸。   毕竟太尴尬了,自己虽然不只一次的做了文抄公,但却是第一次在“老乡”面前暴露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吗?直接就社会性死亡了。   还好一道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范闲那快要挖穿酒楼二层地板的脚趾:“你就是我哥所说的朋友吗?”   李安望了过去,是一位体型有些微胖,脸上生着几颗痣的少年,正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范若若声音抬高了一点,道:“你怎么能对哥哥的朋友如此不敬!”   刚刚那略微嚣张的少年闻言一抖,连忙低下头去,嘴里嘀咕道:“就是你让我多花钱。”   李安看着这一幕,只觉好笑。看着范若若,这生起气来,确实有几分的压迫感。只是外人看着,却更是显得可爱,但是对长期被姐姐管教的范思辙来说,就不是那么美好的体验了。   范闲道:“这位便是我的弟弟了,范府的嫡子少爷,范思辙。思辙,叫人。”   范思辙这才不情愿的抬头,小声道:“你好。”   “你好。”李安对其点了点头道。   范闲见几人都认识的差不多了,这才给李安倒上了茶水,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不年幼时和若若通信的时候,见她太过无聊了,便想着把这红楼一书写下来,给她看看,好排解一下思念和打发打发时间而已。呵呵,你没误会吧?”   看着一脸笑意的范闲,李安微微一笑,没有拆穿他,喝了一杯他倒的茶水,表示明白。   只见那范若若突然问向李安:“若若也随我哥哥一般称呼先生为李哥吧。李哥,我自小便听哥哥说,这红楼是一曹姓的先生对他所述,李哥同家兄都一直生活在儋州,不知可否听过这个人?”   范闲赶忙射来一道目光,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李安避开了范闲的目光,满脸调笑的意味,回答着范若若的问题:“没有。”   范若若开心的轻笑一声,如一朵百合盛开:“哥哥,我就说是你写的吧!你明明这么有才华,却一直不肯明说,我也知道你的顾忌,只是如今你已经回了范府,何必还要隐藏呢?”   范闲咬牙切齿的对李安说道:“你这家伙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啊。”   李安也不甘示弱回道:“你这家伙可真是好记性,那么长的书都能背下来!”   范若若听罢点了点头,这下是彻底确认了红楼一书的确是自家哥哥所写的:“看吧,若是别人对你讲述的,这么多内容,一个常人如何能记忆得下来?而且我也写信问了奶奶,府中根本就没有这位姓曹的先生来访过。”   范闲死了心了,只是想把李安也拉下水,道:“好吧,我承认了,这红楼一书就是我写的!这下你满意了吧?但要说才华,面前的这位李哥,才华可更在我之上呢!”范闲心想,大家来自于同一个地方,那些诗词不是随便都可以整两句?   说你有才华,还真没冤枉了你。让你也当一下文抄公,这样尴尬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望着范若若那因吃惊而微张的小口,李安出奇地没有否认。   毕竟以后都会在这方世界生活,难保特殊的时间里会说出一两首诗来,现在不否认,到时也不必解释出处了。   “那你以后说出我的‘作品’的时候,麻烦和你自己的‘作品’混在一块,出本诗集,我们五五分账,如何?”说完李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余二人不明白李安在笑什么,只有范闲明白了其中的点,也被这话给逗乐了,点头答应道:“行啊!哈哈哈,那就五五分账。”   可算是堵住了李安的嘴了。   有时候听着歌码字,思绪莫名就被歌曲带偏了,当回神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第31章 范思辙要开书局。   几人闲聊片刻后,小二终于是把菜上齐了。   “几位,请慢用!”说罢,小二便端着端盘回了楼下。   见饭菜已上桌,几人都是吃了起来,只是没有点酒水,毕竟,除了李安,其他三人都还没到饮酒的年纪。   四人都是慢慢吃着,只有范思辙的眼睛却越来越明亮。   片刻后,思考完的范思辙满脸兴奋地对着范闲说道:“你说这红楼是你写的?”   看着那双眼放光的范思辙,范闲诧异道:“.是啊,怎么了?”   “那这书之后的章节你还能记住吗,能写出来吗?”   范闲回忆了一下,发现脑海中的情节字字清晰:“可以啊。”   范思辙听罢后兴奋的都快跳起来了,大声说道:“咱们开书局吧!必然能赚大钱的!刚刚进酒楼之前伱们也看见了这书的火爆程度,若是让我来操作的话,必然有着市场,事成之后咱们三七分账!如何?”   之后,范思辙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想法,展现出了非凡的数学天赋,及商业天赋。   就连李安听后也是点头支持道:“不错,我投资一万两银子,就算入股了。范闲,你赶紧写出来,别耽误了功夫,这么多的读者都等着看呢!”   范若若也是使劲点着头,闪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范闲。   只见范闲太阳穴的经脉狠狠凸起,血压有点升高,盯着李安面无表情。   然后才点了点头,不怀好意的说道:“好啊,我会尽快把全本都写出来的,并且啊,不光是要把红楼的全本都写出来,我还要把以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诗句都写出来,出一本诗集,也让你扬扬名!”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   李安反正也无所谓,你要多出本诗集,还能让我多赚点钱呢!   不停地拱火道:“行啊,我记得你还会很多故事呢,到时候都写出来。也别光写我‘作’的诗了,你自己的也得写出来才行。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好的‘记性’,但你‘写’的那些诗我都还记着呢!”   “行!”范闲也是咬牙道,看来是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啊!果然,文抄公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过还好有你一路同行,来啊,互相伤害啊!   不光范若若听后,拍着手表示为哥哥能扬名京城而高兴,同时也对李安产生了好奇:才华如自己哥哥,居然也如此的推崇眼前这人?   旁边的范思辙此刻高兴地只想大笑三声!哈哈哈,这次可发财了!   连忙表示道:“哥,你是我亲哥!回头你就赶紧写,其他的都交给我就是!”   李安也是取出了那一万两的银票,递给了范思辙道:“那后面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   这可把范思辙激动坏了,自己可从没见过,这么多能让自己亲手操作支配的钱。   当下拍着胸口表示:“你就放心,然后等着收钱吧!你入股了一万两,便算你三成的红利!”同时心里也有点感动,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没有犹豫就给了这么多钱投资的人。   不理会一旁激动的范思辙,范闲这时也是说出了真正的意图。   对着李安道:“这次出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哦?”李安来了兴趣:“说吧,昨日便知道你有事缠身。”   范闲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日来京都所到的那庆庙吗?”   “自然记得。”李安回道,同时想到了那庆帝,不知自己还有多久才能与其匹敌呢?   “那就好,不瞒你说,那日我进了庆庙偏殿,遇见了一位鸡腿姑娘。你你相信一见钟情嘛?”范闲不好意思说道。   你那是见色起意,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   见李安面无表情,无视了他那鄙夷的眼神,范闲接着说道:“所以了,这第一件事,便是我想要和那相府的小姐解除婚约.我想找到那位鸡腿姑娘!”   李安听后点了点头:“解除婚约你得靠自己了,至于那位鸡腿姑娘,这几日你便能遇到了!”   “嗯?”范闲奇怪道:“你说什么?”   “你这耳朵怎么还不好使了?”李安没有直接告诉范闲,那相府小姐便是他的鸡腿姑娘。不然便会让那几条线,不那么早的浮出水面,从而让范闲少了许多的线索。   范闲相信李安的能耐,是不会乱说的,当下满脸喜意,接着道:“如此便好,这还有第二件事,以前那来袭击我的藤.”说着这才发觉场合不对,面前还有弟弟妹妹在呢。   当下转头看向李安,眼神示意。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范闲这才接着开口:“如今他的情况不妙,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其他的倒没什么,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李安加重了语气:“只是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注意带牛字的人,或地点,或任何事物,你有一劫应在上面。”   不是李安不直接说出牛栏街刺杀案,要是直接说出你二人在牛栏街会一死一伤,那就太逆天了,这不是卜算,而是直接未卜先知了!   何况自己到时候也会在一旁帮衬着,以防万一,只希望能改变这个遗憾的结局吧。   范闲听了李安的话,这才慎重的点了点头。既然是李安的卜算,这牛字与自己犯冲,那自己应该多多注意才行!回头便去监察院查查带牛字的人或地点,稳妥行事!   见自己的麻烦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品味着这酒楼的饭菜。   不一会儿,几人都说说笑笑,用餐完毕,准备结束饭局的时候,楼下传来了骚乱声。   李安也是起身告辞道:“那小范,我就先回去了,不用相送。若若,思辙,咱们下次再见!”说完便拿着“天问”,离席而去。   范闲张嘴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呢,这时也意识到李安的离去和楼下的骚乱有关,当下便不再相劝。起身和弟弟妹妹来到木栏前,向下望去   李安出了酒楼后,没有停留,提升着身法,向着万事斋而去。   只见李安行走虽快,但从外表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异象。   但若是仔细去看,一直留意着李安的人便会发现,这人像是会那咫尺天涯的法术那般,一步便能跨出去老远,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这片街道上。   速度竟然是比那马车奔行的速度还快!   李安也是不想卷入之后的麻烦当中,这才着急离开,不久后便回到了自家院中。   之后取出纸笔,写下今日谢绝访客的字样,贴在门上,关上院门并反锁后,李安便回了房间中呼呼大睡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如杀猪般的打鼾声便响了起来。   不怪李安如此,要知道,前日晚间,李安便是用修炼代替的睡眠。   而昨日白天一天中,应付完两位皇子后,夜间又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并且还受了伤。返回来又是一夜打坐恢复伤势。一直到了今天白天的修炼武技,去赴范闲的约。   这时才算是真正得闲下来,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第一次收到了月票,好多的票票,感谢! 第32章 算命生涯,启动!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等李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刻了。   起身洗漱后,李安来到大门处,开门取下了那张纸条,放入了系统空间之中,这才关上了院门,来到院中空旷处,开始了早操——武技修炼。   一趟早操舞了下来,李安收起剑势,微微吐气。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衰仔了。   而是一个真正有着浑厚真气,拥有强大战斗力的顶尖高手!嚣张一点来说,可以自封为天下第六高手,差一名就能去华山论剑,评五绝了!   江湖庙堂之中,不入流的武者比比皆是。   真正可以称之为高手的,至少也要达到武者八品以上。不久前,李安凭借着霸道真气和风神腿,就已经能够跻身当世高手的行列了。   如今,李安是九品下的修为,掌握着登峰造极的风神腿和正两仪剑法,堪称妖孽。   九品高手已经是百万人中才能诞生一个的存在。   而九品之后便是宗师境,那时人数已是没有了太多意义的。首先,杀不杀得死宗师暂时不论,别人打不过完全是能跑得掉的。   不过相比起较为容易练成的一到九品之境。   想要成为宗师的话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如叶流云一般资质逆天,自行突破以外,其他人都是被神庙算计死了,常人是很难达成的。   李安也不着急,就在院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是悠然快活。   不出李安所预料的那样,不过才几天时间过去,二皇子与太子相继前来‘完事斋’中向李安卜算解惑的事情便已经在庙堂之上传开。   这一次,不光是权贵得了消息,就连那些富商都是得知了此事!   因为第二日,那几位贵人便相继送了许多的箱子到李安院中。看着那下人搬东西时的表现,以及沉重的步伐,这些人哪里还猜不到那箱子之中装的是什么?肯定是酬劳无疑!   这下所有人都是坐不住了,纷纷前往李安的‘万事斋’中,想要和李安见上一面。   至于会不会有人说这李安万一是个骗子怎么办?   这些人要是得知这话,绝对会大叫一声“键来”!然后化身陆地键仙,把那人喷个体无完肤!   没见那二皇子和太子都亲自前来面见这神算子了吗?你还能比二皇子和一国储君更聪明?   再加上之前还有着庆帝面见李安一事呢!   凭着这几人的威望和影响力,这便让众人对李安更加相信以及好奇起来了。   相信着李安的能力。好奇着李安到底长着什么模样!   之后的时间里,李安是确确实实感受到什么叫做门庭若市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往往一天下来,笑得脸都麻了!   当然,人一多,李安也是很忙碌的,虽被打扰了平静的生活,就当是锻炼卜算技能了。   除了一些送财老爷以外,也有着许多的奇葩混迹其中.   “大师!我想要算算姻缘!”一位“丰满”的小姐急切地询问道。   李安望着那超出自己理解的“巨物”,说道:“我看你是岁数不小,身体挺好,内心的想法还不少.”   那小姐满脸惊喜道:“大师,按你这么说,我是一定能找到那如意郎君了?”   李安叹息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什么意思啊?这说的还怪好听的哩!”说完那小姐捂着心口开心道。   “就是说,让伱死了这条心吧!”李安满脸黑线:“一百两,放那箱子里!”   “下一位!”   李安朝着门外喊道,那“巨物”这才哭哭啼啼地离去。   一位富商颤颤巍巍地进了门,坐在了椅子上,说道:“大师,我想问问我的寿命几何?”   李安对着他的手示意道:“把手拿出来,翻开手掌,我看看你的手相如何。”   那富商闻言配合的伸出了手,不知道大师要看哪一只,索性,两只都伸了过来。   李安看着富商的左手,开口道:“你这掌中的生命线都快磨平了,回家等死吧!”   “钱箱在左边,承惠一百两,下一位!”说完便又向外界喊道。   那富商闻言一惊,昏倒在地。见状,身后的管家赶紧上前,交了卦金,招呼下人来,抬上自家老爷便走。   据说,第二日那富商便去了,有人说是心中的那口心气没了,这才走的!   但这更是坚定了李安神算之名,上门的人不减反增!纷纷上门来取号排队,想要亲眼见一见李安,给自己也求上一卦!   “大师,我想算算自己何时能发财?”一位员外问道。   李安反问那员外道:“你想要发多大的财啊?”   “这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李安都整无语了,这题咱不会啊,都超纲了!   要说自己也真是累的慌,这每天多少人来,花着一百两的银子,问着赚一万两的买卖,咋地,我有这能耐,我自己不会去赚是吧!我是嫌钱多,还是不会犯法啊?   “方法都在刑法里面写着呢!”李安没好气的回答道。   “什么?”   李安还是用手掐算了一下,反正也不耽误什么事,几秒后说道:“在两年后,你将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选出与你平时相反的选项,便能发财!”   说着让那人交钱闪人。   李安叹了口气,这后面的人是越来越难应付了!赶明儿,就把门口那写着一百两起问的纸张换成一千两起问!我还就不信了!   日子,就这样在这平平无奇之中度过,这就是赚钱吗?果然是朴实无华且枯燥呢!   当然,除了赚钱以外,这‘万事斋’晚上也是十分的热闹。   有心人一算李安这些时日来所赚的银钱,便会惊呼出声,这也太夸张了!   所以,晚上这边就会多出许多的梁上君子,除了李安自己消灭了几波想要赚快钱的人以外。最离奇的莫过于,有着几波人在院外相遇后,担心别人抢先自己一步,遂大打出手的,那场面,只一个乱字了得?   后面陆续加入的人数是越来越多,都惊动的京都府尹,这才不得不找来几个差役到那院外,夜间执行着巡夜的任务。   这不,现在外面都还有几个差役倒霉蛋喂着蚊子呢!   “看来,招人的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李安打着哈欠,回去睡了觉,不再管那外间的琐事。   就在李安过着自己的赚钱日子时,范闲,还是在这京都出了名。   原来,那日范闲赴了靖王的诗会,提笔写下了一首杜甫的名作《登高》后,便出名了,其文名一时无两!   当然,要是他没有写出另一首贺知章的《咏柳》,说是李安所作的,那便更好了! 第33章 小跟班。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李安在院中听说了,京都府尹梅执礼,在辞官归乡途中,被马贼所杀的消息后,摇头苦笑了起来,明白自己这一段时间也要忙活起来了。   话说这梅执礼,也是个没脑子的,真是没取错他那‘没智力’的名字!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在这京都重地,庆帝的眼皮子底下!   要知道,这皇帝最重视的便是那握在手中的皇权了!而这庆帝更甚其他,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为此,他是谁也不信的,而这梅执礼做了什么呢?他投靠了太子,被太子收买了,成为了太子用来对付范闲的刀!   在见庆帝时,他自己也说过,这京都重地,府尹一职更是重中之重,一直都是由皇家的宗室或是亲王来担任的。而自己之所以能上位,是庆帝力排众议的结果,本是让他忠心效忠于庆帝一人的,结果他却提前站了队。   这才有了皇宫之中,庆帝对梅执礼说是否是看出了自己“大限将至”的场景。   “这‘没智力’死的不冤,之后,那藤子京和范闲的劫难便要来了,自己要早做准备才是!”   想到这里,李安对着屋外院落内的那人叫道:“先别着急练了,去把院门关上!别忘了把门口的纸张更换了啊,就写这几日不见外客,重新起卦的时间之后再行通知!”   “是,老师!”那少年应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后,转身跑去完成了李安交代的事儿,这才又重新回到了院中,不知疲倦的修炼起来。   李安摇了摇头,没去纠正他的称呼,轻声问道:“彤儿呢?这时候也不早了,让她赶紧做饭去,我这可是饿不行了。”   那少年闻言身上动作没断,一脚踢出,口中却回答道:“师妹正做着呢,老师稍等,一会便能吃饭了。”只见他说话间,已经是踢出了好几腿,但气息却丝毫没有紊乱。   李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想起了这些小跟班的事。   时间回到近一个月之前,当时李安打着雨伞在城中闲逛,想着买一些生活用品回去,便背着自己的剑匣行走在人群之中。   突然,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撞了一下,腰间一股异样感传来。   当下便明白自己挂在腰间的“钱袋”被摸走了,也没立刻发作。望着那在人群之中穿梭的少年,感受着雨势渐小,遂收了雨伞,静静地跟了上去。   七拐八绕之下,看见那少年跑到一摊位面前,取出自己钱袋里的钱,买下了整整一笼的肉包、馒头,这才满意的转身往回走去。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一笼,那可是真的大呀。这能装的肉包馒头数量也多,那孩子扛得比较吃力。   只见他一咬牙,把打包的食物背在了背上,走回了住处。   这是一片棚区,也就是城中村,贫民区。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之辈众多,人流量巨大,流动频繁。   别看这里虽是地处京都,也还是有着这样的灰色地带的,这是时代的规律与需要。   从偷李安钱的地方到这里要走过大半个城区。而这少年也是坚持着带了吃食回来,走进了一个棚子里。   李安见状,则是闪身跟了上去,贴着大棚听起了里面的对话。   “二三子,都过来吃饭了。这次啊,哥哥我带了大肉包回来呢,人人都有啊!”   只听着刚刚那偷钱的少年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淅淅索索便传来了动静,这是其他孩子们围了上来。   “哥哥,辛苦你了!”   “谢谢哥哥,我要快快长大,也像哥哥这般出去赚钱!”   “我也是我也是!”   “哥哥没有受伤吧!”   那少年听着弟弟妹妹的话语,爽朗一笑:“不用担心,哥哥怎么会受伤!今天街道上的那肥羊笨的很,一下就得手了!只是,阿仔,你以后可不能学哥哥这般呀,你们得去读书才成。”   “我不,听说读书可耗费钱财了,有这钱财还不如多吃点好吃的!”   “哥哥的话都不听了?”那少年薄怒道。   接着便是一阵的沉默,只是传来众孩子咀嚼吃食的声音。   这皇城脚下也是艰难呐,就当李安准备离去时,那棚子正面处传来铁盆落地,溅起坑中泥水的声响。   之后便是棚布被拉起的声音。   “哈哈,老远我便看着伱小子扛着一个大布包回来,怎地,今日收获不错啊!”一个粗犷的中年人声音响起。   李安凝神细听脚步,有三人进入棚中。   “何老大,您吃了没,这刚拿回来的肉包,您来两个?”那少年把一群孩子挡在身后,把那包吃食往前递上。   那中年怪笑一声,一掌给了那少年一耳光:“给我这装糊涂呢?这是拿回来的,还是买回来的?”   “呵,我哪儿来的钱买啊?这是拿回来的,拿回来的。”少年辩解道,手中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是拿是买,我摸过就知道了!搜!”   话音刚落,那中年人身后的两位泼皮便迎身走向那少年,一位按住了他的双手,一位摸索了起来。   少年奋力挣扎,口中大叫:“何老大!何老大!我这月的月供不是交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群孩子也是围了上来,纷纷拉扯,口中大叫:“放开哥哥,放开哥哥!”只是年纪太过幼小,没有力气,拉扯不过。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这惹得那搜身二人大怒,一个用力,便把几位孩子甩飞出去。   “妞妞,阿仔!何老大,别动手,东西在我身上,我这便拿出来!”少年见弟弟妹妹被扔出去,掉落一角,连忙实话实说:“别伤人,有钱,有钱,只求别再伤害他们!”   中年人冷冷一笑:“早这样不就完了吗!月供只是这棚子的租金,之后每一笔买卖我可是都要抽成的,这次我就全收走了,就算你前面的利息了,也算给你长个教训!”   一泼皮摸出了钱袋:“嘿嘿,老大,这钱袋分量还不轻呢!”说着便将钱袋扔给了那头领。   “不错!”何老大掂量了一下重量,听着响儿,便知道里面银子居多,暗道今天运道不错:“待会去吃酒,老大我请客!”说完话锋一转:“但还是得教训一顿,这就是欺骗我的下场!”   两位小弟闻言大喜,就准备动手。   李安叹息一口气,这该是我出场了?摇了摇头,并指如剑,划开了棚布。   顿时,那狭小的空间顿时破碎,暴露在了这细雨之中。   “谁?”那何老大惊怒道。另外二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停止原处。   李安对着那沉默的少年,呵呵笑道:“我不就是你口中所说,那蠢笨的肥羊了?”   这时,那少年才抬起头来,暗暗着急。   而他身后的孩童们,也是聚在了那少年身后,神色不安的偷偷看着李安。   收藏的老爷们能不能不要养肥了杀呀。你们会失去我的。(っ'-')╮= 第34章 事情始末。   “哟,这是苦主上门了?这位公子,我可得提醒你,自己没看好东西,进了这贫民区,可就不属于你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倒霉了!”   何老大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摊开双手,讲着规矩。另外二人也是不怀好意,满眼逗乐地盯着李安。   “哦?为什么就不属于我了?”李安也是好奇,笑着开口道:“我拿回我自己的东西,还需要伱同意吗?”   何老大笑容淡去,转而冷哼道:“自然需要我的同意,进了这地界儿的东西,就是属于我的,不管是钱财也好,就连人也不例外!”   话毕,身后的二人已经分开走到李安两侧,三人包围了李安。   李安目力不错,发现左右二人,右手后背,已是拿出了武器。   “胆子倒是不小,我也不想知道你身后都有何人撑腰,让你这么有底气。我只问一句,你那手中之物,你是给是不给?”   李安平淡的问题,把那何老大给气笑了,双手一挥,怒道:“给我上!”暗自决定待会就把你双腿卸了,这不就又是一个乞讨的好苗子?   身旁二人亮出了武器,一把匕首和一把镰刀,挥舞着向李安砍来。   瞧着何老大眼中的杀意,李安一拍背着的剑匣。   锃!   三道剑光闪过,李安人已经来到那何老大面前,手中放着的正是自己的钱袋。   而何老大三人,则是满脸惊恐,嘴唇抖动,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了。浑身颤抖片刻,身子一软,滚落在地,渐渐没了声息。   三人身下,鲜血混合着地上的积水,渐渐晕开,地上染成了一团红色。   而那少年,已经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感受着背后,湿润一片。   他没有看清眼前之人的任何动作,只觉眼中白芒一瞬而逝,何老大三人便已倒地身死。仔细望着地上三人的尸体,少年看不到任何的痕迹,只是知道,那地上的血水不是假的。   “我到底招惹了什么恐怖的怪物?”此刻,少年只觉得天塌了。   望着呆愣的少年,李安抛过去自己的钱袋:“这些钱便算做是赔你们棚居的了。”   之后转头对着左边阴影处叫道:“我叫李安,居住在城西万事斋,回去告诉你们的话事人,若是有何不满意的,欢迎来找我的麻烦。”   李安往前走了几步,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找麻烦的时候最好带上银票。”   说完后,便打开雨伞,准备离去。   “大人,求.求您带上我们一起走吧!”那少年因紧张断断续续的沉声说道。   被叫住的李安回过身子疑惑地说道:“为何?”看着那少年手中的钱袋:“这些钱应该足够赔偿我损坏的那棚子了吧?这麻烦我也替你们解决了,都去找新的住处去吧。”   那少年咬着牙,倒是他身后的那少女张口说道:“大人,您不带我们走的话,我们.是活不到明天的。”   李安闻声望去,站在那少年身后的,是一位穿着单薄麻布的八九岁女孩。此刻正怯怯懦懦地躲避着李安的眼神,只说说话倒还是铿锵有力的。   李安寻思了片刻,就明白了过来。   暗道自己大意了,今日不出手,那少年可能只是挨一顿打就算过了。如今自己出了手,还因为对方眼中的杀意而杀了对方,之后这群孩子怕是不能善了了。   虽然那三人杀了也就杀了,从他们的举止动作来看,也是几个人渣而已,身处在这混乱的灰色地界,也不必担心有官方介入,但是这群孩子却是不能不管了。   “这才是麻烦缠身呀!”李安心道。   遂对那少年少女问道:“这片区域,还有多少如你们这般大的,没有大人的孤儿孩童?”   两人听出了李安话中的意思,眼睛放光,说道:“回大人的话,除了我们这里的七人以外,不远处还有十一个!”   李安感觉头有点痛:“都叫上,你来管理,一路上不许哭闹!”   那少年点了点头,向着那处孩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还来还得等着了,李安对那少女说道:“那包吃食也别浪费了,你们都赶紧吃吧。吃的饱饱的,这待会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走呢。”   那少女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包裹,给身后的孩子发完,继续吃了起来。   还好此刻天公作美,雨已经停了,不然这几个小孩站在雨中没个遮挡,也不是办法。   想着孩子的人数,自己也不好带着他们就这么招摇过市。而且从这里返回万事斋之中,路程不短,还是得去找几辆马车来才行。   想到这里,李安对那少女开口说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少女咽下口中食物说道:“我叫赵彤儿。”脸上有着一些脏乱,但表情清澈。   “彤儿,想来刚刚你也听到了,我叫做李安。待会我要接你们走,但这人数太多了,我得暂时离开,去租几辆马车来才行。办完之后必然会回来接你们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见赵彤儿理解了自己的话,犹豫着点了点头后,李安又道:“那我便先去租车,刚才那少年回来了,你把这事儿告诉他,让他不要慌乱,在此地等待便可!”   说完后,李安运起身法离去,想要快去快回。   要知道,前世那些上幼儿园到小学低年级的孩子,一旦长时间离开了幼师、老师的看顾后是个什么场景。绝对的哭闹一片,如同‘古神’在耳边低语一般,让人听后心情烦闷,神志不清!   李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只能尽快返回了。   当李安带着三辆坐着车夫的马车回来后,此地已经聚集着十八位孩童了。   出奇的是,孩子们都没有哭闹,反而是在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静静的等待在原地。   李安微微叹息:“都是受过苦难的孩子,这么小便是懂事了。”   跳下车来,看着另外十一个孩子中,有两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点了点头。对着那二人说道:“你们两人稍微大一些,一人管理几个孩子,上其中的两辆马车。而彤儿,你和哥哥和这些孩子一块上最后一辆马车。”   待分配完毕后,李安对那三位车夫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刚来的那群小孩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是坏人,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   说完便在车夫的帮助下,把孩子们送上了马车,而自己也是跳上了其中一辆人数稍微少一点的车上,这才慢慢悠悠的往万事斋行去。   当众人回到万事斋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这雨天就是黑的快啊!”李安一拍脑门:“得,今天上街东西是一样没买,反而带回十八个孩子来!”   真是造孽啊! 第35章 技能为人师。   第35章 技能——为人师。   看着这群孩子都带有一种疲惫和艰辛的痕迹,皮肤黝黑、粗糙,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憔悴不堪,身材瘦弱。   他们的衣物破旧而肮脏,有些人甚至只能穿着破烂的衣物遮体。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助和迷茫,有些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小院,小手不知所措的捏着衣角。   李安找来那年龄稍大的三个男孩和赵彤儿,吩咐道:“你们去后院的房间中,找来我的衣服,然后去厨房烧水,带着孩子们都好好洗一下,暂时穿我的衣物,然后等我回来。”   害怕孩子们担心,补充道:“厨房的东西都可以随意使用,但要注意安全,这就要靠你们几个大孩子的了。我这是出门去为你们买衣物和晚饭,不必担心。”   待几个孩子点头答应后,李安这才出门去采购物资。   包括孩子们的成衣、鞋子,晚间的饭食,各种菜品、肉类,夜晚所需的被褥等。还有自己需要的纸笔,书籍,各种用品。   还好有着系统空间,要不然李安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带得回这么多的东西。   把衣物鞋袜分配给孩子们,待他们穿戴完毕后,就摆菜吃起了晚饭。   吃饭间,李安打听着他们的名字,生活。   得知了三个十一岁的男孩,年纪从大到小分别叫做:洪狗娃,许细杆,许小枪。   李安嫌弃难听,就为他们改了名字:洪开甲、许胜、许强,至于赵彤儿还是叫赵彤儿,万一这是她亲人为她取的呢,李安就没改。剩下的十四个孩子年龄太小,李安就为他们一一取名,跟了自己的姓,这里就暂时不表。   一通聊下来,加上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述说,李安对他们之前的生活了解了个大概,这顿饭也是渐渐的到了尾声。   望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提醒他们不要多吃,免得闹起了肚子,也是寻思着该怎么安排这些孩子。   自己除了那范闲以外,也没个什么朋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安顿他们。想着自己也差一些做事的人手,暂时就把他们养在院中,教授一些文化知识吧。   李安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们,那年纪稍长的四人当下便叫起了老师,而那些孩子虽不明白老师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都这么叫,也便跟着老师老师的叫了起来。   李安无奈,饭后,给他们都安排好了房间,便让他们去休息去了。   院中的房间不够,挤肯定是要挤一下的,孩子们倒没有抵触,纷纷兴奋的去到房间休息,能看出他们性子也是活泼了一些。   “看来得给他们准备些书籍教材,让他们读书习字了。”李安默然道:“之后,有的忙了!”   就这样,李安上午便教他们读书认字,下午开门卜卦,晚上再教他们学习剑术腿法,内功修行。时间便这么来到了一个月后。   这中间,除了识字上稍微困难了一些,这群孩子练武倒都是勤勤恳恳,其中就以那洪开甲四人最是刻苦。不光习字练武,还要照顾弟弟妹妹们的生活,渐渐也学会了劈柴烧火,做饭洗衣等杂事。   “没想到这教书育人,自己还学会了两个技能。”李安望着系统面板中的“书法LV2:13/45”“为人师LV3:55/90(每提升一阶段,则教授的弟子的学习程度增加百分之十)”陷入了沉思。   “这书法还是要写好一点才成,彤儿到处收集自己书写的字稿教材,倘若她大一些后,发现自己师傅的字迹其实是十分的糟糕,那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还有这为人师的技能也十分有用,早日加点到高阶,对弟子们的学习成长也是十分有好处的,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方面。这样他们也能快速成长,早日帮上我的忙。”   李安看着这一个多月来赚取的钱财,发现已经积累了许多,当下没有犹豫,把书法升到了九级,为人师技能升到了满级。   【叮!恭喜宿主书法技能升到九级,达到开宗立派之境。】   【叮!恭喜宿主为人师技能升到满级,达到登峰造极之境(门下弟子各方面成长速度提升百分之百)。】   系统声传来,李安再次减少了十几万的财富值。   点了点头,这下就妥了!李安提笔在纸上接着书写起自己编写的教材,不一会儿功夫就接收了系统的书法经验。伱还别说,这字看上去就是一个赏心悦目,突出一个真香!   就在李安发现新乐趣的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老师,饭做好了,快来就坐开饭了。”   这是赵彤儿的声音,李安手中毛笔一扔,吃饭吃饭,早就饿了。   众弟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加长版”饭桌前,等着李安入座。等李安坐好后,说道:“吃吧。”这才动了筷子,吃了起来。   李安寻了机会,不着痕迹地对着赵彤儿说道:“彤儿啊,问你个事儿,你前些时日收着的教材放在何处啊?”   “在弟子房间中呢,弟子有时晚间的时候,就对着教材给师弟妹们讲解呢。”赵彤儿放下碗筷,恭敬答道。   “哎哎,吃饭吃饭,边吃边答就行了,不用这么拘谨。”李安示意她先吃饭,说道:“你待会把那些手稿都拿来给为师,我给你另外一份。”   赵彤儿好奇道:“那之前的手稿就没用了吗?”   李安点了点头:“不错。”   “那太好了,这样的话,之前的手稿彤儿就收藏了!”听着老师说不用拘谨,赵彤儿倒是放开了一些。   李安一拍脑门,坏菜了,那狗爬一般的字迹是收不回来了。   转头对着大弟子吩咐道:“开甲,你下午去寻两位厨娘和打扫清洁的人回来,要找一些身家清白的,知道吗?”   “知道了,老师。”洪开甲回答道,他那里李安留了一大笔银子,让他来管着日常的开销。虽然,两人是因为其偷窃这一行为相识的,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不挨饿而已,不该怪他,只是怨这有着等级的世道而已。   李安也相信着他,不会再做偷窃相关的事了,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之前被他行窃的那些人了。   “老师,是彤儿做的饭不好吃吗?”赵彤儿小嘴一撇,神情委屈。   看着她那可爱的神情,李安心情是愉悦的,只是还得耐心的哄好,说着:“自然不是,只是这些小子们,这几日饭量大涨,你和那两个小妹如何忙得过来呢?”   见赵彤儿点了点头,李安接着道:“并且之后学习任务会加重,武技修炼也会加强,更是没有多少时间,你可不能分心,被弟弟妹妹们追上了!”   “是,老师。” 第36章 暗流涌动。   吩咐完大徒弟后,李安点点头,转身对着洪开甲旁边的二弟子三弟子说道:“许胜、许强。”   “弟子在。”两兄弟回道。   “你二人下午便去打听一下周边院子的主人,寻来此处,为师想要购买他们的院子。”   这是李安早就决定好的事,弟子人数有点多,把左右的院子买下来后打通院墙,联通起来。这样弟子们就好分开居住了。   “是,老师。”   “好了,吃饭吧。”李安交代完后也是吃起了饭,只是片刻后又教育起赵彤儿来:“我说彤儿呐,你做饭就不能多做几道荤菜吗?”   赵彤儿着急道:“可是.”   李安挥手打断道:“不要担心花钱,为师赚钱的速度你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伱们在长身体的时候,马虎不得。这不多吃点肉,如何能支撑你们练武啊?你啊,放宽心,之前的穷苦日子不会再回来了。”   看出了赵彤儿的担忧,这还是没有太多的安全感呐。李安接着道:“该花的钱不要省,为师都不心疼,这才能花多少?”   赵彤儿听罢这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嘴犟着:“可是弟子心疼嘛。”手捏筷子数着碗中的米粒,见李安的视线又望了过来后,便赶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安见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饭后,洪开甲三人对李安行了一礼,便出门去办事去了。其他弟子则是陆续地收拾起了饭桌。   三个年纪稍大的,别看只有十一二岁,但已经混迹坊间好多年了,行事自然有自己的经验和章法。   让他们去办事,李安是放心的,并且这一个月来,内功霸道真气也慢慢入了门,会了些基本的拳脚。若要硬算起来,也算是个一品武者吧,普通的百姓或是泼皮还是能应付的。   见着一切都安排妥帖后,吩咐弟子泡来茶水,自己则默默等待着下午的客人到来。   ······   醉仙楼,凉亭内。   “自上次堂审之后,我那皇弟一直隐而不动,令人担忧啊。”二皇子李承泽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品味,望着近处的湖水,脱了鞋履斜躺在靠椅上。   一旁的靖王世子李弘成温和一笑:“太子自以为抓住了那范闲的把柄,想要一下将范闲拿下,此事已是被他所恶,殿下您又何必再担忧呢?”   李承泽摇了摇头,感受着湖中的微风,神色凝重:“这该拉拢的,还是得拉拢才成啊。我能明白那范闲所思为何,毕竟,皇子争帝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祸乱全家,自然得慎重才行。”只听他话锋一转:“我只是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在那紧急关头救下范闲,让他进宫呢?我很好奇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啊。”   李弘成认真的注视着二皇子,没有说话。   “你之后走一趟,去那范府邀请范闲,明日就在此处,我设宴相邀。”   李弘成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片刻后,李承泽接着问起了李安的事:“那日酒楼,你顺势邀请范闲参加诗会,为何没有邀请李安呢?”   李弘成回答道:“我得了你的信儿,去到酒楼后,只有范闲和他的弟弟妹妹在场,李安早已离去,仿佛”   “仿佛他早已算到麻烦登门?”   李弘成点了点头,二皇子笑了起来:“你的感觉没错,这正是他的神奇之处。”   “只是没想到,那范闲和李安二人,居然是好友。”李弘成语气中透着奇怪。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二皇子吟着那首《咏柳》,片刻后才感叹道:“这首诗,虽是不如范闲的那首《登高》,但文风迥异,与其大相径庭,也是一首难得的佳作了!”   二皇子品味片刻后摇了摇头,道:“相比那首绝句七言,我反而更喜欢这首《咏柳》,让人闻之一清呐!谁能想到,那李安不光博闻,还有此等诗才!这,可能是他们二人成为好友的原因吧。”   李弘成接着附和地点头,似想到了什么:“要不要请那李安明日前来赴宴呢?”   “不必。”二皇子摇了摇头:“我的人得了消息,贫民窟那一片有三人被杀,而杀人者自称是李安,之后领着那十几个孤儿离去那万事斋附近,我虽不方便留人盯着,但这几日也是确定了消息,这位李神算是收了十几位弟子啊。”   李承泽坚定道:“既然他这些时日比较忙,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只要拉拢了范闲,做为他的朋友,李安怎么也会偏向我们吧!”   “殿下说的是,那我这便去范府相邀范闲了。”李弘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微风吹动着李承泽的刘海,让他轻轻一笑,拿起手中的《红楼》,接着品阅起来。   亭外,谢必安如雕像一般,站立不动。   ······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李安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些客人是越来越刁钻了!   客人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猎奇不说,更有甚者,如那几位大家小姐。上门后一个个坐着便不说话了,大半天的时间,话没问两句,就剩下一个劲儿的猛瞧李安了!   咋地,我是川地太保——熊猫呢?   李安郁闷地望天,还好钱给到位了,看会儿就看会儿吧。   大弟子不负所望,早早地便找回来两位老嫂子,一位做饭一位打扫卫生。李安掐指一算,人都没有问题,可以放下心来。   晚间时候,老二老三也是带来了左右两间院子的主人,李安已经做好了溢价购买的打算,准备说服二人把院子卖给自己。   不知是否有人授意,那二人没怎么谈价格便把院子平价出售给了自己。   看着签字画押后,那二人爽快的给出了地契,李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名气带来的好处。暗自沉思,如今生活得到了保障,除了追求自身的强大以外,是否应该为这天下的百姓做点什么呢?   自己不会如叶轻眉那般的‘傻气’,在这封建王朝想着搞什么众生平等,只想让他们劳有所得,吃得饱穿的暖,少一些如洪开甲那般的孤儿便好了。   当然,这不是说叶轻眉的不好,她有着伟大的理想,只是这跳过几个社会阶段的作为,并不符合时代的进程罢了。   一个人连路都没有走好,你怎么能奢望她会飞呢?   但有着如此理想的叶轻眉,也是令人尊敬的。在李安看来,至少要比那些个清穿的女主,整日想着宫斗的儿女情长来的崇高,这是一个理科女与文科女的不同之处。   待天色稍暗后,在弟子们好奇的目光中,李安运气于双掌之上,啪啪两掌,打破了院子左右的围墙,至此,三间院子联通到了一起。   “打扫一下吧,然后留下几间客房后,便把房间分配一下。这件事就开甲来办吧。”李安不理会众人那惊讶的目光,吩咐道。   洪开甲拱手道:“是,老师。”   今日爆更,只想求票。或者评论。祝支持的老板们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第37章 牛栏街激斗。   第二日,范府。   “哥哥,便让我也陪你去吧!”范若若急忙道。   望着面前略显急切的妹妹,也明白妹妹是担忧着自己,当下范闲也不好说重话,只是无奈地对其解释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那地方,毕竟是烟柳之地,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呢?要是让父亲知道了这事,不得把我的腿打断?”   范若若脸色一暗,这不是第一次抱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帮到自家哥哥了,说道:“可是.”   “若若,伱放心吧。我知道那二皇子是想拉拢我,但你知道我的,我是最讨厌这些权利斗争的,一心只想敬而远之。这次去赴宴,也只是有事要办,至于那太子”范闲想了想,用着玩笑的语气开解妹妹,道:“他总不至于当街砍杀我吧?”   见着哥哥明白一切,也确实是有事要办,范若若也只好不再坚持。   范闲招来藤子京,出门驾车准备前去醉仙楼赴那二皇子的约,只是突然想起李安之前的话语,向着藤子京随口问道:“我们待会途径哪些地方?”   藤子京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会经过朱雀大街,长安街道,然后到达牛栏街,再.”   “等等!“   藤子京不解其意,看向范闲。只见范闲此刻已经是满脸苍白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怖!   “怎么了?”   “这里不对!你刚刚是说我们会经过牛栏街?”范闲问道。   藤子京想了想,肯定道:“不错,但那又如何?”   范闲追问:“还有没有其他路线?”   “自然是有其他路线,只是这牛栏街是去醉仙楼的必经之路,不管选择哪一条路,都绕不过去的。”藤子京肯定道。   范闲跳下马车,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喃喃自语。藤子京见状也只有跟着下了马车。   “你可知道京中万事斋?”   藤子京点了点头:“自然知道,那斋中相师传闻神乎其技,回答无有不准。”   范闲停下步子,说道:“那人叫李安,是我的朋友。与我们一道上京都来的,只是当时他一路都躲在马车中修炼,所以你对他没有多少了解。他告诉我说,我有一劫,应在了这带‘牛’字的人或地域上。我来京都已有些时日,暂时还没和姓牛的人打过交道,只是如今这牛栏街的地名,实在是让人在意啊!”   藤子京闻言也慎重了起来:“那现在怎么办?今天就不去赴约了?”   “不,还是得去,不能害怕危险就去逃避,危险迟早是会来的。万幸如今有着机会能够提前准备,我们如此这般行事……”范闲低声向着藤子京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久后,马车渐渐驶离了范府门口。   ······   此刻,在京都的一处暗宅之中,两名白衣蒙面的女子来到锁着铁箱内前,将那北齐八品上的高手程巨树放了出来。   ······   万事斋中。   李安叫来大弟子,向他说道:“开甲,早饭后,便由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做早课,不得松懈。”   “弟子领命,老师是要出门吗?”洪开甲询问道。   李安点了点头,假意回房,取出了自己的剑匣,背在了身上。   如今,李安领回来的这十八位弟子,在合理的饮食下,身子逐渐养好,开始了习武。这眼前的洪开甲也是眉眼渐渐长开,变得有棱角起来。   他们明白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都是十分刻苦用功,想要早日学成本事,能够帮助到自己的老师。就算再不济,也想着能自食其力,不要让师傅一人养着自己所有人。于是,都是不放过一点能充实自己的时间,埋头苦练着。   李安最近也是在尝试着开发其他的技能,最后成功点亮了琴棋书画中剩余的那三样,并消耗财富值点到了九级的开宗立派的程度。以供弟子们学习。   弟子们也是找到了自己所喜爱的那一门方向,加以研习着。只是这四门技艺李安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唯独那一门卜算之道,能继承的人就很少了,这让李安伤透了脑筋。   最后,只有那赵彤儿听得进去一些内容,能够有所领悟,这让她的三位师兄大为羡慕。   看着眼前英气坚韧的大弟子,李安开口道:“看好家,今日若是有客人上门,便让你四师妹接待解答,若是有不懂的,就让她自己拿教材对照着回答便是,收费十两银子便成。”   “弟子省得。”   安排妥当后,李安出门离去,没有乘马车,片刻后便消失在人流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临近中午时,牛栏街的街口处驶来一辆马车。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马车速度微快,上面有着一位头戴斗笠始终低着头的车夫坐在外间,正随着车子的摇晃,而不停地耸拉着脑袋。   当马车行驶到了街道中段的时候,变故突生!   只见两排房屋的围墙上蹿出了两名女刺客,手持强弩,搭弓上弦,射向行驶中的马车!   嗖!   嗖!   两箭不偏不倚,射入了车厢内。   这还没完,只见那两名刺客手速奇快,不停地搭弓射箭,转眼已经是十几发箭矢射出!   车外坐着的那车夫,早已经身中数箭!   而行驶中的马儿,因为被驯服日久,一开始还能平淡行走。到了之后,早已经是迈蹄狂奔。   嗖!   又是一声弓弦放松的声音,只是这一声却显得十分响亮沉重——这是神臂弩!   神臂弩,又称弩枪箭,是军中守城之用,威力巨大!   只见这如枪杆的一箭,射穿了行驶中的马车,钉死了马匹,同一时间,围墙中破出了一巨汉来,轰向了马车!   咔滋一声,马车不堪重负,破碎开来。   “不对劲,这是空车!”一名刺客惊呼不妥,一剑斩出,地上“车夫”头上的斗笠掉落下来。原来,这身中数箭的居然是一个草人!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话,一声大喝传来:“自然不对劲了!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吗?”   这声音自然便是范闲!   见着刺杀的目标现身,二女挟着程巨树杀向范闲,一边冲刺一边拉弓放箭。   范闲脑袋一缩,跳进围墙躲避。   只见那程巨树不躲不闪,往那围墙上便一头撞去,顿时破开一个大洞来,二女见状,连忙闪身跟上,进了那洞中!   院内的范闲、藤子京提刀抵抗,双方过起了招来。   打斗之中,范闲暗道着失策了。本以为伪装马车,躲过了第一波袭击之后,这些刺客便会退去。没想到自己跳出来趁机询问背后之人的身份时,这些刺客居然还光天化日之下追杀自己,仿佛根本不怕别人发觉一般!   “不是说刺客一击不中,便会远遁千里吗?网文害我!”范闲暗骂道。   双方奋力拼斗着,这时范闲也发现了对方的修为。   那两名女子是六品上的修为,因为剑法玄妙,可比七品下的战力。   而那巨汉,更是了不得,不光比自己八品中的修为更高,达到了八品上的境界,一身的天生神力和那横练功夫,更是让人头疼,十分棘手!   而反观自己这边呢,只有一个初入六品的藤子京在侧,顿时是陷入了苦战。   妈的,危险了! 第38章 高手齐聚!   醉仙楼,凉亭。   二皇子李承泽和靖王世子李弘成今日早早便来到了醉仙居等候着范闲。   而一旁的司理理正动作轻盈地烹煮着茶水,一手茶艺功力深厚,显得优雅而美丽。   只是三人在喝茶的时候,杯子却无缘无故裂开,这让司理理内心一惊,强自镇定着。   这时,一下人疾步靠近,被亭外的谢必安拦下后,大声开口道:“禀告殿下,范闲赴宴途中,在牛栏街处遇袭!”   二皇子听闻消息,脸色巨变,偏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报信之人!   “消息可属实?”一旁的李弘成急忙开口说道。   待确认无误后,转身问向二皇子:“可要派人去救?”   二皇子跌落在椅子上,开口说道:“来不及了!”   二皇子得知了范闲遭遇袭击,心下里不免担忧起来。这件事虽不是他所为,但是从明面上来看,他的嫌疑最大!不管别人怎么看,都会认为是他李承泽所为!   李弘成沉默不语,倒是那谢必安说道:“要不属下走一趟?”   二皇子沉默片刻后,终于是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把结果带回来。若是.能帮则帮一下,表明立场。”   见谢必安领命离去后,转头看向那施展着茶艺的司理理,见她神色淡然,心下一动:“司理理姑娘,你与那范闲好歹有着一夜的露水姻缘,便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自然是担心的,但小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司理理默默稳住语气回道,殊不知,她越是如此,二皇子却更加起疑!   “这个消息惊了我,也惊了京都众人,却唯独惊不了司理理姑娘你!”二皇子慢条斯理地对着司理理说着,但话中却似有所指。话毕,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偏头看向亭外:“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司理理只能微微一笑,减少着存在感。只是偏过头去后,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   ······   视线转到牛栏街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拼命之中,腾梓京已经是认出了程巨树,他见范闲不敌,便使出了看家本领。他好歹是监察院出身,自然有着一些常人所没有的手段。   只见他一甩身后的披风,顿时,无数的飞镖便如天女散花般,射向那两名女子。之后没有停留,转身向着程巨树方向一蹬,上前与其缠斗。   那飞镖到底阴损,只见那刺客二女,已有一人中镖身亡,倒在了地上。另外一人也是被惊吓得连身挥剑格挡后退,暂时无暇他顾。   范闲见着强援来助,当下也是打起精神,合力攻击程巨树!   但程巨树虽是武痴,打架时疯疯癫癫的,但却是力大无穷。二人合力之间也只是勉强僵持,和他打成平手。   坏消息虽迟但到,那剩下的女刺客恢复过来,此刻也是加入战团,形势越发不利。   在混乱之中,腾梓京拼着挨程巨树一击重拳,使用暗器,终于是杀死了那剩余的女刺客,而自己也是重伤倒地不起。范闲连忙挥刀来救,之后和程巨树连拼数记,口中鲜血狂吐不止!   两人连番打斗之下,现场以及周边的房舍支离破碎,有人家中的油灯掉落,瞬息之间,便点燃了房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妙,范闲抽身拉起地上的腾梓京,往房内跑去。   “还好,提前做了准备,坚持一下!”范闲鼓励着腾梓京道,而腾梓京此时,受伤虽重,但还没有生命之危,闻言后点了点头,暗赞范闲有着先见之明。   二人飞身而退,让那程巨树发了狂,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液,大跨着步伐,向里面追去!   只见,当程巨树刚踏入房间内部时,一把草木灰便迎头扫来,顿时让他迷了眼!   突然感觉脚下一紧,身子不由得腾空而起。   饶是他力大无穷,此刻双脚离地,倒挂半空之中,也是无处借力,一时之间挣脱不得。   正当范闲持刀而出,要了结了程巨树之时,一道剑影袭来,不光是逼得范闲格挡,退出了房中回到院内,还顺势砍断了捆住程巨树双腿的绳索!   范闲见状双目充血,恨不得将一口白牙咬碎,还有敌手?   扶着腾梓京的左手都快脱力,脚下一软,两人双双跌坐在地。   范闲吃力的抬眼望向来人,这人行走动静间的气质,再加上刚刚那一剑的感觉,范闲确认,这人是一名军中之人!   什么时候军中居然隐藏有如此高手?   听着左边房檐上的动静,范闲斜眼扫去——谢必安!   他也来了?看来幕后之人真是那二皇子了,范闲已经绝望。这才想起,那谢必安不就是华夏古代,白无常的名字吗?看来今日自己得交代在这儿了。   “还好赶上了,那范闲居然撑到了现在!”谢必安凝视场间,除了程巨树以外,还有一名蒙脸剑客!他纵身一跃,来到范闲面前,持剑而立。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范闲问向谢必安,腾梓京也紧了紧手中的短刀,没想到准备好的陷阱起了作用,但敌人还有后手!   敌人可不会留着时间让他们二人聊天,渐渐逼近。这时,又有一人到来,此人便是那四顾剑首徒——云之澜。   这场面乱的,都快乱成了一锅粥!范闲暗暗焦急,想着法子。   只见云之澜淡淡开口说道:“谢必安,我也算是来杀范闲的,伱们没有胜算了。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我二人退到一边观望,如何?这样,也算是我缠着你了,两人都不能出手,可好?”   见谢必安犹豫不决,云之澜右手握住了剑柄:“莫非你想要死在这里不成吗?”   这话终于是说动了谢必安,只见他点了点头,毕竟事不可为,自己也算表明了立场了。   谢必安收起宝剑,跳上了围墙,等待着结果。   藤子京此刻已经认命了,想起了这段时间范闲的所作所为,以及对自己的大恩,自己怎么也要回报对方才行。   当下对着范闲耳边轻声道:“待会我会拼命阻拦他们片刻,你.你便逃吧!”   范闲瞪大双眼望向藤子京,哪里肯听:“要走一起走!你忘了你妻儿还在家中等你吗?”   说罢,两人摇摇晃晃用刀支撑,站起了身。范闲惊怒之下,体内的霸道真气疯狂涌动,居然渐渐有着一丝的突破。   双方的气氛已经来到了临界值,只差一个契机便会猛烈爆发,摧毁一切。   哒,哒,哒。   一道脚步声在众人耳中响起,一文人打扮的人背着匣子走入场间。   “哟,挺热闹的呐?” 第39章 那一箭的风情!   李安悠闲地踏入院中,轻声开口,仿佛是来此间游玩的学子。   众人也是一惊,居然毫无发觉!   但也是纷纷认出了李安的身份。   只见那蒙面之人开口问道:“你要阻我?”   其实不怪李安这时才出现,他先是探查了周围,发现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埋伏后,这才出场救人。   前面也是一直在提防着那不知名的九品高手。   李安奇怪,这多出来的高手一看便是军中之人,而原著中对此人却并没有着墨介绍,自己也是不认识对方是谁。   难道是因为我的到来,而引起的剧情变化?   李安不解,按下了疑惑,想着待自己拿下了对方,自然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当下一拍身后剑匣,平静回应:“今天你们可杀不了人!”   “哦?那就让我试试你的斤两!”蒙面人沉声喝道,那把阔剑在手中旋转一圈,杀向李安!   一旁的程巨树早已按耐不住,奔向范闲。   程巨树虽然方才脑袋遭了两次重击,身上多处伤口此刻也是流血不止。但到底乃是八品上的高手,哪有这么轻易被打败。此刻己方藤子京已经被打成重伤,站都站不稳,而范闲也是被伤了头部,此时一瘸一拐地握刀上前,做防御状。   李安背后白光一闪,在阳光的照射下,“天问”神剑已然出窍!   与那蒙脸之人对了一剑后,返身杀向程巨树,先要解决一个!   程巨树双拳一握,用手腕处的铁链格挡李安的剑招,如此,也只是堪堪抵住两招。渐渐要跟不上李安速度的时候,那神秘高手抬剑横扫而来,解除了程巨树的危局!   李安下盘单脚一点,身子突兀停住又向后一退,躲过横扫后转头说道:“小范,带着他往后退!”   范闲闻声没有犹豫,扶住藤子京便往后退去。   见己方已没了阻碍,李安终于是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神秘高手招式未老,一招不中,再接一招!只见他一个旋转后,大喝一声跃至空中,借着下坠之势与自身阔剑的重量,向下一劈!而那程巨树怒吼一声举起身旁的酒缸便向着李安砸来!   李安神色一冷,擎起长剑,剑影盘旋之下凝聚成盾状,将二人攻势一一化解!此刻那神秘高手阔剑被磕至一旁,而那程巨树一个助跑一拳打向李安。   场中此刻是尘土飞扬,草木漫天,而一旁的大火更是越长越烈,冲天而起!   “日月晦明!”   李安手中剑光闪烁不定,时明时暗,如同日月晦明之象,令人防不胜防。   认真起来的李安,终于是不再留手,九品上的真气爆发,仅是一招之下,程巨树便已是倒飞而出,倒地昏迷!   “好快!”谢必安惊呼出声,望着这一剑,想着自己那京都第一快剑的称号,当下只觉得天地虽广,自己却羞愧得无处藏身!   一旁的云之澜也是面沉如水,想着那晚的遭遇。若不是这李安玩心甚重,自己也是没有伤他的可能吧?有着如此修为,光是那神鬼莫测的轻功腿法,自己便胜之不得,更别说这一手剑术了!   好吧,云之澜是在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场中,解决了程巨树后,李安招式一变,右手一松,只见那“天问”神剑犹如那仙剑奇侠之中的御剑术一般,在自身一丈处滞空旋转!   “混沌一破!”   只见剑光凝成一束,射出一条直线,而线条的终点,正是那神秘的九品高手!   霎时一股剑气喷涌而出,而那神秘高手举剑便挡,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挡不住这一剑的!   李安身前的剑已经消失不见,而那神秘高手手中的阔剑也应声断成两截。   他的身体缓缓凝滞,原来那“天问”神剑剑锋一转,已是穿体而过。当下,那名神秘剑客已然是身受重伤!   李安剑诀一引,真气一带,“天问”剑飞回手中,脚下不停,飞身而上。   “捕风捉影!”   脚下运起风神腿,右手倒提神剑,左手探出成爪,想要锁向那人。   突然!巨变再起!   嗖!   这一箭!很难用言语形容!   半空之中,一道羽箭飙射而来,如弑神之枪,朝着李安脸上吻去!   声响之前,这箭在天边,一瞬之后,已来到眼前!   “风卷楼残!”   李安临空旋转,借着离心力右手神剑一削,使出全力,终于是破开了这一箭!   只是那箭上,似乎带着戾气,内力吞吐之下,这一击碰撞,李安的右手已然失去了知觉!   断成两截的箭尖与箭尾,分别插入了后方房舍的门柱之上,只听得一声炸响,那座房屋轰然倒塌!   这一箭的威力之大,可见一斑!   李安耸拉着右手,望向羽箭射来的方向,心有余悸!   “最开始只检查了周围没有敌人,却疏忽了远处的攻击!这么远的距离,威力还如此巨大,他应该有着一丝破入宗师的实力。”李安咬牙想到:“这一箭!是为了杀我!”   连忙收回目光,看向那神秘高手所在之处。   不出所料,早已经是没了那人的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云之澜。院里只剩下那程巨树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程巨树身形巨大,也失去了意识,就是云之澜想要将其救走,也是痴人说梦。   李安平复了一下心境,运转真气治疗着右臂,看向墙上的谢必安。   “这可不怪我,我只是奉命前来保下范闲的,就是想留云之澜,也不是他的对手!”谢必安冷声道,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难得解释着。   李安点了点头,对着正目瞪口呆的范闲藤子京二人说道:“还能动吧,去把监察院的人叫来,处理现场吧。”   看着眼前火势越来越大,李安准备告辞离开,范闲劝道:“此时伱受了伤,还是等监察院的人到了再说吧!”   李安冷笑一声:“这么长的时间了,这监察院的人还没到,要么是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要么便是他们自身出了问题!你猜猜看,是哪一方面呢?”   范闲其实早已经注意到这一抹不同寻常,只是不愿仔细去思考而已!若是连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是自己的敌人的话,那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当范闲再次抬起头时,谢必安和李安早已经消失了身影。   茫然的跌落在地,等待着人来,片刻后,王启年已经到了。   ······   李安回到万事斋时,右手已经恢复了知觉。   望着弟子们那关切的眼神,李安还是没说什么,挥手让他们都散去,自己则回到了房中,运功疗起了内伤来。   待恢复了一阵之后,出了门来,吃了晚饭,便又出了门。   弟子们互相瞧了瞧,都不知道老师又去了何处。   只有那洪开甲阴沉着脸色,暗骂着自己的无能!他已经趁着老师回屋疗伤之际,出门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想着自己的渺小,心情激荡之下,便想要像自己从小到大那般,去找那歪门捷径来走,但这核辐射能量哪又是那般简单呢?   看着眼前的弟弟妹妹们,洪开甲感到深深的满足。   老师不仅对自己等人有着救命之恩,也有着养育与传道之德,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得上忙,体现价值才是!   赵彤儿望着大师兄那阴晴不定的脸,心里升起了担忧。   而许胜、许强二人则只有沉默。 第40章 入皇宫。   范闲回到府中,安置好了藤子京,换了身衣服,来到院中坐下一言不发。   范思辙来到院外,一直偷偷地往屋里瞧着,看见他自己接好了胳膊,表情阴沉恐怖,连忙去找自己的母亲汇报着情况。   而范府,早已经得知了范闲遇袭的消息,范闲不光是受了伤这么简单,内里还有不为人知的情况。   等现场的详细经过传回后,众人已经被惊得无以复加了。   不光是对范闲受伤差点死亡的震怒,更有对刺杀现场阵容的强大而感到的惊惧!   云之澜、神秘剑客、李安这三名九品剑手,程巨树和谢必安两名八品上的成名人物,还有那两名刺客。   最关键的是,现场居然出动了军中器械——神臂弩!以及最后那阻挡李安的一箭——燕小乙!   这场面过于混乱复杂了,范建十分的愤怒。只是,这愤怒更多的是针对监察院的院长,陈萍萍,以及那在深宫之中安坐的贵人,庆帝本人了。   范府沉默地吃着晚饭,范建连声开导着范闲,告诉他程巨树已经被押入鉴查院之中,正调查着事件的真相,让他不要着急。   而范闲听了李安最后的话语,知道这样的调查也不会有什么成果的,那些杀手都只是棋子罢了!第一次,他对整个监察院起了疑心,黯然沉默不语,如没事人一样吃着饭。   这顿晚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度过。   而此刻皇宫之中也是暗流涌动,听说不久之后就连老太后都是出了面,场面闹得十分难看。   第二日,清晨。   范闲正准备离开府中,去打听消息,就被监察院的来人告知,要放走程巨树。顿时便怒不可遏,找来了王启年去打探原因。   程巨树死了,被范闲于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在了街上!这下,范闲又出名了!满京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这一过程中,范闲与那监察院一处主办朱格对立。   听了李安的话,范闲发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监察院中有着问题。而监察院中统管京都所有事物的,正是一处。   同时,范闲也被众人那无视人命的态度所伤。暗道一声:到底不是同类人!之后,便返回范府等待起了当街杀人的后果了。   就在范闲思索着幕后真凶的时候,另一边,司理理一把火烧了自己的花船,布置了人手,离开了京都。   当范闲得到王启年传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当日晚间了。   ······   又是一日夜后,李安在卧室中感受着恢复如初的右手,心下一沉,计算着时间。   没有人知道前夜他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只是弟子们见老师深夜回来时,脸色缓和了许多。   “燕!小!乙!”   李安决定了,黑名单第一名:李云睿!第二名:燕小乙!   “别让我找着机会,不然连本带利的,都得还给你们!”李安发泄之余,也是想着自己的不足,这世界也不知道有没有炼体之术,要不去找苦荷问问?还是攒钱等抽奖?   李安摇了摇头,这抽奖的不确定性太高,要不自己也去学学箭术?   到时候和那燕小乙来个中门对狙?   叹了口气,李安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用了早餐,之后给弟子们上起了早课。   在登峰造极的为人师技能下,弟子们的成长十分迅速,资质悟性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再加上饭食营养跟的上,如今个个都已经识字,并学起了李安编写的课文来了。就连武功,也有着长足的进步!   年长的四位弟子都已是入了二品境,而大师兄洪开甲,更是快要破入三品的境界了。   虽然前期,若是有着足够的资源,靠着积累,常人都很容易修炼到五品境,但那也是需要时间的。更别说还要修炼武技,才能匹配相应境界的战力了,但这里也突出了为人师技能的恐怖之处。   那是真正能让一个普通人变为天才的神技!   而李安的四大弟子,资质本身都不差,在这神技的加持下,则更为恐怖。相当于本来就是天才,又来了一个超级加倍!   就在李安尽心教授着徒弟的时候,有人来到了万事斋。   来人声音尖细,让人闻之不喜,正是那宫中的值守太监。   “李先生,陛下有请,这便随我入宫吧。”   李安眉头一抬,试探道:“不知陛下,有何事找草民呐?若是卜算解惑之事,我也好带上卜算用具进宫。”   “哎哟,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本是不好对陛下的用意胡乱猜测。”那太监捂嘴轻笑,见李安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连忙解释道:“想必是为了那日的刺杀,和前日范公子杀了程巨树之事有关吧。”   李安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掐指测算了一下自己的吉凶,发现并无大碍,这才缓缓起身,安排起了弟子们的课业。   那太监着急道:“哎哟,我的李先生呐,您还是快快地随我来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片刻后,交代完了弟子,李安拍了拍衣物,发现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遂转身说道:“走吧。”   这才和这位内侍去往皇宫。   于此同时,范闲也被庆帝相招,去往了皇宫的路上。   二人在禁宫门口相遇,范闲满脸诧异地看着李安,没有想到李安也被招来此处,心下一喜,暗道这下自己是有伴儿了。   可能范闲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碰到了李安之后,自己松下的那一口气,仿佛有了依靠一般,放下了一些肩上那沉重的包袱。   他如今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个世界的权贵们,和自己彻底的分离开来,而完全把李安当做了自己人。相比于李安的帮助和救命之恩,这个世界的权贵们,淡漠人命,有着阶级,人与人之间是不平等的。那不是身份上的不平等,而是人格层次的不平等,这和自己的三观内核有着严重的冲突。   而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李安则是不同,这点让自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范闲一边行走,一边悄声地对李安说道:“那两名刺客是四顾剑的徒孙。”   “我知道。”李安闻言点了点头。   范闲又道:“之后我针对那神臂弩查到了一个参将,只是之后,那参将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已悬梁自尽了。”   “司理理和你查的那条线,最终都是指向北齐的人,就算你再查下去,也只能查到这么多东西了。”李安总结道,结束了这场对话。   范闲了解的点了点头,思索了起来:看来想要继续调查下去,还得抓到司理理才行。   就在范闲思考以及李安的沉默中,二人已经到了宫中,庆帝批阅公文的殿宇外。   “二位稍待,容奴婢进去禀报。”那内侍说着行了一礼后,进入了殿内。   二人也是微微拱手,回了一礼,说道:“有劳。”   片刻后,里面传来声音:   “陛下招范闲、李安二人入内!” 第41章 你想刀我?   二人问询后,便跨步进了殿内,往前走去。   一路上,引路的内侍都是低着头颅,轻着脚步急行,二人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   这殿内,从外边看不出所以然来,没想到进去里间后,空间十分巨大。没能马上见着庆帝本人,反而是沿着走廊左突右拐,片刻后,才又来到一处采光十分好的房间。   当然,说是房间,其面积也够后世打工一族全家上阵,还上几十年了。   门外,范闲看见了宫典,十分吃惊,连忙询问起了一旁的内侍。   内侍回答,这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御前班值,宫典宫统领。范闲这才意识到,那天在庆庙的贵人多半就是庆帝了,虽然早听了李安见过庆帝的传闻,只是没想到却是进京都的第一天。   而且,那一日,好像李安说过,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了。他是一早就打定了见庆帝的主意啊,想到这里,范闲偏头瞥了一眼李安。   而李安面无表情,对着门口的宫典点了点头。   那内侍到了这里便停下了脚步:“二位进去便可。”   李安范闲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朗声道:“草民李安(范闲),求见陛下。”   御书房内,庆帝早已经在等待范闲的到来,这是他们父子二人的第一次相见。   这一次,他没有隐藏起来观察范闲,而是坐在榻上研制着他的新式箭头。   “进!”门后传来了侯公公的声音。   门打开后,二人进入了御书房。和他人不同,二人满是好奇的四处打量着房内的事物,这间房四面墙壁都摆满了竹简书卷,透光良好,但还是点燃着许多的烛火。   房间中央,还有着一尊火炉,燃烧着炭火。   御书房占地面积不小,两侧分别站着带刀侍卫,看上去极有威仪。   “草民李安,见过陛下!”   “草民范闲,见过陛下!”   二人异口同声道,但都是躬身行礼,没有行那跪拜之礼。   侯公公抬头看了眼庆帝,提醒着李安范闲二人下跪行礼,却被庆帝挥手打断。   “范闲、李先生,你二人是否想下跪呢?”   庆帝抬头对着二人笑道,手里一刻没停,已经是组装好了一支羽箭。   李安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到。而范闲,则下意识的回答不想。   “不想,便不用下跪。”庆帝温和道。   二人又躬身行了一礼:“谢陛下!”   庆帝点了点头,对着范闲道:“范闲,伤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关心,已然没有大碍了。那日,多亏李先生相救,这才无恙。”范闲低声道,声音之中露出一抹后怕的神色,显得满是沉重。   同时,他的心中也有着深深的愤怒和憋屈,这京都之中,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让人喘不过气。   而一旁的李安是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他沉默,而是自从进入了这御书房后,自己便被几股若有似无的无形气势而牢牢锁住。这股压力之大,让李安不得不守住心神相抵御,身上的衣摆无风飘动。   “李先生真是神机妙算,这么巧便在当时,出现在了现场,还救了范闲一命,这才没让惨剧发生呐!”庆帝轻声说着,仿佛是为了这件事定了性。   李安依旧是沉默着,脸色更是显得阴沉。   候公公低声喝道:“李先生!”   庆帝摆了摆手,加重了语气道:“先生乃奇人,不得无礼!”   候公公这才慌忙跪地,一脸慌张地说道:“奴才该死!求陛下降罪!”   庆帝冷哼一声:“起来吧。”   候公公闻声而起,退至一旁,不再言语。心中暗道:伴君如伴虎。   “草民失礼了。”   李安答道,同时心中暗骂,好个先兵后礼,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庆帝点了点头,仿佛没有计较,转头对范闲问道:“可查到了什么?”   “线索都指向了北齐,如今知情人都已经死亡,只有那嫌疑人醉仙楼花魁司理理,据说已经逃出了京都。”范闲回答道。   他得知了司理理逃离京都后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此事是真与她有关,还是让她被牵扯进来,感到了危机从而才选择逃离京都?   “那之后你想怎么做呢?”   范闲没有说出此事是有京中的大人物,暗中联合北齐来杀自己,他只是愤怒着这一切而已。想到与那司理理相处的几面来看,她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青楼花魁,遂更加偏向于是她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我想抓捕司理理,将她追回京都,查明一切。”   庆帝闻言叹了口气:“监察院朱格来报,他早已经查明了程巨树的底细,放出程巨树只是为了将计就计。如今人却被你杀了,破坏了他的计划,伱有什么要说的?”嘴里问着范闲,而眼神却是盯着李安。   范闲听后没有辩解,等着后文。   李安嘴角一撇,眼神却是迎向了庆帝。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要说这庆帝,如今为着他那妹妹李云睿的所为而暗自恼火着,但心底到底还是觉得无关痛痒,反而因为此事中牵扯到的北齐人而微微欣喜。但李安明白,庆帝如今最想要杀掉的人,不是李云睿身后的势力,而是自己!   眼前的李安,应该是知道这幕后的一切,以及自己的布局的,这让城府颇深的庆帝感到了不安,仿佛一切的秘密都暴露在了人前。不光如此,李安的武功也是十分的诡异,不知是他有意隐藏还是其他,这次若不是为了救范闲,他那九品上的实力如何会暴露在世人眼前?   “你当街杀人,固然有错,但你要明白,程巨树只是一个北齐人,杀了也便杀了,这才是我们庆国人的傲骨!此事,就以你抓回司理理而告一段落吧!”   “陛下?”范闲满脸惊讶,听出了庆帝的意思。   第一点,便是范闲当街杀人的罪名,这就算过去了。第二则是听出了庆帝让他抓回司理理后,便不要继续追查的意思了。这怎么能行呢?   “范闲当街诛杀强敌,特封为太常寺协律郎,早日去抓捕案犯吧!”庆帝语气强硬,但居然用这么个借口,给了范闲官职。   范闲无奈看着眼前的‘身父’,正要谢恩,门外却传来了太子与二皇子求见的声音。   庆帝冷哼一声:“我这还没如何呢,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范闲,你退下吧。”说完转头对着候公公吩咐道:“告诉他们,朕此时不想看见他们,让他们都滚回自己的府中,两人都面壁三日。若是再让我知道,有何出格的事传出,必将重重责罚!”   “是,陛下。”候公公说罢,大气都不敢喘,忙出去传达庆帝的口谕了。   范闲见状,也只能无奈的跟着候公公退去。临了的时候,担忧的看了一眼李安,得到了他的视线后,这才稍稍放心,转身离去。   “接下来,便是先生的问题了!”   庆帝表情严肃! 第42章 摊牌了。   李安神色平淡,并没有被吓住,轻声开口道:“草民不解陛下话中何意,不知草民有何问题呢?”   庆帝看了一眼李安,拿起了那支羽箭,举起长弓,拉开弓弦,作射箭状态。   而李安则斜着眼盯着地板,仿佛被箭指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这,便是候公公回到房内所看到的景象!   心中暗暗吃惊,微微退后一步,注视着场中的一切,一旦有任何异动,便会招呼两旁的侍卫出动,拿下李安。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之际,庆帝开了口:“先生自然是有着问题!不知先生到底是何人呢?”   “我不就是我吗?我叫做李安,陛下是知道的,一个相师而已。”李安微笑着回道。   嗖!   羽箭擦着侧脸,射向了李安身后的一幅铠甲之上!   叮!   箭矢入甲三分!   庆帝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而李安站立一旁,不为所动。   “你第一次出现,是在儋州港海边,没有人知道你是从何而来,你的以前仿佛一片空白,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庆帝接着说道:“之后便去了范府,这是有意接近范闲?”   李安知道庆帝还有话说,便没急忙开口,只是沉默着。心下也是暗暗吃惊,这庆帝对于帝国的掌控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调查自己居然如此仔细!   “之后,伱以面相之术,以及贪财闻名!但朕却知道,这个表象只是你的伪装,你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若草民真是爱财呢?”李安微笑着说道。   庆帝摇头道:“再来说你的武功,初见你时,你居然还有所隐藏。如此年纪,九品上的修为,当真骇人!”   李安拱了拱手,道:“草民有几品修为,无关紧要,只是一个相师,有一点手段用于自保而已。”   出奇的,庆帝仿佛是认同了李安的话。   “你可是出自那.极北之地!?”   面对庆帝的突然发问,职业的微笑再次攀上了李安的嘴角。沉默,是今日的御书房。   看着呈高深莫测状的李安,庆帝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既然你说你是一个纯粹的相师,那便再回答朕几个问题吧。”   “陛下请说。”   “你来说说,朕的目的是什么呢?从头到尾的说说。”   “从头到尾?那可就久远了。”   庆帝招了招手,吩咐候公公上茶。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无妨,坐下来慢慢说,朕有的是时间。”   李安也不客气,坐到一名侍卫搬过来的凳子上,一幅说书人要开摆的模样,拱手向庆帝道谢后,便把事情从头开始说起。   “我们先来确定第一点,这藤子京,是陛下的人,没错吧?”   庆帝闻言点了点头,举着茶杯喝了起来。   “此人善用暗器与毒药,但为人侠义,有颗热心肠。之后陛下便将他安插入监察院内,让他等待着一个命令,一个到儋州刺杀范闲的命令。”   李安也接过茶杯饮了一口,发现这茶叶确实不错,咂咂嘴接着说道:“先不管这个命令是谁发出的,有没有陛下的身影。这藤子京接到命令后去到儋州,自然是毒杀不了被费介调教出来的范闲的,这才又用一纸婚约逼范闲入今,为的,不外乎是一些朝政斗争罢了。”   “而范闲一方面为了调查真相,一方面又因为这婚约一事,自然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走。”   “有意思,接着说。”庆帝神情愉悦,仿佛得遇知音。   “进京后,由长公主安排的污蔑范闲名声的动作,是陛下没想到的,这也让陛下震怒。”李安接着说着。   庆帝来了兴趣:“哦?我为何要愤怒呢?”   李安摇了摇头:“此举毁坏皇族声誉便不多说了,也会打乱陛下想让范闲展露才学的计划。”   “范闲的才学?我为何要让他展露才学呢?”庆帝装着傻,露出不解的神情。   李安解释道:“连长公主都知道,这《红楼》一书是范闲所作,陛下连草民的底细都能打探清楚,自然也是知道范闲真实的才学的。之后,范闲参加诗会扬名,便能顺理成章的,让他进入官场之中。”   李安停顿片刻后,补充道:“当然,就算是没有那次诗会,陛下也会有其他法子让范闲出名。”   “只是陛下没有想到,这赐予的婚事让范闲十分的抗拒,这才有了范闲夜袭郭宝坤一案,想要自污用来解除婚约。而陛下的两位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太子殿下借机向范闲发难,眼见事不可为,陛下这才出面替范闲解了府衙之危。”   此时庆帝脸上已经是没有了笑意。   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候公公,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埋往地里去,心惊肉跳的。   李安可不管庆帝的脸色如何,口中不停说着:“让范闲入京,是陛下为这京中贵人们所准备的鱼饵,毕竟这内库一职,让人眼红啊。之后,事情虽然有着波折,但还是来到了陛下所设的轨道之上。”   “最后,便是这次的牛栏街刺杀案。若陛下真要让范闲置身事外的话,又如何会让一个无官无职的人来追查抓捕北齐暗探司理理呢?陛下这是想要看看范闲的办事能力如何啊。”   “并且,这刺杀案也为陛下送上了一个十分好用的借口。”   “不错啊。”庆帝呼出了一口气,看着门外的湖水,叹息一声:“这次的刺杀案,给了我借口啊。两国交战,不可无因。这,便是我为北齐准备的理由啊!”   “但,借口好找,朕又如何要去做这么多的布置,拐着弯的找出如此一个的出兵理由呢?先生可否告诉朕,为何一定要让范闲进入官场?”   庆帝找到了事情的关键,这一切的事件都是以范闲为中心所安排的。   等待着面前之人的回答,庆帝也是心中一紧。   而听到他的追问,李安也是黑着脸,满脸的无语。   两人对视着,内心都有点紧张。   李安没有急着回答,只是转头看了看那挂着铠甲旁侍立的候公公,以及一众的侍卫,其意不言自明。   看着李安虽然没有回答自己,但是庆帝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果然知道!范闲是自己的孩子!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庆帝沉思着。   “先生可曾算过,说出这些话来,不管对错与否,自己能否走出皇宫呢?”   声音幽幽传入李安的耳中,让其微微恼怒。   来吧,摊牌了!乌鸦哥上身,掀桌子是吧?   “自然是能的。” 第43章 朕要是不给呢?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就在范闲出了御书房时,遇到了门外的太子与二皇子二人。   李承乾见了范闲出门,并不想搭理他,一声冷喝,转身拂袖而去。   而那李承泽则是急忙上前,向着范闲道歉,表示刺杀一事,绝对与自己无关。   范闲微微一笑,让人看不出其所想,只听他道:“此事自然与殿下无关,事发之时,殿下不是还派那谢必安前来相助吗?”   李承泽微微松了口气,道:“不管如何,是我邀请你来赴约的,出了此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动的手。如今,能和你澄清此事,已是万幸。想必,范兄,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吧。”   这里,李承泽就差把太子的名字直接说出来了。   “此事还有待调查,不好草率的下了结论。不瞒殿下,我受陛下之命,此刻要出城追捕那花魁司理理。这”   李承泽点了点头:“父皇之命自然要优先去办,不敢耽误。如此,小王便不打扰了,待事情了后,再摆酒向范兄赔罪!”说完,还拱手行了一礼!   这要是换做一般的人,早已被二皇子的气度所折服,芥蒂尽去。而范闲只是摇了摇头,拱手回礼后,翻身出了皇宫,寻王启年去了。   而二皇子,则是神色不明地看着范闲离去的背影,想着该如何平息这件事。   而范闲此时,寻到了王启年后,说明了追踪一事后,二人便分头行事。王启年回去拿上了自己追踪所需的物件,来到了城门口等候。而范闲则是抽得空来,去和自己的‘鸡腿’姑娘做了告别。   之后也来到城门口处和王启年汇合,二人循着马蹄印,出城而去。   ······   京都,皇宫内。   面对着李安自信的回答,庆帝朗声大笑,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毕竟,先生可没有算错过啊。”   此刻,这御书房入口有着才从八品进入九品下的宫典守着,而那朝湖的大门外侧,若是自己没有感知错误的话,洪四庠应该是默默守护在侧的吧!更别说,那不知道在哪个房顶上蹲着的燕小乙了!   李安内心暗道,分析着眼前的局面,三名九品环视,有肉有输出,可远程可近战的。还有面前这隐藏最深的最强大宗师——庆帝!   自己这把十分的危险,若是庆帝下定决心要除掉自己,那自己只能看这登峰造极的风神腿是不是浪得虚名了!   还好,庆帝那多疑的性格,再次救了李安!   在他的心中已然确认了,李安是从神庙之中出来的,必然是有着自己的使命的。   而从仿佛万事只要付出代价,都能从李安身上得到答案这一特点来看,神庙的秘密与位置,看来不光是只能从肖恩身上来了。   “先生可有入朝为官的打算?”庆帝抛出了橄榄枝。   李安摇了摇头:“草民是位贪财之人,只想卜算相面而已。若是入朝为官,面对财富诱惑,怕是会管不住自己的手啊。”他的理由十分站得住脚,并且也是说的真话。要是哪天有个几百万两的活儿摆在面前,那他肯定是会忍不住打包闪人逃亡齐国的。   李安接着说道:“并且如今草民收了十几名弟子,也没有空闲,怕是要辜负了陛下的美意啊!”   此话一出,庆帝眼神发亮,找到了突破点:“既然如此,朕便封先生为大学学士一职,另命人为先生修一座学院,任命先生为学院祭酒,望先生不要推辞啊!”   “这”李安连忙想要拒绝,却被庆帝打断,其理由让他是哑口无言:“那《咏柳》一作,便知先生才学。方才先生才推辞了这入朝为官一事,如今这大学学士,书院祭酒之位,便不要再拒绝了!”   得,你说了算呗,就多余问我!   叹息一声,李安拱手道谢:“草民.臣,谢陛下。”   庆帝哈哈一笑道:“既然正事办完了,如今伱我二人便随便聊聊,学士不必紧张。”   这话你要当真你就输了!李安心道。   “不知陛下,这一次想要询问什么?”   庆帝站起身来,双手微转,拂起长袖,走出了御书房,来到房外湖前的凉亭之中。李安见状,也是紧紧跟上。   出了门来,转头一望,不出所料。洪四庠果然在门外站立,见着李安瞧来,微微低了低头,没有表示。   二人在亭中落座后,庆帝询问道:“朕在庆国,开办报纸开启民智,设立监察院督查天下百官,掌控内库汇聚天下之财,麾下几十万兵马,让这庆国从一个边陲小国,成长为了如今的模样。”   你可真行啊,这些是你做的吗?不都是那叶轻眉做下的事儿吗?   当下拱手道:“陛下圣明,功在千秋!”   仿佛是看出了李安的敷衍,庆帝也不管其是否是真心实意,接着道:“朕做下了这些,只是想要问问学士,朕,何时才能统一这天下,做出那不世的功勋?”   “如今庆国的确是天下最强大的帝国。只是,一统北齐和东夷城,甚至是那西胡和更北边的蛮人,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李安摇了摇头,这庆国可能开疆拓土,赚得一城一地,但想要完整的吞下齐国,都是不太可能的。   只能靠着蚕食之策,来削弱北齐而已。   “这其中的难度,朕自然是知道的,学士只需要回答朕,在朕的有生之年,能否达成所愿?”   “不能!”李安坚定道,别说你了,你儿子也没办到。   庆帝闻言并不失望,只是道:“若是加上那里的东西呢?”   这不是妥妥的废话吗?你也得能掌握神庙呀!   “自然可以。”   庆帝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直视着李安的眼睛,作为帝王的威势、夹杂着大宗师的气息席卷而来!   “你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东西,对吧!”   虽然是问句,但庆帝的语气十分强硬,充满着肯定。其身上的气势也在此刻升到了顶点!身上的衣物鼓胀飘扬!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知道!”   庆帝点了点头,渐渐淡下了气势:“学士可否助朕,成就功业?”   “陛下,今日臣入宫后,已经回答了许多的问题。这一部分,还望陛下之后把报酬结算给臣。”李安没有正面回答庆帝的问题,而是突兀的开口索要报酬。   果然,御书房门口处的洪四庠升腾起了气机,锁定了李安。   随着这道气机的牵引,远处也传来了一股锐利的箭意,瞄准其身形。   “呵呵,哈哈哈,这天下敢当面向朕索要东西的,你是第一人!”庆帝满脸惊讶,仿佛没有料到李安会如此的回答,语气中却有着一股淡淡的赞赏。   “要是朕不给呢?” 第44章 神庙之秘。   李安想起前世周董所出演的一部满城菊花的电影来。   其中,发哥便说出了这样的一句台词:这天下是朕的,朕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   微微叹气,自己这是又把天聊死了啊,但伱不能给个官职就白嫖我吧?   驱逐了心中所想,朗声回道:“陛下不给,臣自然是不能抢的。”停顿片刻后,李安组织好了语言,自认为还是比较委婉妥帖的:“但,臣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应得的东西。”   语气诚恳,令人动容!   内心呼叫着系统,李安已经是今日第二次做好了动手的打算了。   庆帝此时也是杀心渐起,只是表面仍然宽厚,看不出什么来。   “爱卿解决了朕的疑惑,自然是有赏赐的!稍后,朕就下旨重重奖赏爱卿如何?良田美妾,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这下,爱卿可以说了吧?”   “陛下,臣只要金银,最好是银票!”   饶是庆帝,帝王心术已经达到大成之境,心态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绝世人物。听了李安的话,此刻嘴角也是微微抽搐,隐隐有发怒的前兆。   “准!”   李安行了一礼:“谢陛下!”   随即正了正服饰,语气变得严肃,说道:“神庙的位置,想必陛下与臣第一次相见后,已然大概有了一些了解了。”   李安指了指御书房的门,比划道:“只是这神庙的门,常人却是触摸不到的。”随即,把原作中肖恩对范闲说的话又给庆帝复述了一遍。   “那,你能否进入其内呢?”   “自然可以。但,这便是臣的秘密了。”   庆帝点了点头:“继续。”   “真正困难的,就是进入神庙之后。里面有着守护之人,我们必须有着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取出其中的东西。”李安一脸的肯定道,十足一个神棍模样。   “需要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击退守护之人?”   “至少四位宗师吧。”李安用着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让人惊诧的话来。   庆帝此时已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饶是情况困难至此,也没能动摇他的信念。当然,他也没说什么,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来破入神庙,比如用军队之类的。   他自己就是宗师,自然知道需要至少四位宗师才能进入的地方,靠着普通士卒人数的堆砌,已是没了作用。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问向李安:“不能和谈?”   李安摇了摇头:“这就关乎神庙最终的秘密了,臣是不会说的。陛下也不用着急,实话告知陛下吧,这是另外的一种知识,就算我告诉了陛下,陛下也是不能理解的。”   李安实话实说,反正庆帝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就算真有那个时候,庆帝也是凑不齐四位宗师的,别看叶流云武痴一个,但绝不会真心帮助庆帝,更别说四大宗师剩下两位的四顾剑与苦荷了,那可是和庆帝有着国仇家恨的,怎么可能帮助庆帝来灭掉自己的国家呢?   至于之后,庆帝自己培养宗师,神庙中的‘人’也是不会允许的。他们本就有着阻止宗师诞生的信念在,到了那时,神庙就站在了庆国的对立面,剩下的,只能是庆国灭亡一途。   所以,此事无解。   至于庆帝,也是如此想的。别看庆帝,自己就是四大宗师之一,但他却是最看不起这大宗师的,在他看来,宗师一境太过恐怖,严重影响着世界的平衡,认为如果没有这宗师的存在,凭借着自己的才能,早就可以一统天下了。   是以,他也不会做出培养宗师的事来。这一点,倒是和神庙中‘人’不谋而合。   庆帝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突然,庆帝抬起头来,对着李安问询道:“你知道那里面都有着什么吗?”   李安点头肯定道:“知道。那是无尽的资源,超出这世间王朝的‘科技’,以及威力强大的武器。”   虽然李安没有解释什么叫做科技,第一次听闻这个词语的庆帝却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良久,庆帝才消化完了从李安口中所得来的信息,神色沉重,让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所想。   要是有读心术就好了!李安暗道。   “今天的事,望先生不要传出去!”庆帝语气缓和,又恢复了熟悉的称呼。   这是对于消息的震撼,还是认为我有着非凡的价值?也许庆帝心里想着,我并没有完全的说出所有的秘密,还有所保留吧。正好,这也让自己还有不多的时间用来发育。   思索着今日皇宫的所见所闻,李安也是有着后怕的。   这京都中人,满打满算,九品境界的武者不超过十人,而这皇宫之中,便有三位戒备着自己。再加上一位宗师,自己完全是在钢索之上行走啊。   不说那有着突破宗师境界可能的第一射手燕小乙,就说那太监总管洪四庠,自己要胜他,也是要付出一定的精力的!   当然,不是李安妄自菲薄,也不是他自大,若是一般人有着洪四庠的境界,自己要胜可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洪四庠到底是残缺之身,年纪偏大,虽然是九品巅峰境界,但与自己相斗,他十死无生。   只是这二人同时出手,自己绝无胜算,再加上还有一个宫典掠阵,自己只有逃跑一个可能。   “臣自然不会说出去。”李安拱手承诺道。   主要是也没谁有资格再了解这些了,了解了也承受不住庆帝的怒火。   自己以后行事得更加的小心才行,要把自己为财是图的态度拿出来,同时也要防备着那些庆帝的老手下:叶重、叶完、秦业等人。   庆帝对于李安的话不置可否,但还是点了点头:“财物,午后便会送到先生的府邸。”   这是送客了,李安站起身来。   “只是有一点,朕要提醒先生。”   李安躬身道:“请陛下指教。”   “这世间万物,天地运转,何人能穷尽其秘密呢?有些事,先生能看破,但却不能说破,毕竟,不是所有事都会如先生所想的那般运转呐!”   “谢陛下指点,臣,本就无意卷入一些争斗之中,日后行事,自当更加谨慎!”   庆帝喃喃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而先生虽然出身不凡,但,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的。先生以为如何呢?”   你搁这点我呢?待我发育好了.   口中所说却比较从心:“陛下所言极是。”   “去吧,朕,就不留先生午膳了。”   庆帝开口送客道,说完已是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李安了。   “臣,告退!”   见庆帝没有动作,李安抬起头,撇了眼洪四庠以及远处房梁上一脸痞子样的燕小乙,回过身来,原路返回了。 第45章 酬劳与各家势力。   出了皇宫,已经过了午时,李安今日又赚到一票大了,自然是不会亏了自己。   感受着周边的动静,确定无人跟随,李安找了一处酒楼,好好的款待着自己。   看着桌上一道道佳肴陆续摆好,李安当下便是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周围酒客的谈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那花魁司理理竟然是齐国的探子,昨日烧了花船,逃出京都去了!”   “还有这事儿呢?详细说说。”   “可不是嘛,就是那模样,那身段,可惜了!”   几个色中恶鬼聊着聊着,话题便聊偏了。一旁的李安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一边吃菜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来。   要说这京都,除了自己比较忌惮的皇室中人以外,最应该防范的,不是别家,正是那作为京都守备的叶家。   细说这叶家,可了不得呀。   除了那大宗师叶流云之外,还有着叶重和叶完这两位九品上的高手。不说他们手中的兵力,就是那狂傲的叶完,就是一位非常麻烦的人。   这两人不光拥有着正版全套的流云散手、大劈棺掌法,为人也是十分的悍勇。   一门双九品加上一位大宗师,就问庆帝忌惮不忌惮?再加上其手中的京都守备一职,与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般人就招惹不得。   但还好的是,有着秦业与其相互制衡着,这才没有乱子发生。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李安作为穿越人士,自然知道这叶完所修炼的内功,是庆帝亲传的,与自己所修相同的霸道真气!   就问这庆帝无间道玩的深不深?   这各府之中,不知被他渗透到了何种程度。   当然,最不能小看的,就是那范府范建了!   他为范闲秘密培养的一百虎卫,后期居然基本上都达到了八品之境,这是什么概念?其中投入的资源,不知凡几,已经达到了海量的地步!这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呐,户部侍郎这一职位真是屈了才,被他当出了新境界来!   好一个国库中的,就是我自己的!当然,秘密培养出了如此部队,也能看出他的隐忍!   之后还有秦府秦业,身为枢密院正使,军方的第一实权人物,他地位显赫。曾参与了庆帝布局的,诛杀叶轻眉的行动,并能完好的活下来,就足见其的智谋。   并且,他身后还牵着江南明家,隐藏极深!   其余的,便是众人都知道的,浮在明面上的几位皇子,林相以及长公主的势力了。   至于监察院,不是李安瞧不起他,不知道陈萍萍到底是怎么瞎玩的,那叫一个千疮百孔啊,号称是二五仔的聚集地。   什么一心为民朱格啦、四顾剑亲弟影子啦、奉公守法言若海啦、爱国恐怖分子言冰云呐、就连院长陈萍萍都号称忠君爱国之辈,然后转头杀起庆帝来,那叫一个毫不手软!   还有其他的各方势力安插进监察院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监察院那监察百官、探访敌情、并辖制禁军城卫、让人人闻之色变的威名,对李安来说一点屁用都没有。   李安默默细数着这些九品境武者与势力。   如今,自己被安排了大学学士一职,虽然不用进宫点卯,但等那所谓的书院建好后,自己还要去当个校长,这就注定了会与这些势力打交道。   自己到底还是卷进了权利斗争之中啊,但也没辙啊,身处京都,想要赚钱的自己,如何也做不到置身事外。内心也渐渐浮现了一个想法,并抑制不住使这想法的慢慢的加深。   要不,扶持靖王世子李弘成上位?   噗呲,自己都被这想法给逗笑了,忙吃了两口菜压压惊。   “如今,各方势力都盯着范闲捉拿司理理一事。这正是自己的机会,是时候见见那人了!”   李安吃完了饭,心下打定主意,起身回了万事斋之中。   “开甲、阿胜、阿强、彤儿,还有你们这些小家伙儿。为师不在的这半天,你们可有好好听话,用心功课啊?”李安躺在了大弟子搬来的躺椅上,摇头晃脑着。   “都过来,为师要检验检验伱们的进度!”   说着,众弟子都聚拢到了李安面前,接受着临时考试问答。   待李安都检查完毕后,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怀安慰。   之后,便是检验着弟子们的武学修为了,让他们两两为一组过起了招,而自己在途中讲解着招式中的精髓,并纠正着他们的动作,时间已经是慢慢流逝。   至于琴棋书画等杂科,就让开甲之后自行检查就是了,本就是为了陶冶他们的心性而为,要是硬要评个分数出来,就失去了意义了。   考试结束后,几个年纪大些的,都有着问题想要询问。   他们心性思维已经趋于健全,对于事物,都有着自己的见解。只是李安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让他们接着学习,待学问深厚之后,若是还有问题想不透,自己再行解答。   用新编写的教材,以及自己的学识,确定了弟子们之后的学习道路后,李安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水。   “这成长的也太快了吧,应该有小学五年级的水平了。这可咋整呀,要知道,自己前世也就是个高中肄业的水平,这以后教学是越来越难了!”想着自己那满级的为人师技能来,就是一阵的头疼。   “看来,以后要着重于理论和思想上的教导,其次便是武学的提升了。”打定了主意,哲学才是真理呀!   像这种高端的学科,不得领悟个大半辈子呀?并且其中的论题还蛮多的,这下就不愁没得教了!   李安正想着呢,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位靠近门边的弟子,跑过去开了门。   原来,是庆帝的酬劳送到了!   “李学士,这是陛下赏赐的三万两黄金,您点点吧!”   那内侍说完,便让下人把箱子都抬进了小院。   哗!   院中的弟子一听这内侍的话,都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们年纪虽小,但经过这些时日的学习,已经让他们的素质超过了庆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自然明白三万两黄金是多少。   那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啊!   自家老师消失了一个上午,这就赚了三十万两白银?   这未免也太过疯狂了吧!   其中,数大弟子洪开甲等人最为震撼,深知生活艰难的他们,此时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能耐。至于其他弟子,则是眼神冒光的在那内侍和老师之间来回扫射,崇拜之情已经到了顶端。   面对众弟子那吃惊又崇拜的目光,李安内心都笑麻了,但面上却显得十分淡定,吩咐开甲几人把箱子都搬进自己的房间之中,对着那内侍说道:“辛苦公公了。”   内心暗道,这庆帝就是比他那两个儿子强啊,这么快便把酬劳送到了。   “不辛苦,份内之事而已。倒是学士大人,陛下特别吩咐了,之后学院建好后,大人就得去上任祭酒一职,当然,会有人提前来通知大人此事的。”   这个世界很少有贿赂内侍一事,特别是在庆帝掌控力度如此之强的背景下。   并且自己的人设是贪财,自然不会给这内侍送礼,巴不得少一些牵扯最好。   当下也是言语两句,送别了这内侍,安排弟子自行习武,今日不接待访客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又到了数钱时间! 第46章 再获身份卡!   坐在床上,打开了那简陋的系统,把地上黄金都收入空间后,一声系统提示传来。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五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请宿主自行前往抽奖页面抽奖!】   李安望着财富值来到了白银五十二万三千两的地步,没有选择消耗这些财富值。   若是之后没有太大的变故产生,李安会攒着这一笔钱,留待突破宗师之用!   而那一次的抽奖机会,则没有犹豫,左手一划,界面来到了抽奖页。   抽奖!   这一次出现的奖品,质量相比于之前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十万两级别的。   当李安点下了确认按钮后,当下便后悔起来了。   又忘记了洗手!我可是真该死啊!   随着转盘转动,李安的心都揪了起来!   只要不是增气丹,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慢慢地,指针停了下来,最终的奖励已经确定。   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叮!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西门吹雪人物身份卡(30分钟)!】   看着那指针指向的灰色区域,李安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没有玄学一说?   之前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其实,我是一只锦鲤?   疑惑之后便是一阵的狂喜,这下好了,自己又有底牌了!人物卡还是西门吹雪!   要知道,这西门吹雪在那陆小凤的世界中,号称剑神,是战力的天花板。其七岁学剑,七年有成,之后便未逢敌手了,是那剑道的化身,修的一身无情剑!   他练剑后入了忘我之境,诚于剑,乃有成。对标这个世界来说,便是大宗师之境,并且,还是其中战力最强的剑修。   这如何不让李安兴奋?   李安平复了一下心情,自己之后面对那四顾剑的见面一事,便更有了几分底气了。   起身出了门,对着弟子赵彤儿吩咐道:“去给厨房的张嫂说一声,今晚多加几个菜,算是庆祝一下!”   赵彤儿闪着扑灵的双眼,连声应是,去了厨房。   ······   与此同时,京都东城门外,缓缓驶来了几辆马车。   这几辆马车停在京都城外五里处,便没有了动静。   京郊外,车队一片寂静,不见马车继续前行,也不见有人从中下来,仿佛都在等着最后那一辆马车内的人做出决定。   “师傅,这次除了二师兄以外,都在此处了。”只听闻那马车内传出一位青年的声音。   云之澜眉头一皱,反驳道:“小师弟,你不要对二师弟有着怨言。他作为留守东夷城的唯一一人外,还是那太平钱庄的主人,自然是无暇抽身的。”   王十三郎不屑的撇过头去,在他看来,师傅此行如此危险,二师兄还守着他那破钱庄,实为不肖。   “好了!今夜便在这里驻扎,之澜,你入城去,将为师到来的消息传遍全城!”坐于马车内主位的干瘦老者开口说道。   只见他身材矮小形态佝偻,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脸上的伤口错综复杂,看上去让人触目惊心!   “师傅,当真要如那位相师所言,闹得人皆尽知吗?这里可是庆国京都!”王十三郎满脸焦急的劝解道,完全不能理解师傅的用意。   四顾剑眼带戾气,淡淡的光线照射在他的脸上,一脸恐怖的伤口这才完全展露在众人的眼前。他在思索,片刻后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语气强硬却又带着一丝期待:“我有所求!”   云之澜听明白了师傅话中的含义,领命离开了马车,转眼便在车队中消失了。   王十三郎脸色变换,毕竟是师命难违,接着道:“那便容弟子入城去打探清楚布局与路线.”   四顾剑摇了摇头,伸手拉开了马车上的布帘,望着周着熟悉的一切来。   西落的太阳,用力的传播着这落山前的最后余辉,阳光照射在四顾剑的眉间。那雪白的眉毛仿佛也变得火红了一般。   “不必了,来过几次,我可不陌生呐!哈哈哈。”四顾剑先是大笑着,之后却是叹息。   听着他的话语,显得中气十足,若不是看过他的外表,都会认为这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衰老。   十几年前,当那叶轻眉身死的消息传入了这老人的耳中时,他曾三次杀入皇宫,想要质问庆帝为何没有保护好她。那时他早已经是大宗师之境多年,原本以为此行必然能为叶轻眉报仇时,却被那皇宫之中的一位神秘大宗师给轻易逼退!   从始至终,连那庆帝的面都没能见到!最后只能无奈退走,这件事让四顾剑黯然神伤,无奈之下,只能把庆国皇宫之中那位大宗师的消息放出去,让其曝光天下。   这件事是四顾剑的心结,也是他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当真无所不知?”   王十三郎不确定道:“是否无所不知徒儿不确定,只是这一路行来,徒儿确实打探到,其人有问必答,没有不准。”停顿片刻后,接着说着自己的猜想:“再说了,大师兄不是说了吗,那李安是能杀死他的,何必再说假话?”   四顾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自己满足了他的要求又有何妨呢?   “近来修行可还有什么疑问?”   “劳师傅挂心,近些时日徒儿修行平顺,暂时没有什么疑问。”   “也是时候了啊!”   王十三郎诧异,什么是时候了?只是师傅不说,自己也不会开口问。   沉默了半响,见师傅陷入了思绪之中,王十三郎询问道:“师傅,要不要下马车去舒展一下身子?”   四顾剑没有回答弟子的这个问题。   “如今那陈萍萍还在京都没有?”四顾剑沙哑着声音问道。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忽又叹息一声:“嘿,那条老狗的腿早就断了,哈哈哈,光是想想都觉得畅快!”   爽朗的笑声中,藏着一分的杀意。   这杀意显得自然、纯粹!   “我犯了错啊!”四顾剑眯着眼睛,感受着那最后一缕的阳光在自己的脸上消失,天色变得暗淡了下来,语带嘲讽地说道:“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当时不该被那仇恨蒙蔽了双眼,如果我一开始就把那条老狗杀了,南庆也就是如今的庆国,也不会成长到这个地步吧!”   虽然不知道当年陈萍萍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但在四顾剑的语气中,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仿佛路边随手可折的野草一般。语气之中,充满着强大的自信。   “自然是没有人能看得这么远的。”王十三郎为师傅辩解道。   “如今这城里,不是就有人号称铁口直断吗?试试便知。”四顾剑虽不想下车,但还是用力的撑着马车内部,调整了一下身形。王十三郎见状,赶忙帮助师傅摆正坐姿,耳边却似有似无的听到了师傅的话语:“都是为了东夷城”   王十三郎开口回答着四顾剑之前的问题:“如今那陈萍萍不在城中。”   四顾剑点了点头,双目又重新闭上。   “那倒是可惜了。” 第47章 四顾剑!   夜间,皇宫。   重重深宫之中,满屋檐的琉璃瓦沐浴着微光,泛出了淡淡的乳白色来。与之相对的,是那高墙耸立,让人内心生出一丝孤寂与压迫感来。   御书房内,庆帝正对着如繁星一般的灯火,看着奏文,处理着多出许多的政务。   “陛下!陛下!“   候公公神色慌张,小跑进入了御书房。   负责宫中守卫的殿前侍卫们,都把目光注视了过来,眼神中纷纷投射出诧异的神色。就连一旁侍立的宫典都不例外,这候公公如此慌乱的场景可不多见,除了在陛下面前,没无人能让他露出如此急切的表情来。   “有什么消息就说吧,急急燥燥的。”庆帝轻抬着眼皮,看见候公公一刻不曾停歇,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开口责怪道:“成何体统啊?”   “陛下恕罪。”候公公虚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调整语气开口道:“宫外传来消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四顾剑,如今便在京都城外,明日便会入城来。”   “哦?”庆帝靠在软榻之上,身上披着一件丝绸制的大敞,低头书写着什么,连脸上的表情都没能看到,只是语气却十分平静:“都有哪些人陪同呐?”   候公公轻咳了一声,恭敬回应道:“据探子回报,人如今就在城外五里处,几辆马车,应当是他的弟子跟随吧。只是其他城池并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是如何就到了这里。”   庆帝斜眼瞧了一眼候公公的表情,幽幽道:“这大宗师的行踪,可不是这么好打听的,朕不怪你。”   候公公闻言后,这才大大的喘息一声,肌肉放松了下来。   “他既然能无声无息到了京都之外,又为何要在今夜放出消息呢?”庆帝的眉头一翘,说道:“还有什么消息,一口气说完!”   “是,是。”候公公急忙补充道:“四顾剑说,明日入城,求李安解惑!”   庆帝微微一笑,嘴角之间满是讥讽:“这宗师就是讲究,来到他国国都,也如此的正大光明,叫人说不出错来啊。”   候公公没有接话,低着头颅,又默默地侍立在一旁。   气氛忽然变得冷厉了起来,片刻后,庆帝冷冷地开口:“派人盯着吧。”   “是,奴婢这便去办。”候公公堆起了笑容,便退出了御书房,前去安排了。   ·····   第二日一早,东夷城之主,居于剑庐的剑圣,四大宗师之一的四顾剑亲自前来京都,向城中那万事斋中的李安求问的事便在京都传开了。   一夜之间,无数的江湖好手,武道强人,纷纷汇聚于东城门至万事斋的路径之上,就等着四顾剑的马车进入城来,想要一睹宗师风采。   如今的宗师,常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   除了离京的叶流云和那北齐的苦荷国师以外,就剩皇宫大内之中的神秘宗师在京都了,但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常人能去的?   是以,这四顾剑到来,便是寻常武者唯一能见到宗师的机会!   “倒真是正大光明啊!”   在李安得知了此事后,一方面也是感叹于那四顾剑的自信,一方面又是充满着好奇。   这四顾剑究竟有多厉害?   可惜,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就只能亲自出手试试了,但那可真是试试就逝世,见过四顾剑出剑的,除了宗师,其余的都凉透了。   而宗师又不会无聊到出来到处述说对方的能耐。   “开甲,开门迎客了。”李安偏头看着读书的众弟子:“彤儿,你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哪儿还在专心读书啊?去,泡茶去,要最贵.还是最好的吧。”   李安这边正准备着,而那几辆马车,已经渐渐的行驶进入了东城门。   街道两旁的行人纷纷躲到了两边,四顾剑没有招弟子出来如此行事。而是人们自发的行为,不光是那群武者,就连一般的百姓都是能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的,自动让开着道路。   万事斋门外,马车停靠,接头巷尾,此刻高手无数。   太子和宫典,二皇子及其八家将,叶重之子叶完,监察院众人等,都在人群之中泾渭分明。   而不远处的房顶上,洪四庠及燕小乙于微风之中站立。   只见马车上的人陆续走出:云之澜、王十三郎、以及四顾剑十三徒的其余十位,都已经下了马车、踏地站立。   十二位九品境界的剑客!   在场的众人见状无不大惊失色,足足十二位呀!   而庆国方面的九品强者,除了军中的高手,在场的不过五人而已!更别说还有一个大宗师四顾剑了!   王十三郎来到马车前,扶下了自己的师傅,众人之中,目力出色者,这才看清了这位大宗师!   这位如小老头一般满脸伤痕的人,就是传说中剑术无双、杀人无数的东夷城剑圣?   众人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将这群巅峰武者包围在了中间。   仿佛是不习惯被人如此围观,四顾剑冷哼一声,众人只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战锤击中,恶心欲吐的感觉不断传来。特别是其中几人,迎上了四顾剑的眼神,当下内心一惊,恐惧的感情止不住的升腾!   王十三郎上前开门引路,一群人陆续进入了小院之中。   吱~   院门缓慢合上,门内与门外,变为了两个世界。外间的众人都是没有离去,默默等候着。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贵客上门,小院蓬荜生辉呀!”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内传来,众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前院待客厅中。   饶是李安早已经知道四顾剑的形象,此刻相见也是为之一愣。   这凄惨的模样下,是一双锐利不屈的双眼,李安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生怕礼节有失,怠慢了自己的大客户呀!   四顾剑笑着开口道:“是不是没有想到四大宗师之一的四顾剑,居然是这样一位身材矮小的年迈之人?”   “佩服!佩服!”李安摇了摇头,语气诚恳道:“我早已知道你的大致模样,只是出于对强者的尊敬罢了。倒是伱这一身的伤,在我看来,换个人早就死了。”   “竟敢对师傅如此无礼!”人群中四顾剑的其中一位徒弟厉声喝道。   李安沉默没有搭理对方。   “你让我来,如今我来了!”四顾剑嗤笑着,声音嘶哑:“你让我大张旗鼓,如今我也被这满城的人围观,这便是你的尊敬吗?”   四顾剑一开口,场中顿时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升起,李安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体内功法运转,这才感觉稍稍好受了一些。   李安心头一紧,说道:“此举自然是有着我的用意在的,至于尊敬与否,那是我内心自己认为的,至于旁人怎么觉得,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四顾剑点了点头,询问道:“如今可以请先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剑圣大人,银钱可带来了?”   “自然是带了银钱的。只是如先生所说的,东夷城半数的财物,就算是我想给,只怕先生也是接之不住啊!”四顾剑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眼前之人叫出此等天价的自信是从何而来。 第48章 是谁杀了叶轻眉?   “哦?没有关系。”   李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微笑着解释道:“这答案之中总是牵扯着许多的隐秘,要想知道所有,代价自然高昂。当然,我也不会强求,我会根据客人的酬劳来给出回答。”   四顾剑低头沉思,如今出得剑庐,来到这庆国腹地,自然是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若有可能,还会询问东夷城的未来,不得不慎重其事。   片刻后,四顾剑抬起头来,沙着声音困难的说道:“先生可否用一句话,来让我相信你呢?”   说完后对着身后的王十三郎一招手,只见其从衣服内衬中取出了一张银票,说道:“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出自太平钱庄,就当是买下先生的这一句话,如何?”   那一张银票,已经被四顾剑放在了案桌之上。   李安点了点头,这时,自己的四位弟子都端着茶盘进入堂内,一一摆放好茶杯后,倒入热水。一时间,满间茶香。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频烦天下计,长使英雄泪满襟。拔剑四顾心茫然,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观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李安幽幽开口,让大弟子把银票收好后,说着:“各位远来是客,喝杯茶水吧。”   场间众人,哪还有什么心情喝茶水,此刻早已经是呆愣当场,片刻后便满是杀意袭来!   这是师傅所创的四顾剑心法!甚至有些,都还是师傅不曾提起过的!因为这是四顾剑自己的领悟,弟子们只能是学他,而不能像他。   这些杀意比之四顾剑可差了老远,李安只是怕弟子们难受,便一挥右手,阻挡了弟子们面前的杀意侵袭。   四顾剑举杯喝着茶水,看向李安身旁的赵彤儿,感叹道:“先生的这几位弟子,灵性十足,让人见之心喜啊。”   李安眉头一挑,干脆是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冷声笑道:“让剑圣大人见笑了,几个徒儿年龄尚幼,不堪雕琢啊。倒是您教出来的徒弟,亲传弟子十四名,九品之上就有十三,要说会做老师,在下可比不上。”   这次王十三郎可忍不住了,厉声开口道:“你这相师,行骗之前也不打听清楚了,我就是师傅最小的弟子,行十三,哪来的十四位弟子?”   四顾剑其他的弟子纷纷大声应和,对着李安满脸的不屑。   面对这些杂音,李安充耳不闻。倒是洪开甲四人,撰着拳头,满脸愤怒之色。   “够了!”四顾剑已经是用上了真火,怒吼出声:“除了十三和之澜以外,其他人都给老夫出去!”   众弟子满脸诧异,郁郁地出了大厅。   四顾剑见众弟子都出去后,这才平静开口:“你说的不错,那么下个问题,先生以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十三郎配合的递出了银票,也是一万两。   见李安依旧喝着茶水,没有搭理,便又一张一张的放着银票,直到来到十万两时,李安才开了口。   “伱是一个知恩图报、冷血无情的人。你骄傲,疯狂、暴虐、冷漠,却又热爱着东夷城,以及其内的百姓,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李安总结着,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当然,会教徒弟,算是你的优点。”   四顾剑闻言显得极其的开心:“详细说说?”   “自然。毕竟收了你十万两银票。”李安点了点头,望着眼前这武力天花板之一的老者,仿佛是带着回忆一般淡淡说着:“你年幼时经历凄惨,是东夷城城主和府中的丫鬟所生,被人欺凌,数次险些丧命。之后,你便遇到了那位女子——叶轻眉!”   听着“叶轻眉”三个字,四顾剑也是出奇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其后的云之澜与王十三郎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继续留在场间,听着师傅的隐秘。   李安继续开口说道:“那是你的恩人,是你的合作者,更是你的朋友。她传授给你‘顾前不顾后’的四顾剑法,之后离去前往了庆国,最后身死。”   “你为了给她报仇,数次来到庆国,这便是知恩图报。但你剑法有成之后,决意复仇,之后便屠了城主府,也包括你的父亲。这其中的缘由我就不细说了,一夜之间,你气息大乱,境界始成!这,便是冷血无情。”   “从此,天底下少了一个白痴,却多出了一个剑圣大宗师来。”李安缓了口气,沉声道:“不知道我说的有没有错?”   四顾剑双眼圆睁,目光如剑,盯着李安,缓缓说道:“丝毫无误。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东夷城罢了。”   “你不必对我解释。”李安寸步不让,“我也并不关心你的想法。”   “若是庆国面临着东夷城一样的处境,你也不关心吗?”四顾剑反问道。   李安冷笑一声:“与我何干?大魏亡了,有齐国接上;南庆消失,又出来个庆国。就连你那东夷城,就算真消失了又如何呢?你们始终不明白,这些国与国内里,最重要的,始终是百姓啊!若是百姓过的好,我管他哪个国?”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般简单便好了。”四顾剑冷漠问道:“那东夷城可有前路?”   “这个问题,我可以免费回答你。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不算是给出了答案。只是把这个答案的时间告诉你而已。”   四顾剑打起精神,仔细倾听:“如此,便多谢了。”   李安说道:“叶轻眉的儿子未来会找上你,他,便是答案。”   “他是谁?”四顾剑问道,王十三郎连忙开始放着银票,只是被李安抬手打断。   “不久后你便会知道的。”   四顾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四顾剑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叶轻眉,当年究竟是如何死的?”   房间之中,弥漫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来,那便应该是悲伤吧。   一种无形波动荡开,这方寸之间,没有人能在四顾剑的眼皮子底下偷听二人的谈话。   李安看着四顾剑身后的云之澜和王十三郎,说着:“你知道多少?”   “你们先出去。”四顾剑挥手让两位弟子出去,待房中只剩下了李安二人后,他才回答着李安的问题:“叶轻眉是怎样的人物?如她那般绝世的人儿,怎么会被这庆国皇宫里的那太后与皇后两个贱人所杀?”   说着,四顾剑激动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容之中满是杀意。   李安面色不变,也是让自己的弟子都出去后,问道:“那么,你觉得是谁呢?”   “谁获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凶手!”四顾剑脸色疯狂,眼中满是暴戾的神色,一股洞穿天地的剑意升腾而起,不光是院中的众弟子们感受到了,就连这万事斋院外的庆国武者们,都是瞬间汗毛炸起!   “发生了什么?”   “好强的剑意!”   “只此一瞬间,便让我了解到了大宗师之威!”   “里面会不会打起来?”   场外的众人议论纷纷,而院中四顾剑的弟子们也早已经变得紧张起来,若非是云之澜与王十三郎安抚,怕是早就杀入房间之中了。 第49章 准备。   “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内容,包括解决方案,一切的隐秘。”   李安沉声说着。   四顾剑皱着眉头:“你还想说需要半个东夷城的财富,对吧?”   见李安点头,四顾剑却说道:“我只需要知道凶手都有谁!至于如何行事?便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李安见着他怒意难平的脸色,换了一种说辞:“白银一百万两!”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伱在想着什么。”四顾剑身体变得笔直,如同一把即将出窍的利剑一般,眼神变得冷漠:“如此爱财,便不担心有命拿,没命花吗?”   他低声喃喃着,那冷漠的双眼之中忽然间迸发出无尽的精光。   “这是买卖,我的规矩便是如此。”   李安并没有因为四顾剑的威压而破坏自己的规矩。给得起报酬,自然便有着答案,若是来硬的,李安如今九品下的修为,加上腿法剑法,却是要领教领教四顾剑奥义了。   四顾剑听着李安的话,冷漠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如今这世间,能顶着他的怒火与剑意,坚持自我而拒绝他的人,太少了。   “你说的不错。”   四顾剑散去了气势,慢慢变得平静。   而李安,也是慢慢放松下来。刚刚那一瞬间,真的以为四顾剑会出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强到何种程度,但人的名、树的影,大宗师在这个世界堪比核弹的威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你有你的规矩,我完全能够理解。银票就在我那十三徒身上,不管你回不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只要你想得到自己的报酬,完成你那所谓的规矩,我们都会打过一场。如此,你还要强调你的规矩吗?”   四顾剑神色认真的说道:“只有实力,才是规矩!”   李安神色淡然,没有理会四顾剑的威胁,缓缓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杀人者,庆帝,以及其麾下的党羽。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庆帝便是皇宫之中那名神秘的大宗师。”   李安走到了四顾剑的面前,坚定的说道:“银票备好,明日东城门外,我会来取!”   说完后,李安离开了待客大厅,去往后院,接着教导起了自己的弟子们。徒留下陷入呆滞之中,片刻后又满脸狰狞的四顾剑,静立在厅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四顾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骂道:“好一个狼崽子,庆帝.叶轻眉如此助你,最后却是死在了你的刀下。作为帝皇,你是合格的,因为你冷血!但作为一个男人,呵呵你比老子可差远了!”   四顾剑狂笑不止,笑声之中夹杂着一股死气,他是悲哀的。   “时不我待啊如今,我也变成了我平日里所说的废物那般了吗?“四顾剑深陷的眼窝之中泛着些许的寒光。   “这个回答,确实价值一百万两!李安,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这让我对明日的一战渐渐期待起来了。”   四顾剑认真起来了,如今虽然年老,但剑若出窍,谁敢挡我?   谁,又能挡得住我?   ·····   李安教导完弟子们的功课后,吃了午饭,便让赵彤儿代替自己接待下午上门的客人。   也让洪开甲在一旁照看,毕竟,若是自己没有料错的话,下午的客人,成分复杂,各种人都会有的。   而四顾剑等人,都是出了都城,又回到了昨日车队驻扎的地方。只是那王十三郎,却被四顾剑留了下来。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没随着你师傅出城去?”李安诧异道。   王十三郎也是神情古怪,回道:“我师父让我以后都跟着你!”   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这是把范闲给截胡了?   李安左手掐算着命途的吉凶,口中不停,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十三郎满脸无奈:“师命难违!”   李安噗呲一笑:“什么师命难违?要是我让你去杀你师傅师兄们呢,你该怎么做?是听我的话去杀你师傅,还是听你师傅的,万事由我?”   看着一脸呆头鹅模样,陷入沉思的王十三郎,李安摇了摇头:“下午,你便帮忙照看一下我的徒弟,就是方才房中的那小妮子!”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卧房之中,李安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感叹一声:老伙计,好久不见了!   前一段时间的教学生涯,李安也尝试过了,想凭借自己脑海内的知识教导弟子。最后无奈发现,有点不现实,太缺干货了!如今自己也是完全放弃,不再挣扎了。   翻阅着手机中的各种知识,将之抄录在纸上,方便自己日后的教学。   若是仔细去看那纸张,便会发现,其上密密麻麻的写着类似于‘农家’、‘墨家’、‘法家’、‘杂家’、‘名家’等等的词汇。   唯独没有儒家、道家之类的。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类似的思想。   而李安之所以选择纸上的这些学术,那是因为以李安的小脑来思考的话,觉得这些会比较实用罢了。写完这些学术的理论知识后,也在手机中查阅着各种资料,渐渐完善这些思想学科。   比如化肥的制作方法,各种改进后的农具,农业幼苗的培育防护之类的。这些,就是属于农家的知识了。   而农具的改造与制作,打造铠甲武器啦,钢铁熔炼啦,木牛流马等等等等,这些就属于墨家了,当然也少不了兼爱、非攻那一套理论的魔改版本。   至于法家,李安把适用于现阶段的法律润色一下,无情的抄写在纸上,变为了自己出品的东西。   什么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甚至一些音乐琴谱,也都被李安魔改之后,归入了杂家之中。   至于名家,则更倾向于锻炼弟子们的思维能力、逻辑学了,所以笔墨最少。   当李安搞定了这一切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而系统也并没有传来自己学会新知识技能的提示。大概自己是没有什么领悟的,只是将这一切都抄写了下来而已吧。   看着桌上厚厚的一迭纸张,李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是晚上了。   打开房门,发现门口放在一个托盘,上面摆着饭菜。李安用手掌感受了一下,还有淡淡地余温。   这是弟子放在门口的晚餐,看来自己真是没白疼他们!   李安吃完晚饭后,把空碗又放在了门口,之后回到房间,盘膝坐在了床上。   从系统之中取出了“天问”剑,平放在胸前双膝上后,李安进入了修炼状态之中,默默调整起了自身的状态。   加上今日进账的十一万两,李安的财富值来到了六十四万两的位置。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六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请宿主自行前往抽奖页面抽奖!】   感受着胸前的“天问”剑,体会着其中的那股气质,自己将会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明日的一战!   看着霸道真气LV9:15798/90万,和六十四万的财富值。李安叹息一声,暗道还差着一些啊。   系统,抽奖!   完了,这两天无心码字,空余时间留连b站   (`) 第50章 T阿玛塔主战坦克。   第50章 T-14阿玛塔主战坦克。   熟悉的转盘抽奖页面,依旧是十万两白银层次的奖品。   被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一个想法悄然升起:自己能不能用快到LV7的卜算技能,来占卜这次的抽奖结果呢?   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李安便兴奋了起来。   目光凝视着抽奖开始的按钮,左手已经快速的掐算了起来。   而卜算的问题便是这次抽奖的结果是好是坏?   本来平日里很快便能得出的答案,此刻却是越算越模糊,心里明白,这是有着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便是系统提供升级的技能,不能针对系统本身来使用。如果是这种结果,那卜算一道,便彻底的对系统无效了,李安也只能放弃。   而另一种可能,便是自己技能的等级太低了。   想到这里,花费财富值提升起了卜算技能的等级。   【叮!恭喜宿主卜算技能升到七级!】   左手的掐算没有停止。   【叮!恭喜宿主卜算技能升到八级!】   还是不行!   【叮!恭喜宿主卜算技能升到九级!】   等等!终于有反应了!   李安大喜,摇晃了一下微微昏沉的大脑,注意力集中,加快着卜算。   中下签!   当测试出了自己的气运后,李安暗自庆幸着,还好没有鲁莽行事,先用卜算技能试试了,不然这中下签的结果,自己不得哭晕过去?   连忙去洗了洗手,回来后转身换了个方位,口中喃喃着主神佑我!   中中签!   李安接着转换着位置,“阿弥陀佛!”下下签!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上下签!   “福生玄黄天尊!”中上签!   ······“大爱天尊!”李安一声怒吼!   上上签!   李安一下子僵在了原处,浑身不敢动弹,生怕一下改变了方位,赶忙点了开始抽奖的按钮!   指针转动了起来,由慢变快,突破疾速,之后又缓慢了下来!   【叮!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T-14阿玛塔主战坦克(俄罗斯版)一辆!】   【奖励已发放到系统空间,请宿主自行领取!】   纳尼?   你是不是在搞我?系统你到底是不是在搞我啊!这次是彻底不演了是吧?   这T-14阿玛塔主战坦克,是有着125毫米滑膛炮,射程约为7千米的大杀器呀!并且最高时速也能达到80公里/小时。   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啊,哪来的路给我开?还有我会开吗?   坦克里面的油和炮弹用光后,自己能把这坨废铁卖给系统,换点财富值吗?   这就是上上签是吧,你还不如给我来点增气丹呢!   李安叹了口气,无奈的关闭了系统。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默默修炼了起来。   至于为何不把占卜技能升到满级,则是没有必要。   现在LV9就能占卜出抽奖的大致结果,已经足够了。再升级,性价比就比较低了,还是先成长到大宗师之境为妙。   一夜修炼无话,光阴如水。   等到窗外有微弱阳光照射入房间中时,李安突兀的睁开了双眼。   洗漱过后,换了一身青色的劲装,把剑匣背在身后,李安悄无声息的出了院子,往城外行去。   另一间屋子中的王十三郎,在李安出得门时,已经是张开了眼。连忙弹身而起,抓着架子上的佩剑便跟了上去。   ······   外界之人,虽然不知道二人将要对决的消息,但无数的势力与个人,都盯着城外的四顾剑车队。纷纷疑惑着,为何四顾剑见了李安后,还没有离去。   难道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们不得而知。   只是当李安背着剑匣,用着似慢实快的步伐,出现在车队前时,众人慢慢反应过来,纷纷激动起来。   一面通知着人,呼朋唤友或是回报自己的主子;一面迅速的抢占地形,找出最佳的观察地点!   “伱来了?”云之澜面无表情的打着招呼。   李安点了点头,缓声说道:“银票留下,具体怎么个章程,让剑圣前辈给个话吧。”   左手藏于袖中,疯狂卜算着。   大吉!   微微一笑,李安注视着下了马车的四顾剑。   只见他的右手正拿着一柄宝剑,其剑身古朴修长,与他矮小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先行吧,之后我会赶上来的!”四顾剑对着马车旁的众弟子吩咐道。   众弟子神色平静,没有担忧,拱手行礼道:“是。”说罢,便纷纷上了马车,车队缓缓向东驶去。   四顾剑环顾着周围,眼见来人越来越多,沉声道:“此地不是交手的好场所,若是不怕死了没人收尸,那便跟我来吧!”   说完,便转身朝着临近的一座大山行去,渐渐的,速度加快了起来,于树木之间穿梭!   李安点了点头,运起风神腿,轻身跟上。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那李安行进间,居然能做到短暂的飞行!   一连串的幻影消失,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你们听到了吗?那神算李相师居然要挑战四顾剑!”   “快快,我们赶紧跟上,这太让人激动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呀!”   旁边一人不解:“兄台此话何意啊,为何可惜?”   “那四顾剑,可是个疯子!这李安如此年轻,居然能够挑战宗师,想必最低也是一个九品的修为。如今就要死在四顾剑的剑下了,如何不可惜?”   有人赞同道:“说的不错,倘若他早生个几十年,或许能够遇到年轻时的四顾剑,进行挑战,而不是今日死于这郊外!”   “这又如何?练武之人,能死于大宗师剑下,求之不得!”一人反驳,连声呛道。   “的确如此,就算身死,能见识到这世间的至强剑法,倒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众人虽在某些方面,有着不同的见解,但都是确信着李安的败局,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万千。   各武者也是连忙使出轻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准备跟上去。   “慢着!”一声大喝,在人群中炸响。   此人正是王十三郎!   只见他闪身而出,一瞬之间,便来到了众人之前,长剑出窍,往地上一划!   呲~   “众位留步!”王十三郎朗声道,用上了真气,“李先生与我师傅想必是不想被打扰,这才离去的,还请各位都留在此处,静待结果。”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虽然他们也知道这王十三郎的话有道理,但如今的局面,哪是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阻止的?   只是众人也不傻,知道这王十三郎有着九品的修为,自己必定是不敌的,便默默停下脚步,想让其他人先行试探!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见着都快要丢失李安二人的视野了。场间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人站出来,脸色不禁都是变得愈发的难看起来!   突然,右侧一位以轻功见长的六品武者,飞身而出,夺路而去!   众人心中一喜,刚想要跟上,只听一道破空声炸响。   那刚刚脱离队伍的人已然重伤倒地!人们这才连忙停下了步子,冷静下来。   “这一次,过线者死!”   各位彦祖,不要养我啊。囤够章节就赶紧杀了吧,追读啊。追读够了才好早点上架咯   (ω)   必然爆更 第51章 一剑西来!   京都城外十余里的一座山头之上,突然一道人影闪射而来,破坏了周着的寂静。   此人正是东夷城四顾剑,他须发皆白,看上去分外苍老。   但他手中的剑,此时却是劲力吞吐。而他身上的气势也在逐渐的增加,气息变得强大,举手投足之间,显出了强大的自信,以及.凶戾!   他缓缓停下脚步,等待着李安的到来。   咻!   李安此刻已经立于一块巨石之上,看向四顾剑。   “好轻功!”四顾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叹息道:“银票就在我的身上,事后都是属于你的,只是你却会死在这里。放心,银票我会烧给你的。”   李安微微一笑,仿佛遇见这种客人非常的无奈一般,开口说道:“本来是一百万两,但此战伱若败,还得把剑留下!”   此言一出,四顾剑的气息越发暴虐!这无异于挑衅之举。   要知道,在庆帝没有暴露出他那王道大宗师实力之前,四顾剑是明面上的天下最强之人!   就算是在那之后的大东山之战中,被庆帝算计变为了残废。然后又迎战反水的叶流云,拖着残躯,也重伤了叶流云这一位大宗师!   不仅如此,返回东夷城后,弥留之际,仅仅用着剑气,便第二次血洗了城主府,击杀了七位九品高手。他的实力堪称绝顶,说一句恐怖如斯并不为过。   “李安,为何你是出现在庆国呢?”   李安感受着空中的杀意,冷冷的说道:“四顾剑!”   二人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只见两人身法都快如闪电、形似鬼魅,李安一拍剑匣,半空之中白光一闪!九品的霸道真气爆发而出!   四顾剑手中的利刃出鞘了,残影一般来到李安身前,一剑削出,同样的霸道无匹!   这一剑他没有出全力,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能还没出到五成的力!李安心道。   二人对过了一剑后,李安手腕一转,一掠近身,剑招连动!   “两仪合德”!   剑势分合如意,仿佛有两仪之象,攻守兼备。   四顾剑轻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意,手中宝剑连刺,瞬息便破了李安的剑招。之后更是用了一记杀招!   “刺天洞地”!   这同样的一招,比起云之澜来,那可是甩了他八条街的距离!最可怕的,还是其中的剑意!   李安巍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准备硬接这一剑!   自己可是登峰造极境的剑法,如何会不如你?   “太乙生萌”!   剑势生生不息,如同太乙萌生,威力无穷。   短短片刻的功夫,二人已经是连出二十九剑!两人攻守切换,都将各自的武学发挥到了极致!   比剑招,比剑意!李安的攻势凶猛,四顾剑就要更凶猛!   两人没有任何喘息之机,节奏激烈,双剑碰撞,空中已经看不见二人的身影了,只剩不时冒出的火花,证明着二人的存在!   “哈哈哈,这宗师之下,你应当是最强的人了!”四顾剑神色癫狂,大笑道:“接下来,是宗师的世界!”   轰!   如同十三级台风的一招!   李安右手平举,左手作剑指状贴于剑刃之上,“大宗师之威?谁又没有呢?”   ‘西门吹雪’!   【叮!宿主成功使用西门吹雪人物身份卡(30分钟)!】   “天地同寿”!   这一招,是拼命的打法!两人剑气纵横,狠狠相撞!剑气顿时充斥着四周,压的人窒息。   “好一招绝情之剑!”四顾剑眼中精光爆射,手中招式不停,“你也突破了极限,到达了大宗师之境!”   李安剑走偏锋,专注自身内力和心境的运用,已然达到了“剑心合一”的剑法层次!   右手横斩,又由上而下,居高而击,一剑下击之势辉煌迅急,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剑之锋芒可怕到不能抵挡。   “哈哈哈,好!”   二人身影变换,剑光闪动,周着的空气都是渐渐的扭曲!   “如今我已经刺出了五十三剑!”四顾剑真气运转到了极致,大吼道:“能接住我三剑而不死的人,你是第五人!五十招而不败的,除了那五竹以外,你是第二个!”   李安大喝一声,脸上紫红一片,青筋暴起!霸道真气已然突破极限,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到底是人物体验卡,境界到了,肉身还停留在九品武者的身体素质上。   空中的碰撞声不停传来,四顾剑身形一转,自左手死角处刺向李安!   李安失去了主动权,不能强攻,侧身格挡两剑。身子顿住后猛然前倾,左腿如枪,横扫而出,而后右手“天问”剑倒转,扭转腰肢用力一削,真气喷薄而出,猛的旋转起来。   展开的这一系列反击强攻,都被四顾剑完美的防守了下来,其中一些招数,居然是以攻代守的刺击,招式已经是妙到毫巅!   四顾剑见李安剑势已过,整个人气势混元化为了一体,如狂风般,刹那间刺出了数十剑来!   场中刹时间飞沙走石,如雨打芭蕉一般疾攻!   两人身上渐渐有了许多的伤痕,密密麻麻的,神情已然是陷入了疯狂。   “这一招,给我败!”   李安精气神已经来到了巅峰,手中神剑仿佛消失了一样,只剩下了白光朦胧,以及其中极致的杀伤力与破坏力!   “一剑西来”!   四顾剑强提一口气,不再控制心中的杀意,极致的怨气爆发出来:“观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顾前不顾后!”   剑出无我!只剩一往无前!   激战到了此处,二人都已经不管了防御,眼中只剩下了进攻!   两人错身而过,停在了两侧。真气的碰撞与爆发,到了最后居然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大音希声!   李安咳嗽出声,手腕颤抖,用剑插入地下才能勉强站立:“把剑留下!”   二人从极致的动,再到极致的静,只是一个刹那,便分出了胜负!若不是周着狼藉一片,见证了一切,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一串血液滴落在地,仿佛是断线的珍珠。   四顾剑败了,他的右肩破开了一个洞!   “真没想到,如此年纪就有了这身实力!”四顾剑表情愉悦,神色已经有点不正常了,“为何你是一个庆人呢?”   只见他取出了银票,放在了地上,手中一松,宝剑顺势直直的插入地上,注视着李安。   “我可不是庆人!”李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受,只是想到了,便说出口了。   四顾剑闻琴声而知雅意,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么说,以后那庆帝有得头疼了!”   他摇了摇头,提醒着李安:“我败了,只是,不是手中的剑术败了。你是身法胜过了我啊!”   李安点了点头,要知道“一剑西来”可是西门吹雪的成名绝技,主要的特点就是快,极致的快!   他也达到了那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剑既是我,我既是剑,人剑合一,制敌于无形的剑道第四境之中。   他是剑神!   作者笔力有限,这一章真真是花了大量的时间。请大家支持,多多追读。多谢。 第52章 大宗师!   京都,皇宫之中。   洪四庠、燕小乙和宫典已经默默入场。   偌大的御书房在没有了其他人,只有一旁的火炉不时的冒出一些火星。   庆帝望着场中低着头的三人,轻声询问着:“你们以为,那李安为何会选择挑战四顾剑?”   众人听到庆帝的问题,纷纷陷入了沉思,而宫典对于庆帝那是有问必答的:“想必,是那李安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吧。自信可以挑战四顾剑?”   燕小乙和洪四庠闻言望向庆帝,想要看看庆帝说些什么。   “这么说,那李安有着大宗师的实力了?”庆帝说着,神色惊奇。   “这”   三人也都不确定,前二者自然知道九品上突破到宗师有多难,仿佛是天地间有一种无形的枷锁一般,让人挣脱不得。要不然,自己等人也不会在这个境界困顿这么多年了。   庆帝观察着三人的神态,接着问道:“那在你们看来,倘若李安真晋级宗师境界了,他与四顾剑,谁能取胜呢?”   这时一直沉默的洪四庠冷冷说道:“若是全力以赴的话,决出生死,必然是李安败。但若是剑招切磋,则李安还有着机会!”   庆帝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也是点了点头,认同了洪四庠的说法。   “怪不得上次李安说有把握全身而退呢,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去吧,调查清楚,朕想知道结果!”   威严的声音飘荡在御书房中。   ······   “败了就是败了!”身法不好,剑术再强又有何用呢?   李安望着四顾剑走远,喃喃自语着。   噗!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李安口中吐出鲜血,这才感觉胸中好受了一些。   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银票收入系统空间,看着地上的那把剑,感觉意义重大!连忙将其放入剑匣,便盘腿而坐,运转功法疗伤起来。   身体中一阵阵的刺痛传来,仿佛是全身经脉的哀嚎!   打开系统面板,看着自身数据:   【宿主:李安】   【年龄:24】   【属性:力量60,速度69,智力15,体力53】   【技能:霸道真气LV9:2万/90万。卜算LV9,万风神腿:登峰造极、正两仪剑法:登峰造极、为人师:登峰造极、琴LV9、棋LV9、书:满级、画LV9!】   【境界:武者九品】   【物品:“天问”剑、“四顾”剑】   【财富:白银一百五十二万两】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七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八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九十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一百万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西门吹雪人物身份卡体验时间剩余11分钟!】   ‘抽奖,便先留着回去再抽吧,如今要解决身体的异样才行!’李安心想,目光来到了霸道真气这一栏,加点!   【叮!消耗白银八十八万两提升霸道真气LV9至登峰造极境!】   霸道真气(王道):登峰造极境!   并且,境界也变为了大宗师!24岁的大宗师!   怕是被神庙检测出来后,里面的超级电脑非得当场暴毙不可。   终于,自己也走出了这一步了!以后虽然不至于靠着这一身实力横躺诸国,但也不会受任何欺负了,自保那是相当有余的!   并且手中的剑法、风神腿,都能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了!   李安内心欣喜与满足充斥着,刚想站起身来,突然全身剧痛传来,如同无数把刀在自己的体内切割一般!   李安这一路行来,虽也有着狠劲儿,经历过几场争斗,但到底意志力没有四顾剑等人来的坚韧,没有受过太大的痛苦。   只听他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李安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系统中那霸道真气有着‘王道’二字的后缀!   “系统误我啊!”   两眼一黑,去见了周公。   而他的身体内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一条条经脉破裂粉碎,继而消失。   万万没想到,李安在系统的帮助下,也走上了庆帝的老路,突破了经脉上的限制,也变为了一个类似机器一般的,可以无限储存真气的“充电宝”。   而由于系统强行的改造,而非自己的锻炼积累所来,致使着李安的体温不断的升高着,周围的空气都渐渐干燥了起来。还好他此刻昏死了过去,不然这剧烈的痛楚就够他喝一壶的了,饶是如此,他体内的水份也是缓缓流逝。   当李安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水水。”李安如平时一般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十分的嘶哑,发音十分的艰难。   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蹿了进来,同时口中开口说道:“老师!老师!您醒了?什么,水,您要喝水吗?彤儿这便去取来。”   说着一溜烟的把旁边桌上的茶壶递了过来,连杯子都没准备,就往李安嘴唇上方的鼻孔处倒来。   咳、咳、咳!   “逆徒啊!”李安呛了几口水,心中已经把四弟子赵彤儿记上了小本本,“待我恢复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就给你安排上!”   赵彤儿手忙脚乱的擦拭着李安身上的水渍,口中说着对不起、自己不是故意的之类的。   收拾完后,跑到外面大声叫喊起来:“老师醒了!老师醒了!”   李安没有管她的大呼小叫,心中默念系统,也不管占卜运势了。   三连抽奖,启动!   片刻后,奖励已经出来了。分别是:血菩提三枚、武技《一阳指》、蚕丝软甲一件!   “真是万幸!”李安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么着急抽奖,也是有着想要抽出疗伤丹药的想法的,而这血菩提虽然主要是用于提升内力的,但也有着一定的疗伤以及解毒的功效的。   取出一颗放于掌中,发现这小小的一枚东西居然十分的烫手,当下没有犹豫,连忙扔入口中炼化了起来!   忍着疼痛,化解着血菩提的药力,空气中肉眼可见的一缕缕红光,缓缓的飘入了李安的体内。李安内心有着不安,也是担心如今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抵挡外界的各种威胁,是以想要马上恢复过来。   当王十三郎,进入房中后,便看见了眼前一幕,当下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阵仗!应当是大宗师之境无疑了,天下第五位大宗师啊!’王十三郎激动的想着。   一个时辰后,李安缓缓收功,感受了一下身体,发觉出奇的好,看向王十三郎:“我是如何回来的?”   “我背着伱回来的。”王十三郎眼中难掩激动,呼出了一口气道:“我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只有你一人,还晕倒了过去,这便把你背回来了。对了,还有你的剑匣,就在你的床底下。”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着开口问道:“我知道这么问比较冒昧,你现在是大宗师了吗?当然,不方便说也可以不用回答我。”   李安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反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王十三郎答道。   出来击剑。 第53章 丹药大礼包。   ‘三天?昏迷了这么久吗?’李安暗道。他还不知道,就在他昏迷的三天里,整个京都,都像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一般。   李安击败大宗师四顾剑的消息已经在全城传开了!   并且这个消息,还通过各种渠道、人员,以‘光速’般向着周围,及其东夷城、北齐传播!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都是觉得不可思议。   四顾剑的归途,没有如来时那般的神秘,反而是行驶在官道之上。   他败于李安之手,并且还留下了自己的宝剑,这一则消息也是从四顾剑自己的口中流传出来的。   要知道,大宗师在这个世界上,是可以作为一人守一国的存在的。   他们是骄傲的,不会说是为了捧一个人而自我贬低。那么,四顾剑说自己败了,那便是真的败了!   他作为四大宗师之一,又是剑中之圣,在武者的心中是威望极高的。   就连这样一位武道传说,如今都败在了李安的手中,这便让众人对于李安更加好奇起来!   这次可不是通过卜算之道出名了,而是明面上的暴露出了实力,让世人重新认识了这位新晋宗师。   “一百万两的这次抽奖,还是卜算之后再抽取吧。”李安心想,转头对着王十三郎说道:“这次多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王十三郎摇头道:“不必如此,我说了,之后自己就得跟着你混了。”   李安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能动弹了,但还是对着王十三郎道:“如今我身体有恙,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段时间,就拜托王兄帮忙看顾那群小子了!”   “这是自然,他们都很可爱,算不得辛苦。”   等到赵彤儿端来餐盘,放在桌上后,李安便以疗伤为由,让二人先出去了。   ‘这财富值一百万两之后,到突破一百五十万两,居然都没有抽奖的提示传来!想必,之后获取抽奖的机会就越来越困难了。若是没猜错的话,就要突破到两百万两才有新的机会了!’李安心中叹息着。   小目标是不可能小目标了,这完全是个大目标啊!   ‘这之后都是一百万两级别的抽奖了,这叫我怎么攒啊!’   李安这才取出那本《一阳指》指法,翻阅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曾使用过灵犀一指和无情剑法,是否消耗财富值与自身武技相融合?】   【一阳指加灵犀一指融合为灵犀神指,消耗财富值白银五万两!】   【正两仪剑法加无情剑法融合为圣灵十三剑,消耗财富值白银十万两!】   【是或否】   李安嘴角微微抽搐,来了,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系统,不愧是伱啊!   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李安痛并快乐着!   【叮,消耗财富值十五万两,融合成功!】   【请宿主自行查看!】   圣灵十三剑:登峰造极境!   灵犀神指LV0:0/4.5!   李安吐出了一口气,还好系统还有着一些良心,剑法直接便是登峰造极境,没有让自己重新来过。   当下继续消耗财富值,把灵犀神指提升到了满级。而财富值也仅剩下四十六万两。   看着这一波提升,李安开心的笑了,笑得很是畅快!   继续!这次是财富值突破一百万两的重磅抽奖!   “去洗个手,去去受伤后的晦气!”   不久后,李安回到桌上,边吃着饭边研究着自己的身体。却也是真饿了,李安只管胡吃猛塞,没有感受饭菜的味道,因为他的心神都被自己体内的变化所吸引。   自己如今也走到了这一步,并且也和庆帝的无经脉之体类似,可以无限吸收储存核辐射能量,堪称人形基站。   但如今自己再强行提升内力的紧迫性已经没有了,更多的内力只是一个续航的能力而已。而更多的,是一个能量输出的问题,这,便要涉及到一个‘意’‘道’的概念了。或是有更多独特的攻击手段。   左手占卜了起来,好几个方位都试过了,最终也只得出一个上中的签。但李安还是没有犹豫,因为他明白,剧情已经完全铺展开来,之后的自己可不会有机会这么悠闲的赚钱了。   系统,抽奖!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丹药大礼包一份!】   李安懵了,连忙取出空间中的奖品,查看了起来:   这是一套救命灵丹以及增加真气的丹药大礼包,于武者一到九品有效。除了救命灵丹以外,增加真气的丹药是九个境界都各有一种,每种十颗。这让李安想到能用来培育弟子,加速他们的成长。   但,问题的关键是自己用不上啊!   好家伙,自己这辛辛苦苦攒钱突破到了宗师,你就来可以快速成长的丹药是吧!合着我前面是白玩了?   怎么就抽中了这个?这可是财富值百万级别的抽奖啊!李安欲哭无泪了。   本还想留在房中适应适应新境界与新武技的,如今也是提不起了兴趣。索性拿起桌上前几日准备的教材就出了门,赵彤儿,你的噩梦来了!   “都过来,都过来!阿仔,把你屁股下面的师弟放出来!还有许胜,你哪来的铁剑?是不是王十三郎给你的!赶紧放下,别对着你弟弟了。赶紧过来集合,带好纸笔啊,为师给你们准备了新的教材,之后便要为你们确定好之后的道路了!”   李安眼一斜,看着王十三郎:这就是你答应我的照顾好我的弟子?这都是真家伙啊,练武的时候伤了怎么办?就不能走治学路线吗,我要这么多剑客做什么?   王十三郎读懂了李安的眼神,抬头望天,装没看见。心想自己就会剑术,都是这么真刀真枪的练过来的,怕什么?再说了,还有自己在旁边看着呢,出不了意外。   “好了,注意力集中啊,做好笔记。为师接下来为你们讲解五种学术,你们可以选择一门修习,这也是你们以后主要研习的道!”   众弟子都望了过来,表情渴望。这些时日,他们已经明白了学习的重用性,此刻都十分的专注,提着笔准备记录。   “第一种,是为农家学派!其主张耕作,奖励发展农业生产,研究农业生产问题。如今的百姓大多是从事农耕,所以“重农”就是“重民”,重农倾向必然会发展为民本思想。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顺民心,忠爱民。”   “.修饥谨,救灾荒。”   “上应天时,掌握四季更替的节律,制定历法,做到‘知时’.”   李安阐述着农家的思想,看着弟子们有的能理解部分,遇着不懂的,便马上记录下来,等日后研究。一个个都是奋笔疾书,场间只剩下了毛笔划过纸页的书写之声。   就连一旁无聊发着呆的王十三郎,此刻都是神情呆滞,听得入迷。醒过神后,看着李安,仿佛像是在看着怪物一般!   这.这历法、农时是个什么鬼!   这一章是感谢677,陆川逢,星月落红尘的月票!感谢支持! 第54章 范闲归京。   李安接着说起‘墨家’:“第二种,是为墨家学说。兼爱非攻,所谓兼爱,包含平等与博爱的意思。理想状态下,要求君臣、父子、兄弟都要在平等的基础上相互友爱.”   “天志明鬼.”   “尚同尚贤.”   “节用节葬,以人为本”   “接下来是法家学说.”   “杂家.”   “名家.”   李安喝了口茶水,看着天色已晚,最后说着:“总之,名家就是以严谨的逻辑思想,让语言变成纯粹运思的符号。”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你们晚间回去好好的思考,想好自己要学习哪一种学术。当然,武艺与其他课业也不能放松。”   李安说完,这才去到厨房,吩咐张嫂等人可以开饭了。   用过饭后,让弟子们都早点回去休息,今日用脑过度,一个个都显得头昏脑涨的。但是效果十分明显,都被震得不轻,也包括了王十三郎。   “我也能接着听你授课吗?”王十三郎凑过来询问道。   在他看来,自己如今人都是李安的了,学点知识不过分吧?   果然,李安点了点头:“学术,我既然教授出来,本就是为了传播的,所有人都可以听。”   见李安同意,王十三郎连忙开口:“我想好了要学哪门学科了!我要学杂家学说,其中的数学和物理很有意思。”   “你说的空间坐标让我有所悟。”   “伱说,要是有三人同时提剑向我进攻,一人在我右后方十米处,剑刃斜向下劈砍;第二人在我左后方五米处一记横扫;而最后一人在我正前方八米处直刺而来,他们修为都是八品,我该怎么应对?”   李安嘴角微微抽搐,你可特么的真是一个小天才!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李安反问道。   王十三郎挠了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是先用千幻剑,再接一招顾后,然后”   “嗯!相信你的直觉吧!”   你这辈子也告别数学和物理了!   如此,李安全身心的投入到教学日常中去,制定了激励制度,各科学业成绩靠前的弟子都得到了丹药的奖励。   不如此不行啊,丹药就十份,弟子有十八人,分配不均。   同时数学也成为了通用学科,每位弟子都要学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而之后几日,范闲也回到了京都,同行的,还有司理理!   ······   司理理被鉴查院带走了,范闲目光深邃的看着司理理进入了通体黑色的‘城堡’之中,内心也渐渐下定了决心。   之后转头去寻了叶灵儿,而叶灵儿始终不肯说出牛栏街刺杀案的真相,如今线索断尽,前路已绝,范闲别无他法。   “想要调查真相,只剩下一条路走了!”范闲沉吟着。   这天下午,范闲在自家院子里悠闲的吃着东西,不一会儿,王启年翻墙进入小院,背后还背着一个大箱子。只是不知是不慎,还是故意,落地时踩着一个大酒缸,摔了个大马趴。等他揉搓着老腰站起身来时,范闲早已经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怎么这破酒缸还没挪开!”王启年骂骂咧咧的向范闲抱怨道。   范闲笑呵呵开口道:“你这每次来都鬼鬼祟祟的,这不有正门可走吗?对了,事儿都办妥了吗?”   王启年呵呵一笑,表情十分的猥琐,没有答话。只见他右手抬起,两个指头来回使劲搓了起来。   范闲被气乐了,拿出银票递给他,并承诺牛和地契都已经派人去办了。这才让王启年满意的画出了鉴查院的出入口以及守备情况。   范闲终究还是要铤而走险了。   王启年见状试着最后劝说范闲未果后,还是把地图交给了范闲。并且,还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宝物’交给范闲使用,想要让司理理顺利开口,但还是被范闲给拒绝了。   第一,是范闲担心自己失手后若是被擒,则这些工具有可能会牵扯到王启年。第二则是自己也不想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来审讯司理理,他到底是从新时代重生而来的,说他妇人之仁也好,圣母也罢,到底还是有底线在。   当夜,范闲便换好了夜行衣,潜入了监察院地牢。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路行来,原本该有值守的岗位空无一人,等他进去后,方才有人回到原位值守起来,仿佛是故意放他进来似的。   但范闲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到他从司理理口中得到了那个名字,离开了监察院后,这才渐渐反应过来。   之后的一夜,范闲失眠了。   “为何,为何会是他?”范闲神色苦恼,想着自己的心上人林婉儿,内心充满着挣扎,“林珙,我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结束的。”   第二日夜间,刚想要潜入林府去刺杀林珙的范闲,却被消失许久的五竹突然出现拦下了。   只见他声音机械,冰冷的开口道:“你此刻心神波动,方寸大乱,不管要去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   “那又如何?我被刺杀的时候,你在哪儿?”范闲神情激动,仿佛被五竹所背叛:“那种绝望,你可曾体会过?我差点就死了,藤子京也差点死了,那一瞬间,我想到最多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想到了藤子京的家人。我害怕了,我怕一旦发生了最坏的情况,我无法和他的家人交代,你明白吗?”   这时,五竹终于是有所波动:“我被引走了!下次.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呵呵,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要不是有李安突然出现,救了我们,那种情景下,我不可能活着的。”范闲苦笑一声:“这背后之人是林珙,我不能心软的,我要去杀了他!”   “我不会让你去的。”五竹摇了摇头道:“我说了,你会失败。”   范闲此时已经是满脸的怒容,低声吼道:“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激动之余,范闲终于是忍不住出手了。带着满腔的委屈以及突破了的九品修为,抽出短刀,攻向五竹。然后.便被五竹打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起身后,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劲,五竹不见了。   “叔不会是自己去杀林珙了吧?”范闲暗暗焦急,急忙出了门去打探消息,最后才得知,林珙已经连夜出城离开了。   范闲慌忙地朝城外奔去,却遇到了二皇子的阻拦。说是阻拦,也不太妥当,二皇子告知范闲,昨日林珙和太子见面后便出城离开了京都。   若是此时范闲想要找人,自己可以派谢必安相助,没想到的是,范闲拒绝了。   只见他摇头苦笑着,沉默下来。内心却是暗自叹息一声:   “来不及了。”   感谢陆川逢的长期推荐票投喂,感谢书友:949,923,太傅节度使,默默无闻,哀伤的贺卡,的月票支持!谢谢你们! 第55章 儋泊书局。   儋泊书局开业了,在范思辙的劳心劳力之下。人们得知这是范府两位公子与神算李安共同出资所开设的,便纷至沓来道贺。有的是百姓士子,想要过来参加其所谓的‘活动’,可以打折什么的,而更多的是一些王府公府的权贵。   要知道,不算范思辙是范府的嫡子。就说那范闲,由于杀程巨树和追缉司理理有功,早已经被陛下封为了太常寺协律郎,并且被陛下赐婚,而成亲对象正是相府大小姐,之后更是能执掌内库财权。不管是为了和范府拉关系也好,还是为了以后的钱袋子着想,都算是给足了面子前来捧场。   道贺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奔着那万事斋中,疑似宗师的神算李安而来的。他们知道李安爱财,送来的礼物都比较贵重,整个场面是人山人海。   儋泊书局的开业仪式算是完美成功了。   当李安与范思辙出门酬宾的时候,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仿佛是突然按下了消音键一般。片刻后,便是更加的疯狂。   “李先生!您是宗师了吗?”   “您能回答我们吗?您真的打败了四顾剑?”   “这还能有假嘛,别人四顾剑自己都承认了!我庆国武道昌盛啊!”   “李先生还如此的年轻,居然已是能文能武,算尽天下事,果然不是寻常的人物啊。”   李安平静的对着周围致意,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也是有些诧异的。片刻后便是明白了,如今自己真的是名人了,对标后世的大明星的地位。   想想也是,庆人好武,崇拜强者。而李安人又年轻,还打败了东夷城四顾剑,自然是让他们感到骄傲的。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分开了一条通道,原来是靖王世子李弘成来了。   由于他常常出入人烟充足的地方,是以许多的文人百姓都是认识这位皇亲国戚的,纷纷对着他行了一礼,暗自惊讶着这家书局来头可真大啊。这一会除了这些达官贵人来祝贺以外,连世子都来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之后来的人身份更加尊贵。   “二皇子送来贺礼,祝儋泊书局开业大吉!”   “太子殿下送来贺礼,祝儋泊书局开业大吉!”   人群中一时炸开了花,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要知道,他们只是冲着《红楼》一书而来,听说其作者就是范府的少爷范闲,还写了一些诗集将要出售,这才兴致高涨。如今看来,这家书局真是不简单。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二皇子殿下!”李安和范思辙对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这才招呼人来把送贺礼的人请进了书局。   靖王世子李弘成走进了书局,他今日不光是来道贺,还是来与李安熟悉熟悉的。当下带着温和的微笑,走向李安,行动间全无一丝皇族的傲气,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显得十分的文雅。   看着如玉公子般的李弘成,李安心中一动,行了一礼,轻声道:“没想到世子还亲自前来,让这书局增色不少。”   “这不算什么的。”李弘成摇了摇头微笑道:“这范家的人最是会赚钱,这书局以后可不会简单啊。再说,先生在此,我是早就想来见过先生了。”   李安笑了笑道:“如今见到了,世子可是失望了?”   “此言差矣,我是恨没能早日与先生见面啊!”李弘成进屋坐下后,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水,说道:“前几次阴差阳错之下,与先生错过,今日才得了机会。其实,也有与先生太难见到有关,要去你那万事斋,还得摇号,这可为难了我。”   李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要知道,自己可是一视同仁才弄了个摇号的机制。再说了,以靖王世子的身份,真要想见自己,随时都可以来,方才不过是客套之言罢了。   “这里还要恭喜先生,被陛下奉为大学学士一职。这日后的仕途远大啊!”李弘成笑呵呵的恭喜着,给人一种诚恳的感觉。   李安平静道:“我可不准备走什么仕途啊,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自从李安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拥有着现代人的思维,其实是不喜这个世界的人的。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都是思想有问题,三观都不正常。再加上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是以,非常的抗拒融入这个世界。   再加上一路行来,都是身不由己朝不保夕的,时刻面临着生命的威胁。如果不参与进这些争斗吧,自己又不能赚到钱,怕不是哪天得罪一个权贵就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上。若是要赚钱参与进来吧,又会得罪一些人,就很矛盾的。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自保之力,可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了。   李弘成见着李安淡泊的神色,也是打从心里感觉亲近了一些,除了欣赏其的心性,也是有着处事身不由己的感同身受:“我听说先生也是才华横溢之人,不知书局中可有先生的佳作出售?”   就不爱听这个,说到这个李安就嘴角抽抽,暗骂着范闲的多事!   不就是让你多更点书嘛,至于这样对我吗?   说《红楼》是你写的,能免去多少的麻烦呀,难道又让陈萍萍和庆帝去调查一个叫曹雪芹的人吗?那又有多少叫曹雪芹的人倒了大霉了。   这下可好,还专门出了一本《李相师诗集》来拉自己下水,这下可真是洗不清了。   李安一翻白眼,只能无奈回答道:“有一本吧,世子可以买一本回去瞧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看范闲的佳作,我的作品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弘成哈哈一笑,赞叹道:“光是先生之前的那一首诗,又有何人敢小看先生呢?如今这新出的诗集,想必更是难得的佳作啊。”看着李安刚准备开口谦虚,他打开扇子扇了扇,打断道:“若是先生所做的诗都叫做不值一提的话,那这庆国的学子,又有多少人不得羞愧的投了河?”   范思辙见二人聊得火热,自己又插不进话去,这世子摆明了是在找李安的。遂抱了声歉,自己出去忙活起来。   要说这书局啊,范思辙是真的上了心。有着范闲和‘李安’的众多作品,再加上李安投的银钱,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做出成绩来,让父亲另眼相看的。   李安瞧着范思辙出去门外,这火候也差不多了,转头问向李弘成道:“世子今日人也见了,是否有何事相询呢?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学士或诗人,我主职只是个相师而已。”   李弘成点了点头,不再隐瞒,直言道:“今日此处没有外人,也无他人眼线,我也就直说了。先生可否告知弘成.”   “我的下场如何呢?” 第56章 世子心事。   “你本是京都一纨绔,只是有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而已。但据我所知,这京都之中的各大青楼,其幕后老板,都是你吧?”李安微笑着说道,不等李弘成否认,便接着开口:“你自小与二皇子关系不错,为人也算和善,却甘愿为了二皇子各方奔走,想来,也是有着大志。”   李弘成心中惊讶,没想到自己在眼前人面前居然如此的‘透明’,点了点头,暗道神算之名不虚。   “想必自从我和范闲入京以来,伱就有着关注吧,我们的行踪在你的眼里,一览无余才对。”   “这就是那日酒楼冲突时,我先行离场的原因啊。”李安转头望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醉仙楼一般:“这京都所有的青楼都被你所持,所获取的利益何其庞大?但如此大的利益,也只不过是为那二皇子经营罢了,但这样的生活,真是你之所求吗?”   李安语气轻缓,好似闲聊:“本来这些对你来讲,便已经足够。不说那二皇子最终能不能登上皇位,就凭着这些收益,你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但你不满足,你想建立功业,让自己变得优秀,其原因嘛,自然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一个人。”   李弘成见李安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是苦笑着承认道:“不错,我心仪范若若姑娘。我追求过她许多次,只是都被她给拒绝了。我知道,和他哥哥比起来,我正如先生所说,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停顿片刻,排解了愁绪,他满脸苦涩,接着说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不过是二皇子的一个工具罢了。”   只见李安没有安慰她,反而点头附和道:“不错,你与范闲比起来,的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并且你有生之年怕是追之不上了。”   “先生,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就不能骗骗我吗?”李弘成被雷得目瞪口呆,这李先生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谁知李安可不会惯着他:“我对你感官还不错,实话对你说了吧。范若若对日后的夫君,是按着她哥哥的模板挑的,你觉得你能达到吗?你文不成武不就,说谋略吧,也一般般。我的看法如何,并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范若若的婚事还得她哥哥范闲做主,其他人都不管用。很显然,别看如今范闲对你乐呵呵的,他是真瞧不上你的。”   这时李弘成也只剩下了苦涩了,询问着李安:“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只见李安此时神秘一笑,缓缓说道:“这就是两个问题了。”   李弘成一愣,这拓展业务挺熟练的啊,连忙开口道:“这是自然。”   没辙,最开始李弘成是询问自己最后的下场如何,这第二个问题却是为了婚姻之事。   李安点了点头:“其实这两个问题都可以一起回答你。按照你目前的路线走下去,那就是鸡飞蛋打,下场凄凉。”   “那我该如何去做呢?”李弘成已没了来时的春风得色,焦急追问道。   “不是我说你,你如今这阴柔的风格是真的没眼看。那范府是什么人家?那是天子近臣,从龙之功。那范闲又是何人?九品高手,诗词大家。”李安看着面前的李弘成,上下打量着,脸上的嫌弃之色那是不加掩饰的:“男人啊,还是阳刚壮硕点好啊。”   李弘成明白,这是李安拐着弯的点醒自己。   “那我又如何去做,才能不会走上那般凄惨的下城呢?”   李安沉吟着,片刻后叹息一声,暗道真是坏了规矩。开口说道:“对范若若,自然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至于你的下场嘛,你还是和那二皇子保持点距离吧,最好和他划清界限,反正你皇亲国戚的,也不担心他的报复。”   “可”李弘成着急解释道:“离了二皇子,我便什么都不是了,又如何能配得上若若姑娘呢?”   “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吧,范闲其实对二皇子也好,对太子也好,都是隐隐有着防范的。说的直白点,就算作是敌人吧,你去替二皇子招揽范闲,与之为友,试问,范闲会和敌人的伙伴作朋友吗?”李安摇了摇头,分析着这些浅显的道理。   “你若是为了当范闲的妹夫,你得和二皇子做切割。至于为了让你的下场不那么凄惨,那更得离二皇子远点了!”   这下,李弘成终于是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叹了口气道:“那我如何配得上她呢,凭着我这无用的身份吗?无权无势的,离了二皇子,怕是一般的人物都不会正眼看我吧。”   “去边关吧。”李安还是说出了李弘成最后的去处:“去从军驻守边境吧,锻炼锻炼,这才是你该走的路。”   不料李安说完后,李弘成是双眼大亮。对了,对了,就该如此啊,不光能离了二皇子,自己也能得到锻炼成长,做出功绩也能配得上若若了!妙,妙啊!为了她,自己必须得去!   李弘成咬牙道:“先生!我明白了!之后.”   “白银十万两,最好是银票!”李安打断道。   如今自己是宗师了,就是这个行情,可不接受还价的!   被李安这跳跃的思维又弄发呆的李弘成,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报酬。沉声感谢道:“弘成明白,待我回府,便会吩咐下人把东西送到先生府上。今日听君一席话,感悟甚多,多谢先生的指点了。”   李弘成说罢后,起身对着李安行了一礼,而李安也是稳坐没有让开。   “心怀正念,养出铁血风范,既然去做了,便要坚持到底。如今我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到底是破了戒,说了太多改变运途的话来,李安索性多提点了一句。   正在李弘成还要说些感谢的话时,门外一人已经走入了儋泊书局之中。   只见来人,人未至,声先到。   “李安学士可还在书局中?学士还在此处吗?”   原来来的人是宫中的候公公,李安高声提醒了一声,候公公这才进了屋里,瞧见李安后,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传陛下口谕,鹿鸣书院已准备妥当,望大学学士李安,不日上任学院祭酒一职!”   李安好奇道:“哦?为何这学院如此之快便建好了?”   “嗨,不是新建的,这新建的也来不及啊。这是用前王爷府改建而来的,陛下用心良苦,也是盼着学士大人您能早日上任,教育天下学子啊!”候公公客气的解释着。   听着这话,李安笑了,并一下想到了许多。   庆帝已知道了自己有着宗师的实力了,还着急的做出如此安排,不怕我当面婉拒,伤了他皇家的颜面吗?   “多谢告知这个消息,还望公公回禀陛下,明日我便会到书院任职。至于学子们,还得公公多多辛苦,代为告知他们这个消息了。”   候公公瞧着李安的反应,连道不辛苦,这便交代下去,通知众学子明日开课之事。之后与李安见了礼,便返回宫中去了。   李安看着候公公离去的身影,冷笑了一声,此举怕是试探之举吧!   我什么要多发这一章呢?只是有话想说。   有人说我的文笔呀,剧情呀,总之就各种吧,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也是很多年的老书虫了。有时候看见一些作品,自己都会觉得那位作者写的不好,但是真正自己上手写的时候,才发现写书真的不简单。   我也是上个月脑门一热,想起来写书的。   新人一枚,书已经像汽车一样发出去很远了,现在是刹不住车的。   这些话说起来比较磨人,是为了喜欢我的读者,我也会努力写完的。   觉得我写的不好甚至是上升到了辣眼睛的地步的人,拜托你们开书吧!我一定会去看,并且每天支持的!拜托了!   不说了,码字去了。 第57章 鹿鸣书院。   今日国事已经结束,庄严冷寂的皇宫之中,庆帝听着候公公的回报。   御书房内,冷厉的气息更甚往日。一旁香炉里的焚香持续的燃烧着,一缕青烟时断时续,燃出了许多的香灰来。此刻是傍晚时刻,御书房的大门敞开,映照着西去的落日余晖,使房内的一切都朦上一层金色。   庆帝身穿一件棉白的丝绸制便服,一条碧玉金丝带缠绕腰间,头上两侧垂着几缕乌黑发丝,就这么随意的斜躺在暖架之上,手中也拿着今日内侍从儋泊书局买回来的,范闲与李安的诗作。   “他是这么说的?”庆帝轻声问道,房间里只听见了他的声音传出,便再无其他杂音可闻:“这诗集中的诗词都是佳作啊!这.真的是他们所作吗?”   “回陛下的话,那李学士就是这么说的。”候公公躬着身子,快速回答着。   庆帝仿佛是看入了迷,神情专注,“如此便好。对了,他当时回答时的动作神态,你详细地说来听听。”   候公公听罢仔细的回忆片刻后,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当时李学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惊讶了一瞬,之后才回答的奴婢。可能是惊讶于书院修建的如此之快吧。”   “这可不是惊讶于此事啊!”庆帝冷然道:“这九品与宗师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可惜了这些诗句啊。”   庆帝说完后,便沉默了下来,接着看起了诗集。   “是。”候公公回应道,之后便低下了头,显得越发的恭敬了。   大厅里一下子便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剩下灯火常明。   ······   第二日早间,李安便带着众弟子,收拾好了教材,去往鹿鸣书院上班。   靖王世子的十万两银票昨日晚间便送到了万事斋中,算是李安这些时日又做的一笔大买卖。   至于弟子们,自然是随自己一道去书院了。反正教谁不是教,多这十八个学子也没什么影响,还不会拖慢自己的进度。   自己来做这校长兼老师的,虽不至于放水摸鱼,但也不会下死力气,书院自然有着许多的老师传授课业,也不光光是自己一人忙活。   之后要是李安真的有其他事或是想摸鱼的话,还可以让开甲、许胜等弟子,帮着给书院的学子们上上课。别小看这几位刚满13岁的弟子,经过这段时间的填鸭式教育,以及丹药的喂养。如今以他们的学业进度来看,当个学院老师那是绰绰有余的,并且武功都来到了六品境界,再加把劲儿,用丹药完全能追到范闲16岁时的进度。   来到学院后,李安才得知,这第一日居然没有任何的课程。只是学子们和老师们互相认识,而李安作为书院祭酒,自然是要出来讲几句,确立一下书院的规矩的。   李安前世就最烦领导开会讲话了,随口说了几句友爱同学尊敬师长之类的规矩。之后便说出自己也会开课教学,每日都有一课的消息。   这群学子闻言十分欣喜,他们都是达官显贵之后,最次的都有一定的关系,不然可混不进这庆帝下旨开办的书院。这群学生有男有女,在他们来时,家里的长辈便告知了他们,这书院的祭酒有着大本事,其武力很有可能是位大宗师。让自己等人去了书院后低调做人,最大的禁忌便是得罪祭酒,那可是给家里招灾的。   如今听到李安说要亲自授课,众学子都是兴奋起来,暗道大宗师难道要传授武学?   ‘我看你们在想屁吃。’李安一眼便瞧出了他们的心思,武学方面,自己这十八个弟子都快教不起了,还管得来你们?只看他转身对着洪开甲吩咐道:“伱再去寻一些寒门弟子明日来学院学习,会认字的就行。”   大弟子洪开甲点头应是,之后便出了学院去完成李安吩咐的事。   告知了书院众学子自己只教学术的消息后,不理会他们失望的表情,便让他们都散去了。   而李安也没有心思和其他老师打好所谓的关系,想着今日书院不开课,便借着场地给自己的弟子上起了课来。   第二日,洪开甲找来了十几位寒门子弟,进入了院中,就这样混合着之前的那些学子,开始了书院生涯。而李安的课则是每日下午,教授的知识自然便是那些华夏古代百家学说了。   最让人意外的便是,范府的小姐范若若和叶府的叶灵儿,以及林相的女儿林婉儿,都来到了书院,做了一名普通的学生。   “我说几位,你们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李安皱着眉头,暗道着麻烦,这祭酒一职虽然一开始便知道不好当,却没想到这么难做。   “见过先生。”三女也是礼貌行礼。其中那林婉儿经过范闲这些时日的调养,如今身子已经是好了许多,能见风了,能来学院学习便是最好的证明。   只听叶灵儿开口说道:“听说先生是宗师之尊,不知灵儿可否向先生讨教。”   见李安摇了摇头,以为是李安因身份或是修为而瞧不起她,当下急忙说道:“灵儿已经给学全了家传的大劈棺掌,还望先生成全!”   “再说吧,这里可是书院,还是以学业为主的。若是几位是来玩耍的话,还是早日回去吧。”李安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一切都写在了脸上。   叶灵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林婉儿给拉住了,这才嘀咕了几句住了嘴。   倒是范若若微笑着上前福了一礼,道:“李哥,多日不见,风采更甚往昔。”   李安见着这古代的“新时代女性”也是心中微乐,这范闲把未来的那一套女强人模板教给了妹妹,这让她思想觉醒,认为女性也能有所成就。同时,也害苦了以李弘成为首的一票追究者。   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若若小姐安好,之后可要好好学习才是。对了,才想起来你还是京都的第一才女,想必之后的学习进度应该很快才是。”   一旁的林婉儿和叶灵儿忍不住笑出了声,用调笑的眼神望着范若若。   而范若若哪里在好友面前经历过这些场景,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李哥,你别听我哥他瞎说。上次我不是说过了吗,那红楼一书我只是代为传阅而已。”说罢还跺了跺脚,满脸羞怒。   “第一才女虽是玩笑话,但我也知道,你与婉儿姑娘也是有着才学的,之后的学习可要上心才是。”见着其他的男学子有围过来的趋势,李安挥了挥手打发了他们,看着眼前的三女道:“如此,之后便按时来上课吧。叶小姐,你可得护好两位好友的安全才是。”   “是,先生。”林婉儿和范若若正色道。   只有那叶灵儿捏了捏拳头,说着:“要是谁不开眼,我还能松松筋骨!”   书院的生活便这么进行着。   之后的教学,李安教授的同时,也对教材中的内容有着新的领悟。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天,便被意外所打断了。   林珙死了! 第58章 林珙死,风暴起。   “什么?”只见叶灵儿面色一变,带着疑惑和惊骇的目光先是望向台上授课的李安,见李安面色沉重,确认了消息的准确性后,面色一白,连忙看向同桌的林婉儿。   林婉儿此时已经是面色惨白一片,失去血色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口子,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   “安静!”李安对着台下的弟子们沉声道。看了窗外一眼,暗道出事了。没想到牛栏街刺杀一事,藤子京没死的情况下,范闲依然坚定了决心要杀死林珙,亦或是五竹见范闲经历生死危险,而自己做下的决定?   听了信使的来报,李安沉着脸来到李婉儿面前,运气助她稳住身体,说道:“苍山脚下的一处庄园里传来命案,应该.是你哥哥的.”说完转头对着叶灵儿吩咐道:“带林小姐先回府吧。”   “我哥他是怎么死的?”林婉儿失魂落魄的喃喃问着,眼神空洞,声音轻到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到的地步。   李安将信使描述的场景复述给了林婉儿,言明其死亡的时间应当是三日前。那个庄园地处偏僻,若不是有人路过发觉不妥,这起恐怖的命案还不知要多久才能被发现。   整整十九条人命,还大多是高手!   如今消息传开,连京都府和刑部都已经入场调查了,而自己这边反而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李安看着那信使,“不知你是哪家府上的人?”   “回李院长的话,奴婢是靖王府上的下人。”只听那人开口说道。   李安点了点头,看着那人的眼神,内心一动:“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没有?”   “这”那人寻思了一下。想着自家世子的交代,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应当是没了,只是.听说范府的少爷范闲,被请到了宫中。”   一旁的林婉儿听到这个消息,被这双重打击惊得眼前一黑,已然是晕了过去。   叶灵儿赶忙扶住自己的好友,神情焦急,显得手忙脚乱的。   “先送她回去,好好养着吧。”李安对叶灵儿说完,把二人送出了书院后,对着一旁的大弟子说道:“开甲,你.盯着范若若。”同时,递出了一个隐蔽的眼神。   洪开甲心领神会,点头表示明白。   方才范若若听到林珙身死,自家哥哥进了宫的事,此时也是略带忧虑的来到李安面前告假归家。待李安同意后,便急急地往范府而去,洪开甲见状暗自跟在了范若若身后,离开了书院。   李安此时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安,只是心绪到底还是被打搅了,只好强打精神接着上课。   不怪李安显得平淡,只是他明白,来叫自己入宫的人怕是马上就要到了。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还是先把今日的课程上完再说。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内侍上门来请自己,想要让自己入宫面圣。   李安叹了口气,自己是因为宗师的实力而被怀疑了。但他明白,现在所有的势力都只有一个怀疑对象,都认为林珙的死,和范闲有着联系。就算和范闲没有关联,现在这个情况也必须有关联,毕竟,现在谁都不想去承受林相的怒火。   李安站起身来,在教室内踱着步子来回走动。而一旁的内侍则是恭敬等待着,没有催促。   ‘也许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机会。’   心里在寻思着事,待课程结束后,李安转头对着那内侍,语气也不客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说道:“走吧。”   之后二人为了赶时间,便骑着马往皇宫赶去。这一次不是行到宫门外便停下步行,而是骑马进到了宫内深处,御书房外的阶梯之下。   这一路上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或问询,显然是有人提前交代好了一切。   到了阶梯前,来接李安的依然是候公公,只看他对一旁的内侍挥了挥手,“这里没伱的事儿了。”见那人退下候后,这才带上了职业微笑,请李安往前。而李安,听出了他话中的紧张意味,那是一丝颤音。   李安往上走着,双目撇了眼一旁被侍卫抬下去的一名刺客的尸体,这才偏回了头,目视着前方大步前行。   ······   御书房内,此时不光有着范闲,还有林若甫以及几位朝中的大臣站立其中。   庆帝面前,左手边第一位便是林若甫。只见他正坐在一小凳上,低垂着脑袋,十分沉默。   “林相节哀,要注意身体啊。”庆帝轻声说着,叹了口气道:“这几日朝堂并无什么大事,你还是早点回府去,主持你儿子的身后事吧。”   林若甫颤颤巍巍地起身行礼,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哽咽道:“谢陛下恩典。”   其余几位大臣也是安慰着林若甫,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宰相大人节哀啊!”   目送着林若甫出了殿外,无人能够发觉,庆帝脸上的嘴角仿佛是微微勾起,好似有着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发生一样。   而行至殿外的李安,看着林若甫出来,这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朝中众臣魁首的宰相。   只见这林若甫双眼红肿无神,虽是嘴唇发紫,胡须微白,但却生得一副眉清目秀的俊脸。显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帅哥。   林若甫看见李安,从衣着相貌上便知晓了来人的身份,也是顿了顿身子,对着李安行了一礼。   “李先生,不知犬子.”   “宗师。”李安语气显得诚恳,自己这也不算是说谎,五竹的确是有着宗师的实力,杀人者便是他。   林若甫点了点头,表示酬劳会送到李安府上,这才又对着李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一丝怀疑眼前这同样是宗师境界的人。   李安转身进了殿内,庆帝见了李安,示意了一旁的候公公,搬来一张椅子让李安坐下。随后,话语显得愈发大声了:“监察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朕要的是结果!还有刑部,若是不能用心皇命,朕还留着你们有何用?”   一旁的众大臣此刻早已经是震得不行,纷纷猜测着庆帝话中深意。他们也是觉得冤枉,能杀林相二公子的人,是自己这刑部和京兆府的人能招惹的吗?再说了,这不是监察院的职责吗?   “怎么不说话了?”看着一众如鹌鹑一般低着脑袋的大臣,庆帝皱着眉头,冷然问道:“查出案子的幕后黑手,朕只给你们三日的时间,能否做到?”   众大臣先是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以为庆帝要借机清理自己等人。见陛下之后没有说出什么惩罚的话语,都是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表态能够做到。   在这官场厮混良久的他们深深意识到,做成这件事的难度,主体还是得看监察院的。陛下只要没有当场落下雷霆,那便算不得严重。至于那三日破案的期限,只怕也是做给林相看的而已。   “嗯。”庆帝皱着的眉头终于舒缓,挥手等一众大臣都退下后,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一旁侍立良久的范闲突然开口。   “林珙,是怎么死的!”   感谢书友:逍遥自在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支持!   这两天太累了,没有多少空闲时间能每个评论都回复。总之,再次感谢。 第59章 对峙。   范闲听着庆帝的问话,表情惊讶,满脸无辜:‘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当真不知道?你有杀他的理由!”   “我的确不知此事,我与他虽然因为婉儿闹了点不愉快,但也不至于杀他吧。”   庆帝背负着双手,静默片刻后,似在感受着范闲的语气变化,口中幽幽道:“林珙,策划了牛栏街刺杀一案,你夜审了司理理,都没有查出这一点吗?”   范闲闻言心神剧震!他他知道我夜晚潜入了监察院之事?内心想着,但语气却没有显出不妥,一副惶恐的表情回答道:“司理理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啊,陛下!”   “伱进宫之前应该听说了吧。太子和林相都要见你,太子是知道了这件事的!”庆帝面无表情,盯着范闲的双眼。   范闲双手一拱:“臣,冤枉啊!”   庆帝转了转双眼,转身用着平和的语气和李安闲聊了起来,仿佛方才那咄咄逼人的问话之人不是他一样。而李安,如今也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人了,此时与庆帝笑呵呵的打着太极。   “对了,听说李学士其实有着大宗师的实力?”   李安微笑不语,没有否认。   庆帝点了点头,终还是开口问起了这件事:“那相府二子,究竟是何人所杀呢?”   “宗师。”   李安惜字如金,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就用这宗师两个字便能在庆帝与林相处赚两份报酬!   “嗯。”若这次真是宗师所为,那这件事对朝廷来说便是非常难以忍受的了。   “这不正遂了陛下的意吗?”在范闲惊讶的目光中,李安平淡的说着:“是谁杀的林珙,根本无关紧要,只要利用此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就行了?”   此次林珙之死,能牵出作为宗师的四顾剑及其门徒,还有其勾结北齐的司理理、程巨树等人的证据,这便是庆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第二,便是能以此事为饵,再次引得各方势力互相争斗消耗,而庆帝呢,则是稳居幕后平衡各方势力,可谓两全其美。   再加上那林拱,背地里投靠了谁,提前站队,庆帝都是知道的。他也该死!还可以用他的死,敲打他背后之人与林相,这波庆帝是赢麻了。   “李先生啊。”庆帝打断了李安的话语,没有让他说出后面的话语。和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有时候就是这么轻松,只见庆帝笑呵呵的说道:“有时候啊,须知一个计策,能达到一个目的,便已经是足够了。”   李安愣了愣神,迟疑了片刻。‘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暗暗合计了一下。   这牛栏街刺杀案与林珙的死亡,也许并不在庆帝的计划之内。也许,就连庆帝本人都是有点措手不及的。   就算没有牛栏街之事,庆帝也亲自安排了方才那刺客入宫刺杀一事,用来当做与齐国开战的借口。而林珙,则纯粹是激化了各方的矛盾。这么想来,于庆帝没有太多的好处,特别是这开战的前夕,只能看之后如何补救,快速平息下来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了。   想到这里,李安长叹了一声,说道:“陛下说的是。”   候公公此时进了御书房:“陛下,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求见。”   庆帝望着下首坐在椅子上平静如水的李安,以及一旁一直躬着身子的范闲,出乎意料的让候公公把两位皇子都请进来:“叫进来吧,你也别在这躬着了,站直了!”   后半句话是对着范闲说的,而范闲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在他抬头的瞬间,无人得知,那鹰视狼顾之相一闪而逝。   “是。”   候公公缓缓退出门去,不一会儿,两位皇子便进入了御书房。   说起来,庆帝也是有些忌惮面前的这位大学学士的。他仿佛有着某种目的,但却与各方势力都不结交,只要有着利益,却对他们的拜访与拉拢来者不拒。世人都说这神算子铁口直断,无有不准。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人讨厌。   没有谁希望自己被别人完全看透,特别是这人还是一位大宗师!   “拜见父皇!”   两位皇子行了跪拜大礼,这让一旁的范闲、李安为之侧目。   “起来说话。”庆帝寒声道,见太子和二皇子连忙起身,继续开口问道:“来见朕,都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二皇子李承泽一贯给人的感觉便是后发制人,这次也没例外,沉默站立,因为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弟弟。果不其然,太子听了庆帝发话,一幅激愤之色开口道:“林珙是我多年好友,他的死我不能不管!求陛下做主,让儿臣找出真凶,以正国法!”   “哼!”庆帝用鼻子哼了一声,看着眼前这毫无城府的太子,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你这着急的来见朕,想必已是知道了凶手是何人?”   “自然。”太子拱手行礼,低下了头去,眼中精光一闪,激动道:“我听监察院的人说过林珙身上的痕迹,他是死于快剑之手!而与其同行的,还有十八人,个个都是好手,想要在这种情形下杀了他,凶手的实力很高!”   “说重点!”   “是,是。”李承乾被庆帝的打断吓了一跳,这才急忙道:“众所周知,京都之中的用剑高手,能有这样的实力做出此事的,唯有二哥门下的谢必安一人而已!”说罢,李承乾还用余光瞟了一眼李安。   “你的意思是说老二是杀害林珙的凶手?”庆帝看向了二皇子:“那你是凶手吗?”。   只见此时二皇子面色十分平静,朗声开口道:“经鉴定,林珙是于前几日被杀,而我门下的谢必安,这些时日则一直跟随在我的身侧,如何能做到此事?”   “谁又能证明呢?”太子冷笑一声。   李承泽微微一笑:“当然有人能证明!此人就在殿内,那便是范闲。那林珙于凌晨离开京都,第二日一早,我与谢必安便在城中遇到了范闲,还简单聊了几句。之后的几天,谢必安都在京都之中,见之者众。”   二皇子此话一出,不光是把自己的嫌疑摘了出去,还为范闲也做了不在场证明。   “谁知道是不是你二人串通好了,有了合作,此时是对的口供呢?”李承乾自顾自的说道:“林珙出城之时曾来找过我,我们闲聊之际,说出了范闲掩人耳目夜审司理理一事,谁料林珙听完后脸色大变,对我说出了牛栏街刺杀一案是他所为,这才连夜出城!”   “当真是荒谬!”二皇子声音逐渐变大,“我与那林珙无仇无怨,我为何要杀他,范闲又为何要杀他!”   “牛栏街刺杀案是林珙所为,他与范闲有仇啊!”太子不甘示弱,大声叫道。   “够了!”庆帝忽然大喝一声,神情变得冷酷,厉声说道:“还嫌不够丢人吗?如此争吵,殿前失仪,还有没有一点兄弟的样子?”   李安看着眼前的场景,都快乐出声了。   还是没瓜子啊,差了点感觉! 第60章 陈萍萍回京。   李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这太子和二皇子往日里明争暗斗便罢了,眼前是完全不再隐藏了,当着庆帝的面,大泼脏水。   听着庆帝的怒吼,太子与二皇子连忙收声,俯下身去。   “此事便等监察院调查,出了结果再行决断吧!”庆帝此时已经是面如寒霜,当着李安这外人的面,大感失了皇家威仪。对着俯在地上的二人说道:“这几日都约束好门人,不要多生事端,干扰监察院办案。”   本来此事到这里便会告一段落,让有了一段喘息之机,只能监察院做事就行了。但太子此次进宫却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当下不甘心的继续开口。   “陛下,范闲夜审司理理,是不是就有了一种可能,他已经知道了牛栏街刺杀案是那林珙所为.”   太子说着说着,迎着庆帝那越来越冷的眼神,声音逐渐微小起来,最后甚至是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都下去吧!”庆帝开了口,太子只能无奈的告了退,与二皇子一道出了御书房。   安静的御书房内,此刻就剩下了范闲、李安与庆帝三人。   庆帝在榻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皱着,仿佛一直不曾化开。嘴角勾起,若有所指地问向李安:“先生可知道五竹?”   李安也随着啜了一口茶水,喝不出好坏来,开口回答道:“自然”   “那他此时可在京都?”   “正在城中。”   听着二人的对话,范闲心神巨震!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庆帝并没有因此发难。   “那便请先生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吧!”庆帝眼中闪过一缕异色,缓缓抬起头来,半响才说出了这句话。   李安没有回应,斜眼看了一眼范闲。这一个小动作范闲自然是没能发觉,只是却逃不过庆帝的眼睛。   庆帝淡淡开口道:“我会给出报酬的。”   李安满脸微笑着说道:“若是如此,哪怕之后有人要付酬金相询,我也不会说的。”说罢,还行了一个臣子的礼仪。若是之前,倒还罢了,只是此时李安大宗师的身份如此做派,便显得有几分滑稽与不协。   “只是,这一次的报酬,我不要金银,只想要推广一些改良的农具与一部历法。”   “哦?”庆帝此时倒是来了兴趣,待听完李安的描述后,开怀大笑,说道:“既然是对天下人有利的事情,自当应允,”   “谢陛下!”此时李安的回答才带上了一丝的恭敬。   “嗯。”庆帝转头看着一旁沉默良久的范闲说道:“此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静待结果吧,也让朕好好思量思量。”说完这句话后,庆帝便闭上了双眼。   范闲轻呼了一口气,明白了庆帝的意思,对着庆帝行了一礼,提出告辞。   李安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是站起身来,随着范闲出了御书房,之后便在宫女的带领下,出了皇宫。   此刻宫外的四周都十分的安静,道路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仿佛是受了这答案的影响,知道最近几日风向有着变化,纷纷简言慎行。   要不说,居京都,大不易呢?没点眼力见,这些百姓很难在京都中生存下来。   一路上,范闲数次想要开口,但碍于身旁有着宫女的存在而止住。如今二人都出了皇宫,便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为何要说出五竹叔的行踪?”范闲不解地问道。同时,在此刻也是第一次对这着‘老乡’有了一丝的戒备。   “我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不久后庆帝便能知道这个消息。”李安顿了顿,没有再解释什么,“至少,今日我做到了推广了新的历法与农具,算是造福天下百姓了。对了,你猜猜看,如今太子去做什么了?”   范闲心中一惊,思索片刻后内心狂呼,监察院!   想到这里,便和李安告辞,想要赶往监察院处理手尾。   “提醒你一下,有人回京了。”李安说罢,便回了万事斋之中。   而此时,林若甫的酬劳也到了李安的手中——白银十万两。   加上之前李弘成的报酬,如今财富值又来到七十一万两的位置。   之后李安便不再管这些糟心的事,拿出剩下的丹药,继续在院中教导起弟子来。   “老师,范府的小姐今日去了太子东宫。”洪开甲见着老师得出空来,开口说着今日李安交代的事。   李安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贵客们,将要临门了!”   ······   “大人,不必如此惊慌。那司理理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说出只言片语,想来,这一次也是一样。”王启年与范闲二人急行,边摆着手比划,边开口安慰着。   范闲此刻神色冷酷,脚下不停:“她没说,只是为了活命。”   王启年恍然,顺着思路道:“若是她知道太子要救他.”   “那她绝对是第一个出卖我。”范闲肯定的说着,二人已经来到了监察院所在的街道。   王启明紧赶两步,走到了范闲的前面,比了个手势:“那要不要提前除了司理理?”   范闲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前方不远处,监察院的大门处停留了许多的太子亲卫!   二人心中一惊,连忙隐藏身形,看着这一切。   “不对!”范闲反应了过来,“如今我杀不杀司理理,这件事都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只能是阻碍太子进入监察院才行!”   王启年听闻这话,乐呵呵道:“那大人放心,皇家子弟不得进入监察院插手院中事务。”   这话才刚说完呢,就见着太子率领亲卫同出门对抗的监察院众人起了冲突!   “这太子真是个人物啊!我们都小看了他!”范闲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着王启年无奈地说道:“看来我得跑路了,我要赶紧逃离京都才行!王启年,咱俩是要后会无期了!”   王启年本来已经是满脸的愁苦,分别的话都要说出口了,突然瞧着监察院门口的变化,脸色转忧为安,急忙笑着向范闲开口:“大人,伱看!”   范闲听后连忙转身望去。   只见远处黑骑逼近,监察院的主人,陈萍萍回京了!   “林珙是五竹杀的?”陈萍萍见范闲沉默着不回答,薄如柳叶的双唇微张:“你不信我!”   迎接陈萍萍的,依然是范闲的沉默。   “王启年!你是院长的人?”范闲此刻已经是出了监察院,正满脸怒容的喝问着眼前这嬉皮笑脸的胖子。   “哎哟,大人别说的这么难听嘛!”王启年带着贱兮兮的笑容:“我想要离开监察院,自然得为院长办了这最后一件事才成啊!”   范闲满脸的轻蔑之色,调笑道:“那你这出了监察院,之后打算做什么?”   “哈哈,那当然是跟着大人您混了!想大人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监察院提司,以后必定是前程似锦啊。而且大人您出手大方,我跟着大人您还能多赚点银子补贴家用呢!”   范闲满脸无奈,也是拿着这王启年没有办法,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而此时,陈萍萍则是进入了皇宫之中。 第61章 此人不能留!   “陈萍萍啊。”庆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轻飘飘的声音出来,问道:“这一次省亲,可还顺利?”   “回陛下,臣”陈萍萍传动着轮椅,他的正面始终朝向面前的人。   “这次发生的事,你可是有恨?”   “臣,惶恐!”陈萍萍说道,头颅微低。   “嗯。”庆帝从榻上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走出了御书房,“陪朕走走吧。”   陈萍萍连忙操控轮椅跟上。   观潮亭,是庆帝停留最多的地方。平日里,开完朝会之后,庆帝的休闲时光大多是在这里度过的。这也是庆帝为何将御书房设立在这里的原因,一些没有处理完的公务也会在这里处理。   庆国皇宫,虽是不如北齐皇宫那么广阔肃穆,以景愉人,但这一处池塘,也是庆帝专门命人修建出来的美景。其中养着一池的锦鲤,能让庆帝常常想到心中那一抹飒爽的身影来,那一段时光,是庆帝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甚至比他当上皇帝更让人感到愉悦。   心思各异的两人慢慢走着,时不时的扔着一些方才从内侍手中接过的鱼食,这也造成了无数斑斓的鱼儿争抢的画面来。   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话,刻意的维持了片刻的宁静。   片刻后,庆帝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满脸的回味之色,只是声音却寒冷的让人不适:“你统领监察院多年,朕一直是很放心的。这一次,你打算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陈萍萍扔完了手中的鱼食,拍了拍手掌,面无表情的说道:“杀害林珙的凶手,臣早已查出。”   “怎么讲。”庆帝皱眉道。   “林珙死时,旁边还有着一人,名叫吴伯安。”陈萍萍没有回答庆帝的第一个问题,反而是说着另外一件事。   庆帝低眉,想着关于吴伯安的信息。   这吴伯安在京都之中有着一些名声,特别是在官场之中,十分的活跃。其人的立场,左右摇摆,周旋于太子与二皇子之间,只是让人没有想到,最后他会和林相府的二公子死在一处。   “接着说。”   “是。”陈萍萍接着道:“臣回京后,已审问过司理理,这吴伯安便是负责与北齐联系的人,甚至那一家被灭口的巡城司参将,也与他有着关联。如今看来,他便是这一切幕后的策划者。”   庆帝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司理理是不是见事有不谐,而进行的胡乱攀咬。他是了解陈萍萍的,正如陈萍萍了解他一样,既然陈萍萍说出了此事,那便是真的。庆帝的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既然这吴伯安勾结齐国,又与林相府二子有着接触,那这林珙便脱不了通敌的罪名!   事涉谋逆之举,至于那百官魁首的宰相林若甫,还能做多久呢?   ‘国战之后吧,这开战还需要他来统筹.’庆帝心里想着。   “那吴伯安是二十年前的进士,为人颇有才学,也算是个人才。至于这人背后真正支持着他的”陈萍萍停顿了下来,不再言语,只是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庆帝。   “伱这老狗,是越发的放肆了!”庆帝举起亭内喝茶的水杯,摔在了陈萍萍的身前,只听啪的一声,杯盏碎裂,茶水飞溅。“朕让你说杀人凶手!”   庆帝当然知道陈萍萍说的是谁,除了那长公主外,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与筹码联系北齐?   陈萍萍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般,任由身上的水渍滑落,嘴角挂着微笑,坚定的回答道:“四顾剑!”   “东夷城大宗师,四顾剑?”庆帝似乎被这个答案给逗乐了,“你认为这个回答,天下人会信吗?林相会信吗?这个答案也未免过于荒唐了些吧。”   “他们自然会信!”陈萍萍满脸的理所当然,恭敬地说道:“院中查验的林珙身上的伤口来看,的确是快剑高手所为。并且其上带着精纯的四顾剑意,这是做不得假的。之前牛栏街一事的女刺客也是四顾剑的徒孙,再加上之前四顾剑来过京都,这凶手自然是他,也只能是他!”   庆帝皱起了眉头:“若是四顾剑否定呢?”   陈萍萍摇了摇头,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四顾剑不会否认!   “那便就这么侦办吧,要把事情做实。待结案之时,发诏令给东夷城,让他们交出杀人凶手。”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的气氛慢慢缓和了下来。“出兵一事,监察院也要提前做好准备,安排妥当。”   “臣遵旨。”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拱手回应。   庆帝点了点头,说着另一件事:“京都之中,来了一位叫做李安的人,你怎么看?”   听着庆帝此问,陈萍萍眼中精光爆射。不由回想起来,这段时间一直调查此人的结果。   从李安第一次出现在儋州时所穿的古怪服饰,然后接近范闲,渐渐有了神算之名。再到如今的入京,赚取巨额财富而这笔财富不知去向,于京都郊外战胜四顾剑的种种事迹来看,这李安,应该是与小姐来自于同一个地方——神庙。   “此人修为顶尖,是天下第五位大宗师。不光武学,其人文采也是极高,有多篇佳作问世。这些倒还是其次,最让人在意的,便是他那仿若无所不知的卜算一道,叫人藏不住秘密啊!”   陈萍萍从不相信什么卜算,若是有这种神奇的事物,为何同是神庙出来的小姐,却算不到自己最后会身死在这庆国京都之中呢?   “你的意思是,他有自己的消息网,而且是你监察院都没能察觉出来的势力?”庆帝反问道。   陈萍萍摇了摇头:“不可能毫无痕迹。”这句话否定了庆帝的猜测,同时也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庆帝并没有否认陈萍萍的能力,这天下可没有他查不出来的势力。看着眼前苍老的残废之人,庆帝叹息道:“你比朕还要小几岁,如今却如此的苍老了,你之后,又有何人能帮朕呢?”   陈萍萍微微一笑,应道:“自然是有的,那便是范闲。待完成了这件事后,臣便能卸下重担了。”   “为了把他娘的东西原原本本的交给他,朕付出的可不会比你们两个少!”庆帝冷哼一声,仿佛是被勾起了心事,一时间变得沉默下来,半响后才调整好情绪,说道:“你这是对朕不满呐!”   “臣不敢!”陈萍萍垂下头去,“臣只是想要让这监察院能顺利的交到范闲的手里。可那范建.这监察院权利之重,如何能交给外人之手?只能是范闲接任才行啊。”   “让朕再想想吧。”庆帝也是心中一动,似乎是认同了陈萍萍的话,转而接着问起了李安一事,“昨日,李安交上来了一份新的农具图纸,以及新的历法。你认为,朕该如何对待李安呢?”   “新的图纸与历法自然要推广,毕竟,有可能是那里面的东西.”陈萍萍定了定神,面带寒霜,坚定的说道:“只是李安此人.“   “不能留!”   感谢尾号6643的书友送来的打赏与月票。   感谢很多支持我的朋友,谢谢你们。   本书大家凑合着看,作者尽力写完哈。 第62章 田间耕作。   听了陈萍萍的回答,庆帝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幽幽开口道:“若是有朝一日,他威胁到了皇族,朕自会处置。对了,老五如今就在京都?”   陈萍萍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不错,我也只是猜到五竹大人就在京里。”   这一切都变得明了,庆帝仿佛过度劳神,轻轻揉了揉眉心道:“长公主与李安的事暂时就这么处理吧。至于范闲,孩子的事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运道,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还得看他们自己。”   “是。”陈萍萍行了个礼,陛下已经做出了总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臣告退!”   庆帝挥了挥衣袖,便上来一位侍女推着陈萍萍的轮椅走向宫外。   看着那黑褐色的轮椅渐行渐远,庆帝眯起双眼凝视良久。“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庆帝沉思道。   他不怀疑陈萍萍的忠心,但却对对方的这些所作所为有着深深的疑虑。   当陈萍萍出宫后,便上了自己的马车,缓缓的朝着监察院所在的东城区而去。只是当行至一个僻静处的时候,马车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往一个小巷子驶去,直到碰见了另一辆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你的手脚是比我利索啊!趁我离开京都,这就把范闲接入京都,哄着陛下给你儿子谈了门好亲事啊!”陈萍萍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言语之中满是恼火。   范建听闻,毫不紧张,两人是多年的好友,又都十分的关心范闲,只是想法相左,谈不到一块去。今日在这里堵他,正是想要把事情说清楚。   “哼,为了闲儿的一生平安,我只能如此做!”见陈萍萍发火,范建反而是微笑着说道。   “一堆臭钱,伱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为人一世,只求富贵,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范建摇了摇头道:“我自然会护着他!至于你想让闲儿接手监察院,那才是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陈萍萍冷笑一声,说道:“没有权利的财富,只是无根之木。你护着,你又能护着他一辈子吗?听我一句劝,去找陛下把这门婚事退了,对你我也罢,还是对范闲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二人一阵争吵,渐渐起了真火,很长时间才慢慢平复下来。都是叹息一声,想着谁都是说服不了谁的。冷冷的对视一眼后,便拉下车帘,从两个方向分别驶离了这处巷子,仿佛两人的道路从来都是不同的一样。   ······   京都郊外,一处农场里,李安正带着众位弟子在田地里栽种着庄稼。   其人除了自己的弟子以外,大多数是来自书院里的寒门子弟,至于那些权贵的孩子则都是碍于身份,没有前来。   许多的学子对于出城来种庄稼一事,也是有着疑问。而自家老师则言,这是什么实践课,美其名曰是为了修习农家学说而为之,这才让这些学子们安安心心的耕作。   至于自己小院的弟子,则没有询问太多,总之就是老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光如此,还是真心的融入进这项课业中,边干活边问着问题。   “老师,我其实是东夷城逃难来的,我想请问拯救东夷城的方法。”十八位弟子中一弟子问道。   “东夷城面积较小,东面临海,北面便是号称天下正统的齐国,南面便是幅员辽阔的庆国,算是一个四战之地。说白了,就是两国之间的军事缓冲区。若不是有一个大宗师四顾剑撑着,早就被吞并灭亡了。”   李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叹息一声说着:“东夷城与两国接壤,无力向外扩张,人员户籍少,只能是周旋于北齐和庆国之间。在我看来啊,只能是大力发展航海业,才能有更丰富的资源来发展自身,壮大实力。”   “可这些对于如今的东夷城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时间上就来不及了。东夷城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在四顾剑手中强撑而已,说到底,也只是四顾剑任性而已。若是哪天四顾剑死去,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那弟子沉默了下来,认真的说道:“我不愿看到自己的故土变为历史,但更不愿意看到故土变得孱弱不堪,时时被两国欺辱。所以,东夷城便应该放弃独立,融入北齐或庆国其中一国吗?”   李安听着面前弟子的话,心中想着东夷城的地理格局,满是无奈。他能听出弟子话中的心酸与愁苦,但面对弟子眼中渐渐泛起的泪花,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硬下心肠说道:“不错,在我看来,这天下的人都是同一种人。我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往上溯源,可能都是一个祖先,何必还一直坚持着东夷城的名号呢?只有天下统一,百姓才能不在经历战乱,过上富足的日子啊!”   “老师您说什么?”年龄大一些的弟子不确定道,这在他们看来,显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四顾剑一直有着自己的坚持,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东夷城死伤多少百姓,你们知道吗?当天下完成统一,大家有着一个相同的君主,马车所经过的道路是一种道路,书写在纸张上的文字是一种文字,所有的地方都能一视同仁。没有互相征伐,没有战争,大力发展生产力,这,才是拯救东夷城百姓的方法。”   李安心道,这也是拯救全天下百姓的方法。   弟子们听后,显得呆呆愣愣的,不是他们想不到,只是这天下从来没有被一统过。更多的,也是各国的统治者不会轻易的放开手中的权利。   “所以,我们现在便是在改进农业生产,提高生产力吗?”另一位弟子问道。   “不错,我们手里现在握着的便是改进来的农具,之后朝廷应该会大力推广。这些农具能使人更省力的耕作,更合理的培育幼苗,使种子进入土地,让种地变得更加的高效。而另一种叫肥料的东西,能使作物结出更多的果实,产出更多的粮食,这便是提高了生产力。”   “试想一下,以前一人能种出足够三个人吃的粮食。但这天下九层的粮食都聚集在少数的上层人手中,只有剩下一层的粮食让剩下多数的百姓分食,这便会让很多的百姓饿着肚子。如今,通过改进的农具以及新增的肥料,通过新历法,人们按照农时耕种,自然能产出更多的粮食来让天下百姓们果腹。”   “至于如何来让这些粮食能更合理的进行分配,不会出现大多的粮食集中在少数的人手中这一情况,则是为师之后教的内容了。其实你们之中细心的人应当发觉了,法家学说,就可以创造律法来严格限制这种行为的产生。”   “如何合理的分配,这便是治理国家的知识了。”   李安就坐在田埂上回答着弟子们的问题,包括如何开垦荒地,如何让百姓们拥有可以耕作的土地,一些耕作的技术,一些天时上面的问题等等等等。   待弟子们有了充分的了解后,则是更加用力的耕作了起来。李安点了点头,这些便是日后的种子啊。   直到太阳西下,田间依然充斥着大大小小的身影。 第63章 长公主登门。   其实细心的读者便能发觉,这方世界,许多的地方承袭华夏古代的制度,但更多的地方其实是不完善的。   感觉像是学了个大概,便闷头狂冲一般。   发展至今,这怪异的体系也有着另类的繁荣,这里李安只能是归结于核辐射的环境下,植物都是野蛮生长来的变化。不然怎么能养活如此多的百姓呢?   李安在自己院中和鹿鸣书院两头跑,在教育弟子上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而最让人惊奇的,便是王十三郎的变化了。在李安胡乱的灌输与他自身囫囵吞枣之下,居然让他明白了一些空间与自身的变化,通过那空间坐标系的延伸,让他悟出了一套适用于自身的剑法来。   王十三郎如今已经到了九品上的境界,一手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超越了四顾剑的其他弟子。这让李安不得不感叹他的天赋之高。   真是不能小看这古代的人,而且还是那种一心在一件事上的人。李安想着这身做了个对比,若是没有系统,自己.   摇了摇头,李安继续自己的教师生涯,每日教授弟子学术思想与武功,日子倒是平淡之中有着真意。   直到这一日,‘贵客’上门。   “李先生,打扰了。”一声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在这万事斋中。来人竟然是亲自出宫的长公主,来到此处有事相询。   听着这个声音,李安皱起了眉头,循声望去。只见此人身穿深黑色的长裙,衣上绣着金色的图案,两侧佩戴云捋,头镶凤钗,行走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子风流,双眉浓密,媚眼如画,神色语气却是俏生生的惹人怜爱。   饶是李安前世经历过网络洗礼,这第一次相见,看着面前这如画中走出的仙子人物,也是微微愣了愣神。   转而清醒过来,暗道厉害,不愧庆余年之中第一美人的称谓。但李安心里明白,这人的精神十分的“平稳”,别看现在如此,但内里却是个疯的!   “见过长公主。”李安回礼道,只是话中是淡淡的疏远。   听着李安的语气,李云睿的声音变得凄柔起来:“先生不必如此多礼,今日第一次相见,我带了一些礼物,还望先生能够喜欢。”   院外进来了许多的侍女,带来了许多的锦盒,见着主子的吩咐,纷纷送进了院中。   李安也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李云睿静等下文。似被李安无礼的举动所扰,李云睿背后的女官神色不善的盯着李安,面色如霜。   呵,自李安成就宗师之境后,还无人胆敢这般,当下双目如电,看向那女官,一丝剑意释放而出,斩向那女官。   只听她闷哼一声,这才低下头去,满脸的汗水。只是惊惧过后,又是满脸的怨毒之色。   ‘初入八品。’李安下了定义,对着那女官道:“你要再露出如此神色,我便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李云睿闻言看了身后的女官一眼,这才让她低下脑袋,沉默下来。   “是手下人的不是,还请先生不要怪罪。”李云睿楚楚说道。   看着这长公主一直给自己一种柔弱文静的表象,李安直言道:“长公主登临寒舍,有何指教,还请直说罢。”   “指教不敢当,云睿早该登门拜访的,只是这女儿身到底有着诸多不便,是以今日才来。”李云睿摇了摇头,见着李安如此不给面子,声音也是变得清冷起来:“今日到来是有事请先生解惑。”   “可明白我的规矩?”李安问道。   “这是自然。”   李安点了点头,道:“价格由我来定,并且因为一些原因,你所问问题的酬劳得翻倍!”   李云睿演技十足,脸色一下又变得苍白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云睿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以前对先生多有得罪,今日的报酬自然会让先生满意的。”   见李安没有再说什么,李云睿接着道:“林婉儿是我的女儿,想必先生是知道的。我想问先生,如何才能让她不嫁给那范闲?”   “为了内库?”李安冷笑着说道:“没有办法。”   李云睿仿佛没有听见前面一句,只是表情凄苦地说道:“婉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如今也是先生学院中的弟子,先生当真要如此狠心吗?”   “嗯?”李安被这疯女人奇怪的思维给惊到了,“如何是狠心,别人两情相悦,我这成全还来不及呢,如何能拆散他们?”   顿了顿,李安接着说着:“公主只是担心内库财权吧,何必在我面前如此作态?”   此时李云睿才正视了这一问题,诉苦道:“我一介妇人,身处宫中十分不易,若是没了这内库财权如何能过得下去?而我那女儿,这么多年来却很少能够得见,还望先生看着云睿如此苦楚,而多多体谅。”   可真特么的恶心啊!   “有事就说事,说那么多做什么?让林婉儿不嫁给范闲的方法,伱不是知道并一直在做吗?那就是杀了范闲,呵,但你能做到吗?”   此刻院中是寒意大作,李云睿冷冷地盯着李安,陷入了沉思。   “先生知道的可不少,那先生可知道,我为何如此痛恨范闲那小杂种吗?”李云睿终究是没再隐藏,她也体会到了李安的态度不善,只是想知道李安究竟都了解什么。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李安轻声说道:“因为范闲是叶轻眉的儿子吧?”   李云睿点了点头,正是因此,这长公主才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范闲。   这庆国的长公主,是一个又疯狂又恐怖的女人,疯起来连自己的队友都背刺的狠角色。身为一个女人,她的权力欲望十分强烈。但她从小也是一个性格天真活泼的人,因为长得漂亮,也是十分的讨人喜欢。   这也是庆帝对她十分纵容的原因,当然,也有一部分维护皇家威严的心思在里面。   李云睿一直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直到有一天,一位叫叶轻眉的女子进入了她的生活,那些属于她所独有的目光,便渐渐消失了。   因为,叶轻眉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   在叶轻眉的帮助下,庆帝成功登基,李云睿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帝国的长公主殿下,但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女人耀眼。   李云睿嫉妒叶轻眉,嫉妒着她的奇思妙想。她也是羡慕着叶轻眉的,能够在这权力阶层中呼风唤雨、特立独行!   权利的种子在李云睿内心深处萌芽,她也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庆帝更加的关注自己。可不管她如何做,都始终换不回那记忆中的怜爱目光。   所以,她变得更加的疯狂起来。   直到有一天,叶轻眉死了。   这件事没能让李云睿感到一丝的快乐,反而是无穷的恐惧与绝望!   今日多更一章,给昨天说我水的人补上字数。 第64章 需要一个机会。   叶轻眉死了,死得无声无息,她被太后和皇后等亲族所杀。   直到有一天,李云睿查到了幕后居然有着庆帝的身影时,她害怕了!   自己幻想着,憧憬着的人,一位天下独一无二的女人,也逃不过被男人利用后抛弃的命运。也是在这一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李云睿是明白叶轻眉为庆国带来了多么大的助力的。不光如此,庆帝能上位她起码有一多半的功劳。饶是如此,最后她也还是没能活下来。那么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会有这种下场呢?   李云睿分析出了叶轻眉的死因,于大恐惧之中诞生的名为歇斯底里的疯狂:她要利用男人,利用着身边所拥有的一切,她要登上那权利的最高峰!   她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上最高,她要叫赵咳咳,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要是请先生出手,除掉范闲,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李云睿露出了獠牙,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恶毒的话来。   “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李安冷笑道,感受着眼前之人的疯狂:“我是一名相师,可不是什么杀手!杀范闲,就算是真有着什么代价,那也是你付不起的代价!还有,你的一切我都是知道的,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徒增笑耳。伱要是还有问题就问,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李云睿眼神转冷,也不计较李安话中的无礼,突然提问,说道:“林珙是何人所杀?可是那范闲?”   李安想起了那庆帝在宫中的话来,他要防的,正是眼前这长公主了吧。   “杀人者是宗师境的高手。”   不错!这个问题挣三份报酬!   李安心下畅快,补充道:“这个问题值万两黄金。当然,你得翻倍!”   李云睿听着回答大失所望,但也是不甘心,想要私下再查查。再不济,也要把这脏水泼到范闲头上,让林若甫对他起疑,从而改变嫁女的心意。   “报酬自然没有问题。”李云睿点了点头无所谓的说着,她手握内库财权,汇聚天下财富,区区两万两黄金完全没放在她的心上。“最后一个问题,还望李先生如实告知。”   听闻这句话,李安神色变得阴沉,不耐烦起来。   什么意思?我这开着门做生意呢,要是为了你这票而坏了规矩,自己之后哪里来的进账?   李云睿见此也是熄了内心的小心思,连忙说道:“我想知道自己日后的结局。”   李安冷冷道:“同样是黄金两万两!”   见李云睿没有异议,这才说道:“有一个体面!”   见着对方惜字如金,长公主语气放缓,微微哀求道:“李先生,就不能详细的说与我听吗?”   “详细一点便是下场凄惨,你若是不想如此结局,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到此为止吧!”   李安如是说着。   一阵沉默之后,李云睿才终于开了口,只见她又恢复成那满脸微笑的样子:“今日多有打扰,先生勿怪。如先生这般的身份所说的话,云睿自然是信的,只是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有趣,不是吗?”   “先生的报酬,稍后便会送到。”   李安冷笑着,看着此人离去。暗暗嘲讽这世间的棋子何其之多啊。   这李云睿一心布置的一盘大棋,在有心人眼里,也就不过如此罢了。不说其他,就说她一直以为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内库财权,又真的是在她的手中吗?   叶轻眉生前留下的那十几个掌柜,一直留在江南腹地,这李云睿是想换都换不掉,而且压根不受她控制。之后范闲下江南清查,也就一句话的功夫,便让这些人纷纷归心,就这样的控制力,也不知道这长公主哪里来的自信。   而她的丈夫,林若甫。也是与她离心离德,巴不得她这个疯女人早点归西,这也从后面林若甫毫不犹豫的扶持范闲上位就能看出。   至于李云睿的其他势力,不提也罢,她的一切,都在陈萍萍的监察院眼中,无所遁形。数来数去,也就一个匹夫燕小乙,成不了什么大事!   夜风呼啸,绕着京都。   长公主乘坐的轿子缓缓在黑暗中前行,一旁随侍的太监和宫女都是战战巍巍的,内心惊惧不已。他们伺候主子已经许久,自然能够分辨出长公主那极力隐藏的怒火。   在这样的氛围中,轿子缓缓进入了皇宫之中。   广信宫门前,神色阴沉的长公主下了轿子,一旁的下人都是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只有那女官上前两步,虚扶着她的手,走上台阶,进入宫内。   “殿下,要不要.”那女官脸色同样不佳,询问着。   只见李云睿举止优雅,坐于案几旁,开始调起了香来,动作分外优美。而那案几上,摆着各种范闲和李安的资料。   李云睿清冷的声音传来,吩咐道:“你去叫小乙过来。”   “是。”女官应道。   片刻后,那女官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同行的,正是那第一神射手——燕小乙。   “小乙见过长公主殿下!”燕小乙进门后,便单膝下跪,恭敬的说道。   这时才看清了这位禁军统领的相貌。   只见他身材魁梧挺拔,面容刚毅,身穿铠甲却不显得笨重,反而十分的灵动。其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皮肤显得黝黑,但不难看出,他年轻之时也是一位极俊朗的人。   “小乙,你是我最倚重的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何必非要与我如此这般说话呢?”李云睿微微仰着头,声音清脆动听,此举露出了那有着优美曲线的下颚脖颈,在灯光的照射下让人炫目。   “礼不可费。”燕小乙沉声道,但又好似怕拂了面前人儿的脸面,解释了一句:“何况微臣出身寒微,若不是殿下一手提拔,哪来的小乙今日?”   广信宫门外的天光透入,照射在燕小乙的脸上,显得更是浑圆。   李云睿轻眨着双眼,也不再纠正,轻笑道:“那我问你,你对那李安如何看待?”   “看不真切!”燕小乙沉思片刻,“我看不清他的武艺,世人都说他胜了四顾剑,但那日牛栏街我出了箭,得出的结果却不似传言那般。至于其他,我不关心。”   李云睿脸上的笑容盛开,看着眼前的人,这便是她能利用的助力啊,她微微得意,问道:“那你说说,若是想用你背后的弓箭,射入那李安的胸膛,需要如何做?”   “这”燕小乙迟疑了,沉思片刻后,回应道:“若李安真是宗师之境,那便只能待臣也同样晋入那个境界才成。或者,有着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李云睿饶有兴致问道,一只手不停地拨弄着案几上的香料。   燕小乙挺直了身子,自信开口:   “一个他不能躲开的机会!” 第65章 两个院长的第一次碰面。   今日休沐,李安在院中数着银票。   之前得了李弘成与林若甫的报酬,再加上那长公主送来的银票,李安的财富值再次突破到了一百一十万两。   本来还说有贵客上门,却不是自己等的那位。   李安微微吁出了一口气,从系统中取出了手机,接着查询起各种资料来。   最近院中的这些小崽子是越来越难糊弄了,自己也得时常充充电,不然有时他们的问题还不好应付过去。   正在李安学习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赵彤儿的呼唤声,待李安问过何事后,赵彤儿说是有相府的人邀请自己去府上做客。   李安暗自琢磨片刻后,还是拒绝了,吩咐彤儿去回绝了对方,就称自己正在做学问,不宜外出。   看来这林若甫还是对范闲有着怀疑啊。   想想也是,后面林若甫进宫后,得到了陈萍萍所说的那套结果后,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最近这些事进展的太快,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了这几天。   李安轻笑着想到,那范闲在担心之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各方大佬给安排,走上了一条金光大道了吧。   京都依旧繁华,街上叫卖声不绝,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   正在这个档口,朝中却传来了两则重要的消息:范闲的婚期与对齐国的战争!   范闲的婚期被暂时定在了十月,五竹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就连监察院的人都没有查出更多来,何况是林若甫了?至此,林若甫才终于放下了对范闲的怀疑,毕竟,少有人能知道这天下还有一位叫五竹的大宗师,自然,就没人能知道这中间和范闲的关联了。   宰相大人终究还是松了口,认同了成婚的时间。不光如此,还大力的为着范闲铺路,一时之间,朝中风向突变。   而国战的提出,也是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国朝之中,有着主战派,相对于这些狂热人士而言,自然便有着一些反对派存在,认为此时还不是开战的良机,至少这开战的理由便不是太充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这些反对派只是有着其他心思而已。   至此,朝中的各方势力纷纷入场交锋,在付出了一些没有眼力见的人的生命之后,朝堂的一些位置被重新洗牌,慢慢的又构建出了一种新的平衡。开战的信念得到了贯彻。   而时间已经慢慢来到了夏天。在这春耕农忙之后,庆国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终于还是发动了起来,对着北齐用兵了!   这一段时间是李安在京都之中,度过的最平静的一段日子。   而李安在鹿鸣书院之中进行教学,被动的也接触了许多的朝堂权贵,了解了这庆国的权力构成。除了有时通过院中的范若若、林婉儿和范闲、林若甫往来之外,便只是剩下了教授学生了。   至于叶灵儿所在的叶家,则是完全没有往来,仿佛叶家对自己完全没有兴趣一般。   而这段时日,教授弟子的成绩也是十分斐然的。   李安渐渐的,去书院的次数都变少了,已经完成了从一个教师到校长的完美转变。原因是自己的四大弟子都纷纷出师了,至少传授的知识上来看是如此的,他们现在便在学习之余,帮助自己的老师上着课。   而自己的真传弟子中,洪开甲已经来到了七品的境界之中,许胜、许强两兄弟则是达到了六品的境界。至于最小的赵彤儿,则是只有四品的境界,渐渐的泯然众人矣。只是她的卜算之道,已经有了火候,按照李安的估计,应当是有着LV6的等级。   没有办法啊,除了一些重要的人是李安亲自出面以外,其余人上门来卜算问卦,都是赵彤儿出面解决的,这练手的人太多了,卜算之道想不成长都难啊。   而我们的李安,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呢?   他在打造各种的农具,制造水车,冶炼钢铁,‘发明’着各种各样的器具。他学问中的农家和墨家两门学说得到了世人的广泛认可,是以,如今鹿鸣书院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有权有势的人错过了第一波加入,之后更是打破了脑袋想要安排府上子弟入学。   这些人从他人的反馈中,得知了许多李安有时冒出的奇怪话语,细细思考后,觉得大为震撼,明白其中价值的他们,都是吩咐自家孩子好好学习,这些都是可以当做传家之用的知识啊。   而李安,自然是来者不拒的,但同时,也在维持着书院之中寒门子弟的数量,让比例达到平衡。   当这日太阳西下,李安领着众弟子从田间返回万事斋时,便看见了院门口停驻的许多黑骑。   陈萍萍来了吗?   “十三郎,咱的好日子看来是要结束了啊!”李安打趣道。   王十三郎无所谓道:“那可不嘛,这每日练剑的日子多好啊,可这些麻烦呀,还是会找上你的。”   李安摇了摇头:“之后,你便不能如此了,教授弟子剑术的课程也都停下。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行。”王十三郎也是乘机提出要求,说道:“但伱得答应我,让我往后可以随时向你挑战切磋。”   李安答应了他,见此,王十三郎也是紧了紧手里的剑,准备会会这庆国的监察院。   众人进入院内,便看到了会客厅中的两人——陈萍萍以及他的影子。   “哟,监察院院长大驾光临,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啊,让陈院长等着急了吧。”   李安与王十三郎走进堂内,让其他弟子都下去做功课,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水,递给王十三郎一杯后,两人便坐下喝了起来。   李安眼皮转动,打量了四周几眼,没有异样。   “不敢当李先生的话,我这算是不请自来。”陈萍萍笑着开口道,没有理会李安话中的嘲讽之意,“再说,李先生贵为宗师,也是鹿鸣书院的院长,我们俩啊都是院长。”   “这两国都打起来了,陈院长还有功夫来我这闲逛?”李安好奇问道。   陈萍萍正了正面色,转动轮椅,说道:“正因为两国已经开战了,我才要到这万事斋中来啊。”   “来做什么?盯着我?还是你这黑暗中的王者,也有着诉求?”   “你对范闲说过什么?”陈萍萍眼神变得锐利,没有拐弯抹角。最近一段时日,他明显感觉到范闲发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还有,你到底是谁?又是从哪儿来?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   “你这态度我可不太喜欢。”李安眯了眯双眼,语气调侃,“我可没对范闲说什么奇怪的话,也许,是他最近又有着什么发现呢?”   李安哈哈一笑,声音一下变得寒冷:“对了,不要用你的轮椅对着我!!”   噌!   身后的王十三郎和面前的影子同时动了!方才那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两道声音出奇的一致,于是便重合成了一道声音。   感谢尾号为6643的书友的大力打赏投喂!   感谢光辉疯狂的月票支持! 第66章 找准目标。   轮椅上和座椅上的二人都没有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有李安喝茶的声音传来。   “只有你们二人,就敢来我这小院动武?还是让外面的那些黑家伙也一块进来吧。”   陈萍萍也摇了摇头,“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若是让他们进来了,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李先生虽然是大宗师,但这庆国虽大,到时候也是没有先生的容身之地的。”   “继续回答你方才的问题。”李安冷笑着,仿佛面前的残缺之人十分有趣一般,“我便是我,我叫李安,是个相师。从庙里来,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   “非常满意,先生这便算是回答了我三个问题了。”陈萍萍十分爽快,接着说道:“先生爱财,我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却不见先生往外花钱,那这笔钱去了何处呢?是先生背后的势力吗?”   李安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看来先生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先生就不关心自己这满院弟子的性命吗?”   这时李安的表情才微微有了变化,回应道:“伱可以试试。想要做成你口中之事,只怕很难!”   “先生果真不是常人,如此年轻,便能达到宗师之境,让人难以想象!只怕,也是有那神秘之地的人能够办到了。”   陈萍萍也是一脸的笑意:“那么,你的目的呢?”   “我现在可没心情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如此做派,真以为你坐的这破烂能对我造成威胁?”   李安话音刚落,影子与王十三郎便分出了胜负。   王十三郎伤了左手,而那影子没有动静,默默地又退回了陈萍萍身后。   “我败了。但他也不好受。”王十三郎倔强着说道。这让他非常的不甘心。   李安摇了摇头:“你只是修行日短罢了。”   “影子出手,还能战这么长时间。这王十三郎可与监察院的情报不相符啊。”   陈萍萍淡淡的说着,挥了挥手,门外便有黑甲骑士抬进来几口箱子:“现在,先生能说出你到庆国的目的了吗?”   “你这么喜欢听是吧?”李安动了肝火,这陈萍萍派黑骑,不声不响的围了自己的小院,还以这满院的弟子性命做要挟逼自己回答,让李安十分的恼火。   “陈萍萍,自小便进宫做了太监,后作为间谍派往诚王府监视当时的庆帝诚王世子。”   “放肆!”影子听到太监二字,便不能忍耐了,又抽出了宝剑向李安刺来。   不等王十三郎反应,李安已经飞身而起:“放肆的是你!”   “神风怒嚎”!   只见以李安为中心,形成了一股恐怖风暴,炸裂般的一腿踢出,让人来不及反应。   等这巨变结束,影子已经倒飞而出,在地上滑行数米远,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就连那一把无名长剑,也已经是分崩离析。   此刻陈萍萍满脸阴沉,仿佛要择人而噬般盯着李安,但却没有任何的否认。   “你爱听,我就说给你听啊!”李安拂了拂衣袍,接着说道:“在监视的途中与诚王世子也就是当今的庆帝成了好友,之后成了他的心腹,为他做事。”   “世上极少的人知道你身体的残缺。之后你们去了儋州,遇见了范闲的母亲,她是个奇特的人,了解了你却并没有歧视你,反而是把你当做了朋友。”   看了看地上破碎的茶杯,李安暗道可惜:“看看你如今所做的这些事,早已经脱离了轨迹。你也别拿什么为了庆国为了庆帝之类的借口说事,你是为了叶轻眉吧?这个问题也值黄金万两,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是啊,那段时间真是令人怀念!”陈萍萍端坐在轮椅上,整理了一下袖口,挥退了听见动静闯进来的黑骑,缓缓说道:“李先生能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吗,叶轻眉是谁人所杀?”   顿了顿,陈萍萍补充道:“这不是威胁,而是诚恳的请求。”   “这可真是稀事,堂堂监察院之主也有求人的时候?”李安习惯性的嘲讽了一句,又是这群上位者习惯的扇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套路。如今自己也只是还给了他们而已。   “当真有趣,四顾剑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看来你们有一位共同的敌人?”   李安笑着开口道,这边话语刚落,陈萍萍已经是脸色巨变。   “果然如此吗?”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拱手对着李安行了一礼,他已经明白了李安话中的意思。   其实聪明如他,又如何猜不到事情的真相呢?如今,也只是借李安的口确定而已。   “相信先生也知道了我会做什么事,还请先生为我保守秘密。”   不怪他说出此话,他还要用监察院做许多事,此刻却是不想在皇室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与二位皇子的争斗不同,监察院则是一种完全畸形的存在。这通天的权利,全依赖于庆帝对陈萍萍的信任,这是陈萍萍多年来所经营的忠心换来的。若是庆帝起了疑,那么这股助力,便再也不能帮到陈萍萍什么了。   “保密可以,得加钱。还有你方才对我出了手,得再翻倍!”   陈萍萍没有言语,这些都吓不到他。只见他转头看了看李安旁边的王十三郎。   “他不会说出去的,若是他说出去了,我可以免费为你出手一次!”李安肯定道。   陈萍萍点了点头,大宗师承诺的一次出手机会,在某些时候,是要比监察院更来得有份量一些。   “今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相信先生的酬劳与这屋内的损失,那几口箱子应该是足够了!”   陈萍萍雷厉风行,说完后便打算离开,招呼了黑骑进来抬走了昏迷的影子,便想和李安告辞。   李安好奇的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也没人能拦得住你。现在机会难得,你便不好奇你做的这件事结果如何,你的结局如何吗?”   “这些我都不关心。”陈萍萍摇了摇头,“我只关心范闲。不知道他之后是接任了监察院,还是如那范建所想的,接任了内库呢?”   陈萍萍呢喃道:“先生,您说我所想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到了此刻,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陈萍萍第一次显得迷茫了起来。   “是继承,可别说什么接任的事儿了,听着难受。”李安都被整无语了,要说拽词,还得看你们这些人的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仅接手了内库,还继承了监察院呢?”   “哦?哈哈哈,如此便多谢先生了!告辞!”   望着这一身残缺的人离开了万事斋,李安撇了撇嘴。   这范闲命好啊,有着义父陈萍萍、教父五竹、师父费介、养父范建、岳父林若甫、生父庆帝的帮助,生下来就已经在终点了好吗?   至于之后的那一路波折,说实话,大部分是他自己浪出来的。   自己可得吸取教训,别这么浪才行啊。   “哎呀,你这断剑还没带走呢!” 第67章 战后使团来京都。   李安让弟子把几口箱子都抬到了房间之中,并收拾好了会客厅中的乱象。   安抚了他们,让他们都不必担心自己,毕竟方才的动静可不算小。   “你赶紧让开甲帮忙,去屋内包扎一下吧。”李安对着王十三郎说道。   “到底还是败了,此人是谁?我原本以为自我剑术大进后,便能在这九品境界中排进前列呢,没想到这第一次出手,便遇到这种高手!”王十三郎不甘心,片刻后又迟疑地说着:“只是,为何我感觉此人的剑法如此的熟悉?”   “戚,你当然熟悉了,那位严格意义上来说,才是你的大师兄,四顾剑的首徒!”李安不理会王十三郎的惊讶,既然四顾剑没有对自己的弟子说明此事,想来是想要保守自己与影子的兄弟关系吧。“伱赶紧去治疗一下吧,地上还滴着血呢!”   见王十三郎无奈离去,自己也是回房清点收获去了。   好几口箱子呢,又是一票大买卖!   众弟子忙活之余,看着老师满脸开心的回到房间,也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只要院中来了大人物,指明找老师的,都是大生意,没看见方才搬那几口箱子的师弟都累的吐舌头了吗?一看就是平时练功不专心,待会得加练才行!   回到房中的李安,把那几口箱子打开,却发现内里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全是金银。而是一半箱子是银子,一半箱子是宝剑。   ‘看来他们也打听到了,自己胜了四顾剑之后留下了他的宝剑,便以为自己也有着收集宝剑的癖好?’李安摇了摇头,把银子都收进了系统空间之中,一共是二十万两白银。   之后接着查看起了这些宝剑的品质来。   其实不是陈萍萍带来的银子少,而是这些宝剑也是价值不菲,也就是系统不算这些宝剑的价值,真要一把一把的卖,也是能卖出一笔高价来的。   李安没有卖掉这一批宝剑的心思,怀着平淡的心,还真让李安从这些宝剑之中,找到了两口上乘之作!   望着单独分出来的这一银色,一古铜色的两把剑,抽出了床底下的剑匣,把这两把剑放入其中,分别取名:白鹤、金刚。   轻吁了一口气,李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之后剑匣也不能离身。   话说,这宗师之境施展的满级风神腿,当真是有着让天地失色的威力啊。方才要不是自己留了手,对方早就去见了自己的爹娘了。   本来李安还想把太子身染花柳这一消息,高价卖给陈萍萍的。却在最近,发现了陈萍萍早有动作,那三处的主事费介,也通过手下默默的接触着太子,为他送药治疗。   李安轻笑出声,当真是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啊。   至于之前答应的太子不泄露此事,那是什么玩意?自己可记不住了。   不单单是如此,那太子与长公主私通这件事,想来陈萍萍是看在眼中的。并且李安有理由怀疑,他此刻已经在暗中推波助澜,努力地成就着这起皇族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这皇家里可真够乱的啊。   日子又平静了几日,陈萍萍回到了监察院中,处理了几位所谓的奸细后,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了。   与此同时,皇宫传来了新的消息:庆帝赐婚二皇子,与京都守备叶府小姐叶灵儿,于年底成婚。   李安想着范闲与那李承泽,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貌,连这成婚都是一块儿的。还不知道这两兄弟到底谁更大一些呢,按照古时候的规矩,先成婚的应该要大一些吧,范闲是十月,而二皇子是年底,这么算的话应该是范闲要大一些。   只是李安明白,范闲十月成婚的日子估计是要黄的。   如今庆国与齐国开战,两边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不知是因为北齐自身太拉了,还是被庆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是一个节节败退。   这一段时间以来,已经被庆国连下几城了。   前线的捷报当真是天天传回京都,这让庆国的百姓都是十分的兴奋以及自豪。   按照这个架势打下去,北齐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但庆国要是想完全攻克北齐,那也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传承了许久的大国,也得到了前魏朝的全部遗产,底蕴还是有的。是以,庆帝以及一众明眼人,都是以蚕食为主,消耗着北齐的国力。   这场战争等到北齐受不住,派出使团来庆国后,那么范闲出使齐国的事也就会提上日程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十月成不了婚的原因。   “李承泽这小子,能娶了叶灵儿,当真是手握一把好牌啊。”李安叹息一声,“只是自己却看不明白局面,还以为那长公主真是自己人呢?就冲你那和范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李云睿都不可能真心地帮你。”   没有心思管他们的皇家斗争,庆帝身为大宗师,没有其他意外的话,保守估计还能活五十年往上,退位是不可能退位的,不管是什么二皇子还是太子,都是镜中水月罢了。   李安继续专专心心的教自己的书,中间也收到了一笔来自书局的进项,财富值终于是突破了一百五十万两。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夏末时节,经过这段时间的教书与田间劳作,李安发现自己的肤色稍微黝黑了几分,这是走上了黑古的路线?   前线已经全面停战了,北齐大败,已经派出了出使庆国的使团,不日便会达到庆国京都了。   这段时间,鹿鸣书院内,李安与范若若接触的比较多,而范若若也如原著一般,显现出了其对医学上的兴趣与天赋。   李安寻思着这医学一道,指不定对自己以后也有着用处,便也找来医书,开始自学起了医术来。待等来了系统的提示后,花费了十几万两,把医术也提升到了满级。   不光是教授范若若医术,在书院中也是加开了医学的学科,教授起了弟子。   同时,自己郊外农场处进行的金属冶炼,也迎来了较大的突破——炼出了优质钢铁。   这便让李安用工具,为自己打造了一副外科手术用的医疗器械来。接着便将这些东西,连同高品质的白酒一股脑的扔进了系统空间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老师,老师!”听着院落外赵彤儿的呼唤,李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看着来到跟前赵彤儿,李安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让小彤儿你来此通知呢,院里有客人上门卜算怎么办?”   赵彤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脸颊因一路的急行而微微泛红,开口说道:“在城里待久了,想要来郊外走走嘛,也是来看望师傅,真不是几位师兄偷懒。”   这不说还好,一说李安就来气:“我回去就收拾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先说说吧。”   见自己的奸计得逞,赵彤儿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宫里来人了,说是后几日有着接待北齐使臣的宴会,来的人有北齐文学大家庄墨韩,陛下请你当日务必出席呢!”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是范闲的装X时刻到了! 第68章 平沙落雁。   庆帝的诏书已经发往东夷城,但东夷城城主府只是语气诚恳卑微的回了话语,言说近日以来的牛栏街刺杀案和那庄园惨案都和他们无关,甚至他们都不认识范闲和林珙是谁,那么为何要去杀他们?   城主府回了信,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赔款,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堵上这庆国朝廷上上下下的嘴而已。   而剑庐四顾剑,却是罕见的沉默了。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为了他身后的东夷城,为了其中的百姓才会如此。   而北面的齐国,这次哪怕被打的全线溃败,也是没有说出任何的狠话来。   只怪他们祸乱庆国朝政,刺杀重要人物的证据过于充足。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次北齐战败后,出使庆国的使团之中,居然有着文学大家庄墨韩的随行,不知有何用意。   城外一处田庄,此刻正是人头攒动,人们来往穿行,络绎不绝。   这处田庄聚集着大量的人,除了一些本来就居住在这里的农户外,这一段时间,还陆续来此落户了许多人。有的是附近落魄的人家,有的是一些铁匠,甚至还有一些游侠儿穿行其中。   几辆马车形成的车队驶进了田庄内,见到这个情景的众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范闲等人下了马车,也没客气,径直往土屋走去,边走边向里问道:“李哥在吗?”   听着声音,院中屋檐下静坐的王十三郎睁开了眼睛。   “先生不在屋内,正带着弟子在田里刨土呢,待会才会回来。”说罢,王十三郎起身进屋,端出了几个土碗以及水壶来,分别倒上后递给了范闲等人。   “听说你是九品境界的高手?”王十三郎好奇的对着范闲问道。   接过水来,范闲递给了身后的众人,自己也是抄起一碗来一饮而尽。看了看院子四周,除了许多的木料以外,就是一些坛子,细细感受了一下,的确也是安静得很。   “勉勉强强进了九品吧。”范闲回答完王十三郎的话后,便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若若,婉儿,叶姑娘,带着大宝和思辙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看这情形,李哥回来还有一会呢。”   见众下人或进屋或是从院外马车上搬来椅子案几,范闲等人这才坐下。   “高手难寻,不如我们二人切磋一下吧?”王十三郎饶有兴致道。   “诶?”范闲面露难色,但也有一些心动:“没看见我这身后都跟着女眷吗?这时候怕是不妥吧?”   王十三郎想辄道:“没事,我们出去打!”   “你什么意思?本姑娘就不是高手了?”听着王十三郎的话,叶灵儿可不愿意了,连忙站起身来,喝问道。   王十三郎楞了一下,心道自己可不想和女子交手,对着范闲使了个眼神,二人便出了门去。   院外,王十三郎脚踢一根木棍射向范闲,自己也是一挑腿,握住了一根棍子。有些变了形的四顾剑法攻向范闲。   范闲一个巧劲,左脚一点那飞来的木棍,一个转身,接住木棍后便啪啪格挡起来。   “你来真的!”   格挡之余,范闲还有时间对王十三郎回了一句。   见此情形,王十三郎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并渐渐用上了真气。   二人交手的时候,叶灵儿等人也出了院子观看了起来。只见范若若和林婉儿紧张的互相拉着手,而林大宝和范思辙则是满脸的兴奋,大声呼喊着为范闲加油。唯有那叶灵儿,生着闷气,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的身影。   别看叶灵儿腰肢纤瘦,是个女儿身,但她家学渊源,是个七品上的小高手。平日里,仗着身手和家世,在京都城内可谓是横行霸道,一般的纨绔子弟都是躲着她走,根本不敢招惹她。只是最近被陛下赐婚二皇子后,便渐渐的有所收敛了。   但她哪里见过两个九品的高手过招?当下便是兴奋了起来。   范闲和王十三郎的过招显得很诡异!   两人都是直来直去,动作显得快速而准确,让人感觉十分的简洁。   范闲如此那还罢了,王十三郎身为四顾剑的关门弟子居然也是这样,这便奇怪了。   只有王十三郎自己知道,自从接触了李安以来,自己早已经舍弃了那些过于繁琐的剑招。准确的说是抛弃了剑法中所有的迂回,毕竟,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而范闲则根本不会什么招数,有的只有快!这是从小被五竹所训练出来的快!   场间渐渐几十招过去了,范闲陷入了下风。毕竟修为上两人有着一些差距,虽然让范闲的霸道真气弥补了一些回来,但王十三郎的功法也不是凡俗。更何况,范闲的真气控制力度上,还是有些不足的。   但让对招的二人兴奋的是,范闲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一旁观战良久的叶灵儿,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十分的奇怪,她渐渐变得暴躁了起来。眼神变得坚定锐利,见着范闲手中木棍破碎,将要落败,她一声清脆的怒喝,提醒着王十三郎,然后身影虚闪,加入了战团。   叶灵儿来到了王十三郎身后,一击直拳打出,爆裂的风声袭向他的背后。与此同时,范闲见机会难得,遂调整状态,一记鞭腿横扫而出。王十三郎用了一招顾后裆下了叶灵儿的直拳,然后看也不看的提起了左腿,与范闲对了一击。   王十三郎兴奋起来了。   方才的范闲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压力,毕竟两人过着招,又不是生死相搏,自然是谁修为高,真气控制力好,谁便会胜。如今加上这七品上的叶灵儿,一起对攻王十三郎,压力则显得正正好。   叶灵儿虽然只是七品上,但她的招式精妙,是叶流云亲传。配合着主攻的范闲,三人打得有来有回。   而兴奋起来的王十三郎,速度则是越来越快,招式也越来越冷!他想起了那天问李安的那道空间系的问题,心思一动,有了答案。当下脚尖在地上挪移了两寸,向着右边灵敏的转身,让击来的一拳一掌打空,擦着自己的腰间而去。   ‘刺天洞地’!   右手的木棍刺出,已经是击中了范闲的腰眼,让其跌落在地,半响没起得来。   而左手顺势一拳,加上了旋转的力道,打在了叶灵儿的鼻子上。虽然最后时刻,王十三郎收了手中的力道,但还是让其鼻间流出了两道血液。   “伱到底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传来,王十三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脚踢飞,一记平沙落雁屁股向下式,摔落在地滑行了数米远,这才停了下来。   来人正是同众弟子归来的李安了。   “你清不清楚下手的轻重?怎么还打起来了!”李安看了还在流鼻血的叶灵儿和没半天没爬起来的范闲一眼,转身看向眼神慢慢冷静下来的王十三郎,大声吼道:“你是不是不服?”   见李安动了怒,王十三郎赶紧开口说道:   “很服!对不起!” 第69章 活下去的机会。   院门口的范若若和林婉儿等人这才惊呼了一声,连忙去扶起了范闲,掏出手绢为叶灵儿擦起了鼻尖的血渍来。   叶灵儿鼻子被猛击一拳,也是眼中泛着泪光,咬了咬牙,任由范若若擦着自己的鼻子。   二女忙活半天才让叶灵儿安静下来,这才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王十三郎。众人这才想起来,叶灵儿虽然有着七品上的武学修为,一身大劈棺和流云散手打遍京都朋友圈,但到底还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半响后,叶灵儿这才止住了泪水,让人诧异的是,她不仅没有怪罪王十三郎,反而十分激动的想要和其学习剑法,并表示若是有暇时,还想和王十三郎多多交手切磋。   这种表现,倒是让范若若和林婉儿哭笑不得,纷纷道真是白担心这丫头了!   而范闲也是没有不悦,表示收获十分大,这才让事件得到平息。   “是不是平时切磋时,我下手太轻了?”李安了解对战的原因后冷冷道:“点到即止都不明白吗,我这九品上的大高手!”   “打嗨了打嗨了。”王十三郎满脸歉意幽幽说着。这‘嗨’字还是从李安口中学来的。   哼了一声,“下次教你‘正两仪剑法’。”说完李安便没有再理会一旁的王十三郎。   “若若姑娘安好,最近课业可完成了?医学一道可有什么问题吗?”李安问着范若若,转头对着林婉儿等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范若若闻言微微红着脸,拿着手帕擦拭着轻微汗湿的脸庞,福了一礼轻声说道:“先生安好。若若近日于课业与医道上倒是没有什么疑问,可能是先生最近太忙给忘了吧,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在院中教授新的医学知识了。”   “这”李安微微吃惊,这范若若学的如此快吗?之后便作恍然大悟状,保证道:“是我的不是,最近各种课业太多,倒是忽略了若若姑娘你了。待我忙完了这一段时间,便回书院再行授课吧。”   “对了,若若姑娘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吗?”李安的这个问题没有问范思辙,也没有问林婉儿叶灵儿等人,因为他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而范若若却不同,她有着自主性,“出嫁后相夫教子,于院中闺房绣花品茗,就此度过一生吗?”   范若若看了范闲一眼,神色微微一暗,轻声开口道:“这世道便是如此的。”   “我说过吧,你对医学一道天赋极好,从伱如此短的时间便能理解消化我所教授的知识上,就能看出这一点。”李安顿了顿,提出了一种可能:“有没有想过,以后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呢?再不济,也可以进鹿鸣书院当个教书的女先生呢?”   范若若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回过头来,笑着对李安表达感谢后,便和其他人一道,进了院内中去了。   待看着众人走开后,李安对着范闲问道:“这明日便要入宫了,今天还有兴致带着家眷出来郊游呢?”   “时光难得,想多陪陪婉儿和大宝罢了。倒是多谢你了,让若若找到了人生方向。”范闲叹了口气道:“这趟游玩,我也是有着计划的。我去了那别院一趟,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是碰到了陛下。”   李安呵呵一笑道:“他在里面等你.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你这手下的人实力可真不错啊!”范闲舔着脸说道:“能借我使使吗?”   李安明知故问道:“说说做什么?”   “明天便是宴请北齐使团的日子了,到了晚间时候,我得去办一件事,差了点人手。”范闲微笑着说道:“你也知道,我手下没有多少信得过的人。我虽然是监察院的提司,但能使唤的,也就王启年一个人。他虽然轻功卓越,但到底是有家有室的,要是我翻车出了事,不好连累他。”   “那你就好意思连累我了?”李安噗呲一笑,满脸好奇。“你那五竹叔呢?”   “算上了我叔的。”范闲一拍大腿,嬉笑道:“你可是大宗师,这得帮帮我呀。我在这京都可没什么朋友。”   “你准备付多少钱?”李安提醒道:“王十三郎便算了吧,他那些招式痕迹太重,十分显眼,对于顶尖高手而言,三招过后便能摸清他的底细了。”   “啊这.钱可能现在没有多少,你是知道的,儋泊书局成立时间太短,摊子还没完全铺开呢。算我先欠你的,如何?”范闲回过味来,问道:“他不去谁去?你去?”   “对啊。”李安笑着回答道。   想了想,李安答应了他:“不付钱也行,记住,你欠我一件事啊,以后得还。”   见事情谈好,范闲这才放松下来,与李安谈笑起来。   看着范闲无忧无虑、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所烦心的样子,李安叹了口气,问道:“这件事办完后,也许你能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之后呢,你打算好做什么了吗?”   望着李安奇怪的眼神,范闲明白李安又知道了些什么。   他是真正的沉下心思来,思考着这个问题,半响后方才回答道:“你知道我母亲的事,我也不是全然为着这些事情而烦恼,只是想着给她一个交代后,便带着若若婉儿和大宝,好好做个富家翁,逍遥度日罢了。”   李安摇了摇头,暗笑着范闲的天真,他是有着智谋的,也是有着武力的。这朝堂或里或外,有着许多的助力,虽然这其中有着很大一部分来自他母亲的馈赠。总的来说,他是有机会改变许多的事。   “那你母亲创立的内库,以及一手资助起来的监察院,你便不管了?”   闻言,范闲辩解道:“也许,比起让我继承这些东西来,母亲更愿意看到我过得幸福吧。”   李安默默然无语喝着茶水,看着众弟子都去忙着做晚饭、或是做功课、或是习武的,转过头来说道:“我知道你最擅长讲故事,今天便让我来给你讲些故事吧。”   范闲神色莫名,静静倾听,李安缓缓开口说道:“我这田庄,有一铁匠。此人做事勤勤恳恳,不曾有过懈怠,他有一妻两子,生活相比于其他人来说,倒也算是幸福美满了。这一次的两国战争,他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战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的妻子为此整日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   “另有一农户,准确来说是一户佃农,他没有自己的土地,租借着田地交着租子。只是这般,种地交租,天经地义而已。只是我的弟子发现他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饿晕在自己屋里,要不是发现的早,此刻.他们还是在这京都边上,便已经不能在这繁华富贵的地界活不下去了。”   “强盛的庆国都是如此,可想而知那北齐国的情况只会更加的糟糕。”   李安停顿片刻,问向范闲:“你知道我这田庄的人为何越来越多吗?”   “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给了他们另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罢了。” 第70章 圣人与权臣?   “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给了他们另一条活下去的机会罢了。”李安幽幽说着。   “如今夏末快要过了,之后便是秋收的时节。万幸,两国的战争结束了,但双方的死亡人数却很多。回归田地的人虽然没有耽误秋收,但这种子种入土地里,也是需要人来精心培育、除草、浇水施肥的,不是种下去便会迎来收获。是以,今年土地欠收是可以预见的。”   “这些还只是这京都周边的模样,就尚且如此,要是再更远些,又是何种模样呢?你知道京都之中还有着贫民窟吗?我的那十八位弟子便是从那里来的。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就说那皇宫之中的内侍吧。”   “整个皇宫,大概有着两千名太监吧。但宫外,有着许多活不下去的,自己净身后想要入宫的人,就有着两万名!他们当然是进不去的,之后的生活.”   “你有没有想过呢?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呢?我曾听闻,那些解除了冰封沉睡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引导帮助人们发展着文明,传递着薪火,为这方的百姓搏击着天灾,克服着困难。”   说实话,李安从没看得上过范闲母子。   叶轻眉来到凡间,心心念念着什么众生平等,‘发明创造’了许许多多的事物,发展了商业,但真真正正落入百姓口袋的又有多少呢?她创建了内库,也就是如今的皇家财权。她制造了名为监察院的怪物出来,如今也是各方博弈的场所罢了。规则没有任何的改变,阶级依旧是固化的。   叶轻眉只是游戏着人间,自我感动,自命不凡。   她没有带来变革,她只是一片小小的水花。   而范闲呢?手握如此多的遗产与资源,却还是如此的天真,因为他是善良的。   当然,不是说善良不好。只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地之时,他却带着家眷归隐了山林,放弃了所有的胜利果实。当人们回过头来一看,这个世间没有着任何的改变,他只是留下了一段他的故事而已,甚至他的痕迹与故事,知道的人都很少!   这两年多来,在见识了不算多的惨状后,李安便想要做点什么了。   自己一个人哪怕已经是大宗师了,但毕竟是势单力薄的,只能是培养一些弟子,教他们一些新的制度与思想,尽自己的力量来提高百姓的生产力,开设医学学科来让人们的生命不再是那般的脆弱。虽然如今的影响还十分的小,但未来总有一个时机,会让这一切都爆发出来!   “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范闲摇了摇头,“我只想让我身边的人都过得好,幸福快乐的过完这一生罢了。我的想法从来没有改变,只是想富贵健康的度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新人生而已。”   李安知道范闲前世的情况,方才也只是说着自己对这个世间一些简单的看法。用着自己那微薄的见识,试图理解并为百姓找出一条路来走。   他并不高尚,只是看着苦难不顺眼而已。   “我能够理解你。”李安点了点头,说道:“但我如今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是以后我们的道路相左时,也希望伱能够理解我,并且不要阻止我。”   两个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灵魂沉默了下来,对坐无言。   “哈哈哈哈,”范闲乐了起来,“所以,如今已经成为宗师的你,新的追求便是成为华夏古代的那般的,圣人吗?”   李安也跟着乐了起来,语气飘忽,右手撑着下巴看向不远处的田坎,说道:“不可能吗,我觉得这个追求还挺不错的。有品位,不愧是我!”   “是挺不错的。”范闲肯定道:“只是你有经验吗?这个世界可不简单,我娘也没能做到改变,也不知道你还来不来得及。”   李安语气肯定道:“想做就去做咯,有什么来不及的?”   车队离去了。   看着远处,仿佛李安能瞧见范闲的背影一般,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别人能保你一时,又如何能保你一世呢?’   听着院内弟子的声音传来,李安转身回了院中。   看着都盯着自己的众位弟子,那一张张日渐成熟的脸庞,李安大呼一声:“开饭!”   声音刚落,几个年纪稍小的弟子已经是吞咽出声。太好吃了!老师新做出来的这种奇怪的,叫做调料的东西,加入饭菜后,居然如此美味!   没错,李安做出了味精。   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弟子们,李安接着说道:“吃完后测验!”   “啊!”顿时室内哀嚎一片。   ······   ‘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啊。李安,你所说的故事我又如何能听不明白呢?想要过安稳日子,手里必须得有权才行!’   范闲心中对着自己说着。   ‘官场如涛,凶险诡谲。当官也分清官贪官,做臣子也要分奸臣忠臣、谗臣与权臣。’与范若若和范思辙同坐一辆马车的范闲脸色渐冷,不理会一旁弟弟妹妹那射过来的奇怪的眼神,范闲下定了决心!   ‘既然要让我做臣子,那我便要做权臣!权倾朝野,连皇家都不能奈我何的权臣!’   马车向着京都驶去,远行越远,离开小院直到变为了一个个黑点,带着那心思变得沉重的范闲离开了。   李安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对范闲造成怎样的影响,他此刻正忙着检验弟子们的课业呢!   “所有人都不错,课业完成的很好,但我得把一人拿出来单独说说。”   院子内,李安心情愉悦,表情欣慰的说着:“那就是小十五,陈晓了。”   “陈晓最近进步十分巨大,年纪虽小,成绩却赶上前面的哥哥姐姐了,不光如此,他还展现出了对数字与商业的天赋。这是难能可贵的,大家要向他学习,找到自己的强项。”李安激励着弟子,“俗话说天生我才必有用,人人都有其闪光点,我决定了,要好好的培养他的这种天赋,做一个对天下有用的人!”   其他弟子都是高兴的看着陈晓,这可是老师第一次如此夸人啊!众人的小手都是拍得通红,眼含羡慕,   “多谢老师!”陈晓面带羞怯,老师温柔的话语也为他带来了许多信心,这会儿说话都是有力了几分,只见他带着开心的语气问着李安道:“老师,那您准备怎么培养我的这种天赋呢,是要教我学新的书籍吗?我又需要做些什么呢?”   李安乐呵呵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打算再教你新的书本上的知识了。”   “老师啊,准备把你送人!”   “啊嘞?”陈晓满脸的问号。 第71章 庆余堂。   第二日一大早,除了一部分主攻农家学科的弟子留在了院中以外,李安带着其余人回到了万事斋中。用手抵住想要扑在身上来的赵彤儿的脸,吩咐了一声让众弟子自行其事,之后,便带着陈晓出门而去。   一路上,陈晓心神不宁的陪老师走着,不时的望向自己的老师。半响后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老师,您是不要我了吗?”语气中已经带了点哭腔。   “不是。”李安笑着开口说着,之后便没再管正忐忑不安的弟子,反正他待会便知道的。   两人走了没多久,李安便瞧见前方酒楼停着一辆马车,车夫位置上坐着的便是那皇宫统领宫典了。   细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确是有着不少高手在侧。李安往那酒楼楼上望去,果然瞥见了庆帝的身影,同行的还有洪四庠贴身保护着庆帝。   ‘今夜便是宫中宴会了,这庆帝这时候出宫是为了见什么?’李安心想着,他没有奇怪庆帝为什么这么喜欢出宫溜达。要知道,这庆帝的情报网触手遍布各处,放在华夏古代,锦衣卫都得靠边站,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后宫是个什么样?   雄才伟略如他,怎么可能喜欢常年待在那满是深宫幽怨与脂粉气息十足的皇宫之中?   只是这个时间点,出宫来见的人,不做他想,必是那庄墨韩无疑了。   李安摇了摇头,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脚下不停,牵着弟子陈晓的手便穿过了人流,接着往前走去。   京都城南,一条陌生的街道内,一个外设招牌庆余堂的商铺屹立,这个门面不大,却显得十分的整洁。门脸上的那块招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其上刷着漆,材质一般,只是那三个大字却显得有些讲究。   细细数过去,这一条街道都是同样的布置,很显然,这一片都是庆余堂的地界。   “走吧。”停留片刻的李安对着弟子说道:“到地方了。”   二人这才朝着最前方,一处院落偏大的宅子走了过去。到了门前,李安敲着门等待。   “不知阁下是谁,来此有何要事?”侧门微微打开,宅院里探出一位童子的脑袋来问道。   “我叫李安,你就这么去和自家大人说便是。”   那童子先是回想了一些京都中的贵人后,转了转眼珠,说了声稍待,便关上房门跑回院内去了。片刻后,这宅院的正门缓缓打开,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大宗师李先生上门,小院如何担待得起!先生有何事,派人来招呼一声便可,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快快入内,快快入内!”   来人是一个胡须洁白的富态老头,装着白衫,整洁合身,只是却是一身的麻布衣。   李安二人正待往里走的时候,却是有人直直的从两侧穿了出来,这些人是朝廷派来负责监视这庆余堂的差人。只听他们面色冷淡,刺刺的开口道:“身份?”   身份两字刚刚出口,便是一道眼神已经望了过去。   这道眼神充满了压迫力,李安身上升腾起了气势,致使空气都微微扭曲。   那监视之人也是监察院的人,被李安气势所迫,暗骂自己愚蠢,仔细瞧了瞧李安的样貌,心下就有了答案,连忙退至两旁,让开了道路。   进入内里后,方才那老者上了好茶来,李安这才道明了来意。   “您就是这庆余堂的大掌柜吧。”   面对李安的话语,叶大微微苦笑,连身子都是变得佝偻了起来,恭敬的回道道:“李先生慧眼,只是却当不得您一声大掌柜,如今这里生活着的,只是十几个老不死的而已。”   李安闻言笑呵呵的说道:“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件事相求的。”   叶大神色诧异,轻声道:“何事能让先生相求?以先生之能,都办不到吗?”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安的脸色。心里却已经提了起来,能让宗师亲自上门的事,能是小事吗?自己这老胳膊老腿的,若是做不到,岂不是恶了这位年轻的大宗师?   “先生请说,要是能办到,小老儿一定尽力去办!只是先生也知道,如今这庆余堂的众人都被限制,连门外都是有着监视,若是先生有何大事,我们不一定能办到啊。”   叶大不愧生意人,话语间给自己留足了退路,但又不显的得罪人。   李安摆了摆手,一脸笑意,满面春风和煦道:“大掌柜不必如此紧张,这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没有拖泥带水,李安开门见山说道:“我身后这位,是我的第十五位弟子,其人聪颖,对着数字与商业有着天赋。我虽是他的老师,奈何这方面的能力有限,也没有经过商,就算是照本宣科,也是对他的成长没有好处的。思来想去,便厚颜带着弟子上门来,想要请大掌柜,能够收其为弟子,传授商贾之道。”   叶大听罢心下微微一松,他虽然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但眼前的可是大宗师啊,大宗师的思维自己看不透也是正常。这事办是能办,只是办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叶大寻思着,片刻后,便有了结果。   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光是大宗师的话,便是不能随便拒绝的。更不用说,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教授他的弟子商贾一道,也算有了些许的香火情,这到了以后危机关头也能用得上!   做好了决定后,叶大微笑着开口:“先生所言,自无不可。何况这位弟子是先生都开口夸赞天赋的人,想来是块经商的璞玉,那便让老朽教导吧。”   “如此便好!”李安站起身来呵呵一笑,拱了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大掌柜了。陈晓,还愣着做什么?”   陈晓连忙从李安身后走出,对着叶大行礼道:“弟子陈晓,拜见叶老师!”   “不错,不错。”叶大抹了抹雪白的胡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其实被软禁在京都这么些年来,真是没有遇见好的苗子啊,此事,还得谢谢李先生,为我送来如此一位弟子。”   “不敢当。”李安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问向叶大:“大掌柜,今日登门,为何没看到其他的掌柜呢?”   这些掌柜,是当年叶轻眉留下的,帮着她经营着这天下最大的产业。一个个本事超凡,商业嗅觉灵敏,是叶轻眉的得力手下。之后叶轻眉被杀,他们也迎来了清洗,到底是犯了忌讳。但皇室的人考虑到接手内库,有可能还会用到这群人,便没有斩尽杀绝,还是留了二十几位掌柜下来,只是勒令这些掌柜们不得离京半步。   “嗨,我们到底都是老了。”叶大神色黯然,说着:“有几位已经离世了,剩下的大都在院中养老,所以一般都是由我出门处理事务。”   “原来如此。”李安点了点头,见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便打算带着弟子离开了。   “那之后我便让弟子每日过来请教,这就告辞了。”话已经说完,再无他事,李安二人在这大掌柜的相送下出了这庆余堂。   回头再次看了那牌匾一眼,李安感叹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都是狗屁! 第72章 祈年殿。   鸿胪寺的谈判经过了几天的拉扯后,暂时告一段落。重新划定两国界限的工作收尾的十分艰难,因为一个使团中,有负责如泼妇般骂人的,也有如老学究般翻译书写公文的。   若是不如此,那谈判的纪录就会显得十分的粗鄙。虽然这个过程的确就是两方的对骂现场而已。   庆国本来作为战胜国,鸿胪寺负责具体谈判的官员,在最开始的谈判下态度显得异常坚决。说得北齐使团面红耳赤,不得已而申明之后再谈。   当再一次谈判的时候,他们不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态度一改之前,一直无赖的拖延着时间,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次谈判,范闲也受命参加了,还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在他的头衔上又加了一个词条。   只是当言冰云在北齐上京城之中被皇室高手所擒的消息传回来时,庆国方面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隐瞒这件事。因为他们有着传信的飞鸟,速度奇快,想利用信息差速战速决拿下和谈,别让此事成了北齐使团谈判的筹码。   但庆国的高层,有着里通外国的人存在,不出半日的时间,那写着言冰云三个字的纸条便交到了对方官员的手中。是以,在最后一次的谈判中,北齐国开出了新的价码。   换俘——拿肖恩与司理理换回言冰云。   别看这二换一是亏本的买卖,但庆帝却同意了。   至此,双方官员交换国书,皆大欢喜。   而今夜,便是庆国皇室宴请两国谈判官员之日。当夜幕渐渐降临,李安在白天做完了自己的事后,便与王十三郎向着皇宫而去。   此时的皇宫,宾客穿行络绎不绝,不管是本国的官员,还有着北齐使团与东夷城的宾客。几方人言笑晏晏,气氛和谐,仿佛战争早已远去,沿着宫门的通道向内走去。   这次宴饮的地点是在祈年殿上。   “王启年,你和这祈年殿有何关系?”范闲一边接受着禁军守卫的搜身检查,一边询问着身旁的油腻胖子。   王启年乐呵呵回应道:“大人说笑了,我可和这祈年殿没有任何关系。”   正说着的二人,便看到了李安的到来。范闲没再说话,只是朝着李安点了点头,神色莫名。   这是让我别忘了晚上的事?李安心想,也是点头回应,表示知道了。   “这位大人,例行检查。”一位将士迎了上来开口道。   李安只是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被一男声打断。   “放肆!”只见一羊驼发型的人走上前来,正是那二皇子李承泽。“可知这位是谁?天下第五位宗师,名满京都的神算李先生。也是你们能搜身的?”   那士卒听罢不再言语,抱拳后退。他也明白了殿下的用意,宗师强者带不带武器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过李先生,恕承泽这些时日来没有再行拜访之罪。”二皇子也是双手抱于胸前躬身行了一礼,见李安微微一笑对自己点了点头后,便转身也对范闲打起了招呼:“范闲,此次你立功不小,看来是要高升了,恭喜恭喜啊。”   “多谢殿下。”   几人简单的打过了招呼后,便一道向里走去。   只是刚走后没多久,太子一行便也来到了宫门处,沉默的前行着。   祈年殿内此时已是坐满了人,端着食盘与瓜果的侍女来往穿梭,场面热闹至极。李安随手叫停一位宫女,讲明了身份后,便随着那宫女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去。   那是殿内左边第二排靠后的位置——李安只是讲明了自己大学学士的身份。   待和王十三郎坐定后,听着左右朝臣的对话,李安这才知道不光陈萍萍不会来,连那宰相林若甫也是告病在家未至。而右侧的宾客都为北齐与东夷城的使团。   李安定睛一看,便瞧见了云之澜。他看上去冷冰冰的,也在望着自己。   他与自己身后的王十三郎都是四顾剑的门下,是以两人都是剑不离身,戴剑入内,这也是四顾剑门下的一个规矩。至于李安本人,则是一袭青衫,两手空空,此时已经在抓着桌上的葡萄吃了起来,度过前期这无聊的开场。   高台之上,左右两边正端坐着三人,分别是长公主、太子及二皇子。   而范闲,因为身兼谈判团副使一职,哪怕他只是一个协律郎,此时也是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此刻正在和身周的大臣聊着闲话。   他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四周,片刻后,便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也是看向云之澜。   云之澜武学境界颇高,感受到范闲的视线后,运起剑意于双眼与之对视。因为范闲先前遭遇牛栏街刺杀,反杀了东夷城的两位女弟子,是以两人的对视充满着火药味,这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这气氛焦灼之时,宫中突然礼乐大作,阵阵琴瑟之音演奏起来。   长公主随身的女官走到了范闲跟前,道:“范大人,长公主有请。”   范闲表情怪异,起身跟上,来到了长公主跟前。   “这几日,我一直在等着伱来杀我。”长公主举止优雅,微笑着轻声道。   范闲皱着眉头,没有回话。   见此,长公主也不觉无趣,微笑着继续说着,声音中透出一丝严肃:“你若是发誓效忠于我,我便能让你达成所愿,婉儿也好,内库也罢,都将会交付你手。”   “若是想把公主赶出京都,也可以吗?”范闲虽是微笑着回答,但眼神中却透出杀意。   长公主轻笑出声,轻抬下巴,挑衅道:“如此有趣,你一定要试试看。”   “臣,定然不会辜负公主的期许!”范闲朗声回应。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两人相谈甚欢,却不知其中的刀光剑影。   “庄大家到!”门外的太监高声道。   这一声传来,殿内众人都是站起身来目送着踏进殿内的老者。   只见来人一身白衣,手拿一副卷轴,眉发皆白,脸上的胡须一丝不苟,神情庄严,缓缓而行。待走到高台左侧,长公主的下首处站立,观察起范闲来。   “文道传承,载于一身。”范闲沉吟着,躬身对着庄墨韩行了一礼,之后,便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就坐。   就连李安也是望了过去,这外形,这气质,给十分。   “陛下驾到,百官相迎。”一位太监的尖细声传来。   “吾皇圣安!”   庆国的臣子都是跪在坐垫上恭敬的行着礼,而他国使臣则是站着身子躬身行了一礼。唯有李安是坐在一旁没有言语。   而庆帝此时也是携着皇后走了出来。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这祈年殿内,都仿似充斥着一股子肃穆的味道。   只见他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威严的目光扫射着下方众人,最终在一角落里坐着的李安身上停留下来,温和着开口说道:   “都平身吧。” 第73章 宴饮。   礼节一过,宴会正式开始。   在宫廷太监的高声下,于丝竹声中,先是北齐使臣走出,对着庆帝行了一礼,开始歌功颂德起来。然后又是东夷城云之澜出列,冷冷的说了几句两国同好之类的话后,便退回案几坐定。   这一幕,倒是让台上的皇室众人暗乐,感叹着云之澜的傲气冰冷如剑。而台下的庆国朝臣纷纷议论着这东夷城使臣的无礼,毫无前来请罪的诚意。   “若是那带剑的云之澜持剑行刺,何人能够阻拦?”最上边的皇后轻声问着一旁的宫女,神色担忧。   侍女轻声回道:“洪公公正在殿外守候。”   闻言,皇后才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和太子谈笑起来。   殿外,身穿黑袍,面容阴狠却又霸气外露的洪四庠静静端坐,对于一旁侍卫端过来的小菜酒水看也不看,细细地听着殿内的动静。   侍卫小声的问道:“公公,您不吃点吗?”   洪四庠摇了摇头,“若是平时便罢了,只是此时里间还坐着一位大宗师呢,如何能饮?你们也都机灵着点吧。”说罢后,便不再理会那侍卫。   殿内,众宫女内侍开始传菜上殿,各种酒浆的气味蔓延开来,只是众朝臣都是默默吃着,浅尝辄止。这样的气氛,让李安也是浑身不自在。   “早知如此,就该吃了晚饭再来,这第一次还是没有经验啊。”   听着李安的话语,王十三郎噗嗤一笑:“这样的宴会,也不是真让人来吃饭的呀。”   李安点了点头,暗道真是走个过场而已,轻声开口:“睁大眼睛,待会可有好看的事发生。”   “哦?”王十三郎不解,但还是充分相信着李安‘未卜先知’的名声。   与众人小心翼翼进食的模样所不同的是,范闲此刻正狼吞虎咽的吃肉喝酒,并不时的和相熟的官员打着招呼,其中还有那之前有过冲突的郭宝坤。这热情却只得来郭宝坤那满脸嫌弃的眼神。   就连一旁的谈判团正使辛大人都是提醒道:“范大人,别喝得太多致使殿前失仪啊。”   只见范闲心头微动,轻声笑道:“见识这种大场面让小子我有点紧张,喝点酒缓和一下,不必担心,但还是多谢辛大人关怀了。”说罢便运起了真气,不是解除酒劲,反而是逆行经脉,让酒意扩散全身,顿时便脸颊通红了起来。   庆帝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神色莫名,冷哼出声,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旁李安的身上。   众人听着庆帝的冷哼,都纷纷停下了筷子,看向了庆帝。   “范协律郎。”厚重的声音传来,庆帝开了口。   在一旁辛大人的提醒下,范闲连忙起身走到中央,拱手回道:“陛下。”   庆帝沉稳着开口道:“你这次的差事做的不错,赞扬的话朕就不多说了,同朕喝一杯如何呀?”说罢,便举起手中的金杯,让一旁的内侍倒满,举杯对着范闲。   而范闲此时也是连忙拿住一旁辛大人递过来的酒杯,“谢陛下!”说罢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场间的气氛这才好转了起来,众人都是纷纷举杯,陪了一杯酒。   如今两国已经交换了国书,再也不能反悔了,但北齐众人到底是心中不快,当下也是举起酒杯走出席间,朗声道:“陛下,如今谈判已闭,两国重修旧好,这位范大人居功甚伟啊。可否让外臣们敬范大人一杯呢?”   庆帝呵呵一笑,只觉有趣,当下便允了。   之后便是十几位北齐使团的人齐齐对着范闲灌酒,以解心头之恨。   “有朋至远方来,我身为副使,必然是要陪好的!来,饮胜,饮胜!”范闲哈哈一笑,正和了自己的心意,当下便举起酒壶,与北齐人对饮了起来。   庆帝看向李安,阴阳怪气道:“李先生宗师之身,如何坐得如此远呢?”声音慢慢提高,确保了李安能听见,转头对着身边的候公公说道:“今日是谁人安排的座次?拖下去,杖毙!”   台下众人听着皇帝陛下微微恼怒的声音后,当下便是安静下来,整个大殿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顿时鸦雀无声,除了那还在叫喊着喝酒的范闲以外,纷纷感叹着这位庆国权力最重的人的喜怒无常。   而一旁的北齐使臣与东夷城官员都是漠然一笑,冷眼旁观起来。   候公公听完庆帝的话后,一挥手,当下便有守卫出列将名位太监拉出了大殿,而那位太监也是低垂着脑袋,不敢发一言。   呵,如此做派,给谁看呢?   李安冷笑着,对着庆帝拱了拱手。   “为李先生重新安排座次,就.坐到庄先生旁边吧!”庆帝轻声道。   李安转了转身子,气急而笑:“不必了,我就在这里,也挺好的。”   果不其然,庆帝并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对着场下众人说道:“值此乐景,又是两国重新交好之际,不知何人能作诗一首,以志盛事呢?”   台上的长公主对着台下一些臣子使了个眼色,顿时便有大臣应和起来,口呼陛下圣明。   只见二皇子出席来,对着庆帝跪下行礼道:“陛下,儿臣听闻范闲不光勇武非凡,口才了得,其诗才也是十分斐然。前些时日的《登高》便是出自他之手,儿臣听闻后便对其诗才赞叹不已。值此场景,不若让他赋诗一首。”   群臣这哪还不知道,陛下是想要借今日宴饮他国使臣之机,让这范闲出头,助其扬名呢?当下纷纷附和,让小范大人来一首。   一旁与皇后交谈甚欢的庄墨韩,轻声开口问道:“这位少年郎便是范闲吗?”   不待皇后开口,庆帝便回答了他:“庄先生,你作为北齐乃至天下的文坛大家,要对这末学后进多多提携才是啊。”   “提携不敢当。”庄墨韩微叹一口气,“倒是读过他的诗。”   “陛下!”范闲摇头苦笑,“在庄老先生面前,臣如何敢献丑?”   此话一出,殿内的众人都是望向了庄墨韩,就连两位皇子以及庆帝都是看了过来。不错,庆国的军事武力虽然冠绝天下,但这文学方面,真真是差了北齐国不止一筹。庆帝此举,也是有借着范闲之手向天下人证明,庆国文坛亦是不弱,伱北齐也不可轻视之的意思在。   庄墨韩叹息道:“常听人说范大人文采不凡,但到底还是年轻啊。”   长公主起身向庆帝行礼后,转身对着庄墨韩说道:“庄先生学富五车,我一向钦佩,只是听先生此言,却有贬低范闲之意。范闲此人虽然年轻,但仅那一首《登高》,便能看出其才气逼人。”长公主微微一笑,停顿片刻,这才露出真意,“先生,欺范闲年轻,莫不是担心少年郎后来居上,名气盖过先生?”   庄墨韩轻声询问道:“可是那一首七言绝句?”   “不错。”长公主动作轻缓,直视庄墨韩的眼睛:“先生可有哪一首诗词能超过这一首的?”   “云睿!”庆帝眯着双眼,也是有些微微恼怒,提高了声音道:“休得无礼!”   一旁的李安都看笑了。   这茶里茶气的,就使劲拱着火。李云睿,我愿称你为最强! 第74章 千古诗词。   “先生学贯古今,胸怀宽广。”庆帝用眼神示意长公主不要太过,这才转头对着庄墨韩柔声道:“还请先生不要在意方才的话语。”   庄墨韩点了点头,没有在意,只是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   “天疾风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一声叹息,庄墨韩轻声道:“好诗,我比之不上!”   长公主的嘴角微微勾起,神情愉悦不加掩饰,开口问道:“先生这便认输了吗?”   庄墨韩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好诗是好诗,可惜啊,却不是范闲所作!”   此言一出,满场皆是一惊!就连范闲都是微微楞然,但却是明白了庄墨韩的用意,举杯喝着酒水,笑看着庄墨韩的表演,心道:‘看来这是要从自己的文名之上下手啊,还不错,是个好算计。’   只有长公主神情不曾变化,轻声追问:“先生之意,范闲是抄袭的?”   就连一旁的庆帝与皇后都是微微惊讶,但到底城府极深,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后文。   “是。”庄墨韩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语气微盾,有着复杂的情绪接着说道:“这诗的后四句是绝句,但暮气深重。其中的百年多病,正是家师风烛残年之际所写,如何能是年轻如范大人所作呢?此诗是家师昔日所做用以自安,范公子却是强说了此愁,此邀名之举,怕是不太妥当吧?”   场下的范闲闻言,深深地看了庄墨韩一眼,挂起了冷笑。   “本来是否说破此事,我是犹豫的,但思索再三,此举也算是帮范公子迷途知返了。并没有恶意,还望范公子自省啊。”庄墨韩语气诚恳地对着范闲说完,但神色之中,却有着挣扎,事已至此,只能闷着脑袋强行说完。   “范闲。”看着范闲还在那自顾自的喝酒,庆帝出声叫道。众官员都是好奇的竖起耳朵倾听,想要知道后续如何发展。   “说说吧,你是如何看待的啊?”庆帝轻身问着。   范闲正眼都没瞧台上,只是询问着庄墨韩:“难道你还有个姓杜的老师不成?”   “我的老师并不姓杜。”庄墨韩开口回道。   呵呵呵,一声轻笑声传来,原来是一旁的李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严格来说,庄墨韩没说错,范闲的确是做了一次文抄公,诗的作者叫杜甫,人称诗圣。而范闲见状也是会心一笑,举杯遥遥敬了李安一杯酒。这一举动也让场间众人对着李安好奇起来。   见众人不信,庄墨韩终于是张开了手中的画卷,“这便是凭证!”   众人都是望向了那卷轴,只见其上,正是写着这一首诗词,字迹飘逸灵动,却又古朴大气。卷轴古朴,显着有一些年头了。   众臣都是议论纷纷,舆论往着庄墨韩处偏倒。这时,席间一人急急而出,朗声开口。   “陛下,范闲无耻至极,欺世盗名,真真是将我庆国的脸面给丢尽了,请陛下治他的罪,将他逐出京都!”   开口的正是郭宝坤,这一举动也让场间的众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其中,也包括了郭保坤之父,礼部尚书郭攸之。   庆帝闻言皱起了眉头,目光变得严厉,他并不喜庄墨韩,但此刻却是更加厌恶台下趴着的那人,冷冷开口说道:“我庆国最终律法,但若要治人的罪,得讲究一个证据才是。”   “小范大人,不若你另外作出一首诗来,让庄先生品评一下。就算是做的不好,大家也是不会怪罪的。”庆帝身旁的皇后开口解围,缓和着气氛。   “谢皇后娘娘。”范闲恭敬道,转身对着郭保坤讽刺道:“如今事情还没盖棺定论,郭少,为何伱如此欢喜雀跃,仿佛就真是我抄袭一般呐?”   “这”郭保坤嘴硬道:“我这哪里是欢喜,我这是愤慨!”   场间的人都不是蠢人,渐渐的也回过味来。   范闲自嘲一笑,说道:“我不过是会些酸腐之词而已,不足挂齿。倒是庄先生,在此替他的老师抄诗,不知他的老师知道此事后作何感想啊?”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范闲追问道:“庄先生,你师傅作的诗,多吗?”   “仅是方才那一首而已。”庄墨韩沉声说道,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来。   范闲点了点头,举起酒杯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边饮变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天下归心。”   此诗一处,满场寂静无声,无人再关注方才的事,纷纷沉浸在了这次短歌之中。片刻后,都脸带震惊之色,齐齐欢呼了起来!   就连庆帝都是微微沉醉,眯着眼,看向范闲,面带满意之色。当下转过头来看向庄墨韩,问道:“庄先生,此诗如何啊?哈哈哈。”   庄墨韩没有回答庆帝,只是闭口不言沉默了下来,看不出喜怒。他这一生,俯仰天地,得天下文人敬重,文章策问无数,同时德行也佳,培养提携众多后辈。只是现在看来,终是要被这亲情所累,如今晚节不保,身败名裂。   “范公子,您要作诗,就由奴婢来为您抄录下来!”候公公满脸喜色,开口说道。   而一旁的内侍,早已经搬来矮桌,摆上了笔墨纸砚,开始抄录其方才的诗来。   而范闲嫌弃酒杯太慢,随手提起不知名大臣桌上的大酒坛子,一通豪饮。他并没有停下来,接着开口,堪称是两步一诗,三步一词。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范闲还在继续着,高台上的庆帝神色莫名,长公主则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一旁的二皇子和太子则是满脸的震惊,只有那庄墨韩,神色欣喜,不时轻点着苍老的头,口中呢喃着范闲的诗句。   李安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范闲,口中一首首熟悉的诗词飘飞,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酒水,感叹着这范闲记忆数据化就是好啊,瞧这记性,真绝了!要是让自己来整,还真整不了这一出!   “先生,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事呢?果然精彩啊!”王十三郎在身后兴奋道。   李安夹起一粒花生米扔入口中咀嚼,乐呵呵道:“精彩吧!”自然精彩了,华夏文明的瑰宝啊,要是不精彩才奇怪呢。李安在这自娱自乐的吃瓜,没想到稍后这瓜就吃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75章 出名了。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范闲并没有停止,吟诗的声音抑扬顿挫,徐徐展开,脸色因激动而变得通红,一脸醉意模样。   但他到底是没喝醉的,这时才反应过来。   看着手中酒坛已空,大叫一声“酒来”!他脚下变得踉跄,神色之中带着讥讽,接过了一大臣递过来的酒坛便接着开喝,末了扬起袖子擦去酒渍,走向庄墨韩开口问道:“庄大家,可还怀疑我抄袭了贵师的诗词?”   庄墨韩右手还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沉浸在诗词之中,以他的文学修养,又如何体会不出这诗中的意境呢?待听到范闲的提问后,这才回过神来,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他皱起眉头,语气微微焦急:“范公子何必如此,少饮一些吧,切莫伤了身子。”   “注经释文,我不如你。背诗,你不如我。”范闲冷笑道:“庄先生桃李满天下,文冠古今,但要说作诗,怕是还不如那李安李先生呢!”   范闲不忘之前在酒楼与李安的约定,决定拉其下水,为自己分担注意力,当下转过身来朗声道:“接着,我便说说李安李先生所做的诗词!”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范闲身子摇摇晃晃,面色如桃,只是眼神却十分明亮。脚下走走停停,面上神色癫狂,宛若一个疯子一般,一首首的诗句宛若不要钱一般脱口而出。   而李安此时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表情疯狂,眼色微红,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失策了,确实没想到这个装X的环节,范闲会把自己带上。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范闲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来分担这全天下的目光!   靠近殿门处的几个太监此刻手中毛笔都快要写出火星子来了,一边擦汗,一边奋笔疾书着,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字迹在如此速度之下,还写得十分的工整。这,便难能可贵了。   “可有一百首了?”范闲醉醺醺问向候公公。   “哎哟。”候公公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停下笔抬头说道:“早就有了。”   范闲闻言点了点头,用手指指着庄墨韩冷声道:“做文坛大家,我不行。做人.你不行!”话毕,便在一声去伱特么的嘀咕中醉死了过去。   大臣们哪儿还顾得上范闲此时的殿前失仪,眼神都纷纷陷入呆滞之中,浑浑噩噩的没有动静。   而庄墨韩在范闲的话语以及自身的愧疚中,终于是没能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伏在案几上喘息着,噗呲噗呲如同破败的风箱。   “传御医!”庆帝高声喊道,转身对着李安说道:“李爱卿,可否出手?”   见状,李安点了点头,这个场合也没提报酬,闪身上台搭住了庄墨韩后便是一股内力传出,稳定着庄墨韩的伤势。这是怒急攻心,胸中有一口郁气不散的表现啊,已经有着LV9级医术的李安心道。片刻后,御医到场,检查后发现并无大碍,待其稳定醒来,便开出了一副药材后,退出了殿外。   “范闲与李先生真是有着大才啊!”太子神色不甘,喃喃自语。   二皇子离得最近,哼笑一声:“若不是真有着仙境,这些诗句又是从何而来?”   听闻仙境二字,庆帝神色一动,想到了神庙,默默转头看向李安。   而台下的郭保坤,此刻早已经是醉了,他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但此刻心中千言万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倒是他的父亲,郭攸之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朗声开口道:“陛下,若真如范闲所言,那这位李先生也是一位当世大才才对。但方才的诗句,都是由范闲一人所念出,叫人分辨不出真假,或也有着其他可能!”   庆帝玩味道:“那你想如何?”若是熟悉庆帝的陈萍萍、范建在场,当能看出庆帝如今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只听郭攸之硬着头皮接着说道:“那便让李先生也说出一首自己的诗词,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啊!”   “李爱卿,你怎么看?”庆帝把问题抛给了李安。   李安沉吟片刻,点头答应道:“自无不可。”   他刚刚沉吟,是在想着自己能背出哪些诗句来。这诗得不是方才那一百首中的任意一首,还得要有些份量,品质上乘才有说服力。并且李安也在暗自责怪着范闲,这好好的非得拉我出来一起挡枪,这下麻烦又延续了下来,还得自己收尾,才能圆了这个谎。   场中众人虽是被刚刚众多的诗词砸晕了脑袋,但此刻也是打起精神来了又好奇的看了过来,等着细品李安的新作。   李安想着自己会的那‘灵犀神指’,当下内心暗道一声:李商隐大大,对不住了!   走下台去,接过了一名太监手中的纸笔,登峰造极境书法,启动!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这这书法!”一位大臣神色激动起来,大叫道。   这一声就像是有了连锁反应一般,又是数道大叫传来。   “这种字体,这种字体!这是一种新的字体啊!”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臣声音颤颤巍巍,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会错的!”一位翰林苑的文臣兴奋开口:“这绝对是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的书法,这是一种新的流派,足以开宗立派了!”   人们兴奋着,吼叫着,高兴得不能自已。眼神放光,贪婪的瞧着这一页宣纸,仿佛这是一位绝世美女一般。   殿中的众人今日已经不知道被惊了多少次了,此刻纷纷都是围了上来,神情怪异地盯着地上的范闲,不时的瞟一眼李安,依旧惊恐骇然。他们多年来建立的三观被摧毁殆尽,当真是千古风流人物,如今被这二人所匹敌啊!   安静,殿内顿时又安静一片。   还是庆帝看着场间不成体统,这才吩咐候公公将范闲送出宫去,好好将养。   “李先生还有多少是朕不知道的?”庆帝的表情似笑非笑,而一旁恢复过来的庄墨韩也是提起精神观看了纸张片刻,转头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李安。   李安微微一笑,说道:“多是一些兴趣爱好罢了。”   庆帝点了点头,“先生此字,原件可否留于宫中?”   李安点了点头,便向庆帝提出了告辞。   之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和王十三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第76章 人选。   李安二人走出了祈年殿,看着前方月色下虎踞在胡凳上的洪四庠.以及他身旁那些一动没动的酒菜,脸上露出了微笑。   偌大宽阔的殿外,虽无千军万马,但仅仅是这一人,便叫身后的王十三郎提高了警觉。   他的手默默地放在剑柄之上,绕过李安,踏前一步来,挡在了前方全神贯注提防着。   在他的心里,一直以为这便是世人所传的皇宫内的那位大宗师,是以才会如此小心。   看来,四顾剑并没有将一些内幕告诉他的弟子们。   李安摆了摆手,制止了王十三郎的动作。   只听他朗声开口问道:“辛苦洪公公了。”   “不敢。”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诡戾,洪四庠的心情不佳,没有谁想这么单独面对着一位大宗师,而且是在那名大宗师放出气势的情况下。   “我的这点微末实力,在您面前不值一提。殿内有您在,想来安全无疑。”洪四庠恭敬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这年轻得有些过分的人,叹息了一口气,说道:“与您相比,我不知虚度了多少岁月。”   “呵,你真不担心?看你旁边这些酒菜可都没动啊。”李安调笑了一句,没有理会洪四庠的感慨,转而问道:“范闲离去了?”   “刚走不久。”洪四庠点了点头,功力境界到了他这个地步,无师自通便能知道一个人的状态:“醉得可不轻。”   李安微微一笑表示知道了,说道:“天色不早了,洪公公,别过。”   闻言,洪四庠躬身行了一个礼节,退至一边,望着李安的身影渐渐远去,良久才回过神来。   祈年殿内。   在众人看来,范闲入京后,面对着各方势力的拉拢以及阴谋算计,面对着强大的压力,这才有了今日的爆发之举。   各种的诗词文章从范闲的口中喷涌而出。   一些善于记录的老学究或是喜爱诗词的文人官员则是喜出望外,纷纷想着这样的爆发应该多来点才是啊。那谁谁谁,要不明天你去给范闲上点强度?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哪怕庆帝已经离场,但殿内的庆国官员们却不肯离去。唯有那这些天里,被鸿胪寺外交官员们各种‘折磨’的北齐使团先行离场了。   殿内的庆国官员们也能看出庆帝的愉悦心情。聪明一些的,当能看出,今日庆帝这是有意识的在抬举着范闲,也不知是不是陛下在给范府面子。   寻思片刻后,当下也不再心烦这些,都是各自嘀咕起来,这些诗句当真是妙极了。   “这一首虽不如之前的那些长篇或绝句,但仅此一句,便是画龙点睛啊。”一位礼部的官员不理会一旁的尚书郭攸之那难看的脸色,细细品味后,眯着眼睛陶醉的说道。   不问可知,这郭攸之的下场如何,自己等人也不再有着惧怕。   此举让一些对范闲和李安内心欣赏,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的各部官员如遇知音,各自开口附和。   “这么多的诗句啊,首首都是精品,真是由范公子二人所作?”一人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一旁有人不屑嗤笑道:“伱的意思是说,这身为天下第五位大宗师的李先生,帮着范公子扯谎了?”那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说得方才之人连连摆手,称自己可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场中有威望高者,下场定性般说道:“为何你们还有此问?瞧瞧这幅字!”说着指在那张宣纸上,满脸的怒容,“李先生与范公子的确是十分年轻,但单单是这幅书法,就已经能开宗立派!你们还不相信那李先生二人的文道修为,当真是可笑!”   “不错,兴许,这才是范公子与李先生为友的原因。没瞧着吗,李先生有什么佳作问世,都只是说给了范公子一人所知。”一些人甚至已经脑补了二人如何相识,彼此吟诗作赋的场面来了。   望着殿中嘈杂的大臣们,郭攸之深深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如何?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明显让庆帝十分恼怒。只是碍于各国使臣在场,没有发作出来罢了。   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否会帮自己从中调和?郭攸之看着一旁已经醉死过去的儿子,内心思索着退路。   而宫内另一边的御书房内,庆帝看着众多抄录来的诗词,微微入迷。而一旁候公公则侍奉在侧,不时的出言迎合着,其中也掺杂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谁让小范大人平日里出手阔绰呢?   “不管范闲大人平日里如何的不守规矩,就今夜其在那祈年殿上,这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得便是极好的。”候公公轻声喝彩着。   这是蓝星古时曹公所做,其中的周公吐哺这一句在这个世界也是有着原型的,只是流传甚广,不知来处。   是以,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当做上古时代的典故在听,却无人将之用在文学创作之中。   这里,也能看出候公公为何是庆帝的心腹。   不光是具备很高的文学修养,同时也能善于察言观色。   不说其他,自从范闲入京以来,庆帝是有着明显的呵护之意的。而自己不时的夸赞范闲,也经常会让陛下龙颜大悦。   “确实不错。”庆帝难得开口这么直白的夸一个人,而且面露满意的神色,眉梢微挑轻声开口:“只是瑜不掩瑕,这上面的许多典故为何朕都没有听说过?让人都好好的查查,翻翻书!”   今夜庆帝当然满意,并且还十分的开心。   自从自己继位后,庆国一直是穷兵黩武。   他想要扭转庆国文风之颓势,并不甘心自己留于史书上的介绍,只是一位军事上的无敌君主,而文化上却是被众国家所瞧不起的南方蛮子。   “这些诗词虽然有些地方断得不明不白的,但质量均是上乘。作诗首重意境,范闲已经得了其中真意了。”   庆帝喃喃开口说着,内心不由冒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范闲文名极盛,不如让他主持明年的春闱?’庆帝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威望与资历不足啊,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多的雄文也是由一些年轻人写出来的。兴许,这范闲大人,便是这诗词一道上的天才呢?”候公公语气轻快,眉飞色舞的重演了一遍殿内的场景,“今夜范闲大人醉酒成诗,真是把殿里的人都听傻了、看傻了!如今我朝出了这么一位文坛大家,这是一桩千载难逢的喜事啊!”   庆帝手上不慢,一张张宣纸变换不停,其上的诗句越是咀嚼越有着味道。   他的眼神渐渐起了一些变化,慕地,清冷的声音突兀传来:“庄墨韩七十余年的声誉,一朝丧尽了。”   “这”突然而来的转变让候公公迟疑了片刻,然后小心地提问,说道:“为何啊,庄大家何故要如此诬陷小范大人呢?”   庆帝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候公公的疑问,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大家的戾气千万不要这么重。   轻轻松松的看小说,别因为我惹得自己不开心。   我写的小说大家都带着脑子看,这让我很难做啊。   0.0   同时也感谢一些书友的大力支持!   感谢书友尾号6643以及陆川逢的长期不定时投喂! 第77章 夜入皇宫。   一辆马车停在了范府之外,范闲满身酒气,脸颊通红的被下人扶下马车,之后便由王启年背到了背上往里间疾步而去。   今天这小范大人又闹了一出好的,他做了多少诗王启年不知道,也听不懂。但要说背上之人今天喝了多少酒,王启年此刻是最有发言权的。   闻闻这熏天的酒气味!   “计划不变,你去宫墙外等着我。”   王启年的背上,一声微不可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他的眼神飘忽,往四周观察了一眼侍女和下人们,表情惊恐,做着最后的挣扎。   “大人诶,你这都快醉的不省人事了,还去皇宫呢,要不改天您清醒的时候吧!”   说完后便感觉范闲捏住的左肩一痛,当下慌忙同意,这才把范闲送入了房间之中。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待一通手忙脚乱后,其他人不敢打扰范闲休息,此时房中终于只剩下了范闲和范若若二人。   待众人都出门去后,床上醉死的范闲突兀的睁开了双眼,对守在一旁的范若若急声道:“腰带里的药丸!”   范若若忙去一旁挂着的腰带里寻到后,为范闲吃下。   “哥,你没事吧?必须得今晚去吗?”看着一脸难受模样的范闲,范若若焦急的开口问道。   范闲闭目运转真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常,片刻后,睁开了双眼。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   看着担心自己的妹妹,范闲解释道:“必须得是今晚,这样才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我现在很清醒,伱不用担心。”末了,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声:“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让人进来了。”   范若若轻轻抚顺范闲的后背,坚定道:“放心吧,只要我不死,绝不会让人进来的。”   ······   “叔,在吗,叔?”一身夜行衣的范闲在黑夜的掩护下,来到了皇宫外。   想着这一路过来的麻烦,范闲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从自己在牛栏街被刺杀以后,这京都夜晚可谓是十分的森严,不时还能看见一队队的巡逻士兵经过。为了躲避他们,范闲也是费了番功夫,耽误了一些时间。   说实话,这种夜入皇宫的活计对于范闲来说还是过于刺激了。这可不是被五竹逼着跳崖,而是自己的选择,看来自己内心深处也是有着渴望冒险的精神。   半响没有听见回声,范闲算了算时辰,猜到五竹此时可能已经进了皇宫了。   这事,一道平淡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范闲的思考,同时也吓了他一跳。   “我可不是你叔。”李安调笑道。   范闲眼神一亮,呵呵一笑道:“你这走路怎么都没声的?对了,今天的事你可不能怪我,这可是你上次自己答应的,之后我要是再做文抄公的话,可以带上你一起的!”   李安也不愿再过多的计较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改变。   “没事。”李安望着皇宫这高耸的城墙,努了努嘴,接着说道:“这墙可有五丈高,你上得去吗?”   范闲闻言借着月光看了过去,只见这墙壁不光高,还十分的平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就这么垂直的抵挡着外界的人。   “我当然上不去了,但我有自己的方法。”范闲说完,从后腰处掏出了一条长绳来,长绳的末尾还有三叉铁钩,原来他早有准备。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道啊?”   李安摇了摇头,见范闲自己能进去,当下便不再管了。   “记住现在的时间,就以一个小时为界限。”   说完,李安便运起风神腿,如一道黑光一般,无声无息的飘射入宫墙之中,隐没于黑暗之下。   范闲见李安进入后,这才慢慢像个影子般贴在城墙上,找到个拐弯视线死角处扔出了手中的绳子,慢慢往上爬去。   ‘原来对于大宗师来说,这种高墙可有可无!’愤愤不平暗骂两声,范闲运起功法,加快了速度。只是无人得知,他那被黒布蒙脸下的嘴角,已经是弯弯地翘起,仿佛十分的享受。   广信宫内。   “什么小范诗仙?这不过是陛下希望看到的结果罢了!”   长公主往日里的优雅笑意早已消失无踪,此刻只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让人莫名地望而生畏。   空气都显得压抑起来,只有那一盏盏的油灯,不时的冒出一些火花,发出一些噼啪的响声来。   “殿下,谁人也不会知道今夜范闲会有如此表现。”一旁的女官沉声回道,这广信宫中,也只有她能如此接茬。   “你去把庄大家请来。”长公主的声音变得怨恨刺耳,唯一不变的,便是她那如天鹅般高傲的脖颈,“小心些,别让人瞧着。”   “是。”那女官心中一沉,领命而去。   而李安此时呢,飞身上了墙头,躲开墙上的守卫后,来到了一处房屋的屋顶,观察起四周的动静。   皇宫很大,具体有多大呢?   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晚中,人们走在其间,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看着不远处一位宫女,李安嘴角微翘。   只见这位宫女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是站着睡着了。   “当真是好本事!”   不由得为她点了个赞,李安不再停留,往自己的目标行去。   李安此次进皇宫,自然不只是为了帮助范闲,然后得一个人情。他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一把钥匙!   这钥匙与范闲所求黑箱的钥匙不同,因为这是太平别院地底下的‘钥匙’!   有可能这把‘钥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实体,而李安,只是为了找到下去的方法。   平复了一下心境,带上面具后,李安找准方向,运起轻功把自身融入风中,沉默地往皇宫深处掠去。他行走飞掠之间,如同鬼魅一般,十分巧妙地躲避着灯光,仿若闲庭信步一般穿过一个个宫女与守卫。   “呵~好困啊,今夜祈年殿的那些大臣们可是闹得好晚。话说,刚刚是不是有一阵微风过去了,还挺舒服的。”   走道上一位行走的侍女打着哈欠说道,却迎来了领头宫女那能冻死人的眼神。   “噤声!这些也是你能议论的?”   那领头宫女冰冷的话语,让这位小侍女瞬间清醒,低下头来默默跟随着众多侍女一起走着。只是嘴里依旧小声嘟囔着:“真的有一阵风嘛。”   而这队侍女经过的走廊上方,李安正凝视着四周——他迷路了。   这谁修建的皇宫啊,七拐八绕的。   不得已,只好运用起占卜技能,查看着自己想去之地的方位。   片刻后,得出答案:“这个方向?”李安往右前方望去,一刻不停,争分夺秒般离开。   不错,他是打算利用范闲和五竹闹出动静,吸引目光。   而他自己的目标地点,则是庆帝的寝宫!   快上架了,上架当日会爆更的!   最少五章。   若是读者老爷们给力,十章也.不是不行。 第78章 洪四庠。   内宫一处墙角处,穿着一身素色东夷城服饰的五竹,不紧不慢的走着。   若是有心人注意的话,就能发现,他行进间仿佛每一步都是被丈量过的一样,距离都一模一样。   他屏着呼吸,或者说没有呼吸与心跳,整个人虽是蒙着一抹黑布,但仿佛是能察觉万物一般避过了所有人。他与这深宫的颜色融为了一体,除了微风过后能带起他一片衣角外,其他人又怎么能注意角落里的一根柱子、一块石头呢?   直到一声咀嚼着花生的响动从头顶处传来,五竹停下了角落。   洪四庠微微叹气,他知道今夜的这壶酒与这碟花生是真的吃不完了,总有意外抢先到来。   “什么时候这皇宫深院也能让人如此自如的来去了?”洪四庠一身贴身的服饰鼓荡,嘶哑的声音没有传出去很远,只在这方寸之间回荡。   只见其手腕转动,双指一弹,一颗花生米如子弹般射向五竹面门!破空声炸响,夺人心魄!   洪四庠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要锁定面前之人一般!   五竹不知为何,这时显得迟缓与僵硬,仿佛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一般,慢了半拍才转动身形。饶是如此,见其胸膛一片布料被射穿飘落,而他本人则是毫发无损!   叮!   地上的石板上竟被射出了一个孔洞,而其内的花生米却保持着原样,足可见洪四庠的功力之深厚,技法之巧妙!   洪四庠站起身来,身子如强弓一般慢慢弯曲变得紧绷。身上升腾起强力深厚的真气,随时准备扑击眼前这充满怪异的人。   这一幕,宛如电视剧里的弹指神通一般,然而如此恐怖的一击,却收效甚微!   “阁下是谁?”洪四庠满脸阴霾凶狠,偏偏面皮又带动嘴角微笑,看上去极其不协调,光凭着这面相,便能吓哭稚子。   ‘我要不要杀了他?’五竹在心中问着自己。   要杀眼前人,他是能办到的,但却要费一番功夫。到时候动静也会搞大,怕是对范闲之后的行动不利,犹豫了半响,当下也是放弃了。想着要是在城外便好了,就如那林珙一般。   看着眼前陷入沉默的五竹,洪四庠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便往前走了一步,慢慢逼近。   “我迷路了,这是误会。”五竹蒙着的双眼望向洪四庠,想要表达出一丝的诚恳,但却没能做到。他嘶着嗓音勉强回答,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迷路?”洪四庠面上的开心之色终于真实了几分,似也被逗乐了一般,“迷路能跑到皇宫深处,阁下真是这天下第一人呐。阁下之前几天便来过吧,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在等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这人的嗓音刻意做出了改变,便很明显不想暴露自己。洪四庠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也是微微恼怒的,这个理由就算是编的,其作者也是没有用哪怕一分心思的。   仔细打量着五竹的着装,在月色下,洪四庠的视力依然卓绝。   这人的衣服很新,与其的气质十分不搭,洪四庠按下心中的判断,开口说着:“我感觉得出来,阁下的武功已然算是九品之中有数的高手了,不外乎是那几位的门下,不知进宫有何目的呢?”   呆滞的五竹这才组织好语言回答先前的那个问题,只见他声音刻板,让人听之难受:“国家大义,迫不得已而为之。真是抱歉,我这便离去。”   洪四庠见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仿佛十分的无奈:“这里是皇宫啊,孩子。”   “哪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话音刚落,脚下一蹬,顿时房顶瓦片碎裂一片。洪四庠已经纵身攻向五竹,只见其手掌弯曲,如龙爪般抓向对方,其上泛起乌光,让人感觉坚如钢铁!   眼看着马上就要打到面门,五竹脚下轻点,向后撤去。   两人就像是相对静止一般,在进行着空间平移。   人力无穷,但道路终有着尽头。   退无可退之际,五竹左手后背,反身抽出今夜专门准备的铁剑,一个转身挑向洪四庠。并且待他躲过后,接着一个肘击前台,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让人心折!   洪四庠反身一掌泄去五竹的抬肘,仿佛打在精钢上一般。   五竹并不恋战,借着冲击反身而退,洪四庠哪肯罢休,抬腿便跟上,高明的轻功展露无遗,整个人仿佛是低空飞行一般滑行。   岂料五竹这一退,只是虚晃。他用力一抬腿,在一处房柱上借力,反身便是一剑刺出。   正常人面对这一击,肯定是闪身躲开,先避其锋芒。而洪四庠却反其道而行之,真气更烈三层,爪风呼啸,二人战在一起。   五竹伪装的境界是敌不过洪四庠的,找了个空挡,故技重施。   只是这一次却是飞身上楼,跑到了这处剑招的第三层。这才刚刚停下,洪四庠的攻击便赶到了,五竹见躲不开,只能‘无奈’地抖动剑尖刺向洪四庠左手腕!   铁剑在月光下显出一片清辉,这一剑对距离的把控分毫不差,堪称妙到毫巅!   “顾左!?”洪四庠阴冷一笑,厉声喝问,迎来的却是五竹更快的剑招。   仿佛是被这老太监识破了一般,五竹‘只能’不装了,精妙剑意铺展开来,那是四顾剑法!   洪四庠虽然话中有一丝疑问,但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不再保留,双爪如黄龙出海,接连猛攻,在这些柱子墙壁上留下一个个爪印。两人猛攻数十招后,终于是寻到了一处破绽,洪四庠一双枯手拍向五竹心口!   这一掌,内力吞吐,挟风而至。   不难怀疑,哪怕对方是九品上的大高手,若是挨了这一掌,怕是也会生机断绝!   如同排练好的一般,五竹后侧提剑,手臂抬高,剑尖划开一个半圆朝下,完美的挡下了这一掌!如此奇思,恰到好处的护住前胸,让进攻的洪四庠都不免露出一丝赞赏。   洪四庠功力已然快要运转到极致,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尖厉:“顾前!?”   他的真气何其雄厚。当下内力如细丝般飘出,缠向五竹,见状,五竹转动手腕,如独孤九剑一般旋转手中铁剑,带起阵阵风声干扰着洪四庠的真气流转。   只见他往后退了一步后,便一个旋转抢攻刺向洪四庠。这一剑,想伤的,是双眼!   洪四庠起身一个旋转提腿,踢到了剑身之上,让这一刺发生了偏转,打到了旁边的木质栏杆上。顿时,一片栏杆被削飞,从三楼落地后发出一片响声。   夜的静,被打破了。 第79章 今夜一小贼。   没人知道洪四庠的具体年龄,只知道他待在宫中已经有几十个年头了。   他这样的宫中老人本没有任何的差事,除了听命庆帝以外,便只有陪太后聊天这一项工作了。   他仿佛生下来便属于这里,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都太熟悉了。   他不爱出宫,对他来说宫内宫外其实都一样。是以,这里便是他的所有天空。   只是如今,这一切被人改变了——他竟然拿不下眼前人!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五竹反身运起身法,飞速逃离。洪四庠见状连忙跟上,二人一追一逃间,已经是来到了皇宫边缘城墙的位置。   因为五竹脚踏墙面往上穿行,让身后的洪四庠拉短了距离,当下全力一击打向了五竹的后背!   “留下吧!”   这一刻,丝丝劲力先一步侵袭而来,而墙上之人只是微微一顿后便再无影响,这让洪四庠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面对这一招,五竹当下右手剑身一回撤,把剑背在了身后,虽然略显狼狈,但却再一次的格挡了这一掌!   “顾后?”这老太监此刻已经是寒着双目,嘶声吼道:“虽然你改变了剑招,但如何能瞒得住我?你是四顾剑的门下,武功竟然比云之澜都强!”   洪四庠皱起眉头,有些犹豫。   见五竹没有停留,洪四庠回头望了一眼宫内。见没有动静,还有着燕小乙的坐镇,当下便放心下来,运起轻功上了墙头,追逐五竹而去。   空中的风声呼啸而过,没了宫内的禁忌,以及那些错落的殿宇所阻碍,两人的速度都是提高到了最快!   只是一位全力奔跑,每一次抬腿间,便会蹿出去老远的距离。   而另一位,却是身法飘逸,一身真气汇集于双腿,行动间宛若脱离了地心引力般,身影模糊。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二人离皇宫已经是行出了很远了。   五竹算了算时间,觉着是没控制好,还差了些许,当下不再犹豫,速度丝毫不减,违反常理的以同样的速度反身挥砍出一剑!   要知道,这种全力的急停反身攻击,对双腿会带来多么大的冲击,而眼前人却像没有知觉一般,这让洪四庠内心第一次升起了惊诧。   只能是硬着头皮,带着真气的双掌往前一送,进行格挡。   这一股力量,让他被生生震飞,后退了几步才停下脚步。洪四庠抬头一望,这四周静悄悄的,哪还有那神秘人的身影?   不死心的仔细探查了一下,没有任何发现,那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洪四庠默默站立,没有立马回宫,只是原地运转真气。   他受了内伤!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范闲如同一只黑猫,身手敏捷的穿行在各种建筑物与守卫之间。   他一边朝着太后的寝宫摸去,一边皱起了眉头。   为何会如此轻松?这皇宫的守卫力量都是傻子不成,怎么会如此的薄弱?   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五竹在儋州那种跳崖爬山的魔鬼训练,他又哪儿来的这种身手?   光是攀爬皇宫的大墙不被发现,这便难倒了九层九的武林人士。   范闲小心的躲开暗哨,内心回忆着妹妹所画地图的各种细节,不大一会儿便来到太后寝宫之外——含光殿。   这里一片祥和的气息,就连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香料味道。   不同于他人,范闲鼻子天生灵敏,他嗅出了一股子腐朽的气息。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一路上有许多宫女因为太过困倦,开合着双眼,这才能让自己有惊无险的到达这里。   没有犹豫,范闲无声无息的闪身进去其中。   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迷香点燃后,便默默等待了起来。   过了片刻,迷香发挥了效用。   床上的老太太呼吸变得平缓起来,就连在寝宫外房值守的女官都是趴在桌上熟睡了过去。   范闲这才闲庭信步的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听着五竹叔的话,直奔太后床头,拉开被套,果然发现了那个暗格。   抽出匕首沿着缝隙插入后,微微一用力,便翘开了暗格。   这时候那太后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梦话,倒是让范闲有了一丝波动。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位还是自己的亲奶奶!   但现在自己还得偷偷摸摸的进到这里来掉包东西,这关系给乱的!   他面无表情双手稳健,取出其中的物品,发现其中有一迭白绫,一封信和一把钥匙!   那封信是封着的,范闲虽然想看里面的内容,但时间太过仓促,自己也不能做到毫无破绽的还原信封,便放弃了。   没有迟疑,拿上那枚不知何种材质所造的钥匙,放入后间腰带里,把其它东西原原本本的放了回去,让一切都恢复原状。   范闲站起身出了殿来,抓紧时间的往外赶去。   许是夜已经深了,人们总是不能违背常理,就连宫中守卫都是没什么精神,只是职责所在站到了此处而已。   范闲出宫的速度比进来时更快,不消片刻便来到了皇宫外。   “大人,这里!”一处拐角阴暗处,王启年探出身子低声喊道。   范闲疾步而行,向王启年走去,待到上了马车后,他才拉下了脸上的黑布,轻声说道:“去那锁匠处,速度要快。”   “对了,城里虽然没有宵禁,但这坐马车是否过于”   王启年开口解释道:“这是监察院的马车,没人查的。”   听罢后,范闲这才放下心来,暗赞王启年行事滴水不漏。   马车驶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其间早有人在此等候了。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与原钥匙有着八分像的赝品出炉了。若是不熟悉的人,拿着对比,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真品赝品来。   这下子范闲惊了,没有专业现代工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成这个样子来,这让他十分的好奇,微笑开口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这”锁匠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过,瞬间便是大汗淋漓,只听他弱弱回答道:“做做贼的。但,但是王启年答应过不追究的。”   嘿,看来与今夜的自己是同行!范闲呵呵一乐。   二人出了院子,马车沿着原路而返,范闲准备回返皇宫。   “伱先回去吧。”范闲沉声说着,语气中有着一丝谢意:“之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了。”   “大人.那锁匠需不需要.”王启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范闲停顿了一下,没有过多的思考,便给出了答案:“他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何至于此?”   待王启年微微松了口气时,范闲说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其送出城去避避风头吧。待事情了结后,再让他回来。”   王启年听罢便答应了下来。   刚准备皮两句,要点银子,但看见范闲满脸疲惫之色,也就没再开口。   也是,这一夜经历了祈年殿的事儿,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如今全负心神潜入皇宫,要是换一个人来,还不一定能坚持得住。   “那属下便先行告退。”   说完,王启年便下了马车。 第80章 情绪稳定李云睿。   听着马车外远处的的打更声,范闲默默计算着时间。   他的计划没有被打乱,目前为止算是十分的顺利。   ‘只需要将赝品放回去,便万无一失了。’   待马车靠近了皇宫,范闲便控制住速度,缓缓让马车停下。之后改为步行,像是只鬼一样再次贴近墙头,沿路返回。   因为担心留着绳索被发现,方才便已经取下来了,如今故技重施,扔钩子爬墙头,一切显得轻车熟路。   ‘我还真有做这一行的潜质!’范闲心道。   一路有惊无险,再次回到了含光殿。   此时空气中的香气已经略微有些淡了,只是那股腐朽味道依旧弥漫。   为了以防万一,范闲再次掏出迷香,为房间里的老太太和那两位宫女来了一次婴儿般的睡眠。   范闲拿出匕首,闪身滑入太后床头,撬开了暗格,放下钥匙让一切重归原样。   没有任何的波折产生,一切顺利的仿佛这里不该是皇宫,只是一处寻常的院落一般。看着这毫无破绽的一切,范闲心道一声完美!   接着轻着脚步出了房间。   也许是因为这次过于完美的‘冒险’,让范闲有些飘飘然起来,在返回的途中,他看到了一处灯火通明殿宇。   他本不想过多的节外生枝,奈何算了算时间,发现还有剩余,便鬼使神差的往那个方向掠去。   当范闲停留在这处房檐上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长公主的居所——广信宫。   定睛望去,里面有人影攒动。   范闲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仗着五竹叔教导出来的潜行功夫,在黑夜的掩护下,屏气上了广信宫的房顶。   担心里间有高手存在,从而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范闲等缓和后才小心翼翼的解开一片瓦片,俯首静听了起来。   ‘这声音,莫非是?’   范闲心中一惊,暗呼今日真是运道不错,这无心之举还让自己逮到了一条大鱼!   他眯着眼睛瞧得清楚。   只见长公主李云睿跪坐于软榻上,展露着玲珑美妙的身体曲线,动作淡雅却又透着一丝妩媚,正不急不缓的倒着茶水。单单是这一幕,便能让血气方刚的男子不由咽下一口唾沫。   只是她的对面,却端坐着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   “我答应去做的事也做了,还望公主殿下能够遵守之前的约定。”庄墨韩此时神情有些憔悴,面容苍白之中又带着一丝激动,咳嗽了几声后,又接着道:“此处虽是殿下的宫中,但有外臣在,还请公主注意一些。”   李云睿何等身份,自然是不用以色娱人。   她倒完茶水,默默推到庄墨韩面前,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几张宣纸,嫣然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长公主!”庄墨韩沉声打断道,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   “庄先生又何必如此?先坐下吧。”长公主袖手轻抚,翻看着纸张,“这世上当真有着仙境吗?写情至此,叫人心伤。”   “这些诗,的确是首首精妙,叫人叹为观止啊!”庄墨韩叹了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仙界之说,不过是那范公子推脱之言,在我看来,这些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感慨了一番后,庄墨韩直视着李云睿的双眼,说道:“只是如今我深夜入宫,所求的是什么,公主殿下应该明白。”   李云睿此刻的表情天真且无辜,声音怯懦的问道:“今夜在殿上,我要庄先生将那范闲踩在脚底,让其身败名裂,先生做到了吗?”   庄墨韩满脸肃穆,轻声开口:“今日我构陷范闲,实则是赌上了我一生的清名,如今赌输了,对于这个结果,倒也是心服口服。”   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还十分庆幸着赌输了,不然,这么好的一棵树苗,岂不是毁在了我的手上?”   庄墨韩的言语中带着三分的庆幸,七分的惋惜。倒是楼顶上的范闲听后,对其稍稍有了一些改观。   沉默了片刻后,庄墨韩才又追问着李云睿:“只是老夫不明白的是,那范公子实乃是诗中之仙。如此人物,长公主事先却未曾言明。若非如此,老夫今夜也不会去自取其辱。”   李云睿难得的叹了一口气,她自诩将万事万物看得透彻,却对范闲是走了眼,幽幽说道:“我也没有想到,这孩子有如此惊人之举。”   “不过错有错着,如此也好啊,我也能少些愧疚了。”庄墨韩满脸笑意,仿佛是松了一大口气。   听到庄墨韩如此说,长公主真是动了怒:“先生倒是能够心安了,那我呢?我将言冰云卖于你那学生皇帝,我又能得到什么?”   半跪在屋顶的范闲,此刻身体早已没有丝毫的温度,听得浑身冰冷。望着殿中疯魔似的长公主,眼中第一次透出了杀机!   先前祈年殿中,那郭保坤的先行发难,一脸有恃无恐的表情,便让范闲明白,必然是有着宫里的贵人,与这庄墨韩联手,想要让自己不容于朝堂,不容于天下人。   若非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那么自己的下场,便可想而知。   天下人只会认为自己是个抄袭的无耻之徒!   那么事后,自己离开京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她的神色之中带着些许的癫狂:“用言冰云换回肖恩,是我与北齐皇帝的交易,而不是和你。天下有多少人知道,那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肖恩,居然是你这世上第一文道大家庄墨韩的亲弟弟?呵呵,这一次,是伱们北齐国,欠我一个人情!”   “若非被亲情所困,我又如何能落入长公主你的瓮中呢?”庄墨韩并不知道这庆国朝堂那复杂的关系,更不知道那范闲马上就要成为这长公主的女婿了。不然,只怕他的三观会尽毁。   “若是在殿上,你一口咬定,这件事会发展到如何,还犹未可知!”长公主已没了往日的从容,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先生放心,两国交换俘虏的文书已经签发,你那兄弟不日便会回归北齐了!”   闻言,庄墨韩站起身来,片刻不愿多待,只是冷冷的开口,声音中透着不解。   “这范闲,如此人才却不能得以重用,反而是一心要加害他,真是人心难测啊!外臣告辞了。”   而场中的李云睿只是沉默以对,眼中透露出一抹阴狠!   ‘我就是要看他走投无路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范闲看在眼里,心里透着阵阵的恶心。   这个世上真正能让人感到恐怖的,便是女人,小孩和疯子,因为这三种人是不能用常理去分析与判断的,随时都会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疯狂举动来。   无疑,眼前的李云睿便是汇集这三种特性的人!   她有女人那般的记恨与狠辣、行事如小孩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偏又带着一些疯癫,这一次的交易便是如此。   这个女人不仅疯狂,还很变态! 第81章 三角体金属。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的整个面貌才全部展现在范闲的面前。   望着远去的庄墨韩,范闲感受着周围这越发寒冷的风,感叹着最乱不过皇家人。   他明白,自己到了必须要离开的时候了。耽误了太久,他的时间不多了。   跳下了广信宫房顶,双脚无声的落入光滑的地板上,他小心的绕到一根柱子后遮挡身形。默默的闭目静气,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他不能在房顶上走,为了躲避燕小乙的鹰眼,虽然那样能更快的出去。   今夜经历了太多的事,再加上先前运气化解着酒意,范闲此时的真气损耗非常的大。   事情的发展渐渐偏离,幸运女神仿佛不再眷顾。饶是他的归途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还是让他露出了破绽!   一根圆柱后,范闲藏身阴影之中,迎面走来的是长公主的贴身女官。范闲心中一凛,呼吸声渐渐似有似无,暗自祈祷着这女官不会发现自己。   随着那女官的走近,范闲脚步轻移,配合着她的步伐走动,二人沿着柱子转起了圈来。随着灯光的变化,这一幕场景,仿佛一对永远不会相见的恋人,让人着迷。   突然,那女官停下了脚步!   她的手里端着一幅木托盘,动作毫无瑕疵,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只是她的双眼却闪过一道寒芒!   范闲似有所感,心下大骇,连忙闪身后撤。   原来,方才的那处圆柱,已然被那托盘给击出一个破洞,露出了无数木屑!这爆发力十足的一击,让范闲明白了这女官的煞气,以及她那八品下的实力!   范闲冷冷一拍,挡住飞射的木屑,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黑布,心中稍安。不敢停留,想要反身遁走。   那宫女虽是见势在必得的一击没有奏效,有些诧异,但还是得理不饶人,欺身后便是一掌打向范闲的腰腹。   范闲到底是被第一击给耽误了时间,被近身后无奈左手甩出,裆下这一掌。不料对方变招迅速,原地一跳,一个连环踢便攻向范闲面门!   从这风声中便能听出,要是被踢中,毁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不敢怠慢,范闲双手五指紧握,如拳击手一般格挡面门,虽然有真气保护,但踢腿过后,双臂酸麻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这还没完,不知宫中武学是否都是如此。只见那女官双手成爪,旋身一爪探出,横扫范闲脖颈。   这下格挡不及,范闲只能仰头躲避,形成半个铁板桥。   借着对方这一下打在空气中的机会,范闲终于是得了空挡,飞身而退,二人一追一逃,在房沿上跳跃。   范闲此刻耍了个心眼,跳上一座房顶后,便毫不停歇的回身劈腿,打向身后的女官。   霸道真气!   当真是细如慈母手中针线,利如沉香劈山救母!   细的是这心眼子,利的是这霸道真气!   此时那女官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硬着头皮一记霸王举鼎,双手上抬托举这一腿。   嘭的一声闷响,那女官面露痛苦之色,跌落下房沿。   范闲回头看着无力起身的女官,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一笑,正待返身出宫,不料此刻他在房顶飞窜的身影已映入某人的眼中。   只见那人搭弓射箭,行云流水。   嗖!嗖!   竟是双箭齐发!   五竹多年的鞭打教育到底是起了用处,范闲往空中一跃,凌虚旋转避开了第一箭!   而第二箭却不分先后的到了跟前,射向了范闲的腰眼处!   ······   养心殿内,李安已经翻翻找找了许久。   心下除了烦闷外,便是一些焦急了。   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而没有收获,眼看着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不由得有些灰心。   没有办法,照理来说以李安的身法找一间屋子是花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奈何这间屋子是真大,自己还得把一切恢复原位,不然以大宗师的眼力必然能发现不妥。   “房间这么大,不冷清吗?”   李安暗自嘀咕,好消息是庆帝为了隐藏自己,下令不得其他人等入内。而那些内侍也惧怕着帝皇,是以这个房间内没有太监和侍卫守护,倒是方便了李安行事。   “好好想想,若你是庆帝,会把东西放在何处?”   叶轻眉在庆帝的心中十分特殊,而庆帝对其也有着复杂的感情,若是叶轻眉的遗物,应当放在一个庆帝随时都能拿到、看到的地方。   而房间之中也没有什么暗格、密室之类的。   庆帝喜欢在软榻上处理公务?软榻的茶桌?   李安脚下轻点,飘向房间中央,伸手往茶桌下一探,果然有不寻常之处!   这是一个木盒,其中有着一封信以及一块三角体的不知名金属。   李安没有管那封信,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又把信放回盒子后,摆回茶桌底下,随手就把那块金属收入系统空间之中。   ‘这就齐活了!赶紧撤!’   李安戳手戳脚小心翼翼的来到窗前,刚准备开窗闪人,便听到大门外的侍卫呼喊:“抓刺客!”   吓得李安一激灵!   细细倾听,才知道不是在喊自己,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这范闲还是漏了陷!’   李安不再隐藏行迹,从空间中取出一套黑袍穿上后,取出一片黑布蒙面,一脚踏在窗沿上飞了出去。   来到外间,再无阻碍,李安没有管范闲如何,准备离去。反正一个亲爹一个黑心儿子的,就算事发也无生命之虞。   运起风神腿,朝着声响处相反的方向电射而出!   对于轻功高绝如此时的李安来说,不管从哪个方向去,都是能出皇宫的。   可惜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事与愿违。   刚蹿出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安便遇到了另一位‘黑衣人’。   他妈了个巴子的,我大意了!   原来这范闲也是熟知灯下黑的道理。   他本已经是离皇宫城墙很近的地方了,如今遭逢变故,他借了个障眼法暂时避开了燕小乙,反而是往皇宫深处而来!   这才在此处遇到了李安。   李安暗骂晦气,知道等燕小乙追去,沿着皇宫城墙一带搜索后,便能知道人还在皇宫之中,之后便会回转搜查的。   当下不再犹豫,对范闲低喝道:“跟着我!”   这一声没有得到范闲的回应,反而是听见了噗呲一声的喷血声!   范闲脸上的黑布已经被鲜血浸湿,血液滴落在房顶瓦片上。   这下可麻烦了!   李安闪身来到范闲身前,把他背到身后,趁着漆黑从空间中摸出一根绳索往身后一缠,脚下蓄力,嘭的一声如炮弹般原地弹射而出。   徒留下原地那破碎的砖瓦。 第82章 这不可能!   “大人!”一处殿宇屋顶上,一名侍卫沉声喊道:“此处有血迹!”   “噤声!”燕小乙低喝了一声。   待到那名侍卫走到跟前,才用犀利的双眼盯着那人道:“莫要打扰到宫中贵人休息!”   那侍卫这才惊觉,然后便浑身冒出冷汗来,明白统领这是要把事情压到最低,不想人皆尽之。   “给我追!”   燕小乙分辨了方向,怒喝道:“若是能追回来便罢了,若追不回来当心你们自己的命!”   说罢便取下背后的乌金弓,紧紧的攥到手里,带着人马奔跑向李安与范闲逃离的方向。   ······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是什么屁话,都最危险了,还能安全?   “我说你可不轻啊!这身上都带着什么玩意,这么磕的慌呢?”   李安一边跳跃着,一边问向背上的范闲。   此刻李安脚下轻点,便能飞跃出几间屋子的距离。除了一开始起步的发力以外,如今借住风势,这才将将发挥出风神腿的优势来。   背上之人没有回答,李安摇摆了一下身子,确认了范闲已经晕过去了。   “你倒好,万事不愁,一晕了事。”   就差三间屋子,便到城墙边上了!   李安脚下一用力,提气于胸,轻身飘向城墙。还没飞到最高点,便头也不回的一掌拍向身后!   这一箭,很惊艳!   箭已经来到了身前,却迟迟才传来破空声。   这一箭,早已破了音速!   并且最让人称道的便是,这一箭并不是瞄准人而射出的,而是提前预判了自己的落脚点而激发而出!   箭矢没能阻止李安,只是让他在空中顿了一下。之后反而借着与箭矢的冲击,实现了在空中短暂的借力,强提一口气,背着范闲上到了城墙之上!   这时,变故再生!   李安此时已经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却要面对另一位强敌!——回返皇宫的洪四庠!   李安双眉一皱,脚下未停,借着城垛微微扭身。   “狂风暴雨!”   蕴含‘风无相’之力的腿法击向以逸待劳的洪四庠,顾不得暴露了,此刻李安要的便是这太监的命!   腿法如江流一般极速席卷洪四庠,一泻千里!被腿风包裹的洪四庠如在水中,几乎让人快要窒息!   他及时紧绷身体,一双铁爪打出蓄力已久的一击!这一击,他是得意的,他打出了人生中武道巅峰的一击!   哼!   一声闷哼传来,洪四庠再添新伤!   同时伤到的,还有他武道的自信!   “这是什么神奇的腿法?”   洪四庠一声大吼!   这一系列的过招,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洪四庠的信心已无,接下来他不想进攻,只想苟活!   李安双手拖住后背快要颠散架的范闲,再接一击‘风中劲草’,不仅以绝快之速攻向敌人,更有巨大的劲道,伤害惊人。   洪四庠拼命了!强提十二层内力于双爪,勉强招架着。突然间眼前的腿影尽失,他便感觉自己腹中一痛,“好快的腿法!”   他口溢鲜血,眼看着便要丧命,燕小乙的箭终于到了!   这是一支箭!   不同于连射,这一箭的力道堪比狙击枪!   李安放弃了击杀洪四庠,一个旋转扫腿,箭矢被腿风一带,微微偏转射入城垛,只见那城垛发出一声巨响,轰然破碎!   不是李安不想进攻,实则是这一箭是对着背上的范闲来的,不得已只能如此。避开这一箭后,李安看向皇宫内的方向,仿佛能看到燕小乙的双眼!   不由得,莫名升起一丝赞赏!   这一箭的精气神十足,威力也是肉眼可见,可想而知这燕小乙的境界。   天下唯一的一位九品上箭手,名不虚传!   “大大人,这这里是皇宫啊!”一名身后的亲兵咽了口唾沫,言语中带着颤抖。他是燕小乙的‘心腹’,望着许多攀上城墙的同僚与那名黑衣人搏杀,不消片刻,便是一人不剩,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拖住了那刺客几个呼吸?   这名亲卫被杀死十几个弟兄的李安所震慑,想要开口劝统领求援,不料,一瞬之间,他的胸口破出了一个大洞!   “若不是早知道伱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人,是必不可少的角色,我早杀了你了!”燕小乙神色如常,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仿佛是为这名死去的亲卫做着解释一般,“没有了你,还会有另外一名‘心腹’,如今倒好,刺客行刺,你英勇殉国,当真好景色!”   燕小乙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眯着双眼,嗅着空中的铁锈味,运起身法,拉近与城头的距离。   此刻城墙上,洪四庠深知眼前刺客的劲道难挡,要是还不知道这是大宗师,便算白活了。   遂飘身后退,射出了身上唯一的一把短刀。他看明白了方才眼前之人,为了背后的第二名黑衣人做出的反应,所以这一击是射向范闲的!   李安刚解决完这些侍卫,冷不丁的一刀飞向范闲,迫使他腾出一只手来拍飞短刀,另一只手仍旧托着范闲——绳索早已因真气爆发而断了。   洪四庠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见一击有了应有的效果,双手爪功接连打出,形成片片残影,不给李安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双爪急而密攻来,李安耳朵一动,听见了身后的破空声,只能无奈招架。   二人得理不饶人,抢攻得手后,又是一近战一远战的配合,默契十足,招招不离背后的范闲!   “当真卑鄙!”若是平时,李安当然能如此说,只是此时他自己也是一名刺客,一名窃贼,却是张不开嘴。   真当我奈何不了你们吗?   能否让我把背上的人放下,再陪你们玩玩?   李安内心怒吼一声:   “风神腿法之雷厉风行!”   当下李安运起了九层真气,蓄力使出雷厉风行,弹射而出,破了此局!   这一脚,踢中了洪四庠的左肩,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   到底还是被他泄了力,李安暗道可惜,腿法余力不减,击碎了两人所在的地面!   无奈身后又是几道破空声传来,心知威力或许不比方才那一箭,但到底是不可用肉掌硬接的,李安只留了一层真气自保。   只见他隔着黑布,用力一吸,极速回气,一套风神腿法第五式‘风卷楼残’,防下三箭。却不料还有这藏于三箭后的第四箭!   这一箭浑身漆黑,在这夜晚让人不得而视,速度奇快,偏偏却又没有声响!   “灵犀神指!”   于一个刹那间,李安左手诡异的扭曲,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稳稳地接下了这一箭!   不远处一声惊呼传来!   “这不可能!”   说给读书老爷们听。   本书是作者按着影视与原著混着来的。   喜爱影视与原文的读者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不可能同时兼顾到两种人。   前两章与原剧情相似的是必须有的过渡,这也没办法。   大概85章后便脱离了大部分的剧情了。   敬请老爷们期待。   求追读,求票票,万分感谢。 第8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安没有管倒地的洪四庠,解下这一箭不是全然没有代价的。   他被箭势带着后退了几步泄力,方才停下脚步。   只留一下一地因用力过猛所留下的脚印来。   李安不想恋战,在击杀洪四庠与撤退之间做出了选择。   只见他头也不回反身便飞出了城墙,片刻后,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飘飞而来:   “留好你的老命!”   ······   此时的皇宫已是非常的热闹。   洪四庠身受重伤,左臂被废,下去养伤不说。   大内侍卫副统领,宫典也闻讯入了皇宫之中,接替起燕小乙的职责。   不光如此,庆帝出人意料的让叶家叶完入了宫,暂时替代起了洪四庠。   深夜已然快要过去,到了快要拂晓之际。   广信殿内。   “第一名黑衣人,身中我一箭,必定身受重伤,就是死了也不一定。”燕小乙沉声开口,对着眼前这名神色凉薄的女官开口说道,“第二名黑衣人武功极高,恐.是一位大宗师!”   只见那女官眉头一挑,终究是没能说出为何没抓到人的话语来。   只是面对那第一位刺客所遭遇的耻辱,满腔的愤恨想要对着这燕小乙发泄出来而已,恨声说道:“那你此刻来这里为何?”   “现在宫内加强了守备,有着侍卫们搜寻,倒是不虞有恙。”燕小乙满是烈日暴晒后的脸,没有波动,沉声说道:“我来此,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那名女官正待说一句大宗师若来,你在此又有何用?却被自家的主子打断了。   “当真是大宗师?”一身丝绸睡衣随意的披在肩上,那素色的服饰与洁白的肌肤相辉映,在灯火的照耀下宛若一体。   只见长公主李云睿款步缓缓走了出来,盯着下首的燕小乙轻声询问,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要知道,一般人得知自己的秘密被撞破,轻则大惊失色,态度过激的,甚至会歇斯底里、做尽蠢事。   而她此刻,却依旧优雅。   “不会看错,也不能看错。”燕小乙单膝下跪,抱拳行礼,沧桑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变得谦卑恭敬。   “伱能认出来是谁吗?”李云睿是不懂武功招式的,但她知道燕小乙能。   “殿下,那第一名刺客,看身影外形,像是范闲。”燕小乙回忆了一下战斗的经过,补充道:“若是他的话,应当是没死。”   过了片刻,燕小乙眼中亮起精光,抬头道:“第二名,当是李安无疑了。”   “呵。”李云睿微微一笑,轻抚着燕小乙的寒甲。这一笑容,当即便让燕小乙有些失去分寸。   “你先起来吧。”   闻言,燕小乙眼神恢复了清明,缓缓站起身来。   “是李安,便不奇怪。毕竟,这天下哪又有那许多的大宗师呢?”   李云睿的笑容微微收敛,若有所指的问道:“听说,洪公公受了重伤,连那左臂都被废了。”她顿了顿,空气仿佛都带着冷意,“你不是说他是大宗师吗?”   这才刚刚站起身来的燕小乙,听了李云睿此言,当下连忙再次下跪。   “殿下,是小乙的错。”   “以往我的确能察觉出,洪公公比小乙强,以此推断他是大宗师的境界。只是今日见其与那刺客一战,才得知他虽然已经无限接近那个境界,但到底还没有达到。”   “可见,传言有误。”   燕小乙慌忙解释道,一想到自己会被殿下所误解,他便慌了神。   李云睿见状微笑的摇了摇头,拉起了燕小乙,怯怯地说道:“小乙,我想求你一件事,你会帮我的,对吗?”   “小乙当不起这个求字!”   燕小乙双手环抱,躬身行礼,低垂着头颅,郑重道:“殿下不必如此,当年若不是殿下,小乙早已是冢中枯骨。殿下直说便是!”   “我要你去范府,看看是否真是那范闲。”   李云睿走近燕小乙身前,脸对着脸,盯着他的双眼,口中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且清晰可闻:“若是他的话,杀了他!”   燕小乙闻言满脸惊诧,他明白范府的分量。   “不要活口吗?”   “今夜我与庄墨韩在殿内密探,被他撞破。”李云睿看着一旁的灯火,神情恍惚。   “殿下!”身旁的女官急声打断。   李云睿对此却充耳不闻,接着说道:“我与北齐做了一笔交易,出卖了监察院的言冰云。”   说罢,便收回视线,仔细的观察起燕小乙的神情。   “明白了!”   燕小乙没有多问,他明白,为了眼前这女人,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他也会义无反顾。   他急行出了广信殿。   “殿下,为何将此事说出?”   一旁的女官待燕小乙走后,顾不上身份,问向李云睿。   李云睿望着燕小乙的背影,悠悠道:“瞒不住了。”   她却不知,这时的她,有着最亲近且真心关切着她的人,仅仅是这两人罢了。   ······   李安背着范闲出宫后,范闲已然幽幽醒转了过来。   一睁开眼,只觉得痛楚如潮水般涌来,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   “我说老兄,你趁我晕过去,是把我毒打了一顿吗?”   范闲双脚落了地,满脸龇牙咧嘴的说着,不时地揉搓着胸膛与臂膀。   李安闻言白了一眼,瞟着面前的范闲说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往回赶,燕小乙应该是快要往你家去了。”   这一点范闲在晕过去之前就已经料到了,只是李安怎么会知道,这也能掐算出来吗?   当下急声问道:“我晕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到底耽误了多少时间。”李安也是在思索着自身,心思飘飞,“除了追杀你的燕小乙,洪四庠也折返回来了,我与他们打了一架,这身份嘛,估计是藏不住了。”   看着从范闲身后走来的五竹,李安最后说了一句:“后事如何处理,就看你自己的了,自求多福吧。”   说罢,便不再理会范闲,也没有与五竹打过照面的意思,当下运起轻功,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这就算你欠我两次了!”   听着李安渐渐运去的声音,范闲不由得满脸苦笑。   这下算是明白了为何周身如此剧痛了,这是背着自己在打架啊,还是和两位九品上的人打。   范闲已经脑补出了过程,也算是认可了这一件事为何算欠两次的人情了。   不被发现身份算一次,被发现了身份还救了自己一命,便算两次。   “这笔买卖不亏!”   同时面对洪四庠和燕小乙,还能背着自己全身而退。   这就是大宗师的实力吗?   但如今暴露身份的他,之后又该如何呢?范闲心道。   寻着五竹关切的目光,说了声没事,之后便在他的搀扶下,消失在了此处。 第84章 情况不妙。   鹿鸣书院,画室内。   李安正躺在摇椅上,看着面前一黑一白的两只猫互相嬉戏着,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私自带到书院中的。   书院虽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带宠物进学,但到底是会影响学业。   也许她们的家人也不是为了让她们学成一位大文豪的吧,李安没有深究,饶有兴致的观看着,并不会觉得无聊。   室内还有着二十多位的学子。   这些是主攻画技的人,皆是些家中的庶子或是一些贫苦百姓的孩子,或许是为了学一门手艺,方便谋生,亦或是公子哥们的私人爱好。   虽然他们不是为了追求画艺的深浅,只为了能拿的出手,但李安却十分喜欢教导这前一类的学生。   在他看来,学习知识后,必须得进入实践阶段。学会的东西得有着价值,单纯为了陶冶情操,也许得先解决温饱?   “都拿上来为师看看。”   李安静静等待片刻,拿着身前案几上彤儿倒好的茶水慢慢喝着。   “老师,请品评!”   一声充满自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这是来自工部侍郎家的小姐,李安叫不出她的名字。   甚至李安叫不出书院内绝大部分人的名字。   抬头看了过去,左边已经依次排好了长队。长队中,富家子与庶民交错其间,没有喧闹,也许是他们的代课老师洪开甲管理有方吧。   “我看看。”   李安在每一幅画卷上都停留了十秒的时间,不长一分不短一寸,并依次做出了评语。   “看得出来,你每一次作画都很认真,进步也很大,这两只小猫的色彩深浅让老师吃惊。”   “小巧细腻,你的画作每次都能体现出一股灵气。”   “从你的绘画作品中,老师能看见干净二字,俗话说以字喻人,作画也是相同的,看得出来伱是一位细心、爱干净的女孩。”   “嗯,你的这幅画有点意思,但在老师看来还不够!你的布局与线条都有着缺陷,从这能看出你不够大胆,放开一点、自信一点!至少在这书院中,不要那么拘谨。”   依次对每一幅画作都品评后,李安便让学生们可以开始准备下一堂课的内容了。   而下一堂课,正是二弟子许胜的数算课,这便让室内的弟子们紧张起来,纷纷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们不是害怕数算,至于是害怕着什么,也许李安得提醒弟子们注意上课的方式方法?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出了画室,不时窃窃私语着。   “为什么老师每次都夸奖我,而对那庶民之子如此严厉呢?我就感觉我今日这幅二猫图真不怎么样。”一身穿精致面料却色彩十分低调的少年问向身旁的女性好友。   只见旁边的少女掩嘴轻笑道:“哟,小少爷今日开窍了?你也能觉得自己画的不好,真是稀奇。”   见少年恼怒的神色,少女便不再调笑了:“什么夸奖啊,这些时日你还没能了解先生嘛。”见着少年还是不明白,便又解释道:“举个例子吧,第一位侍郎之女的画作,老师说她很认真、进步大,关键是颜色的深浅让人吃惊。”   “那画我看了,就是两团墨!这颜色能不让人吃惊嘛。”   说到这,那少女再也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丝毫没有顾忌身为大家闺秀的矜持。   “啊?是这么解释的吗?”那少年摸着脑袋,接着追问道:“那小巧细腻、有灵气呢?”   “就是微不足道的意思。至于有灵气,用老师的话来讲,就叫抽象吧!”   “那那你的那句评语呢?”少年偷偷朝室内摇椅处瞟了一眼,小声说道:“干干净?”   只见此刻少女涨红了脸,声音细如蚊蝇;“说我画作苍白呢!”   那少年早已是目瞪口呆,麻木的行走着。   半响才回过神来,“那为何又对之后的人这么严厉?”   “哎。”少女仿佛也是有着愁绪,轻声开口道:“那才说明其人是个可造之材,所以老师才会如此用心吧。”   学生们已经去到下一间教室。   殊不知,这些各种零碎的话语都进了李安的耳朵。   李安放下茶杯,见角落的小猫丝毫不见生,还在嬉闹着,也是来了兴致。做好了准备工作后,便也提笔粘墨,落于纸上。   他静静耐心的观摩着,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最佳动态。   只见其笔锋路线没有规则,似是小孩涂鸦随意而为,毫无章法可言。   不到盏茶的功夫,画作便已经完成了。   这不是猫戏图。   而是两种叫不出名字的动物,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两只形态各异的异兽!   那形态,应该是在追猎!   黑追白逃,黑兽有着明确的目标,却又有一股气势仿佛破纸而出,欲要择人而噬!   但李安毫无惧色,似是见怪不怪。   ‘真是奇怪。’   李安想着庆帝的心思。   这都第三天了,不说派出人手调查、监视自己,便是简单的问询都没有,仿若是无事发生一般。   这风雨的前夜,平静得让人烦闷。这才有了这幅异兽图的诞生。   李安在作画之前,并没有构思自己会画出什么东西来。他只是凭着感觉走罢了。   只是这之后升到满级的画技,却让这幅画里那简单的线条活了过来。   明明是两只凶猛丑陋的异兽,却又给人以另类的美感,像似会噬取观看这人的灵魂一般,叫人心悸中带着满足。   ‘真是邪门!’   嘟。嘟。嘟。   外间的王十三郎敲响了画室的门,虽然这门并没有关上。   ‘来了。’李安暗道。   他明白,一般情况下,王十三郎是不会打扰自己授课,主动找来书院的。   “先生,这书院外面,或者说是整个京都,都飘飞着这些信纸。”见李安没有异色,满脸的平静,王十三郎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还有,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哦?”李安打起精神,心道重点来了:“什么样的发现?”   王十三郎左右瞧了瞧,感知着这四周无人,便沉声说道:“今日我在城外竹林练剑,感知到了地面的震动,应当是一支骑兵路过。”   “之后返回城中后,便有一股异样感传来。”   “这种感觉不是在进城时,也不是在来书院后,而是在这段距离的中间。”   李安闻言后,不知名的不安浮现在心头。他伸手掐算了起来,占卜着自己的吉凶。   技能虽然满级,占卜十分准确,但却是算着自身,所以答案往往模糊。   但好在李安已经测算过许多次了,有着经验,片刻后便得出了答案——中中。   只是一瞬间,卦象便又变更了。   中下签! 第85章 猜测。   李安想着原本世界的时间线,这个时候的城外竹林?喃喃着:“莫非是陈萍萍查找检察院的内奸,杀朱格调动的黑骑?”   王十三郎闻言急声补充道:“我在竹林发觉不妥后,便前去查探过。”   “杀什么样的内奸需要调动上万骑兵?”   他的神色中有着焦急,他本不是庆国人,内心的戒备一刻都不曾卸下过。   “这一路回返,我都没能想明白,那股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王十三郎盯着李安,语气肯定地说着:“如今想来,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我们被监视或是被包围了!”   李安眉头一挑,面部微微绷紧,虽是反问,却能让人听出他已经确定了真相:“监视的范围不是书院,也不是万事斋。”   “而是包裹着这两处地点的半个城池?”   如此才是庆帝的手笔,由他来安排,陈萍萍执行,这样才能让自己都毫无察觉。   只是不知他们做到了哪一步了。   突然,李安问向王十三郎道:“那两处地方,你去过了吗?”   这不问还好,一说到这些便让王十三郎满脸变换奇怪的神色。   他闷声回道:“去过了,只是这两处地方”   “都详细说说。”   李安平静了下来,当着王十三郎的面打开了他看不见的系统。看了一眼财富值后,便细细数着空间中的各种物品,直到视线停留在了那口剑匣上。   看来你又可以多几把剑了。   耳边传来王十三郎清脆的嗓音:“那太平别院戒备森严,其内里也没有掩藏行迹的意思,肉眼可见的都是巡逻的士兵。”   “倒是那第二处地方,我去后感觉平平无奇,十分宽阔、什么都没有。”   王十三郎口中的第二处地方,便是京都北城门外,往沧州路方向十里处的那条河流。   他担心自己看漏了什么,从而影响到李安的计划,忙追问道:“那个背风的山谷隐蔽倒是隐蔽,但也算空旷。一眼便足以全观,我应当没有找错地方才对啊?”   “要不,我再走一趟?”   李安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地方是对的,你没找错。”   那里如今的确还什么都没有,李安心想道。   看来短时间内,却是去不了太平别院了解一切了。那个禁忌,不知我手中的‘钥匙’能否打开?   李安随后便抽出一张宣纸来,铺平放在桌上,提笔又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走写意风,反而十分写实。   “伱看过来。”李安放下笔,指了指画上之物:“我来告诉你这个东西怎么打开,你一定要记好。”   说着,李安的语气重了一些:“一步都不能错。”   王十三郎满脸诧异,随后也是郑重了起来。虽然他不认识画上的事物,但嘴里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后路。   李安心想,希望不要用上吧。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李安随后便给王十三郎讲解如何打开这画上事物的方法。   “我记下了,不会有错的。”只是片刻,王十三郎便全数记住,“那现在我们便赶紧回万事斋准备吧!”   李安没有着急,缓缓开口,声音变得细微:“我还有课呢。至少得讲完,才算对剩下的人公平吧。”   他虽说着话,眼神却是盯着画卷瞧着。要是范闲在这里的话,便能一眼认出,这画上的就是坦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画室外,范闲到了。   “李哥!”   其实要真说的话,和这范闲相处稍久的人,便都会莫名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的心是自由的?   李安不知道,只是运行真气,将手中的坦克绘纸震成了齑粉。   “有事?”   李安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淡淡的问道:“你用了什么药啊,这小脸白的。”   范闲毫不见外的找来另一张躺椅,舒服的躺在上面,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与古怪。和一旁的王十三郎打过招呼后,长呼了一口气。   “我真可真不是装的,那一箭的伤这会儿都还没好利索呢。”   见着李安身前的纸张,除了学生们的那一迭画作外,单独放着的那一张异兽图吸引了范闲的注意:“你还会这一手呢?话说,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这么全才,前.咳咳,以前怎么没在网上听说过你?”   一旁的王十三郎满脸懵懂,什么网上?   没有回答范闲的问题,李安问道:“什么事这么急,要来书院找我,为何不在万事斋等我。”   听着李安说起正事,范闲苦笑着,先是提了一句:“咱两的名声,如今京都都传遍了。”   接着他便说起了来意:“事儿估计是藏不住了。”   “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我早就暴露了。”李安冷冷道:“有时候,若是想要撕破脸问责一位大宗师,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所谓的证据。”   “但他们若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当夜所有人都看见我的脸,他们也会说没看到。”   “我说的不是这个。”范闲默默道。   “都是一样的。”李安幽幽开口说着:“箱子打开了?”   “打开了。”   “撒纸片的事暴露了?”   “我本以为此事万无一失的。”范闲理所当然的说道,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一招舆论战十分巧妙。   但他小看了这个世界人们的智慧,被光速打脸。   让他暴露的,就是自己那便宜弟弟范思辙进的那批便宜纸张。   万幸的是,调查这件事的是陈萍萍。   范闲突然睁大了双眼,沉声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若是事有不协,你可别冲动。这几天都过来了,还是无事发生,应当便会淡下去的。”   李安微笑说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这会倒是有空关心起我来了?这位陛下的所思所想,叫人难猜呐。这几天无事发生,我原本也以为他是放弃了寻根究底的打算。”   “但是!”李安提高了音量道:“你可知道这百万人口的京都,是庆国国都,位于国中腹地。如此安全的所在,为何那皇宫的城墙却高达五丈?”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那是个摆设。这城墙不是为了防范我这一类的人,而是为了防范天下的百姓。”   “这是皇室的尊严,是要让世人明白,这墙内墙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今有人接二连三的闯入,还能完好的退走,这无疑是在打庆帝的脸面。”   “他是不会罢休的,哪怕我有大宗师的修为。”   言下之意,便是李安要和范闲的亲爹庆帝拼过一场了。   还不知最后真相的范闲,内心是犹豫的,喃喃问道:“或许有着其他办法。”   李安摇了摇头,此事的发展,要么是庆帝咽下这口郁气,要么两人起冲突,要么便是李安退走。   如今看来,庆帝是不会忍让,打算对自己出手了。 第86章 离前。   范闲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李安慢慢变得有些陌生了起来。   “你今日登门,就是为了此事吗?”李安问了一句,站起身来,“我之后还有课,得去上完。”   范闲闻言也跟着起身,听出了李安逐客之意,犹豫片刻后,还是开了口:“之前我想着自己调查一些事,如今才渐渐体会到此事的不易。”   “我想问的是,之后我的调查会顺利吗?”   范闲失去了自信,他是有智慧,只是如今被现实不止一次的提醒:你的聪明只是小聪明。   他的一切动作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虽然那人暂时来看,是自己人。   “今日我被叫入宫了。”范闲轻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又有着一丝了然,“我被派了出使北齐的差事。”   李安点了点头,看来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对范闲也有着许多的冲击。   京都这无数的皇权斗争、自己被刺杀与栽赃、林珙的死、长公主的疯狂,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让范闲身心俱疲。却又一刻不得停歇,只要他还想要调查真相。   当他打开了叶轻眉留给他的那口箱子,看着那弹出来的黑色幕板,以及其上那独特的电脑按钮,都在告诉着他这个世界是如何的疯狂。   李安那夜的话得到了佐证,这让范闲放下了内心深处那最后一丝的侥幸。   “有些人,天生就要被偏爱。”   “有些人光是活着,对于他人来说,本身就是另外一种存在。”   “你被上天眷顾,自然会万事顺遂。这,算是回答吗?”   李安挥了挥手,“这次就不要伱报酬了。”说罢,便往外走去。   这些话仿佛是激起了范闲的信心,他沉声说道:“便算我欠你三件事!”   “我被上天眷顾,那和我相同的你呢?”窗外的光线慢慢不再刺眼,渐渐微弱了下来,变得更加的柔和。   照射在范闲的脸上,透出了他的好奇。   “我的存在可不能单靠科学来解释,便算是奇迹吧。”李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姿态惬意,“那自然是百无禁忌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范闲刚想跟上,却被王十三郎闪身挡在了身前。只听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生说了,他还有课!”   范闲无奈,只能提高音量大声向着李安的方向喊道:“我会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的!”   ······   当李安不急不缓的上完课,并依着惯例为学生们留下作业后,便和众弟子返回了万事斋中。   半路上,王十三郎应李安的吩咐,半路离开了。   院内。   “大家都吃饭,吃完后老师有话要对你们说。”李安微笑着开口道。   看着面前这群脱胎换骨、成长巨大的弟子,李安满意的笑了。   对比叶轻眉来说,也许同样的处境,这群弟子才是自己留给这个世界最大的遗产也说不定。   或许是感受到了今夜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众位弟子都是有些紧张的吞咽着面前的食物,动作间十分的小心,不再发出声音。不时,便把碗筷放下,等待着老师的吩咐。   他们感受到老师的情绪,有些食不知味。   见弟子们都吃完了,虽然能看出来没有吃好,但李安还是认真的仔细瞧着每一个人,轻声开口:“为师要离开京都了。”   弟子间没有发问,只是听着。   “甚至可能要离开庆国了,你们有谁愿意跟随吗?”   这话一出,弟子们才有了反应。   他们没有问发生了何时,只是神情有着不舍。   “老师一定得离去吗?”有弟子发问。   李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会莽撞到自己去和这个世界上,军力最强国家的帝皇硬刚的地步。   所以他选择退让离去,至少这群弟子还有选择。   若是事情真到了最后一步,他也有着自己的手段。   “明日便走!”李安沉声道。   席间,几位脸色稍暗,双手有茧的弟子流出泪来:“弟子并非不愿同老师离去,只是那城外田庄的庄稼快要成熟了,弟子不能走啊。”   “这一年多来,咱们试验的品种已经快要成功了,只要解决了最后的难题,那能让全天下人都吃饱的庄稼便成了.就快要成了!”   那位继承着农家学说与现代知识相混合的弟子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李安明白,这种试验的庄稼是带不走的,其中有着很多的因素。   另一位弟子,并指成刀,削下了一股长发,找来木盒后将其放入其间。哽咽着开口说道:“弟子不敬,不能陪同老师远行,恐再见之日遥遥,便让这缕头发陪着老师离去。”   其他几位为了新庄稼的弟子也相继削去一缕头发,放入了盒中。随后,便都在坐垫上拜俯了下来,行着大礼。   他们说的没错,两个国家之间想要再见一面,所废的时间可不会短。并且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之后也会投入到那改良农作物的事业之中,再见之日,确实不知是何时了。   更不用说如今两个国家还不对付,之前还刀兵相向。   “你们能做出如此决定,证明老师没有看错人!这个做法是对的,哪里来的不敬?”   李安神情愉悦,哈哈大笑着。   他是明白的,这群孩子吃过怎样的苦头。如今有着让天下人不在挨饿的方法,自然是会义无反顾的。他们有着如此宏愿,想着改变这个世道,又如何能不叫人开怀大笑呢?   见气氛分外伤感,大弟子洪开甲笑着开口应和道:“我肯定是要陪着老师的,老师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们赶紧都起来吧,老师又没有生气。”   话音刚落,许胜、许强两兄弟也是相继开口表示愿意同行。见着有几位师哥陪着老师远行,那几名弟子心中稍安,这才起身端坐。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四弟子赵彤儿却开口要留下来。   看着眼前的众人,如今都有了一丝大人的模样,李安呵呵一笑:“开甲,如今你已经入了七品了吧?阿强和小胜也不错,都是六品境界了。这一路艰难,如此也能让为师安心一些。”   “其他弟子也不必如此伤感,又不是不能再见了。彤儿留下也好,能照顾年龄稍小的弟弟妹妹们,为师很满意!如何还会怪你们呢?”   想着赵彤儿如今占卜之术日渐成熟,这些时日其实基本便是她出面做着测算的生意,也积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想到这里,李安放下心来,又笑着开口说了一些活跃气氛的话语。   感谢书友,龙游灬行万里,的长期投喂!   感谢支持! 第87章 变故。   见着老师的神态稍微轻松了些,年龄稍小的弟子们这才又活泛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向着李安说着自己一定会想念老师的话来。   就连许胜、许强也是开口大叫起来:“我们是未来的大将军与大丞相,自然是要继续随着老师学习的!我们不怕艰难!”   与喧闹的众人不同,如今已是少女摸样的赵彤儿此时却是沉默不语,默默留着眼泪。倒是惹得一旁的众人连声安慰,好半响,这才止住了哭泣。   见此,随行的弟子便确定下来了,就是洪开甲以及许家兄弟。   其他弟子要么太小,修为不济,这一路北上也是不妥。年龄大一些的,以后可就是鹿鸣书院的主力教师了。   事毕后,众人都是散去。   李安和三位跟随的徒儿也回房收拾东西,准备了起来。   西边侧院,一房间内,见几个妹妹都睡熟后,赵彤儿便再也忍不住,再次无声的哭泣起来。   ‘老师,彤儿虽是女子,却也知道老师学究天人,是有着大本事的人。本应该一路相随,终身侍奉左右,以报答老师的救命养育之恩。’   赵彤儿看了眼面前的妹妹们,无声呢喃着。   ‘可是,可是彤儿好怕啊!’   赵彤儿慢慢停止了哭泣,眼中却透着惊惧。   ‘彤儿卜了一卦,若是陪着老师这一去,便会是十死无生之局啊!’   ······   第二日,天光还没破晓,李安回到了院中。   刚进入院内,便看到了持剑端坐在椅子上的王十三郎,闭目等待着。   “若真如我预料的那样,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安神色有些许疲倦,这一夜他没有休息,而是趁着夜色出城去做着准备。   城外那十里的距离并不算远,没有花费李安多少时间。只是这出城与进城,却是花了他巨大的精力。   这明哨暗哨不知多少,不光是增加了巡逻人数的京都守备军,李安还看到了为数不少的黑骑!   王十三郎听声睁开了双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外。都是按着你的要求,连夜改换的,不光速度快,关键是结实!”   “一些基本的物资也有准备。”   闻言李安微微放下了心,其实各类物资自己的空间中就有准备,倒是不担心这些。   “叫那三个孩子起来吧,该走了。”   一辆要靠两匹马拉拽的马车缓缓往北城门而去,几乎听不见声响。   这马车外观看着只是觉得要比一般马车更大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殊不知,其内里用了新式的钢材,连一些承轴都做了改良,能爆发出更快的速度来。   这个时间还算早,也是为了避免和弟子们离别的场面。   当马车路过城中央的时候,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双方都没有停留,交错而过。   只是双方都揭开了帘幕来,互相冷冷的对视着。   一道微不可查的清冷声音响起,虽相隔着距离,也传入了李安的耳朵。   “我没有输。”   声音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李安没有管两旁屋舍跟着的尾巴,径直的来到北城门口。   按理说此时不是城门开放的时间,但城门令还是没有任何阻拦的放行了。   王十三郎坐在外间,驾驭着马车,只是他的双眼却看向周围空旷处,显得莫名其妙。   车内。   李安想着昨夜定下今日的行程与随行的弟子后,那诡异的卜算结果,内心有着波动。   看向一旁精神奕奕,左顾右盼,第一次出如此远门的大弟子,李安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开甲,昨夜阿强和小胜都说过了,自己以后想要做大将军和丞相。那你呢?伱以后想做些什么?”   李安的问题,不光让洪开甲回过神来,就连车外的王十三郎都是静静倾听。   因为他明白,自己跟随的这位李先生,门下的弟子都有着特异。   每人不光领悟能力惊人,如有神助一般,各自都有着其擅长的领域。可以想见,稍加时日,这些人都将前途远大、不可估量。   若是有能让他们伸展才华的平台,倒真有可能封侯拜相。   他不由得感叹着,将这一切都归功于李安那因材施教的传授之能。   洪开甲摸了摸下巴,罕见的带着腼腆道:“弟子是不如师弟师妹们的,做学问不成,只会死记硬背。就连在鹿鸣书院代课,也只是将老师的话再复述一遍而已,并没有自己的见解。”   “我知道这是老师的培养之意,但弟子真不是那快料子。”   “以前在京都厮混的时候,只会小偷小摸,万事都有彤儿可以商量。如今却要和她分开,弟子便十分的迷茫。”   想了想,自己有着什么才能的洪开甲,低声说道:“弟子也就练武能拿出手了。如今弟弟妹妹们能够靠自己生存了,我也就放心了。只想一辈子跟着老师,护老师周全。”   这话说得李安动容,就连一旁挨着的许家兄弟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大师兄。眼神中仿佛是在询问,就你这浓眉大眼的大师兄,也会拍马屁了?   李安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为师平日里忽略了你啊。”   马车沿着官道,朝着与沧州路相邻的太原路而去。   刚刚驶出五里地,路过了一处茂密竹林时,李安的心头便剧烈跳动。   变故突生!   ······   天光大亮,万物仿佛都带上了温度,获得了新生。   半个时辰后,京都南城门口。   李云睿乘着马车准备离开京都,太子站在城门外相送,李云睿没有下马车,就这么隔窗说着话。   “自己有时间后一定会去看你的。”太子叹了一口气,他的话还是那么的空虚。话语中的这个时间到底是何时,他自己也不知道。   李云睿对他笑了笑,提醒着:“若是如此,则二皇子一定会借机发难的。”   说罢,她便准备放下车帘,前往自己的封地。   “慢着!”   早就等在一旁的范闲提步上前,向长公主与太子行了一礼后,开口说道:“范闲替婉儿恭送殿下。”   长公主言笑晏晏,毫无瑕疵的玉手轻掩着嘴角,“你不必如此得意,你我总有相见之日。”   面对李云睿话中日后的遭遇,范闲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了,我得谢谢你。幸亏昨日你没在殿内替自己求情,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对你了。”   说罢,李云睿便彻底放下了车帘,不再看范闲那张令自己生厌的脸。 第88章 叶完。   ‘和叶轻眉真像啊,让人看了便想要毁掉。’放下车帘,有了遮挡后的李云睿不再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车外的范闲对着马车再次行了一礼,微微躬身后用仅是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着说道:“臣说过,会让殿下滚出京都的,如今臣做到了。”   马车缓缓发动,向前驶出数米后,李云睿愉悦的声音传来。   “想知道如今李安在何处吗?”   那言语中的笑意掩盖不住:“他往北城门去了,你这会儿过去,兴许还能再见他一面?呵呵。”   李云睿与李安,一南一北背道而驰,仿若是两条不同的道路。   范闲闻言大惊,他听出来李云睿话中的意思。   想着昨日自己才说出口的会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当下便顾不得理会一旁的太子,一把夺过在城门下等待的王启年的马匹,飞奔而去。   ······   时间来到半个时辰之前的城北郊外。   宽大的马车在这一刻遇袭!   啁~   空中一声悠长的尖啸声响起,苍鹰发出刺耳尖锐的唳鸣。   “停住!”   只见一位身穿鳞甲的青年从旁边飞射而出,吱的一声单脚踏地,猛烈起跳运足身法,猛扑向拉扯车辆的双马而去!   “任你们怎么逃,也是走不掉的!”   话语间,青年已经到了马车上方,沉身一脚压下。   “你是何人?何来战我们的理由!”   车头上王十三郎抽出佩剑,寒光微闪,一个侧身后挑,刺向来人。   剑尖准确无误的点中来人脚掌。   交击声传来,宛如是铁器击打的声音。   令人诧异的是,那只腿居然没有应声而破,反倒是压得王十三郎的剑身微微弯曲!   “我只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罢了。这,便是理由!”   第一招,双方都没有尽全力,只为试探,算是不相伯仲。   来人攻势不停,紧接而来的第二腿横扫,连带着空气都是变得剧烈激荡。   “原来如此,这个理由我喜欢!”   王十三郎单手一撑车辕,咻的一声站起身来,面对这一脚,凶性大发!   只见他没有出剑,反而是对着横扫而出的腿用力一蹬,两只腿便在空中对撞,啪的炸响在半空。   那青年被冲击的后退,而王十三郎所在的车头竟然微微下沉。居然是被这巨力给生生截停了马车!   ‘此人修为绝不在师兄之下!’   王十三郎疑惑的想着,京都何时多了这么一位高手而自己却从没见过?   青年身法也是极妙,轻盈落地后双掌合十,如佛门作揖,口中说着:“杀伱者,叶完!”   原来,来人正是号称叶家最有天赋的接班人,叶重之子——叶完!   叶完在京都中名声不显,但却是拥有庆帝亲传的霸道真气。他被人所知的战绩相当一般,不如其父,但性格十分强势,有一些大宗师的风范。并深得庆帝的信任与器重。   他双手的肌肉变得紧绷,大开大合之下蓄力前推,周围的气体便如一面墙一般冲向马车。   感受着脚掌方才如被针扎的痛觉,王十三郎飞身而起,用出剑法。   “幻身剑!”   “逆转风云!”   双掌与剑尖触碰,出奇的寂静!   王十三郎十分的难受,对方的真气霸道炽烈,而掌法却又柔和飘逸。这一下自己算是落入了下风。   不光如此,王十三郎激发真气,力拒霸道真气的侵袭!   叶完双掌一错,突然变招。   “星河满袖!”   此刻他虽穿着劲装带甲,但气浪如遮天幕夜华,激射而出。   “顾前!”   顾不得藏拙,王十三郎见招式被对方抢占先手,想从身法上弥补。对攻方才那一掌后,身形飘忽,于刹那间刺出十六剑!   ——“洞天刺地!”   气散如星空落雨,施放出杀机。而这,正是四顾剑法真意!   “来的好!我提前出手,之后就算是被罚也值了!”   一声大喝,叶完状似疯魔,面容狂傲,两双铁掌一上一下打出,想要以二敌一!   “逆转山河!”   招如其名,战况一息之间发生扭转!他双手的进攻角度十分刁钻,教王十三郎防不胜防!   但王十三郎,到底是四顾剑真传。虽在弟子中最末,但也只是年龄,而非剑法。再加之这段时间有李安以宗师之境作陪,自然进境迅速!   他本可以完全避开这道冲击,但还是紧咬着牙,比叶完更加的凶横。   一招过后,王十三郎的前胸中了叶完左手一掌,而他用上十层功力的一剑却也伤了叶完的右臂!   前胸中招,王十三郎面上不见痛苦神色,只是感觉呼吸微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剑尖之上,血液滴落。   “再来!”   叶完怒了,今日说什么也得用双掌打出一份战绩来!   闻言,王十三郎面色一沉。心中想着这人的修为与应变,在自己搏杀的人之中实数是生平第一!再不出动底牌,怕是讨不了好!   殊不知,对面的叶完也是如此想的。   “将军有令,叶校尉速退!”   林中传来粗犷的声音,打断了想要斗在一起的二人。   马车上,闭目感知着车外拼斗的李安,拿出剑匣放于身前侧立,双手交迭放于匣面上,用力压着。   叶完平日里虽然狂傲,但到底是个军旅之人,最是重令。听着传令官的话,也只能咬牙而退,只是他的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马车。   待他退入林中后,两侧的缓坡便竖立起无数箭手。正举着弓弩,绷着弓弦,瞄准着李安所在的马车!   “放箭!”   嗖!嗖!   无数的声音十分嘈杂的响彻竹林,寂静的晨雾被打散。   “回车上来!”李安提高音量喊道。   王十三郎早在叶完退走后,便已是靠近了马车。此刻见箭雨袭来,也没犹豫,当下便钻进了马车之中。   噹!噹!噹!   马车外声响不绝,叮当作响。   “老师!”   洪开甲表情严肃,正色道:“若是事不可为,老师便和十三哥先走。”   他虽是大弟子,给外人一贯以沉稳的形象,但到底还是一位少年。李安如何能看不出他的惊惧呢?   一旁的许家兄弟没有说话,但却脸色肃穆,表情沉重。   “还不到那个时候。”李安摇了摇头,想必弟子们如今也能彻底明白,将会面对些什么人了。   李安对着运气调息的王十三郎道:“此刻开始,十三郎你便不要再管其他的了。”   “我明白的!”王十三郎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回应着。   看着车内的情况,李安心中一叹。还是合了那最后得出的诡异卦象吗?   手中触摸着剑匣的质感,十分冰凉。   车外的箭雨,停了片刻后,便又更加的疯狂。   “用火攻!”   见单纯的铁箭射不开马车的防御,林中将官便吩咐手下换上燃火箭矢,一时间,万箭齐发。   李安所在的马车内部,温度渐渐升高。而拉扯车辆的双马,在驶出不远后,也于先前,被乱箭射死。   “下车!十三郎,你护着点他们。”   看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89章 围杀。   五人出得马车,四下张望。   只见道路两旁已经站满持弓甲士,正在疯狂射击。而身后马车外表的木料,已被火箭点燃,正熊熊燃烧。   李安一拍剑匣,‘金刚’剑应声而出,被持在手中。   李安手底一抄,背上剑匣,将众人护至身后。一套剑法使出,连消带打进行防守,无数箭矢被无声折断,掉落两侧。   “你们先走。”   身后的三位弟子还有着犹豫,却被李安一个眼神制止,在王十三郎的策应下,往前奔去。   见此,射来的无数箭矢更是愈发紧密。   “不必放箭了,围上去!”   将官之令传来,持弓甲士后退,换来的是长枪士卒上前包围。   “我想走,这些人可留不住我。叫有分量的人上场吧,不然,只是枉送了这些将士的性命。”   李安出言相激,想看看幕后之人是否爱兵,又是否有着脑子。   左侧,一辆轮椅被一身批着黑袍的高手推到了缓坡前,这是影子与陈萍萍到了。二人身后,无数的黑骑跟随,只是这里道路狭窄,又有竹林所碍,不利骑兵冲锋。不然的话,方才迎接李安的就不只是这些箭手了。   他的左右,洪四庠、燕小乙相继现身。   “四名九品上,不够。”   仿佛是没有得到尊重,李安微微一笑。   场间沉默片刻后,李安满是好奇的说道:“洪四庠,我对我那一脚还算有点自信,这么短的时间,你身上的伤不该好的这么快才对。”   对面缓坡上的洪四庠拱手行了一礼,仿佛是对面前大宗师的尊重。   他气息平稳,面露血色,看情况竟是比之前的状态更好。   只听他沉声开口说道:“老身这条贱命,劳李先生挂念了。先生不是让我留着命相见吗?如今老身用秘法起身前来,与先生一道上路。”   “哦,原来如此。”李安呵呵一笑,明白了过来,“想必不管如何,今日之后,你都会死去吧。”   洪四庠这是用了刺激身体的秘法,透支生命,前来围杀李安。足见其对李安的恨意。   说罢,李安看向一旁的燕小乙,眼神中满是笑意。饶有兴致地说着:“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本还想着近些时日从伱身上赚笔银子的。”   “我无事所求,亦无事所问,不知先生赚得劳什子的银子?”燕小乙左手握弓的力道加大,冷冷笑道。   他不敢大意,这个距离本不该现身的,毕竟面前站立的是大宗师。   “自然是那个小山村的事了。”李安哈哈一笑,笑声变得爽朗起来。   燕小乙闻言大惊,脱口而出:“什么?”   “燕统领!”轮椅上的陈萍萍满脸阴毒,厉声打断道:“不要再听李安的任何话语,乱了心神!”   刚稳定了燕小乙,陈萍萍调转轮椅面对李安,道:“先生说的不错,四名九品上的确是不够的。诸位,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右侧林中便走出了十数人,人人拿剑。   “哈哈哈哈!不错,这阵仗我喜欢。让我看看都有谁来?”李安发出大笑,细细数着:“你是牛栏街见着的那名军中神秘高手。还有这几人,应当便是二皇子的八家将吧。不错,谢必安已入了九品,其他几位都是八品境界的好手。”   看到最后一人,李安满脸的诧异:“云之澜?”   只见云之澜依旧一副面瘫脸,默然道:“我来此只是想证明,师傅他老人家做错了一件事。”   仔细瞧来,在场的已经有了七名九品境界的高手。再加上左右包围着的京都守备军和监察院黑骑,形势已然是十分的险峻。   “看来你们的准备十分充足啊,只是不知你们身上都是否带着银票?”   叹息一声,李安神情变得沮丧:“这波买卖,看来要亏本了。”   众人都是忍不住诧异,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提到买卖了?   李安面容恢复了平静,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   七名九品吗?   他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够!”   “那再加上老夫呢?”   只见道路后面,京都方向走来一位青袍老者。   他仗剑载酒,弹剑轻语,宛若一副绝世剑客的模样。   这位便是不惹红尘意,蓑衣扁舟终年游走于山水之间的大宗师——叶流云!   “看来正主到了,如今便是够了。”李安循声望去,这位叶家老祖人如其名,有一股流云清美的姿态。没有大宗师的压迫感,仿佛只是一位终年与清霜松柏为伴的旅人,正乘兴而来。   没有询问对方为何而来,只要他的家族还在庆国,他便不会彻底断绝与庆帝的联系。   李安已经准备好迎来这一场大战,感知着王十三郎四人并没有遭遇什么阻碍,安然离去后,便向陈萍萍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为何你会来?”   “先生说笑了。”轮椅上的陈萍萍阴恻恻的笑着,仿佛不明白李安为何会这么问,“我来自然是想要取先生的这条命了。”   “先生本事不俗,还是死了的好。”   这番话是说给场间众人听的,也是说给京都那位帝皇听的。   李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游目四顾搜索。   一瞬之间,便完成了从静止到极速的转变,手中‘金刚’微转,刺向陈萍萍。   最先动的,便是影子!   只见他手中闪出一把精钢匕首,格挡向破空刺来的这一剑!   他的身法很怪异,仿佛没有启动加速这一过程一般,也是瞬息便出了手,让李安感到一丝五竹的韵味。   陈萍萍身旁的叶完以及洪四庠也是顺势而动,一左一右攻向李安,刹那便是四只手掌拍来。   而燕小乙则是抽身而退,飞退的同时右手搭箭上弦,射出了一箭!   不知是何种原因,燕小乙的这一箭看似凌厉,只是其上的力道却又有些不足。   李安先手的一剑,碎了影子的匕首。   只见其双手颤抖的倒飞而回,摔在了竹竿上,林中响起一片破裂声。   看着临身的四掌一箭,李安右手腕一抖,‘金刚’剑倒提而下。之后原地旋转一周,真气激发形成剑幕,挡下了四只肉掌。而那只箭矢,还没怎么靠近,便被真气激得粉碎!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己方便好似已经失去了一位重用的战力!   这倒不怪他们,只是李安出手太快,而影子又是以一人之力抵挡,这才有了这一幕的发生。   陈萍萍没管影子如何,转动轮椅,往后退去。身后无数的黑骑上涌,片刻便把陈萍萍融入军阵之内。   而右侧的神秘军中剑手,八家将以及云之澜这才反应过来,提剑闪身攻来。   瞬间,无数的剑光闪动,出现在了李安的四周。   而后方的叶流云依旧没有动,只是静立着,神情变得专注。   他在找破绽! 第90章 蚕丝软甲。   竹林道旁,如漫天星宿环身,星光阵阵点点,如梦似幻。   青叶沙沙作响,杀气扑面而来。   面对如此绝美之境,李安一声清啸,立即挺剑而上,剑势磅礴,顿时石破天惊,风云变色!   “圣灵十三剑之灭天绝地!”   李安真气爆发,似无穷无尽,席卷周围一切。   强弱之势突转,八家将其六,剑毁人亡。   云之澜重伤而回,倒地不起。   只是一剑,便有如此辉煌战果。而其余人则被李安这圣灵十三剑的剑意直轰得大步后退,勉强站立!   “李安!”洪四庠凄厉怒吼,大喝一声后,运转全身功力,左手成爪由右下方往左上方横抓,右手不停,接连跟上。   好一招摘星探月!   “一剑破光阴!”   谢必安嘴角溢血,满脸冷酷。剑光如一条直线,突破了空间的限制。   电光火石!   谢必安是自负的,此刻面对李安,他只剩不甘。   他忘不了在万事斋中,被李安以宗师之境如此戏耍!   他是误会了李安,以为李安当时就有大宗师的实力。他甚至还隐隐有着一丝自傲,毕竟自己是有着曾经对大宗师出手的记录,并且还活了下来。   但看着李安如此年轻的年纪,他有着深深的不甘,哪怕如今他入了九品。是以,在得了二皇子的吩咐后,他便毫不犹豫满怀兴奋地前来围杀李安!   只是没想到,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转眼便死了六位。只剩一位范无救还活着,但也倒在地上起身不得。   场间众人见状大惊!   见洪四庠与谢必安脱出节奏,含怒出手,再顾不得稍作调整,连忙持剑支援,只是稍微慢了片刻。   唯一对他们有着一丝帮助的,便是燕小乙的连珠箭!   “洪老狗,我先杀你!”   方才李安一剑灭天绝地,已是让洪四庠新伤旧患交煎。只是他想拖着李安一起去死的想法,没有丝毫改变。   他是皇家的奴才,便一辈子都是!庆帝之命,自己断臂伤重之仇,今日便会了结!   双方都知对方心意,纷纷下了死手!   “圣灵十三剑之地狱恶!”   李安连拍两次身后的剑匣,‘四顾’剑出现在其左手之上,而那柄‘白鹤’剑,亮光一闪,便飞射而出。在李安真气操控之下,扫向燕小乙连珠三箭!   李安劲气沉稳下坠,身子却是腾空飞扬,冉冉上升。一股噬人心魄的鬼气激射而出,砍向洪四庠!   那三箭被破,‘白鹤’剑倒飞而回,插入脚边。   左剑砍在洪四庠双掌上,让他无功而返。   洪四庠飞身倒退,却察觉自身内伤并没有加剧,一瞬间便明白了李安的用意,当下急得大惊失色,叫道:“小心!”   原来,李安面对洪四庠时留了手。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谢必安!   方才说的先杀洪四庠一言,不过是恍了众人一手。   只见这招地狱恶,七层的威力爆开,‘金刚’剑剑尖对剑尖,与谢必安相碰。   场中的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已经结束!   谢必安的剑,如同豆腐一般碎裂。   极致的快剑,换来了巨大的动能,但物质的质量不够,迎接而来的,只剩了毁灭。   谢必安见识了这一剑的恶,所以他死了。   李安脚尖一挑,‘白鹤’剑飞入空中,精准地掉落在了剑匣内。他转身把握战机,快如观音千手,密集地狂攻猛打着近身而来的叶完、那名军中用阔剑的神秘高手以及去而复返的洪四庠!   这些快剑,以刺为主,颇有王十三郎那招洞天刺地的影子。   洪四庠双手连续拍打,咬牙泄力,叶完亦有金刚身!   前者再拼着性命,后者是痴武成狂,以攻对攻!   见两人身上血洞不停变多,那阔剑高手横剑斩来,李安写意左剑格挡,右剑为洪四庠与叶完再填新伤!   嗖!!!   又是这一箭!   百米的距离,燕小乙箭法的快速与神威,只怕会射得同境界高手都抬不起头来!   数十年来沉浸在箭道之中,天赋异禀之下,让他有足够自信以及自傲的资本!   饶是此时的李安面对这一箭,呼吸都是微微加快,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这一箭,很刁钻!   李安双腿微屈,身体前倾偏着头想要避开这强绝的一箭。   却不料,耳边响起噗嗤一声,于‘金刚’剑上传来。   这是铁器入肉的动静。原来是洪四庠舍弃了防御泄劲,以胸膛硬接李安的刺剑!   只见‘金刚’剑修长的剑身刺透了洪四庠的身躯,他状若恶鬼般扑来,抱住李安让其不能躲避这一箭!   ‘来不及了!’李安连最后格挡的机会都是无了——他的左剑被叶完以及那阔剑高手合力挡了下来。   当然,完成了此举的二者也付出了沉重代价!   却听到叶完的左臂应声飞起,断成两截。   而那名军中神秘的阔剑高手,眉间也多出了一个血洞,眼中之光暗淡,倒在地上再无了声息。   “喝!”   这一箭穿透了洪四庠的躯体,带走了他最后的一丝生机,打在了李安的前胸。   一股剧痛传来,李安胸中一闷,强行闭上了嘴巴,一声怒哼响起。   这是?   场间其余众人望来,这是成功了吗?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场中央的李安爆发了真气,硬抗下了这一击!   那箭矢半截被内力一震变为齑粉,剩下的半截掉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   这的确不可能,燕小乙的箭,就算是大宗师中了也会受伤。   更何况是如此近乎没有防备的胸膛中箭呢?   要知道,己方可是付出了两名九品上的高手死亡,一名九品上的高手断臂重伤的代价才换来的这个机会啊。甚至连破防都没能做到吗?   这.便是大宗师吗?   不光京都守备军,就连黑骑都是出现了骚动,士气变得越发地低迷。   李安并非金刚不坏之身。   若是面对一般高手的箭射刀砍,哪怕他中招再多,只要自身及时运转宗师之境的真气护体,也只是光痛不伤的局面。   但燕小乙这追魂一箭不同,如同一发重狙打在了李安身上,虽然及时运气抵抗,但绝不可能如此简单的破解。   只见李安刚准备掏出血菩提来吞服,心神偏转看向了系统的提示传来。   【叮!宿主佩戴物品蚕丝软甲被外力损毁!】   【提示!该物品被永久损坏,不能修复!】   原来,除了李安那雄浑的真气修为外,居然是靠着这蚕丝软甲,这才免过了受伤之危。   只见其双唇微张,刚要服下血菩提时。   叶流云动了! 第91章 叶流云!   “你的气息乱了!”   叶流云消失在了原地,手中宝剑剑光吞吐,整个人变得模糊不清。   “有老夫在一旁掠阵,你居然分神了!”   “剑御长虹!”   虹飞无迹,剑如虹来。   李安强行提气,左手剑反握,勉强改变了一丝剑光的刺入,让这一剑破入了自己的右胸之中!   “这一剑,还望李先生品鉴!”   叶流云步法飘逸、凌厉迅速,身形若仙,见之难忘。   他轻声开口说着,手中却是不停,接二连三的强攻着李安。到了此时,他那大宗师的气势才迫出体外。   “当真卑鄙!”   李安冷声道。   方才的确是他分了神,但最主要的还是乱了气息,这才会身中此劫。   但他人并不知道,自己学会了王道的霸道真气,体内经脉已无。再加之这最后改变了叶流云剑尖的落点,所以,这一剑并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那般沉重。   此时李安回过了气来,右手一甩,运足真气于剑上。一招模仿秦时明月鬼谷派的百步飞剑,便使了出来。   只见他右手的‘金刚’剑电射而出,杀向叶流云。左手向下一斩然后斜挑,打飞了偷袭而来的叶完。   ‘金刚’剑虽然被叶流云轻描淡写的磕飞,但也让李安找到空隙,飞身退出了战局来。   “你们祖孙俩,都如此的不要脸。”李安钢牙紧咬,皱着眉头冷声道。   灵犀神指在右胸连点,并收紧右胸的肌肉,这才让这道贯穿伤止了血。   趁着机会难得,李安终于是扔了一枚血菩提入了口,默默疗起了伤。   “完儿,伱退下吧,现在的你用处不大了,反而添乱。”叶流云轻声吩咐道,两位大宗师打起来,一九品乱入,的确是用处不大且十分危险的。   叶流云眯着眼睛,似是解释般说道:“反贼李安,夜入皇宫、行刺陛下,如此恶行,我便是卑鄙又能如何呢?为了叶家,只能是如此啊。”   “如今场面算是清理了出来,李安,你很年轻。”叶流云像是回忆到了以前的场景,有着感叹,片刻后画风便是一转,接着沉声道:“年轻的让人害怕!”   “若是今日不杀你,之后的报复,我叶家承受不住。方才费了这么多的功夫,就是要让你受这一剑。如今,你还有胆量与我单打独斗吗?”   李安都被气乐了。   他虽然知道,在原著之中,叶流云也是在大东山之战中,最后时刻反水,瞬杀了北齐国师苦荷。之后更是与四顾剑两败俱伤,将其打得半身瘫痪,回东夷城苟活。   还以为他是迫于无奈,受制于庆帝才会如此。   如今看来,这位大宗师的道德观十分的淡泊,不会对自己有着太多的束缚。他就如那庄墨韩一样,被亲情与家族所累,不然,就是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听命于人的。   “叶宗师有请,李安岂敢不奉陪呢?”   李安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眼神冰冷,面上却是微微笑了起来。   两人仿佛是有默契一般,开始散发出自己的气势。顿时,场中好似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对撞,激起满地的尘土。   叶完反身退回了黑骑之中,与所有人一道,渐渐退后。就连远处的燕小乙,见着叶流云出手,也是停在了一颗树上,静静观摩体会了起来。   场中二人各自蓄着劲。   李安负伤在身仍然是催动着真气,让血液加速流动。他虽深陷重围,却也是微微兴奋,只是神色间有些疲惫。   而另一位叶流云呢?他提剑指着李安,喃喃道:“二十年前,我便仗剑天下,直到遇到那位才创出了流云散手。在那之前,我最强的便是剑法。”   有些苍老的声音落下,他动了,剑法气势如日中天!   “流云千影剑!”   周身气浪翻涌,排山倒海般倒卷向李安,用肉眼瞧去,这江海之中的水花全是剑影!   两人的胜负,仿佛已经不言而喻、昭然若揭了!   “呵呵,哈哈哈,真真是不知所谓!方才我在等疗伤,你在等什么?”   李安气急而笑,面色潮红,周身沸腾血菩提的红光。之后左手‘白鹤’剑插入地中,右手再拍剑匣:“‘天问’剑,出窍!”   “叶流云!”   “多讲无益,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你不该拿剑的!”   “圣灵剑法之有情天地!”   两人手中剑,交相碰撞,时而劈砍,时而纠缠搅在一起。   两人都是只使用了快剑,彼此都伤不了对方。但若是有着剑道深厚如四顾剑者,当能看出,场中李安的剑道修为在叶流云之上。   不出意外的话,百招过后,叶流云便会败了。   ‘全是从没见过的招式,这李安,竟比传言中说的更加厉害。’   叶流云知道剑法上自己处在了下风,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二人激斗在了一起,砂石乱飞,交战的两侧,一片人仰马翻,心神巨震。   一眨眼,二人便斗了三十招开外。   李安胸中一烫,伤口愈合完毕,血菩提药效发挥完全,真气再涨!手中‘天问’剑速度再提两成,看破叶流云剑法中的虚招,惬意地让开一旁躲过一剑后,便爆裂刚猛地回击而出。   “圣灵十三剑之灵剑破晓!”   双剑互撼,剑气冲霄!   红蓝二色亮光相撞,透云横空,居然形成了两道肉眼可见的奇异景观,让两旁的人看得目眩神迷,如观仙佛!   气浪再次席卷而来,愈发地大了,场间众人坚持不住,只得再退。   军士尚且如此,那些军马最善趋利避害。此刻如同面对天灾,早就惊疑不定,想要退走。是以马儿们争相嘶吼,此起彼伏。   ······   “我们要加快脚程了。”王十三郎飘身急行,对着身旁的三人说道。   另外三人虽是少年,但其修为在同辈已是一骑绝尘了,是以都能跟上王十三郎的速度。   “十三哥,老师”洪开甲欲言又止,一边奔跑一边说话,险些被满口风呛了一口口水。   “放心吧。”王十三郎神色轻松,他是知道同为宗师的师傅四顾剑有多厉害,那不是人数所能面对的‘怪物’!当下劝慰道:“李先生肯定很快就赶来的,说不定这个时候都跑我们前面去了,也说不定。”   闻言,三位弟子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在全速的奔跑了一阵后,几人终于是来到了这条河边。   “十十三哥,这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许强没忍住开了口,满脸震惊之色。   一旁的许胜却十分喜爱的上前摸了摸,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眼前的这个铁盒子。   “看来先生还没到。”王十三郎看着眼前的事物,说着:“我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是李先生便是如此吩咐的。待我先打开它,之后我们在此等着便是。”   说完,便按照李安所说操作了起来。 第92章 剑不如掌。   ‘剑招清奇,持续击打在我剑身之上的同一个位置!当真厉害!’   叶流云手中剑气散而不溃,他的天赋极强,之前已经勉强适应了李安的剑法。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李安仿佛伤势痊愈,连带着真气的提高了许多。   ‘他方才吃下的那红色的果实?’   叶流云有着疑问,真气爆发一刹,手中长剑被击飞而去,射入路边巨石之中,没入到剑柄的位置才停下。   “风雪散华!”   叶流云没有惊慌,掌聚天地之气,充盈而尽出。   他的动作轻柔舒缓,招式变幻无常,像浮云般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和反击。   李安目光一凝,这叶流云掌法中居然有一丝风无相之意?   “风神腿法之神风怒嚎!”   神风之怒,无人可挡。   这是一场微风与狂风的对决,居然各有千秋!   当真不能小觑这方天骄的武学,腿掌相交,发出阵阵闷响雷霆之声。   ‘腿风已经如此霸道了,若是他动用的是刀刃,自己可讨不了好!’   叶流云嗅觉灵敏,经验十足。一眼便看出了李安的风神真意,若是再配上一柄寒刀,威力将惊天动地。   ‘还好他使用的是剑器!’   叶流云心下微松,暗道着棘手。   两人缠斗许久,在外人看来,一直是李安在进攻。而叶流云则是用飘逸的身法和灵活的掌法防守,很少能打出回击。   毕竟自己的身法对方能跟上,而自己的反击却时常碰不到人!   这时,晨雾散去,万物一清,天光已是大亮。   包围着场中的众人已是一退再退,面露沉重之色。   他们都无来由地心中寒冽。   此时,最开始便离场的云之澜和影子已经醒转过来。之后一左一右上了前来,默默观战。   林中冷风吹过,降低了的沙沙声传来,竹影摇曳,升腾起一股醒神的气味。   二人对战的速度太快,甚至已经渐渐超脱了人们动态视力所能观察到的极限。他们就像是两道流光,毫不停歇地不停相撞。   诡异的是,没有惊天巨响,有的只是死亡的风声以及让人心跳骤停的寂静。   “怎么可能!”叶完明白自己与大宗师有着差距,却没想到差距这么巨大。试想,若连眼睛都跟之不上,那身体又如何能成呢?   “这个速度与力量,那他方才”叶完的嘴角已经被自己给咬破了。   “他没有出全力。”   阴柔嘶哑的声音响起:“倒是叶校尉,你还是先包扎一下左臂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军阵之中的那方平地,望着平地上的那辆轮椅,四周是死一样的沉没,仿佛都被这肃杀的情绪所渲染。没有人说话,也不再有其他动作。   这成千上万的甲士,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这是自己等人能对付的吗?   都僵硬得仿佛木石一般。   “他之前一直都在防备着叶流云。”干枯而苍老的双手缓缓从羊毛毯子上抚过,陈萍萍冷漠的眼神微微缩了起来,看着场间说道:“根据监察院事后的调查,那一次李安与四顾剑的对战,对那一带的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只是如今看来,这李安的武学路数,却是与那日并不相同。”停顿了片刻,似是没有说清楚,他接着道:“从剑痕上来看,那一次的攻击更加凌厉,仿佛到了巅峰!”   “所以我判断,先前你们出手连他一半的实力都没有逼出来。”   陈萍萍那自言自语的摸样,推着轮椅微微向前,想要再近一点查看。车轮在草地上碾压,发出吱吱地响声,影子默默上前,单手推着轮椅。   “伤得如何?”陈萍萍转头问向影子。   影子全身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双黑瞳,声音平淡:“右手腕断了。”   陈萍萍点了点头,表情中像是隐藏着一些什么。   “这么说的话,我那一箭他也是故意的了?”   燕小乙领着两名亲卫和军中数位好手围了上来,神情阴鹜,问向陈萍萍:“可是他为何要受我那一箭?”   燕小乙对陈萍萍一向不喜,实力如他,身份如何并不重要。是以,说话之间并无客气可言。   其实他先前出箭,也是留手了——因为他想要问李安关于那小山村的事!   影子松开推车的左手,从大腿外侧抽出一把短刀,看向围上来的众人。   “这也是我的疑问。”陈萍萍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表现出来的水平只是比九品上稍强,但如今局势已经在了他的掌控之中。洪公公,那名军中高手,以及谢必安在内的家将都死了,被打至只留一范无救。”   “他的实力,与和四顾剑战时并不对等。对此只有着一个解释,他保留实力是在拖延时间,想让他的弟子先走。只是让人奇怪,这里是京都城外,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黑骑早已包围了方圆的地界。”   “至于他中你一箭,应当是示敌以弱之举。给人一种小儿拿剑,毫无多少对战经验的感觉。”   燕小乙今年不满四十,正是精神气势最巅峰的时刻。他冷冷地看着洪四庠的尸身,淡漠说道:“为了这样的一箭,洪公公死了,倒是可惜。”   “他很自信,为了给我们一种局面被我们所掌握的错觉,利箭临身之时都不曾爆发。”陈萍萍呢喃道,他受伤前也是一位武道高手,有着自己的判断。   燕小乙渐渐闭上了眼睛,以他的动态视力是能看清场中二人的身影动作的。只是此时他却完全依赖着听觉,判断着场中的局势。   李安与叶流云拳脚相交,打至竹林,成片翠竹彻底倒塌。地上乱石飞溅,两人边打边移动,却是苦了周围甲士,顿时人仰马翻!   嘭!   叶流云可不是寻常角色!但见他周身气体爆散,这位天下闻名的大宗师已飞身而出,震得旁观者东倒西歪。   “李安,该动真格的了吧!”   只见他双眼因过度运转真气,而射出两道青光,凝而不散,开口说道。   李安哈哈一笑,朗声道:“果真是剑不如掌。比起用剑来,伱手上的功夫强出不止一筹!”   李安气势凶悍,不再保留,搜寻起叶流云双掌变换的路数。   一旁的众军士闻言,心知不妙,唯恐避之不及!   只见李安已经回到官道之上微微助跑,踏着早已经破碎的马车起跳弹腿,怒喝向叶流云:   “雷厉风行!” 第93章 上架感言。   《庆余年:我真不是圣人啊》明日上架,今天先再发一章出来连贯剧情。   比较有意思的是,许多读者老爷都在骂我,有着自己的见解。   其中一些是十分中肯的,但也有一些比较激烈的言论。   作者都能看到,也会根据留言微微进行调整的,这里会选用一些问题进行回答。   1,握嘞嗰璩:大宗师要真是这么没用的话四顾剑怎么一人守一城的还让几个九品伤了真牛逼   回答:只是号称一人守一城,真守是守不住的,这也是四顾剑创剑庐培养弟子的原因。庆余年是核辐射练武,没有灵气之类的,许多武学是发挥不出十足的威力的,不是那些动辄天地变色的高武世界。没有灵气产生的化学反应,如何能搅动天地呢,用辐射吗?大宗师比喻的话,就是肉身更强力一些的大功率电器,输出能量更快更高效而已,说到底也是人,没有入道之类的概念。   还有大宗师号称‘核武’级的威慑力,这里也是夸张的说法,只是堪比核武的震慑力,不是真有核武的威力。这也是五竹机器人凭借肉身,用最短最快的攻击方式能战有真气的大宗师的原因。   2,汤豪泽之门:主角不是会风神腿的吗?如果真的轻功施展开来,这些虾米应该来主角的衣角也碰不到吧。   回答:这里是有用意的,主角也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主要也是为了丰富战斗经验。一个现代人,还是一个青年,有了高强的武艺后,有着一定的猎奇心。   若是一味轻功躲避,不给围杀众人一点甜头,很难说之后怎么发展。   3,龙游灬行万里:大宗师怎么到你这里逼格就这么低了呢?我有点怀疑主角是大宗师吗?还是那个击败了四顾剑的大宗师吗?玩呢?这不是纯属扯淡吗?   回答:和四顾剑打的时候,主角用的是西门吹雪的身份体验卡,那是号称剑神的巅峰30分钟,实力是高于现在的主角的。那时的主角九品的肉身也还是没能完全发挥出身份卡的全部实力。   当然,此时与七名九品上的敌人拉扯,一个是主角战斗经验不强,其次也是为了拖延时间防范同级别的大宗师叶流云。   4.夔死神:一个大宗师,庆帝怎么敢呢?这个剧情实在有点不合理了。   回答:庆帝作为帝皇,最是反感天下的大宗师,虽然他自己也是大宗师的实力。在他心中,皇权最重,前文我也说明了皇宫的重要性,这是代表那个朝代的皇权神秘性,是他们的尊严。   如果是进宫刺杀的刺客,那不用多说,更何况主角还盗走了叶轻眉的遗物。不论是为了皇权尊严,还是夺回遗物,庆帝都有杀主角的理由。这也是之前许多的矛盾积累,主角的占卜人设让当权者忌惮导致的。   ····篇幅有限,暂时先回答这些吧。也欢迎读者老爷们发表合理的意见与建议。   本来在等第三轮的推荐,编辑大大也是建议我不用管网上的评论,每天稳定更新就好。   但作者是真被喷得破防了,这是自己第一次写书,也知道有些地方写的不好,这是事实。只求故事情节能逻辑自洽,为支持作者的那部分读者好好的完结此书而已。   所以今天看着后台的评论,还是决定不等推荐位了,提前上架吧。   说到上架,作者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读者,给作者鼓舞了士气。也感谢编辑透明的帮助。   后文会是北齐国全新的故事,作者也会尽力写得靠谱一点的。   本书是作者一拍脑门想起来写的,全凭着热情与爱好。有着粗略的大纲,也会按着节奏来写,还望看官们多担待担待。   相信这本书之后,作者能成长起来,学会许多的写作技巧,为下一本书积累经验吧。   明日五更,成绩过得去的话加更!   求订阅,以及各种票票!数据破节点加更!   目前存稿几万字,弹药相对充足。   这就去爆肝码字,请读者老爷们多多支持,谢谢! 第94章 开新书了!!!   如题,新书名为《庆余年:我一男人成了北齐皇后?》   已过内投,可放心收藏投资阅读。   换一种写法,与本书是两种风格。   本书每日两更也不会断,知道故事写完,不会太监。。。。 第95章 凝滞。(求订阅!)   “看你的身形动作,方才的箭伤竟似毫无影响,全然无事一般。当真是奇异的紧,看来与你刚才吃的那东西有关?”   叶流云用出攻心计,口中问道。   他手中动作不停,以指掌代刀剑,变换无穷。见着李安威力明显增强的一腿,一抖三影,单拳轻骑而出,直捣黄龙。   招式虽巧,拼的却是真气!一击之下,已见高低!   “好刚猛的腿劲!”   叶流云暗吃一亏,没料到这一腿与先前相差居然如此悬殊。   二人掠遍周遭数只军阵,来去如风。空中只有闷响传来,却始终察觉不到二人的踪影和足音。   “素闻叶宗师的流云散手以奇、快、逸而冠绝天下,光是简化而来的大劈棺掌法就已让军中受益无穷,真是叫人心仪已久。面对阁下如此人物,怎能不全力以赴?”   空中言语不断。   李安仿佛是故意带着节奏,与叶流云在各军阵中穿梭进出。时而在石上,时而在林中,所到之处哀鸣声不绝于耳,把周身四处化成了杀戮炼狱!   “退,退后!”   有守备军将官喊道,见着伤亡惨重,忙让士卒后退。   其实不待他指挥,甲士们早就动作了起来。只是都被军阵所限制,又如何能避开两位宗师的波及?   场中只有陈萍萍瞧出不对,连声吩咐道:“黑骑第二营第三营,速速堵住前路缺口。其余人搬出神臂弩做好准备!”   部署完毕后,陈萍萍问向燕小乙道:“不知燕统领可否搭把手?”   闻言,燕小乙没有犹豫,往左前方退去。   他得了长公主临行前的吩咐,要做成此事。只是他的内心此时却有着挣扎,方才听李安所言,自己出生的小山村被灭一事仿佛是有着隐情。   就算是为了这个答案,他今日也要留下李安,让其张嘴!   已拼斗了二十招有余的李安余光一撇黑骑的去向,暗自皱起了眉头。   不错,他此时见时间已到,便再无恋战之意。带着叶流云的身形也是在向着场边靠去,打算随时退走。   二人功力境界相当,最关键的是叶流云的散手招式巧妙,虽不如四顾剑剑法的犀利难挡、杀意沸腾,但却胜在混元如意,厮磨难缠。   更不用说,此刻腿脚上传来的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道了。   若无其他变故发生,二人短时间内想要分出胜负怕是难了。   念及此,李安决定不再纠缠。   抬起前肘猛击叶流云胸膛,被他用力泄去力道后顺势而为,翻转手腕并指如剑,运转真气点向叶流云左眼!   同时左手反握‘天问’剑,挡开了飞射而来的神臂弩箭!   一套行云流水的反击之后,他运起风神腿,使出‘捕风捉影’在草地上如劲风一般飘荡而出,射向前路。   捕风捉影一式,重在轻功身法,乃是风神腿法之中的入门精要。此式大成者,速度无影快若流星!   叶流云侧身躲开这一指,刚想要进前跟上却又被飞射而来的四把宝剑所阻挡,身形不由微微一顿。   四把宝剑正是被李安真气牵引的‘金刚’‘白鹤’‘四顾’三剑以及叶流云的‘清风’剑!   同叶流云一样身形一顿的,还有半空中前行的李安。   只见道路前方密密麻麻的黑骑发起了冲锋,随之而来的还有燕小乙的飞箭!   李安身形反惯性的在半空之中后撤飘飞,箭矢贴着额头秀发射入一旁老竹上,顿时竹竿炸裂,碎片横飞!   一丝秀发在空中飘零。   此刻他身法全开,往冲锋而来的骑士胸口一点,之后向右侧转折,左脚踹出踢断甲士长刀。随即在空中转身带起旋风,避开无数长枪冷刀袭面,于一瞬之间连踢无数腿影。   “呀!”   当李安落地时,错开的骑兵队伍中才传来无数的痛呼声,只是片刻后,这些声音便渐渐若有似无,归于平静。   “原来之前你的身法路线就包含了这几把剑在内,并在其上留下了气机。”叶流云微微一笑,攻势更猛而来,丝毫没有把这些士卒的命放在眼里。   瞬息之间,他已经飘飞到李安的面前,右臂袖口呼呼作响,袖内手臂肌肉紧绷,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击向李安太阳穴!   不光如此,远处燕小乙的第二箭也到了。只是无人得知,他在射出这一箭之后,右臂竟然在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仿似是用出了全力!   这支羽箭金黄,重量奇重,按理说不应该作为箭矢使用。偏偏却叫燕小乙用了出来,让人奇怪。   此时拳风已到李安面前,叶流云大喝一声:“我早已弃剑学掌多年,这把剑送伱又有何妨!?”   面对这大宗师突如其来的全力一击,李安不敢大意,轻吁了一口气,原地起跳一个转身后踢击向奔来的这一拳!   旋转的劲道强猛,他已然是用出了十成的功力!   啪!   雷炸之声响起,气浪狂涌!   拳脚相对的二人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都变得微微僵硬。   李安心知还不到停下的时刻,不顾僵直的身体,拈起手指用力一夹,灵犀神指使出,瞬息间便止停了这猛烈的一箭!   箭尖距离李安的小腹只有一寸的距离,偏偏是这一寸的距离,却像是永远不能突破的天堑一般。   此刻箭势已尽,再不能动弹分毫。   为了停住箭矢,凭空泄去其上的冲力,李安的右臂整个都是微微酸麻的。   松开手指,箭矢落地。   李安缓了一口气,乘势出腿,连消带打,直踢叶流云!   到底是王道真气,其霸道程度在叶流云自创的真气之上。   得势不饶人,腿出连环,叶流云也只得招架起来!   场边两侧的包围,见李安没能突破而出,纷纷是大松了一口气。陈萍萍接连指挥,让才出现的缺口再一次消失。   ‘看来不能一心想着逃,这样反而让自己不得脱身而出!’   连攻数腿打退叶流云后,李安飘身立于翠竹之上。   二人同时缓了口气,李安擦去嘴角血痕,掏出了最后一枚血菩提吃下,竟是把用于提升功力的圣品当做了伤药使用。   ‘下一招见真章!’   打定主意后,‘天问’剑换到右手,李安背剑负手而立。左指轻弹,气机牵引之下,地上的四剑飞起,归于剑匣之中。   他轻如柳絮,就像是天地初开时就已经站在了那里一般。与下方拿刀持弓不停转移包围上前的甲士形成了对比。   他的气息变得空灵起来,与昔才临阵杀敌时的迅捷强悍,竟然判若两人。   察觉场中气势升腾,变得微妙起来,疯狂愤怒的众军士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有叶流云清楚的知道,李安这是在蓄力! 第96章 另一位大宗师!(求订阅!)   京都方向传来了马蹄声,在这安静得针线落地亦可闻的场间响起。   马掌敲击着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叫人心情躁动。   范闲横穿了整个都城,终是骑马赶到。   看着这里人头攒动,时隐时现的身影,范闲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视力不错,盯着远处竹梢上的人影,拉动缰绳停了下来。   他的呼吸声变得轻微,担心自己的响动会让局面瞬间变得不可控起来。他松开了领口的系带,挥散着急行的热量,心中暗骂:“还是来晚了吗?”   内心的想法还没完,他便感到了一丝的怪异,使得他整个人都是立马紧绷了起来。   好似有一道渗人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嘣!   僵局被打破,听声音应该是一支箭。   这一箭瞬息之间便来到了李安的落脚处,射落了一枝嫩竹。   这箭的准头不行,偏得厉害。好像孩童的游戏之举。   原来是一位守备军士卒太过紧张,手中湿滑致使拉弓的箭矢一松,射向了李安。   这一箭,也让场间由极静变为了极动!   “放箭!”   一众弓手并列,连续三轮强射!   道路前方的黑骑也是举起手中的长枪进行投掷,场面恢弘,让人不会怀疑中枪后会是一副怎样的场面。   就连安置在缓坡上的两架神臂弩,也是被力士用击锤猛力一砸枢纽,而电射而出!   李安脚下一动,身影消失在了原处。在枪林箭雨之中穿行,如同鬼魅!   看着拿刀持盾攻上来的士卒,李安压下逃走的想法,忘我地只攻不守起来。霸道真气和手中的长剑招式毫无保留发挥,挡者披靡!   叶流云没有动作,打定了用人数破去李安蓄势的主意,冷眼旁观。   李安真气似无穷无尽,与利剑配合得丝丝入扣,直如一条剑气长龙席卷,杀出一条血路!   “哇!”   “这如何抵挡!”   “快逃!”   人群中断肢纷飞,鲜血洒落。外围的甲士已然大惊失色,没了战意。   要不是身后有着督战队伍,怕是早已逃走或是哗变了。   李安的进攻路线被叶流云看在眼里,只见他有进无退,直杀而来!   诚如《圣灵十三剑》开篇所言,剑法招招以攻引导,必须情于剑极于剑,方能发挥出全部威力。心神沉浸其中,人性变得淡漠,舍生忘死之下,正暗合了剑招的要旨。   此时的剑招淋漓尽致,剑气化作一柄巨大的白色剑刃破开前路,直取军阵外的叶流云!   场外的范闲早已是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望着场内那血腥的场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呕吐的想法。   如此的凌厉、如此的霸道!   却又让人直泛着恶心!   “这一招,便要分出高下!挡我者死!”   轰隆一声巨响,剑刃之势已成。   李安知道对方的打算,却不知这一步步杀来,也让自己的锐气到达了顶峰。   他杀得兴起,心头火热,无惧身周劈砍而来的刀刃,一往无前!   “圣灵十三剑——圣灵合一!”   李安怒吼一声,人们眼前一暗失去了刀下身影,那剑芒却已经击中了叶流云!   杀招袭身,叶流云运转全身真气,双手交叉,往刺来的剑芒拨去。真气汹涌如大浪滔天,哪还有一丝的云淡风轻?   剑芒与铁臂交击,两人撞到一起。   叶流云的真气硬生生瓦解撕裂着李安的剑芒,贯破这强绝的一剑,一招之间已经是尽显功力强势!   李安的剑气随着前进而破碎,待到他刺穿了叶流云的胸膛时,剑上已是不见了丝毫的真气留存。   只剩下了‘天问’剑之利!   摄人心魄的霸气面容,让李安精致的五官扭曲着。   面前叶流云的一切都近在咫尺。   他那与年龄毫不相关的魁梧体格,惊雷般的声音透着嘶哑,叶流云右手紧握住李安持剑的手,宛若一座耸立的高山,教李安再不能前进跨越一步!   叶流云奋起余力左手拍出,李安也是不甘示弱用左手打出一拳,二人身子一震,再次齐齐吐出一大口血来。   正待李安准备催吐真气,斩灭叶流云生机之时,耳边却再次传来拳风破空的声音!   来不及再多考虑,一脚踹出踢中叶流云腹部,致使其如破布般倒飞而去后。李安扭身轰出一拳,真气爆发,对上了偷袭而来的恶风!   二人双拳相碰,李安只觉得眼前失去了光亮,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休克!   这一次的攻击居然成压倒式的碾压!   ‘大宗师?’   李安口中的鲜血仿佛是不要钱一般狂喷不止。他倒飞而出,背部猛烈撞击在石块之上,跌落在地。   而他身旁不远处,便是昏迷过去的叶流云。   李安修炼霸道真气以来,身体早已失了经脉,变得坚韧且包容。饶是如此,如今他的体内也是乱成了一锅粥,脑袋变得昏沉起来。   只有那枚血菩提还在默默地发挥着效用,让李安周身透出淡淡的红光。   偷袭之人是一位大宗师,这是庆帝到了?李安甩了甩脑袋心中想着。   来人出招不是庸手,乘势飞身接拳出掌攻向李安,不留一丝余地。   李安寻着灵台一线清明,抬头一望,只见漫天的拳影扑面而至。当场便吓得他醒转过来,脚下猛然一蹬,后背用力往后撞去,顿时撞得身后石头破碎开来。   背上虽是剧痛,但好歹是躲开了第一轮的攻击!   一吸一吐气之间,勉强是重整旗鼓,见着空挡连出数腿。在这劣势之中,勉强稳住了阵脚。   场间竹叶飘飞,风声不止。   众军士被这样的转折所惊,久久没能回神。   在经历了己方最大的保障,叶流云被击败昏迷之后。突然又跳出了另外一位大宗师来,不光是扭转了局势,并且还重伤了那反贼!   大起大落之下,士卒们面色潮红信心大定,变得兴奋起来。   而其他目睹这一幕的将官与高手们,则是失魂落魄,呆立不言。   “陛陛下?”范闲觉得今日的冲击过于剧烈,在见识了黑箱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魔幻!   他微微苦笑,想起了自己夜入皇宫的疯狂之举。   而另一头轮椅上的陈萍萍见状则是微微低下了头颅。   无人能够看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露出迫人的狰狞目光来,似要择人而噬。   李安的交手还在继续。   连番大战之下,他已经是气喘吁吁,呼吸急促。   但在交手的空挡之下,他还是看清了庆帝此时的装扮。   只见庆帝此时穿着甲叶,与守备军士卒一般无二。   李安怒喝一声,加快剑招反击,发泄着怒火!   他之前居然隐藏行迹于军中! 第97章 面上无霜微冷。(求订阅!)   李安出剑横扫,一身束甲的庆帝身形出奇的灵敏,纵身一跃便躲开了这后继乏力的一击。   只见他腾身半空,仿似龙影飞舞,势道磅礴,猛然踢出一腿来!   这腿法凶猛之极,竟是不下于李安的风神腿!   恶风临门,李安无容细想,勉力汇聚十成功力于脚底,地面刹时破碎。   他暗劲一挑,砂石随着腿影而起,这是绝招的前奏!   “风神腿法之风卷残楼!”   数声闷雷碰响,二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气流,飞卷四散,拼斗进入白热化,那璀璨激烈的架势,瞧得旁人呆了。   双方招式同时用老,最后一搏,震得两人同时脱力后退疾射。   庆帝退后两步,便是站定,气定神闲。   细看李安,只见他嘴角血渍殷然,以他的腿法,竟然也伤在了庆帝的腿下?   一阵微寒的风卷着湿气而过,庆帝解开了手上的护甲,放出包裹着的长袖来。他看着已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沉默片刻后,忽然得意的大笑了起来。他看向李安的眼神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欣赏之色。   他吃惊于李安的强撑,到了如此绝境都没有放弃。   越过李安,看向了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叶流云,疯狂之色一闪而过。他在犹豫是否连带着叶流云也一起杀掉,机会难得,如此今日便能除去两位宗师!   环视场中众人,掠过范闲与陈萍萍,最终停留在了叶完身上。   还不是时候!   他细不可查地微微摇头,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借口,就算他是帝皇也不能任由着性子来。   “当真是委屈陛下了,藏身于士卒之间,只为了确定胜机的一拳。当真是好算计!”李安浑身乏力,嘴唇因血液流失而变得苍白,却还是强撑着冷笑出声,“暴露出你隐藏许久的宗师实力,就为了杀我,是否值得?”   李安开口缓缓地说着,默默回气调息。   面对李安的小动作,庆帝仿佛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面无表情开口道:“自然值得!”   庆帝右手缓慢抽出腰间制式佩刀,像是要为李安送行。   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这种胆魄,这种傲慢,倒是很符合帝皇的性情。   “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从你教导出的学生看来,伱之才情于天下也是有着大用的。”庆帝淡漠说道,“你教的不错,这也是朕最欣赏你的一点。”   “那让你下定决心不惜暴露实力的原因呢?”李安沉默片刻后问道。   场间众人闻言肃穆,眼神避开二人,不远过多了解其中辛密。   只有那云之澜,默默退至众人身后,想要遁走。   他并不愚蠢,今日他看到了太多,待李安死后,下一个便是他了。   风雨欲来城欲催,山欲倾覆海欲涛!   战场中的气压极大,但无论是庆帝还是李安,都没有将这股压力放在眼里。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死去的人也需要一个交代。   “就算朕今日不暴露实力,之后你也会让天下人皆知的。”   庆帝看着李安,满脸惋惜:“朕不是没想过活捉你,然后问清朕所想要知道的秘密。”   “但朕知道,你活着,这个天下便不会消停下来。”他叹息一声,神色变得奇怪,沉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神庙的使者!”   听到这里,李安终于是笑了起来。   他讽刺道:“我不是神庙的使者,所以便要死咯?”   “朕有着一统天下的野心,与你所说的大一统理论不谋而合,为何你却没有选择朕呢?”庆帝提刀缓缓逼近李安,用行动来表面心志。   李安撇了撇嘴,口中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余光一撇,暗自做好了准备。   “你只是享受征服,可不是爱惜天下万民的人呐。”   李安准备拼命了。   虽然拼命二字说来有点凄楚无奈。   “朕有着雄心壮志,自然也是爱民的!”庆帝话音刚落,人影已来至李安面前。   他的眼眸渐渐明亮了起来,手中长刀劈落,这刀上的,是一席短聊的蓄力。浑厚至极得霸道真气包裹其上,让这一刀轻易地裂开了空气,速度变得比燕小乙的箭更快!   李安双腿微屈,放松了整个膝关节,持剑斜挡。   这个姿势让李安能够化解一些冲势,并没有硬接这一刀。他惊险地拼死戮力抵抗,勉强能和庆帝周旋着,但已经是渐渐气力不继。   挥舞‘天问’剑的右臂酸软,李安口中却是不停歇:“别说的这么好听,大将不走小路!从刚刚你那偷袭的一拳来看,不用卜算,我便能知道你是一个小人!”   长刀如千斤重压,一式竖砍。   庆帝含怒的一击,让李安颓然半跪,勉力上举长剑,口中溢出鲜血。   他已受伤不浅,再难为继。   军中制式长刀,不止一次接受着庆帝十成功力的灌输,刀身不堪重负,在又一次的撞击中片片断碎。   庆帝手中没了武器,索性丢弃了断刀,皇道拳法前轰。   李安先前连挨多次长刀劈砍,此时早已经伤疲交煎,再无力与这一拳对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拳迎面砸来!   中了这一拳,脑袋估计不会好看了!   面对已经陷入的死局,李安毫不退让,反而调转长剑放弃抵挡,从右下方斜刺庆帝脖颈。   “那就一起上路吧!”   庆帝双目爆睁,满脸诧异,“什么.”   他是惜命之人,自然不能很快理解李安同归于尽的打法,是以微微一愣神。   李安玉石俱焚之下,竟然迫得掌握绝对优势的庆帝错身一掌拍开剑身,连带他打出的那一拳都是微微走样。   见着良机再也难寻,李安偏头错开拳风,返身往最后方的范闲扑去!   庆帝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决不能接受自己这退后半步的举动,奋起再上!   如今李安的凌厉腿法迎来了劲敌庆帝,却不是说他的身法也能被庆帝追上。庆帝也是瞬间便明白了这一点,脚下一踢,那截断刀飞射而出,射向李安后背!   “顾后!”   学自王十三郎的四顾剑法信手拈来,挡下断刀。   李安裹挟着大宗师的修为扑向范闲,范闲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抬头刚准备后撤,却是瞧见了李安眨动开合的眼神。   心下不由大是犹豫!   念头一闪而过,咬了咬牙,假意一抹腰间拍出一包白色粉末,抬肘格挡起李安来。只是片刻,范闲便被李安擒在了手里。   ‘天问’剑反身插入剑匣之中,李安左手握住范闲臂膀、右手成爪扣住他的咽喉上,厉声喝向庆帝:“停手!”   “你应该明白我在做什么!” 第98章 重伤而逃。(求订阅!)   “范闲!”轮椅上的枯槁老者厉声喊道,在他心中,围杀李安反倒是其次,只有范闲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如何向死去的小姐交代?   严格算来,陈萍萍才是场中唯一全身心关心范闲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会善意地利用范闲罢了。   看着犹如伤中恶虎般的当世绝顶李安,陈萍萍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说放开范闲就能让他离开?他并不是场中发号施令的人,庆帝现身前不是,现身后则更是不同了。   李安也是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生怕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名叫五竹的机器人一钢钎打来。   还好过了半响都无事发生,让其神色稍缓。   被擒拿的范闲没有动作,他的表情怪异,在外人看来这是被惊得呆住了。他的耳边传来李安的‘细语’:“这便算是还我的第一件事。”   他此时乖巧得如同稚童,给人一种被完全制住的感觉。   庆帝口中冷笑出声,看着范闲那与记忆中相似的脸庞,却还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你以为凭他一人,便能让朕收手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安微微一笑,眼神瞟向陈萍萍,没有说话。   聪明人之间有着默契,陈萍萍手中微微打着手势,远处围堵缺口的黑骑不为人察觉的微微调动着。   庆帝到底是展现了他冷酷的一面,没有留手,皇道神拳再攻!   李安没有诧异,嘴角带上一丝冷笑,细如蚊蝇的说了声抱歉后,便把范闲踢向庆帝的拳边。   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两柄飞刀,附着真气全力投掷而出!   一柄射向范闲后背,一柄射向庆帝面门!   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那处缺口奔去。   这个变故让场中众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一些投机者大呼“陛下小心”!   无人看到,云之澜见着场中混乱、机会难得,悄悄后退运起轻功返身逃离。   这时,空中却突兀的多了一只手,一只无比稳定的手。人们甚至能看见其上的中指因为捏着朱笔常年批阅奏折而生出的老茧。   这只手准确的捉住了第一柄飞刀,只见庆帝缓缓踏前,他的面容十分平静。接着双臂伸展开来,犹如一只大鸟一般,甚至更加的轻盈,他长袖一卷一收,第二柄飞刀也到了他的手中。   等庆帝收住拳势接住范闲后,李安早已运起风神腿往缺口处掠出老远的距离!   “咱们山水有相逢!”   李安全力施为,空间中留下一道道残影。片刻后,便已经消失在了此处,只留下一路上零星的血渍。   庆帝冷哼一声,偏头看了一眼陈萍萍,那眼神,冰冷得能冻死人!   陈萍萍低下头去,沉默以对。   庆帝手中真气一震,两柄飞刀便化为了粉碎。只见庆帝沉声开口:“你们不必有所顾忌,方才的攻击已是那李安最后的手段了,他再无余力。”   “追上去,带回他的人头!”   “是,陛下。”   几声低沉的回应,无数甲士拨马而去,化为了几股黑色黄色的洪流。   庆帝身上的袍服微微有些凌乱,但头发却一丝不苟,他的面色微微涨红,依旧不可一世地站立在原处,冷漠地看着场间一切。   这一副神态,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   “燕统领也走一趟。”庆帝双眼微眯,看向燕小乙。   燕小乙沉声应是,面上不显,内心暗喜,领命离去。   范闲得获‘自由’之后,右手揉了揉脖颈,轻轻咳嗽了两声,接着深深呼吸了两口空气。   庆帝开颜一笑,双手背负于后,问向范闲:“没事吧?”   “臣无事,多谢陛下相救。”   范闲急忙拱手躬身,行了一礼,口中大呼隆恩浩荡。   他心中此刻无比确认一点,结合以前了解到的信息,此时此刻,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明白面前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   范闲知道了庆帝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冷酷无情却又十分虚伪,自以为是一位宽厚多情的人。然而范闲本质上也是一位虚伪的人,此时倒是乐意演好这一出戏剧。   庆帝点了点头,表情和善。   他缓缓地走到了陈萍萍的面前,居高临下,双眼微眯,和善的表情不再,寒声说道:“要不是为了等叶流云回京,朕早已经动了手。为了今日,朕许诺了条件、付出了代价,却因为你而功亏一篑!”   陈萍萍双手抱拳,身子故意前倾滚落轮椅,伏在地上朗声道:“臣万死!”   这里不是在皇宫御书房内,不只是君臣二人,赏罚只会愈发严明。   “看看结果吧。”庆帝冷冷地看着地上匍匐得像只老狗一般的陈萍萍,轻声开口:“若是出了意外,必将严惩。”   “臣谢恩!”陈萍萍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这一幕幕被范闲看在眼里,他心头微动,一种急迫感油然而生。   却不料,庆帝没有再追究陈萍萍的罪责,反而是调转枪头,突然向范闲吩咐道:   “范闲,伱准备一下吧,近两日便随使团出使北齐吧。”   “是,陛下。”   范闲不用猜便知道,这次出使北齐,除了原有的事务以外,自己可能会多一些的任务。   庆帝不置可否,沉默了下来。望着洪四庠等人的尸身,久久不语。   这场大战,庆帝什么都没有得到。   叶流云也被内侍抬下去救治,云之澜早已经不知所踪,叶完缺了一条胳膊,留下一片狼藉。   战场中许多人在收拾现场,洗刷地面。这里毕竟是京都城外的官道,不可能一直这么血淋淋的,有失颜面。   “回宫吧。”   庆帝开了口,有太监过来安排了座驾,一行人打道回府,仿佛是不再关心接下来的发展了。   另一边。   李安受伤咳血,却不叫痛,反而是咬着舌尖,强打精神往事先定好的地点走去。   一路上踉踉跄跄的,仿佛随时都会跌倒一样。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所幸,目标距离越来越短了。   当李安意识越发模糊的时候,王十三郎赶到了。原来,他见离约定的时间越发久了,而李安还未归来,心中不安之下便只身前来策应寻找。果然,遇到了重伤而回的李安。   王十三郎大惊失色,什么局面居然能让一位宗师受此重伤?   没有犹豫,从衣服内里掏出两颗伤药喂李安服下,接着架起他的胳膊便往河边掠去。   刚离开不久,身后便传来黑骑奔走的声音。   时间紧迫,当二人与三位弟子汇合的时候,身后的黑骑以及燕小乙已经赶了上来! 第99章 背刺。(求订阅!)   “老师!”   “老师你怎么样了?”   “十三哥,老师不是宗师之境吗,为何会伤得如此之重?”   三位弟子争相开口,询问着情况。   王十三郎没有解释,把李安交给洪开甲搀扶,然后转身拔出长剑严阵以待,口中说道:“我喂他吃了伤药,片刻后应该便能醒转。待他醒来,以他宗师的境界以及各种手段,想要恢复应该不难。”   不等洪开甲搀扶李安走两步的距离,身后谷外便传来大喝声。   “全军突击,将这几位乱臣贼子杀个片甲不留!”   黑骑沉默奔行,而守备军的将官见着追到了敌人,怒吼出声。   方才自己等人被杀得节节败退,伤亡惨重,如今正是报复的时候了!   一连串的长刀出鞘声此起彼伏。   没有办法,李安逃走时已经是强汝之末,奔行速度除了最开始,之后便十分缓慢了。而身后的追兵都是骑着军马奔行,能在此时才追上,还多亏了王十三郎身法得力。   正当王十三郎准备动手之际,燕小乙纵马赶到。   见此,王十三郎面色沉重。   若是之前,自己尚还有几分把握带着伤重的李安离开。至于他的三位弟子,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但如今燕小乙赶到,再加上如此多的甲士与黑骑,就连自己想要脱身都是做不到了。   这时,一旁昏迷的李安,体内的伤药发挥了作用,被外界环境所激,他悠悠醒转了过来。   见李安恢复了神志,燕小乙拍马出列。   出乎众人预料般的,他没有带上武器,反而直接走到了李安的面前。中间虽然还隔着一位王十三郎,但无疑距离已经十分近了。   “说出小山村的事,我可以放你们走。”   燕小乙神色凝重,沉声低吼道,声音虽重却轻,只有面前的五人能够听清。   李安闻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掏出自己准备好的疗伤丹药吃下,这才费劲地抬起脑袋,说道:“你能下马来吗?如今我可是伤患,再说,我也不习惯抬头和人说话。”   在答案面前燕小乙没有迟疑与做派,利索的返身下马。   王十三郎侧头看了一眼李安,得到授意后便放了燕小乙靠近,只是他的手却一直搭在剑柄上,全神贯注防备着燕小乙。   “走我自然能自己走,不用伱放。”李安神情愉悦,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告诉你答案可以,代价是你从此得为我做事!”   燕小乙神情古怪,面前之人难道得了失心疯了?   要知道,自从李安入京都以来,二人基本上都是敌对方。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要击杀他,如今却要自己为他做事?   不说其他,自己的主子长公主便不会与李安和解。   虽然道理如此,但燕小乙的神色却变得愈发沉重起来。因为他明白,越是不合理的要求,越是能证明答案的价值。   “你先说答案,我会自己判断,之后再说其他!”   听着燕小乙不是答应的答应,李安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对着洪开甲说道:“扶着为师坐到那铁疙瘩上。”   洪开甲揽住李安的胳膊,运上还未纯熟的风神腿,上了坦克上层,让李安盘坐。   “那个小山村在哪儿,长什么样,无关紧要。但它却被灭了村,没有来由的遭了灭顶之灾。”   天上的太阳已经逐渐高悬,外围的骑士已经开始了躁动起来。   看着眼前燕统领居然还和敌人聊上了,这让他们大为不解。他们得到的命令可是来诛杀反贼,而不是来顶着冷阳看别人闲聊的。   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要不是心知燕统领冷酷暴虐,他们早并肩子上了。杀了贼首,可是大功一件!   李安的话语还在继续:“我想,长公主救下了你之后,并没有说出是谁人下的手吧。”   “那时我还太过年幼,具体的我也有些模糊了。”   燕小乙回忆着细节:“殿下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只是凶手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李安到了此时,再也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声甚至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导致他笑两声咳一声的,疼的他眉梢都竖起来了,但还是长笑不止,十分舒怀。   面前的燕小乙太阳穴都是青筋暴起,要不是有求于人,他早就动手了。   而李安接下来的话,不亚于一柄大锤击在了燕小乙的头上。   “你觉得杀人者能查出谁是真正的凶手吗?”   “什么?”   燕小乙心神大乱,不自觉地再问:“你说什么?”   李安抖动了双眉,笑意吟吟,看着面前人滑稽的表情,没有说话。   燕小乙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他想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可能。也许这种可能曾经出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过,可却让自己下意识的逃避了。   “她也算养育培养过我,她救了我的性命!”   燕小乙突然怒吼开声,仿佛是为自己寻找着解释。   李安无情戳破了这个泡沫道:“那只是因为你有价值而已。”   燕小乙还兀自不信,转身返回马匹上取下了自己的乌金长弓,搭箭对准了盘膝而坐的李安,大吼一声:“你是骗我的,对吗?想要脱身而编造的谎言!”   王十三郎应激而动,抽出长剑直指燕小乙的咽喉,而洪开甲也侧身挡在了李安的身前,神色不善地盯着燕小乙。   “别激动、别激动,都放下武器。”   李安制止道,说实话,他的内心也是突然一紧,有种要再次穿越的感觉。   而外侧的军阵中,一名守备军的校尉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质问向燕小乙道:“燕统领,你到底在做什么?须知皇命不可耽搁,就算你要问话,如今也问完了吧!”   他得意一笑:“再如此行事,回朝后,我必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这一句话仿佛是点燃了炸药桶一般,让局面瞬间焦灼。   只见燕小乙眉间杀意一闪,闻声扭转身形一箭射出,箭矢在那名校尉咽喉透体而过!   “聒噪!”   他怒意难平,闷雷般的嗓音响彻全场:“守备军校尉英勇杀敌,不幸中箭身亡!”   震慑住一众骑士后,燕小乙回身死死地盯住李安说道:“可有证据?”   “呵呵。”李安哪有什么证据,疑心一起,其余的便都是次要的,“我没有证据。”   “但我可以给你时间,待你查明真相后,再来北齐找我,我可以帮你!”   李安话音刚落,便打算进入坦克内部,离开此地。   燕小乙脸上变幻不停,做着挣扎。   的确,此事疑点重重,整件事如今想来,的确是漏洞百出。亏了自己这么多年还为其卖命,原来‘认贼作父’还不自知,当真可笑!   “我会查清这一切的!若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哪怕你是大宗师,就算上天入地,我也会射穿你的喉咙!”燕小乙冷冷看了李安一眼说着,而李安则是闭目养神起来。燕小乙继续说道:“如今这个局面还得演一场戏才行,之后,你便可以走了!”   在‘走了’二字刚一出口,异变徒生!   只见许胜、许强二人手持短刀,已经刺入了李安的躯体! 第100章 幕后手笔。   “陛下,那李安身前还有一名九品武者跟随,只是让燕统领一人前去,是否欠妥呢?”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贴着小桌外侧,与庆帝保持着一个相对舒适的距离。他低垂着脑袋,语气恭敬。   一旁的候公公侍立,只是面上笑容十分难看。   “燕统领一人便足够了。”   庆帝似不愿多言,略显敷衍地回了一句,眼神却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奏折之上。   陈萍萍想要推动轮椅上前,却因房间中央是一块松软厚实的地毯而没能推动。若是在平时,自有太监伸手帮忙推着,而今日御书房内的人却都是双眼盯着地板,大气也不敢喘。   “想来陛下是有着后手,足以置李安于死地吧。”   “陈萍萍!”   “臣在!”   庆帝抬起头来,目光转到了陈萍萍身上,而这位废了下半身之人一直都低着脑袋,保持着臣子的礼节。   “你这老狗,也不用再试探朕了。你都查到些什么,说说看。”   一旁的候公公端来茶水,放在了二人面前。   “谢陛下。”陈萍萍举过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抚平了衣袍道:“臣查过李安的弟子,其余人等来历皆有迹可循,都是些家破人亡孤苦无依之辈,混迹京都下九流多年。”   “唯独那许胜、许强二人来历模糊,查不到出处。臣就在想啊,他们可能是陛下的人。”   “有时朕也不知该夸奖你,还是该责罚伱。”   面对庆帝的话语,陈萍萍微微一笑,内心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那夜闯入皇宫的三人,除了一个李安,剩下两位都查的怎么样了?”   “洪公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生前所言,来人的水平在九品中上之间,但却对京都宫内都是十分的熟悉。争斗之下,他刺破了第一个刺客的衣袍,经过检察院对比后发现,这是东夷城使团所穿的面料。”   庆帝满脸不悦,开始了闭目养神,淡淡开口道:“说点朕不知道的!”   “这是栽赃。”陈萍萍迟疑片刻组织好了语言,肯定地说道,“但他所使的四顾剑法却做不得假,应当是李安的随从,那位四顾剑之徒。”   “继续。”庆帝沉声道。   “至于第二位刺客则不清楚身份,想来,应该是他们一伙的。”   闭目中的庆帝不由微微勾起嘴角,淡漠的声音传开:“那他们为何要刺杀长公主呢?”   不等陈萍萍回答,庆帝接着说道:“有时候调查一件事,不要看过程,而是要看他们的目的。并且通过这件事,我们又能得到些什么。传旨吧,责问东夷城,让他们给出交代。”   “是,陛下。”   “范闲出使的事你也尽快安排好,今日的事不可再发生了!”   陈萍萍知道庆帝是因方才在军阵中,对自己的调度而有所不满。   面对他的敲打,陈萍萍依旧呵呵笑道:“主子的想法,奴婢明白了。”   闻言,庆帝微微恍惚。   多久没有听到陈萍萍称呼自己为主子了?那是在叶轻眉还活着的时候吧。   待陈萍萍出宫后,庆帝盯着陈萍萍刚才使用过的茶杯,愣神片刻,飘忽问道:“你说,他有没有骗朕?”   一旁的候公公冷汗都下来了,又是这种送命题?   “陈院长自然是不敢欺瞒陛下的,只是有时话语中难免为了自保而有所润色。”   也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让陛下满意?候公公心想。   正好这时御书房外进来一位小太监,让候公公从压抑之中解放了出来。   “陛下,太子以及二皇子殿下求见。”   ······   “什什么?”   场间的景象让王十三郎呆若木鸡,他的感官受到了冲击。   就连在军中锻炼出来的燕小乙,此时都是被惊住了。   双方其实都已经做好了罢战演戏的准备了,却始终没有料到,真正致命的一击却是来自身边人!   满场楞然。   “你们两个畜生,到底在做什么!?”   洪开甲双目通红,直到一滴血珠甩落在自己脸颊上,这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上前,双爪含怒全力抓向二人!   许家兄弟心知不敌,正要催吐真气加强杀伤了结李安,却被其鼓起余力爆发最后一口真气震开了二人。   短刀脱手,二人各自一拳轰向洪开甲。   “两军对垒!”   这一招竟全然不是李安的武学,反倒像是军中武艺。   只见许家兄弟口吐鲜血而退,毫不停歇返回了外围军阵之中,抱住胳膊对峙着。   李安中伏重伤,闭目不言,气息似有还无,生死不明。   “老师!”   “李先生,你怎么样了!”   王十三郎和洪开甲焦急喊道,来到李安面前运功为其稳定伤势,全神戒备着场间。   见此,燕小乙也是连身后退,怕造成误会而无端火并。   “老师,你还记得我们的志向吗?”许胜平息了气血,开口问道。   “住口!”洪开甲显得气急,连声打断,“就凭你这畜生,如何能再口称老师!?”   “待我杀了你,为老师赔罪吧!”   洪开甲正待动作,却被一旁的王十三郎死死拉住。只见他摇了摇头,看向军阵,其意不言自明,现在已经没了杀人的可能了。   “也罢,那我兄弟二人便称呼先生吧。”   许胜道:“我想成为将军,弟弟想做丞相。却不是做他国的将军与丞相啊!”   “我二人本就是陛下的人,也谈不上背叛先生,何来畜生之说?”许强表情微妙,还是不甘地回顶了一句,只是声音却不显得强硬。   “不错!”许胜开口接道:“先生进城后,声名在京都传开,我二人便奉命接近先生了。如今,这样的时光已经快两年了。”   李安身旁的洪开甲神色懊悔,牙齿都快咬碎了,暗暗自责。   京都中鱼龙混杂,更不用说城中村那种贫民窟了,如何能分辨所有人员的成分呢?   “十三哥,你别拦我了,不管如何我今日都要手刃此二人,为老师清理门户!”   想起这近两年来,老师无私地教导。那传道受业之恩,更别说救命养育之情了,当下越想越是难受,丝毫不能容忍背叛之人口出狂言!   明知道击杀二人的机会渺茫,他也想要一试。   “开甲.”   “老师,你如何了?”   见着李安声音虚弱,洪开甲附耳靠近,听着老师的吩咐。   “我衣内还留有一枚丹药,取出来.”   闻言,洪开甲顾不上无礼,显得粗暴地用最快速度取出丹药来为李安服下。   许胜没有阻止这一切,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这两刀早已断了先生的大脉,什么丹药都是无用的。”   两方虽是敌对,但洪开甲却不得不相信许胜的话。毕竟是被李安教导过两年,不论眼力还是手法而言,都不至于用此来诓骗自己。   是以,他都急出了眼泪与汗水来。   只见李安吃下丹药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变得红润起来。   这下让洪开甲神色稍缓,放松了眉头。这才得意一笑:“老师学究天人,开设医学一科,如此小伤自然不在话下。”   他转过头看着二人,杀意沸腾:“我后半辈子也不干其他的了,就盯着你们两人,‘师弟们’好好活着等着我!”   许胜、徐强脸色变得难看。 第101章 疑似第三位大宗师?   “燕统领,你与先生的谈话都被我二人听见,若是不想我们如实回禀陛下,还请动手吧!”   许强也是强硬道:“若是陛下知道你意图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燕小乙没有动作,只是无声冷笑,看都不看二人。   如此两面三刀之人的话,自己如何能信?待自己杀了人后,二人怕不是第一时间就都抖落了出去。   燕小乙知道李安有问必答,只要是能付出足够的报酬,则没有谎言,算是童叟无欺了。   他其实一开始就相信了李安的话,只是想着自己去调查之后亲手送对方上路,洗刷耻辱罢了。   想到这里,他招来了两位心腹,密语了几句之后,问道:“伱二人跟随我十几年了,我能信任你们吗?”   二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没有言语,一切尽显。   “那好,你办吧!”   两位亲卫翻身上马,离阵而去。   见此,许胜许强二人大惊,这莫不是有什么其他动作?   “燕统领!”二人急道。   燕小乙转身看向李安,说道:“历经背叛,先生可还能信我?”   “自然。”李安微微一笑,轻声回答。   只是衣袍下的左手不停掐动,嘴唇微张。   “如此便好,只要先生能为我复仇,这条命就是报酬!”燕小乙神色坚定,复又一叹:“如今唯一担心的便是犬子的安危了,虽知道不是时候,也还请先生帮忙卜算其之后的安全。”   经过方才双方的言语,这会儿的李安已是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那许家兄弟不知,只有大弟子与王十三郎刚才运功为自己疗伤才有所察觉。自己体内经脉全无,那两刀断了自己大脉也属于无稽之谈罢了。   充其量算来,也只是较为严重的外伤。如今两把短刀没有抽出来,还没有造成大出血,再加上那最后一枚丹药已经是脱离了一般医学的范畴了。是以,李安此时的状态要比外表看上去要好。   听燕小乙话中之意,李安点了点头问道:“可是燕慎独?”   “瞒不过先生。”   李安正儿八经的卜算了起来,在这一点上他不想骗人。   三息过后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一切顺遂。”   燕小乙听完,后顾之忧尽去。他此时已对这个国家满是失望与愤恨,杀人者是当朝贵人长公主,冒充恩人培养自己为其搏杀的还是她,此人该死!   “燕小乙见过先生!”   燕小乙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军中最大的礼节。   “请起,我这里可不喜下跪。”   解决完燕小乙的意外归顺,己方底气更足,这也让许胜许强慌了神。   “果然是一群乱臣贼子,放箭!快放箭!”   许胜慌忙大吼,惊惧变为了无穷的愤怒。   “你为什么不赶紧去死?你为什么就是不死?你不是老师吗,就不能成全你弟子们的志向吗?”   徐强也越发癫狂起来,侧身抽出一军士的长刀,没有严阵以待,反而是向人群中缩去。   王十三郎面容涨红,洪开甲闻言被气得浑身不自觉抖动,捏紧了拳头。   李安没有动怒,只是朗声问道:“各为其主,说得好听!但今日之举,你二人可有过丝毫的后悔?”   “我们从未后悔!”   “不错,陛下乃是当今天下权力最高之人,兵锋之盛,举世无双,何来的后悔?”   二人大喝壮着胆气,近两年来的教导还是让他们下意识的回答了李安的问题。   见状,燕小乙想要递出投名状,问道:“要我为先生取来人头吗?”   一旁的王十三郎也是跃跃欲试。洪开甲想要为师清理门户,但考虑到要护卫老师的安全,自己的实力也是不如十三叔,这才压下了仇恨默默等待。   李安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如此便算了结!   他要亲自动手!   没有再私藏的打算,系统!升级射击技能!   【叮!恭喜宿主消耗八万七千两财富值枪械射击技能提升至满级!】   李安借着衣袍掩饰掏出了M1911半自动手枪!举枪对准了许胜二人!   此时军阵发动了起来,步履声、马蹄声响动,而那许家兄弟则不明所以,不知道‘老师’掏出这从未见过的铁器对着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暗器?二人醒转过来,想要找人抵挡身形。   下一瞬,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浮上李安心田,一秒的时间不到连开两枪,在二人的额间炸起了两朵血花!   “这是?”   燕小乙微惊,暗道这李先生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把暗器的威力,居然有着接近八品下的速度与力道了,他不由暗暗打量起来。   而最吃惊的当数洪开甲了。   老师是从哪里掏出这把暗器来的?自己方才搜寻丹药,为何没有摸到这把暗器,好生奇怪!算了,不管如何,那两个畜生死了便好,以前自己当真是眼瞎,错信了二人。   只是这燕小乙自己可得为老师防范着点!   洪开甲自个琢磨着。   军阵前冲而来,人群中响起了骚乱,纷纷暗道这贼子的暗器好生了得!   不光声如炸雷,如此距离之下瞬间而至,距离巨大!   黑骑手中不停,长枪、铁锁飞射李安等人!   王十三郎挥剑格挡,燕小乙也是搭弓射箭,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不要恋战,走!”   李安大喊出声,示意弟子,在洪开甲的搀扶下入了坦克之内。   王十三郎与燕小乙连出数招,同时爆发最大真气,震退靠近的甲士,也是运起身法往那‘洞’中射去!   “顾前不顾后!”   王十三郎手中剑光连闪!   “兵无常势!”   燕小乙乌金弓两端刀片纷飞!   一息之间,便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四人脱身在望,庆帝的后手接踵而来!   入谷前的大树树梢上,一位身穿粗布做制,土黄色衣衫的汉子如炮弹般射来!   他有着南边河道码头上苦力们的打扮,混在人群中便没有一丝的出奇之处。他机械地眨了眨眼睛,眼中冷漠无神,没有情感,就连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动容,就这么毫无征兆般的动了!   燕小乙心有所感,抬眼一望,不由大惊!   搭弓射箭瞬间完成,破开一片音浪试图阻止。而自己也是连忙钻入这‘大铁盒子’内。   在进入的瞬间,他看到了自己箭矢化为粉碎的模样。   头顶传来铁盖子扣紧的声音,接着便是‘大铁盒子’遭受猛烈的撞击声!   燕小乙左右打量起‘盒子’内部,满是好奇。   内里空间狭小,四人进入后便显得拥挤起来。空气微闷,但却有着透明琉璃折射进几束光线,让人们能看清楚里面的构造。   他摸了摸里面的材质,运转真气用力一捏,竟也只能留下淡淡的痕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外部的撞击还在继续,无数箭矢射在其上,叮当声作响。   突然,一道气流声传来,身下的巨物微微作响。面前巴掌大的方形绿幕突然亮起,惊得燕小乙一跳。   “这这.会发光的宝物?”   晚点还有一到两章。 第102章 这一炮,叫科技!(求订阅!)   “这钢料一体成型,我竟然捏之不碎,当真是鬼斧神工!”   燕小乙看着钢架支柱与一些奇奇怪怪的管道,由衷赞叹。   “别研究了!”   李安没好气的打断几人东摸摸西瞅瞅的动作,却不知他自己刚进来时也是没好多少,坐下后也是满脸的激动。   望着这需要数代人、无数的时间方能做出来的现代化东西,他说不好奇是假的。   李安研究了一下,这T-14阿玛塔主战坦克放在系统空间之时便被李安分析过构造,此时才能顺利启动发动机,让这‘怪物’活过来。   他前世虽不是军事发烧友,但也知道这坦克的分量。   李安取出手机发现坦克内也能连上WIFI,当即搜索词条视频,研究起来。   词条名:教你一分钟学会开坦克!   边看边指着王十三郎道:“你面前有个铁柱子,上面有两个红色的按钮,你别管什么叫按钮,就那两个红色的凸起,看见没?待会我让伱按下去,你就按下去。你脑袋上,对对对,就是这黑漆漆的大洞。”   “看见面前的‘铁竹笋’没,塞到那大洞里面!”   “燕兄.”   “先生也别管我的年纪了,就叫我小乙吧!”   “那行,小乙,你在最前方,滑入那底部的夹层中去。对对对,你双脚前方有两块踏板,左边是刹车,右边是油门。哎你别管什么叫行行行,我的错,我没说明白。”   “就是你左边是停止,右边是前进,明白了吧!”   燕小乙不解:“这巨物能动?”   “当然!”李安莫名自信,毫不怯场,“你头顶上可以转动的钢柱,瞧见没,上面有握手,你往左转就是向左,往右转就是向右,明白没有?赶紧试试啊!”   燕小乙虽是一肚子的疑问,这时也不敢耽误,连忙操作了起来。   堂堂的九品上大高手,此时就像是一位考科目二的考生一样,手忙脚乱的,四肢极不协调!   片刻后,坦克震动越发剧烈,但却缓缓向前滚动起来!   然后燕小乙考生就进入了科目三路考阶段.   坦克速度由慢变快,外部惨叫声不时传来,都是一些头铁想要纵马阻挡的甲士。   没在管燕小乙的操作,李安低头看着视频,一脸兴奋。   根据视频提示,他看着面前的显示屏,点亮按钮后,一副画面传来,正是外间的热成像投影。   右手处有一个摇杆,左右晃动之下,屏幕间的成像也跟着摆动。   李安注意到摇杆上的按钮,用力按下,一阵突突声不绝于耳,而外界的惨叫则是愈发激烈起来!   “开甲,快快,你那边还有一根铁杆,上面有个凸起,你赶紧按住然后左右使劲摇!”   洪开甲听着外面的惨叫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老师吩咐,拿出了吃奶的劲就按住按钮左右摇晃起来,那按钮是松都不带松手的!   坦克头上的机枪开始了轰鸣!   李安看着热成像,吩咐道:“开甲,别摇了,松手松手!”   “你先把杆子往左拉到顶,对对,好了,这个时候再按!”   T-14阿玛塔主战坦克此时就像一头脱圈的野猪,在场间横冲直撞起来。不光如此,还不停射出无数威力巨大的‘暗器’,造成了大片的伤亡!   往布衣汉子手中提刀,不停挥手,刀锋呼啸着不停歇地劈砍着坦克的履带,溅起无数火花。这场景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怕与诡异。   这幅场面一直持续到手中军中长刀破碎,方才停歇。   “居然是神庙馆中记载之物。”   布衣汉子扔掉刀柄,声音是那样的单调,并且缺乏应有的节奏感。   他缓缓向前,注视着这庞然大物,他的眼睛与表情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一阵分析后,他明白过来,自己的全力一击虽是能让这物体甲板变得凹陷,但于内在核心无损。   而军中长刀乃是凡铁,不能伤铁甲‘双腿’分毫。   “不能让你本身停止,就破坏掉你前进的地面。”他的声音响起,依旧单薄。   他双拳紧握,眉毛有些奇怪地动了动,闪身来到坦克正前方,奋力锤击地面!   轰!   轰!   轰!   连续几拳,地面被炮弹般的锤击破坏得不成了样子。   坦克内部,李安调整热成像屏幕,看到了这让人惊骇的一幕!   “往左!往左!”   原来,燕小乙面前的透明挡板,也能视物,虽然视野狭窄,但也观察到了这一个情况。   “左边是大河!我们往河里冲?”   燕小乙怒吼出声,满是疑问,此举与自杀何异?   “相信我,往左转!”   燕小乙一咬牙,双手往左边转动头顶的钢柱,右脚则是猛踩到底,然后便不管了!   “十三郎!”   “你头顶的圆环,全力的转动起来!”   李安盯着屏幕,等坦克二层的滑膛炮转动方向后,便让王十三郎停下了动作:“准备!”   坦克即将冲入河内,而那布衣汉子也是猛追而来,身后跟着无数没有被机枪所吓倒的骑士,紧紧迫着!   布衣汉子脚下用力一跺,穿着的草鞋瞬间崩坏!   面无表情、一记直拳,刚猛直接!   同时,李安见时机成熟,敌人正在靶心,大喝一声:“开炮!”   王十三郎猛然按下红色按钮,坦克在入水前的半空中猛然一震,震起无数灰尘与碎屑。然后便剧烈倾斜,重重地砸落入水,掀起巨大的水花!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鸟儿看在眼里。   面对坦克这一跳的动作与水花,它们纷纷打出了零分的成绩,然后便被这声巨响惊得四下飞散,夺路而逃。   炮弹如雷神之锤临凡,当真是无风也能起浪,重重撞击在布衣汉子身上,猛烈爆炸!   这一炮,叫科技!   至此,这幅场景已成艺术。   军阵中无数人仰马翻,任由他们骑术如何了得,都被发了疯似的马儿抖落在地。更有甚者,一些马儿被惊得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这是被活生生地吓死了!   爆炸过后,那名汉子倒地不起,半响没有动静。   坦克内部,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因内里有着空气,坦克下沉后便向上漂浮而起。   李安身上还插着两柄短刀没有处理,这一晃,让他痛呼出声。   洪开甲见状赶忙想要过来搀扶,为老师斜去力道,却被李安喝止。   “老师没事,你接着往里塞‘铁竹笋’!”   他强打精神,运转真气行走周天来到创口处,阻碍着血液循环。   应该还能支持一炮的后坐力。   见洪开甲已经准备妥当,关上了阀门,李安兴奋的大喊道:   “开炮!”   这是上瘾了!   王十三郎按下按钮,‘船’体再震,只是这一次晃动的剧烈程度比第一次要好上许多,李安没有大碍。   坦克在后坐力的推动下,往河内移动了一截距离。   而炮弹的爆炸声再次在人群中炸响开来,宛如地狱场景!   这一天,这几营的甲士失去了胆气,从此再难握刀了。他们见识了这辈子也不曾接触过的东西,那是属于天神的力量!   只有那个‘大铁盒子’如船只般在湍急的河水中远去。   感谢书友【2567】【8930】【柳永邦】【傅V强】【8944】【水人一月】【醉道士】【鹤归尘世】【凉城惜暖玉一曲】【一个超级牛B潇洒的大帅b】【没有名字给我取了】【6401】【FOX今生】的月票支持!   感谢你们! 第103章 手术。   “老师和十三哥,燕统领虽然都是高手,但对方的人太多以后还是不要这么”   “先生,你的伤怎么样了”   四人坐在舱内,佝偻着身躯,不得伸展。他们都是身长体壮之人,自然是不太能活动得开,但此时李安受着伤,却是不好移动到外间去。   燕小乙低着脑袋,想着李安这伤里,还有几分自己的杰作,此时却是不好开口说些什么。   李安听着弟子关切的问询,爽朗一笑,半开玩笑道:“我有疗伤圣药以及神功护体,一切都等我睡醒了再说!”   每当李安挨打中招之时,霸道真气总是会微微发劲抵抗,自动地减轻伤害,李安早已经知道了此中的奥妙。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之前真气因过度霸道,使用时其实是对身体有着些许的伤害的,治疗之说更是无从谈起。相比起来,如今的真气似有灵性,就连不运转功法都有一定自行疗伤的功效。   这一切的改变,他只能是归结于功法升到顶级所带来的变化吧。   默默全力运转功法神效,他如无事人一般安心的倒头大睡起来。   几个小时之后,李安醒来。   之前他太累了,累到不想管任何外物,身体应急休眠,这会儿才悠然好转过来。   外部水流的变得逐渐轻缓,在坦克甲板上的燕小乙发出提示,前方适合着陆登岸,询问着李安是否靠岸休整。   三人来到坦克外部,四人在狭小的二层甲板平面上站立。   外部太阳缓缓落下,江风猛烈,天空不时飞过大雁,显得分外和谐。   “先登陆吧。”   李安决定处理身上的伤口,不能再拖了。   王十三郎得令后,与燕小乙一同发力,两人站到坦克的侧面,双手不停拍击江面,带上了真气,炸起朵朵水花。   坦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岸上靠去。   临到岸边时,李安制止了二人。独自返回坦克内部,从空间之中取出了一大捆绳索以及一口箱子,这才返回外部。   “铁甲车就让它在水里泡着,之后我们还得从水路走!”   李安把绳索扔给洪开甲,在王十三郎的搀扶下,飞身上了岸。   洪开甲在坦克上绑好数条绳索,合力一搅,形成一股粗壮的大绳。飞身上岸后,来到一棵大树上缠绕,固定好后这才回到李安身边。   燕小乙拿好乌金弓,便提出要打猎来作为今夜的食物,慢慢往林中行去。   待他走后,洪开甲便忍不住提醒李安道:“老师,我不放心那家伙!万一他是去林中留下记号,方便追兵尾随可怎么办?”   李安摇了摇头,否定了弟子的猜测。   他心知,燕小乙要是想要对自己下手,那白日里的突围和在坦克内部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而燕小乙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再加上他仇深似海,完全没有理由如此行事。   自己的占卜作用自身虽然答案显得十分模糊,但用来测算他人时,若是有着明确地问题而问,将会有着十分准确、清晰的答案。   脱离战场后,李安为众人以及自己都卜算了一卦。   答案显示为中吉,想来应该无碍了。   “开甲,你的医学课学的如何?”李安问向弟子道。   洪开甲一愣,这说燕小乙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课业来了?他一时没能跟上李安跳跃的思绪,只是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凑凑合吧。”   李安闻言眉头一挑道:“凑合?”   “肯定是比不上师弟师妹们的。”洪开甲挠了挠头,神色有些腼腆,“一般的急救课程,外伤处理都还行,内科就完全不会了。”   “老师,检查课业还是下次吧。您看现在也不是个时候,我们还是讨论讨论燕小乙吧!”   李安递过箱子,让弟子打开。   只见其中是无数的手术器材,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闪亮异常。   “这不是老师你用新出的钢材打造的奇怪器具吗?”   李安点了点头,笑呵呵地对弟子抛出了一个难题:“准备一下吧,为师之后能如何,就全看伱之前所学了!”   回应李安的,是洪开甲那睿智的眼神。   在王十三郎的帮助下,取出了箱子底部的白布,加上树干不一会便搭建了一个防风的空间来。   之后王十三郎便守在外间,不允许任何人或动物靠近,惊扰到里面正在进行的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燕小乙便抓着一只被射杀灰熊的颈脖,返回了营地。   “这是?”   燕小乙问了一声,便抽出匕首处理起灰熊来。   “先生在治伤。”   王十三郎回了一声,也不打算上前帮忙处理食物,就这么抱着剑守着。   时间就这样缓慢却又坚定地走着。   直到李安二人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李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不知道衣服都是从哪儿来的。他的面色如常,行走间竟似丝毫看不出有异样,便如一位正常人一样,来到了篝火旁淡定坐下。接过王十三郎递过来的烤肉,便大口咀嚼了起来。   而身后的洪开甲,则是满脸疲惫,表情难看。失魂落魄的,仿佛随时都会吐出来一般。   看着王十三郎递到面前的烤肉,他面色一下变得刷白。但还是接了过来补充起能量,只是吃的十分缓慢。   李安边吃边问:“这肉挺有嚼劲的,是什么肉?”   “熊肉。”燕小乙回答。   李安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见状,燕小乙不解:“先生是担心我下毒?”   “不是。”李安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众人都没听懂的话,“杀熊取肉,要是放在我的家乡,我们都得牢底座穿。”   说罢,便报复性地大口撕咬起来。   王十三郎早已习惯了自家先生的奇怪发言,没有纠结什么,反而是和洪开甲嬉闹起来,问起治疗经过。   而燕小乙则咀嚼着‘家乡’二字,奇怪地看了一眼李安,低头不语起来。   “开甲,你是如何医治先生的?别这幅表情了,快给我说说!”   面对王十三郎的追问,洪开甲反而不那么难受了,只是说道:“哥你不是一直守在外面吗,就没瞧上两眼?”   “没有啊,我得注意着四周呢,就光能听见点声。”   洪开甲瞧了眼胃口异常好的老师,这才放下了烤肉小声道:“在里面啊,老师拔出短刀后,让我用那小刀片划开伤口上的碎肉烂肉,然后用那铁钳子,你看见过那铁钳子吧?就用那个,一点一点地夹出血肉里的铁刀碎片。啧啧,那场景,我可一辈子忘不了!”   他边说边形容,吸引了王十三郎和燕小乙的目光。   声音也越发地大了起来。   “你们见过像是缝衣服一样把伤口给缝起来吗?” 第104章 沈重。   “刚刚在里面我就体验了一把!”   洪开甲表情得意,不复方才在里间那慌乱的样子。   二人听得大惊,心道这医学当真是神奇,为何以前自己就没听说过这样的治伤之法呢?   “你别是吹牛吧!”   王十三郎不信,让一旁的洪开甲大急,连忙说道:“不信你去问老师!”   王十三郎到底是没问李安。   几人填饱肚子后,便决定就在此处休整一夜,明日早间再行上路。   “先生,我去狩猎时查看了周围的地形,追兵短时间是不可能追上来的。”   如今众人还没有出庆国国境,自然要小心为上。   本来应该连夜上路,但考虑到李安的伤势,还是决定耽搁一夜。   李安之前虽然睡了几个小时,但才经历了一场小手术,此时也是有些乏了,便同意了下来。   “十三郎,今夜就劳烦你守夜了。”李安开口安排道。   王十三郎点了点头,一夜不睡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也的确是需要一个人来值夜,防范追兵。   他开口说道:“沿着水路走,靠着那‘铁甲车’的速度,我们不消几日便能到‘大湖’,那里就是北齐境内了。只是,这一路而去却是不好再停下靠岸了,那我们的食物却是不够的。”   闻言李安看了看被四人霍霍了大半的熊肉,大为吃惊,自己四人的胃口当真不小!   这身材肚子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啊,这就是武人战斗后的消耗吗?   乐得轻笑一声,神色间满是轻松,这饱腹的舒心感。   李安打了个哈欠,靠着篝火侧身躺下,神秘地说道:“我们的食物是够的。”   说罢,便沉沉地睡去。   ······   翌日,四人继续上路。   坦克如舟行于河道中间,逆流而上。   李安三人都在坦克内部,只有那洪开甲在外部‘解放天性’。   昨夜安排王十三郎值夜是有用意的,因为今天得让燕小乙继续操控坦克前进。是以,他又得缩到那狭小的空间中去踩油门,时而听着指令控制着方向。   李安经过昨日一役,此时运转真气竟然发现功力更精进几分,料想前路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自己。   ‘这是自己宗师境还有着许多成长的空间,并且,宗师境界之上应当还有境界!’   摇了摇头,驱赶了杂念,主要是外面弟子的吼叫声过于大了些。李安调出了系统,看着霸道真气一栏已经到顶,暗暗猜想之后如何才能继续前行。   难道是要集齐叶轻眉从神庙中所带出的三本秘籍,三种功法同修才能突破此方世界的上限吗?   还是说博运气,努力赚钱抽奖,等一本高位武学世界的修炼功法?   不管如何,李安决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他决定都试试,来验证心中的猜想。   午间,众人吃着李安拿出来的冒着热气的大肉包,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师”   三人都麻了,这大肉包李安从哪里拿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这还冒着热气是不是太过分了?   “吃伱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呢?”   李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索性粗暴地打断弟子的问题。   他相信,如此话语之下自然能让燕小乙和十三郎两位聪明人不再追问下去。   总不能用自己会“袖里乾坤”之类的法术来搪塞吧。   这下,三人看向李安,感觉面前之人越发的高大神秘了起来。   五日后,洪开甲的大喊声传进了舱内。   “老师,前面有个村庄!”   坦克内部,燕小乙算了算日子以及铁甲车的速度后开口说道:“我们应当已经是入了北齐,这里便是‘大湖’的入口了。”   他看向李安,接着说道:“我们不能再往前了,前方只剩无垠河水了。”   李安点了点头,三人来到外间,看向了那片村子。   与先前一样如法炮制之下,坦克靠了岸边。李安让三人先走,自己要留下来处理铁甲车,说是要沉底,之后再回来取。   众人虽有着疑惑,但想到这几日那些冒着热气的饭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冒着热气的包子也就算了,方便携带浪费真气也能加热。但之后的的烤鸭米饭是什么鬼?   待三人离去后,李安把坦克收回了空间。   看着系统界面旋转漂浮的坦克,那受损的外部,李安心想以后或许还能用得着此物。便放下心思运转风神腿追了上去。   这几日间,李安的伤在各种的丹药下已经完全康复,一位大宗师要开启新的旅程了。   村子内部,寂静无声,空空荡荡的。   “十室九空,村民都跑光了!”   “都是之前两国战乱之过!我们找一间大一些的屋子先填饱肚子吧!”   “你怎么就知道吃?那烤鸭滋味不错吧!”   洪开甲和王十三郎打着嘴仗,四人找了间屋子安顿。   “不对!”燕小乙左手抽出短刀,默默戒备,“明明村子没人,为何那厨房灶头的柴火也是刚刚熄灭?”   洪开甲把身后老师的剑匣解了下来,抱在前胸。他眉头虽皱神色却不显得紧张,要知道,这里可是有两位九品上,一位大宗师的,无人能奈何自己等人。   “难道追兵如此快速?”王十三郎问道,但自己却又否定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难道是北齐来人?”   “有人来了。”   李安耳朵微动,提醒众人。   四人纵身一跃,跳向了房梁之上,片刻后,小院外才传来了开门声。   接着,便是噔的一声,堂屋的木门被人踢开。   只见一群身穿异国服饰的人马来到里间,其中两名大汉把一口形似棺材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搬进了房子里。   原来,他们竟也是瞧上了此处房间偏大的特点,选择此处落脚。   看着那口箱子,以及那两个大汉吃力的表情。李安心中一动,难道里面装的是金银?这些人是马贼?   不对。   李安运转真气于双眼,终于瞧到了箱子上有一排奇怪的孔洞,叫人猜不透其间是何用意。   房梁上的几人交换眼神,正想着是否显出身形来。反正眼前这些人也不是房屋的主人,也不用担心造成什么误会来。   这时,又有一批人马来到了院子外。   当先走进来的是这伙儿人的首领,只见屋内先到的人群中走出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抱拳行了一礼道:“将军麾下校尉陈广,见过锦衣卫指挥使。我家将军让我给指挥使道一声好。”   来人正是北齐太后一党,锦衣卫指挥使沈重。   只见他单刀直入道:“原来是上杉虎将军的心腹陈广校尉,未知我要求的东西,校尉可曾带来了?”   ‘锦衣卫指挥使沈重?’   ‘北齐大将上杉虎和锦衣卫指挥使沈重还有着什么秘密往来?’   燕小乙与王十三郎眼神‘交流’着,而一旁的洪开甲则是表情木然,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李安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暂时没有出手的打算。 第105章 箱中人。(求订阅)   “我要先见到将军要的那物,才可出示指挥使想要的人!这是将军本人的吩咐,还请沈大人见谅!”   陈广一板一眼,不假辞色,沉声说道。   “呵呵!”沈重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从他出场开始便再没断过。他用手指摸了摸他那如眉毛一般的胡子,挑衅般开口说道:“要知道,这可是你家将军求着我呢!”   “若是再不出示那人,那陈校尉能带回去的,也只是两手空空而已。”   沈重的身高不足,走到高大如熊的陈广面前抬眼盯着,那气场压迫,让陈广不禁犹豫了起来。   想着将军交代的差事,他咬了咬牙,向身后之人一招手,只见那两个大汉便把之前的箱子抬了出来。   “哼!言冰云就在这里,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陈广沉声说道,伸手向前。   ‘言冰云?他不是’燕小乙目中精光一闪,考虑着言冰云的价值,能否帮助自己‘报答’庆国皇室。   他看向李安,见李安毫无反应,这才平复下来,没有动静。   既然选择上了李安的船,他就没想着要下车。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比一位大宗师答应帮自己报仇来的更值得相信的呢?   ‘言冰云被抓住用来交换肖恩,为何会在上杉虎和沈重之间转手呢?’李安思考着这原著中所没有的信息。   虽然他清楚,因为自己的介入,一些原剧情已经发生了些微的改变,并且这些改变越到后面就会变得越大,直到彻底的面目全非。   ‘看来之后是不能过多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了。’   场下之人的交易对话还在继续。   房梁上,燕小乙眼神示意李安,提问是否要将言冰云救下握在手里?   李安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自己并不能用言冰云交换到什么。   主要是没有交易的对象!   下方,沈重从怀中掏出了两张折迭的信纸,示意东西就在这里。   他手腕一用力,一张信纸便射到了陈广的手中。   陈广打开看后,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汉子打开箱子,露出箱内的景象来。   只见言冰云此刻手脚被捆,嘴中被布匹堵着,发不出声音来。这奇怪的长条形箱子也让他不能活动,他汗水打湿了额头的长发,脸色蜡黄,嘴唇苍白无血色。而他的衣物上也能看出,他受过刑,只是大都是一些军中询问之术。   他双眼细长,眼中有光。虽是伤重,此时却是一声不发,倒也是硬气。   ‘好一位俊秀的的公子哥!’   李安心中暗赞,不愧是号称爱国恐怖分子的言冰云啊!   沈重偏头抬眼向屋内看了一眼,根据信息描述,确认了此人的身份。   只是奇怪,这言冰云为何死死地盯着房顶?   他一挥手,身后两名锦衣卫越众而出走向屋内。而他自己,则是把第二张信纸给了陈广。   沈重并不担心陈广赖账,既然人都在这里了,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李安等人并没打算救人,却不代表其他人不打算救言冰云!   只见那进入其内的其中一名锦衣卫,突然动手,黑色的披风在昏暗的堂屋内犹如保护色一般,席卷向走在前头的那名锦衣卫!   再加上还算迅疾的身法,只是一下,便已经击杀了那排前的锦衣卫以及留守箱子旁的两名军中大汉!   阴毒的真气灌注之下,屋中居然响起了骨头破裂的声音。   那人武力不俗,三人一击毙命。   “七品?”   自己的手下身亡,沈重反而是哈哈一笑:“谁都走不了,这人还没交到我手上呢,就钓出了第一条大鱼。之后,我可是更加期待起来了!”   他没有指挥手下人,反而是欺身而上,双手成爪,抓向那名内奸头颅!   而陈广见手下士卒身亡,大怒出声,抽出腰刀转身便砍!   “言大人,走!”   那人用双手蹦断了言冰云手脚上的绳索,刚想要搀扶起言冰云逃离,就见沈重与陈广已是相继杀到。   沈重方才虽人在外间,距离稍远,但却是先到的!   这里也显示出他八品上的武学修为来,一招一式之间,满是阴狠毒辣。   而校尉陈广,虽是七品中的修为,还比不过那七品上境界来救人的刺客。但此时含怒出手,又是在如此狭窄的地方施展军中刀法,自然强过那人。   之后便毫无悬念,战斗很快便结束了。   “陈校尉,这可不兴杀啊,我可得带回去好生伺候着呢!”   沈重阻止了陈广下劈的刀,他要将来救人的刺客带回去审问,好找出更多的庆国谍报网络。   毕竟,他的锦衣卫就是做这个的。对于功劳,他可从来不会放过。   陈广犹豫片刻,还是收刀而回,道:“沈大人好身手,只是我这战死的两位弟兄?”   “抚恤,重重的抚恤!”沈重呵呵一笑,眉眼弯曲,“这抚恤都从我府上出!”   见着事情办完,将两封信纸贴身放好后,陈广告辞道:“希望沈大人的情报准确,末将这便回去复命了!”   “别过,别过。”   哈哈一笑,沈重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是渐渐消失了,笑容中只剩下了冷冷的残酷。   “把这人带回去,我要好好地审问!”   那位刺客被带了下去,相比起来救人的,被救的言冰云显然价值更大。沈重走到言冰云所在的箱子跟前,望着里面的人眼神始终盯着房顶,不由内心一动。   “房上的人,还请现身吧!”   房梁上的四人也没再隐藏身形,跳到了地上。   “怎么,沈大人就不担心我们也是来救言冰云的?”   李安微微一笑,让人看不出心思,他环顾了一下周围道:“如今屋内可就你一个人。”   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四人,沈重心中警惕。   这四人中,除了那位年纪较小抱着箱子的以外,其他三人,自己居然都看之不透!   这些都是九品境界的绝顶高手!   他心下一凝,当下是大笑出声:“自然是不担心的,如果阁下等人是来救这言冰云的,我也抵挡不住,早已身死当场。”   “再说了,若是来救人的,这言冰云怎么可能一直死死盯着诸位的藏身之地呢?不是他那眼神,我还没能发觉各位呢!”   大笑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沈重是个什么豪爽的人物。   让人如何能联想到锦衣卫那酷烈的恐怖机构呢?   ‘聪明,有趣,但却危险!’众人对沈重做出了判断。   身后三人也是对沈重提高了戒备。   “你还算有些眼色。”   王十三郎淡淡开口,如今先生现身后却没有对如此危险人物动手,显然是有着自己的用意。   一旁的燕小乙默不作声,他天性沉默,只是死死地盯着沈重,好像是在思考自己的箭该从何处射入此人的体内才好。   光是如此,就已是让沈重背后湿润,冷汗大冒了!   直到好像是众人里主事之人的李安看过来后,沈重这才硬着头皮开口问道:“阁下是谁?”   李安微微一笑,没有隐藏的打算。   “李安!”   今天外出办事,稍微晚了点。   读者老爷们见谅见谅。 第106章 先生是庆国人吧?(求订阅!)   李安?难道是庆国的大宗师李安?   那他身边的三人就是他的大弟子洪开甲、四顾剑徒弟王十三郎、以及前皇宫大内统领神射手燕小乙了?   沈重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真诚且无害。   他放弃了戒备,反正要是面前之人想杀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动手,光是他身边的三人就能让自己连逃跑都是无路。   最开始他并不是没有把眼前之人往庆国方面联想。   只是在庆国布置的人手这才刚刚有信鸽传信而来,这些人就到了此地,难道他们跑得过信鸽?   压下心中疑惑,沈重行了一礼,笑道:“见过四绝先生,见过各位!”   “哦?”李安听闻‘四绝’二字,满是好奇地询问道:“四绝为何意,为何如此称呼我?”   “看来先生还不知情。”   沈重走到桌前,用袖子擦干净了几张凳子,示意众人请坐。   待众人都坐定后,这才解释道:“先生诗、书、画、武都无人能出其左右,这些都是在齐国传遍了的,大家都这么称呼先生,对先生极是敬重!”   “就连我国的文坛宗师庄墨韩,对先生都是大加称赞。口称在诗、书、画三艺上,都是比不过先生的!这让我北齐的士子们,都是恨自己没能得见先生真容,而暗自神伤着呢。”   “再加上前些日子,先生四人在庆国京都外的壮举。试问这天下间,何人能对此称呼而不服呢?”   这一连串的解释,或是称为拍马屁更为合适,倒是解答了李安的疑问。   只听李安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指挥使的消息倒是灵通啊!这几日前才发生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北齐都能了若指掌,仿佛亲临现场一般,这份本身叫人折服!”   “哪里哪里,先生谬赞了!”   李安画风一转,道:“只是有一事我却不解。诗、书、武倒还罢了,那画之一道,又是从何谈起呢?”   “哈哈哈,先生说笑了,这是在考验在下吧?”   “先生于鹿鸣书院所作的那副《异兽图》如今已传阅庆国朝中上下,最后更是被庆国皇帝所收藏,挂于自己的御书房内,可见其对先生画作的喜爱啊!听说,发现这幅画的可是鹿鸣书院新上任的祭酒。据下人来报,那祭酒最初可是被这幅画上的异兽给惊吓到回家修养了!”   “可惜啊可惜,在下却是无缘得见,甚为遗憾、甚为遗憾啊!”   沈重表情诚恳,让人听之便会相信他一般,言语中仿佛有着魔力。   要不是深知这沈重根本不关心这些,而是一心仕途的话,也许李安会把这沈重引为朋友也说不定。   “如今我人都在你的面前,之后什么样的画作见不到?”   李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沈重一拍额头,“先生所言极是,是在下舍近而求远了!”   见堂屋外有手下发出了咳嗽声,想来应该是他们已经将事情办妥了。沈重不想耽搁,想着回上京后加紧审讯,在庆国使团赶到交换俘虏之前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当下再次拱手行礼,询问起了正事:“不知先生之后是否就落户于齐国了?”   “不错,正是如此打算的!”   沈重点了点头道:“如此,倒是我齐国之福了。”   “只是先生,是庆国人吧?”他盯着李安的眼眸,这话一出口,就让场间气氛突变!   “放肆!”   洪开甲大喝一声道。   而身旁的王十三郎则是直接出手,身影一闪便单手抓住沈重的脖子,强硬地将他的脑袋按在桌面上!   门外众锦衣卫听见屋内的动静,连忙抽刀而出闯了进来。看见自家大人被胁迫,便上前将李安等人包围在了其中。   “收刀,收刀!都把武器放下!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众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犹豫该不该听从大人的话。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可是大人伱”   “收刀,退出去!”   一众手下这才收刀回鞘,慢慢出了屋内。   “在下御下无方,让先生见笑了!”沈重此时哪怕是如此受辱,也依旧笑容满面,满脸和气,“只是先生能否先让王兄放开在下?在下方才之言并无恶意,只是犯了职业病,例行询问而已。”   王十三郎见李安点头,便松开了手掌退回了李安身后,并没有坐下。   “王兄好手段!”他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王十三郎,转头问向李安:“先生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吗?”   “你可知道,一般向我问问题都是要付出报酬的!”   李安的笑容变得有些危险:“我还想要定居齐国,不想惹事。你若不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话,就冲方才的质问,此时你已经死了!”   站起身来,不管对方是无心的也好,有意的也罢。现在说清楚,也能让他放心,更能让他身后之人放心。   “玩笑开完了,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我并不是庆国人,从来都不是。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沈重摸了摸脖子,哈哈大笑出声:“方才是在下的错。先生若是有暇,不妨与在下同行,待到了上京后,由我做东,为先生接风洗尘!”   李安点了点头,同意了沈重的邀请,燕小乙两人也是站起了身来。   沈重眸子中精光一闪,没料到李安居然答应同行,也没拒绝自己之后的设宴款待,当下大喜过望!   要知道,李安与自己一道入上京,在有心人所思之中,其实是有极大的操作空间的!   不亚于大功一件!   他打蛇随棍上,手臂一抬,请李安等人先走,自己则连忙跟上。众人这才出了小院。   “我是知道先生的规矩的,方才便算是在下问了先生一个问题。等入了上京城,报酬自然会送到先生手中的!”   “还请先生不要拒绝,毕竟入了上京,到处都需要花钱。”   李安一笑,毫无拒绝的打算。   沈重招呼手下人收拾出了一辆马车,指着马车道:“先生就坐这辆马车罢。此次出行匆忙,没有再好的了,先生勿怪。”   “马车狭小,辛苦燕兄、王兄骑马而行了。”说罢,还似模似样的对着二人作了一揖。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上京而去。   锦衣卫等人来时迅疾,归时却慢慢吞吞的。只是当众人被自己大人吩咐后,已是明白了车中为何人,自然是无人胆敢造次,一路行来,马队十分安静。   当李安等人来到上京城时,已经是十几天后了。   一路上都是不见言冰云的踪迹,想来已经被沈重安排人提前送回了上京。   城下,众多百姓士子分列两行。   当见到李安的马车入城后,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第107章 北齐天子。(求订阅!)   “这北齐的疆域当真十分巨大啊!”   马车外面赶车的洪开甲有感而发。   这十几天里,车队可都是行驶在官道上的。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一路平顺没有耽搁,如此,也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才来到上京城。   “老师,您的名气可真大哩!”   见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全城的百姓都是激动的围了上来,口中高呼着四绝先生!   这与之后范闲所在使团的遭遇,可谓是两个极端。   原来是沈重早前就安排了人,将李安到上京的消息提前带了回来,这才有了如今的场面。   百姓夹道欢迎,很难说后面没有北齐官员的手笔。   李安出了马车后四下看去。   果然,人群中不光有着百姓,还有一些穿着朝服的官员在等待着。而马车这时没有行进就是最好的证明,车队在等一个人。   一个主事之人。   “虽然之前庆国从北齐这划走了大片的土地,但是论起疆域和人口,这北齐还是天下的第一大国啊。”   李安为弟子解答道。   事实的确如此。   这北齐政权不稳,常年都有着内乱,民心并不凝聚,是以才不是庆国的对手。若是全国百姓能够振奋起来,再有一个坚定的决策者领导的话,和庆国的战争,谁胜谁负还真是难以预料的。   北齐国的百姓骨子里其实是自信的,虽然两国的战事结果被高层所隐瞒,他们也是知道庆国军力强大,但内心深处依然是瞧不起庆国的人。认为他们是一群野蛮人,还没有开化的蛮夷之辈!   而李安则是不同,他虽是从庆国来,但却诗文传遍天下,人人追相品读。而他的书法绘画之艺,就连文宗庄墨韩都是赞不绝口,自认不如的。   这就更让齐国人敬重李安了。   他们得意的认为,就连李安这样汇聚了庆国百年文运的人都来投了齐国,他们齐国果然不愧是天下正统!   人群喧闹过后,主角这才渐渐登场。   众人的目光都是望了过去,只见来人是一位年岁颇大的太监,神色认真地看了一眼车上的李安后,这才一抖手中的拂尘,嗓音尖锐犹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天子驾到!”   北齐的皇帝陛下到了!   她有一个甚少人得知却能引人发笑的名字——战豆豆!   一队不同于其他军士的大内侍卫先行到来,分开了人流,驻立一旁满脸肃然。   李安双眼一眯仔细瞧着北齐天子的手笔。这群面容坚毅的侍卫,居然都有着七品的境界,无一人是庸手!   空出来的街道驶来一辆华贵的銮驾,十分平稳,片刻后停在了李安所在的马车之前。   一道清脆悦耳的动听声音响起,人群在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四绝先生到了齐国,就如同回家了一般。”   北齐天子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又有刚柔并济之感。人群中的百姓听见声音后,这才反应过来,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纷纷跪俯下来,口中连声高呼:“陛下圣安!”   “都起身吧!”銮驾中伸出了一只手来对着众百姓微微一抬,人群这才站起身来。   李安走下马车,拱手行了一礼朗声道:“见过陛下。”   这时,銮驾的门帘被拉开,北齐天子走了下来。   只见一位年轻得过分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显得十分的稚嫩,嘴角中一直带着一分笑意,明眸皓齿让人见之心悦。   李安明知道她是一位女子,却在她眉目间见到了一丝的英气。   饶是李安前世经过了众多网络‘美女’的洗礼,此刻都是微微地愣了神!片刻后方才醒转过来,暗道自己失了礼节。   不怪自己惊愣当场,实在是这幅相貌太过动人。   古时候的人真就分不清女扮男装?还是他们不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   反正自己是一眼就看了出来,不是事先知道而先入为主的判断,李安敢肯定!   “先生不必多礼。”   战豆豆走到场间,刚想伸个懒腰却又生生止住了身形,那动作,说不出的滑稽可爱。   待她刚刚放松下来,便又呵呵一笑,毫不在意自己方才的举动已经快把一旁的内侍都给吓死了。   她仔细瞧了瞧李安的长相,发现其容貌俊秀非常,不由微微惊讶,暗道竟有男人生得这般的好看?   不由对李安更加好奇起来。   李安被这道目光照射得有些不自在,微微退后半步提醒道:“陛下?”   战豆豆挥了挥手,像是要切断各种目光一般,轻声唤道:“先生竟是比传闻中说的更加年轻,朕可以称呼先生为李公子吗?”   这.   “陛下。”   一旁的大臣咳嗽一声,提醒着皇帝莫要太过分,从而失了齐国的礼仪!   “自然可以,我本就年岁不大,还嫌别人把我叫老了呢。”李安回答道。   这位年轻皇帝的性子倒是出奇的活泼,似乎是离开了深宫太后的身边?   她笑着说道:“李公子能来我齐国定居,朕心甚喜。其实公子不知,朕时常品读公子的诗集,就连师公都是对公子赞不绝口。日后闲暇之余,还请公子多多进宫走动,也好让朕多向公子请教才是。”   李安嘴角抽搐,差点就信了这幅好学嘴脸的邪!   这战豆豆师从庄墨韩二子,加之又被北齐大宗师苦荷教导武学,堪称是师资力量无比雄厚。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这不,战豆豆学成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境界来。   她是个孩童的性子,为人宽厚却又贪玩,对待朝中大臣多是赏赐甚少责罚。外人知其不近女色,十分惧怕太后。   总之不管怎么说,她都和好学不沾边。   “陛下召唤,自无不可。”   听了李安的回答,战豆豆十分满意。   “公子一众人远道而来,本应该先让公子歇息几日的。只是宫中太后有请,这才想让公子随朕进宫,也好让朕设席款待。”   不等李安开口,她便接着说道:“也好让四绝先生,好好瞧瞧我们齐国的仙宫如何?”   说完,她便捂嘴轻声笑了起来。   这幅小女儿姿态,真就不会暴露吗?这北齐的大臣,都是演得一手好戏呀!   话都聊到了这个份上,李安也没有扫兴拒绝,想着还是给北齐朝中留下一个亲和的印象,便答应了下来。   转头询问了一下十三郎等人的意见后,见无人反对,这才坐上马车和北齐皇帝的銮驾一起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场中百姓见了这样的大场面后,也是有序地散去。   他们饭后闲聊之余,又是有了新的谈资。   咱可是见过陛下和大宗师四绝先生的人了!   队伍混合着阳光渐行渐远,只有一众的大臣以及侍卫相随。 第108章 奢华美艳。(求订阅!)   马车很平稳地驶过大道,李安探出头来,掀开了车帘,好奇地打量着街道上的景色。   这北齐国不愧为天下邦国正统,这城市布局继承自大魏国,别具古风古韵,与庆国甚是不同。   要是硬要对比的话,这北齐上京城李安能打9分。   而庆国呢?真就是拙劣的模仿了,没有打分的必要。   一旁随行的王十三郎见李安看出马车,以为是有什么吩咐,遂骑马上前来询问是否有何不妥。   李安摇了摇头,想着之前的遭遇,还是提醒王十三郎道:“那沈重一入城便消失无踪,甚至都没有和皇帝打过招呼。此人性情乖张古怪,前些日子你对他动了手,他必定怀恨在心,之后你还是要小心行事才行。”   不怪李安多嘴不放心九品上的王十三郎。要是众人一直在一块儿倒还没什么,可在庆国时王十三郎便表现了出来,他热衷于修习剑法,常常独自一人在城外练剑,这让李安如何能放心的下?   要是那沈重使阴的,九品高手也得白给。   除非你像范闲那样百毒不侵。   听了李安的话,明白先生不会无的放矢,也相信他的本事,王十三郎点头表示明白。   过了半响,马车渐渐停下,接受检查。   入了皇宫后,光线从初入门洞的幽暗,一下子豁然明亮!楼宇之间层层迭迭,错落有致。   皇宫之中的建筑以深黑色为主,显得无比庄严厚重,带着浓厚的韵味。   李安看的出了神,不由暗自感叹。   这北齐皇宫到底是和庆国的不一样啊。庆国皇宫给人一种严肃深沉之感,除了让人感叹皇权不可侵犯便再无他物,除了庆帝最爱的听潮亭还有些看头以外,其他的都像是一位二流设计师喝醉酒设计而出似的,叫人咋舌。   而北齐的皇宫却不一样,每一根梁柱都给人岁月之感,每一道行廊都有一种静逸之美。   仿佛欣赏艺术品一般,总是看个没够。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路过宫中湖畔流水,沿着台阶而上,终于是来到了皇宫正殿——文华殿。   其上牌匾书写大字‘开天文运’!   李安四人进入文华殿后,只觉殿内极其宏大,十分宽敞。其间装饰不仅是华丽异常,有着古玩瓷器、琉璃重檐,不仅是让阳光毫无顾忌地照射其中,更是凸显那金纹雕刻的五爪腾龙圆柱,栩栩如生起来!   如此布局之下,整个正殿没有一丝的阴森感觉,反而煌煌大气,精美无比。   在太监的带领下,众人沿着直道前行,穿过中间的两道水池,来到了北齐朝中召开议会之所。   路过水池之时,眼尖的洪开甲发现池水内居然有着许多游鱼,差点惊呼出声,满是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皇宫正殿之内,居然有两汪养育的池塘?就连那铺地的砖都是青玉造就!   这一切对于出身社会底层的洪开甲看来,如在梦中!他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奢华的所在了。   失魂般随着老师坐下后,他便呆呆傻傻的,已经迷醉了过去。   一旁的燕小乙沉声说道:“如此财力,造就了这满朝靡靡之风,却是过于使人软弱了。”   “不错。”王十三郎也是赞成道,他来自东夷城。要知道,叶轻眉出世后第一站便是东夷城。说一句东夷城是天下商业中心都不为过,那是多有钱?不然如何叫庆帝三番两头的就发文东夷城勒索钱财?   这其中是有道理的,只怪东夷城富得让人眼红。   就是如此富庶之地,与这里相比较也只是乡下地方而已!   王十三郎回应道:“齐国败于庆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安闻言眉头微挑,只因二人的话语声没有隐藏。   但他也没有出言制止,也是因为二人说的是实话。   这继承自魏国的一切都太过奢华!   此时,北齐的众臣子都在其间,也有离得近的听清了二人的对话,当下是怒不可遏,大声呵斥了起来。   “乡野之徒,如何能识得辉煌庙宇?”   说话的叫卫华,他是太后的亲族,更是小皇帝的亲信,号称是两头通吃,圣眷日浓。   齐国对于他而言,是无人可以侮辱的,更别说是代表脸面的皇宫了。   燕小乙二人没有回答什么,沉默以对。   这时,战豆豆笑意吟吟地从内里走了出来,坐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她微微一笑道:“爱卿何必动怒?”   见陛下出来了,众朝臣跪于地板之上,口称万岁并行着大礼。   “都平身吧,今日乃是为李公子接风洗尘,不必过多礼节。”小皇帝微微一笑,十分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急忙开口揭过这一篇道。   众朝臣都是知道自家陛下的性子的,此刻也不再拘谨。   那卫华张口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轻语打断。   “卫卿家不必多言,斤斤计较的,成何体统啊?”   珠帘之后,太后缓步现身来到台前,盯着下方的卫华沉声开口,满是威严。   闻言,不光是卫华不敢再开口了。就连小皇帝都是苦着一张小脸转过身来,对着太后行了一礼道:“孩儿见过母后。”   她算是听出来了,这母后是在点自己呢,说自己成何体统。   是谁向母后打小报告了?要是让朕揪出来,非得拉去游街示众不可!   贵妇人一般的太后点了点头,坐于龙椅之侧,看向了场间的李安。而她的身旁,逐渐现出了一位女子的身形。   这位女子穿着一双布鞋,老BJ千层底款式,黑白相间,微微露出雪白的脚踝来。她身穿喜庆的碎花布,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村妇,显得十分精神。   李安知道这碎花布衣的主人,便是那号称齐国天脉者的海棠朵朵了!   在李安看着海棠朵朵的时候,海棠朵朵也在观察着李安。   眼前之人俊美得不成样子,当真是邪性得紧,海棠朵朵心道。   “见过太后。”   李安收回目光,对着太后行礼道。   太后也是惊诧于李安的相貌,微微皱眉。反应过来台下的是天下最年轻的大宗师后,连忙平缓表情,生怕恶了眼前的这位绝顶。   她端庄一笑,见了李安看海棠朵朵时的表情,心中一动,不由是多了一些想法来。   “先生安坐,以先生之尊,我们以友人相处便可。”   这话听得场间众人怔住了,暗暗加了几分的小心,正襟危坐了起来。   这时的李安,才有空闲仔细打量起台上的太后来。   只见其除了拥有美妙的嗓音外,还有一只如玉般地修长脖颈。她娇美处可与李云睿争一日之长短,肤色雪白晶莹剔透,腰身柔美纤细、仿佛不堪被人盈盈一握。她神态威严却有着一丝妩媚,胸脯鼓胀丰腴,当真国色天香。   她好似一颗珍珠,色彩并不刺目,反而十分的饱满润泽。   美,美得竟似比小皇帝更胜一分的韵味!   太后察觉到了李安的目光,脸色微微泛起红色。   她不由暗自恼怒着,被如此人物如此肆无忌惮地品评打量,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欣喜?   场间的气氛变得莫名了起来。 第109章 石城依旧空江国   咳、咳。   席间,长宁侯轻咳两声打断了李安的目光,以眼神示意天子旁的老太监。   长宁侯是太后的亲哥哥,但其人不是草包,反而智慧内敛。他不仅仅是凭借着太后亲族的关系才立足朝中。   北魏末年,天下内忧外患,内部统治混乱之际,又逢南庆国崛起,把北魏打得四分五裂。战家趁乱而起,做了皇帝,改国号为齐。   但北齐国的开国君主寿数不长,英年早逝,徒留下年轻的皇后与一些大小嫔妃。   陈萍萍看准时机,资助挑拨前朝的王公贵族与战家不满于先帝的旁系亲族,带领私养兵马反叛围城逼宫。   若不是苦荷坐镇威慑,如今的北齐皇帝早已经易主。   就是眼前的这位长宁侯,在当时危急之际,趁乱从狗洞爬出,联络了那时还不是指挥使的锦衣卫沈重,纠集了铁杆的保皇派杀回宫闱,这才稳定了战家主家的皇权。   “陛下,是否开宴?”那老太监拂尘一甩,轻声问向天子。   他分得清主次,如此场合,一些小事上基本都是询问小皇帝之意。   见天子点头,他走上前来声音变高:“开宴!”   霎时间,一大群宫中内侍脚不沾地地疾行而入,寂静无声却又有条不紊。   战豆豆此时身穿黑色为底金色镶边的外衣,腰间系着盘龙金丝玉带,她一挥宽广的袖口,着装古风古韵,更显几分英气。   “李公子,朕这皇宫虽是奢华,但可当得起仙宫二字?”   她神情自得,但李安还是能感觉出其有些拘谨。她时不时地用余光撇着身旁的太后,好像十分在意太后的意思。   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几柱熏香,烟雾开始缓慢升腾。   太后的神色被烟雾所笼罩,看不出什么来。   “陛下,还是称呼先生好些。”   太后语气轻柔且强硬,没有反驳皇帝‘仙宫’二字的说辞,反而是纠正起‘公子’的称谓来。   一旁的海棠朵朵打着哈欠,无聊到想要睡觉。她见没人注意着自己,便动作微不可查地摘着小桌上的葡萄扔入口中,眼眸不时微微眯起,显得十分享受。   战豆豆闻言微微一笑,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理会太后的话语,只是见餐食上齐后,便举起杯来对着下方道:“欢迎李公子入齐!”   “欢迎四绝先生入齐!”   台下响起一片大臣的附和声。   李安笑意盈盈,挽袖举杯回敬后,也是一口喝下:“谢陛下、谢太后。”   “陛下言中仙宫二字,名副其实。在我看来,皇宫景致清奇,自然与物浑然一体,山水树木不仅没能让宫闱失了皇室威严,反而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可见其建造者的构思奇妙、当真是让人赞叹。”   李安没有管台上二人因为‘称谓’的‘不合’来,反而是对皇宫的布局赞不绝口起来。   “咦?”   听闻天人合一一句,战豆豆微微讶异,眼睛弯起,极是受用。   坐席前排的卫华此时找到了机会,急于表现自己,开口说道:“先生与国师同为大宗师,却是不以其而闻名于世。常闻先生诗词文采惊人,在南庆诗仙范闲之后堪称天下之最,何不以这皇宫景色作一联诗词来,让在座的各位看看眼界呢?”   李安闻言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不是此人说让作诗自己就得作的。就算是当真要作诗,这卫华开口却是还不够格。   “卫华不得无礼!”   太后淡淡开口道。   看似斥责文华胡乱说话,却并没有不让李安作诗之意,仿佛是在报复方才他眼神打量自己的无礼。   就连战豆豆也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应和道:“卫卿家此言虽然突兀,但也有些道理。不若辛苦公子,一展文采如何?”   “既然陛下有意,那我便献丑了。”   见逃不开去,李安也只好无奈思索起来,不能在这宴席上失了面子。   一旁的弟子洪开甲虽是完全相信自家的老师,但还是神色不善的盯着卫华,咬牙切齿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李安便已想好了诗词来,举起桌上的酒杯便是一饮而尽。   场间人见状,纷纷屏住了呼吸,完全安静下来,静等起四绝先生的精彩之作。   “石城依旧空江国,故宫春色。   七尺青丝芳草碧,绝世难得。   玉英凋落尽,更何人识?野棠如织,只是教人添忆怨,怅望无极。”   李安朗声开口,声音在大殿上响彻。   这首词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孙光宪所做。   词上片写城池依旧,江水空流。“七尺青丝”二句,则是描写帝皇所宠爱的妃子之美色,用以揭示北魏国君贪色亡国的历史事实。   下片写魏亡国后,美人如玉英凋落,再也无人欣赏她了。结尾三句是说野棠花繁盛似锦,还如当年,而人事已非,只是教人怨叹。   原文是描写后陈的,在这里却能与北魏国完美的对上号来,当真是不可思议。   诗词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不同于场间众臣的是,台上的三位女子不约而同的红起了双颊来,用好看的眼色剜了一眼台下站立的李安来。   就连王十三郎都是轻笑出声,让燕小乙与洪开甲好一阵奇怪。   皇帝很诧异地看着李安,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活跃一下场间的气氛,你就拿出如此作品来?这下倒是让齐国的文人士子们坐蜡了。就连方才的‘天人合一’之言,细思之下,也是让人大为震惊的。战豆豆联想到了师公苦荷所开创的天一道,讲究的便是道法自然,只是这核心教义向来不传于外人,此时却是被这李安随口道破。   难道这就是大宗师的境界吗?   太后神情微恼,今日红着脸色的次数比全年加起来都多了!   这词意蕴藉凄怨,读之使人意消。   要是如此便还罢了。但那词中明显是借前北魏来隐喻现今,以前的妃子不就是如今的自己吗?言中那‘七尺青丝’与‘玉英’二句明显是赞其美色的用句。   “当真是好词!”太后颔首,优美地曲线展露无遗,“只是先生是在暗指本宫以色误国吗?”   海棠朵朵也是脸色泛起红色,明亮的眼神盯着李安,似是想要瞧清楚这颗好看的脑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东西。她之所以脸红,只是因为她没什么文化,以为李安那句‘野棠如织’是在说自己呢。   海棠朵朵心中暗道:好你个李安,大宗师之尊,居然如此调戏我!   这里也怪李安过于年轻,让人不会过分敬畏,时常忘记他大宗师的武学修为来。   这不,还不等李安回话呢,那卫华便又跳了出来。   “四绝先生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们盛情款待于你,伱就是如此回报的?”   “让你以这皇宫景色作诗,你这又是忆怨、又是怅望的,居心叵测之极!”他转过身来对着台上说道:“陛下!太后”   李安微笑着打断说道:   “何必如此呢?”   晚点再发两章,现在人还没回家。。。。 第110章 赐婚?   “文宗庄先生到!”   殿外,随着太监的高声禀报,庄墨韩在弟子的搀扶下缓步进入了大殿之内。   “师公,来此安坐。”   战豆豆朗声道。   身后侍立的小太监们搬来坐垫案几,放于龙椅左侧的位置。庄墨韩俯身对皇帝与太后行了一礼,又对李安作了作揖,走到台上就坐。   “没想到今日师公也会来,朕许久没见着师公了。”战豆豆微笑道,实则是她自己厌烦读书,少了召唤。   “陛下圣安。”   庄墨韩点了点头道:“四绝先生到来,无论如何我也是要见见的。”   “方才李公子还做了一首词呢!”战豆豆挥了挥袖子,一旁一直没动弹的老太监便俯身到庄墨韩的耳边私语起来。   片刻后,便已经交代了前因后果。   “师公以为这词如何?是否如卫卿家所说的居心叵测?”   小皇帝等着庄墨韩的回答,她无意糊弄过去,反而是兴高采烈看着事情的发展。须知,任何一位帝王都十分的擅长‘和稀泥’的,但面前的这位陛下,可是一点不会这个本事的。   庄墨韩摸了摸胡须,闭目沉思,仿佛是回味着词中意味。被皇帝一问,这才醒转回神。   只见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卫华,没有压低声音说道:“这首词作得极好,在我看来,却比李先生当日在祈年殿所作的大部分诗词要来得更妙!何来的居心叵测之说?”   “我齐之一朝,最重文人。这殿中之人也算是国中精华,他们唯一可倚重的便是自身的底蕴与文道的眼力。又如何能看不出这首词的精妙之处呢?”   台下的众臣都低垂着脑袋,他们并非是看不出什么。只是都神色怪异莫名,宁愿接受庄墨韩的批评,也不愿多说些什么。   倒是那卫华,此刻涨红了脸色。   这是在说自己有眼无珠?   李安闻言拱了拱手,说道:“庄大家谬赞。”   庄墨韩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夸大其词,此刻有的只是庆幸与欣慰,如此人物那庆国却是留不住,来到了齐国!   “李先生的大作我时常拜读,常有所悟。如今的年纪方知诗词不是小道,反而内有乾坤啊!”   庄墨韩正色道:“李先生年轻,正好领了如今北齐文道领袖之位!老朽如今却是德不配位了。”   他还在为庆国构陷范闲一事而神伤自责。   “怎可如此?”   “庄先生老当益壮,这是何意!”   “不错,以此来说李先生为文道领袖,是否太过?”   “臣等也是十分认同李先生的文学造诣的,只是庄先生此举过于惊世骇俗,却是不妥、不妥啊!”   庄墨韩此言,引得朝野震动!   大臣们议论纷纷,神色变得激动起来,吵闹声、劝解声不绝于耳。   要知道,大臣们除了是政治家以外,更是文人,自然是明白文道领袖的分量的,那就是北齐之师了!   战豆豆刚准备开口,太后就发声了:“庄先生所言极是!以李先生的文学修养,确实当得起此头衔!”   其实李安是否当得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以此将其牢牢地绑在齐国的战车之上!这,才是重中之重!   “陛下,李先生实为齐国之师啊!”   太后在齐国之师四字上加重了语气,言辞恳切,对小皇帝说道。   战豆豆收回了方才想要说的话,点了点头,高声笑道:“母后所言极是!”   “正如师公所言,这齐国之师四字,李公子当得!”   “朕封李公子为国师,领右师之位,地位与苦荷国师等同!另赐国师府宅园林一座,黄金万两,随意行走皇宫之权!”   “李公子,领旨吧。”她美目一闪,面露喜色,显然也是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对着李安微笑道:“莫要辜负了朕与太后的美意呀!”   李安看着台上的三人自顾自地表演完毕,已是将事情定下了基调来。   此时虽是无奈,但也是微微一笑谢起了恩来。   自己虽不想如现在这般的高调,但也到底是方便了自己日后行事,也算快速地融入了北齐国吧。   “多谢陛下、太后。”说罢,李安对着庄墨韩点了点头。   见此,庄墨韩愉快地举杯喝着美酒,心怀大慰。   一旁的卫华看着李安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是大方的应下了此事,不由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冷哼一声道:“从身边之人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名副其实!”   “陛下!李先生身边跟着的都是些粗鄙之辈,又如何能当得起国师之名呢?”   战豆豆闻言点了点头,仿佛是觉得卫华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微微思索了起来。   卫华见陛下犹豫,不由大喜过望,看来最得宠的还得是自己啊!   不料小皇帝话风一转道:“那朕便赐燕小乙为翊麾校尉,王十三郎为宣节校尉,之后见功再行擢升!至于李公子的弟子,朕便赐其为宫中侍讲、另七品下的宣议郎吧!”   “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众大臣中不乏聪明人,都是高呼“陛下圣明!”   听到是这么个结果,卫华目瞪口呆,愣在了当场。   当真是马戏团里他最忙,哥谭市里他最狂。   他被身后亲近的同僚拉了拉袖子,这才跌坐在座位上,半天没有再说话。   李安身后的三人微微惊讶,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都是站起身来,谢过皇帝所赐。   其中就数洪开甲最是高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当官,真是沾了老师的光!   场间的气氛变得热烈了起来,歌舞在场间响起。   宴席因为庄墨韩的加入而越发地和谐了起来。两位大家一言一谈中,都是天文地理,山川风貌,好不快哉!   只是四绝先生手中拿着的那闪光的方形黑晶是何物呢?   与庄墨韩的对话间不时地瞧着,时而用手指在上面敲击,让人奇怪。   宴会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进行着,小皇帝微笑地看着场间,不时地微微颔首,似乎是对师公与李安的某一句对话十分赞同一般。   突然,太后开口打断了这和谐的氛围。说出的话语再次让场中安静了下来。   “据哀家所知,国师至今仍然是单身一人,并无亲族在世吧。”   她微笑道,看了眼身后的海棠朵朵接着说着:“这位便是我北齐圣女,陛下的小师姑海棠朵朵了。若是国师有意,哀家便做了这个主,将朵朵许配给国师,如何?”   这海棠朵朵是苦荷的小弟子,甚得太后与陛下的喜爱,常常出入于宫中。她贵为齐国圣女,有着九品上的武学修为,在这个年纪堪称之最!如果没有李安的话.   是以,也是勉强能配得上李安的。   太后说完,就连龙椅之上的年轻皇帝都是投来了有些好奇与暧昧的目光。   嗯,各位看得没错,这位年轻的皇帝还是十分相信爱情的。方才小师姑一出场,李公子看她的眼神也是被战豆豆看在眼里的。至于之后李安打量太后的眼神,这位小皇帝就下意识的忽略了。   一旁的海棠朵朵闻言一惊,差点被口中的葡萄给噎住,忙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魔幻!   这下倒是轮到李安坐蜡了,太后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   心思急转之下,李安看着台上被弟子伺候着用餐,抚须微笑的庄墨韩,想着自己也有弟子朋友啊,顿时计上心来。   “谢太后的美意,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我身后的这位朋友,王十三郎至今还未婚配,倒是与海棠姑娘甚是般配啊!”   什什么?   王十三郎喷出了酒水来,抬头盯住李安的背影不放。   李安!   做你的朋友,真是够倒霉的! 第111章 北齐之弊端。   “哦?”   太后看向李安身后的王十三郎,只见其相貌也甚是俊美。身形高大,只是给人一种洒脱不羁之感。   根据情报显示,这王十三郎有着九品上的剑道修为,是东夷城四顾剑的小弟子,与海棠朵朵身份相仿。且为人也是宽厚,没有什么劣迹来。   但身份相仿,并不意味着地位等同。   东夷城对比北齐毕竟只是个小诸侯国。虽然这个诸侯国比起其他诸侯国来说,不知强上多少。   还是太着急了。   太后暗自琢磨,口中却道:“既然国师并无此意,那此事便容后再议吧。”   李安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   没想到这都穿越了,还得面临催婚的压力啊,还是想想之后回去如何应付王十三郎吧,真是头疼!   “哼,谁稀罕一样。”   海棠朵朵虽是放松了下来,却也嘀咕了一句。   声音虽轻,但小皇帝毕竟离得很近,也就听到了。她笑着安慰起小师姑来:“小师姑莫要恼怒,母后也是为了你好,这李安各方面都堪称是完美,为人和善,实为良配。当然,若是小师姑不喜这桩婚事,自然也是可以拒绝的。”   说完,她便小意地观察着海棠朵朵的表情,见她对此不屑一顾,不知为何,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来。   看着这绚丽的皇后正殿,李安神色恍惚,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个词语来:齐人之福。   确是好福气啊!   感叹完后,嘴角便控制不住地挂起了一抹笑意来。   却不料,这一笑被小皇帝看在了眼中,她问道:“先生初来北齐,不知是如何看待我北齐的呢?”   这就是问起了正事,也是今日应有之意。   小皇帝问话间,再没了笑意,反而是十分严肃,像是正常的君臣问对。   此时,她才终于开始像是一位帝皇了。   北齐国风开放,不以言论而获罪。多好辩论立学经济之术,对比庆国,能容纳不同的意见,更多的从各个角度分析看待问题。   李安眉头微微一皱,这倒是个好问题。   他正色道:“比起庆国来说,其实我更喜欢齐国一些。”   “陛下乃一国之主,天下万民民心之所向。据我所知,在陛下继位以来,齐国没有百姓因饥饿而死的。在上一个寒冬,齐国冻死的百姓也很少,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齐国地处偏北,冬季更为寒冷。而举国因冻饿而死的百姓屈指可数,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小皇帝的爱民了。   李安环顾四周场间的臣子,见他们穿着奢华的朝服,佩戴玉器,在听闻此话后眼里的那些傲然,不由微微撇了撇嘴角。   他接着说着,话语间则全是转折。   “在我看来,齐国内忧外患,经济困难,政治腐朽,天灾人祸这些种种亡国的原因,都是不缺的!”   李安举起了酒杯遥遥一敬,满脸的笑意。   身后的三人不停对视着:先生这是失心疯了?如此场合这般说话,看来今日说不得又得来上一出突围皇宫了!   “大放厥词!”   “国师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如此诅咒我齐国,臣请陛下治国师的罪!”   李安此言一出,引发了骚乱,卫华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当下厉声开口道:“胡言乱语,想来国师是喝醉了吧!”   见李安还是摇头,不为所动,没有改口之意,卫华提起十二层功力刚要发动,台上清冷的声音传来:   “国师请详细说说!”   小皇帝忽然面露郑重之意,沉声说道。   李安在一旁淡然地旁观着场中的一切,见这位小皇帝那认真的发问,不免有些讶异。点了点头解释了起来:“内忧自然是指陛下与太后的内耗之举,这无疑是造成了朝中力量的分散,致使大臣们勾心斗角,甚少操心国事、关注民生。”   “其中的缘由,陛下与太后心知肚明,我便不多说了。”   李安仿佛口不择言一般,说着北齐朝中最大的痛点,场中众臣闻言纷纷是闭上了嘴,唯恐自己出声被人注意,引来杀身之祸。   只是之后李安的话却显得莫名其妙了起来:“只是不管起因为何,如今臣到了齐国,自然便不用再如此下去了!”   台上的二人听出了李安话中的意思。这也是李安第一次口中称自己为臣子的话语。   皇后与小皇帝的不和,只是演出来给世人看的。   先帝没有儿子,皇后只有战豆豆这一个女儿,疼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矛盾,让二人水火不容呢?战豆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得已女扮男装之下做起了皇帝。   从小到大,战豆豆身边服侍之人一直是两个老嬷嬷,十几年都没换过。为掩众臣之口,同时又想着容易控制,她便娶了四名平民家的女儿做了侧妃。与太后明里的不和,实际上是这对母女在演戏。   此事是北齐最大的机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内情。如今却是被李安隐秘提出,顿时让二人内心慌乱不已。   “先生为何要如此帮助齐国呢?”   太后郑重问道,她想到了庆国对李安的围杀,莫不是为了强大齐国报复庆帝?   她摇了摇头,在她看来,若是如此的心胸,被仇恨所蒙蔽,那眼前之人也就成不了大宗师了。   “因为臣有自己的述求。”   李安说完,太后内心一闪。她想起了李安在庆国所教授的那些弟子来,著书立说,这是为了名?   “先生接着说下去吧!”战豆豆仿佛是有些不耐,开口说道。   “这是内忧。”李安接着上文说道:“最紧要的外患自然便是庆国了。庆帝侵吞天下之心路人皆知,庆国军锋之盛,举世难敌。面对来自庆国的压力,北齐自然是不好过的,这次兵败,便是明证。”   这些问题削弱了北齐国的实力,这是事实。   一旁的庄墨韩点了点头。   场中有大臣不忿,高声道:“此次失败,不过庆国侥幸耳,我北齐的国力堪称天下之最!”   迎接而来的,便是燕小乙的嗤笑声。   李安摇了摇头,继续言说:“再来说说这经济困难。如今齐国在财政上并无什么压力,这才有了如今朝堂的金碧辉煌如临仙宫。这才有了众大臣身上华美的服饰,精美的玉器。”   “但民间呢?”李安加重了语气,讥讽道:“整个齐国天下的经济命脉,居然被庆国内库给牢牢地掌握在手中,经济实力甚至连东夷城都是比之不过。如今的局面,全靠着前朝的遗产与和庆国明家的走私,这些都如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倒塌!”   “要我是庆帝的话,一个经济战便能让北齐万劫不复!”李安冷笑道,没有解释什么叫经济战。   倒是庄墨韩听闻三字后若有所思起来。   满朝大臣此时已是无言以对,而李安的话语依旧响起。   读者老爷们,元旦快乐! 第112章 赏赐。   “这是起步太慢的原因,也有一些政治与经济体制上面的缺陷。如北齐的科举制度便不如庆国,一些政策上也是限制着商业的发展。别和我说什么士农工商,商在最低,在我看来,商业才是一个国家的血液!”   “不说其他,光是那条海禁便该废除!”   李安越说越快,讲到了兴头上,举杯喝了一杯酒水。以他如今的名气与实力,自然是无须顾忌皇室与朝臣们的脸色。   “政治腐朽。”这一点上,李安微微停顿,比较敏感。而场间众人也是再次将目光望了过来。   “官员的贪腐问题我不想多说。”李安微微一笑,“就说这奢侈浪费的问题吧,上行下效之下,已然成风。各位都出去听听百姓们的声音吧,君不见那齐国与庆国交界的地带,十室九空。”   “须知民为本,君次之!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可知也!”   “若是百姓动荡,皇权焉附?”   庄墨韩拍案叫绝,闻声而起,口中叫喊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好!好啊!”   见着李安看来,他这才缓身坐下如小孩一般羞道:“先生继续、继续。”   李安点了点头,“名族矛盾,就如字面上所言。自然说的就是西胡了。”   “齐国与庆国的战争,说得好听点,那就是北魏的两个儿子争家产,哪怕是打出了狗脑子来.咳咳,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如何争,那都是自家人的事。而西胡就如同外人,却还想要占便宜,不得已,齐国还得分兵防范西胡国的入侵,两面牵制之下,自然就不敌庆国了。”   你刚刚是说狗脑子吧?你是说了狗脑子的吧!   台上的太后与小皇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幽怨地看了一眼李安。   倒是场间的众大臣,闻言松了一口气来。他们找到了一个好用的借口,我们是为了防范西胡,不敌南庆也是有着原因的!   “在我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地理位置如此,有优有劣,就不再评说了。”   “至于最后的天灾人祸,呵”李安没有接着说下去了,神棍意味十足。   他朝上首作了一揖,言说回答完毕,便坐在软垫上默默等待起众人消化起来。   小皇帝凛然受教,起身对着李安行了一礼:“多谢国师指点!”   李安正襟危坐,受了皇帝的这一礼。   不用回头就能感知,身后三人那各异的目光:洪开甲满脸崇拜地看着老师,一副老师就该如此的表情;王十三郎一副我们四人进皇宫,X全让你一个人装完的难受表情;燕小乙脸上露出了笑意来,心道复仇之路更进一步!   “多谢先生指出了我朝的弊端,这倒是显得我朝中无人了。”太后苦笑一声,向李安感谢道。   “皇儿,先生之言伱当谨记,也该重赏啊!”   太后和颜悦色道,索性也不再装了。这么多年过去,如今朝局也算是渐渐稳定,身后又有着大宗师苦荷为后盾,加之今日李安所言,堪称定鼎之局面。   太后的话也提醒了小皇帝。   战豆豆想起了李安为世人所知的规矩来:有问必答,无有不准,但却要付出报酬。若是当时不付,日后这位大宗师自然能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那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再说,如此谋国之言,的确应该重赏。如今李安被封国师,身份上已然赏无可赏,只能从金银上着手了。   如此,也算合了李安的心意。   想罢,战豆豆朗声道:“国师此言让朕之忧虑尽去,确实该赏。那便赐国师黄金五万两,在北齐随意收徒授业、开宗立派之权!”   她笑着解释了一句:“这便算作最后一次奢侈之举吧,之后朕会去了这股奢靡之风的,还请先生相信朕。”   其实她也是有着小心思的,让李安在齐国开宗立派传播思想,之后想要舍去,就会越发的难了。   不出所料,话音刚落,便迎来了太后赞赏的眼神。这捆绑之举,用的很好。   李安看着系统界面的一百七十余万两的财富值,心中暗喜,面上却是风轻云淡地道谢。   这不以外物所动、视金银如粪土的举动让一众大臣为之折服,心中暗道传言有误,谁说这四绝先生唯利是图的?   这是君子啊!   “先生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战豆豆眨着双眼,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李安微微沉思,想着也得为今日宴会做个结尾,于是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陛下身为帝皇,要看到民间疾苦,这样虽会累了些,但以此相警惕,对政事不懈怠,为万民谋福祉,则天下自然会太平的。”   庄墨韩神色激动,面上不因年纪显出疲态,再一次的拍案叫好起来:“好!好!好!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子应当如此,为人臣者更应当持之作为己念才是!”   他连说三个好字,可见其的兴奋程度。   这李先生今日所说,不时冒出圣人之言来,当真是叫人意外。也不知是何方高人才能教导出如此人物来,更何况此人还如此的年轻,不出意外的话,北齐至少能稳定数十年的时间来。   庄墨韩心下大喜,暗暗想着。   若是叫李安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只得回答一句:我老师叫九年义务教育哒!   庄墨韩兴奋过后,却又是遗憾的说道:“本还想着今日再想些法子,辛苦国师作诗的。但能听到这句先忧后乐的话来,也算不虚此行了!”他叹息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如今有此才学作诗的,就剩下李先生了。在这如此多的仙品前,无人再敢作诗了!”   “哦?”李安不解此言何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不是还有范闲吗?”   战豆豆急不可耐,回答了李安的问题,她对眼前的李安也好,南庆的范闲也罢,都是极为欣赏的。   “范公子固然是文武双全,诗作天成。但他在公子离庆后,便让府中之人放出话来,宣布此生将再不作诗词了!”   “公子与范闲为友,还不知道此事吗?”   这我上哪儿去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等人还在河上飘着呢!   闻言李安只能是笑而不语。   今日宴会皆大欢喜,在这样的对答下便已经是结束了,除了卫华快要憋出内伤来以外,其余众人都是比较满意的。   就是有点没吃饱。   李安有些许遗憾,便同台上之人告辞,往宫外而去。 第113章 这次是真吃饭。   出了北齐皇宫后,李安尤不死心问向身后三人道:“你们观察小皇帝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一问倒是让三人感到奇怪。   莫非先生又要搞事?   当下都是回答道:“没有什么异常啊,先生的意思是?”   李安摇了摇头,心道不应该啊,这都是九品境界的眼力了,还能看不出战豆豆女扮男装的事实?   至于洪开甲,对不起,他的眼力并不重要,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无关修为几品的问题。刚刚在那大殿之内,就数他吃东西吃得最欢了。   “倒是太后的确美艳,只是她的心思十分深沉,手段了得。”王十三郎道。   李安听了王十三郎的话,也是笑出了声来,心道眼前人也成长了。   “不用如此说,这北齐皇室能屹立不倒走到如今,她也是有着大半的功劳的。”   四人拒绝了随行太监的马车相送,李安接过宅院园林的钥匙、地契放入衣内,便找准方向而去。   无人告知李安陛下赏赐的园林在何处,毕竟,神算子还能算不出来?自己可不能多此一举。   李安默默推算,得出结论。   只是还没行出去多远,便又被一人拦下了去路。   来人是锦衣卫的人,只听他道:“大人,我家指挥使有请!”   没想到沈重说的接风洗尘,这么快就来了。这人倒是挺务实的嘛,正好自己等人还没吃饱,这便去续上。   暗道一声请客都这么有效率,李安说道:“头前带路。”   目的地是沈重的私人府邸,一众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   “这都指挥使了,怎么住得离皇宫如此之远?”洪开甲问道。   没有通报,众人被带着直接进入了沈府之内。   行到院内,这里虽是私人府邸,却又有着许多锦衣卫守卫着。   待众人进入大厅后才发现,堂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以全黑色为主,有着几分军旅之风。   虽是家里,却又像是公堂。   这时走上前来一位卫士,双掌前伸交迭,行了一个齐国军礼,道:“各位大人稍等,指挥使大人刚处理完公务,正在里间更换衣物,还请各位稍坐片刻。”   众人点头自无不可。   当李安等人坐下后,便有下人开始上菜。   菜色并不花哨,反而是分量惊人,当饭菜都送上来后,沈重这才缓缓而出,时间仿似掐算好了一般。   一股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   “先生,各位,久等了!”   沈重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他虽然时常对人微笑,但大都是虚假的面具。   如今,自然是不能以此来面对李安的,是以,他想要调整过来,这才显得僵硬。   “沈大人这是才审问完犯人呐,这血腥味道都快刺鼻了。”王十三郎笑着问道。   “是在下的错!”沈重道歉一声,忙道:“是沾染了一些血腥,回府后我便马上更衣,没想到气味还不曾散去。还请诸位勿怪。”   “大家都吃吧!”他伸了伸手,指着案几上的饭菜道。   洪开甲笑呵呵地夸张沈重,仿佛没有被血腥气味所影响:“还是沈大人细心,我们在宫里都还没吃饱呢!”   “吃你的吧,话这么多。”   李安微微呵斥弟子,但没有责怪之意。   这是自己的嘴替啊,只是其话中有伤皇室体面,是以才出言阻止。   “哈哈哈。”沈重此时笑容才真挚了几分,他十分赞同洪开甲的话,说道:“宫里的宴会也就那么回事,精致倒是精致了,但那都是给文臣吃的,咱们武人可真是吃不饱的。”   “大家来了在下府上,自可随意便是。”   众人见此,这才放开了胃口来,大口吃喝了起来。   本来王十三郎等人,因为这一路行来上京,十几天的相处之下,就被沈重混得熟络了起来,此刻也不再拘束。   待李安吃了七八分饱的时候,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自饮了起来。   “沈大人这么快便请我们过府,是有什么事吗?”李安问道。   “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的吃饭而已。”   “哦?”李安眉头一挑:“当真如此?”   “这”沈重犹豫片刻,对于他而言,哪有什么单纯的吃饭啊,当下便说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李安喝下了一杯酒水,也就是一般的品质,道:“说说吧。”   沈重擦了擦嘴,放下绢布道:“先生可知,在先生离开南庆后,那庆国的使团便出发前往咱北齐了。”   “使团之首,正是先生的好友范闲了。”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此事。   沈重接着说道:“相信先生也明白,半个多月前我与那上杉虎的交易。他给我言冰云,我给他使团的最有可能行进的路线图,算是各取所需了。”   “只是沈大人似乎并不想让肖恩活着回归北齐吧?”李安找到了问题的漏洞,反问沈重道。   “叫先生看出来了。”   沈重嬉笑道:“若是肖恩回不来,这言冰云自然就不用放了。我也多些时间可以揪出藏在上京城中的那些庆国密探了。”   “至于告诉上杉虎的那些路线也是真的,交易嘛,自然讲究个童叟无欺了。这一点上,先生应该是明白我的。”   “只是也无所谓了,路线是真,想那上杉虎也是救不出肖恩的。毕竟使团之首范闲,可是先生的好友,想来应该是十分棘手才对。”   见沈重事无巨细的说着内心想法,李安提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瞧我这碎嘴子,真是常常误事。”沈重作势拍打着嘴唇,说道:“既然先生在此,我何必做那些无用功呢?”   “这言冰云骨头很硬,我着实是费了番功夫。但暂时还没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不,就想着请教先生,让先生帮我找出这些密探嘛。这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嘛,事后,我也会付出让先生满意的报酬来的。”   “呵呵,伱倒是了解清楚了我的情况。”李安笑着说道。   “不敢。”   沈重等着李安的回答,却不料李安还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便算了,此时庆国在北齐的谍子网络都已经半废,不足为虑。那范闲入上京,就是来接手这个网络的,到时沈大人只需盯紧范闲便可。”   闻言沈重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又招呼众人道:“吃酒、吃酒。”   “本是请先生吃饭的,却又问了问题,是我的不该。接着就当是闲聊吧。”   李安不置可否,“本就是闲聊而已。”   沈重接着就和众人聊起了上京的美景风貌来,他能言善道,语气诙谐又能放得下面皮,自然是让席间气氛大好起来。   良久后才是微微一叹道:“我大齐物华天宝,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百姓休养生息、人口众人。在先生看来,若是我大齐反攻南庆,有着几成胜算?”   他面色平静,却又有几分认真的神色。 第114章 豪华林园。   沈重行事狠辣,处事疯狂,那是因为他十分热爱着北齐,他不想自己的国家一直被南庆所欺,这才想要了解能看透事物的李安的看法。   “原本是一成胜算也无的。”李安停顿片刻,神秘一笑道:“只是如今我来到了北齐,便有着五成的胜算。再五年,七成,十年后,则是九成!”   最后一成,要问神庙。   “先生大才,重,在此拜服!”   沈重说完,便站起身来,对着李安一鞠到底。表情显得十分的认真与感激。   他丝毫没有怀疑李安的话,别说其身为大宗师的修为以及神算子的名声,就是要骗自己,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大人坐下吧,不必如此。”   李安微笑道,如今阵营转换,正好是找些帮手来,于是说道:“这里有个回答要卖于沈大人。”   “哦?”沈重直起身子,神色郑重起来,见李安煞有其事,他不由语气轻缓下来说道:“先生但说无妨。”   说着他一挥手,一旁的锦衣卫就从房内抬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檀木箱子来,放到了房间中央。   挺上道的嘛,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李安回忆了一下大致的发展,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不知沈大人是否知道,今日太后与陛下的‘芥蒂’尽消,日后也不会再敌对了。所以之后,什么太后一党、皇帝一党的争斗便无从谈起了。”   “而沈大人你呢?你的定位又是如何呢?”   沈重闻言心中一惊,想着之后得赶紧了解今日宫廷之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有着如此重大的变化。   见沈重上了心,李安接着笑问道:“大人行事乖张,自持功高有着傲慢,此举不免是会得罪许多人的。日后,当谨言慎行才是,如若不然,或将死于外人的离间计之下。”   “多谢先生点醒!”   沈重听出了李安的言外之意,暗道之前与其打好关系当真是明智之举!   了解到李安如今的住所,吩咐下人将箱子抬到李安的府邸外等候,这里先按下不谈。   只听他道:“先生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自可吩咐。”   见李安没有拒绝,他也不由得多提了一句:“先生日后在这上京城行事,也还是要小心一些宵小的。先生虽是不怕,但也不免厌烦。若是先生有需要的话,我可从锦衣卫府抽调人手护卫府上周全,也算去了这些无聊的杂音。”   “这可就不劳烦沈大人了,老师有我们守护,自然可以无忧!”洪开甲呛了沈重一句,就连燕小乙与王十三郎也是神色不善地看了过来,毫不掩饰发出自己九品上的气势。   小老弟,这句话几个意思?   “诶?”沈重一拂衣袖,并不赞同道:“小洪兄弟可知,这上京城中,有多少人走着走着,就消失在了不知名的街道拐角了?”   王十三郎嗤笑道:“大人所说的自然是常人。我等行事,先不说先生在此,光是我们三人,对方若是没有几位九品高手,也难成事!”   沈重听出了王十三郎的自信,反复回味话中的意思,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当下歉意一笑:“在下倒是忘了几位的实力了。我只是想着,先生也需要一些能够使唤的人手而已,没有贬低看清诸位之意。”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谈着,便结束了这顿午饭。   临到李安等人出沈府时,李安才突然回头一问沈重道:“沈大人对苦荷大师怎么看?”   这?   沈重惊得差点失态,想着那苦荷国师常年隐居于悬空山之中,哪是自己能见到了解的?并且他得知苦荷杀心甚重、说一不二,远不如这李安好相处。   这才说道:“苦荷国师已多年没有临朝,就连办事也常常是弟子服其劳,于世间行走。是以,在下对苦荷国师没有多少的了解。”   “那大人知道那青山在何处吗?”李安追问。   “先生啊,您还是空闲时询问陛下吧,或是问圣女也成!”   沈重满脸苦笑道。   见其不愿在此事上多聊,李安也没再问了。当下对沈重点了点头,便和王十三郎三人离开了沈府。   ······   回府路上。   王十三郎左右瞧了瞧道:“没有人暗中跟随。”   “此人是个有恩必偿,有怨必报的人物。不光要报,还得马上就报,回报完之后便会与人划清界限。”燕小乙眼神毒辣,看人也挺准。   李安点了点头,一马当先走在前方。   “这人用好了,也算是一股助力。若是想要达成所愿的话。”   燕小乙点了点头,在路过一处铁匠铺时,他离队片刻后方才回转。   一路行去,待众人来到小皇帝赏赐的府邸时,都是被惊呆了。   这就是神豪的世界吗?   只见这座豪华的园林坐落于上京城东面,在这繁华之所,寸土寸金的地段,占地面积却极其宽广。门口有两座高大的石雕立于两旁,分不清是何种动物来,若是拿出手机对比山海经,应当是能找到相似的怪物来。   它们就这么静静地蹲在此处,仿佛是在守护身后这神秘的园林。整个宅院,真可谓是做到了闹中取静之意了。   李安等人进入其内,只见周围环绕着青翠的松柏和嶙峋的怪石,在这深秋之际依旧碧绿欲滴,耸然而立。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其上,显出一旁建筑的金碧辉煌。沿着石板路前行,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前院之景,沿着走廊向里走,便是一个中型的露台。   站在这里便可以俯瞰整个园林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才能看到,院子中央居然有着一湖池水!   细细感受之下,水流是活动的,应该是链接着城外的护城河,流向大江。   回过神来,众人这才来到了正殿,稍事歇息。   “先生,咱们这下可是舒坦了,就是再多人也能住的下了!”   洪开甲兴奋道。   李安明白,弟子这是有些想在万事斋的日子了。   “开甲说的对,这里可真大,我以后练剑也有地方可以施展了。”王十三郎说道:“小皇帝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府邸挺不错的,伱们都来说说,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李安问向三人,实话说来,他并不想叫李府呀、国师府呀之类的,还是想要正经取个名字。   “要不。”洪开甲举起了手来,这是之前留下的习惯,只听他道:“要不还是叫万事斋吧!”   李安犹豫片刻后,也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来,奈何自己读书不多,也只能如此了。   他点了点头,耳朵微动,吩咐弟子道:“府外有人到了,开甲,你去一趟。”   洪开甲闪身离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带回了来了两拨人来。   一拨是沈府来的锦衣卫。   一拨是宫中来的内侍。   李安搓了搓双手,舔了舔嘴唇,心中想着: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第115章 两位皇子。   庆国,御书房内。   一阵冷场。   外间的听潮亭此刻下起了雨,湖面上波纹不断,时而有一些鱼嘴冒了出来大口呼吸。如今深秋将过,天气转凉。   自从李安脱离庆国去往北齐以来,皇帝陛下因一连诸事不顺,在朝行事越发的狠绝不留情面起来。接连处置了数位将官以及六部侍郎。   “陛下。”   “根据北齐传回来的消息,那李安一众人如今已是到了上京城了。他们是随北齐锦衣卫镇抚使沈重一道入城的,据说入城时,受到了上京百姓的夹道欢迎。就连那小皇帝都去迎接了。”   庆帝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默默地听着。   良久,他才看向面前轮椅之上的陈萍萍问道:“此事是否会阻碍范闲此行的差事?”   陈萍萍转动了轮椅,他耳朵微动,听见了房内的动静,语气越发的恭敬:“应当不至于。”   陈萍萍知道陛下的用意。   此前六部反对范闲婚事以及其接掌内库的决议,不光是因为初时林若甫怀疑自己儿子林珙的死有着蹊跷,更有六部官员对范闲行事风格的不满。   若是不想着消除这些怀疑,或是做出一些功绩来,则范闲不会这么容易接掌内库大权。   再加之李安一事的影响,殿上的君臣二人都觉得不是滋味。   “你会怪朕吗?”庆帝突然地开口,不光是说给陈萍萍听。   “臣惶恐!”   “这次出使北齐,是陛下对范闲的一次考验。他只能,也必须完成这次差事,无论如何,也必须平安地带回言冰云。毕竟,言冰云与国有功!”   “只是.”   陈萍萍停顿了下来,这是二人交谈必不可少的环节。虽显得拖沓,但却是臣子的本份。   庆帝微微一笑,淡淡开口道:“但说无妨便是。”   今日来,庆帝处置了许多人,自带大气压。还能如此与庆帝说话的,也就现场的陈萍萍了。   另一位敢如此的范建,在范闲离京后便一直闭门不出。   “是。”   “只是臣在想,那李安入了北齐,再想要杀却是难了。加之,燕小乙也叛出,这无疑是增强了北齐的实力。”   庆帝也没心思处理奏折了,他站起身来,走出了御书房大厅。   细细的雨滴飘落在庆帝的身上,却没有声音传来,甚至连庆帝的衣物都没能打湿。仿佛是被一层无形的气场所挡,顺着身体外侧滑落。   在伏杀李安一役之后,庆帝便再也没有隐藏自己修为的打算了。   天下间都明白了庆国皇宫之中那位最神秘的大宗师居然就是庆帝本人时,尽皆哗然。不同于他国,庆国的军士子民们都是士气大震。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只有太子以及二皇子了吧。   “普天之下,朕想要杀的人,还没有杀不掉的。”   “此事你不必再管了,还是说说那范闲出使北齐的事吧!”   庆帝背负双手,缓慢地朝前走着。   身后的陈萍萍也是推着轮椅跟上。   一旁打着伞的内侍被庆帝挥手退下,忙搬来煮茶用具,摆放在听潮亭内,等待其他吩咐。   待庆帝坐定后,却出奇地让伺候一旁的内侍们都退下去,陈萍萍这才沉声问道:“为了肖恩口中神庙的秘密,我们不惜布置了十多年的时间。范闲虽是这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棋子,但也得保障他的安全。”   “如今陛下已经从李安处知道了神庙的情况。”他看着面前冷漠的庆帝,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当真要撤去黑骑吗?”   陈萍萍视范闲如己出,但是老谋深算的他此时已经明白了叶轻眉的死是庆帝一手策划的,并已经决定为叶轻眉报仇,所以为了不让庆帝起疑,若是庆帝坚持撤回黑骑,陈萍萍肯定是要听从庆帝的命令的。   他能同意这点,也有自信的成分。   他能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也有其他的手段能保全范闲。不光如此,相信五竹也在范闲的身边,依着范闲自身的手段,此行应当无虞才是。   不难看出,陈萍萍也是一个狠人。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范闲此行会面对这么多的意外来!   “朕要验证!”   庆帝多疑,此言之意已然是不能更改。   “是。”   陈萍萍略微疑惑,也只能回答。   庆帝心思深沉,在他看来,范闲出使北齐一事不过是小事。   范闲是自己的私生子,没有克继大统的可能性,但光是要接手掌握内库财权,就要有着一定的魄力与手段。不然,若是连这些场面都挺不过来,谈何想要富贵一生呢?   并且,他还有着其他目的没有告诉陈萍萍,那就是他想要引出五竹来。   如今天下局势逐渐明朗,真正困扰威胁着自己的,便是那些分散在各处的大宗师了!而天下的大宗师基本都与叶轻眉有关,是她带出了神庙的功法,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他要验证李安之言的真实性,必要的时刻,神庙可为工具,亦是敌人。   “你可知北方胡国如今出了哪些人物?”   庆帝话语跳跃,突然问道。   “这”   陈萍萍迟疑,没有给出答案。见此,庆帝微微一笑沉声道:“上来吧!”   音量变高,御书房内屏风后,缓缓而出两道人影来。   只见当先走出的一人,眉目清秀、眼神灵动,看其年龄应当是还未成年。他一身淡墨素衣,腰间正中挂着一枚玄黄色玉佩,长长地坠在身下随着步伐而摆动着。   他步子极快,眉毛浓密,嘴唇微抿着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陈院长。”   来人正是当今庆国的三皇子——李承平!   (他其实是老五,太子本是老三。因为太子是皇后所生、要接班的嫡系,故而不在序列之中,而范闲是排行老四,是私生子,也不在其列。)   而紧随其后的原来是比李承平年纪略大的魁梧青年,此人生得刀眉星目,面如冠玉而形象威武,眼中奕奕有神;英气卓立的军武之气与神态自若的江湖气度自然而然地柔和在一起,谦恭友善的笑意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他穿着铜色铠甲,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陈院长!”   这一位便是不知为何突然归京都的大皇子——李承宗!   (名字自己想的,四兄弟取自宗泽乾平之意。)   陈萍萍调转车头低头行礼道:“见过二位殿下。”   “三殿下气息急促,想必是疾行入宫的吧,方才臣在房内便听着了。”陈萍萍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皇子,笑意更浓,说道:“大皇子殿下越发英武,有宁娘娘的风采。”   闻言,李承平羞涩一笑再次行了一礼。这才知道原来在御书房之内,自己就已经暴露了行踪,惊讶于陈萍萍的武学耳力,便默默地在一旁平复了一下气息。   而李承宗则是朗声道:“院长大人取笑了我可没有娘那般的气魄,若是让她听见了这话,少不得又得以此说事了!”   一旁的庆帝则是嘴角微翘,神色莫名。   这几天事太多,发的都是存稿。   如今存稿已经见底,得现码现发了,所以迟了一些。   待会还有一章到两章,求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   你们的支持就是作者码字的动力!   多谢了!   欧耶。 第116章 惊问耶律玄。   “大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归京都了呢?”   陈萍萍微笑问道,声音显得不远不近。他很诧异,此前自己的监察院居然没有大皇子回京的任何消息传来,可想而知此事的不简单。   李承宗目中有光,看了一眼庆帝后回应道:“这一则是想念母亲了,年关将至,想着回来探望也好膝前尽孝。二则嘛,实是西胡出了要紧的事.”   陈萍萍正待发问,却被庆帝出言打断了,道:“你可去见过你母亲了?”   “见过了。”   “母亲身体依然是那样康健,说话中气十足的,嗓门大得很。”说罢,李承宗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   庆帝也是点头微笑,一脸慈祥。   望着眼前最像自己年轻时的大儿子,庆帝心中也是微微可惜。   当年,自己第一次北伐时,俘虏了东夷城的战俘,也就是大皇子的母亲宁才人。那场大战之中,自己受了重伤,得宁才人服侍这才康健,之后便有了李承宗出生。可惜,李承宗不是嫡系,就连生母都因出身问题如今还只是个才人的封号,连贵妃都不是。   若是李承宗是皇后所生的话,实则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选。   “看过便好。”庆帝身子都仿佛放松了些,他接着说道:“可回府中见过妻子?”   “这”李承宗神色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先回府看的妻子。”   没想到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原来,大皇子因出身问题年少起便被安排领军征讨西胡,回京后也做过禁军统领,娶了北齐国大公主为妻。婚后二人虽是十分的幸福和睦,感叹着这桩政治联姻还不错,但大皇子却被北齐大公主管得极严。   外界风传其十分惧内,并非是空穴来风的。   好像这个世界的男子都有些惧内,如王启年、范闲、甚至是庆帝与叶轻眉。这里就按下不提。   庆帝点了点头化解了尴尬的气氛,对着陈萍萍说道:“是朕让他回京的。”   “都说说吧,西胡的异样。”   “是。”李承宗对着庆帝抱拳行了一礼说道:“以往时日,儿臣虽然不才,却也压着西胡军队,使其数年不能进犯我朝疆土。然而今年夏日,西胡军队士气莫名高涨,不光进犯次数变多,战力也是越发强力起来。交手中,儿臣发现西胡军中多了一些高品好手,军力变得强势起来。”   “事出反常,儿臣便大力派人调查。虽折了许多人手,但也让儿臣查到了一则惊天之秘来!”   “哦?”陈萍萍闻言满脸诧异,却没有开口打断大皇子的言语,十分专注的接着倾听起来。   李承宗脸色变得肃穆,沉声说出了这则秘密:“西胡出了一位大宗师!名叫——耶律玄!”   “怎会如此!”   陈萍萍惊叫出声,一般人便罢了,他可是知情人,知晓大宗师的由来。   以前无数岁月,武者九品便已经到顶了。人的肉身潜力无穷但也有着上限,不错,这句话虽然矛盾却是事实。   一般人若没外力,如何能这般轻易突破极限?   就算有外力相助,若没功法强行突破的话,迎接而来的,也只有死亡而已。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在叶轻眉出世后,这一切才得以改变。   之前出了一个李安便罢了,如今又来一个耶律玄?更别说之前监察院黑骑回报的,京都城外大战的那名布衣汉子了。   难道又是神庙中人行走世间?   陈萍萍心下变得沉重起来,变数如此之多,自己之后的行事要越发的谨慎方可了。他问道:“这个消息准确吗?”   李承宗肃然点头,回应此问。   陈萍萍所辖监察院,有监察天下之职责,说的不光是庆国与北齐,自然还有其他国家。虽然在其他国家的势力远不及这两国,但此事无疑是重大失职了。   陈萍萍转动轮椅面朝庆帝,低垂头颅。   “臣万死!之后会加派人手探听此事真伪!”陈萍萍请罪道,虽然他已心知大皇子并非顺口胡诌,不然陛下如何会在这个档口命其秘密返京呢?   庆帝冷哼一声道:“朕是得罚你,但罚的不是伱没能提前探知此事,而是你的思绪还没能转变过来!”   “你不光要往西胡加派人手,那北蛮虽远,也得监视起来!”   庆帝强调道。他自然是明白西胡对这耶律玄晋升宗师一事,肯定是做了保密措施的,一般人探查不到这则消息也是情理之中。但这并不妨碍他敲打陈萍萍。   至于庆国更南边的南昭国,则并没有被庆帝放在眼内。   陈萍萍心中一凛,应下了此事。   这些时间,他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国内,是以对外界有了疏忽。庆帝的意思他能明白,西胡新晋大宗师一般人探查不到,不代表监察院探查不到。   庆帝见陈萍萍态度转变,这才点了点头。他转头问向大皇子道:“除了耶律玄,还有何人需要注意的吗?”   大皇子李承宗微微思索片刻后答道:“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只是据探子回报,这耶律玄还有着两名弟子,他们的名字暂时不知,但想来都是九品的境界。如今二人统领了西胡的右翼人马,而耶律玄则被西胡册封为了国师。”   此时陈萍萍额头已是微微见汗,同时也是第一次暗恨起了自己这双行走不便的腿来。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庆帝轻抬下颚,话锋一转,问向了在一旁站立良久却又插不上话的三皇子道:   “承平,这几日学业如何?”   随着李承平那稚嫩的声音响起,听潮亭中的气氛才微微缓和了下来。只听他应答道:“自从李安先生去后,现在的先生水平也就那样。儿臣.儿臣有些听不进去课。”   原来,这李承平之前便一直着一般的常服在鹿鸣书院上课。因其年纪幼小,又甚少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以改换姓名之下,无人能发觉他的真实身份。   “那便再换一批先生罢。”   庆帝下了结论,这也是他痛恨李安的地方。   你要好好教书就好好教书,为何还会那一手卜算之道搅动风云呢?   “李安的那些弟子如今在做些什么?”   “先前的代课老师依然还在授课,他们学识渊博,所教授的知识十分新颖有趣。但其他的人嘛.”李承平转头看向陈萍萍,“儿臣却是不知了。”   “回陛下。”陈萍萍接着开口道:“李安其余的弟子如今都在城外田庄之内务农,听闻他们有一种新粮食,亩产极丰!”   庆帝闻言这才露出了微笑。   “都是栋梁,待其拿出了成果,该赏则赏。”庆帝问向陈萍萍:“你可有再行接触过?”   陈萍萍摇了摇头道:“尝试过拉拢其中的几人,但都未能成功,是否.”   庆帝默然不语,陷入了思考。他转头望向湖面,感叹着这皇宫是否真如世人所说的,差那北齐皇宫甚远呢?   他摇了摇头,自己的格局魄力可不体现在这些外物之上。   “不必了,不管他们怎么想、在哪里,这些粮食作物总是藏不住的。推行天下时,朕也会推他们一把!”   各位大大别在骂了,卸下智商,凑合看吧.   真的 第117章 金银已至。   四人在听潮亭中闲谈着,在候公公上前来说到了用膳的时辰后,几人这才渐渐止住了话头。   庆帝转头看向英武的大皇子,缓声道:“边军之事宗儿不用担忧,朕会派遣他人前往暂时接替的。”   “谢父皇!”李承宗由内而外的发出笑意,如此,他便有更多的时间与机会同母亲与妻子相处了。他停顿片刻,迟疑道:“只是有一事,还需要父皇应允。”   “说吧。”   这几年,这位大儿子办事得力,也在军中历练了出来,让庆帝十分满意。之后若所求之事不是太过分,庆帝都会应允了他。   “是这样的,儿臣回京都后,曾在府中短暂停留,那靖王世子李弘成与叶府叶灵儿恰巧来府上探望公主,如此便见到了儿臣。李弘成求我返回边塞时将他带上,听其意思,应当是想要从军,不知父皇的意思?”   李承宗询问庆帝的意思,他其实也是想陛下答应此事。幼年之时,自己与那李弘成私交甚好,也算一起玩到大。   不光是李弘成,就连范若若、叶灵儿、林婉儿等人都是十分崇拜自己,让自己当时可是得意了好一阵的时间。须知,自己因为身份的原因,自幼在宫中便不得皇后以及太后的喜爱,真心待自己的,也就这些人了。   “如此也好。”庆帝呵呵笑了一声:“从军建功立业有何不可?在朕看来,弘成要比承乾和承泽强!只是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想起从军呢?”   庆帝的情报网络遍布天下,事无巨细都有人报,自然是知道这京都众青楼的幕后之人都是谁的。李弘成这么些年经营着青楼产业,富贵不愁,为何突然想要从军?   “这”大皇子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为了庆帝应允,索性便如实道来:“听说是想要追求范府长女范若若,为了让她瞧得上,这才想要从军历练。”   庆帝这才明白过来,想那范若若自小与范闲交好,耳濡目染之下也是沾了几分文气,很久之前便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   李弘成想要追求如此人儿,靠身份地位强压已是行不通的。   “他为何不求朕赐婚呢?”   庆帝想着,若是靖王府与范府联姻也不失为一招妙手。   “这赐婚虽能让他抱得美人归,但只怕是得不到佳人的心。也许他是想要堂堂正正行事,能配得上人家吧。”大皇子回答道。   庆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高看了一眼这世子,如此才算是应允了这件事。   见诸事已毕,庆帝站起身来。   “如今年节将至,你们便都留在宫中府内吧,也好安心地陪朕过个年!”   二位皇子都躬身应是,陈萍萍也是脸面朝下低垂着脑袋。   “都不忙出宫,陪朕用膳。”   ······   北齐上京,万事斋。   海棠朵朵一步三摇地往园中正殿而来,远远地便能看到她那种独特的行走方式。   这种走路姿势不是风尘女子那种媚视曲行勾引人的走法,反而是有着浓郁的乡村农妇气息的摇法。最关键的是她的衣着,其上身有着一些口袋,正好让她的双手可以放于其内。   造成的结果便是,她上半身一动不动,下半身摇得厉害。让人一看之下,仿佛是用脚面拖着自己的双腿而行,十分的懒散怪异。   她的身后跟着两队不同服饰的下人,离得不远不近,保持着速度。   李安心情愉悦,眯着双眼等待。倒上了茶水放于一旁,自己则举杯品茗起来。   “先生,这海棠姑娘的步伐是在练功吗?”   王十三郎发问,他很好奇,看了半天也没能明白这步伐的用意,但给人的感觉是通过这怪异的走路姿势,在不断地修习着某种贴近自然的功法一般。   在之前,他可从未见识过如此修炼的。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海棠姑娘天赋卓绝之下,还如此的勤勉用功,自己也是不能懈怠啊!   “怎么了,还没忘记赐婚的事儿,惦记着人家姑娘呢?”   李安微微一笑打趣道。   “切,先生可别胡说,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最开始那太后可是想要把海棠姑娘许配给你呢。”王十三郎不怀好意道,转而轻声解释着:“只是单纯好奇这个步伐而已,是否是天一道的不传辛密?”   这可把李安给逗乐了,解释说:“我要说这是海棠朵朵本身的走法,你信吗?”   “这”   看着眼前如村姑行于田垄般来到堂外的人,那圣女的滤镜轰然破碎。不确定地回了一句:“不能吧”   李安没有再回答王十三郎,因为人已经到了堂外,再当着人的面谈论这些便不友好了。   “朵朵见过李先生!”   只见海棠朵朵收敛了笑意,些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抱拳道:“师傅让朵朵代他向先生问好。”   “哦?”   “苦荷大师如今身体无恙?”   二人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便让下人抬进来了几口箱子。   来人除了宫里人外,便是沈重府上的亲卫了。   打开箱子,整整齐齐地全是金银。宫内的四万两黄金以及沈府的十万两白银,合计五十万两的财富值。   加上系统内的一百七十余万两,今日李安便能突破二百万两的财富值进行抽奖了!   只是如今人还在这里没走,自己也只好压下心中的兴奋应付起来。   李安对大弟子吩咐道:“开甲伱从中取些银钱去,请一些小厮下人回府,最关键的便是多找几位大厨!按之前的那般去办吧!”   洪开甲点头应是,这方面他有着经验,取了几锭金子便转身出了园中。   李安见弟子离去,这才转身对海棠朵朵点了点头,道:“多谢姑娘走这一趟,请用茶吧。”   “先生不必如此,该说谢谢的是朵朵才对。”   海棠朵朵抱拳行礼,虽然心中想着喝茶还不如白水来得好,但还是接着感谢道:“若非先生今日解了陛下和太后的心结,我还不知道得演到何时去呢!”   李安微笑应对,口称举手之劳罢了。   能听得出李安是真心想长居北齐后,海棠朵朵环视了大堂片刻后说道:“我这一路行来,见了这处园林,不知先生可还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劳陛下和太后破费了。”   “我观园内海缺少一些日常用度,可需要朵朵送来?”海棠朵朵也不知再聊些什么了,只好没话找话,以尽地主之谊。   李安看出了海棠朵朵的不适,笑着开口道:“姑娘不必如此,园中什么都不缺的。陛下所派之人心思细腻,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我了解姑娘为人,早已经将姑娘当了朋友,随意些便好。”   海棠朵朵闻言诧异,如今虽是第二次见面,但也是一天之中。   更何况二者身份修为相差悬殊,李安竟然把自己当做了朋友?   她对李安友善有礼是出于对其实力身份的尊重。而李安话语间仿若是平辈论交,以朋友相称,倒是让向来被世人推往圣女高位的海棠朵朵为之心折,敬佩不已。   ‘看来世人都说李先生好相处,不同于其他大宗师的事,是真的了。’ 第118章 久违的抽奖!   李安的话语倒是让海棠朵朵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越发的自然了,仿若是面对自己师傅一样。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问出了此行的目的来:“还记得先生今日在宫中大殿之上所说的天人合一四字。”   “这一句天人合一甚合我师傅所创天一道的核心宗旨。不知先生是从何所知?”   海棠朵朵解释道:“当然不是不信先生,只是此事较为重要,方有此问!”   原作中的《天一道心法》是叶轻眉从神庙中带出来的武学之一,后来送给了苦荷,助其成为了大宗师。   按照原作描述,这天一道更像是西洋法术。   那范闲之后真气散尽时,曾练习过天一道心法,恢复了功力。   是以,这《天一道心法》更类似神雕中总纲用梵文写的《九阴真经》。君不见,洪七公和段皇爷都曾在功力尽失时,练习《九阴真经》用以疗伤回血,两者效用大概相同。   李安回道:“天人合一在我家乡已是广为人知,不足为奇的。”   这是华夏古代道教的说法,讲究人与自然和谐的境界。言外之意,没有打听苦荷心法真意的意思。   听着宗师之境的李安如此回答,海棠朵朵自然是相信的,她神色平缓道:“其实这些也不是我天一道敝扫自珍,只是此功法有些隐秘之处,一般人没有引导贸然习之没有任何益处。若是先生见了我师傅的话,相信我师傅也是乐于传授的!”   她没有提什么首徒之类的,也不担心李安学会之后超过自己师傅。   要知道,每个人成就宗师境界,都是有着自己独有的道路,不可能轻易改之。再说,想要在此道上超越修习数十年的师傅,那也是无稽之谈。   她却不知,李安是有着系统的存在,能够将功法融合。而李安,也是打着汇集三门武学的打算的。   见李安体谅的点了点头,没有怪责自己突然的询问,海棠朵朵接着问道:“听说先生在庆国都城外独战庆帝、叶流云二位大宗师。”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声音清脆中透露着沉重,“先生境界到达了何种地步?”   “那庆帝、叶流云又如何呢?”   李安吃了一惊,没想到海棠朵朵会问出此事。   就连一侧坐着无所事事的王十三郎二人都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等待自己的回答。   “我自然还是这个境界的。”   李安回忆起了那一日的惊险场景来,暗暗打了个激灵。自己的作战经验还在其次,就光是修为境界而言的话,几人都是差不大多的。   “区别在于众人的招式,以及功法的特异积累而已。”   “那叶流云是自悟宗师之境,没有前人经验,他的功法贴合自身,极为妥帖。他的速度很快,说件不怕贵师发笑的事,我之长处也是在于身法,那叶流云的极速与我却是不相上下。”   “他那流云散手如风云变化毫无漏洞。毕竟,谁能打破天上无常变幻的风云呢?”   李安一连说出了叶流云武功的特点,但却没再谈论自身。   海棠朵朵闻言点了点头,追问道:“那庆帝呢?”   李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一个九品境界在打探着什么,难道是苦荷的意思?看了一眼同样好奇的王十三郎、燕小乙,他还是说道:“庆帝身法稍次,真气深不可测!”   若真要比较形容的话,庆帝所修王道霸道真气就好比是倚天中的《九阳神功》,锁血,并且使所用者有着雄厚的内功。   要知道,大苍山一役中,庆帝先后吃了陈萍萍一记霰弹枪,又吃了范若若巴雷特一击却还没死,这就叫锁血;之后能用真气把苦荷的丹田撑炸了,这就叫内力雄厚。   “先生比之二人如何?”   海棠朵朵并不是胡乱发问,毕竟传到北齐的情报模糊不明,很难说是不是庆帝故意放出来的。   “我强于叶流云,比之庆帝稍有不如。”   对上庆帝,身法上李安稍微能占点便宜,但真气雄厚程度上却差出老远。虽然同修一种功法,但自己确实差在积累上。   两人若真要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话,李安有六成把握能最后活下来,但此时却是说自己稍次。这也不算是骗人。   “多谢先生解惑!”   海棠朵朵心中疑问尽去,对比了一下四顾剑,明白了师傅的难处。   李安见状赶忙问道:“不知苦荷大师所在的青山在何处,之后有暇,定然是要前去拜山的。”   海棠朵朵微微一笑道:“是朵朵的疏忽,青山就在”   讲清具体地点后,见事情办妥,海棠朵朵告辞离去。   临去前,海棠朵朵言说明日她便要奉师傅之命前往两国边境办事,待回归后再来府中拜见。李安点了点头,知道她是去杀肖恩,遂不再言语。   待海棠朵朵离开,李安便让王十三郎与燕小乙下去安顿,处理一些杂事。   只是他没有看到,离去前,燕小乙那担忧的神色。   想来,他是在担心海棠朵朵此去边境,自己的儿子来北齐是否会多了波折。   要知道,自己等人从京都来北齐上京城速度奇快,历时没有超过一个月。而通知燕慎独的心腹光是要把消息带到儿子那里,就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更别说其之后启程来北齐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燕小乙没有再问,同王十三郎出了堂来,往后院而去。   见二人都走后,李安这才将堂内的箱子都收到了系统空间之中。   而系统那久违的令人激动的声音随之而来!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两百万奖励抽奖一次!】   【请宿主自行到抽奖界面抽奖!】   看着财富值来到了白银221万两的位置,李安激动地打开了抽奖界面,不出所料,那五颜六色的转盘颜色变得鲜活了起来。   看着其上的奖励,李安兴奋地搓了搓手。   多次抽奖经验带来的习惯,让李安占卜了起来。   良久,方才得了一个下吉的结果来。   李安见此并不着急,先是去洗了个手,然后转换了地点。   折腾良久后,方才在湖中假山上卜出了一个好卦来——上吉!   抽奖!   启动!   出去吃个宵夜,后面的章节晚点码出来。 第119章 剑仙?   李安按下了抽奖的确认按钮。   随着转盘的启动,其上的奖品这才浮出水面。   《长生诀》、天晶神兵、异火榜第23名的玄黄炎、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组件、《明玉功》、大还丹   真不愧是百万两级别的奖品,包罗万象,看得李安眼花缭乱的。   说不上最好与最差,任何一样在特定的情况下都能发挥巨大的公用。   除了那百分之一的灰色区域以外,李安盯上了其中的一样物品!   筑基丹!   没错,正是《凡人》世界中的筑基丹!   也不知道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中有没有效用,吃下去不知道是个何种结果。   李安没有那么大的野望,就是想尝尝味道。   随着转盘指针的速度减慢,李安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按理来说,上吉的运势应当能叫人心想事成才是,若是灰色区域则最好,退而求其次筑基丹也不赖。   别啊!   这离着目标还有老远,这速度怎么就快要停下来了!   看了看周围的奖励,也就一个异火还有吸引力,当指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越过异火时,李安知道,这把完了!   最终,指针还是停了下来。   【叮!恭喜宿主抽奖获得奖励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组件!】   李安一口老血积聚在胸口,怀着最后的希望查看起了抽出来的奖品。   【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组件:该道具为一次性用品,总共组件分为十三个微型机器人。宿主可将道具拆分或组合使用,根据物体的大小决定使用机器人的数量。】   【详情请宿主自行摸索!】   这是什么意思?   给物品附魔还是怎么滴?   怀着试验的心理,李安从空间中取出拇指大小的黑色正方体来,又取出了其内的剑匣,心念一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尝试着将黑色正方体靠近剑匣,异变突生!   只见从正方体上分离出了一角依附于剑匣之上,随后这一角物质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如水流一样在剑匣上缓慢移动,速度由慢变快,之后就像是能自我繁殖一般逐渐扩大,直至完全的包裹住了整个箱子。   整个大堂此刻异常安静,微风轻拂.   然.然后呢?   李安死死地盯着颜色变得暗淡的剑匣,便再没有任何事发生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苟系统,你出来给我一个解释,给个说明书也行啊!还我的抽奖机会!   怒了,李安一脚轻踹剑匣,却发现剑匣诡异地往后挪移了半米的距离,这就让李安的这一脚落了个空!   什么情况?   李安心中想着这玩意儿还能动?这不想不要紧,一想则剑匣又动了起来!   李安内心一震,想着让剑匣往自己这个方向移动,果不其然,剑匣这次抖都不抖地直直飞射过来,被李安抓到了手里。   随后,李安各种试验,基本上是指哪儿剑匣走哪儿!   艾玛,真香!   最神奇的是,随着李安的心念变化,剑匣居然能临空飞起,漂浮在半空中。   这.这就厉害了啊!   只见漂浮在半空中的剑匣表面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这就是支撑它悬空的动力一般。   李安这时才明白过来,之前用意念时那一坨金属正方体没有反应,可能是还没激活。如今成功激活后,便可以用自己的意念,也就是脑电波来控制依附在剑匣上的纳米机器人。   可能之前没有启动,也是因为机器人在采集录样自己独有的脑电波?   李安若有所思。   随后伸手运起两层功力拍在剑匣上,发出了一阵沉闷地响声来,定睛看去,只见剑匣完好无损!   这就不由让李安更为满意了,没有再提升功力接着试验,也是担心这样不停地试验下去,万一到达纳米机器人的承受上限,从而伤了它们的特性就得不偿失了。毕竟自己两层功力的一掌,也比剑匣日后所经历的各种意外撞击来得猛了。   这下就不用担心剑匣以后意外损坏了。   心念再动,果然,剑匣上的纳米机器人收不回来了,真是如系统所说的一次性道具啊。   把剩下的黑色金属放回空间然后再取出,通过系统提示李安知道了覆盖剑匣用去了4个微型机器人。也就是说,总共13个的道具,如今也还剩下了9个可以使用。   看着眼前悬浮着的剑匣,李安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心念一动,剑匣打开,露出了其中的五把宝剑来。   其中,‘天问’剑最珍贵,其余则次之。李安担心出现意外,先用其余四把剑附着纳米机器人,果不其然,四把剑相继悬空,感觉上也是力道十足,仿似能承受很多的重量一般。   让‘金刚’剑飞到手中,李安并指轻弹,耳朵侧了过去静静听着,细细感受着。   不错,剑身的柔韧度以及硬度都是提升了一个档次。   轻轻抚摸剑身,发现其上十分光滑,一点咯手的感觉都没有,莫非这些纳米机器人与剑身融为了一体?当真是神奇。   如法炮制之下,让‘天问’剑也腾空而起。   总共花费了五个机器人,如此,就还剩下了最后四个。李安把剩下的一角金属收入了空间,留待日后使用。之后,便不亦乐乎地操纵起了五把神剑在周身飞舞翱翔。   这可当真是赛博御剑了!   突然,李安的灵觉一闪而过。想起了那在庆国皇宫中盗取的同为不知名金属的三角体,连忙取出了空间中封尘已久的那块钥匙来。   只是,之后不管李安如何折腾,就连与其对视不停“发功”都是毫无作用,看来脑电波这块是不好使了。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之重新收回了系统空间之中。   抬头看着空中悬浮的剑,李安玩心大起。   在他一声轻呼原地一跳下,脚底应声而来一柄飞剑稳稳地停在其上,随着李安宗师级的肉身控制力下,平衡感提升巨大。只见其微微抖动一瞬后,便能轻松的在剑身上定住身形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自由飞翔,是每个人类从古自今的梦想!   轻功不算,那只能短暂滑翔而已。   AE86,飘起来!   随着李安的一声怪叫,整个人与剑便如一道闪电般飞射而出!   随行而来的,还有其余四剑以及一坨金属剑匣!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李安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飞往了天空。院内顿时灰尘四起,树叶乱飞!   当真是做到了人贱合一!   办完差事的大弟子洪开甲才刚推开了院门,便看到老师的人影一闪而逝,消失在了空中。   当即便愣在了原地,半响后才恢复过来,口中喃喃道:   “十三哥,快出来看上帝!”   咦,我为什么要说上帝?是老师什么时候说过的词语吗?   洪开甲不得而知。 第120章 酒楼见闻。   翌日早晨,李安四人行走在大街上。   来来往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可能是昨日宫内传出了风声,说是陛下要按照国师的意思解除海禁,这便让大大小小的跨地域商人兴奋了起来,口称国师为国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哈哈,昨天老师发的银钱充足,自从出了娘胎以来我便没有如此风光过!”   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就连昨日目睹老师飞天后有所感悟,突破了八品境界都没有如此兴奋。   随着洪开甲的大呼小叫,街上的行人不时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一行四人来。   “乡巴佬!”   路人的嘀咕声被李安听在耳中。   “好好走你的路吧!”李安一拍弟子的后脑,训斥了一句,“整天没个正行,回去后还是要好好巩固境界,为师再教你点新东西!”   王十三郎四下瞧瞧,说道:“单单只是表面风光可不行,还是赶紧去祭祭五脏庙,好好的享受一番才行!”   就连一旁的燕小乙都是点了点头。   原因无他,昨日洪开甲出门联系好了厨子和下人,但是得两日后,也就是明天才会到达府上。今日几人出门来,就是采买各种的用品以及食材的。   昨夜便是洪开甲下的厨,那味道简直是一言难尽。   众人凑合着吃了一顿便决定今天找补回来,并暗下决心,以后若非必要,还是别让洪开甲下厨了!   当四人走到了人流量多的地段时,便引发了一些骚乱来。   李安身穿合身的士子袍服,腰挂玉佩。风度翩翩,亲民随和。其余三人都是一身劲装,腰挂着各自的武器。   洪开甲行走间彪悍威猛,意态豪雄;   王十三郎身形挺拔,儒雅俊秀;   就连燕小乙那张冷酷的脸上都有着微笑,久违地放松了下来,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来。   这引得不少少女的注目。   酒楼中,烧鸡烤鸭摆满了长条桌,这是由两张八仙桌合并而来。全是肉食,香气扑鼻。   美酒佳肴,四人大吃大喝,令人侧目。   四人习武,饭量自然很大,酒楼中其余食客也慢慢地见怪不怪了,纷纷谈论起了近些时候的趣事来。   “听闻庆国新出了个抱月楼,其间头牌要来咱北齐上京游历视察,增开分楼,并为陛下献上歌舞呢!”   “此事我早有耳闻,听说,就连那被封许久的醉仙楼都是推出了新的花魁,想要来上京与这抱月楼一争高下,打响名气呢!”   另一位食客诧异道:“你们都是哪儿来的消息,详细说说呗!”   “这有何难?”   之前的二人微微一笑,只是半天不见动静。   围观的众人哪儿还能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给这桌上一坛女儿红,算在我的账上!”   “掌柜的,添两盘肉菜,赶紧的!”   “茶呢?没看见二位都说口渴了嘛,上俩壶好茶来,不差钱!”   周围豪客都挺懂事的,想的十分周到,不一会功夫小二便带来食物摆满了方才那二人的桌面。   “客官,您请着,有事再吩咐!”说罢,小二便去到一边,随自家掌柜听了起来。   李安一听,内心也是微微一动。   这醉仙楼提前解封不让人奇怪,但那抱月楼为何也提前这么多开张了?暗下心中疑惑,专心听了起来。   就连干饭三人组,也是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来。   原来,方才那谈论的二人原来是行商,是以,带来了庆国最新的消息。   “多谢各位,各位请了!”   一人抱拳行礼,便接着说了起来:“这事儿啊,还得从几个月前的庆国醉仙楼被封一事说起,自那之后啊,京都便新出了个抱月楼。”   “不错!”另一人接过话茬道:“听闻那抱月楼的老板是想要趁着这一段空白期填补空缺的市场,来一争庆国京都的第一青楼之名。岂料,他们筹备良久,这才刚刚开业没多久,那醉仙楼便跟着解除封锁重新开业了呢?”   李安点了点头,他明白,青楼行业在古代是多么的暴利。   堪称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是为销金窟。   这有人想要抢占市场,分一杯羹也是情理之中。   “那为何要来我北齐献艺呢?”场间有人不解问道。   只看那人微微一笑,满脸自豪的神情解释道:“呵呵,兄台这就孤陋寡闻了!”   “谁人不知,那庆国是什么地方?蛮夷之地也!”   “他们懂什么歌舞情调,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   “而我们北齐呢?自古便是天下诸国正宗,集学问风流于一身的地方。像是青楼这类的产业,若是能在我北齐打出名声、响亮招牌的话,什么大钱赚不到?”   “再加上他们也要来北齐开设分楼,是以,这两家之间都相继出发前往我北齐国都来了。”   这一连番的解释,让在场的众人都是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便是满腔兴奋之情。   众人都是议论纷纷,言到时必然会去捧场的。   “那两家几时到达上京呢?”   听见有人问出了重点,那二人这才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放下了酒杯,拿捏着强调道:“这伱们可问对人了。”   另一人得意道:“我二人也是同那两家同行过一段路的,因为有着急事,这才加快速度提前了一天进城来。想必,今日那两行人便会入城吧!”   “多谢兄台解惑了!”   相熟的人这才又窃窃私语起来,脸上不时浮现出男人才懂的笑容来。   先前的一人仿佛是被后一人给抢了台词,此刻正满脸不悦地喝着酒,前一人则是满脸笑意地低声赔着罪。   接着,场间便谈论起了其他事情,其中也有人提到了李安的名字。   “说来也是巧了,听闻昨日那四绝先生也是入了上京城中,若是今明两日那醉仙楼与抱月楼开张后,能得见其一面,也算是没白来这上京城中一趟!”   有东夷城的商人感叹着说道。   “四绝先生我听说过!”   “对对对,天下最年轻的大宗师啊!”   “不光是如此,听说其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呢!”   有人抢话道:“你们说的都是老黄历了!”   “哦?”有人神色不善道:“那你倒是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啊!”   那人嗤笑一声:“一看你们就是今天才入的城!”   “昨日四绝先生到后,便被陛下迎入了皇宫,殿上奏对咱北齐的弊端。陛下见此,深以为然,感念其功,赐其豪宅金银,册封国之右师呢!”   “还有这事呢!”   场间惊呼不断,对能见其人更是充满了期待。   “老师,他们都在谈论你呢!”洪开甲与有荣焉道:“若是让他们得知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一睹风采的人,此刻就在席间,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李安没好气道:“吃你的吧!”   看了看窗外,感叹着剧情已经彻底崩坏,接下去的就是未知的风景了。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接下来是否要去青楼一游?”   他半开玩笑道。   主要是来了古代王朝之中,不去一趟青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 第121章 更有趣 更好玩的所在。   “老师,你说什么?”   洪开甲心中那完美的老师形象轰然破碎,呆呆地看着李安道。虽然他没说自己也想去见识见识.   “整天待在园中有什么意思?上京之中有好玩的地方当然要去瞧瞧了!”   李安理直气壮道,没想到几人都是十分同意。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诸位要上青楼,最佳的选择自然是红袖楼了!”   只见擅自搭讪四人的是一名贵公子模样的人,其人年约二十三、四岁,相貌俊朗出众,像是出身于世家一般。   “哦?”李安装作才发现来人一般,转过身形来,问道:“阁下是?”   那贵公子手中拿着折扇微微拱手道:“在下红香玉,临街的红袖楼正是在下家中的产业,要论规模以及姑娘的话,都是这上京城中一等一的所在!”   李安暗自思索,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不是原作中的人,想来是自己所带来的改变,让其出了头来。   那之后呢   一旁的王十三郎见先生还在思索,而那贵公子还保持着尴尬地行礼状,不由轻笑一声。   “红公子的话,听得我等心痒难耐,现在便可光顾吗?”说着,他还瞧了瞧窗外明亮的阳光来。   “哈哈哈!”   那红香玉挂上了职业地笑容,噗地一声打开了纸扇来微微扇着,说道:“公子说笑了。”   “如今时辰尚早,两位到酉时再来吧!”   “只要说是我红香玉的朋友,保证能得到最好的招待!让各位流连忘返!”   说罢,他自信一笑,文人架势十足,虽然他聊的是风月之事。   那手中的纸扇,不禁让人想问他在这秋末之际,就不觉得冷吗?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他才笑道:“几位仁兄请了,我还有点事,先行告退了!”   这时李安才结束了自己内心的活动,道了一句不送,那红香玉便缓身走出了酒楼。   一路行去,有随从问向自家主子道:“小东家,为何如此礼遇那群人?”   红香玉回头看了一眼酒楼,满脸不屑地对小厮说道:“你也就做下人的命,没有一点眼色!”   “这几人仪表不凡,眼中有光。不为别的,就是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就看今夜这些人是否光临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下人,大步往前行去。   酒楼中,一些酒客喝醉了酒,大声喊着到时候一定要去见识见识这两家青楼。之后便不醒人事,醉倒一旁。   其中的酒客见状都是哈哈大笑起来,没人管那醉倒的人,又接着谈天说地起来。   “老师,我们走吗?”   李安见之后便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便起身招呼众人离开了酒楼。   时间一瞬而逝,转眼间便来到了晚上。   入夜后,几人来到了红袖楼门外。   他们得到那入城来的抱月楼以及醉仙居的人放出来的消息,说是明日晚间便会在城池中央的一品居当众献艺!   这一次是两家一同出资举办,想要同台竞技。   届时,不光会邀请北齐的达官显贵到场,更会邀请宫中的贵人亲临。如今,上京城中央的一品居便在搭建着场外的舞台以及一些用地。   这则消息一出,城中人都是沸腾了。   好事者更是将这则消息传去了临近的乡镇,这就导致了无数的人向着上京城中涌来!   其中的常人速度稍微慢一些,但架不住无数的武林中人脚程快啊。是以,城中的大小客栈此时都迎来了巨大的人流量。   这不,眼前的红袖楼此时也是人来人往,进出之人络绎不绝。   “门庭绚丽,气派十足。”   王十三郎换了一身同李安一样的士子服来,看着眼前的建筑说道:“红香玉果然没有夸大其词。”   就连见惯了高楼大厦的李安也是不自觉地微微点头。   “金碧辉煌,倒是值得一去。”他没想到这种纯木质的结构居然能修建得如此之高,怕是有着七层了,不由感叹起劳动人民的智慧来。   没有停留,李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怀着激动的心便向红袖楼行去。   哇!青楼,我李安来了!   身后三人见状也是连忙跟上。   几人都是没来过这样的场所,是以不知道里面的消费情况如何。燕小乙虽然以前女人不断,但也不是来这种场所消费的。   但好在几人身怀巨款,胆气粗壮,大摇大摆地便走进门内。   “几位公子,可有相好的?”   两位小厮满脸笑意迎了上来。看着几人着装,心中暗道几人非富则贵,得好好伺候!   洪开甲上前道:“我们是你家公子的老朋友,香山老兄回来了吗?”   要不说大弟子是在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呢?这套近乎的功力让李安等人为之侧目。   “原来是少东家的朋友,各位楼上请。”   两位小厮也不疑有他,如此贵气的人物是自家少东家的朋友也不奇怪。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几人都是没来过青楼的,当下便为众人指引起来。   到了楼上的雅座,一小厮高喊道:“玉少爷的贵客到!”便招呼众人落座。   不多时,一个老鸨便带着一大群形形艳艳的姑娘到来,大献起了殷勤。   “几位公子真是生的一表人才,真是叫奴家也心动了呢!”   老鸨媚笑一声,一挥手,身后的众女便是鱼贯而入,扑向了四人。   “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公子长得真是状呢,都磕疼了奴家的心口,公子伱瞧瞧嘛!”   “奴家名唤桃红,陪公子你喝酒”   莺声燕语、投欢送抱,那裸露的肌肤都快晃花了几人的眼睛。   就在场间气氛升温之际,楼内大厅之中,舞台上歌姬翩翩起舞,宴席已开,来客都是左拥右抱,一掷千金,纸醉金迷的境况与外界的人流叫喊声犹如是两个世界。   见歌舞开始了,雅间内的众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和两位大宗师打一架都没这么紧张费劲.   李安暗暗想着,忙倒了一杯酒水喝了起来,掩饰着尴尬的神色。   一旁的洪开甲和燕小乙倒是来者不拒,乐在其中。   反观王十三郎,却是与李安一般有些腼腆拘束。   此时,门外响起了数人的脚步声。   人未至,声先来。   随着比房中众女更浓郁地香气扑鼻而来,红香玉到了。   “哈哈哈,原来是几位仁兄到来,不胜荣幸。”   “你们都退下吧,由我来亲自招呼贵客!”   说罢便挥了挥衣袖,他终是没再带上他的折扇了。   只见众女起身盈盈一拜,皆是言道奴家告退。之后,便陆续出了房去。   “红公子这是何意啊?”   洪开甲嚷嚷道。   “这些只是庸姿俗粉,待会自然会有好货色介绍给小哥的。”   红香玉解释了一番,说道:“现在我们先去另一所在,那里更有趣更好玩!”   闻言,李安眉头一跳,还有比小姐姐更有趣和好玩的吗?   “那倒是让人期待!” 第122章 赌楼。   一行人走在红袖楼前楼与后楼相连接的空中行廊之上,头前带路的便是红香玉。   只见他边用手比划边说道:“方才那边不过是青楼部分的生意,这后方的便是楼中赌场部分。”   “这两部分相加之和,才是我这红袖楼生意滔滔,兴旺的原因。”   这下李安懂了,便回道:“这就是你在酒楼中说的,红袖楼不怕抱月楼以及醉仙居的原因?”   “这是自然。”   红香玉呵呵一笑,略微自得,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李安已经变化的脸色。   他接着说道:“想要成为一等一的产业,吸引无数达官贵族前来,自然是要有自己的特色的。”   “就算是那抱月楼和醉仙居真有上等货色,充其量也只能是在这上京之中立足而已。”   “是以,我并不怎么担心。”   李安脸色变化,自然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自古勾栏之所,先不说都有一些贩卖人口的举动,这一点在这上京之中,可能还稍微收敛一些。毕竟是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太过乱来自会是自取灭亡。   但若是赌场可就不一样了。   在赌场中向一些输红了眼的赌徒放债更是一等一的高利贷。这自然便会有无数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所以,眼前这位翩翩贵公子模样的红香玉,行的全是杀人不见血的生意。   “呵呵,不知红公子这楼中的姑娘都是从何而来的?一个个的素质很高,叫人眼前为之一亮呢。”   李安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仁兄误会了。”   仿佛是能看透李安的内心,这红香玉居然生得一副七窍玲珑心,他摆手解释道:“我的确是有搜罗各地的美女入楼,但那都是当今圣上挑剩下而回不了原地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当今圣上并不好女色,那后宫之中也只有四位平民家出身的女子充实后宫。许多秀女入宫不得,便有贵人让我接手,这样的命令,我也是不得不从的!”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   李安瞬间便找到了此言之中的漏洞。   别人不知,他还不知道吗?那小皇帝本身便是女子,怎会让那些选秀不成的秀女入了这样的场所?   再说了,一些参与选秀的女子,除了本身确实容貌过人的平民之女外,大多是一些有背景人家的小姐,何来的回不了原地?   这中间的曲折龌龊,日后自然能明白个清楚,且先看看这赌楼有何玄虚吧。   见李安思考着没说话,红香玉朗声道:“世俗之事今日便不要再提了,今夜我们只谈风月,玩个尽兴才是。”   前方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原来说话间,几人便行到了赌楼门口。   “买定离手!”   “大!大!大!”   “一一三,五点,小!”   “哎呀,又输了!”   众人进入其中,才发现其内部十分巨大!   偌大的赌场陈设十分的豪华,继承了贵人们喜爱的风格。其间各式各样的赌台形形色色,下注的赌客挥金如土,大汗淋漓,虽才赌败却又前仆后继。   难怪开赌场的人能够赚的盆满钵满,轻易致富。这爱嫖好赌真是男人的天性,这里充斥着欲望!   “香玉还不知道几位尊姓大名呢!都去赌两手吧!”   说着,便有人拖着端盘上来,其上放着的,全是银锭。   “这些钱银输了都算我的,赢了便都归各位!”   红香玉一抬手,神色中满是真诚。   “红公子倒是好魄力,这盘中银两可是不少。”   洪开甲心中一凛,他出身市井,自然明白便宜莫贪的道理。瞧这红香玉过于大方的表现,反而让他觉得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王十三郎眼神看向周围,查看是否有什么埋伏,他有把握,能在五息之内让这场间都安静下来!   不怪他如此谨慎,与李安这一路行来,到底是波折了一些。   燕小乙的眼神也望了过来,询问着李安的意思。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   李安笑着对弟子说道,反身回应红香玉道:“我姓李,左右两人是我的随从,这位年纪稍小的是我的弟子。”   “我这平身最是好赌,说不得要下场玩两手!”   只是看伱接不接得下了!   “哈哈哈!”   红香玉开怀大笑,“原来是李公子,这赌不赌的先另说,各位可以到处瞧瞧!”   “不巧,在下还有一些其他事要处理,这便先行离去了。”   说罢,他便风度款款的走向远处的屏风之后。   见人已经离开,洪开甲便接过了小厮手中的托盘,四人便在场中游荡了起来。   姑且先看看吧,众人打定主意,四下观战赌桌。   乒啪啪!   噹!   一名十分妖艳的女子站在赌桌一侧,手中的骰盅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原来这是一位穿着暴露的女荷官,倒是别具一格。   “请下注买定离手!”   四人耳朵一阵跳动,都是微微一笑,默默注视着场间的一切。   如此几把之后,在李安的示意下,洪开甲将就那托盘一扔,这木托盘便滑向了赌桌中标注大的一侧。   这一手,让众赌徒都是惊呼了起来。   这盘中的银子,怕不是有几百两之巨,何人如此豪气?   这里可是最低端的赌场外间啊。   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射向了场中的四人,连那疯魔般的赌瘾都是暂时消退了下去。   片刻的平静之后,便是越发疯狂的叫喊声传来!   “好啊!哈哈哈!”   “开开开!”   “真是豪爽,几百两银子,眼都不带眨的!”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场中不少有修为在身的人都是双眼眯了起来。   方才那小哥的一手扔盘,尽显功力!   托盘稳稳地停在那‘大’字之上,不多一厘、不少一毫。   只是,此人虽然功力深厚,手法巧妙,但这赌场中的骰盅可是特别制作的,防范的便是如眼前人一般的武林高手,叫人听不出盅内具体来。   他哪里来的自信?   李安看着场间微微一笑道:“赌桌上的钱都是左手来、右手去,各位不必在意!”   他笑声刚落,便看向那女荷官道:“开盅吧。”   女荷官能立足于此,哪还不知道自己摇出来的是几点呢?她看着面前这位脸上带着笑容,却并无几分笑意的俊美公子,不由略微迟疑起来。   见众人不断起哄,甚至是有一些质疑的声音传来,她也是无奈,只能是咬牙开盅了。   “四五六,十五点,大!”   哗!   满场哗然! 第123章 尽皆登场。   这一盅,前后也就花费了十数秒的时间,却让人收益数百两银子,如何不叫外场的众人疯狂呢?   李安等人时停着观望,时而出手下注,不一会儿的功夫手中的银两便来到了五千两之巨。   在场的众人都是看明白了,在李安下注的时候都是纷纷跟随,李安吃肉他们喝汤,也是赚的痛快,如捡钱一般。   直到另一位女荷官接替了方才那位女子来接掌骰盅之后,局势才发生了逆转。   在李安连下了两注五百两,将要开盅之时,几人都能听到那骰盅内的骰子发生改变的声响。   不由都是眉头一皱,瞧着那新来女荷官的右手。   之前跟随的人见赢来的钱财在这两把之后便输了个精光,不由暗骂着晦气,这送财童子不灵了呀!   那身子婀娜的女荷官媚笑一声:“这位小哥,真是鸿运当头,手风旺盛呢!”   “只是奴家到后,公子便怜香惜玉了起来。”   说着她轻笑一声,双手搭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露出了大片的雪白道:“奴家再此谢过公子了!”   这几句话一出,顿时场间其他人看向李安的眼神都变了。这公子哥有钱讨好女荷官,倒是苦了自己等人了!   殊不知,他们方才一连几次跟着李安下注又赢了多少呢?若是及时收手,也算是收获颇丰。   见场间客人被自己两言挑拨后,再不信了面前的这位公子,那女荷官得意一笑。   “奴家名叫沈鱼,各位抬爱叫一声俏荷官。刚刚见了公子赌技高超,这才想来会会公子。以公子的手段,何不直接买点数呢?想来,必然是能财运亨通、大赚特赚的!”   这买点数难度巨大,是买骰盅中三个骰子点数加起来之和。真要能买中,在不动手脚的情况下,都算是运气超绝了,赔率自然也是惊人的。   但如今这沈鱼明显能最后操控骰子,如此玩法,与那送钱何异?   “那就谢姑娘吉言了,恭敬不如从命,我便买点数好了!”   李安自信一笑,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只见他走近赌桌,贴着站立,一只手放在了桌上等待起来。   沈鱼右手抓起骰盅摇晃了起来,片刻后停住往前一推。   “买定离手。”   眼中挑衅意味十足。   三四四,十一点大。   虽然能听出来,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关键的是这沈鱼开骰盅前的手段如何。   见弟子的眼神望了过来,李安开口道:“随便买个什么数吧。”   洪开甲闻言点了点头,手中一推,便有两千两银子划到了五点之上。   那沈鱼不由得满脸的笑意,这都不用自己再做什么手脚,面前的这位公子哥就已经输定了!   刚要开盅,便有一张银票突然摔落桌上,发出了如银两坠地的声音来。   没错,纸质地银票发出了银子敲击桌面的声音,可见来人功力之深厚,一般武人望尘莫及。   众人凝视望去,这竟然是一张一千两金的银票,这就是万两白银了!   何人如此阔绰?   只见身后来人当先开口道:“几位公子在这里可别胡乱行事,不然很容易被人骗财骗色的!”   “中间的这位公子,与其便宜了这赌楼,不如随本公主离去,做我的金刀驸马如何?”   一连数人穿着不同于齐人的服饰走上前来,话语间都证明了他们显然是来自外邦!   为首者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   她样貌俊俏,身穿北齐服饰打底,披着一件白色皮毛的坎肩,头戴银色饰物镶嵌着不同色彩的宝石。正眉眼含笑地看着李安,一双水灵的大眼噗呲噗呲地闪烁,显得十分的胆大。   李安瞧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她身旁的一人。   只见此人身穿武士服,面容粗犷,一件大披风充满气势,手臂之上却扣着一对奇形兵刃。待他走上前来,众人这才注意到了他的身高,目测之下,怕不是有了两米开外,当真骇人!   只听这位粗狂男人厉喝一声道:“公主问话,如何不答?”   原来,这一伙人是来自北蛮国的。方才说话的女孩便是北蛮国的公主——祥哥吉娜公主!   待有消息灵通者讲明了这些人的来历,众人这才大惊,纷纷远离这方赌桌,不想惹祸上身。   见老师被人喝问,洪开甲当先便忍不住开口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这一国公主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赌钱呢!?”   岂不料那祥哥吉娜并不见懊恼,反而是挥退了守卫捂嘴笑道:“你这小兄弟大喊大叫的是想要引什么人来救这位漂亮公子吗?”   “我看上的驸马,想来北齐国主也会给几分面子成全的吧?”   外向的北蛮公主十分霸道地说道,外邦公主的身份加上她口中的北齐皇帝一出,吓得赌客们都是魂不守舍,暗道是有大麻烦临头。   这抢人都抢到赌场来了!   那守卫嘴角微微开合,又咽下了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沉默下来。   一些客人已经在小心的往外移动了,这场面也不像是赌钱的!其中的一位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来人,顿时猛遭重击,发出了一声惨叫来!   “下辈子注意看路!”   一声怒骂声传出,四人从侧面走了出来。   正是红香玉和另外三名男子。   其中一人骨瘦如柴,嶙峋无有一丝肉,感觉风吹便能倒下,偏偏气势磅礴叫人不敢小觑。   第二人不同于第一人的瘦弱,反而是肥胖笨重,行走间楼面震动,压力迫人!   方才的怒骂声正是此人发出的,而那名客人已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第三人神态优美,男生女相,只是手中拿剑,与红香玉并行。   “祥哥公主,别来无恙?今日怎么有闲来我这赌楼玩耍?”红香玉笑着开口寒暄道。   说罢还对着李安等人点了点头,见李安四人不动声色,不动如山,心中暗赞不已,想着若是机会合适,必须要将几人收入麾下不可!   见着四人到来,那小公主也是没再缠着李安,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红公子来的可不巧,没见着本公主正会情郎吗?”   她神色灵动,虽是不满质问,却显得十分可爱,让人生不起气来。   红香玉笑着摇了摇头道:“公主身份尊贵,若是来玩的话,在下必然会安排雅阁亲自作陪,何苦搅了这外场生意呢?”   “雅阁里有这位公子吗?”   “这”红香玉微微发愣,看了李安一眼便做了主道:“自然是有的。”   闻言,那小公主这才开心一笑:“那便去你所说的雅阁吧!”   红香玉正要头前带路,将众人引去雅阁,却不料,场间又有人开了口。   “话说,这一把到底开不开?” 第124章 诚意!   此言一出,场面为之一静。   早在两方人马出场后,那性感荷官沈鱼便是乖巧地静静侍立一旁,没想到面前这位公子哥如此胆肥,这种场合还要继续这一次未完的赌局。   当下也是满脸苦涩,别连累了自己啊!   果然,李安的话让红香玉内心不耐,面上不满之色一闪而逝。   对面的小公主开心一跳,呢喃道:“公子好有个性啊,吉娜好喜欢!”   她转头对那沈鱼道:“没听见漂亮公子的话吗?赶紧开啊!”   沈鱼这时求助地看向红香玉,见其点了点头,这才准备开骰盅。   只是在骰盅将要打开的一霎间,李安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微微用力一紧,一道真气便顺着桌面无声无息地传递到了骰盅之内。   这就造成了盅盖一打开,而三颗骰子还在不停旋转的场面来。   “这为何会这样?”   沈鱼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都放下骰盅多久了,别告诉我里面的骰子一直转到了现在。   她抬头一看,正好看见李安收回的手臂,不由满脸的诧异。   骰子慢慢停下,其上的数字不多不少,相加之和正是李安所选的五点。这下,按照赔率来算,庄家便算输了李安三万六千两白银!(网上查的买点数的赔率,三个骰子之和五点是1:18)   而小公主的无心之举,也为她带来了十八万两白银的巨额赌资!   只见祥哥吉娜美目瞪圆,小口微张发出惊呼。要知道,一开始她豪掷千金,只是为了‘泡妞’,为面前这位漂亮的公子助威,并没有想着赢。   为此,这一任性的举动还被身旁的护卫所阻拦,要不是自己态度强硬,哪有的这些收获呢?   见状,她不由得更是开心,心里想着,这莫非是长生天所赐予的缘分?   一双美目放在李安身上是扯都扯不下来,这公子怎么生得这般漂亮?越看越好看,比北齐皇帝还好看!   场间只有红香玉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两人相加,赌楼就相当于输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这让红香玉不禁犹豫了起来,若是只有场间这位姓李的,他下一次黑手或耍赖不认账,都可应付过去。再说,若是三万多两银子能让眼前四人卖命的话,自己也不是没可能认下这笔账来。   因为,他有着野心!   只是如今,这位小公主赢的才是大头,这便难办了起来。   正当他犹豫之际,身后的三人为他做了选择!   “红老板,别忘记了你是为何人办事的!”   “如此不慎,教人如何能放心让你办事?”   说话间,那一胖一瘦二人便相继而出,瞬间便闪身至李安面前,一拳一脚同时而出,打向李安面门!   看这二人破空的架势不是易于之辈,‘倒是有点意思。’李安心中微道,却是没有动弹。   “让小爷我先和两位亲近亲近!”   洪开甲眉头一凝,风神腿如电踢出,铁腿一拐便击破了二人攻势,二人身形被洪开甲腿风一带,便行至旁边空处战作了一团。   很明显洪开甲乐在其中,身形越发快速起来!   场间众人这才看清三人的修为:那胖瘦二人是七品上的境界,而洪开甲是初入八品境。因为是昨夜才到的八品,按理说应该强得有限才对,但他却胜在身法腿势不凡,竟然打得二人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红香玉见着空地上的争斗,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一股不安的荒谬之感来。   他身旁那位男生女相的青年双目寒光爆射,手中宝剑已然蠢蠢欲动!   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李安,怀了擒贼先擒王的念头来。   只见那人劲力一吐之下,并未动手,剑鞘之内的利刃竟自行飞射而出,蓄势欲发!   右手猛地疾速抖动,金铁寒光于飞掠间带动空气,竟幻化成了一只模糊的巨鹰形象,刺向站立的李安心口!   来人却有着九品的身手!!   “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救他啊!”   一旁的小公主焦急道,连声使唤着身旁的护卫。   只是那护卫却不见动作,反而是说道:“我若出手,那殿下伱便无人护卫,怎可冒险?若康哥在场倒是好办了。”说罢,他看向李安身旁二人,心中暗道,可能并不需要我出手?   下一瞬间果然印证了这护卫的猜想,只见王十三郎神色狂热,手中冷剑轻鸣一声,弹剑而出。因不知先生所想,他并没有暴露用出四顾剑法,反而是使出了学自洪开甲的正两仪剑法来对敌。   虽是如此,但战斗力也是十分不俗。   方才因混乱爆发而全力逃跑的众人渐渐停住了脚步,慢慢围了上来。果然,与危险比起来,人们还是更爱凑热闹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清楚这小哥是怎样出招的,就见着地面被飞射的剑气给划得四分五裂,不由得再次退后。   仅仅三招过后,电光火石之间,那名青年便手中长剑尽碎,被轰得飞陷于身后圆柱之上,一击之下已是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深知这位男生女相青年的能耐,红香玉震撼莫名。这位竟然与那李公子的随从都走不过三招,这般硬手,今夜要麻烦了!   他转头望向一旁,果然,那一胖一瘦两位打手如今也是倒地昏迷,没了动静。   原来这边早已经结束了吗?   王十三郎清楚九品高手的难缠程度,也明白武人到了九品的身体韧性,所以当下也没有停手的打算。   “太乙生萌!”   生生不息的剑势一招套着一招,一把宝剑此时让人感觉像是有几十斤重一般,轰向圆柱上的那名青年。   当真是把剑法运用自如!   “是你们先动手,那就莫怪我出手狠辣了!”   王十三郎有了一分四顾剑的狠意,而那青年未来得及回气,此刻已是无法闪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寒冷如冰雪的劲风后发先至,超越了王十三郎八成功力的剑速,挡下了他的剑招。寒冰真气冲击,让王十三郎出剑的身形微微一顿,难以再击杀那名青年了。   正待再要出手,那成功救人的寒劲再度提升,转而攻向李安!   寒气聚集之下竟化成了冰刀,对着李安当头砍下!   “吼!”   王十三郎怒喝一声,收回长剑,感知了这冰刀的威力便再次近到那青年身前,想要先结果了他。迫不得已之下,那幕后之人果然再次袭来一道真气阻止,放弃了再次攻向李安的打算。   待王十三郎回过头来,果不其然,先前的那柄冰刀已经被燕小乙随手一击打得粉碎。   场面一时间便是安静了下来。   “哈哈哈,各位何必闹得如此难看呢?”   只见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摸着胡须走了出来。   其人行走间稀松平常,毫无特异之处,正是常人一个。想来,先前发出寒冰真气的应当另有其人才是。只听他继续说道:“输的银子我便代自家老爷认下了,方才是下人不懂事,还请各位罢手如何?”   这中年人走到近前,对着红香玉冷哼一声道:“鼠目寸光!”   便不再理会红香玉那阴沉的脸色,等待起明显是主事之人的李安的回答。   李安眼见闹剧结束,瞧了瞧那远处的屏风,笑着说道:   “先前是三万六千两白银,既然如今你们出了手,那便是.三万六千两黄金!”   “如此方才有罢手的诚意,阁下以为呢?” 第125章 西胡国师。   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闻言轻笑,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大吃一惊的话语来。   “三万六千两黄金,就是三十六万两白银我们给先生四十万两白银!还请先生忘记今日的不愉快,如何?”   他瞧了李安一眼,转头问向红香玉道:“你这赌楼是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吧?”   这一句话便将矛盾再次转移到了赌楼之上。   说完这句话,他又笑呵呵地放低了姿态,对着祥哥吉娜道:“先生的赔付涨了,公主殿下的十八万两也算作二十万两吧,凑个整数。”   显然,这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话语间明显是认出了李安的身份,这才有了这反向涨价的操作来。   这人挺上道的,比红香玉强!   李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毕竟,自己的注意力此刻都是放在了那屏风之后的人身上。   红香玉咬牙应下了此事。   心中想到。两人加起来就是六十万两白银了,虽然赌楼拿得出,但只怕也会伤些筋骨了,年节之时,那上供的数目又如何交得出来呢?   他抬眼看了看神色不善的中年人,心中充满了无奈。   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何故如此戏耍在下呢?”   李安都被问的无语了。   这赌楼是你带我来的,说是更有趣更好玩,赌资也是你给我的,让我随便玩。   最后玩不起的是伱,先出手的也是你,倒是让自己像个反派角色一样。   李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大失所望,便想着回万事斋了。   “先生,那幕后之人.”   燕小乙沉声问道。   方才的那几息之间,让他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差点就忍不住掏出腰间折迭起来的弓身,往那屏风里射出几箭了。只是最后击向李安的那柄冰刀,威力一般,倒是让人诧异。   (可折迭的弓身与箭矢,是之前燕小乙入城后离队去铁匠铺打造,方便于城中携带的款式。他自己的乌金弓还放在万事斋之中。)   “你暂时应当是敌不过的。”   李安的话语虽没说出什么,却又什么都说明白。他对燕小乙摇了摇头道:“此人既然没有现身,便不用去管了。”   而一旁的王十三郎也是放弃了击杀那名青年,与洪开甲一道返回了李安身前,气不过道:“如此远的距离,那真气怎会还有如此威力”   哈哈哈,李安爽朗的笑声传来。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寒冰似的真气,这种神效让李安也是为之惊讶,是以这才重新估计了幕后之人的实力。   为了一些小事,犯不着身死相搏。   他的左手藏于袖中,不停掐算了起来。   同时他也是想着,这里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是如游戏一般明确主线一成不变的。要是再想着原本的世界进程,怕是哪天自己阴沟里翻船,也毫不奇怪。   天地已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片刻后,卜算便有了结果——西北边吗?   李安思索片刻便有了答案。   “这真气的滋味不赖吧?”看着王十三郎些微僵硬的右手,李安调侃了一句。   见此,王十三郎嘴硬道:“第一次见的确让我大意了。若是之后再遇到便不会让其这般轻易得逞了!”   这番话中带着狠意,可能是他修习四顾剑日久所带来的影响。也让人听出了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来。   王十三郎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愣,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座椅:这里何时多出了一人来?完全了无声息!   他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心中想着,这般实力怕是比之先生也.这人难道是位宗师?   只见一张缺了一条腿的座椅上坐着一名身穿单薄胡服的老者。他身材壮硕,正把玩着手中的骰子,满脸的好奇。仿佛是吃惊于如此一个物件,如何能让这无数的人为之疯狂呢?   他身形稳定,丝毫没受到身下瘸腿座椅的影响。   见李安的视线望了过来,气机牵引之下,他缓缓开了口:“老夫耶律玄,添为西胡国师。”   只是这话一出,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场中无人知晓他。满场之人只是吃惊于老者的身份,而再没有了其他的表示。这让耶律玄满是泄气,他性格如小孩子一般,爽朗大笑说道:“算是一位大宗师!?”   众人闻言,这才呆愣当场,双腿都打起了摆子!   其中,小公主吃惊之余,则是满脸的憎恨之色。她身旁的护卫则是闪身将其护在身后,满脸戒备地瞧着这西胡国师,若有任何异动,他便会舍命创造让自家殿下逃走的机会来。   虽然他也明白,让人在宗师手下逃脱的可能性到底有着多少。   这一动,众人才发现这护卫居然也有着九品偏上的武学境界。   “年轻人,你便是李安?”   只见耶律玄两根手指一捏,手中的小物件便化为了齑粉。   李安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方剑匣,正移动摆放于李安身侧。他单手覆于其上,笑呵呵地回应:“我是李安。”   “你有什么事吗?”   说罢,身上已经升腾起危险的气息,让人不会怀疑下一刻便是天崩地裂!   “公公子,我的漂亮公子.”   小公主今夜惊讶的次数已经超过了全年总和,她明白,眼前这位叫做李安的漂亮公子自己怕是抢不回去了。   哪怕是叫上停留在驿馆的康将军也是无用。   只有那侍卫则是满脸惊骇欲绝,握住腰刀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两位宗师?李安?那不就是天下皆知的四绝先生、昨日才被封为北齐国师的李安?   满场的人这时也是安静了下来。   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神色没有变化。倒是红香玉此时则是满脸的苦涩,可笑自己居然想要收服如此人物,当真是不自量力了。   只见耶律玄笑意盈盈,摇了摇手道:“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再说,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   他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表情十分诚恳。   “我只是遵循约定,出手救下这几人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耶律玄一副鞋拔子脸,生得十分苍老叫人看不出具体年龄,偏又生的魁梧异常,给人一种十分不和谐的感觉。再加上此刻他以宗师的身份说着求人的话来,让众人升起了一股荒诞之感。   “原来这中土大地之上,还有如此多的英才存在。难怪那南庆能数次征伐天下,打得我西胡十数年大败而归;也难怪这北齐国能牢牢占据中原腹地,享尽天地之灵秀了!”耶律玄停顿片刻,看了一眼祥哥吉娜,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只是这北蛮,倒是没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人物。”   “你!”   “殿下!”   护卫制止了气急的小公主接着说下去,防止事态恶化。 第126章 家国。   原来,这北蛮小公主如此愤恨这西胡国师是有着原因的。   古往今来,西胡本来是一盘散沙,但却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不光是整合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势力,更是吞并了雪域北蛮国的众多部落,壮大己身。不光是数次进犯强国南庆,面对南庆的反击,也是抵挡住后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在庆国还是一个蕞尔小国的时候,西胡就是一个个小部落连国家都算不上的蛮荒之地。除了民风彪悍以外,各部落之间也是时常发生冲突,这个时候的西胡对南庆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庆国穷,西胡也穷,二者井水不犯河水,相处较为和谐。   后来在叶轻眉的帮助下,庆帝崛起,便打得西胡抬不起头来。不得已之下,西胡高层权力洗牌,转而向北方以及更西方入侵,积蓄力量。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耶律玄晋升为宗师的如今。   是以,这些变化为北蛮带来了灾难。   如今,小公主便是入北齐想要寻求政治联姻,最好的结果便是自己嫁给北齐皇帝,换来北齐国的支持,合兵进攻西胡,遏制其的发展。只是让祥哥吉娜没想到的是,自己面见北齐皇帝后,才刚刚递交了国书,便被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也是莫名其妙的——皇帝陛下近年来不想娶妻。   这便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若说是北齐在抵御南庆而分身乏术,那不是更该与北蛮国联姻合作吗?若是担心西胡倒向南庆,那却是不用担心的。西胡与庆国可是世仇,加之庆帝野心勃勃,两国又如何能够合力?   这才有了小公主心灰意冷之下,看上了李安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将其绑回北蛮做金刀驸马的打算产生。   “阁下如何在此处呢?”   李安疑惑问道。   那耶律玄只是说了一句与他人合作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反而是问向李安道:“你不是能算出来吗?”   言语中有着怀疑。   闻言李安心中一凛,暗道大意。宗师之境的人心智坚定、又是一国国师,那智谋思虑何其诡异,自己方才一问便让自己的人设没能立住。   当下不由再次卜算了起来。   片刻后,便是理清了思绪:应当是北蛮想要联合北齐打西胡;西胡想要联合北齐打庆国,再顺便把北蛮给灭了。   看耶律玄的意思,应当是如那小公主一般没能在战豆豆处得到答复,便与这红袖楼背后的势力达成了一定的合作。这才有了今天救人的事来。   想到这里,李安了然的点了点头,神棍的气质又回到了身上。   看李安似有所得,仿佛已经明了了一切,耶律玄不由大为惊奇,传闻难道都是真的?   “你是来找我的?”   李安突然开口问道。   “不错!”这时耶律玄才算是正视了李安,“如今你也是北齐国师了,得北齐国主看重。若是有伱的相助,事情便算是成了一半。是以,我这才现身一见。”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会来这红袖楼的呢?”   耶律玄摇了摇头,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你会来此,只是碰碰运气罢了。还想着今日若是见不到你,我便打算明日去那劳什子的双楼花魁竞技会上寻你。想来,如此盛事你应当是会去的吧,毕竟你是这么的年轻”   “我来这上京城中时日尚短,人手不足,还不知道你具体住哪儿呢.”   他言外之意便是想要丢下这红袖楼幕后之人,与李安合作了。这自然便不会动用他们的人手帮自己找李安的住址了。   就连耶律玄与红袖楼幕后之人合作的筹码李安都能想到,无外乎后者帮前者进言出兵,拿下南庆后两国平分,然后耶律玄再帮后者夺取帝位之类的戏码。   果不其然,耶律玄话才刚说完,那管家便变了脸色。只是碍于二人宗师之威,而暂时没有插话而已。   “合作之事日后再说吧。不是什么好处不好处的问题,实则是我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你应该去找苦荷才是。”   “再说,如今也还不到时候.”   “对了,之后我会去苦荷所在的青山拜山,你若想明白了要去,也可和我一道同行。”   说罢,李安便让弟子打包好红香玉带进来的银票以及赌桌上的银两,想要离去了。   见李安要走,小公主祥哥吉娜忙道:“漂亮公子,你这便要走了吗?”在护卫的咳嗽声中,她改换了用词,接着说道:“不知公子居于何处,他日吉娜也好登门拜访,向公子请教学问。”   这位小公主十分喜爱着中原的文化。虽是天生富贵,处于贪玩的年纪,却也通读过传到北蛮的一些书籍与李安、范闲的一些诗词。不光如此,她也有着一些小心思,想着打探到李安的住处后,也如西胡国师般如法炮制,寻求合作。   至于先前李安所说的他没这么大能量能左右北齐皇室的决议,小公主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最关键的是,她还想着让李安做金刀驸马!自己以身相许之下,李安应该会帮助北蛮的吧!?   李安咳嗽了一声,在王十三郎等人异样的眼神中说明了地址后,便向外行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耶律玄的声音。   “这世人何只是亿万,但其中贤人甚少而愚者居多,真正够资格称得上智慧之人者,凤毛麟角!”   “你还如此的年轻,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会让你有着比愚者更大且热烈的追求!不论是武功绝技、医学占卜、琴棋书画、诗词文章,就连那财富权利,也会尽入你的彀中!”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有同为大宗师以及国师的我,才会是你的朋友,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   在耶律玄越说越急的话语中,李安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场间。   只剩下一句玩味的话语传来:   “或许吧!”   当四人踏上回府的路时,不受控制地都是思考起西胡国师的话来。   除了洪开甲还在可惜那些小姐姐以外   良久,李安才看了看左右说道:“想来这位西胡国师,年轻时代也是一位风流自赏、纵横天下、潇洒飘逸、耐得住寂寞的人吧!?”   见三人都没回应自己,他不由微微一叹。如此英才,没有任何功法指引,没有奇遇,居然能靠自己达到宗师之境,当真是让人敬佩。   别看这耶律玄年纪都这般大了才晋升宗师,或许,他的天赋比之叶流云更高也说不定?   只是如此人物却生在了西胡,不得已背上了家国的重责。   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吗?   李安在心中问着自己。   之后一路寂静无声.   感谢荒芜aaa长期投喂,推荐票的支持。   感谢神游书海无心、知散木、不写回忆、三金、30岁、0784、神俊AKY、包子小强、没有名字给我取了、0317、8733、无所迪奥谓、荒世物语、爱亦无限、林风致、0657的月票支持!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作的动力!   感谢! 第127章 让门外的歪风邪气吹进来。   第二日清晨,两日前洪开甲招聘的几位大厨,以及万事斋管家终于是如约而至。   一连来的,还有数十人。   其中有男有女,都是来府中做工或是当丫鬟小厮的。   李安也没与这些人签什么卖身契,反而还规定了七日为一周,一周有一天让这些人休息,而且是强制性的。   这便让这一众新来的下人感到诧异了,随着诧异而来的,便是不安。   这没签卖身契,那自己等人便不完全算是这国师府、万事斋的人,这如何能让人放心呢?他们纷纷要求签订契约,以求心安。   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不听,无奈之下,李安便与他们签订了契约。只是一转头,便都真气一震,让这些纸张化为了飞灰。   而这些下人们还沉浸在进入国师府的喜悦之中。   从今儿个起,咱也都是国师府的人了,主人心善,每七天还给自己等人一天假呢!   他们微微自得,感觉与同行比起来,自己也算与众不同、高人一等了。   李安没管他们怎么想的,毕竟是有着前车之鉴,这些人之中万一有着谍子也说不定。痛定思痛之下,李安不辞劳累,一个一个的问话卜算,排查身份,总算是确认了这些人没有问题。   他还在暗自奇怪呢,这是有多惧怕大宗师,真就一个谍子都没派来?   正想着呢,管家上前来提醒主人,用饭时间到了。   原来,李安排查众人身份已经是耽搁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现在,已经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了。   这前来的管家姓陈,名元祥,之后便都叫陈管家了。   听说他以前做过京兆尹府上的管家,在前京兆尹归乡之后,他便来了李安这里。   这不由让李安感叹,两个国家中同样是京兆府府尹,一个归乡、一个归乡被杀,结局都是如此的不同,当真是天意弄人。   之后所有的下人都归了陈管家管了,是赏是罚,皆由其一言而决。   而李安呢,也是起身来到饭厅用餐。   他左右看了看,不见弟子和王十三郎,就只有燕小乙一人坐着等待,不由好奇问了起来:“那两货又跑哪儿去疯了?这午饭时间都不着家!”   见李安动了筷子,燕小乙这才有了动作,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他们俩去城中一品居订位置去了。”   想着晚间的才艺大比拼,李安按下心中的些许激动,嘴角微微抽搐,道:“这么早他们便去抢位置了?”   “不早了。”   燕小乙摇了摇头,他今日得到了儿子的飞鸽传书,信中言说儿子慎独已经越过了两国边境,身处北齐国境了,不日便会来到自己身边,这让燕小乙放心不少。脸上也是有了笑意,看着面前这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又好似对一些人人皆知的寻常小事一概不知的李先生,他回应道:   “一般像是如此盛事,大都是提前几日预定坐席的。只是那抱月楼和醉仙居昨日才入城,不连着休息几日便举办了献艺大会,到是让众人只能今日去订位置了。”   “现在是中午时分,其实都算迟的了。”   听完燕小乙的解释,李安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场面尴尬了起来。   “我是国师,也要提前订位置吗?他们就不给我留位置?”   “这”燕小乙被问得哑口无言。   也是哈,李安的身份是不用提前去预定坐席的,举办方肯定是打探清楚了城中有身份的人,安排好了座次的。如此,倒显得弟子的举措多此一举了。   李安想着这几个糙老爷们,打架还成,安排起这些生活琐事来当真是一团乱麻。   还是得有个女主人才是啊。   李安微微叹气,不禁想着,就算是有女主人,她也不会安排自己逛青楼啊!   得,还是让弟子折腾吧。   吃过午饭后,李安来到了园林湖畔旁,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起了自身的数据来。   【宿主:李安】   【年龄:26】   【属性:力量93,速度90,智力25,体力86】   【技能:霸道真气(王道):登峰造极。卜算LV9。风神腿:登峰造极、圣灵十三剑:登峰造极境!灵犀神指:登峰造极。为人师:登峰造极】   【境界:大宗师】   【物品:“天问”剑、“四顾”剑、“白鹤”剑、“金刚”剑、“清风”剑、纳米剑匣、丹药若干、M1911半自动手枪、T-14阿玛塔主战坦克(燃料百分之72,炮弹8枚)、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组件(4/13).】   【财富值:白银261万两】   已经是许久没有查看自身的属性了,没想到还有着些微的增长。   看着那成长的数值与一动不动的大宗师境界,李安陷入了沉思。   莫非大宗师境界当真便是这方世界的天花板了?李安不信。体内还在增长的真气以及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他,其上应该还有路走才是。   看来,青山一行得尽快出发了。   想罢,李安取出了‘清风’剑,再次熟悉起御剑飞行来了。   只见湖面之上,李安御剑的身影闪烁不停,激起道道波浪来,让人惊奇。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慢慢来到了傍晚时分。   走起,去见识见识这花儿争奇斗艳!   打开门,让外面的歪风邪气吹进来!   见弟子和王十三郎还是没回来,李安只能同燕小乙出了府去。外面门口处,早已停了一辆马车等待,这不禁让他感叹有了管家之后就是方便,事事都能想到自己前面。   二人上了马车,便缓缓地向城中央驶去。   一品居。   店如其名。   不光是其间菜色的质量与样式,就连装潢与布局都能让到来的客人非常满意。   这酒楼也是七层高,其内占地面积极大,古香古色。内里不光有着丝竹之声,难能可贵的是还有说书人充斥其间,细细听之,正是这些时日渐火的范闲所写的《红楼》一书。   若是如此便还罢了,就连这酒楼晚间的空地广场,都是这酒楼名下的范围。   这片空地是方便往来的贵人、行商们安顿车马的,可想而知,这酒楼主人的心细如发。   同时也能看出,这酒楼幕后之人的势力能量来。   毕竟,能够在城中央有这么大一块地的可不会是一般人。   当两人进入酒楼时,那招呼众人行走不息的小厮眼睛贼利,老远便瞧见了二人。   见其气度不凡,当下便陪着小心上前接待,口中询问:“二位爷,可是预定好了位置?”   这下倒是问倒了李安。   也不知道那混账弟子和那杀千刀的王十三郎到底订没订下坐席,无奈之下李安只得不隐藏身份,如实道来:“我叫李安,是陛下新封的国师。”   哎哟喂!   那小厮身子一抖,忙致歉道:“二位大人稍待,小的这便通知掌柜的,引二位前往贵宾席就坐。”   这贵宾席一词不用问,肯定是叶轻眉经商时搞出来的。   当下二人也是先坐下等待,不一会儿的功夫掌柜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二位大人久等了,请随我来!”   说罢便在前带路,往楼上走去。   二人见状也是跟随而上,片刻后便来到了顶楼。   如此安顿下来后,这献艺大会才算是要正式开始了! 第128章 一品居顶楼。   一品居,顶楼。   这里视野辽阔,又是在舞台的正面,比之略高。是以,台上的巨细都能清楚的看见,不由得让李安轻点其头,十分满意。   怪不得说是贵宾席呢!   一般土豪没点身份背景,想上这顶楼还上不来。   李安正想着呢,突然一人停靠在了面前。谁啊?挡着我晒这满夜灯火?   原来,来人正是那锦衣卫镇抚使沈重。   “先生好雅兴啊,文人风流,想必是不会错过这等盛况的。这不,我一来便瞧着先生了。”沈重开口道。他内心隐隐觉得,这李安先生今日到场,这场间便会再起一些变化。   他想到了昨日手下来报的红袖楼冲突,看来今夜一品居也会有事发生。   不由,有些兴奋的勾起了嘴角。   “沈大人公务繁忙,也会有兴趣来此间观赏歌舞吗?”   李安微笑开口,视线却转到了沈重身旁同行之人的身上。   同沈重一道来的,还有两位中年人。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啊。”沈重满脸无奈、苦笑一声说道:“今日一品居聚集者众,加之陛下稍晚也会到临,安保工作不得不慎重其事。”   他指了指顶层周围,接着道:“不光是锦衣卫。这周着外围还有京兆府的差役守着。”   “忘了介绍,我身旁的这两位可是朝中的肱骨大臣:左边这位,便是朝中尚书王允王大人了!”   “而右边这位,则是近日才归上京述职的萧大人了。”   等沈重介绍完来人,便当先坐到了李安右侧。   尽管这个位置原先定下的并不是他沈重。   “下官王允,见过国师了!”   李安来上京之前,这北齐朝中分了三股最大的势力,以及一些藏在暗处的反对势力。   其中那三股势力分为太后党、皇帝党以及上杉虎的军中派系。   而这王允,便是三派体系以外的有数高手。   之前被先帝安排着带了班底行政于南京,与上京遥相呼应,是先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   他雄踞其内,战家政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按情理来说必然可以雄霸一方,侵占‘大湖’以北平原一带千里方圆。可事实并非如常理那般发生,这王允早在苦荷出场主持局面之前,便率先站队支持战家政权,力保小皇帝上位。   如今,更是深得朝中信任,入上京位尚书一职。   “见过王大人。我可在朝中无职无权的,国师一词只是虚衔罢了,各位还是按私下里的称呼叫我李先生或是李公子吧。”   见王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便看向最后一位中年人。   “下官南陵郡太守萧世统,见过李先生!”   萧世统从善如流,当下也是改了称呼,见过了礼。   李安听了其介绍,当下也是略微慎重了起来,视线在王允三人间穿梭了起来。   这萧世统,僻处北齐南方南陵郡,表面闭关自守防备南庆,暗里却励精图治,不断积蓄着力量。因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他西临西胡国,东靠东夷城,南面又与庆国隔着‘大湖’而望,随时都能异军突起,一鸣而惊天下,席卷四方!   最关键的是,这三人居然一道而来,让人深思。   因为,南京便地处南陵郡内   “见过萧大人了,萧大人还是赶紧坐好吧,这台下的表演快要开场了。”   王允、萧世统二人坐到了沈重右侧,闲谈了起来。   “先生有所不知,这陛下还没到来,就算其余人都到了,这场下的抱月、醉仙二楼也是不敢开场的。”沈重喝着茶水对李安解释道。   向下望去,只见整个改造过的广场已是人影攒动。   不光是有着上京城中的居民,更是有着一些文人学子居于其中。   此时年关将至,开年便是春闱大考。是以,许多家境优渥的考生便先行到了上京城中,专心温读以备来年的考试。   此举除了能免除仓促奔波之苦,亦是能多结交一些同志好友,扩展一些人脉。毕竟,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他日是否会飞黄腾达,提前结交也于日后仕途有利。   当然,这个世界也并非是只有科举一道才能出人头地。   在文风如此盛行的北齐,若是在一些场合中能有一些诗词佳句现世,也是能大大地提高身价的。或许会被一些大家小姐招为家人之婿,亦或是提前被一些高官士族招为门客幕僚也说不定。   今日的双楼献艺,便是这种场合了!   “沈大人说的是,但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不知陛下何时到来?”   李安询问道,这小皇帝一介女儿身,偏偏还“爱好女色”来这烟花之地与民同乐。自己来得迟,就别打扰自己等人欣赏艺术了嘛.   “哈哈哈,先生莫急,想必应该是快到了。”沈重笑脸不断,转而问道:“对了,不知先生近日来可有佳作问世啊?若是有的话,可否让在下提前拜读拜读?”   李安闻言满脸诧异道:“沈大人也爱此道?”   被李安刺了一句,沈重一点不尴尬地低语道:“这不是陛下喜爱此道吗?咱们为人臣子的,自然是得和陛下的喜爱相同嘛!”   “近些时日还没得闲,却是不成写诗的。”   “要知道,写诗也得看心情的。”李安敷衍解释了一句,随口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好的诗词,本在那山水之间,不在这琐事之内。”   “好!”   一声脆声传来,小皇帝战豆豆已行至了顶楼。   随着皇帝陛下的开口,场间人为之一静,细细听之,就连楼下一层也是没有了一丝的动静。   “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仅仅是这一句首联,便胜却他人百首诗作!不知国师大人,可有这句诗的其他部分?”   此刻众人早已经站起身来,山呼海啸着陛下圣安。   而战豆豆也是压了压手,等着李安的其他诗句。只是叫她失望的是,李安只是平静抬头,挥手示意了一下左侧的座椅道:“陛下来这坐吧,这地儿看的清晰。”   说罢,李安还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战豆豆身旁的洪开甲和王十三郎。   原来,这消失了大半天的二人,正是被战豆豆给堵住了,与之随行而来。   “国师大人,陛下问你话呢。”内侍郎虞文蕴虽是微笑开口,但声音却沉重尖锐,仿若是不容拒绝。   只见此人身形高瘦,脸色白皙,面上颧骨突起,眉毛如豆,举止谦卑恭敬而不失礼仪。   “期待多时,国师大人又有佳作问世。恰逢盛会,还请大人遂了陛下的意吧?”   接口的是御史大夫斐世基。他身材壮硕像武人多过像文人,头戴高冠长有一抹八字胡,双侧胡尖微微翘起。以现在人的眼光看来,是有够滑稽的。   一个毛猪、一个太监,说话阴阳怪气的。   主观来说:一瞧便知,不是好人! 第129章 好戏开场!   “本来是想起了后文的,只是被一些人的相貌给吓了一跳,这下就都给忘记了。”   李安对面前二人无甚好感,草草地对小皇帝行了一礼,敷衍一番说道。   “开甲、十三郎,待回了府上,我有惊喜要给你们!”   说罢,李安便不再管众人,专心看着楼外场下的场景来。   这场景布置的就有那味儿了!   洪开甲、王十三郎闻言面上一苦,两人白日里玩的太开心了,耽误了正事。这下好了,先生准备好了惊喜,就看自己等人承不承受得住了。   当下心中暗恨。   看来,自己等人是被眼前这太监和御史给连累了!   没错,他们俩把错怪到了面前人身上。   “没见老师说的吗?人要是长得太丑,大晚上的还是别出门了。”洪开甲神色不善地瞧着虞文蕴道:“吓着一般人就算了,耽误了千古佳作问世,你担待得起吗?”   冷哼一声,便和王十三郎来到了李安身后站定。   “你!”   虞文蕴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年轻时也是小白脸一个,不然如何能在皇宫之中混得开?只是因为有贴身保护陛下安全的职责在,随着修行渐深,脸部不可控地便有了一些外在变化体现。平时最忌别人以此说事,此刻被国师师徒二人戳破,当下真是敢怒而不敢言。   “好了。”   战豆豆笑盈盈地开口,仿佛觉得十分有趣。她挥了挥手,走到了李安左侧坐下。   这才有空看起了周围的布局陈设。   “伶人们是还在排演吗?为何还不开始?”战豆豆飘忽地问句传来。   “回陛下的话,这些都是庆国最顶尖的‘戏班艺团’,两楼都尽聚于此倒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虞文蕴事无巨细地详细解释了一番后答道:“就等着陛下开启盛会呢”   “是这样吗?”战豆豆点了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是!”虞文蕴对着身后一招手,便有小太监闻信下楼传达指令,“圣上和诸位大人一定能看得开怀!”   他话音刚落,场间便有奏曲声响起。   只见场中那座巨大的舞台正缓慢转动起来,运目望去,竟然是由一个个壮汉为动力,托起了如此巨物转动。   楼阁舞台屹立在城中河流之上,逾百伶人艺人分别在练唱练打,投壶喷火,翻筋斗、迭罗汉,诸般民间杂耍奇技,无不俱全,至为壮观!   片刻后,舞台地正面才朝向众人,如此,才算是开了场!   “感谢各位的到来捧场,小女子在此谢过。下面,便先有请醉仙楼的女校书登台为各位献艺!”   只见多名薄衣艳裳的美貌舞姬正翩翩起舞,衬托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登台。细下望去,这位女校书称得上秀色可餐、亭亭玉立。   李安打八分,嗯,是服装分!   问如何能把这薄纱穿出纯洁感来?这场间的便是答案。   这女校书姿态动人优雅,场间怪叫声不断。   “云梦姑娘看我了!她果然还记得我,不枉我一路随行来这北齐国!”   “云梦姑娘真美啊等等,伱确定你不是跟踪狂?”   “哼!要我说,还是抱月楼的紫嫣姑娘最漂亮!”   “云梦姑娘!要是我能做得姑娘的入幕之宾,就算是少活十年我也愿意啊!”   “我二十年!”   “我三十年!”   “我明天死了都情愿!”   “我现在就死!”   李安听得真是目瞪口呆!这个都要比的吗?看见旁边那条河了吗,去跳河去吧,那个比较快!   正当这时,场间舞姬为之一静,突然停下了动作来。   原来是这云梦姑娘开始了表演。   乐曲声再次响起,只是曲风突变,内容变得婉转无常了起来。   而云梦则开始了起舞转动,带来如天界仙子般的跳动舞蹈。这般的妙人想来是有武艺在身的,她时而滑行时而跃起,其幅度之大,飘逸风姿,早已超脱了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这时,场间乐曲声变得丰富了起来。原来,竟是抱月楼的紫嫣姑娘突破常规,在云梦舞动时,弹奏起了古筝,与其乐舞相合!   在紫嫣演奏其间,场上居然飘飞起了数只蝴蝶,正时上时下纷飞,渐渐围于其弹奏的古筝周围。   也不知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蝴蝶。   良久,曲闭舞停。   居于一品居顶层的众人这才看见,台上地面,随着云梦舞蹈的结束,其足迹居然描绘出了一副蝶儿追逐鲜花的景象来!   “绝了啊!”   这云梦秀鞋沾墨,以舞台为画卷,挥毫泼墨,描绘出了一副蝶念花来!   随着下人小厮把舞台下方的白布托举而起,下方的看客们都是陷入沉默之中。都是被台上二女的才艺与美貌所惊,满是震撼神色,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有的人热泪盈眶,有的人沉醉其中,还沉浸在方才的表演之中。   也不知他们是清醒不过来,还是不愿清醒,众人都是分不清了。   良久,才有人惊呼出声:“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有的富家公子不吝赞美之词,只是苦于胸中无墨,吟不出好的诗词来,只能口称‘牛X’,兴奋不已。   而一些土豪财主,则是纷纷打赏,送上礼物来表达着自己的爱慕之情,想着晚上约一下。   现场此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倒是有新意!”   小皇帝神色也有些兴奋,给出了较为中肯的评价。如此才艺,在看惯了无数歌舞演奏的皇帝陛下面前,也只是个有新意的评价而已,叫人不禁暗自羡慕这些掌权者的奢靡生活来。   “李公子觉得如何?”小皇帝问向李安。   此时李安早已经是一副猪哥模样,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咳嗽一声道:“云梦舞姿如蝶,翩翩起舞,叫人眼前一亮,为之心旷神怡。”   顿了顿,李安回味片刻接着道:“而这紫嫣姑娘的古筝之声,如鸣叫黄鹂,声声悦耳。我们先不管那些蝴蝶到底是哪儿来的,就说这意境与画面,满分!”   李安暗自给台上的两位小姐姐点赞,随口胡诌着。   你让他看还行,让他评价的话那就真是露了怯。如此,只能是含糊其辞的回答着战豆豆。   但他虽然不是艺术家,但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你看这舞姿,她真大!   你看这小曲,她真白!   这种古装的诱惑,给这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苦难青年带来了太大的震撼。   闻言,战豆豆嘴角一撇,眼中满是不忿之色。   方才李安那猪哥模样虽然停留短暂,但却被小皇帝看在眼里,她心中的别扭感却是一闪而逝。   “不就是穿的少一点,暴露一点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而李安身后的王十三郎和洪开甲则是陷入痴呆之中,被艺术感动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才一吸溜把泪水收回口中,神色满是正经。 第130章 桑文 袁梦。   随着各舞姬与云梦、紫嫣二女下台。   场中众人气氛鼎沸,河中行舟画舫络绎不绝,游船摇曳,好一副盛世之景象。   正在大家都不可自拔之际,突然,一道让人为之一振的悦耳歌声传出!   原来是两方的花魁登场了!   这时,场间光线为之一亮,河边升起了无数的烟花,硕大的花朵在天空之中炸响盛开,妆点着这如墨的夜空。那炫彩斑斓的色彩照射在台上两人的脸上,朦胧瑰丽,让人如梦似幻。   “是袁梦姑娘!居然是袁梦姑娘!”   “那位醉仙楼以前最红的清倌儿?”   “那这第二位是谁?为何以轻纱蒙面?”   有眼尖的士子叫破了来人的身份:“是桑文姑娘!哈哈哈,好啊,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见到名噪京都的唱家,这太难得了!”   “原来这就是那位南庆风月场中,能与之前的司理理比肩的美人?”   “哎,早就听闻桑文大家的演唱一票难求,让无数人因没能见其真容而暗自惋惜不止。哎呀,我今天怎么在这里?还是前排?哦,原来是我抢到票了!哈哈哈!”   听着场间这人嚣张的话语,不由得让周围之人对其怒目而视。眼见自己犯了众怒,那人一缩脖子,低头数着蚂蚁,仿佛地上的事物比之台上更为有趣一般。   只见台上桑文对着众人微微一福,虽是薄纱遮挡但也能让人看出是面无表情,她坐在了下人搬上来的圆凳上,怀着捧着琵琶,对着一旁的袁梦点了点头。   而袁梦则是悄然一笑,双目微闭。   一品居楼上的李安虽然也满是期待神色,却也暗自嘀咕了起来。   这桑文虽已有了名气,时常出入于陈院,为陈萍萍演唱。但真正让她名声大噪的,却是因为范闲赠与的诗词。   如今范闲到底有没有赠她诗词还两说呢,怎么这么快便入了抱月楼,还成了头牌?   再说了,就凭她时常出入陈园接触陈萍萍的事儿,就不得不防。小皇帝就这么放心让她来北齐?   想到这里李安余光刮了一眼一旁神色莫名的战豆豆。   感受到李安的审视,战豆豆好奇开口:“怎么了?”   “啊,没什么。”李安摇了摇头,接着寻思。   至于这袁梦则更加奇怪了。   她跟靖王世子李弘成关系深厚,实际上却是听命于二皇子李承泽的。范思辙和三皇子李承平经营的抱月楼,出面打理生意的就是受李承泽委派的袁梦,不法之事都是袁梦暗中经办。   说到这里,不得不感叹现在年纪尚小的三皇子了,这么大就知道开青楼创收,怪不得他最后能做皇帝呢!   如今这袁梦入上京,想必也是带了任务而来吧!   正想着呢,思绪却被弟子的声音所打断:“可爱!有趣!”   王十三郎已经瞧见了李安神色不善起来,当即拱火道:“怎么,你很羡慕吗?”   “要不说是荣华富贵呢!”洪开甲得意一笑,他卖弄着自己的见解:“谁人能不羡慕如此生活?那些有钱人的快乐你我想象不到”   “先生也是有钱人。”王十三郎声音变得飘忽微小。   “所以嘛。老师的快乐.”   等等,我的前方为何这么寒冷?洪开甲心中一惊,抬头便听到了老师的声音:“说说,我的快乐是怎么样的?”   “这”   完了,洪开甲答不上来,估计回去后的惊喜会翻倍!   “哼!”李安冷哼一声道:“鬼才要住在这种喧哗吵耳之所在,莺莺燕燕的,俗气!”   “为师只盼所居之地有清风明月、花草鸟兽作伴,于愿足矣!”   李安这话说得一旁的小皇帝双眼放光,透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望着老师大义凛然、大气无私、大言不惭的话语,洪开甲脑门一热小声道:“方才就数您老人家看得最认真!”   “我那是欣赏艺术!”   某人气急败坏!   “不必羡慕,有陛下的照拂,富贵不过等闲。”战豆豆身后侍立的内侍郎虞文蕴不屑地轻笑道。   只听得战豆豆眉头皱起,却并没有发作。   随着顶楼的笑闹,台下的表演已然开始。   没有过多的奏乐声,只有桑文那叮叮两道脆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桑文回复了精神,脸上的轻纱不知何时飘落。露出她那弯细的眉毛,抹了朱丹的双唇,她五官生地极为漂亮,凑在一块儿却又显得有些寡淡。   但这一切在她笑起时,便换了一番天地。   只见她玉手一抚琵琶,双唇轻启,清唱道:“怎生来宽掩了裙儿?为玉削肌肤,香褪腰肢。饭不沾匙,昨如翻饼,气若游丝。得受用遮莫害死,果诚实有甚推辞?干闹了多时,本是结发的欢娱,倒做了彻骨儿相思。”   歌声舒缓轻柔,极为挑逗。   曲子方起,袁梦手中碧绿长剑从袖口滑出,握在其上,翩翩起舞。   她身着长袍,手中玉剑随风而动,蕴含美感。不光是让人感受到了那份律动,更多的则是一种精神上的追求。   当桑文唱到那一句气若游丝之时,袁梦已是双手持剑,悬身驭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应接不暇,接连而出。   身姿妩媚,却又让人放松.   场中众人无不是入了迷,就连身为大宗师的李安也是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不由举起身旁的茶杯便是一饮而尽。   当放下杯子时,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用的茶杯.其上还有一片嫣红的唇印!   转头向左望去,只见战豆豆已是红了双脸,还好的是她并没有说些什么责怪的话语。   见无人在意此处,李安低声抱歉一声,连忙转过头去观看场外。   平复了一下这不知是被这表演还是其他什么的,所带得剧烈的心跳。   当台上表演结束时,众人不知为何,都是齐齐地松了一口气来!   “妙!妙啊!”   “我今夜都看到了什么?这是我这种身份能看到的吗?”   “大家都鼓掌做什么?都愣着啊!”   “这位兄台,你要不要听听看伱在说什么?”   随着众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场间的气氛到达了高潮。   而最先的那位女主持人再次上台言道:“相信各位都看到了抱月楼以及醉仙居大家们的精彩献艺,也会在心中评出一个高下来。”   “但若是光让大家口中喝彩,却是不足的!”   此女图穷匕现,终于是显露出了真实的意图来:“既然是要评出两楼的高低,自然就得用特别的方法!”   “那就是请各位作诗词献于自己喜爱的大家!我们会根据诗词的品质来决出头名!”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都是惊呼出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为今夜只是欣赏歌舞声乐,没想到了能听诗词?一些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是期待起来,等待起在场的文人士子佳作!   正待众位文人士子纷纷绞尽脑汁之际,那位女主持人一言更是将场间气氛推至了最高!   “本场诗词最佳者,可为二楼花魁入幕之宾!” 第131章 作诗车祸现场。   要不说这抱月楼和醉仙居的主事之人十分聪明呢?   这看着是让在场的文人士子作诗词,提供舞台,让其有一夜成名的机会。但实则最后得了最大实惠的,都是两楼的姑娘、花魁!   今夜若是没有传唱全场的佳作倒还罢了,若是真能出得一首,那所献之人不是立马身价倍增,天下闻名?   到时,这抱月楼和醉仙居不是赚得盆满钵满,乐得合不拢嘴?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以自家头牌的初夜作为诗词第一名的奖励!   “此言当真?”   “桑文姑娘,你就瞧好吧!为了你,今夜我必然要力压全场!”   “嘿!可真是给爷气笑了,别说力压全场了,你就是能进今夜佳作前三,爷就现场表演倒立洗头!”   “何人胆敢小瞧于本公子?但会散会了别走!”   “不走就不走,爷等着伱!”   场间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杂乱不堪!   但还是有人提出了较为重要的问题:“我想请问,是以何为题作诗呢?”   众人闻言,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将目光看向台上。   只见那女主持人轻轻一笑,竟是说不出的风情,道:“这位公子问的好,今夜献艺大会作诗,实乃是一段佳话!既然是献给花魁助其评品高低的诗作,自然便要以自身所喜爱的花魁为主题了!”   众人听完后,都是默契一笑,其中一部分人更是松了一口气。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十分认同这个主题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思索构思起来。   除了这些人,也有一些原本打算一争的文人士子泄了气,“可恶啊,本公子最不善描绘女子了,我只会心疼妹妹啊!”   这是摆烂恶臭咸鱼党。   “呵呵,这种题目我可得好好想想才行!不急、不急!”   这是作不出偏硬作死鸭子嘴硬党。   有人听闻众人的话语,奇怪地问向身旁好友道:“王兄,你听到周围动物的叫声了吗?”   那位王兄摇了摇头道:“哪来的什么动物?他们啊,他们都是废物!”   “你行你来!”   “我可真怒了!”   “刚刚说废物的那人,散场别走!”   “好家伙!又是你!又给爷整笑了,说了等你就等你!”   就在众人吵闹时,方才那位提问的公子再次问道:“那若是我等做出了诗词,何人来评判高低呢?万一有两首品质相近的诗词出现,双方都互不认输又如何?”   “哎呀,公子的问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那女主持人掩嘴轻笑一声,复而变得恭敬庄重起来。   只见她侧身对着一品居楼顶福了一礼,声调高昂,娇声道:“既然是品评诗词,自然是有评委的!”   “我们二楼有幸请来了这北齐国最尊贵的人,那就是——陛下!”   “什么!!”   随着主持人‘陛下’二字说完,众人身子都是为之一抖,眼神齐刷刷地向一品居顶楼射去,不安的等待起来。   只见李安身旁的战豆豆一起身,走到了前方的木质栏杆处,向着楼下看去。   那披靡威严的眼神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望着楼上那道身影,众人都是屈膝跪拜,口中大呼:“圣上万安!”   话说这北齐皇帝真是最爱出宫与民同乐的人了   “诸位都起身吧!”   战豆豆沉声道,却又压不住话语中的兴奋,她最爱的便是如此场面了。   “想必,朕来做这个评委,诸位都没有异议吧!”   “陛下圣明!”众人起身,口中再呼。   战豆豆点了点头,道:“那便开始吧!让朕看看,我北齐的子民文采是否依旧?”   众人闻言都是兴奋地不能自已。   起飞了!起飞了!   还等什么春闱啊?今日就算是想破狗脑子都要想出一首佳作来!   若是能让陛下开怀,这就算是直达天听,简在帝心了!那前途.哎哟,自己都不敢想!   其实以战豆豆的这皇帝身份来做这评委,也自然是让这抱月楼和醉仙居高攀了。   虽然她文不成武不就的,也没有多深刻地评鉴诗歌的能力,但众人不知道啊!在他们想来,生来便得到最好的教育,师从于庄墨韩的当今圣上,自然是此间评委的不二人选。   是以,都是信服的!   纷纷想着这抱月楼和醉仙居,不知是给陛下送了什么礼、献上了什么奇物,下了多少的血本才能请来陛下?   当即,便有忍不住激动的人率先开了口:   “花魁宛若花间仙,媚态盈盈春色闲。”   “艳姿扑香群芳冠,步履轻盈满花园。”   这一首,字面上看应当是献给袁梦的。   “噗呲,又又给爷整笑了!”   “你这什么水平啊?居然和我参加同一个盛会?给爷坐小孩那一桌!”   “还挺押韵的”   “这什么苟作者啊!想的都是什么词?”   众人乐不可支,纷纷调笑道。   就连楼上的战豆豆都是无语的摇了摇头,评说了一句:“胡乱堆砌。”便不再说话了。   “这不是还挺好的吗?”洪开甲弱弱地开口说道:“又挺押韵的,描绘的也挺好的”   看着那无知的洪开甲,李安一拍脑门,暗道就不该让他来的!无奈开口说道:“怪为师,没怎么教给你作诗一道。”   其实李安也明白,就算是真教,这猪头三也是学之不会的。   场间如洪开甲这般的不少,当下有人不忿叫嚷道:“你行你上啊,说的时候你是重拳出击,让你作诗你却又唯唯诺诺!”   这下倒是把方才嘲笑的众人弄得下不来台,只见一人怒喝一声:“我上就我上,你听好了!”   “唇红齿白身姿艳,冰清玉洁柔情现。”   “风花雪月琴声雅,春风拂过犹胜花。”   这一首诗才刚刚念完,那人也是满脸的得意,就听见场中一声叫好声传来:“好!好啊!这个好!”   “好个屁啊好!”   “就是就是,这不还和方才那首一个水平吗?”   “我说你不懂你就不要反驳我好不好?反正我听着就是可以!”   “怎么,你是不是不服?说的就是你!”   “那好,散场了别走!”   又有一人道:“你别说,还挺押韵的。”   “怎么又是你?是不是只要押韵你都觉着不错?”   楼上的李安听着众人的评论再也没能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忙道:“空气噎了嗓子,有点不舒服。大家喝酒喝酒!”   连忙转移起了话题。   只有战豆豆看着搞怪的李安,眼眸渐渐明亮了起来,显得煞是好看。   实话说,这第二首要比第一首要好,但好的很有限。(因为作者多想了一会.)   之后场中诗作不时而出,但都只能算一般,这便让战豆豆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这就是我齐国年轻一代的水平吗?’   场下。   到了此时,暖场已经差不多了。那些真正有着实力的人也是再也沉不住气了。   没见楼上陛下都很长时间不说话了吗?这种机遇,你们把握不住啊,还是得看自己的! 第132章 搅局。   这时,一位看着眼生的公子朗声道:“在下南陵郡太守之子,萧任礼,见过各位了!”   “这一首诗是作与桑文姑娘的!”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而位于楼上的他老子萧世统也是跟着抖了抖身子。当真是他咳一下,萧世统跟着抖一下。   “爱卿?这是”战豆豆好奇地目光看了过来。   只见萧世统站起身来,尽量保持着自己为人臣子的礼仪,强自镇定道:“陛下没有听错,这位正是犬子。”   说罢他环手行礼,对着四方道:“诸位见笑了!”   “这不是挺好的,现在这个场面就是要有人站出来才是。”沈重微微一笑,安慰着萧世统。   他虽然不爱诗文,并不代表他没有文化。   沈重听到场间的诗文已是忍耐良久了,加之陛下半响没有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出场间的气氛颇为沉重,还以为这萧任礼是得了他父亲的授意,出面挽救呢。   当下也是起了些许防范:这萧世统心机倒是深沉,这种机会都不放过,要为儿子铺路。   随着战豆豆的肯定,场下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佳人翩翩素袖招,一曲清歌醉绕梁。”   “人生如梦亦如幻,满目琳琅意悠然。”   “好!好啊!”   “怎么又是你啊!来来来,给大伙儿说说好在何处?”   “这”   有家境身份不输太守的愣头青大声喊道,热血上头之际,完全忘了皇帝陛下还在楼上:   “姓萧的,我给你一万两,这首诗让我来吟诵!”   还有失魂落魄的学子哀叹:“这还比什么,这头名估计是这位萧公子的了。”   场下学子们都议论纷纷,暗自讨论着这首诗。   毫无疑问,这么些首诗中,这首最强。   就连没有多少艺术细菌的李安,都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给予肯定。毕竟,这是人家自己做出来的,品质还行,比自己强。   “北齐国的士子风流我等都是见识了,感觉也不过如此嘛!”一道声音从一品居的三楼传出!   “还有高手?”   “这是谁在说话?有没有人认识声音的主人?”   “我分析,这人应该是外邦的!”   “是是,就你最聪明,谁能聪明过伱啊?”   看客们纷纷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兴奋之色比之方才更甚!这有人出头好呀,这热闹不就来了吗?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数人从酒楼三楼一跃而出,运使轻功,当站定身子时,居然已经来到了最前排靠近舞台的位置。   只听为首之人说道:“我们来自于西胡,是你们北齐的客人。小弟名叫拓跋雄,想借盛会头名一用!”   众人看去,此人身周无故升腾起一阵白雾,在这初冬之时,竟有如此冰冷奇观!   随着温度的降低,靠近着拓跋雄的看客纷纷远离,不一会功夫,拓跋雄身周已然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大言不惭!”   人流分开,萧任礼走上前来朗声道:“西胡之民,蛮夷也。怕是连诗词如何作出都是不知,又如何可能得这献诗头名?”   其言,支持者众,无数士子叫嚣道:“不错,不要在这里哗众取宠了!”   “对!滚出齐国,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粗鄙武夫!”   这最后一人说完,场间无数人都向他看去,目光仿若是要杀人。   你会说你就好好说!开什么地图炮?   北齐好文,但在场会武者只怕也超过了五成,此言一出纷纷对其怒目而视!   拓跋雄对着一品居之上抱拳行礼道:“贵国皇帝陛下,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他身份太低,且不明不白了,战豆豆没有回应。   但皇帝不回应,不代表众臣子不回应。   “这自然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对待朋友,我们当然用之以礼。但若对方本就是无礼之辈,我们便不会对其客气!”御史大夫斐世基大喊道。   见当朝御史都如此说,场中的学子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义愤填膺。   “去查查他的底细。”沈重吩咐随行的锦衣卫道。   而一旁的战豆豆则毫不在意,神色如常。   只见场下的拓跋雄心中一急,没有抬头,继续沉声道:“若外臣取了这头名又当如何?”   “你待如何?”   斐世基冷然问道。   “若外臣取了头名,不求什么入幕之宾,只求陛下一件事!”拓跋雄抬头直视高处虚无之地,目光坚定无畏。   斐世基转头看向皇帝陛下,这一问就不是他所能回答的了。   而战豆豆则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安,淡淡道:“说说。”   “谢陛下!”   拓跋雄说起了自己的底细:“外臣是西胡国师耶律玄之徒孙,今夜我若是能侥幸得胜,还请陛下再给一个面见我师爷的机会!”   战豆豆闻言双眼一眯,暗自恼怒着。   这人当真是好不知趣,如此娱乐之景,居然和朕谈国事?   在场这么多人,当众赌斗,裹挟民意,倒是叫自己不好拒绝!   也怪这场间众士子,一个有用的都没有,让这外臣给看轻了。   她看向李安,心下稍安,问道:“李公子以为如何呢?”   妈蛋,这是吃瓜又吃到自己身上了!   无奈点了点头,李安面无表情不确定地说道:“那就,玩玩?”   闻言,战豆豆笑了,笑得十分开朗。   “那就依你!”听闻皇帝陛下的声音,场间众人都是心气一振,萧任礼的胸膛都是挺了起来。   “作诗吧!”   “对,光说不练可没用,手底下见真章!”   “让我们来听听西胡人的佳作!”   场间众人叫嚣着,却无人看到那拓跋雄微微勾起的嘴角。   只听他运起真气,使自己的声音盖压了全场:“如此,在下便献丑了!”   “烟火浮光花满楼,繁花似锦映夜空。   风吹杨柳舞蹁跹,水润桃花香正浓。”   这人巧思,将台上花魁比作是冬日桃花,倒也十分衬景。虽然有一定谄媚之意,但无疑是一首超过萧任礼的佳作。(大家千万别较真,别带脑子读这诗。)   “这难道他真是天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种水平啊,我怎么配和他坐一桌?我还是去小孩那一桌吧!”   围观的群众纷纷脸色大变,不约点了点头,默认了这首诗的质量,但也着急的四下望了起来。想要找来一人挺身而出,化解如此的危局。   但过了半响,还是无人发声。   只剩那萧任礼紧咬牙关,神色灰暗。   “还有人有着佳作吗?若是没有的话,还请主持人宣布结果吧!”   拓跋雄自信一笑,环顾四周。   而台上的主持人则是满脸的难色,为难片刻后,正准备开口问小皇帝的评语,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嘻嘻!我看你这诗是提前做好的吧!”   这道女声是从楼中五层传出的,李安一听便知,这是那北蛮公主祥哥吉娜的声音。不光是他,战豆豆以及一众见过祥哥吉娜的大臣都是听了出来。   原因无他,确实是这祥哥吉娜让人见之难忘。 第133章 又被老师装到了!   “我还当是何人出来搅局,原来是北蛮国的公主殿下啊。怎么,是还没被我西胡国打服吗?”   拓跋雄闻言也并不生气,反而讥讽了北蛮公主几句。   “你!”祥哥剌吉小公主气得双脸飞红,此刻她坐在宽大的桌椅上,被护卫紧紧拉住,双脚于空中乱踢着。   这双脚一离地了,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呛声道:“谁不知你西胡国的情况?如此急智做出此诗,只有着一种可能!”   “那便是这抱月楼或醉仙居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给你,才让伱事先做好了这首诗!”   “胡言乱语!”仿佛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说中心事,拓跋雄脸上的惬意之色不再,双手紧握,怒目而视这祥哥剌吉所在的高楼!   而台上的那主持人闻言却是上了心,心事重重。   没有再理睬祥哥剌吉的言语,拓跋雄转而高声向北齐皇帝喊道:“陛下,还请给个结果吧!莫不是陛下输不起,想要蒙骗外臣,借此糊弄过去?”   “哼!当真是蛮子,此言无礼之极!”   内侍郎虞文蕴寒声道:“陛下,要不要将此人”   战豆豆摇了摇头,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栏杆旁,向下看去,仿佛是要记住这无礼之人的长相,只听她冷漠说道:“这一首诗倒是比之前的强,但你若是想要以此取胜,却是不够的。”   说罢,战豆豆的俏脸便转回内里。   李安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该上场了。可这次真不是自己想要装啊,这次是奉旨装X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一品居顶楼,那位出现在陛下身旁的青年,都是诧异不已。   “这人谁啊?还怪好看的哩!”   “不认识,但是有点好看哈!”   只见这大家都不认识的人也没有介绍自己,只是开口念出了一首诗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倾城歌舞几时休?”   “冷风熏得游人醉,只把京州做江州!”   此诗一出,识货的人都是目瞪口呆,呆立当场。   而场中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位文官也是突然开口道:“比喻得好!讽刺得妙!”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仿佛是不再担心自己私下前来风月场,而害怕家里的母夜叉发飙了。   他是那样的正义凛然,形象高大!   而众人皆以为然,喝彩声不断。   “这诗中有一股忧国忧民之意,实为上品!”   “嘶!!这人,好强!”   “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有没有文采好的,来形容形容!”   “文采好的来了!此诗前两句着墨今夜之景,轻歌曼舞无休无止;而后两句以讽刺的语言写出当权者纵情声色,不露声色地揭露了‘游人们’的腐朽本质。作者也由此表现出了对当政者不思收复失地的激愤之情以及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全诗构思极为巧妙,措词精当,冷言冷语的讽刺,偏偏又从热闹的场面开始写起;愤慨已极,却不作谩骂之语,确实讽刺诗中的杰作!”   “兄台,你平日里的功课一定都是满分吧!”   “过奖过奖,也就是平日里题做的多了一点,惭愧!惭愧!”   要不说文人傲骨呢?场间文人一点也不害怕此言会惹怒当今圣上,反而是十分的期待,因为那样的话,他们便能名留青史了!   而当今的皇帝战豆豆也的确不是那种因言治罪的帝王。   等众人再看那栏杆处的青年,眼神中不自觉地便带上了一股滤镜:这位公子身上有着一股英气!   顶楼之上。   王十三郎都惊呆了,而燕小乙则是一脸的不明觉厉。只有洪开甲看着楼下众人的反应,明白了一件事:这波啊!这波又被老师装到了!   “李公子,莫非你是在讽刺朕吗?”   战豆豆目光中水波荡漾,似乎是担心被人瞧出破绽,她胸膛剧烈起伏,平缓着情绪。   “这”这下轮到李安不知如何解释了,索性脑袋一偏,默认下来!   战豆豆见状轻咬嘴唇,赌气般地转过身去,声音冰寒:   “拓跋雄!你还有何话说?”   楼下,拓跋雄双目刺血,脸色因身上血液加速运行而显得过分通红。他心中暗道,输了,彻底输了!   看着上方的那道身影,他犹自不甘心道:“不知阁下是谁?就算是输,我也得知道是输在何人之手!”   “我叫李安,欢迎你的挑战。”   李安表情和善,带着笑意,温和得仿佛邻家的大哥哥一样。   “李安?四绝先生!”   “这是国师啊!”   “学生见过四绝先生!”   “这是我未来的丈夫,我敢肯定!”一道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听不出是哪里传出。   咳!咳!   李安轻咳两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连忙和众人打起了招呼:“诸位晚安。”   见国师四绝先生同自己等人打招呼,众文人学子更加兴奋了。   “也是,也只有四绝先生才能作出如此诗句了!”   “李先生还是庄大家认可的文道领袖呢!”   “不错,先生入了北齐,自然便是我齐国人。如今我齐国为文道之巅,实至名归!”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抬举着李安,拓跋雄大喝一声:“我不服!”   只看到闻言的沈重已是忍不住杀人的心思了,他好久没看到在上京城中,在陛下的面前,还能如此叫嚣的人物了!接二连三地挑衅陛下,当真是以为自己不会杀人吗?   他看向拓跋雄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你有何不服?”   面对沈重八品上的修为,以及位居高位多年所培养出来的气势,拓跋雄咬牙道:“谁人都知李先生之名!先生的修为已入文道宗师之列!”   “但,先生就不觉得此举太过以大欺小了吗?”   场间人听罢都是有些沉默了,方才太过兴奋,却是忘了这一点。   “这有什么以大欺小的?我来问你,你今年多大了?”李安舒缓问道。   “回先生的话,二十有九!”   “这不就得了。”李安双手一摊,说道:“我才二十六呢。”   “你年纪比我长,我学文的时间按道理来说是比你短的吧。如此,还是你占我的便宜呢。”   李安话毕,众人都是大声应和。   “你不说,我都忘了先生还如此年轻呢!”   “对啊,大家都被先生的称谓和身份所误,下意识地就忽视了先生的年纪。”   “望着先生的英姿,倒叫学生十分的惭愧!空耗费时光,如今还一事无成,文不成武不就的,让人汗颜。”   这些话,倒是让李安脸色一红,心中对宋朝的林升大大再次道了声抱歉。   场间,只有那拓跋雄不知所措,双手都无处安放。   犹豫片刻后,也知道今日不能助师爷成事了,当下便对着上方一抱拳,然后分开人流,和一道而来的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魔改了一下下古诗文,作者文化有限,大家包含。 第134章 这是和朕表白?   随着台上的女主持人宣布了结果,头名为李安之后,一时间全场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好!今夜国师的所有消费由我田员外来买单!”   “今夜真是一波三折,叫人大呼过瘾呐!”   “不错,小姐姐们真好看!”   “哎,只是可惜,这场本公子没发挥好,没能做出打动陛下的诗词。”   “可不是嘛,我与兄台同病相怜。本能得个全场第一的,只是太过紧张了!”   “前面那位,你咋不上天呢?还全场第一?”   “上什么天,我看他上炕都费劲!”   场间,北齐人满脸自得、一些他国商人瞧了热闹、百姓有了谈资、而朝臣们保住了颜面。   接下来,抱月楼与醉仙居的花魁献艺便算是结束了。之后的安排,只是一些寻常的歌舞陆续登台持续暖场,而场间的众人则是开始饮酒作乐、进入了肉菜时间。   一品居顶层。   只听皇帝陛下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答应了满足头名者一个要求,那这个彩头便算在李公子头上吧!”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李安闻言只得苦笑以对,“这便不敢劳烦陛下了,今日都说了,只是玩玩而已!”这一波大家倒是高兴了,自己倒觉得挺尴尬的,身上都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下意识地躲着战豆豆的目光,眼神转向外间台上的桑文和袁梦,心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能记住一些诗词,不然这人设岂不是就崩了?   见李安视线望来,那台上的桑文微微一欠身,重新带上了面上的轻纱,偏过头去,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那袁梦,媚眼一眨,暗送秋波,痴痴地对着李安笑了起来。   片刻后,二人缓慢离场。   战豆豆顺着李安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台上反应各异的二女,心下莫名闪过一丝不悦,暗道一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公子!   念头一转,当下便又有了主意!   “朕出宫之前还被母后叮嘱,说是要多向公子学习,如今机会难得,还请先生再作诗一首,了了今日之局,如何?”   战豆豆话音刚落,就见尚书王允摸着胡须接口赞同道:“陛下说的是,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哈哈哈,既然陛下有请,还请国师不要推迟啊。”   这小豆丁皇帝几个意思?今日我这丑是出定了?   心中不安,自己有几分水平别人不知,自己还不清楚吗?不由得,面上显出了些许踌躇。   “先生,是有何不妥吗?”见着李安为难,战豆豆不由心情大好,故作不知地问道。   李安灵机一动,转身背对着众人,望向漆黑无云的天边,只留给了众人一个高深莫测背影。   “不知陛下想要以何为题?”一边说着,李安左手背到身后,而右手置于栏杆之上,手中突地一闪,手机便出现在其中。   动作轻柔,不为人所知。多年的摸鱼经验,让他把手机的光线默默调低。   搜索引擎,启动!   战豆豆奇怪地看了李安一眼,当下思索片刻后道:“既然今日如此盛会,公子不妨就用此间之景或与先生中意之人为题,作诗词一首吧!”   说罢便神色专注地盯着李安的背影。   那么我们的李安此刻在做什么呢?已经汗流浃背了!   若是有人看到李安正面,便能发现,他的右手五指纷飞不断,在那方黑晶之上不停敲击。口中喃喃着什么歌舞、盛会之景一类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李安还在沉思其大作,不会这么快便完成的时候,李安语气热烈,爽朗一笑道:“诸位,我已有所得,请附耳听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上阙才刚念完,场间大臣纷纷忍不住叫好起来,就连那内侍郎虞文蕴都是眉头一抖,没有出言讥讽什么。   李安扫视了几遍手机上后面的内容,确信自己能背下后,神态自若的转过身来。看着一众臭男人,不是武夫就是老年人,总之就是一个比一个长得有创意。别扭之余,还是看着小皇帝较为养眼一些。   接着念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   这停顿,这抑扬顿挫充满着感情,真是绝了!   这把李安给自己打分,十分!不存在骄傲的问题!   有手机,就是这么自信!   不知是不是巧合,外间漆黑的夜空之中,再次响起了无数声的烟花飞鸣之声。无数烟花正如词中所形容的那样,像东风吹散千树繁花,又吹得烟火纷纷、乱落如雨。   它们不光是点亮了夜空,更是照亮了看着李安的战豆豆的侧脸。   看着李安对着自己念出了这下半阙的词,战豆豆不由得有些痴了   以公子之能,想必早就知道朕是女儿身了吧?   那.他今日此举是有何深意吗?这,这算不算是对朕表明心迹呢?   战豆豆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   望着场间众人那呆愣的反应,李安大为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可太爽了啊!   怪不得这么多穿越的前辈要做文抄公呢!理解了理解了!   这是一个过程:鄙视——理解——成为——超过!   先是对辛弃疾先生说声抱歉,这次实属被逼无奈,下次啊,还敢   “此作当流传千古啊!”一文臣激动不已,手舞足蹈。   “不错,当真是绝妙非常!”   一人接着说道:“上片写景,后片写人!其精彩之笔,全在后半始见。‘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一句,真是神来之笔啊!盛妆的游女们,行走之间,说笑个不停,纷纷走过去了,只有衣香犹在暗中飘散。这么些丽者,都非主人公意中关切之人,在百千人群之中只为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皆无。忽然,眼光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侧,分明看见了她,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还未归去,似有所待。这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是人生的精神的凝结和升华,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铭篆!”   那人说到激动处,便拿起一旁同僚的酒杯便是连喝三杯,接着道:“先生用词的本领,当真是时光的苦心痴意,文心良苦!”   听着此人的话,李安早已经神情恍惚,自己有这么厉害吗?不对,是辛弃疾老先生就是如此的厉害!这叫受之无愧!   而众人激动的喊声也是惊得战豆豆回过身来,目光莫名地看着站在对侧栏杆处的李安,眼中之意,仿若要吃人一般!   同时,她的内心也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叫人记录好,放到朕的书房内。另,将此词传扬天下!”   皇帝陛下淡淡吩咐道。   内侍郎虞文蕴躬身回应:“是,陛下。”   他垂下头的面上,异色一闪而过,他分明瞧见了陛下那不同往日的神采 第135章 范闲到来。   时间一闪而逝,转眼间,便来到了半个月之后。   这些天,洪开甲的身子终于是好利索了一些。   他不是和人打架,然后受些外伤什么的。主要是来自于老师的惊喜太过震撼沉重,他有些招架不住。   同时他心里也是暗下决心,要好好努力修行,早日到达九品境界。   不为别的,没瞧见那王十三郎早几日便已能活动自如了吗?同样是惊喜,凭什么他就能恢复得这般快?   而李安呢,今日起了一个大早,换好衣服洗漱后,便来到了饭堂之中用起了早餐。   席间,他吩咐陈管家好好安排人打扫一下院子林园,准备一些东西。   这么做的原因,自然便是范闲今日会入上京城了。   这些消息不是卜算来的,而是前些时日离开上京的沈重传回来的。他被陛下安排着到边城去接待庆国使团,同时也是为了交换公文以及接收肖恩!   信息显示,若是没有差错的话,今日便是范闲入京的日子。   所以,李安这才早早的准备起来,不为别的,范闲还差自己两件事呢!这次就得赶紧先还一件来才行。   这些天,李安一直被小皇帝相召,前往皇宫讲学。每每总是讲到一半,那话题就不知歪到何处去了   最神奇的是,最近两日,纯粹连课都不让讲解了。那是演都不演,直接让李安讲故事了!   每次下来,李安都是心神俱疲,自己是真没有讲故事的天赋啊。   这不,之后每次‘讲课’之前,还得拿出手机查找各种生动有趣的长篇故事,用来应付下一次的进宫‘讲学’。   还好,这一切在范闲将要入城后结束了   接下来,小皇帝就不会有如此闲暇时光——她得应付国事了!   用餐结束后,李安舒爽地伸了伸懒腰,随口问道:“范闲到何处了?”   “车队一个时辰后到东门。”   燕小乙不知何时来到了李安身后,回应道。   李安点了点头,转身对着燕小乙认真说道:“不管如何,肖恩不能死。”   燕小乙没有说话,盯着李安等待着解释。   “肖恩活着,对我们的用处更大!这齐国的暗面,才能有一些力量应对陈萍萍。不然到处都是千疮百孔,如何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我是没什么精力做到这些事的。”李安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这些时日,你便盯着肖恩的行踪,不用现身做什么,在他逃出来后,便来通知我吧!”   燕小乙酷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转身离去,声音回荡:“先生之能,今日我便是彻底服了!”   至于这话中的意思,则是较为耐人寻味。   看着燕小乙消失无踪,想着为了肖恩之事的后续,自己少不得还得主动入宫几次才成,当下不免感到头疼起来。   这问我有没有心上人是几个意思?小皇帝是瞧上我了?想要觊觎我的肉体?   介娘们,看着可不像个好人呐!别是想如原著中那样把人灌醉借子吧!   李安心中一惊,越想越是如此,瞬间便明白过来战豆豆的打算。近些时日她的异常表现也算有了解释。   这.   自己是让她得逞还是让她得逞还是让她得逞呢?   好难选!   话说酒后那啥的质量会下降的吧?李安已经想到了老远,什么霸道皇帝爱上我、先婚后爱、我与深宫那不得不说的故事,一系列的故事情节便浮上了心头。   不能如此!就算自己愿意,想必读者老爷们也是不愿意看到故事这么发展的!   ······   范闲入城了,一脸的土包子入城的模样,看什么都觉着十分好奇。   有自己初来的几分风采!   “大人,司理理姑娘这一去可就入了似海深宫,要想再见,可就难了!”王启年带着小心瞧了一眼范闲,想要看出其脸上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往日的神色来,小意提醒道。   马车内,范闲的脸色一如往常的平静,眼中古井无波,微微一笑道:“怎么?难道我还能把她给抢回去?这皇命还完不完成了?”   “也不用明着来,咱可以迂回一下,悄悄动手嘛.”王启年一副猥琐神色,全是为了自己大人着想的模样。   只是那张笑脸让范闲看着不得劲。   也不怪王启年如此乱想。   这些时日,范闲与司理理姑娘都是同处一辆马车。想必,以大人的风流才华,定然是耐不住这一路寂寞的。   一时间,整个马车内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默之中。   “李离思.”范闲想到了约十日前与司理理分别的场景来,她被几位讨人厌的老嬷嬷给强硬地带走了。而这车厢内,仿佛还能闻到昔日残留下来的,那一股股淡淡栀子花味儿的暗香在其中弥漫。   一开始,他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思与司理理相处,最多是带着一丝从现代社会而来的同情。   甚至是连她那惊艳的容貌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从京都而来,这长时间的一路同行,让司理理的模样在自己的脑海内,留下了一抹影子?   他弓着腰肢站起身来,准备下去马车。却听到车厢外高达的提醒:“大人!情况有些不对!”   范闲一惊,连忙到了车厢外沿。   此时马车已经入了城门楼,无数百姓分列两旁,仿佛是李安入京时场景的复刻。只是人们脸上的表情却是天差地别,更多的,是一种仇恨神色。   并且,马车之所以停下,是因为道路前方还有许多带刀持剑的武人堵了去路。   “看起来是来者不善呐!”   范闲喃喃道。   这一路而来,庆国使团沿途都是停留在北齐国各州道的驿馆之内,很少经过一些人口众多且复杂的大城镇。一开始,使团内的官员并不情愿,但在范闲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只得无奈同意。   他们也清楚的明白,正使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毕竟这次出使,北齐国作为战败国,是丢了极大的脸面的,如何会让他们肆无忌惮的从大城市经过?   但就算如此,路过一些小城时,那城中的官员也是陪着笑脸殷勤侍奉的。这一路上,除了国内的一些幺蛾子,以及海棠朵朵和上杉虎地突然杀来,倒是十分顺利。   “为什么这些北齐人看咱们都是那么的鄙夷以及同情?”   范闲看向王启年道:“当真是一布遮脸,不闻外事吗?我们做为胜利的一方,他们还鄙夷我们,就不怕战事再起,生灵涂炭?”   “大人应该能想到,两国战事已经被北齐高层瞒得死死的,普通百姓又如何能得知呢?是以,他们虽然知道我庆国强盛,但还是没有怎么放在眼里的。”王启年微笑着回应道:“别忘了,我们可是南蛮子,他们是继承自北魏的天下正统呢,呵呵”   “可这个世道到底是变了啊!”范闲摇了摇头,刚准备往前走。一旁随行的使团副使突然张口道:“也许,是因为四绝先生也到了上京吧。”   “哦?”范闲看着那人道:“你接着说说。” 第136章 拦路虎。   副使微微低头,接着轻声道:“北齐延续北齐之国祚,是以国民都十分自矜、自尊,还享受着当年的种种荣耀。各种在朝的官员弟子都是前朝培养而出的,虽然腐朽软弱,但要说文学底子,却不愧那天下正统之称。”   “文学之道在北齐,天下许多的读书人都将其奉为圣地。”   “每年春闱之时,都还有许多东夷城与庆国的读书人不远千里的来上京城应考。这两年,听说就连西胡国与那北蛮都派了少量的人来。”   “加之,就连如今闻名诸国的李安也入了齐,这北齐的国民,如何会不骄傲?”   说罢,副使一声叹息结束了感慨。   范闲闻言心中一惊,感觉十分的荒唐,但也对北齐有了新的认识。   他感觉不可思议,这可与以前世界的古代大不相同。他笑骂道:“难道外邦之人还能在北齐国做官不成?”   “这才能说明北齐国的文风之盛!”副使示意范闲看看车队后方,那些随行出使的众官员后接着道:“据我所知,这队伍中就有几人是以前在北齐考学的。其考学时的座师好像就是庄墨韩,他们也自称是庄墨韩的学生。回到庆国后,陛下也是认的.”   这庆国人在北齐考学,虽不能留在北齐国做官,但却能回国做官,当真是让庆国人感到窝囊!   “文学乃是小道,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范闲说道:“真正于民有利的,是如何治理,分配资源。”   那位副使闻言哈哈一笑,迎合道:“这是自然,我庆国出了提司大人,又有何人敢在文学一道上再小瞧我们呢?”   就连随行的王启年和高达都是打从心底认同着这一点,都跟着点起头来。   范闲苦笑一声,没有争辩什么。   看着前方不肯散去的武林人士,道了一句“谁借把刀给我?”便在车辕上站立着。   “往前开,随我会会这北齐国的好手!”   ······   北齐皇宫,正殿内。   龙椅之上的战豆豆左手放于扶手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扶手。葱葱玉手上的指甲盖都泛着光亮,映衬出她那张绝美的有些不耐烦的脸来。   此时,大殿内早已经聚集了满朝的文武大臣,正神色肃然地站立着,等待起了消息。   只是,他们没能等来庆国使团的消息,反而是另一个噩耗来临。   “报!”   一位内侍双手托举着一副卷宗,小跑疾行着从殿外而入,来到台下最靠近龙椅处跪拜道:“启禀陛下,边境送来集报,南庆边军诸部同时移营,前压三十里,就停在边境线上了!”   终于,战豆豆不再敲击扶手,坐直了身体,神色显得沉重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南庆不是来和谈的吗?”   “可不能再打了啊,打起来遭殃的都是百姓啊!”   “陛下,国库空虚,不经再战!”   议论了片刻,一些大臣都是抬头望去,等待着陛下做出判断。   “召右师入朝,商议此事!”   战豆豆的余光下意识的往后看去,却没看到往日里那熟悉的母后的身影,强打精神,吩咐内侍郎召李安入宫。   虞文蕴正待答应,却听殿外传来声音:   “国师到!”   战豆豆神色一松,微微一笑,挥了挥长袍对着虞文蕴道:“不用派人了。”   “国师大人神机妙算。”虞文蕴一躬身子,对着陛下说些俏皮话。   在李安大步走进来后,便闭上了嘴,安静地侍立一旁。   “臣李安,拜见陛下!”   虽说是拜见,李安也只是向着上首点了点头。   “国师平身。赐座!”   战豆豆笑容满面,自信威严的神态又充满场间,不等李安就坐,她便问了出来:“想必国师已经知道了庆国边军前移之事,不知如何看待呢?”   “陛下不必忧虑!”李安坐下后一拱手,说道:“庆国边军前移,最后只会在边境上驻扎,不会进也不会退。为的只是给我朝带来压力与恐慌,为其出使之人提供便利而已。”   战豆豆点了点头,似是认同李安此言,她轻声问到:“听说这次南庆出使之人是范闲,先生与其关系不错,对此人如何看待?”   李安明白小皇帝问的是什么,没有犹豫直言道:“范闲此人文武双全,有着急智。此次前来,也是身负重任的。”   “哦?详细说说。”   “除了递交国书,交换人质以外,他应当还会接手在我国境内的谍报网络!”   李安沉声说着,一句话便将范闲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如今双方立场已明,不似当初了,私交可以有,但若是为了国事,却不容有丝毫马虎。   至于庆帝与陈萍萍设计让肖恩对范闲吐露神庙之秘,就没有说出来。苦荷作为皇室,又是国师,他没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也许此时的北齐并没有做好接受神庙馈赠的准备。   “那我们要阻止范闲接手谍报网络吗?”   面对皇帝陛下的询问,李安寻思片刻后应道:“不必!”   “敌方都处于明面上了,那可用的机会也就变多了。”   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得明白,可以将一些消息筛选后‘不经意间’泄露给范闲,让他传回庆国,然后针对这点加以利用。   而李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他接着说道:“范闲此次入齐,还会同陛下做一笔买卖。也算是能一解国库空虚之急吧。”   战豆豆神采飞扬,没想到困扰自己多日的事被李安三言两语便解决了,当下美目不由放光,更加细致地瞧着台下的李安来。   “还是要多谢国师的解惑,规矩朕不会忘的。此问便算万金吧。”   李安微微一怔,沉默下来。   ······   城门口处,沈重走下马车,面朝着范闲往前一伸手,道了一句:“范大人,请吧!”   他话音刚落,前方人群中涌现出无数卫士,原来是之前围堵范闲的上杉虎到了!   只见南庆使团中监察院的人和虎卫上前与其对峙,就连北齐方面奉旨接待的官员也是让士卒出列,护卫使团众人的安危。   一定得避免冲突才是,不然一旦动了手,自己等人失职事小,两国之间再起争端事大啊!   “大将军,你在做什么!?”   “这是南庆使团,大人莫不是要违抗圣命!”   范闲见情况有异,随即坐下,默默地观看起来。   在众人压抑的目光中,上杉虎提枪纵马向前,已是满脸的怒意。   他提枪指着人群中的沈重道:“怎会如此?我义父为何会伤得这般重,是何人所为!!”   “正是在下所为。”沈重没有躲闪,反而是在众多锦衣卫的簇拥下走到众人之前,在上杉虎的枪下朗声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奉旨审问肖恩一些事,不得已才如此呐~”   那阴险地笑声,得意的神情,无一不在挑动着上杉虎的神经。   他怒喝一声:“把人给我!” 第137章 何道人。   “不可能。”沈重神色自若,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上杉虎的反应,十分快速地回答:“陛下与太后的意思可是让把肖恩关到锦衣卫之中的,圣命难违啊!莫非大人要抗命不成?”   上杉虎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手中长枪仿佛是没有重量般一直指着沈重。他手中力道不减,那是紧了又紧,都快在铁铸的枪杆上捏出印子来了。   他嘴唇抖动、脸上横肉微微抽搐,将目光从沈重身上移开望向马队后方关押肖恩的铁栏车,怒极反笑!   此刻对峙双方的气氛已经焦灼到了顶点,就在众人以为将要开打的时候,上杉虎说话了。   “沈重,你很好!”他眼神死死地盯着沈重,缓声说着。   上杉虎脸色虽然带着笑意,但却让见者胆寒不已。   “嘿嘿!”   沈重仿似丝毫也不在意,还能得意而笑出声,满眼轻蔑回应道:“多谢大将军夸奖!”   见此,上杉虎一拉缰绳,没有再放什么狠话,同随行士卒离开了人流,拨马往城外营地而去。   就在双方人马交错而过的时候,范闲等人已经是提高了警惕,满脸戒备地防范起来,生怕上杉虎突然暴起发难。   好在,上杉虎还有着大局,错身而过,无事发生。   “叫范大人见笑了!”   沈重呵呵一笑,解释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借此给范闲一个下马威,他接着说道:“前面堵着的人,可就得看范大人的了!”   “陛下急着见诸位,还请范大人解决眼前事后直接入宫吧。”   范闲闻言冷然一笑,面色不善。   顺着他的目光,沈重继续旁若无人的说着:“听闻范大人在京都当街斩杀我北齐高手程巨树,那对面的一众人,想来是想要挑战范大人吧!”   “不巧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急着回去审问肖恩,就不多奉陪了!”   沈重陪同到此也只是为了挡住上杉虎,如今事情办妥,也没有什么心思看范闲接下来如何出丑,这便告辞想要离去了。   “大人自去便是。”   范闲迫于礼貌,回了一句。   目送沈重随着锦衣卫离去,王启年面色古怪开口说道:“这沈重,可不怎么会做官啊!”   “不错!”一向木讷的虎卫首领高达也是应和道:“此人嚣张跋扈而不知收敛,实在是有取祸之道!”   王启年手指一指方才上杉虎停留的地方,只见地面已经有了些许的破碎。   王启年接着说道:“你们说沈重这般行事是为何?方才那上杉虎险些就被激得动了手!”   “难道是沈重想要借机除掉上杉虎?”   面对王启年的提问,范闲提到站起,口中不断:“不错,抗旨加谋逆,足够沈重做文章了!”   范闲脚下一点,来到了马车上方。   接过高达从马车后方找来的庆国军旗,插在马车顶部。   他虽然面色沉重,但内心却有些庆幸。   这沈重和上杉虎之间不和,其实是各自身后的势力不和,这便让自己有了可乘之机,能够在接下来的行事中见缝插针、借力打力了。   只见范闲看着下方拔出刀剑的众人大喝一声:“诸位,这一面便是我庆国边军战旗,诸位不陌生吧?”   “如今这战旗入了上京城中,当是一桩美谈!”   “弱者才会多嘴,有血气者便上来马车夺旗,将我击下马车。”范闲微微一笑,“只怕这北齐是没有这样的人物了!”   他很自信,那是对自己武艺的自信——若是没有九品高手出手的情况下,自己完全能够轻松应付眼前的场面。   范闲此言一出,王启年神色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高达高抬头颅,表情自矜。   而一众北齐国武者与百姓,则是满脸愤慨,口中脏话瞬时充斥场间!   “往前!”   范闲一声令下,马车缓缓而行。   居于马车之上,范闲的警惕心已提至最高。不时四下张望,预防有人突袭!   说曹操曹操到,“我乃御林军虎啸营赵哲.”   “下一位!”   望着昏迷过去的这位自称赵哲林的人,人群从最初的兴奋到寂静,转而便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爆炸!   “我乃.”   “我乃.”   又有两位武者气不过,前后夹击,攻向车顶的范闲,想要取巧,破去军旗!   “下一位!”   随着两人的昏迷倒下,更多的人站了出来。一时间,无数人影飞向范闲,那架势,哪儿还有什么夺旗,就只剩下斩将了!   这下子,范闲也是浑身真气激荡,压力徒增。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了。不光是街道两旁的众多摊位被飞出去的人群砸毁,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的碎裂一地,就连路边停靠的一些马车也是遭了殃。   一时间,天空中菜叶乱飞,鸡飞狗跳。   “还有谁!?”   随着场中无数人的痛苦呻吟之声,伴随着范闲喘着粗气地喝问声,人群中百姓们面面相觑,细声议论了起来。   在他们不甘、痛惜地目光中,使团马车反而停了下来。   这出奇的一幕只因马车前方走出了一人——一位持剑道人!   北齐九品高手——何道人!   范闲所杀的程巨树便是这何道人的徒弟。   何道人没有说话,只是单脚一踱地,手中剑光闪动,一晃便飞身杀向范闲。好在范闲在对方出来之时就已经将警惕之心提到了最高,这才能运足真气挥刀挡下这一剑!   这人的快剑,竟是比那已故的谢必安还快上一分!   他后退半步,身子后仰,躲过何道人的横扫,顺势一脚踢出。   这一脚,着陆点便是其右胸。   何道人持鞘左臂一挡,卸去力道后直面一剑刺出。却不料范闲左手抓住旗杆,一个转圈便躲开了这一剑。二人错身而过。   何道人一转头,被额前发丝遮住的眼中射出一片凶光,下颚一咬,原地如陀螺一般旋转,一剑‘回马枪’扫向范闲胸膛!   真气斩击肉眼可见,若是打在身上,怕就是要受那腰斩之苦。   范闲没能喘口气,连忙脚下一点,左手用力。却是形成了一副脚上头下,临空跃起的画面来。   姿势虽然不雅,但却十分有效。   范闲除了掉落一缕秀发,这强绝的一剑真气斩击已是惊险的躲开。倒是苦了身后的酒楼,其墙面外表留下了一处深深的剑痕!   何道人没有停手,他虽在空中无处借力,但还是借着下落之势再次以剑作刀,一记力劈华山斩向范闲面门。   范闲血液沸腾激荡,经过了海棠朵朵一役,如今的场面已然不会让他心慌。   当下运转全身真气,奋力反手向上劈出一刀,想要以攻对攻!   二人的武器在空中僵持,爆发出绚烂的火花,吱吱声不绝于耳。   但何道人到底是旧力已去,招式用老,身子还处于半空之中。而反观一旁的范闲呢?双脚立于车顶,脚下生根借力,早是处在了不败之地!   无奈,二人对过一掌后,何道人飘身而退。   落地时,还因为冲击,向后退了三步!   只见他面色一白,口中说道:   “好霸道的真气!” 第138章 殿上有种尴尬的气氛。   “过奖!”范闲也并不露怯,笑着回应道,只是其神色有异,满是郑重。   “你得了马车居高的便利,挡下了我的攻势。”何道人并不罢休,他的长剑丝毫无损,而车顶范闲手中的军中长刀已是有了缺口,“下一招,便能分高下见生死了!”   范闲闻言心中一急,做好了防御之势。   正当何道人还要动手,一声尖细的声音从皇宫方向传来,由远及近:   “陛下有旨,请庆国使团速速入宫,不得有误!”   来人太监的话很明了,就是让范闲入宫,其他人不得阻挠。   圣旨一出,何道人只能罢手。   他没有停留,带着一众弟子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车顶的范闲见闹剧已过,也是不敢当真带着军旗入皇宫的,那无疑是挑衅北齐天子,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来说,没有半分好处。想罢,便守好了军旗,跳下了车顶,回车辕处坐定。   马车在这名太监的带领下,缓缓向前驶去。   见自己大人回来了,王启年驾着马车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范闲右手假意摸着唇鼻,实则一口鲜血吐出,心下不免担心起来。   范闲小心擦去血痕,竖起食指放于唇间,让王启年和高达闭了嘴,道了一句没事后,便陷入了思索之中。   ‘自己同九品上的差距并不如何巨大了,只是这霸道真气真是难以细微控制,每次都会伤了自己。也不知那李安是如何这么年轻就凭此晋升宗师的!’   他可是知道李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这真气功法还是自己给他的呢!没想到当时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根骨,修炼的速度却比自己这么多年还快,当真是匪夷所思!   马车一路不停,就这么进入了皇宫。   不知为何,使团的其他官员并没在邀请之列,反而是被打发去了驿馆。   进宫的只剩两手空空的范闲,持刀护卫的高达以及托举着国书的王启年三人。   跟随内侍到了大殿台阶之下,三人便站立等待了起来。   礼乐起,台阶下等待的三人不由得抹了抹汗水,暗道着这皇宫可真是广大,一路疾行,居然是见汗了!   一旁守卫的侍卫得信高呼:“南庆使臣到!”   声音接连传递,一个个侍卫往上传去,几人见状,这才整理了一下仪表往上行去。   入了大殿,范闲与一众大臣见了礼,走到中央高声拜见:“外臣范闲,见过北齐皇帝陛下!”   言说时,还不由暗自打量着这豪华得过分的大殿,这下便瞧到了坐在左侧的李安。   嘿,这李哥排场可以啊,混得挺不错的!   别人站着他坐着。   李安见范闲看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被这么一打岔,范闲险些忘记正事,连忙管理起表情接着高声道:“陛下圣安!外臣特此奉上我朝国主亲拟国书!”   说罢便向一旁低头的王启年示意,几人跪俯了下去。   一旁侍立的太监上前来接过王启年手中的托盘,呈到了战豆豆面前。战豆豆接过后却并没有翻看,反而是微微一笑道:“平身吧!”   “谢陛下!”范闲暗自吐了一口气默默起身,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静气沉神。   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一路而来的风景之上,这北齐上京城与这皇宫,果然是繁华一片。皇宫内金碧辉煌却又不失古朴大气,重重楼檐、万家殿宇,看上去精美无俦。   同李安初来时一样,他也被面前那映入眼帘的两池清水给惊到了!   如此奢华,可见北魏遗留之厚重!   范闲抬起头来,见北齐天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不时在李安与自己的身上来回扫视,眼神暧昧。   他心中思索起这位北齐天子的资料来,同时想着如何利用李安的身份打开局面,为自己创造便利。   听说李安十分得这边皇帝陛下信任与看重   “范公子的《红楼》,何时能写完呢?”   战豆豆打量沉默良久后,终于是开了口。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一开口便如此的不顾礼仪,问起了题外话来。   “陛下!”有官员出声提醒着陛下,不要每次都由着性子行事   见大臣们都是议论纷纷,战豆豆微微一咳,场景便瞬时再次安静下来。   “回陛下,其实《红楼》一书外臣早已写完,只是诸事烦扰,还没来得及发表出来而已。”范闲也是被逗得一乐,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李安,对着皇帝陛下拱了拱手道:“其实李安李先生早已在我府中看完后续,陛下若是有兴趣,完全可以让李先生复述出来!”   李安闻言再也维持不住高人形象,面上一苦,暗骂道:谁都如你那般,能背诵全篇红楼?我可去你的吧!   “早就听闻范公子同国师是好友,看来此言不虚!”   战豆豆故作威严,仿若漫不经心,她的唇角似乎带着一丝笑意,轻飘飘问了一句:“不知国师还记得《红楼》后续吗?”   “这”正当李安准备实话实话之时,太后出场了。   只见珠帘之后传来了一声咳嗽,已有宫女缓缓拉开轻纱漫帷,如贵妇一般的北齐太后同海棠朵朵走了出来。   也不知这皇室是不是都喜欢咳嗽一声再行出场.   太后先是同李安打了声招呼,唤了句国师,这才来到皇帝左侧凤椅上坐下。   她也借机观察着范闲,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范闲也看向了海棠朵朵,想着先前用春药对付她的事,两人的目光在殿中相撞,激起阵阵火光。这让范闲满是不安起来,片刻后便收回目光,看着海棠朵朵那挑衅的眼神,暗自祈祷着这姑奶奶别以此让自己难堪才好!   “母后,朕见了诗仙范闲心中喜悦,失礼之处还望母后宽恕。”   见太后没有搭理自己,战豆豆脸色一苦,端正着坐姿起来。   “外臣范闲拜见太后,见过海棠姑娘。”范闲适时出声,笑容满面调和着这古怪的气氛:“不知海棠无恙否?”   “今日京中多了一些恶人来,有感于此心中烦忧,叫人如何无恙啊?”海棠朵朵对着李安微微一福后,没好气地回答着范闲。   闻言后,范闲的笑容瞬间变得比小皇帝的苦笑更苦了!   这恶人说的便是自己了   太后也是听出了一些不对,但她对二人的恩怨没有丝毫兴趣。抬眼望去,声音显得优雅:“伱就是南庆诗仙?”   “外臣惶恐!”范闲拱手躬身,朗声道:“担不起诗仙二字!”   “果然是一表人才!”   太后对着范闲颔首道:“你是不知,皇帝爱极了你的诗啊!”   闻言范闲抬头向战豆豆望去,只见其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范闲又将目光放在了李安身上,道:“李先生的诗也是一绝,太后说笑了!”说罢,对着李安用力使着眼色,想让李安帮着说几句,却没料到李安无动于衷,就连视线都是偏到了别处。   好小子,真够义气!   “范公子,过分的谦虚可就是傲慢了!”太后沉声开口,扮演着黑脸。   小皇帝战豆豆见场面有些难看,一众的大臣也是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小皇帝连忙一挥手,便让礼部官员出场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一阵问答结束,之后便是繁琐的程序。   不过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歌功颂德,称着两国兄弟之邦,情谊永固,世代友好的话语。众人都知道这是假的,却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场面让人发笑。   而王启年代自己完美地行使了使团正使的礼仪任务。双方约定,择日详谈,这场简单的面见便暂时告一段落。   范闲心中无聊,却还是保持着满脸谦虚的笑容,仿佛是沉浸于两国友好的氛围之中,从头到尾,除了不时点头外,也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准确来说,这些并不适合自己。若不是为了林婉儿,自己又哪会. 第139章 新婚贺礼。   待一切结束后,战豆豆微抬玉颈,朗声道:“今天便先到这儿,众卿家都下去吧!”   见皇帝陛下挥了挥手,范闲如释重负,还略显呆滞地对着龙椅拜了一拜。而那些北齐官员也是躬身行礼,无声地退了下去。   见此,范闲连忙想要跟上,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去安排捞言冰云的事儿。小皇帝再次出言,打乱了他的步伐:   “范公子,你且暂时留下。”   战豆豆我行我素,没管太后那些微皱起的眉头,挽留着:“范公子此行路途遥远,倒是辛苦了。得知出使之人是范公子,朕也是高兴良久的,公子同国师所著《半闲斋诗集》朕是爱不释手,就连国师大人对公子的才华也是赞不绝口。今日正好无事,不如便请公子同国师大人陪朕在宫中走动走动,也好让范公子领略一下我北齐宫中的风采!”   小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范闲也不好拒绝,吩咐了高达、王启年在外等着自己后,便随李安一道,跟随北齐天子而去。   “朵朵,你也陪着走一趟吧!”   太后没有动作,此时没有大臣在场,便都会如了战豆豆的意。只是安排了海棠朵朵随行,确保陛下的安全,同时也能让自己得到最新的消息,帮着陛下分析分析范闲此人。   “是。”海棠朵朵低声应下,随后冷冷地瞧了一眼范闲的背影,让他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   几人行走在北齐国的皇家林园之内,随行的还有无数宫女内侍,手里都端着各色瓜果,殊为难得。   占地数千亩的广大园中,遍地种植着五彩斑斓的奇花异草,种类繁多却又相得益彰,不会过分凸显。花海之间,以天然巨岩布置的假山石林,点缀着亭台楼阁,极为雄奇宏伟!引城中之河水而成的小瀑布、人工河、宗宗流淌,清脆动听!不显嘈杂之余,反而会让人闻之十分放松,有一股宁静的意味。   场中更有一些稀奇鸟类无数,驯鹿成群,游走于园林之间,饶有生趣,美不胜收,说一句人间仙境并不为过!   四周清爽的颜色与风充斥在范闲四周,让他心神激荡不已。   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   这便是这北齐天子居住的地方吗?   范闲有些拘谨地跟随在众人身后,这让他得以观察到了李安的动作神色。   ‘怎么感觉李安也挺不自在的?’   李安要是能自在便有鬼了!   他对这些景色已经有了一些免疫力,只是难缠的终究是这宫典的主人.   战豆豆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也没理会众人,只是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撇向并肩而行的李安,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而李安身为大宗师,灵觉何其敏锐,早就感受到了这时不时的目光扫射,也是有些不自在。   这还有外人在呢!还当是平时呢!   良久,皇帝似乎终于是走累了,来到一处凉亭后便止了步。见状,跟随的宫女太监连忙布置,将之打扫得纤尘不染,放下案几座椅与清茶瓜果后,便在一旁等候起来。   李安心道:来了!   “就在此处歇歇吧!”只见战豆豆神色莫名,走到亭边栏杆处,双手背负于身后,对着远处的湖面高声道:“拍栏杆,林花吹鬓山风寒,浩歌惊得浮云散。”   “好辞居!”这小皇帝才刚吟诵完,范闲便恰到好处地赞扬道。   不光是说,范闲还用力的鼓起掌来,若不是神色过于敷衍,旁人还以为这范闲是陛下的小迷弟呢!   噗嗤一声,李安没能忍住。   这小皇帝是个爱刨根问底的,就看范闲你之后如何应对了。自己吃过的苦头伱也跑不掉!   就连一旁的海棠朵朵都是没能忍住,那上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   两侧侍立的宫女太监见状连忙低下头去,只剩身子不时轻微抖动。   战豆豆回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充满兴致地盯着范闲的脸,道:“拍朕马屁的人很多,除了有人如此漫不经心的,你还是第一个!”   “外臣惶恐。”   战豆豆坐于席间,举杯喝尽清茶,轻叹一声:“李先生对朕这皇宫满是不以为然,曾经言说,过于奢靡。而我北齐不敌南庆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不知范公子对其如何看待的呢?”   范闲一窘,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当自己听不懂,硬着头皮回应了一句:“可能李先生有自己的道理吧。外臣初来,却是不知的。”   战豆豆再次叹息一声道:“朕总认为这宫殿太美,美到朕都没有心思出宫去了。”   指了指面前的茶杯,小皇帝说道:“范公子,小师姑,都请随意一些。”   至于李安,早已是大口喝了起来,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这宫中茶叶不光好喝,还贵啊!机会难得,沾了范闲使臣身份的光,今日的茶叶都是极品,不喝白不喝。   不然等回了万事斋,又是寻常货色的粗茶。   “范公子,你瞧朕这宫中景色如何?”   “好!”   “好在何处?”   “咿?”范闲一怔,答道:“这有山有树的,浑然一体,令外臣赞不绝口!”   面对范闲的再次敷衍,战豆豆点了点头。   “近些时日,范公子便把《红楼》的后续,再行默写出来,交于宫中吧!”   “啊!?”范闲不知如何接话,看着李安。   李安只能无奈解释:“我讲故事的功力比你差远了,你.你还是写吧!”   “不错,先生讲故事的确是一言难尽。”   战豆豆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神色不复方才的忧郁,道:“范公子的后续章节什么时候写完,这两国之事,便什么时候交接吧!”   没想到北齐皇帝居然会以如此小事来干扰范闲接回言冰云,当下范闲的脸色便不好看了起来。   “如此,也算是给我小师姑解气了。”   范闲装傻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啊?外臣第一次见贵国圣女,不知是何事得罪?”   “这位海棠姑娘,当真是第一次见?范公子这记性可不太好啊!”   “可是,外臣的确是第一次见”   战豆豆打断道:“这便忘了那石林里的一战?不是还下了药吗?朕还听说,你对小师姑说,要帮她和母后从我这小皇帝手中夺权。”   这下范闲只能目瞪口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   他却是不知,因为李安的到来,让北齐太后与皇子卸下伪装、不再演戏。   这下,他最开始的打算便不能实施了。   想到这里,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泄气。   “好了,陛下还是说正事吧!”李安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不再让小皇帝接着戏耍范闲了。   “那就让国师来说吧。”一看进入正题,小皇帝也是改变了对李安的称呼。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说吧。”   “范闲,你这次到来的目的与使命瞒得了他人却瞒不过我!”   见李安神色认真,范闲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是知道李安的本事的,也没想着隐瞒狡辩什么,接着等待起后文来。   “我们不光不会阻止你,反而会让你心愿达成!”   “这便算是提前送给你与林婉儿的新婚贺礼了!” 第140章 交换。   范闲神色带着戒备,却又满是不解。   交换俘虏是应有之意,不难理解。   只是李安知道了我明处交换俘虏实则暗中要杀肖恩的事儿,还打算成全我?   还是说针对的是我接手北齐谍报网络的事呢?   神色莫名地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李安,范闲加着小心,试探道:“李先生详细说说。”   见此,李安微微一笑:“肖恩明面上我们可以让他死亡,让你交差!但暗地里,我却要让他留下命来!”   见范闲一急想要开口,李安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接着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之后你就会发现,肖恩活着要比死了对伱的好处更多。”   “再说了,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搞得急了,言冰云你可是带不走的。”   范闲只剩了满脸的苦笑。   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演练过无数遍,让人会不自觉的将之小看,轻视于他。   “我需要付出什么?”   范闲咽了一口唾沫,瞟了一眼一旁无言的海棠朵朵,接着说道:“这事儿苦荷国师知道吗?海棠姑娘不是奉师命杀肖恩吗?”   海棠没有回答,倒是小皇帝做出了回应:“这是朕的意思,苦荷国师那里自然会答应的。”   她没有说苦荷知不知道,只说其会答应。   李安接口道:“也不算付出什么吧,只是将你原本要提出的走私一事,实行落实下去而已!”   “你!”   饶是以范闲的城府,此刻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便恼羞成怒,自己这是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啊!   “我自然知道。”   李安叹了口气,神色平静地看着范闲,“北齐的庆余堂有着账本,一查便知。”   “这些年的两国走私,幕后之人都是江南明家。也就是二皇子与长公主在其中操作,可谓是上下其手,赚得盆满钵满。”   “既是如此,何不让这笔财富落到你的手中?”   李安没说,这笔走私对于北齐皇室的益处更大。当然,范闲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本就有这个意思,想要以此为筹码,同北齐皇室谈判。   不由得,范闲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抬起头郑重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   只是有一种凡事都被眼前人安排好了的无奈之感他没有说出口。   如此行事,那自己入北齐的任务便算是全部达成了。难以想象,今日不过是自己入城的第一天而已。   交换俘虏,然后‘杀’死肖恩,想必最后的接手北齐谍报网的事也不会被阻拦。   毕竟这个年头,几个国家之间互相派往暗探已算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至于暗探中都有谁,则是各凭手段了!   “那我接下来的行程,还请陛下应允,不要派人盯着我,让我能便宜行事!”范闲提出了要求。   “可以!”战豆豆点了点头,算是定下了基调。   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北齐收获活着的肖恩,借此可以彻底笼络住上杉虎,加强军事实力,让北齐的力量能汇聚于一处。并且也能通过走私,充盈着空虚的国库。   而范闲此行立功回庆国,顺利接手内库财权,连带手重创二皇子和长公主的走私渠道,去了她们的钱袋子,可谓一举数得!   政治便是如此,没有胜败,只有双赢!   “言冰云两日内便会送到驿馆,之后那何道人会与你联系!”   李安还是强调了一句:“至于肖恩的事,你不用多管,顺其自然便是。”   范闲点了点头,之后,便是双方细谈走私各环节的事务了,这里按下不谈。   临到范闲出宫之际,战豆豆玩心大起,叮嘱了一句:“别忘了将《红楼》完本!”   伴随着这句话,范闲苦着脸离开了皇宫。   “李公子。”战豆豆宁静明亮的眼神盯着李安的脸颊,似乎是想要瞧出这位文武宗师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她问道:“你不让范公子管肖恩之事的后续,是这肖恩处,还会发生什么波折吗?”   “不错!”   李安神秘一笑,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说道:“自然有不听话阳奉阴违的人,想让肖恩死去。届时,都会跳出来的!”   这倒是个清理朝堂的好办法。   三人又闲谈了几句,便不再提这件事了。李安一口喝干宫女才倒上的茶水,站起身来,也是打算之后得活动活动,便跟着告辞离开了皇宫。   看着李安离去,战豆豆在海棠朵朵奇怪的眼神中,收回了目光。   ······   此时虽值冬季,但庆国的京都要远比北齐上京来得温暖。   出了一些应季节的花朵绽放意外,其余的都是尽皆凋零。每到夜里,城中依旧是万家灯火,十分热闹。仿佛是为了迎接年节,那十里烟花地,映照着花河,香艳非常!   与夜晚不同的是,白日间,京都却显得过分安静,往来行人稀少。   一处不知名的小巷中,走出了二人来。   二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位书生模样的青年,只见其面带阴沉之色扶着那位妇人,走向一处不起眼的宅子。   若是有熟悉京都布局的地头蛇在此,方能认出,这处宅子的主人,是一位都察院的御史大夫!   这一日,雨点噼里啪啦的从空中坠落,本应奔逃躲雨的众百姓却出奇地没有动作。   这里,是东城区。   秋后问斩行刑之所在!   在这片最热闹的菜市口处,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这里。让维持秩序的差役如何驱赶都是不曾离去,反而是一个劲的往前拱着。   这个年代,别说是郊区或是其他县城了,就是京都富贵人家都是没有太多消遣的。   人们所热爱的娱乐项目并没有多少,大多是需要花钱的。   但这菜市口可不一样,这里的刺激场面都是免费的。虽是杀头的场景,但这些平日里奉公守法的百姓们却并不害怕,反而是十分的兴奋。   此时行刑的木台早已搭建完毕。   近二十位穿着白色刑衣的官员一字排开,跪倒在台上。   他们的衣服染着溅射而出的殷红血渍,想必,是被用过大刑了。一个个面容枯槁,神色衰败须发纠缠地俯于地面,其凄惨的模样,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光鲜亮丽,不可一世。   这一次,监斩的依旧是监察院的沐铁,他是监察院一处代办,与之同坐其上的还有刑部侍郎。见这雨水越下越大,没完没了没个尽头一般,沐铁神色一凝,不耐之色一闪而逝。   与沐铁不同的是随行而来的一些文官,他们看着跪倒在台上的一众官员,面露兔死狐悲之色,纷纷不忍直视,偏过头去。   要知道,场间跪着的人,有一些都是自己曾经的同僚,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的人,如今身份变换,却要亲手送他们上路了!   见时辰已到,有高官站起身来走到众犯官面前站定,取出圣旨高声宣读,声音虽大,却融入与这漫天的雨水之中,叫人听不真切。沐铁见事情已毕,面色一肃,高声厉喝道:   “斩!” 第141章 宰相之友袁宏道。   第141章 宰相之友——袁宏道。   随着此字一出,台上方才还沉默如死人的众犯官纷纷哭泣了起来。   有后悔的、有怒骂的。   反观台下的百姓,兴奋的神色在脸上久久不愿离去,双手都拍得通红,叫好声不断,纷纷向前挤去,想要瞧得真切些。   这种热闹,可是不常见的。   随着刽子手们向着双手吐着唾沫,一口烈酒喷洒于鬼头大刀上,抹去脸上汇流的雨水,拔刀大吼一声,只见刀光数闪,十几颗大好的头来滑落。   只传来了铁刀撞击于骨头的声音以及头颅与木台相撞的声音。   鲜血如喷泉一般飙射出老远。   这让人腺上肾素飙升的一幕让围观的众人不知觉地退后了一步,只是沉默了一个刹那,这些观众便是愈加兴致勃勃,拍手叫好起来!   雨水,混合着血水,流到了他们的脚下。   只是兴奋的众人再无人去关心那些弄湿的布鞋了.   就这样,足足进行了四轮,才将为数众多的犯官一一杀尽!   。。。。。。   礼部尚书郭攸之死了。   其家中被抄查,家眷被流放或是更糟。   同他一道离去的,还有都察院御史郭铮、刑部尚书韩志维,以及一众长公主派系的官员。   庆国朝廷便在这样的不断拉扯与互相吞噬之中达成了一种新的平衡——那是庆帝所希望的平衡。   而之前走出的那名书生模样的青年,便是在一开始同郭保坤刁难范闲的贺宗纬。   那名妇人则是在林珙一案中现身死去的吴伯安的妻子。   吴伯安是长公主的人。他奉命前往相府卧底,却教唆相府二公子林珙于牛栏街刺杀范闲而被杀于苍山脚下别院中。   这大半年来,二人过得极是艰苦。   不说贺宗纬,就是那妇人,在丈夫死后,就被无数的林相门生给搜刮折磨,闹得家破人亡。自己与亡夫唯一的儿子,也是无故入狱,惨遭用刑致死。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林相授意的。   毕竟,自己的丈夫害死了林相的儿子,他自然会打击报复的。只是,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啊!   她气之不过,就算明知宰相权大势大,也要为儿子讨回公道。思之于此,索性把心一横,想要入京都告御状!   而贺宗纬是何人?   他是一位有着小聪明的人。打听到这件事后,便觉得此中大有可为。于是便十分‘凑巧’地偶遇了这妇人,言明会为其讨回公道。   到了如今,他已是凭借着之前在京都中的各种关系,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汇报到了一位神秘人的手中。   只是过去了不到五天,便有无数的御史集体上书,言中直指当朝宰相林若甫强夺他人财物,私设刑堂,草菅人命。   致使吴伯安之子惨死狱中。   不光如此,事后还派杀手斩草除根,当街刺杀来京都报信的贺宗纬与吴伯安之妻。   要不是被路过游玩的二皇子救下,怕是连这唯一的证人也已死于非命了。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其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舆论的风向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渐渐对当朝宰相林若甫变得不利了起来。   而庆国的朝堂,在这道风雨中慢慢变得十分有趣且耐人寻味!   ······   宰相府邸,林府。   “我若是要出手对付那吴伯安的家人,又如何会让那妇人活着入京?后续报复的手段又怎会如此的简单!”   林若甫年逾半百,已是过了知天命之年。   如今在府中,诸多事务纷扰,让他皱着的眉头久久不能平息开来。他变得憔悴、变得苍老,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可能是那些门生猜测到了相爷的心思,才如此行事了吧。”袁宏道表情平淡,甚至是有些木然,他微微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呵呵,猜测我的心思行事?”林若甫气急而笑,表情玩味,一双眼睛盯着袁宏道便不再离开,“猜测我的心思需要赌上自己的仕途,对人赶尽杀绝?需要当街刺杀证人,绝了后患?”   “相爷此言有理,这种手段十分低劣,究其根本,只是看陛下的态度罢了。”   “呵呵!”   林若甫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直视着袁宏道,良久方才悠悠开口:“就怕陛下正是如此想的啊,顺水推舟,让我挪位以待后人,哈哈哈!”   袁宏道满是恭敬地站立一旁,沉默以对,并不回应。   “这些事都是你安排人做的?”   袁宏道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林若甫只是冷冷地挥手止住他的话头,静静地望着他。   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良久后,袁宏道才低声应道:“不错。”   “为何如此?“   林若甫不解。   他与袁宏道一路行来,从自己还是白身再到如今的百官之首。相交半生,可算作最亲近,对彼此最了解的人了。   他十分信任袁宏道。   遥想当年,自己不止一次提出要助袁宏道出入仕途,加上袁宏道自己的能力,就算是有朝一日他坐到自己如今的位置上也并不让人奇怪。只是,这一切都被袁宏道给拒绝了。   这,也是林若甫如此信任袁宏道的原因所在。   毕竟,一个人倾尽半生来帮助另一个人,的确能让对方心怀感恩的。更何况,当时的自己还是一介白身,这袁宏道若是其他人派来的,图自己什么呢?   “我答应过他人,在那人需要的时候助他让你下台。”   袁宏道猛然一叹,望着这熟悉的书房,轻声道:“我在你身边隐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本来想着若是相爷没有发现,便同相爷一起归乡,还能一块下些时日的棋最后死去。”   “只是如今,却是不能了。”   林若甫嘴角翘起仿佛是想到了那样的日子,微微摇了摇头:“伱是长公主的人?”   袁宏道默然不语,这便让与之相处了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感到陌生起来。   林若甫看不透了,他不明白老友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是没有恼怒,反而微微叹息说道:“明日我便会入宫去向陛下请辞。”   一旁袁宏道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至于他是何人派来的,这还重要吗? 第142章 对话。   整个相府因为二人的对话结果而忙碌了起来,未雨绸缪一向都是林相的优秀品质。   直到夜幕降临,众多下人才把东西打包收拾好,最多的,不是金银细软,反而是一些书籍卷轴。光是这些,就已经装了两辆马车.   袁宏道也收拾好了属于自己的行囊,默默地走出了相府。   在他刚踏出府门的那一刹,大门便随之紧闭,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辆朝臣的马车,在袁宏道冰冷的目光下,缓缓地停在了身前。   “作为证人之一,还请袁先生明日走一趟大理寺作证!”   马车上的都察院御史没有下车,只是冷漠地例行着公事。   袁宏道先是扶了扶背上的包裹,摸着杵在地上的大黑伞,一声冷笑道:“不必了。相爷明日便会入宫请辞的,这件事到此而止!”   只见那位御史眼中戾气一闪而逝,怒喝道:“林若甫已经走到了绝路,莫非袁先生想要随他而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林相好像还是你的座师吧?不顾当年提拔之情便也算了,这么快就落井下石,眼皮子到底还是浅薄了些!”   袁宏道没上马车,自顾自地往南城方向行去,口中淡淡说道:“陛下不会再查了”   “至于我的命途,就不劳你挂心了。我只听从信阳方面的命令!”   他边走边摇头,好像是在可怜着身后的御史,又好像是在惋惜着自己与林相。   而那位御史已经满是后怕,暗道自己打了眼,原来袁宏道是长公主的人?   当过了丑时,袁宏道坐上马车出了南城门,便一刻不停地往信阳方向而去。他在暗自琢磨,自己若是到了长公主处,已没了价值的自己会有个什么结局。   他内心深处对林若甫还是有着情谊的,若说没有一丝愧疚也不可能。毕竟二人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配合无间,搅弄风云。其间也经历过生死,藏了这么多年,什么光彩的肮脏的活儿都做过   当马车行出去二十多里地后缓缓停住时,袁宏道这才惊觉过来暗暗握紧黑伞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沉默半响后,那车夫缓缓摇了摇头。   “院长让我带话,先生这么多年辛苦了!”   车夫面无表情口中不停,说道:“说回正事吧,经此一事后,相信长公主便会完全信任伱了。先生此行信阳,还有着新差事.”   见着袁宏道半响不言,车夫追问道:“先生可是有着难处?”   袁宏道只是摇了摇头,平淡地语气却让人莫名抓狂:“我只是有些厌倦了。”   “一切都是为了庆国!”   那车夫突兀莫名道了一句,本以为袁宏道也会回应一句一切都是为了庆国,不料他只是冷笑一声,满脸荒诞神色。   ······   消息在五天之后传到了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范闲的手中。   “为什么?”   范闲觉得很荒诞,而李安觉得范闲很天真。   “为什么?”李安轻笑一声,客观提醒道:“代入一下身份便能知道了。若你是庆帝,在一个名叫范闲的儿子带出郭攸之的事情后,会不会借机削弱那些派系各异的文官势力?”   庆国的官场,军中势力除了黑骑与范建手中那几百虎卫以外,其实都是掌握在庆帝的手中的。而文官势力则不相同,这也是京都所有势力为之争取的力量。   至于为何不争取兵权,是他们的手伸不到这么远吗?并不是,只是他们不敢罢了。   这是庆帝的底线,前车之鉴便有太子接触宫典而被禁足数月的例子。   “这庆帝的胃口有多大,你不是最清楚吗?”   李安冷漠地分析着。   “案子蹊跷,我这未来岳父可不是那种人。”范闲摇了摇头,也不再纠结事情的原委,只是感叹道:“这是身边有奸细啊!”   李安没有再接茬,而是谈到了其他事上。   “言冰云到你府上了吧。”   “不错。”说到这里,范闲反而是疑问更多了。“你们倒是放心,他是自己走到驿馆的。虽然受伤颇重,但据他所说,他什么都没有吐露。”   “如此便好,这些时日你还是赶紧去查查账。走私一事不一定要等你回庆国才着手,如今便可以安排上了,至少,前期的准备工作可以先行去做。”   李安为范闲续上了杯热茶,看着林园中的景色,还是感叹着这北国的寒冷。。   虽然他早已寒暑不侵。   范闲举杯喝下,呼出一口热气,啧了啧嘴道:“这茶可不行。”   白了范闲一眼,还以为这里是那仙境皇宫呢?   有得喝就不错了!   “查账一事不急,这两日我还得盯着言冰云的伤势呢,就使团随行的医生可不太靠谱。”   范闲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按说走私一事,于你于我都是有利的。只是我不明白,这种交易,为何还要搭上你的一个人情?”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虽然此时他范闲还没有什么实权,但自己余下的两个人情还是十分宝贵的。就算一些要求自己办不到,身后还有着五竹叔撑腰,若是用得好,可是一个巅峰战力!   李安何又必为了此事反而搭上去一个自己的人情呢?   “呵呵,此时不用,你我他日为敌之时,岂不是过期作废?”   看着面前陷入沉默范闲,李安没有说什么立场不同的废话,只是解释着:“这个人情必须得用。日后你便能得知,光是走私一事,你就得面对无数阻碍——太子、长公主、二皇子、明家、甚至是庆帝!”   “有这个人情在,你日后若想放弃妥协,便得犹豫再三。这,便算是用好了这份人情吧!”   李安的解释,并没有让沉重的气氛得到缓解。   直到,高达兴奋地走进园林内。   “大人,今天这架打得可太爽了!”   他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走到凉亭内的石桌前,举起范闲的茶杯便一饮而尽,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要不说还是大人厉害呢!这满城的武者因前两日我们入城一事被气得不轻,今天好多人前来府中下战书!”   说到这里,高达还用手比划着,兴奋之色一点都不见消退。   李安闻言,也觉得有趣。   想着这高达的性子倒是能和大弟子合得来,应该让他俩多交流交流。   只有范闲满脸歉意地对着李安说道:“没想到他们还跟到了万事斋,倒是给李哥添麻烦了。”   “这倒没什么。”李安摇了摇头,还是劝了一句:“这几天这些琐事你都可以交给手下的虎卫和那王启年,自己就别闲着了。早日把手中的事办完,我也好得空去见一见苦荷!”   范闲一惊,北齐国师? 第143章 出门收尾。   “高达,现在外间谁在顶替你的位置应付那群武林人士?你先去城中客栈,把那郭保坤给带回来,他这个诱饵已经无用了。”   接下来二人的对话还是不要让高达再听下去了。虽然他是范建亲自安排的人,但范闲还是不想暴露太多信息让别人得知。   “是启年兄在暂时应对。”   高达手握长刀,抱拳行了一礼,便从后门而出,去城中客栈接郭保坤去了。   范闲这几日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暗地里,已经接触过何道人了。对方言说是欠了陈萍萍的人情,会帮范闲一次用于抵债。在范闲交出令牌后,他便将上京城中那些隐藏身份的铺子以及人员的信息都交给了范闲,便于他重启身处北齐的谍报网络。   如此,何道人便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在李安的插手下,范闲的出使任务基本上便算是圆满达成,至于肖恩的事,则都由李安来操作了。   “既然如此,这些时日我便抓紧查查账目,等此事了结,我也该回庆国了。”   范闲说出了接下来的打算,几日时间或许不够,毕竟明着查账本,暗地里还得安排好谍子的事。想来,有个十几日的时间自己就要离开了。   “只是,我却对你口中所说的苦荷十分感兴趣。”范闲咳了两声,满脸笑意地说道。   “之后伱倒是不必急着走。再过半个月,便是北齐皇后的寿诞。等你忙完手里的事,还能参加完宴会再回庆国。”   对于范闲意料之外的说法,李安也是随意回应道:“至于苦荷嘛,也就是一个有些固执的老头子罢了。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了两件事来!”   “哦?”范闲打起了精神,仔细听了起来。   “这第一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安喝了口茶水,细细道来。   “庆帝与陈萍萍设了一个十多年的局。让肖恩以为你就是他的孙子,借着出使北齐一行,让他对你吐露有关于神庙的秘密。”   看着范闲发怔的脸,李安接着说道:“这些其实我以前便告诉过你了,你回去后就挑能说的说就行。”   李安正准备说第二件事,却被范闲打断道:“神庙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儿?”   “北极。”   李安按之前的安排将这些告诉了范闲,却没说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猜想:这神庙的入口兴许不止一个,亦或是那个入口是随时活动的。但不管如何说,那太平别院的地底,日后自己都是要去的!   见范闲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猜到似的,便接着说起了第二件事:   “虽然这次的交易原则上来说,北齐皇室是认同的,但毕竟还是得做戏做全套。也许,我是说也许啊!有可能苦荷还会派人来杀肖恩,介时必然还会为难于你,到时候你可得给点力,帮忙应付一二.”   “什么?”   范闲都惊了,眼中闪着怒色道:“你前几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苦荷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你们不是说他同意了吗?”   李安赶紧说道:“我们只是还没通知到位,同意肯定还是同意的。”   苦荷同不同意还在两说,反正他的大弟子狼桃已经在路上了,专为杀肖恩而来。为了让庆帝相信范闲得到了那个秘密,用来佐证之前李安设下的套,无论如何,范闲都是要出面阻挡的。   “我说李哥,你还靠不靠谱了?你自己决定好的事,那小皇帝就这么配合你,不惜欺骗外臣?”   想起前几日同何道人那凌厉地出手,范闲打了个寒颤接着道:“再说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就那位何道人我都快招架不住了,这又来一个大宗师的弟子.话说,来者的实力如何?”   “其人名叫狼桃,现在在九品境界中当是前三甲的存在,过几年便不好说了.”李安回答道。   “你还是弄死我吧!”   范闲摆烂了。   正当李安准备安慰安慰范闲时,只见靠近院墙处蹿出一道人影来,口中大呼着范闲接招,便一腿踢向李安的太阳穴。   由于李安是坐着背朝那人的,来人没能看清目标,还以为李安便是范闲呢!   无奈,满脸黑线的李安灵犀神指一出,点得来人右腿发麻,停在原处不能动弹。   “啊!我的金刚腿!”   那人痛呼一声,却因酸麻而不能动,连想要抱住伤腿都是做不到。   只见李安宽袖一甩,那人便一头撞向了院墙,嘭得一声将院墙撞出了一个大洞来!   “我看你不是金刚腿,你是铁头功.”   范闲笑着站起身,告辞道:“也不知道高达都是如何办事的,竟然放了挑战者进来.今日打扰李哥了!”   “也谈不上打扰。倒是这高达,还算是个人才。”   李安眼神莫名,感叹起范闲有个好爹。   “嗨!就是粗人一个,李哥你就别惦记了。”说罢,范闲一抱拳,向正门而去。过了不一会儿,前院那些嘈杂的声音便消散了。   待范闲走后,燕小乙才从三百米外的一处楼顶上纵身而来。   “先生。”   燕小乙看了一眼墙角处那昏迷不醒的武者,眼神询问是否需要清理一下。   李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有搭理那人便询问向燕小乙道:“肖恩逃了?”   “不错。”燕小乙把长弓放到石桌上说道:“沈重做得倒是没有破绽,如今上杉虎已经私自出营,带了两百甲士往郊外去了!”   时辰已到,这便差不多了。   不知今日过后,自己的班底又将增加几人?   李安微微一笑,暗骂着王十三郎和洪开甲这俩畜生又不知跑哪个窑子去了,闹得自己如今无人可用,又得亲自出手!   他站起身来,凭空招出剑匣背在身后,笑道:“走吧,去收尾!”   燕小乙点头称是,转身在前方带路。   他脸上的惊色一闪而过,虽不是第一次见过先生如此手段了,每次燕小乙都想要凭借自己的目力看出李安是如何取出剑匣的,但都以失败告终!   想来,也只有神庙中人才有此手段了吧!   而李安的什么袖里乾坤的解释,倒是让自己听不大懂。   二人均是顶尖,运起轻功奔行间,常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徒留下院墙的大洞以及满地的碎石等待着陈管家的到来。 第144章 赛博御剑!   当二人来到这处城郊山谷之时,远处已然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外围的一颗巨树之上,眺望起来。   只见山谷前方,上杉虎正带队包围着一众锦衣卫,而他的副将谭武,已经殉职。   似有所感之下,李安向左侧远处望去。   便看到沈重已指挥人策马奔来,想要悄悄地反包围上杉虎的人马。   ······   “指挥使!”   “怎么样了?”   “已经围住了!”   沈重点了点头,满脸的阴沉。   心说上头有令,放这肖恩一条生路,自己这都还没怎么发力呢,那肖恩若是死在大火之中也怪不得自己了!   只是这第一件差事先放在一边,这上杉虎私自带兵出营,已是犯了大忌,却怨不得自己下狠手了!说来好笑,他竟以为有一面黑布蒙面,便能掩盖身份吗?   沈重不急不缓地往那大火处而去。   当沈重来到上杉虎面前时,上杉虎刚刚才停下了手中滴血的长枪,一名锦衣卫满脸不甘地倒在地上。   “就剩这些人了?”   “回指挥使,合围厮杀后就剩下了这些人,但却不见上杉虎的踪迹!”   沈重点了点头,高声喊道:“上杉虎!现身吧!”   见左右都没有动静,他暗自想到,九品高手若是一心想逃,无人能拦住倒是情有可原。   但多疑如他还是不免试探一番,只见他取过手下送过来的长弓,取箭对着一名黑衣人便射!   不料,这一箭还没飞到那黑衣人的身前,便在半道上被另一支箭后发先至,射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这是.”   沈重侧过身子,刚好看见了无声无息来到近前的李安二人。   “燕校尉当真好箭法!”   不愧第一箭手之名!他心中强调道。   燕小乙初来北齐,寸功未立,只是最开始被北齐皇帝封为翊麾校尉,倒是不如在南庆了。只是燕小乙也并不看重这些,闻言只是朝沈重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夸赞。   “见过国师!”   “沈大人好!”   沈重微微一笑,问道:“可是上头对吩咐下来的差事有所不满?”   李安知道他指的不是这事,索性有话直说:“肖恩没死,而上杉虎也还没走。”   “哦?”闻琴声而知雅意,沈重明白过来,这国师大人怕是到了有一会了。上杉虎想要在大宗师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却是不可能办到的。   “不知国师打算.”   “沈大人不必试探。”李安对着身旁低着头颅的一位小卒笑了笑,轻声唤道:“肖恩,随我走吧。”   那小卒先是沉默,半响后才放声大笑。   肖恩自知躲不过宗师法眼,也没再问什么如何发现的自己,他取下头盔,露出满脸血渍的苍老面庞来,问向李安:“您便是四绝先生?”   李安点了点头,“不错。”   “那这位神箭手便是燕将军了吧,当真是开了眼界!”肖恩感叹一声,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先生不是来杀我的?据我所知,我死了,对居于庙堂之高的那群人更好吧!”   “如你所言。”李安赞同说道:“但只是对那群权贵好而已,对陛下和太后却是不一定了!”   “我有一个疑问。”肖恩皱着眉头,他被关了太久太久了,如今所知的情报已经远远落后于外界,“这个手法我有些似曾相识,可是陛下与太后实际上并无嫌隙?”   “肖先生猜得不错,如今局面一眼可知。”   李安转过头去看向木质台阶上的一名黑衣人道:“上杉虎,明日把兵权交还与陛下,肖恩便无事。之后,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   闻言,肖恩的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不可啊!将军!”   “谨防此中有诈!”   上杉虎取下脸上黑布,听着身后几位亲卫的喊声,陷入了犹豫之中。   “吾儿,还不谢过李先国师?”肖恩的话将上杉虎带回了现实。   而上杉虎听到义父的提醒,心中也是一惊,背后冒出了无数的冷汗来。自己当真是鬼迷了心窍,这位可是大宗师,就说他不出手,那燕小乙自己都拼之不过,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当真能保我义父无恙?”上杉虎沉声问道。   他只是想要一个保证,哪怕面前之人是大宗师,他也只能无奈得罪。   “自然。”李安肯定的回应。   只是这一切对答,都没有将沈重放在话题内,他并不打算妥协。   “国师,肖恩一事是陛下金口玉言,我就不多说了!可这上杉虎,怕是不能放吧!”   沈重满脸阴沉,不是他看不透,实则是想要快刀斩乱麻,今日之事一过,不管如何算来,都是自己大功一件!届时军中无人能在持兵而重威胁陛下,而自己也能去了一强敌,何乐而不为呢?   再加上自己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上面对于上杉虎的处置命令,此时杀了也就杀了!   这等乱臣贼子,先前的所作所为死十次都不足以泄愤。   不错,沈重是爱国的,并且爱国更胜过爱自己。   所以,身后的锦衣卫骑士已是慢慢靠了上来   “沈大人,我站在此处,便是代表了陛下的意思了!”   李安虽然笑着,但看着眼前这位自我意志极强的皇室之犬,声音也是慢慢冷了下来。   见气氛慢慢僵硬,沈重身旁的亲卫已是将其挡在了身后。而燕小乙则锁定了沈重的咽喉!   “国师,得罪了!”   沈重一咬牙,说什么今日都要杀了这上杉虎!   他不担心齐国日后无将领抵挡南庆,眼前的李安学究天人,想来统兵打仗不在话下。加之那军旅出身的燕小乙,多这上杉虎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   若是对皇室不忠,才能越高,危害越大!   “掷枪!放箭!”   沈重沉声发完指令,闪身一退混入人群之中,谨防着燕小乙的箭!   李安左手抬起挡住将要出手的燕小乙,右手并指如钩一指剑匣,五把赛博飞剑飞出,穿梭不止,将空中射向上杉虎地无数长枪箭矢分为两段,一一格挡下来!   面对这如神话中的操作,场间众人纷纷呆滞,连手中的长枪都是忘了再投掷出去。   众人吃惊之余都是不敢相信,大宗师虽是绝顶,也有传闻说能开山断江,但眼前这明显是剑仙之法,又如何能是凡人能做出来的?一些人揉了揉发胀发红的双眼,看向李安的眼神愈发的火热炽烈起来。   有如此神人在我北齐,再加上有着老国师苦荷的坐镇,还怕什么南庆蛮子?   只有李安不满地撇了撇嘴,心中对着这low逼系统吐起槽来:“系统,还不赶紧给我来一套剑阵!”   这一手看似华丽,挡下了漫天枪林箭雨,实则还没有自己真气爆发来的气墙来的实在呢!看着是神奇了,实则十分消耗心神,这不停散发着脑电波,只为了几把飞剑在空中不相撞,便废了许多的功法。   这还是多亏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练习,不然还达不到如此程度。   见该取得的效果已经达到,借着这些人的口,便能将自己的手段传扬出去,那自己也能够尽快入局朝堂,运用全国资源达成心中所愿了。   “沈大人,在我看来,这上杉虎却是要比你.”   “更有价值!”   成绩下滑,萌新作者无动力码字   还请各位看官老爷多多订阅支持,什么免费的月票推荐票,都向我开枪!我能顶得住!   打赏就不必了,我不配   总之求求了! 第145章 接二连三。   沈重面容难看,双手背负身后,将出窍的利剑默默收回剑鞘之中。他细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位袍服青年,见其笑容之中满是认真神色,不由得踌躇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森林树木间轻轻荡漾,仿佛是一片绿色汪洋正呼啸而过,泛起波浪。   他看向上杉虎,语气之间十分平常,没有一丝多余的波动,再没了方才的满腔杀意:“当真日后不会为患?”   上杉虎放下了手中的长枪,看着这满地的尸体。   这些都是自己带出营的好儿郎啊!   一边是兄弟们的命,一边又是义父的恩,再加上中间还有个大宗师。他咬了咬牙,说道:“若先生之言真能做到,那我以后这条命便是先生的了!”   “非也非也!”李安纠正了一句:“你的命是陛下的。”   “是下官失言!若能留得我义父的命,下官必定誓死效忠陛下!”   上杉虎不爱美酒美食、不爱权利富贵,万事只求恩义痛快。如今得了他的回答与肯定,这北齐朝军方的势力便算是收了回来。   “如此,指挥使可还有什么疑问?”   沈重不再说话,转身便想离去。   他要马上回皇宫,当着太后与陛下的面问问此事,以待圣裁!   “等等!指挥使还走不得!”   李安一声怒喝叫停沈重。   只见他转过身来怒喝道:“怎么?国师还要在此处杀了我不成?”   李安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只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又如寒冬酷暑,是那么的冰寒炽裂!   “还请指挥使大人挑出一些心腹来,其余的便都杀了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那些还坐于马上的众锦衣卫纷纷紧张起来,更有甚者甚至是直接拔出了长刀,准备殊死一搏!   “上杉将军也是如此!”   李安转头对上杉虎说道。   只是,李安的话刚一出口,上杉虎便打断道:“若是为了替我义父保密,那我身后的这十数人都是能够相信的!”   上杉虎此言不是无的放矢。   毕竟这次救人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这些弟兄都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   成了他们没有功劳,败了便付出生命为自家将军效忠。   是以,都是过命的交情,值得上杉虎为他们作保!   见李安点头认可,上杉虎转头直视沈重,说道:“还请沈指挥使动手吧!”   如果刚才沈重的脸色还是阴沉的话,此刻已是漆黑如墨汁了!   沈重犹豫片刻后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这些都是心腹!不会走漏了消息,坏了陛下的大事的!”   呵呵!   李安冷笑一声。   方才虽然是试探的成分居多,想要试试这沈重并让他开口作保。   若日后当真坏了事,也是这沈重的责任。   他可是知道这锦衣卫中是有着陈萍萍的人的!   “有沈大人作保也可以。”李安停顿片刻后道:“为了以防万一,谨慎起见回去后还是将他们控制起来,不让他们与外界联系。这个时间就暂定为半年吧,到时木已成舟,也就不怕走漏消息了。至于控制的尺度,相信沈大人自己能把握好!”   闻言,沈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点了点头,抱拳行礼后便不再理会众人,带队返回上京城去了。   这下,李安与沈重算是有了嫌隙。摆明了今日自己被李安利用了。   肖恩见危机已去,刚松了一口气便觉得双腿发软乏力,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义父!”   上杉虎急忙上前,查探起肖恩的伤势。   肖恩摇了摇头,道了声我无事,便看向李安,等他结尾。   “肖先生可以随上杉将军离去了。只是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明日我在皇宫等你!”   说罢,便手中翻转掐捏剑指,还插在外间地面的五把飞剑便飞起回了剑匣之中。   当李安和燕小乙离去后,上杉虎这才将肖恩扶到多出来的马匹之上,沉声问道:“义父,明日我便将兵权交还于陛下。只是可惜,想要为义父报了黑骑与陈萍萍之仇,没有这些军权却是难了!”   “那可未必!”肖恩还在感叹着李安御剑之神奇,这十几年间,天下居然出了个如此人物,当真是异数!他随即温和回应着上杉虎道:“吾儿,伱要明白一件事。兵权必然是要交的,如此陛下才能堵住朝中那些恨你不死的人的嘴!”   他看着李安远去成点的背影,接着说道:“只是你却不是忠于陛下,而是要成为这国师的人才有着活路与前路啊!”   “为什么?”上杉虎闻言吃惊,枪杆一杵地面弹身而起,上了肖恩所在的马匹,帮助其稳住身形。   “若我所料没错的话,这北齐上上下下都是要我死的,其中也包括了苦荷!”   “那苦荷是不会讲什么昔日的情分的,若我活着比死了要来的有害,第一个要杀我的便是他了!”   “除了我哥庄墨韩,便只剩下这李先生会出面保我了!别人的恩情我们要认清,不然,便是再也无了路走!”   “再说,既然我们对他还有用处,那之后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肖恩还是没能放下仇恨。   当年,正是陈萍萍带领黑骑,千里奔袭后生生掳走了自己,并且还杀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那件事情是肖恩此生最大的屈辱,也带给了他无法磨灭的创伤。   还好老天开眼,让自己探听出了自己的孙子还存活于世,若是推断没错的话,那南庆使团正使范闲,便是自己的孙子。   陈萍萍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居然要让我爷孙二人自相残杀!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眼前的义子,只是仇恨的情绪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看来短时间内我是不能同孙儿接触了,我要活下去!如野草一般以最顽强的姿态活下去!’   ‘等着我吧!’   ‘陈萍萍!’   上杉虎在马上见了这满地死去的袍泽尸体,也是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必会取下沈重的人头,用以祭奠各位弟兄!   肖恩与上杉虎同乘一马,幽幽地往军营而去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便有许多城卫军悄然登场,开始处理起这片杂乱的战场来。   搬开重物、掩埋尸体.   而不为人知的另一边,范闲在城外被李安口中的狼桃堵住了去路,随行的,还有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也没告诉我来得这么快呀!”   范闲心中一苦,若非一个多时辰之前收到王启年传回的李安、燕小乙离城的消息,自己也不会悄然追出城来被这看着都十分凶恶的人堵住了!   “他就是范闲?”   狼桃询问向海棠朵朵,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便不再多话,两把如獠牙一般的短刀缠着锁链,出现在了手中。   不等范闲再解释什么,二人便战在了一起!   范闲虽然排斥这种敌强我弱的战斗,但也是十分的专注认真,不放过这难能可贵的对敌经验。   虽然实力差距明显,但其有着各种小物件相助,倒是能和这狼桃打得有来有回的。   只是不久后,范闲便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风!   一旁掠阵的海棠朵朵心思一闪,假意大喝一声:“师兄,我来助你!”便飞身闯入了二人的攻守之中。出招看似狠辣,实则是将狼桃也囊括进去了,仿佛不分敌我。   这下倒叫狼桃束手束脚起来。   你们相信光吗?   跪求支持,我需要能量! 第146章 程序开始。   狼桃。   乃是北齐天一道掌门、天下大宗师之一苦荷的大弟子,海棠朵朵的师兄。他此番前来上京城中走动,一为完成师命,接替海棠师妹的任务杀了肖恩。就连他也是纳闷,如今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南庆使臣都平安从京都走到了上京,修为比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小师妹居然迟迟不能得手!   看情形,不知为何竟是和这使团正使混在了一起.   这其二嘛,只为师傅的吩咐进宫保护战家皇室。   近日来,上京城中出现了众国的势力混杂其中,与朝中诸多官员有着接触。苦荷忧心皇室的安全,特意派自己完成第一个任务后,便居于宫中,就近护卫小皇帝的安全。   他虽然长得不堪,但也是男子。   居于皇宫本来不妥,无奈那小皇帝勉强算是自己的弟子,想来别人也说不了什么闲话。   “师妹,别当我什么都看不出。你还是让到一边,十招内我便能拿下他!”   面前这位正使,虽然还有些本事。特别是那真气十分霸道,让自己都感觉颇为棘手,但手中功夫却直来直往,稀松平常不成体系,想来自己若是手上兵器加一番气力,拿下他应当不难。   “哼,师兄真爱开玩笑,你就旁观好戏吧!”   海棠朵朵双斧在手,得了空闲回应了狼桃一句,倒是让范闲有机会松了一口气:“海棠姑娘!你玩真的!”   没错,海棠朵朵决议假戏真做,今日趁机好好教训教训范闲,也算出了一口被下药暗算的怨气。   若是待会解释清楚了缘由,便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等范闲再说什么,她便大步向前,气势迫发狂风暗涌,有意示威之下满脸笑意地打量着范闲那张苦脸。   ‘海棠这是要公报私仇啊!她那双斧子若是尽情施展,我这短刀可受不住!’   看到这里,想着再去跟李安和燕小乙也不现实了,连忙身形一退双臂摆在身前。   “这戏我可不奉陪。”   “如果伱还想吃一次药粉,你就尽管动手好了!”   范闲双臂交叉抱于身前,神色平淡地说些让狼桃听不懂的话来。   对面闻言的海棠朵朵双霞俏红,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盯着范闲怒道:“闭嘴!”   说是这么说,但想要教训范闲却是没了机会。如今师兄在场,自己可不愿再中春药。   索性双斧回腰,拖着步伐准备离去了。接下来两人爱打打,爱死死,自己本还想着替他解释解释的,这下便算了吧!   见小师妹已经让开身形不再插手此事,狼桃面无表情地踏前一步。   身形挺立如山,整个人就像一把已经出鞘、锋锐无匹的神兵利刃,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凌厉气势来!   “阁下一是束手就擒,一是力拼到死、碰碰运气,别无选择!”   正当狼桃出手时,不知范闲是瞧到了什么,正盯着狼桃的身后。   他嘴角一挑:“我选第三种,握手言和。”   狼桃气闷,就想打个架,怎么接二连三地被打搅?   无奈收回双刀,片刻后,轰隆声作响,身后传出大批甲士前进的声音。   这些正是护卫皇宫的御林军!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来时海棠朵朵通知了陛下了。   “见过狼桃大师,见过圣女,见过南庆正使!”   御林军统领姓魏,名无忌。   没错,就是叫魏无忌.   范闲见了来人一抱拳,询问道:“不知统领到此有何要事?可是宫中”他满脸笑意,这位魏兄实是好人,可是让自己避开了好一顿的胖揍。此刻,自然是得态度好些。   迎着狼桃的目光,魏统领却没下马。   他此时代表的是皇帝,也只是在马上一抱拳道:“陛下招三位入宫有事相询,由下官护送前往。”见狼桃还有些犹豫,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范闲,他提醒道:“皇命在身,还请狼桃大师莫要耽搁呀!”   回应他的,是狼桃转身离去自行前往皇宫,显然,他并不想与范闲同路而行。   无奈之下,海棠朵朵也只得歉意一眼,跟随大师兄一道而去。   范闲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魏统领说了一声请,便上了御林军牵出的马匹,往城内而去。   在快要到皇宫之时,王启年和高达带着七名虎卫从一侧行出,跟在了范闲身后。   范闲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此刻也不是说事的地方。   此时皇宫城门口一直有些惶惶不安的使团副使林静正焦急地左右徘徊着。见作为正使的范闲到后,先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后拉着范闲走到一旁墙根无人处低声道:“大人,你这一天天的净独自往外面跑,这一有事我们连人都看不到!”   低声抱怨了一声,他接着说道:“如今言冰云已经到了我们手中,我们还是赶紧交换完程序,交割画地,回去庆国吧!”   林静也不知北齐天子今日相招是不是为了此事,他话中之意的重点便是在这画地一事上。此时北齐百姓只是风闻本国战败,却不知还有割地一事,是以说话声音略低。   范闲自然是不能对他们说出在到了上京第一天时,自己就与北齐天子暗中达成了交易。此时的副使,还在担忧着谈判的事。   范闲好奇询问道:“交换程序和交割土地一事你们不能看着处理吗?”   “这程序一事还好说。”林静满脸绝望道,这范大人聪慧天生,心机城府武功手段样样不缺,可就是对官场的一些常识规则不明就里,他解释道:“只是这画地割地确定边境一事,还是得正使在场才行啊!”   范闲点了点头,此次面见了北齐皇帝之后,便要着手处理此事了。要赶在太后寿诞之前,全部弄完才是。   一众人入了皇宫,侧殿之内,两国官员正在忙碌。   而范闲则接到传召,来到了宫内园林之内。还是上次的湖面,还是上次的那凉亭。   “范公子,坐吧。”   战豆豆仿佛永远都带着自信的笑脸,似被太后关照得极好,没有受过一丝的挫折一般。她挥手指着自己的左手方,示意范闲就坐。而她右侧的团铺上,海棠朵朵与狼桃早已跪坐着。   当范闲提起裤帘端坐好后,战豆豆才开了口:“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向狼桃师傅说明了,范公子不必再多忧虑,像今日般的误会不会再发生了。”   “谢陛下!”范闲也是微笑地对狼桃行了一礼,仿佛不在意先前发生的事,说道:“狼桃大师修为高绝,范某也是十分佩服的!”   狼桃只是撇了一眼范闲,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他问向战豆豆道:“陛下,岂可因一人之言而.那四绝先生当真可信吗?”   闻言,战豆豆神色一凝,摇了摇头。   “到了此时,我也没能看出这些事中,那李先生能得些什么好处来?”   “他贵为大宗师,就连身侧的燕小乙与王十三郎也不是庸手,这些聚在一起本就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试问,若你是南朝的皇帝,你会放心将他们派往敌国吗?”   问罢,她微微一笑肯定道:“再说,天下又有何人能命令一位无牵无挂的大宗师呢?”   狼桃无奈低头,只想着将此事传信与师傅。   这肖恩杀不杀还是交由师傅决断吧! 第147章 宫外闹剧。   两国之间的外交,许多程序都是有例可寻的。一些事务安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范闲来到偏殿时,好巧的正是已经来到了画出国境线的时候。   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个不休!   虽然大体框架上已然有了定论,但落在细节上却是有据理力争的必要的!   范闲不了解边境战略地理的具体情况,但也知道马虎不得,此时也是小心处理起来。   换俘割土的协议,北齐朝廷肯定不会昭告天下,让平民百姓得知的。   只是不知何时走漏的消息,竟让一些无关人等知道了这件事。   当一众人出了宫门,外界早已经被无数王宫权贵的子弟所包围。   他们尚且年轻,还没被官场所侵染,自然是存在着许多热血上头的公子哥的。   范闲刚出大门,一只肉拳便迎面打来。   范闲连看都没看,就有虎卫上前拍开拳头,将那人擒拿下来。   侧脸一看,挥出拳头的居然是一名只有十岁大小的少年。只见其长得肥胖,却面容白皙,身着华服,想来是哪家府上的少爷吧。   哎哟一声叫喊,那少年双手被缚于身后,此刻一个屁墩坐到地上痛呼出声:“杀千刀的南蛮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连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   正准备往前走的范闲停下了脚步,满脸笑意地回过身来问道:“那又不知你是哪家的公子呢?”   “彼其娘之!”那少年骂骂咧咧,口中言说自己乃是长安侯府的嫡长子,伱们居然敢如此对待我,事后必然会如何如何的.   范闲收回了刚准备去扶他的手,脸色一沉。   那名虎卫见状手中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少年的胳膊已经错位——这是被卸下来了!   少年惨叫一声,口中哀嚎,早已是痛哭流涕。最开始他还以为这白净文人摸样的人是使团中的随从呢,也没放在心上,心说打了就打了,岂料自己会招此大劫?   见少年得了教训,范闲一挥手,那名虎卫便将之放开退到一侧。   “长安侯府?”   回应范闲的是王启年的声音:“正是北朝太后的亲兄弟,长宁侯之弟。”   范闲点了点头,也不理会在场虽是愤怒但却被虎卫压制的许多公子哥,准备前往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打了人就想跑?”身后有人怒骂出声:“到底是不通礼仪的南蛮子,果真是粗俗不堪。还是自己自缚双手同我们走一趟长安侯府吧!”   范闲始终没有理会那人,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及时’出场维持秩序的御林军统领,索性便把这件事闹大,之后也可有了借口前往长宁侯府。   “魏统领,这么多双眼睛可看着呢,也不知你是如何维护皇城安宁的?我虽是外臣却也要在北齐天子面前参你一本!”   范闲轻蔑的眼神环视一周,轻笑道:“我作为庆国使团正使,如今被人无故偷袭。怎么?魏统领想看着使团被袭击,两国之间再来一场大战?”   范闲的话让魏统领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被授意,看着这些权贵子弟落庆国使团的脸面,怎料到这么一会儿功夫事情就发展成了这样。要是真如这正使所说那般,那自己可就成了罪人,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想罢后,为了逃脱罪责,他倒是上了心,亲自指挥属下分开围着的众人让范闲登上了马车。   围观的众多公子哥此时才明白了眼前人是庆国正使,但这也太过嚣张了吧!难道我北齐男儿还能怕了南蛮子不成?见这正使明显是躲回了马车,他们口中谩骂声不绝于耳,污言秽语尽出,相送马车于皇城门口。   ······   “大人,我们这便回驿馆吗?”   王启年带着小心问道,这都骂娘了,瞧着大人脸色可不太对劲!   范闲微笑回应:“不回驿馆,我们去长宁侯府!”   正当王启年以为这位是要去兴师问罪了,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对呀!就算是兴师问罪,也是去长安候府啊,去长宁侯府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忙招呼车夫调转方向,范闲的话语便再次传来。   “高达!”   “大人何事?”   “你找两个弟兄去后面处理一下!”   “做什么?”高达呆愣愣地问道。   范闲这才不装了,如李安那般风轻云淡是真的难装!   “给我打!”   高达别的听不懂,这句完全能听得明白!   不用吩咐属下了,他自己带着兴奋的神色下了马车,招呼了两名虎卫往马车后方行去,那是见了张嘴的就打,仗着使团护卫的身份那是拉都拉不住。   一时间吵闹声不断,现场好不热闹!   王启年知道自家大人的脾性,此时劝也是劝不住的。   “大人如此高调行事,可是与那长宁侯府有所图谋?”   “怎么?”范闲眉毛一挑,笑意盈盈调侃一声:“又打算去给陈萍萍打小报告呢?”   “大人说笑了!”王启年连忙摇摆双手,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让人害怕呢?不让问就不问嘛,净会把院长抬出来吓人!   “去长宁侯府的确是有事,但我们这趟出使北齐国,代表的可是庆国的国威!方才动手之人虽是个孩童,下手稍重,但难保其身后是否有人授意,其心恶毒。不管他是不是被人利用,这个威依旧是要立下的。”   范闲的解释听着王启年点了点头,心中一凛,也是正色了起来。   “大人说的是。”   马车正不急不缓地行驶着,片刻后高达便返身而回,只留现场一片狼藉以及满脸的兴奋神色。   当马车在长宁侯府外停下时,早已得了消息的侯府下人连忙将几人请入府中,带至正堂,好茶糕点的招呼着。   ······   “魏大人为何如此纵容,让这些庆国人在我们的国都之中横行无忌?”京兆府尹都快要愁白了头,这个官是真不好当啊!他看了一眼魏统领,满脸的无奈之色,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京兆府就要出意外了!   “陛下的旨意,要我护卫使团的安全,那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出的!事关两国战事,我也不可无动于衷啊!”魏无忌苦笑说道:“只是到底是被人情所累,被公侯求到头上,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出闹剧!好在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不然我乌纱帽不保倒还在其次,要是挑起两国战事,我这头上脑袋可就不是自己的了!”   言外之意,这件事怪不得自己。   若是真有意外,还是让这个意外去祸害京兆府吧.   号称上京郁气垃圾桶的京兆府尹微微点了点脑袋,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别人不懂,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便是为官的难处啊!   没有再继续为难魏无忌,他强装打起精神,准备回去应付京中各家的责问了。 第148章 长宁侯。   长宁侯府。   众下人瞧着来客的服饰都是清楚的很,这些都是南庆来的使臣!   当下都是陪着小心伺候着,生怕出了差错为自己老爷招来麻烦,之后连累到自己身上。   只是让他们诧异的是,莫非这南方人都这般不懂规矩吗?身为使臣私下接触他国公侯,也不怕给自身带来麻烦   一旁站立的管家给身旁之人递去了一个眼色,那人连忙转身向后院跑去。   等待期间,范闲也是满身的不习惯。   这侯府的设置布局这般讲究也就罢了,这服侍人的下人也是这么多的规矩,当真有些过了。   好在此时,从后院书房前来的长宁侯已经来到堂内,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年纪已然有些大了,只是精神头却十分充足。   范闲十分热情地走到老者面前,拉住他的手使劲握了握,说道:“酒友来访,已是一年多未见了!”   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之人,接着说道:“侯爷风采照人,更甚往昔!”   说罢,便返身接过了王启年带下马车的酒来,与之配套的,还有一方精致的玻璃酒樽。果不其然,见到范闲如此动作,哪还不知这是要送给自己的啊!   长宁侯顿时眉开眼笑,笑呵呵地接了过来细细把玩。   说来也是无奈,自从叶轻眉发明了玻璃以来,精美的玻璃制品都是从庆国而出的。长宁侯虽是富贵一方,也是难有这么精美的酒樽。   他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模样,实际年龄却是偏小。   只是常年被酒色所侵,脸上的白肿与纵情过度的痕迹却是怎么也消退不了的。别看他贵为当今太后兄长,比之大了十多岁,但其实也是一个酒囊饭袋,面对强盛的妹妹,事事都要听从她的意见的。   就连还能上战场的二弟长安侯都是比之不了,算是北齐国的吉祥物吧。   他嬉笑一声,打开酒塞一闻便知这是沉酿许久的佳品,这礼物可十分对自己的心意。收好礼物后便轻声回应道:“这才一年多不见,小范大人的名头才是传遍了各国啊,我是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其实早在去年,他便在殿前与其有过接触,二人不为其他,只为品酒,便把庆国宫中的酒给批判了一顿。要说好酒,还得是庆余堂的私酿啊!   没想到当时的无心之举,倒是成了如今的便利。   “不知小范大人冒着大不韪,擅自与我接触,所为何事啊?”   范闲微微一笑道:“我在这上京城中,可没有什么朋友。本来前些时日到后,便想着拜访的,只是一来便被陛下招入宫中倒是错过了闲暇。今日借着某事,这才能名正言顺的到来。”   长宁侯自然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静等范闲接着说下去。   见长宁侯没有把兄弟长安侯孙子的事放在心上,范闲接着闲聊起来。   “.再说了,以侯爷的尊贵身份,我来拜访,又有何人敢说些什么?又何必在乎呢?”   说到身份尊贵,长宁侯长叹一声道:“我是一无权无势的闲人。就连我那兄弟也因战事不利而被太后勒令于家中修养,说是修养,世人又如何不知这是惩罚禁闭呢?今时不同往日,诸事艰难呐!”   虽然不知这小范大人今日到府上是有什么事,但这长宁侯还是下意识地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你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太难可别怪老哥哥不帮你。   范闲没有接茬,二人接着闲聊,这位侯爷也是愈发地开心了。   不管如何看,说来也是凄凉。这么些年来,可没有多少人能瞧得上自己的。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能来府中拜访的可就这一位了!   “小范大人有何事还是直说吧,若是我能相助,也不会推辞便是。”   长宁侯笑眯眯地说道,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愉悦的。   “那好。”范闲也不再客套了,“既然侯爷直爽,那我便如实道来。想必侯爷也知道,贵国与我国明家走私一事.”   话还没说完,便被长宁侯挥手打断。   他神色变得落寞,口中言说:“说来惭愧,我府中还能维持这奢靡的开销,靠的便是这一份走私利润了。为此,我兄弟二人还瞒着妹.太后,小范大人今日拜访,是太后让你来的吗?”   他神情中有着紧张,但更多的是害怕。   一想到那强硬的妹妹,他只能心中祈祷在天上的父母能够保佑自己了。   “侯爷误会了。”范闲宽慰道:“事情并非从我这里而来,但太后听闻消息后也没有再多表示。我此行,是陛下授意的。”   长宁侯点了点头,似松了一口气。   只要太后没有当场发作,就算事后了解了原委,也有很大可能不会为难自己了。当下,他便算是明白了范闲的来意,有什么便说什么了:“小范大人来府拜访,我心甚慰!这时辰也不早了,就留在府中用饭吧!”   “至于外面如何说,我管他个球!”   说罢,便招呼管家准备饭食。   的确,若是范闲打着问罪的借口还好说。只是此时都留下来用饭了,这是演都不演了!   范闲欣然同意,赞了几句侯爷威风,却感叹起早知如此,何必又如此谨慎呢?   酒过三巡,事儿都在席间谈妥了。   原来走私一事,长宁侯只是明面上的靶子,他虽有着分红,实际却对各种情况一无所知。实际操作此事的还是锦衣卫镇抚使沈重,而庆国方面负责对接的,居然是与庆国范府并称的江南崔家!   这崔家,地处江南,多年来四处联姻已是根深蒂固,关系网遍及天下错综复杂。而这崔氏大族的背后,正是那长公主了!   只是范闲心惊的是,走私这么大的事,这些年来在庆国居然一点风闻都没听到。也不知坐在金殿的那位知不知道此事,是反对还是默许呢?   这么些年过来,长公主手中到底攫取了多大的利润,这么一大笔钱又被她用到了何处?   长宁侯殷勤道:“范大人若要见锦衣卫镇抚使,我可从中安排。”   范闲闻言点了点头,能私下见面自然是好的。   二人都没提什么使团身份见他国镇抚司指挥使有什么不妥,在他们这个身份来说,有一些规矩是框不住自己的。   “如此便多谢了!”   范闲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道:“侯爷也知道我的情况,一介外臣行于异国他乡,想要做许多事到底还是不方便的。”他叹息一声后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也是在庆国官场被人针对,陛下无奈之下才把我派往北齐出使,避开风头啊!”   此言一出,长宁侯顿生感同身受之感,直言说此事包在自己的身上,明日或许就能见面!   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范闲长身而起,笑容满面:“如此,就再次感谢侯爷了。出使一事完结后,我会再来拜访的,今日,便先告辞了!”   长宁侯也是站起身来相送,“不必到那时,没多久就是我妹妹的寿诞,那时自可再见!”   闻言范闲才想起此事,当下不由得为贺礼发起愁来。   片刻后回过神来,二人告辞后便随同王启年和高达出了长宁侯府,往驿馆而去。   王启年这时才忍不住呵呵一乐,见着满脸平静的范闲道:   “这长宁侯倒是个妙人!”   多发一章,补一下进度。   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星期五编辑大大见我成绩下滑严重,都快拿刀砍我了! 第149章 都是要吃饭的嘛。   当马车行到一半时,就被迎面而来的队伍给截停了。   来人是卫华,长宁侯之长子。   范闲拉开车帘望了望天色,这时正是其下值的时间。   本想靠后侧边停住让他先过,毕竟别人是回家,都到家门口了让让也没什么。却不料对面却仿似不着急走一般,没有什么动作。   半响那一辆马车才至跟前停下。   透过车窗,那卫华咬牙切齿道:“不知使臣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范闲一乐,这卫华倒是比他爹差远了,当然,说的只是心胸方面。   “我和侯爷是酒友,到府上拜访岂不是理所当然?”   卫华正打算发怒,却想到还有许多下人和行人在,当下便压低声音责问道:“我爹好酒,硬要说酒友那可就多了去了!范大人有事可以冲着我来,有话请直说便是!”   不怪他多想,二者之间本没什么交集。   如今才在宫外发生了闹剧,就目标明确地去自己家,而不是事主的长安侯府,若不是因为那事就是见鬼了!心虚的卫华神色紧张,想着大不了自己退步,同这外国使臣私下里解决。   “这可不行!”   范闲摇了摇头,走私一事儿要说卫华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范闲是第一个不信的。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做,以及如何去做?就不是这身为鸿胪寺少卿的卫华能做主的了!   “这事对你们并没有坏处,该给的那一份我也会给到的!不为别的,只是图个便利少份阻碍而已,再说,这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   范闲言尽于此,眼中已经是被冷漠所充斥。方才席间虽然一直被老侯爷灌酒,却并没有对自己有多少影响。如今酒意散尽,说的话却越发冰冷起来:“阁下莫非忘了?前些时日我可是到礼部以及鸿胪寺找过你的,是伱自己避而不见罢了!莫要多言,别到时好事变坏事!”   “你是说那言冰云?”卫华满脸不信,接着说道:“只是那人不是已经被陛下提走,送还使团了吗?”   见着这卫华还在顾左右而言他,范闲已没了耐心,挥手喝令高达清理出道路,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卫华一脸恼火地返回府中,一路不停,对家中的下人也没个好脸色。   见到已经醉意熏熏的父亲还在品着好酒,当下更是怒火中烧!虽是气急,但还是用极快的速度行了个礼节这才大声道:“父亲!如今您与二叔是何种处境您还没明白吗?那范闲是敌国使臣,你怎么能大大方方地让他进府?不用想!明日满朝定是弹劾我们的奏折!”   方才还惬意享受、满是轻柔的长宁侯此时却是怒了起来!   “怎么了?我与酒友喝个酒怎么了?你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干,我还是不是你爹了,我看你才像是我的爹!”   岂料长宁侯的声音大,卫华的声音就更大。   “爹!你在说什么胡话!”卫华气急、语气也愈发控制不住,“若是一般酒友我何时拦过你?可那范闲是什么人,那是代表南庆出使的使臣!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满府上下着想,你都不能如此任性行事!”   他没说走私之事,事情已经谈好定下,自己也是不好贸然劝父亲更改,如今的争吵,更多的不过是发泄不满的情绪而已。   卫华这不训还好,语气一重,那老侯爷反而是哭诉了起来:“什么任性不任性的!从你姑姑做了太后那天起,我便再没了乐趣!说什么为了皇室脸面,凡事要有规矩为众臣做出表率,我便再没了自由!”   “你瞧瞧这侯府!”他身子一软,还犹自攥着酒杯不放,“这么些年了,有何人来府上拜访过我?好不容易我小范兄弟来了,你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干脆,你让我下去赔你娘算了!”   这一连串的话语说的卫华脸黑如炭。   好家伙!这才几句话,就给那范闲说得超级加辈!   气头一过,他也是满脸的无奈。父亲废是废了点,因为其身份,虽贵为太后的兄长,但却不能入朝为官,心中有着郁气不得排解,这些自己也能理解。如今更是把过世的娘亲都搬出来了,自己还能如何说呢?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走私一事,决定好了换人?”   说着这长宁侯可就不软了,忙回应道:“听说是宫里陛下的意思!”   卫华一惊,陛下的意思?那就是说太后也知道了?   见父亲没有什么异样,想必是不会追究太深的,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沈叔叔那里如何办?”   面对儿子的追问,老侯爷难得露出了精明的神色:“什么沈叔叔!现在得叫沈重!”   他压低声音说着:“若是他还算聪明,便会舍了那崔家和范闲合作!不管范闲回南庆京都与那长公主的势力争斗是胜还是败,光是按着咱们朝中的意思来办就由不得他做出其他的选择!”   “听说主导这一切的是那位新来的国师!”他左右张望,一脸神秘的说着。   卫华再次叹了一口气,也是明白了过来。   以他对沈叔.沈重的了解,若是于国有利的事,他是我行我素的,这也让外人看来十分的目中无人。   那笔走私之中,其实大家都所得甚少。   最大头的利益都是让给了南庆的长公主。他的心思也是十分好懂,想要私下让庆国长公主所属、以及她合作的皇子暗中发展,这股力量或许在未来能够从内部覆灭庆国!   庆帝的那些皇子可不比他本人,若是北齐换了一个人对手,不用去面对那恐怖的庆帝,相信所有人都会拍手叫好的!   这,也是没有禀明太后和陛下的原因——因为没有多少财物用于上缴,若是此事被当朝提出,自己这一系列的人也会被冠以贪墨、资敌的罪名。   “那李安国师看上了这笔钱?”   长宁侯又默默地抓起酒杯自斟自饮了起来,在他看来就是如此了。   谁不知道那位最是爱财?这如今不占卜不算卦的,却是瞧上走私了!   “大家都得吃饭嘛!”   ······   第二日,还在使团之中的范闲便得到了信儿。   沈重同意与范闲就走私一事私下里见一面,他还不知道宫内的那二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想着用此事做些文章呢。   再说,就算是宫内知道了又如何?   自己俯仰无愧于天地!   而二人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今日。。。 第150章 青楼后院离间计!(K字)   第150章 青楼后院离间计!(3.1K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范闲不在其间,他想要的只是重创长公主以及其身后皇子的财权。   马车中,王启年若有所思地瞧着假寐中的范闲大人,不由得啧啧称奇。先不说小范大人年纪轻轻就懂得这许多,出身富贵,这才来京都不过两个年头,便混得是风生水起。如今更是来齐国出使‘镀镀金’,这下好了,连走私都安排上了!   还好当初自己瞧着大人心善,给得也多,及时站到了这一方。   这日后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吗?   这下看家里的妇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还要瞧到什么时候?”范闲睁开双眼,在车厢内伸了个懒腰,暗暗感叹昨日带去长宁侯府的酒,这后劲可真是大呐!   这得有个五十几度了吧!   这会儿头还晕呢!还好待会去的地方是一处茶楼。   王启年这才收回目光讪讪一笑。   “还有多久能到?”   “大人莫急,距路程算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范闲满是无聊,说道:“你说你沈重也是怪了。谈论这些事,不找一处隐蔽之所,反而是去城中央的茶楼相商!不说去郊外,就算是在他自己府中也好吧!”   “大人说的是!”王启年也是诧异,只能赞同着范闲的话。   昨日拜访长宁侯的事也已经在使团之中备了案,至于京都众人如何想,就不是范闲能决定的了。在他想来,国内朝中的人只是以为自己此行会有其他什么深意吧。   “那呆会属下做什么?要不要找些人手策应策应?”   范闲摆了摆手,王启年还不知道事情的内幕,自己也不打算让他过多参与这件事。   当然,他也明白王启年口中策应的人都是哪些。   “待会伱便在外间守着就成了。”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道:“至于那些暗探,还是不必麻烦了。免得为了这些小事而暴露了对方。”   王启年称是,便出了车厢换过车夫,亲自驾起了马车。   而先前的车夫,便让他先行回使团了。   城中央,一处院子房间内。   阳光正投射进来,照射在了这位第二次见的指挥使脸上。不知这段时间又经历过些什么,他脸色更显沧桑。   今日他身着一副富家翁的打扮,俨然是城中的员外模样。虽不显得如何细致,但神态动作间惟妙惟肖,却也能骗过城中的无数人了。   负责领路的一名锦衣卫退了出去,范闲也是一挥手,高达抱拳退出守在了雅间之外。   “沈大人,又见面了!”   范闲耳朵微动道:“这可不是事先说好的茶楼,听这声儿,怕是一处青楼后院吧!”   在来时马车将要驶到那处茶楼时,方才那名锦衣卫便出现在了车辕上,调转方向来到了此间。显然,这并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了安排。   “范大人莫要恼怒。”沈重呵呵一笑,没有丝毫歉意,“这也是为了大人考虑,算是我的职业病犯了,小心为上嘛!”   范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又是乔装又是换地点的,倒是显得自己这位监察院提司不够专业了!   “今日再见范大人,当真是让在下感叹时光从来不饶人。”   沈重叹息一声道:“大人如此年轻,便成了南朝监察院的提司,真是年少有为!只是我却有一事不知,还请范大人解惑。”   “哦?沈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如此便多谢范大人了!”沈重斟酌着语气,尽管这一点对他来说有些苛刻,因为平日里他并不需要对太多的人如此,“本官就不明白了,以范大人之文名,他日也可顺利接掌内库财权。如何会入南朝监察院中,做着我等这般如阴沟老鼠一样的活计?”   其实真正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那位陈园中的老者以及皇宫内的帝皇,到底是如何想的。   为何会同意让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人同时身兼两职,同时,也是十分重要的两个位子呢?   范闲不明就里,只是随口应付道:“形势所逼,求口饭吃而已。”   本来,在之前返回京都的时候,沈重便初步接触过范闲。当时,从众多随行的人口中知道了这范闲是个什么成分,那时他是不大瞧得上这位南朝的同行的。   只是到了京都后不久,也就是与陛下见了一面,便让陛下同意自己放人,也不知是如何说服的!   而今日,更是想与自己谈走私一事。   想着既然那位让自己都害怕的陈萍萍一力推举,那眼前之人必然有着自己所没能发现的才能。   他微笑着开口道:“范大人好福气啊!实不相瞒,同是做一行的,我却对贵国中的同行满是羡慕啊!”   见着范闲有所疑问,他这才娓娓道来:“在北齐,锦衣卫虽是能让百官惧怕,威风八面。但到底是为臣子所忌,为陛下所不喜,自然,便谈不上多少的信任了!”   “而贵国呢?”   “据我所知,陈萍萍完全可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虽是腿瘸,却十分受庆帝的信任。更别说范大人你如此年轻,便身居要职了!”   这话里虽然说着庆帝的好,有议论北齐皇帝的嫌疑,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也不虞谁会将这话泄露出去。自己都做了表率先行交出‘把柄’,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闻琴声而知雅意。   范闲轻笑问道:“这位是?”   说着,才将目光转向了沈重身后久坐的那道人影身上。   沈重挥了挥手,房间内侍立的两名锦衣卫陆续行出,这些是护卫沈重的高手,都是锦衣卫中的顶尖人物。   沈重抬手郑重介绍道:“这位便是庆国江南崔氏大族的二公子——崔烨!”   范闲眉头都是竖了起来,握着恼火,沉声怒问道:“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他看着沈重,仿佛是想要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来。   怎么?今日约你来谈买卖,你把竞争对手安排在这里?和我玩的什么饥饿营销!   “这不是沈大人的意思。”   崔烨自认温和地一笑,缓声说道:“早就听闻了范公子的风采,无奈在下长居于北齐上京,一直无缘得见公子真容,今日见着机会难得,便央求沈大人带我一起前来,参与这一盛会了!”   范闲怒极反笑。   是不是这姓崔的小瘪三自行要求前来,根本就不重要。   沈重应该明白,这崔家身后便是长公主,而自己和长公主可不对付。明知如此而为之,如今更是以此人为筹码同自己谈判,其心思如何,不言自明。   没有搭理那满是笑意的崔烨,范闲怒目盯着沈重,在等他最后的解释。   见被范闲无视,崔烨也是满脸的僵硬,他到底年轻,城府不深,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   见场面如预期一般,沈重也不再遮掩:“实话说了吧,范大人的建议我已经听侯爷说了。都是想‘发财’,范大人又能给出什么条件呢?我这夹在中间,总是不好两头通吃吧,索性,不如让二位都到此间,彼此都说个明白!”   范闲已经没了谈兴,但还是庆幸此行的收获。   他冷笑一声:“崔公子倒是能力出众!”   “不及范公子之万一。”   崔烨谦虚道,只是接下来的话语让他愈发难堪。   “同是庆国人,你却甘于做他国人的刀,倒是叫人好生佩服!”范闲口中不停,不等崔烨反驳便接着说道:“也许你忘了我的身份,我是监察院提司,并不惧怕你们那所谓的世家大族!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报与陛下的!”   这话已经是听得崔烨神色大变、冷汗直冒了,没想到范闲接着便掀了桌子。   “还有一点,待我回归庆国接掌皇商之后,你们崔家虽然远在江南,但这两国之间的买卖,你却是不用再想了!至于其他的生意呵呵。”   崔烨这才全然想起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监察院提司,监管家国。   内库财权下任掌事,行商天下!   至于范闲后面没说完的话,不问可知,自家这是要招大难啊!这次前来,本就是自己的主意,就算是与范闲不睦长公主,作为身后的靠山在如今这个特殊的时候想来都不会保自己的。   再说,这范闲可是马上就要成为长公主的女婿啊!   谁知道这一家子是什么想的呢?别到时他们两人玩一出握手言和,相亲相爱一家人,自己倒成了外人了!   那时便可马上将自己以及崔家给抛弃了——因为没了价值!   等到范闲一刻不停出了这间屋子,那沉重地摔门声传来,这才惊醒了思考中的崔烨。   此时气氛肃然,只余心跳。   沈重对于范闲这雷厉风行的举动,并没有感到什么惊奇,他要的便是如此结局。   “崔公子,这范大人到底是年轻了些,稍显急躁。比之你来说,却是远远不如的!”   崔烨此时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面上阴晴变换,越想越是不对劲,突然怒拍面前木桌,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来,声音回荡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之中。   外界的人吓了一跳,抽出刀来便想往里挤,刚打开房门便看到自家大人挥手让自己等人退下,这才纷纷收刀又退了出去。   崔烨此时看沈重的眼神已经是满脸的怨毒之色,他脸色最终变得惨白,尖声叫道:“沈重,为何如此害我!”   沈重沉默地看着他,也不发出丝毫的回应。   ······ 第151章 送礼是门学问。(一更)   经历了这一次不愉快的会谈,范闲倒是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异样。   他也没打算一次就能将所有的事情谈妥。   抛出去的饵,不管是水草还是破鞋,总是想着能钓起来一些什么的。   或许,这次的会面看似隐秘,其实都尽在北齐皇宫内那对年轻母子的眼中。沈重还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被他瞒得极好,殊不知光是长宁侯那处长期奢靡的花费用度,就不容易不被察觉。   也许,那位太后只是在观望着什么吧。   今日的举动更是瞒不住李安,他会向那位小皇帝说明一切的。   侧面,也展示了自己的能量。不管是庆国内的监察院,亦或是即将接任的内库掌事,对于走私而言,自己无疑是要优于江南崔家的。既然崔家是能被替换的,自己又是最优解,那么之后需要换人的,只是沈重而已。   结局在他带着崔烨到场时就已经注定了!   真正让范闲生气的,还是同为庆国人的崔烨的做法。   走私一事本就上不得台面,为了打压对手,居然以自己为筹码,将暗中谈判的东西明码标价。要知道,他们同为庆国人,不管在朝中如何争斗,一旦出了边界线,代表的可都是庆国,他的做法只引外人发笑而已。   就如同一个华夏人开了一家公司,为了得到小日子过的还不错的那国人的投资,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为了打压竞争对手而不惜出卖所有的核心专利,就为了那一份独家.甚至他的公司还是从事违法的买卖.   这个做法就很迷.   但无疑从本质上讲,这人就与汉奸无异!   如今的局势就是长公主被赶出了京都,远离了权力核心,虽有党羽能让其暗中操控,但是消息的反馈需要时间,掌控的力度也要打个折扣。而自己将要接掌内库皇商,沈重如今得罪了自己,北齐说不得就会断一大笔财路,这里说的就是明面上的。   “启年。”   “大人有何吩咐?”   王启年跳下马车,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与大人同去的高达,收获的还是那一双睿智的双眼。他努力压住上翻的白眼,准备替大人去办好差事。   如此快便出来,想必事有不谐。   “先驾车回使团,言冰云今日得换药了。”范闲跳上马车,没有进车厢,反而是坐在车辕处等王启年上来,“之后得麻烦你一件事。”   “大人是让我半道去办吗?”   王启年也坐到车辕上,轻声询问道。   “不错。”等着马车缓缓启动,范闲掏出自己那把短匕首把玩了起来,头也没抬的说道:“离着北齐太后的寿诞还有几天的时间,这不还差一份贺礼吗?你估摸着寻思寻思,咱们送什么好呢?”   范闲不是以庆国使臣的身份送贺礼,而是想以自己个人的身份送。   想必普通财物那是拿也不要拿出手的,除非能像走私那般细水长流,不然一般的财物别人也不会放在眼中。   既然送财物不行,而自己也对外宣称不再作诗了,如此看来那就只能是送人了!   虽然有了主意,但范闲还是想要听听王启年的意见。   “这送礼一道大人可真是问对人了!”   王启年得意一笑,别看他爱财,要说给女人送礼物,那他可是有着十足的经验。   他眼珠一转便回道:“自打之前去了那金碧玉瓦雕龙盘柱的皇宫,我就知道送什么珍珠玛瑙都是白搭,除非那珍珠有海碗般大小!而太后又不是什么武人,神兵利器武道心法则通通无用。”   “本来以大人的文名送上一首祝寿诗最是恰当不过的,不过如今嘛,怕是会和李先生撞车呀”   范闲听得云里雾里的,脸色有些不虞,不由打断道:“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就说说伱的结论!”   “嗨!大人这还没明白吗?”   王启年贱贱一笑道:“说到底,北齐太后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一位年轻漂亮寡居多年的女人!像这种的,最缺的便是安全感了!”   见话语说到了点子上,范闲微微点了点头,顺着王启年的话接口道:“权利!”   “想必大人是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恭喜大人!大人高明!”   王启年毫不居功,努力拍着范闲的马匹。   “得了得了!”范闲综合了一下两人的思路,有了办法。   太后母子的权利已达巅峰,身份可谓最是尊贵,却还是缺乏安全感。若是寻常女子,自己是缺个能依靠的男子,而对于她们,或许便是兵权!   而北齐能打仗的将军除了上杉虎,便不做第二人之想。   可上杉虎的软肋是什么?   肖恩!   只是如今肖恩已在李安的视野之内,自己又能如何落子?   或许,作为朝中耳目、鹰犬爪牙的锦衣卫便是一份值得拿出手的贺礼!除了沈重,不管是走私一事还是其他,都是双赢的结果!   “听说沈重有个妹妹,还和言冰云挺熟的!”   “不错!”王启年整理了最近接收到的情报,回应道:“在言大人还深陷敌营、身受重伤之时,倒是多亏了有这位沈姑娘的照顾,才能活着撑到我们的到来。”   范闲当下便有了主意,他吩咐王启年到城中散布消息,而自己则回使团去见见言冰云。   “大人,那我就先去做事了!”   王启年说罢,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消失在了马车上。   范闲拿起缰绳,不急不缓地回到了驿馆之内。   一路没看见什么使团的官员,倒是前来挑战的人还是不少,范闲没有停留,走到了言冰云所在的房间外轻轻叩动着房门。   “请进!”   一道清丽的男声传出。   范闲闻声推门而入,房内的言冰云见范闲到来,眉头微微挑了挑。   他坐在中堂的椅子上,正默默地运功疗伤。动作十分僵硬,没有多余的动作。   范闲笑了笑,说道:“你我不是外人,在我面前,又何必忍受得如此辛苦?”   言冰云人如其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那就是属下。而作为范闲的属下,则自然要有着尊卑。   他略带恭敬地说道:“如今我身子不便,只想早日恢复,好帮大人办好收尾的差事。至于那些许的痛楚,倒是还没什么!”   对于潜伏于敌后的庆国人来说,使团的驻地,便算是庆国的疆土,那是如家一般的存在。是以,这些时日言冰云少见的放松了许多,但他内心深处仍然是不能接受朝中以肖恩来换回自己的举动!   他心中触动,虽然之后听到范闲有着秘密任务,那就是杀掉肖恩,他便动了心思。   如此重担,怎么能压在范闲一人的身上呢? 第152章 我想做个好人!(二更)   “我还能活着回来,这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更是朝中决策的失误!”   言冰云自责的话语回荡在范闲的耳中,令得范闲微微失神。   他不由得感叹:这才是言冰云呐!   肉体上的创伤疼痛仿佛永远不会体现在他那亘古不变的寒冰冷脸之上,为了庆国,他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肖恩死了!”   范闲决定按照计划,配合演好这出戏。   之后的肖恩的确是不会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可能待他腿伤好后,便会改名换姓隐于幕后,而自己收获的则是言冰云为自己效力,也许还能搭上个沈重?   “什么时候的事?”言冰云那张扑克脸终于是有了变化,他寻根究底地追问道:“将具体的过程说出来!”   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言,他都能够分辨。   范闲神色一怔,自己可不知道什么经过。   知道言多必失,便按着李安之前的话语说道:“就在这两日死的,算是死于沈重之手。”   至于过程,他没说。   “为何这上京城中还一片祥和,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出?”   言冰云分析道,突然,他面色变换得十分恐怖:“换俘的对象死了,那这个条件便不成立了。”   本来,言冰云回到了使团,此次出使北齐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而另一半交换国书也在最近便能完成。如今肖恩已死,便再无他事,现在该想的便是如何逃出北齐!   “肖恩的死讯被压下,这是李安的手笔!”   范闲神色无奈,只得解释道:“如今北齐需要的是修养生息,而不是再启战端!这一点上,李安看得十分远。再说了,如今我们是想走都走不了,还有几日便是北齐太后的寿辰,不管如何,是以私心还是以国礼,都得在那之后才能走了!”   “迟则生变!”   言冰云提醒道。   “外界的事你便不要再管了,如今你便好好的安心养伤,至少得等你身子好利索些了咱们才好逃命吧!”范闲没有考虑太多,直接说道:“本来我是留有后手的。”   “最初的计划,我在秋末时从监察院中挑选出了一位与自己身形容貌有些相似的官员,想着带领使团先回京都,用来掩盖自己留在上京的事实”   “伱从一开始便打算一个人留在这里,去暗杀肖恩?”言冰云皱眉问道。   范闲点了点头,道:“不错!”   “若是如此安排,你准备如何逃走呢?”   没想到这言冰云还会关心自己,算是有个好的开头了!   范闲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沿路我早就让人备好快马,自然是一路快马加鞭逃回边境了!”   “愚蠢!”   言冰云厉声讥讽道:“这是现实,可不是那话本小说中的桥段!你杀死肖恩的消息传开后,首先封锁的便是这上京城!之后从这里到边境的所有城池都会设卡派兵围追堵截,南下的道路会封闭,你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回得去?”   在他看来,范闲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来完成任务了,话语中虽满是严厉,但内心却是有些敬佩范闲的。   未雨绸缪,事先准备替身,沿途准备快马,算是有勇有谋。   和自己是一类人!   “怎么?陈院长能千里奔袭俘虏肖恩,我就不能单枪匹马的杀回去?”范闲也是不服气,呛声一句。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是否范闲的这句话说错了,言冰云愈发地愤怒:“如今你是院中提司,要惜命才是!”   见言冰云有些激动,已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范闲摆了摆手,算是摆下阵来。   他来到言冰云身边,语气平缓下来:“把衣服脱了,今日得换药。”   这话放在现在,少不得让人多想。   但言冰云显然不会误会什么,他缓缓扯开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袍,露出精悍白皙的身体。   范闲揭开纱布再次见到那满身的恐怖伤痕,虽不是初见,但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熟练地打开了药箱,摸了药膏在手中便涂抹在那些伤痕上,起伏间虽然恢复的还是不错,但那感觉到底是难以形容的。   血痕丑陋,让人产生自己也受伤的幻痛来!   “我之前一直不大瞧得上你,认为你怕死,能成事只是因为运气足够好!”言冰云眼中一眯,透出一股冷漠的意味,“只是如今见你看着我身上这些,一般人见了都会晕厥的伤痕还能如此平静,看来也是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历?”   范闲微微一笑,偏头过去看着对方,没有说什么。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闷。   待换药完毕后,范闲提醒道:“近日你便不要折腾了,若是不想你这身修为折损的话,回国之后,好生调养调养!”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言冰云一板一眼,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那是做为属下的姿态。   范闲点了点头,终于是说起了正事来。   “两件事!”   “第一件,我想向你打听打听那位沈姑娘的事.”   “第二件,我的人看到昨日你收到了一封书信?”   言冰云抬起头,眼神变得冷漠下来。   “我不是冲着沈姑娘去的,而是为了沈重!”范闲解释了一句。   言冰云缓缓眯起了眼睛,开口说着沈重妹妹的情报:“沈姑娘”   “至于那封信,不知大人是如何得知的?”言冰云仔细想了想,好像昨日并没有谁看见才对。   “呵呵,王启年可不止是盯着这处院子内的!他算是院中老瘸子手中的旧部,只是如今跟了我而已,论手段,我们可都得向他学习学习!”   说完这话,范闲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言冰云。   才将他救出,便有他人来信,这事如何会这般巧合?他细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发现言冰云还是一脸的平静,不由轻点了下头,更加坚定要将之收服的决心。   “信是二皇子送来的!”   “哦?”   “对我的招揽。”言冰云没有隐瞒,他看了信后也是有着许多疑问。因为信中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范闲,他也想看清这背后的曲折,就如这范闲如此年轻,就能做监察院的提司而不被陛下反对,被京都皇子给针对而能快活至今,旁若无人叫院长老瘸子的种种原因是什么!   “无妨,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范闲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他脸贴到言冰云耳边说着什么,内心却是闪过了一句台词:   我想做个好人! 第153章 女人心事 佳人哀怨。(三更)   时间日复一日,转眼便来到了北齐当朝太后的寿辰之日!   这几天中,在王启年的努力之下,沈重走私资敌、中饱私囊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光如此,传言中还有沈重自持功高劳苦,行事嚣张跋扈、不将当今陛下和太后放在眼里的事例混居其内。   这件风波中,李安自然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不然,消息不会毫无阻碍地传播得如此迅速。   除了传播沈重的谣言以外其实也不算谣言,李安还将上杉虎勾结南庆长公主于南朝宫内宴会陷害范闲的事给捅了出来。这无疑是在这上京城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两颗巨型岩石,溅起了两朵繁大的水花!   借着太后寿诞,舞台已经在皇宫之内摆好,就看上杉虎识不识趣了!   他或许不够聪明,但他身后的肖恩可不蠢   话分两头,身为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的沈重这两天过的可并不愉快。他的职业使然,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市井传言的,只是他并不在乎而已!在他看来,自己所为皆是为国为民之举,本就是孤臣,何来的自持功高、嚣张跋扈?   不过是一些对头的恶意中伤罢了!   ······   上京城那条美丽的玉泉河畔此时已经是人来人往,一辆辆马车奔驰而过,目的地都十分明确,这些都是往皇宫去的。   说来也奇怪,海棠姑娘生的并不怎么漂亮,但却又有一股难名的气质,让人十分自在且放松。   “怎么,为太后的贺礼准备好了?”   海棠微蹙了眉尖,轻声问道。   范闲深深呼吸着野草河流的气味,其中混杂着海棠朵朵那清新淡雅的香气,让人显得神清气爽。   “这是自然,保管叫人满意便是!”   “呵!希望别出了岔子就行!”   马车停靠在大路旁,两人在这河流边慢慢走着。   “太后寿诞过后,你们便要离京了吧?什么时候走?”海棠朵朵问出了心中的问题,欲言又止。   “大概就是这两天了吧!”   范闲摘下一颗野草闻了闻,不错,这就是海棠朵朵的气味,他继续说着:“今日入宫除了参加太后的宴会以外,也是递上辞呈。”   说完,他看着海棠朵朵微微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呀?我听说,最开始的时候太后不是打算将你许配给李安吗?”   话还没说完,他便制止不住的乐了起来,直气得海棠朵朵眼神中杀气弥漫而出!   “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被范闲糗了一下,差点让海棠朵朵忘记了好友的嘱托,她双手插在碎花布衣的口袋里,一双脚在河畔的泥土地上拖行着,双眼空洞淡然望着前方尚且清脆随风飘荡的柳树枝条,问向范闲:“不久之后,司理理便会入皇宫了!你.伱明白她的心意吗?”   “这”   范闲叹息了一口气道:“这可是你们北齐国主纳妃的大事,你又何故来问我?”   “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海棠朵朵的怒火被范闲三言两语给撩拨了起来,他喝问道:“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非是不能,实则不想罢了!若是你有意,司理理或许根本就不会回到上京,你我都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司理理弟弟一事只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而已!”   范闲的身子微微颤抖,想着这一路行来的相处与各种遭遇,想着司理理为自己挡得那一箭!他的心有些乱了,在上京城门口的那最后一眼回眸,让他说不清自己对司理理是何种心思.   只是没想到的是,海棠朵朵会毫不隐瞒与犹豫地将这一切都挑明。   一切透透彻彻,不给自己一丝遮掩的机会,好像如光着身子只剩一颗心在这片阳光下行走一般,叫人实在难堪!   “我说了,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来改变这一切!”   范闲越说越是肯定,这样才是对的!   只是他的笑容十分苦涩。   “一入宫门深似海!”   海棠朵朵继续揭穿范闲道:“你只不过是一个无情之人罢了!在你的眼中,一切都是可以算计的,司理理入宫后,你也算是在这北齐朝中有了一些人脉了,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来源?这便是你之所以默认事态如此发展的原因了吧”不等范闲再说些什么,海棠朵朵脚下踢飞一颗石子,画风一转道:“明日中午,到东城郊外来,我请你喝酒。便算做是为你践行了吧,江湖路远,再见之日或许不知是何时了!”   “好。”   范闲答应了邀约,内心之中却知道宴无好宴,想着司理理姑娘的事。   这海棠姑娘与司理理是好友,也能随时在皇宫之中行走,便算是对她有了照应。那北齐皇帝也算是一个好男子,心性不坏,司理理日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太坏。   我并不能为她正风挡雨   “范大人。”   “如你这般整天过着勾心斗角算计所有的日子,真的不会感觉到倦意吗?”   海棠朵朵说完便往道路中间行去,没有听范闲的回答。   就好像,答案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一般.   二人满怀心事,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朝着皇宫行去。   ······   两辆马车行驶到皇宫城外时,此处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交通拥堵不堪。其原因,自然便是满朝权贵大臣的马车都凑到一块儿,停在了此处。   范闲眼尖,在其中还找到了长宁侯的马车。   与他同来的,自然便是他的弟弟,长安侯了。   长安侯本还有禁足令在身,只是今日不同往日,是自己妹妹的生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缺席不来的。   二位侯爷下了马车,正要步行进宫。他们身份虽贵,也不敢坏了规矩。   而范闲却因为是外国使臣,被准许骑乘马车入内,海棠朵朵自不必多说,是当今天子的小师姑,也是乘坐马车行驶进去,亲疏之别一看便知。   而今日值守宫门的,正是那位魏无忌魏统领了。   他好不容易花费了一番功夫分开了人流,才让范闲二人得以通过,这时,李安的马车也到了。   与范闲不同的是,李安所处的队伍,马车足足有好几辆,显然不是他一人前来。   “李哥!”   “范闲,海棠姑娘。你们倒是来得挺早的!”   范闲留了一个心眼,好奇地问道:“这跟着的都是谁啊?”   “庄墨韩庄先生。”李安笑着同长宁侯与长安侯打过招呼后,轻声问道:“你可准备好贺礼了?”   范闲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他看向后面那稍显古朴刻板的马车,想着今日将要发生的事,显得心事重重。   “你还在计较着庆国宴会上发生的事?”   “那倒没有。”范闲整理了一下衣袍,下了马车对着后方行了一礼,朗声道:“多日未见,庄先生无恙?”   “范小友,老夫无恙,我们还是入宫后再谈吧!”   身后的马车内传出了庄墨韩的话语,只是中气有些不足,嘈嘈杂杂地,仿佛还有其他人与之同处在一个车厢内。   范闲自己便是医道圣手,闻声便知庄墨韩的情况,善意地提醒道:“还请庄先生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哈哈哈,谢小友挂怀!”   庄墨韩依旧没有露面。   范闲与李安都回到车上,这些马车陆续地驶入了皇宫之中。 第154章 叫人吃惊的贺礼!(四更)   当李安来到了正殿内自己的位置处坐下后,一个人影从后方扑向自己!   细微感应之下,李安轻笑一声:“祥哥公主,多日未见可不许胡闹。”   这里是皇宫,还是要有些规矩才好。   祥哥吉娜嘴巴一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一句话中便瞬间烟消云散。   随着天气渐冷,她身穿的这身厚实的毛皮外衬便不再显得多么突兀,反倒是更加衬托出了她的俏皮可爱来!   她身侧站立的除了当日的那名九品护卫以外,还有一位陌生的面孔,比之前者年纪稍大,大约三十好几的年纪。   两人护卫在公主的两侧,都是带着兵器入内的。   “李李大哥,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祥哥吉娜有些忐忑地说道,这些时日,她可算是想煞李安。须知极北之地蛮国,本就是极端病态的崇尚强者,更何况一开始公主殿下瞧上的便是李安那英俊的外表,是以在回国之前,还是想再和李安亲近亲近,希望让其回心转意。   这是娶驸马之心不死!   “当然可以,我本就不比你大多少。”   李安微笑着回应道,抬头看着挡住了阳光的祥哥吉娜,她皮肤白皙地仿佛在阳光变得透明了一般,就连脸畔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祥哥吉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俏驸马这是没有讨厌吉娜,自己还有机会!   正当她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康将军的咳嗽声响起。   李安气机交感之下,便往台下右方、自己所处案几的正对面看了过去。只见其人便是西胡的国师,新晋大宗师——耶律玄!   他怎么敢的?   亦或者说是战豆豆和太后怎么敢的?   一位西胡国师够胆孤军深入他国皇宫内,而他国的领导人也放心这么一位大宗师靠得自己如此之近,莫不是两边都很紧张,全靠一个赌字?   “又是那讨厌的老头!”祥哥吉娜咬牙切齿道,这一声,就连其身后的二护卫都是没再阻止。   没有回应祥哥吉娜,李安对着耶律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对面端坐的耶律玄给予回应,之后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了。   “小公主,你们今日为何会来?”   祥哥吉娜笑容满面,如同北国雪中盛开的傲梅,色彩明亮。她声音软糯动弹,学着南边那般轻声细语,只是没两句便暴露了她那不羁地性子:“公子可是忘了,那夜诗词斗败了西胡之人后,北齐天子便答应了再给我们一个说服他的机会,所以我们今日便来了。”   “当然,主要是吉娜想公子了,觉着今日北齐太后的寿诞宴会上一定能再见到公子。果不其然,我这才刚到,公子便来了!”   她强调着自己的想念,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点也没有因李安宗师的修为而感到羞涩。   身后二护卫对视一眼,暗道公主不愧是公主,好一招曲线救国,当真是值得敬佩!   “如此,宴会过后伱就好好为了自己的国家争取吧!我支持你!”   李安哈哈一笑,心情也因这位如精灵般的人儿而变得美妙起来。   祥哥吉娜见李安笑了,她也便跟着笑了。这些笑声,倒是让范闲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李安手里翻出一张纸条,让右首靠下方的王十三郎传递给范闲,便也不再理会场间的一切,学着耶律玄的宗师身段,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不想看到大弟子那主菜都还没端上来,便在那祸害水果的模样   少许,宾客就坐完毕后,便到了开宴的吉时。   “陛下驾到!”   “太后驾到!”   随着内侍的唱喏,在海棠朵朵的陪伴下,战豆豆与太后相继而出,端坐上首。   而庄墨韩也是从内走出,坐于台下李安右侧。   “陛下圣安!”   “太后圣安!”   见礼完毕后,大臣们依次落座,开场便算是完毕了。   这时有太监上前一步,高声诵读着太后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在二位的带领下,天下如何如何.   这些文言文,以李安那满腹诗书、来自于现代社会的九年义务教育听来,那完全是听不懂的!   他运足目力望向太监手中的卷轴,那上面的字体,也是有些没能辨认出。   这扭曲的篆文,竟是沿袭自前朝的字体!   良久,这折磨人的前戏终于是完了,宴会这便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便是太监唱念各官员送的礼品环节了。   “户部尚书张大人献上金观音一尊,以为太后千岁!”   “工部尚书田大人献上六尺红珊瑚一双.”   “长宁侯送前朝真迹《枫山图》.”   “长安侯”   “庄墨韩庄大家送亲笔手术两卷.”   当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感叹着庄大家都拿出了自己的两圈亲笔之时,北蛮公主祥哥吉娜的贺礼更是让众人吃惊!   “北蛮国公主祥哥吉娜献上牛三千头、羊一万、马匹五千、铁矿、虎皮若干.”   这!好大的手笔!   须知这可不是进贡,也不是什么战争赔款,只是太后寿诞的一份贺礼而已。再说,这也不是太后的整寿,只是三十六岁的生辰而已!   足见北蛮国的想要结盟的诚意了!   想必,谈成之时,应当还有礼物送上。   随着场中众大臣的议论声不断,祥哥吉娜的脸色也是越发的得意,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完成阿父的交代的!   不管场间议论,那太监口中不停,转瞬间便说到了西胡国。   “西胡国师献上精装奴隶六千.”   直听得稍远处坐立的范闲眉毛一皱,就连王十三郎和洪开甲都是对耶律玄再没了好感。   “南庆使臣范闲献上.献上这.”   那太监的公鸭嗓仿佛是真被人掐住脖子的大鸭一般,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小,直至再没有了一点音量。他回首看着皇帝,神色为难,不知该不该继续念下去。   战豆豆温和一笑,让人如沐春风道:“无妨,念下去吧,不管礼物的贵重与否,想必母后都是不会怪罪的吧!”   一句话便定下了基调,就连太后都是笑意盈盈地点头赞许。   “是,陛下!”   那太监转身接着朗声唱道:“南庆使臣范闲献上寿包一担!”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莫非这不是在挑衅陛下与太后?   如此大事,你作为庆国的代表,居然只送了一担不值几个钱的寿包!   真真是欺人太甚!   一时间,场中的声音是压都压不住。若非范闲进城时,站于车顶上打败了众多前来挑战的人,当下绝对有人会忍不住上去教训教训他的!   饶是如此,那难听的话也是纷纷射口而出,矛头直指向安坐的范闲!   而上半段的李安、庄墨韩、耶律玄都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范闲,想看看他这葫芦里都卖的什么老鼠药! 第155章 生日宴会进行时。(五更)   “小范大人,不知其中可有什么吉祥的寓意呀?”   太后面上笑容不改,温和的询问道。   只是她的内心也不免泛着嘀咕,心说这使臣是在整些什么幺蛾子?   “太后,这一担寿包是外臣以自己的名义送来的,至于使团所送出的财物并不在此列。”   范闲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解释道:“在外臣小的时候,过生日时吃到这豆沙寿包便最是开心了,那是要比所有的金银都要来的真诚、让人愉悦!”   他大喘气停顿片刻,见场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微笑着接口道:“当然,除了这一份寿包以外,外臣还有其他的礼物要送给太后!”   “哦?那倒是有趣!”太后神色优雅,语气清缓,冷艳的红唇轻启:“如此,便让哀家瞧瞧吧!”   “是!”   范闲自信一笑,向着大殿之外高声道:“沈大人,进来吧!”   话音刚落,沈重便带着轻快的步伐走入了殿内。让人奇怪的是,今夜的沈重虽然脸上也是带着笑意,但这份笑容,却是透露出了一股不同于以往的轻松之意?   是的,就是轻松的感觉,连带着他的步伐都变得灵动了!   怪不得今日太后寿辰,场间沈大人却没到了,原来是一直在门外等着呢!只是,这又与南朝使臣送礼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沈重跪拜于地,庄重一礼后朗声道:“沈重来迟,望陛下、太后恕罪!祝太后圣体安康,千岁吉祥!”   “胡闹!”   太后笑骂道:“今日喜事,卿乃朝中大臣,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谢太后!”   沈重站立起身来,眼神不是很和善地盯着范闲。   见众人的目光都到了自己的身上,范闲微微躬身道:“这便是外臣的第二份贺礼!”   “呵呵!”战豆豆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但她却要借范闲的口来说出此事,不由打趣道:“范公子,这沈大人可是我北齐的官,怎么成了你的贺礼了?”   范闲装作不忿、微微苦恼地解释道:“外臣近几日听闻了上京城中的一些闲言碎语,都是在说着沈大人的不是,心中对此事为陛下、太后,为沈大人而鸣不平!于是转念一想,便去到沈大人府上尽力劝慰,这不,如今有了成效,自然便借着太后寿诞之际献上了!”   范闲话音刚落,沈重便再次跪俯于地,口中高呼:“陛下、太后,臣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陛下与太后恩准!”   太后还不明就里,只是看了一眼太子,战豆豆微微一笑:“卿但说无妨,今日是母后的生辰,有什么要求朕都可允了卿!”   “谢陛下!”   沈重直立起上半身整理了一下仪表,十分突兀地将头上的官帽取了下来,口中激动地说道:“臣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乡!”   场中寂静无声,就连众臣的呼吸声都刻意地减低了许多。   长安侯面露不解,长宁侯则是不感兴趣,倒是卫华若有所思。   庄墨韩面带惋惜的神色,微微一叹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在范闲和李安的脸上来回扫过,仿佛在确定着什么。   倒是台上的战豆豆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神色,微微思索了片刻后,便呵呵一笑道:“范公子啊范公子,你这贺礼倒是送得难为人!”   “母后,您的意思呢?”   战豆豆的笑脸看得范闲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你都笑的这么明显了,我可没看出一点的为难来!   “都依陛下的意思吧!”   战豆豆点了点头,看着台下还五体投地般趴在地上不曾起身的沈重沉声说着,声音变得庄严肃穆:“沈卿半生于国有功,便依了卿的意思吧,准备其告老还乡、荣归故里!”   “礼部,将详细的赏赐整理出来,不用让朕过目了,早日发放交于沈卿的手中吧!”   场间有礼部官员越众而出,躬身应是。   爬俯于地的沈重终于直起上半身,口中诚恳地说道:“谢陛下!”   说罢,便站起身来直挺挺地出了大殿,并没有再留于场间,参与接下来的宴席。   太后见此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战豆豆见目的达到,趁热打铁,说道:“既然如今锦衣卫缺了指挥使,不如就让宣节校尉王十三郎爱卿暂时顶替吧,之后若是有了其他合适的人选再行安排!”   众臣这才明白,这使臣范闲送与太后和陛下的,可不是什么沈重,而是锦衣卫!   一个干干净净,完全受陛下驱使的锦衣卫!   “这”王十三郎略微迟疑,见李安没有出言阻止,便站起身来出去席间来到中央,学着北齐官员的礼节行礼答是。   时间回到昨日。   上京城中驿馆,南庆使团内。   “范闲!范闲滚出来!”   沈重不顾高达等人的阻拦,带着几人便一个劲儿的往使团内闯,迫于利害关系,高达又不好动手,是以,就没拦得住。   “原来是沈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贵干呢?”范闲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一点没因沈重的无礼而恼火。   “范闲!伱不许再打我妹妹的主意!”沈重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城中的流言蜚语他可以不在乎,但若是冲着自己妹妹而去的,那就不行!   父母早亡,自己从小便和妹妹相依为命,再加上自己家也不是什么豪门贵族,只是出身于微末,自然,妹妹从小便吃了许多的苦。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身处高位,虽是长时间在外公务,但终究是能让妹妹过些好日子了,没想到这些软刀子就接踵而来!   范闲平心静气地讥讽道:“是令妹在打言公子的主意吧!”   “你!”沈重被堵得气急,只好强硬说道:“从今日起,我会将她锁在屋内!”   “锁得住人,可锁不住心。”   范闲幽幽道。   这话语,不由得让沈重回想起了不久前在街道上同妹妹的激烈争吵。   她被言冰云所伤,心痛之余,为了阻止自己去找言冰云的麻烦。她向自己保证道:“我从今以后不会再去找言冰云了,我会一点一点地将他从心中挖出来!”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光是想想便让沈重满是无奈与心痛!   同时,也越发痛恨起了言冰云与范闲!   二人没有谈出个什么来,最后不欢而散。   而让这一切发生改变的,便是李安再次到访了沈重的府邸。   他为沈重和其妹妹“算”了一卦,言说若是他此时不退,那他这一家之后必定惨遭身死,而他最心疼的妹妹也会死,并且是死在他自己的手上!   那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悲剧。   而这一切到底会如何发展,就要看沈重如何抉择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其结果不言而喻。沈重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妹妹今后的生活过得更好罢了,如今再往前居然有着杀身之祸,该如何抉择也便不用再多思考了。   这,才有了今夜沈重入皇宫辞官的一幕发生。   而之前李安让王十三郎递给范闲的纸条上就写了一句话:沈重在殿外。   这便让范闲明白过来是李安做了什么,不光是说服了沈重改变心意,同时也让其今日便把事情给做绝了。   当下就顺水推舟,献上此名为锦衣卫之权的贺礼!   爆更一手,接近1.2W字,算是回报之前支持的兄弟们!   作者脑花已散,读者老爷们能不能给点力!   不要再养书了!   再这么下去,编辑说了不会放过我的! 第156章 闹出乌龙 收拢权利。   随着太监唱礼的继续,场间有的人恢复了平静,甚至是能和身边的人重新谈笑。   而另一部分的人却都是心事重重。   一些年轻的官员并不认识王十三郎是谁,纷纷询问着上官,此乃何人?如此年轻,怎么能担当锦衣卫府的大任呢?   在一阵嘈杂的解释声中,范闲心中发了发毛,脸色除了恭瑾便再没了其他,仿佛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着想。他双眼微闭,只余下了一条缝,避开了战豆豆的目光,反身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就坐,而他的身旁,便是这北齐国的太傅与宰相了。   没有看这存在感不强的两张老脸,他盯着李安,想要知道李安的贺礼为何。   殿中剩余没有被叫到名字的人本就不多了,不消片刻,便到了李安。   “国师李安献上玉手镯一对,军中军中虎符一枚!”   今日的惊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安正准备观看众人的惊喜表情,却不料,气氛变得有些异常起来。   众多大臣听闻这两件贺礼后的确是惊了两惊,但更多的却是一丝古怪!   与之不同的,是高台之上的二人的反应。   战豆豆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了下来,满脸的不悦快要溢了出来,并且还冷哼出声。两道如利剑般尖锐之中带有深意的目光已经投到了李安的脸上。   而太后呢,却是微红着双脸,满脸的揾怒之色。她轻咬着下唇,这一瞬间的小女人神色让李安有些惘然。见李安的目光望了过来,太后胸膛微微起伏,觉得自己那刻意筑地保护外壳似乎也要被击碎了。   她仿佛如释重负,内心中竟有着一丝隐隐不被他人察觉的欣喜?   “国师大人,你可知不同礼物所代表的各种含义?”   庄墨韩突兀出声,却似为了解围而来:“‘何以致挈阔?绕腕双跳脱’,手镯从古自今便有着各种称谓,而跳脱就是其中的一种,古代的文学作品中常见女子以手镯相赠恋人的情节。”   “当然,此物还有其他的寓意。”他摸着胡须,先是解释了玉手镯广为人知的意味,这一点,正合场间众人的心思与疑问,随后便昧着良心强行解释了一波:“玉镯也被视作健康的标志,代表着生命力和活力。想来,国师大人是想贺太后如意顺畅和平安幸福罢!”   这时,李安才算是明白了问题所在。   这是自己送礼送出了个大乌龙来了!   都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啊!   他此刻还算是镇定,但隐隐能体会范闲方才那不敢与上方对视的心情来。他嘴唇有些干燥,想要吞咽些什么,战豆豆与太后的神情自然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的。只见他越众而出,一头青丝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肩上,仿似有着一刹的温柔。   这个场面,李安居然将心法运转到了最高速!   “庄先生所言极是,这对玉镯,便是此意了!”   李安淡定的神色,仿佛真是他人误解了一般,再加上有着庄墨韩背书,这让一些反感李安而想要挑错的对立方的人纷纷都是闭上了嘴。   打击人的理由千千万,若是用这个理由抨击李安不敬太后,若是出了差错,不就是告诉天下人自己没有文化吗?   还好刚才嘴没快,不然可就丢脸了,某人心中想到。   太后得了台阶,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轻松还是失落,她语气飘忽道:“国师的礼物哀家很喜欢,只是这虎符?”   见局面终于回到了轨道,李安朗声道:“还请陛下招殿外之人上殿!”   “宣!”   太监高喊道:“陛下有旨,宣殿外之人上殿!”   上杉虎龙行虎步,虽着朝服,却叫他穿出了铠甲的风范来。只见他来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双手托举过头,其中躺着一本册子。   太监下台接过上杉虎手中的册子呈了上去。   在天子看过后,便交到了太后的手中。   “这些名字是什么?”   “臣在军中所有心腹的名字,都在其上!”   上杉虎直起上半身,双手抱拳接着道:“上至统军之将,下至各营小校,均在其中!”   之后再多,便没有再说,只因为上杉虎看见了李安正在缓缓摇头。   这上杉虎虽是全军统帅,有着虎符兵权,但到底是一人之躯,就算再如何知兵,也绝不可能彻底地掌握全军上下。   这一个册子配上虎符,便算是完全的交出了手中的兵权,他在军中也再没了所谓的根基!   如此,上杉虎便算是彻底的投效归心了。   从此以后,北齐上下的所有大权,便悉数归了战家!   只是此中种种,别人能看出来是别人的事,却是不好在这大殿之上尽数说出的。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不知谁人开的头,殿中所有人都高声喊道,生怕慢了别人一拍。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太后眉毛一扬,手中轻拍着将校名单,将之交由一旁的太监后便大手一挥,吩咐众臣同饮!   “各位都是我大齐的股肱之臣,日后还当齐心协力,共复先皇在时的荣光!”   “上杉虎,起来吧!赐座!”   “诸位爱卿的心意,哀家领了,饮胜!”   众大臣齐呼:“饮胜!”   李安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对着对面的耶律玄比划了一个请,嘴唇微张,用口型无声地说道:“请吧!”   这下,耶律玄也只能皱着眉头,举起酒杯遥敬了下高台,饮了一杯。   只是这杯贺北齐的酒,仿佛是变了味道.   宴会开始进入了正常的流程,花团锦簇之下,又十分的无聊。   过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宫中礼乐声渐起,丝竹之声奏出恢弘大气之感,有歌女舞于大堂,来自众国的人手中杯光交错,寿宴正式开始了。   有人暗道着可惜,不能从贺礼上暗压范闲一筹,此时不再发作又能等到何时?   待众人都饮过了几轮后,有人提议,使臣范闲,如此年轻便有诗仙之称,加之在南朝深得庆帝的喜爱,想来日后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已是指日可待。今日盛景,何不让其赋诗一首,以为太后贺?   范闲经使团副使林静的提醒,这一次的宴会礼节不缺,过渡得十分平稳。   如今又见针对,他侧头瞧了林静一眼,便见副使出列婉言谢绝:“大人想必听说过,我朝范大人在李安先生入齐之时,便对外宣布,今后不再作诗了!”   范闲依旧没有说话,让副使先出来顶枪,也好让自己有着回旋的余地。   那人不喜,沉声问道:“就连太后的寿诞都不能例外吗?”   他用出言语陷阱,想让范闲入套:“这是否太不将我朝太后和陛下放在眼内了!” 第157章 宗师出手?   “这位大人不知?人无信而不立,做出的各种承诺,自然应当在各种场合下遵守了!”   林静微微一笑道:“若是今日因这个理由而破例,明日便可因另一个理由而再次破例。长此以往,那许诺之人,岂不是成了为人笑柄的存在了?”   其实说到底,北齐作为战败国,本就不该用如此的态度来针对战胜国的使团代表。   今日的寿宴,虽不同于一般老太太过生日,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是菜肴丰富了些,贺寿的人档次高了些,歌舞节目更繁琐或是让人更头疼了些,本质没太大差别。林静打定了主意,不管他今日如何胡闹,也不可能让齐国臣子拉下脸来,以破坏喜庆气氛为代价,而来为难范闲的!   “再说了,李先生如今作为北齐的国师,诗词功力上也与我朝的范大人不相伯仲,不如就让李先生赋诗一首,祝贺太后千秋以延呢?”林静慢慢进入了状态,一锤定音:“这位大人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有理有据,让那人一时回不过来弯,稍显得有些词穷。   不用多说,李安这时已是汗流浃背,正借着长袖的遮挡,努力地用手机查找着祝寿的诗词。   越找越是觉得不合如今的场景,心下不免有些急了。   好在手机灯光被调暗了,用的也是防偷窥的屏幕,让外人看不出个深浅来。   李安抬头言说:“这又有何不可?只是诗词到底需要构思,还是将之放在宴会结尾吧,如此精雕细琢,才显得对太后尊重!”   说完,李安便用出了最富有感情的双眼盯着太后,似在请示着她的意见。   这一波演技,满分!   快要受不了李安的眼神,太后只能急声道:“国师此言有理,还是最后再说吧,还请国师好好构思构思!”   不是李安想要答应林静的要求,实则此时已是骑虎难下。   此时他代表的可不光是个人,更代表着北齐天下正统的文人地位,面对这并不算‘难’的要求,他是只能应下。   这下不等那位大臣再发难,倒是战豆豆快要把手中的玉詹捏碎了。   只听她玉口轻启:“既然祝寿诗放在了最后,那此时场中只剩歌舞岂非无趣?”   狼桃停住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走到中央双膝跪地,双头结了个北齐的礼节,说道:“陛下、太后!”   “草民狼桃,想与南庆上邦范大人以武祝寿,也算是为这寿宴增一分趣味,添一份热闹!”   “范公子,可愿啊?”战豆豆端起金酒壶倒满了杯中酒,英气迫人。   “回陛下,外臣技艺浅薄,甘拜下风!至于比斗,却是不用了!”   反正自己也代表不了南庆的军事力量,两国兵锋高下,明眼人都能看出,也不需要自己证明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比了。”   战豆豆兴致缺缺,她也明白各种缘由,再说了,她是想看李安出丑,特别想看!   狼桃站起身来,面向范闲,道:“我知你我不能代表两国武者是否羸弱,但近日来,南庆使团门口,不是号称不败吗?范大人进上京时,不是插旗立威吗?”   他讥讽道:“怎么如今面对我,范大人却又不敢动手了呢?莫非你们南庆武者,都是这般只会欺软怕硬吗?”   说完,他莫名朝着李安歉意一笑。   李安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示意毫不在意。   范闲看着满桌的酒菜,叹息一口气,道了一句可惜,怎么每次宴会都不能让自己吃到最后呢?这一次又是如此,早知道就真该吃饱了来!   这下避不开了,只怪入城后自己的手段过激,如今不上场的话,就是证明了狼桃话中所说那般模样,南庆习武之人懦弱无胆了!   “那便来吧!”   “等等!”   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就出了意外。海棠朵朵如原著般出场解围,她以之前范闲对自己无礼为由,接替了狼桃对战者的身份,这下,北齐圣女对南庆诗神的战斗可谓是噱头十足了。   狼桃被太后勒令退下,他的长相与杀气,就是太后不想接下来宴会被破坏的理由。   有什么比俊男靓女舞剑更来得愉悦人心的呢?   她下意识地望了李安所在的案几一眼,只是这一眼,又让专注着二人的战豆豆看着眼内   “大人功力可不比之前,多次力战九品,在我看来,就算是与狼桃一战,这胜负也是犹未可知的。如今对战他的师妹,两位年轻人中最负盛名的人终于要一决胜负了!”   面对高达兴奋地惊呼,王启年只是笑而不语。   果不其然,除了最开始的刺激惊险,之后二人就像是在修炼郎情妾意剑法,亦或是玉女剑法那般,眉来眼去的。手中舞动的长剑,比屁股下的坐垫还软,比嘴中的酒水还绵!   两人没有真打,都快贴一块儿去了!   但是在不通武艺之人看来,两人倒是打得十分精彩、美观。   太后,就是其中之一。   “好!打得真是漂亮,也打得优雅!”太后是赞不绝口。   而下首的李安和耶律玄倒是能看出一些外人都看不到的风景,不由得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天一道功法,以及范闲那出自五竹的十分简洁的招式。   其余北齐朝臣见状都是大摇其头沉默不语,仿佛是被什么脏物污了眼睛。   “圣女武功精妙,在下佩服!”   比斗结束,范闲当先俯首,未言胜败。   “范大人手段也是了得,算是棋逢对手!”   二人来到中央拜谢太后,果然逗得太后心情大好,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   这是她的身份所没能让她见过的世界,她仿佛感受到了年轻时的那股子兴奋。   战豆豆也是一笑,接口道:“母后还能满意否?”   “满意,自然是满意!”   狼桃是陛下的武道师傅,在她们看来,这一战皆是陛下的授意。   岂不料,战豆豆没想着罢手,反而将戏剧进一步地推进:“今日诸多巧合,恰逢李国师与西胡耶律国师都在殿中,何不让二位出手,分个高下呢?”   见场中有着混乱,她不容拒绝道:“不管二人谁胜谁负,还请都点到即止,莫要拆了朕这大殿!事后,朕都有厚礼相赠!”   这是请宗师出手的代价。   场中的李安与耶律玄都没有搭理她。   大宗师可不是来给人们当猴看的!   这一次大殿之内沉默的时间就很久了,太后欲言又止,就连作为今日主人翁的她都是微微觉得不妥。   就在战豆豆的脸色愈发苍白难看之际,李安开口了,如今他是北齐国师,拆谁的台也不能拆皇帝的台,他询问着耶律玄的意见:“可否想过两手?”   想着自己还要代表西胡同北齐结盟,耶律玄也是卖了李安和北齐天子一个面子。   “求之不得!”   二人屁股像是粘在了坐垫之上,气机牵引锁定,宗师战一触即发! 第158章 以杀止杀!   “耶律国师可想过用什么兵器吗?还是手中行胜负?”   李安随意道,仿佛并没有将两人的对决放在心上。   早在之前,他便在红袖楼其后的赌楼之中同耶律玄接触过了。尽管他对耶律玄那种玄冰真气有所忌惮,但二人若是真要分个高下,先不说招式意境,单说真气属性与破坏力的话,自身修习的霸道真气当是在其之上的。   更别说招式上自己也是极有信心的,先天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他也明白,二人不是分生死,最终最有可能的结局便是平手。   岂料接下来耶律玄的话让场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简单地试探了李安的气势,发现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要知道,自己这个岁数了,所经历的事物不知凡几,历练心性都是不缺,心境修为居然还拿不下对方!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若是你我二人出手,这大殿可是保不住的!如此仙宫,毁了岂不可惜?”   听这意思是不打了?   李安好奇地看着耶律玄吩咐了随从几句,便有下人从所带的盒子中取出了一副棋盘来,配套的还有两个棋盅。   有人看出了什么,这是要下棋?   本来眼见两位当世宗师要切磋,众人一个个的连呼吸都放轻了,结果就这?   “不如我们下棋吧?”耶律玄情绪稍微饱满了一些,言说到这里还有一些不好意思,“近些年老夫对中原文化甚是向往,其中便包括这棋之一道!当真是包罗万千、道理无穷啊!我也从内悟出了许多的道理。”   “国师这是有备而来啊!”李安微微一笑,心内却是一凛,这下棋可就凶险了!   会一手围棋的人都知道,下棋是极其消耗心神的,走一步算五步。若是如此便还罢了,可对弈的双方都是宗师,如今气机还在交缠之中,就想争个先机压垮对方。若是能够成功,之后就如慕容复下珍珑棋局那般,除非找到正确的破局之策,不然就只能在幻觉中被动挨打了!   “老夫听闻李先生书画两道都是绝巅,想必琴棋二艺也不会弱才对!”耶律玄就如同老友聊天一般,若非是旁人此时都近不了二人的身前,仿佛还真以为这是位普通的老者。他叹息一声,感慨道:“西胡不比北齐,就连想找个下棋的对手都是不易,平日里也就是自己娱乐娱乐、放松心境了。还望李先生成全!”   “自然。”   二人说话间,已有人在中央摆放好了棋盘,就等这一老一少就位了。   “请!”   二人收回气势,相继摆手。   见气势奈何不了对方,再斗下去只恐棋盘承受不住,还是将精气神都聚合于棋子中吧。   依次落座,都没有管什么黑棋白棋,甚至都不注重什么规则,二人仿佛随意落子一般只管一个你下一棋我落一子的,越下越快!   两人眼神对视,棋盘都不看,下到后来,甚至已在用真气操控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当真是神乎其技!   有不怕死的,或是棋力高深心痒难耐的人想要观看二人对弈的局势,迈着小心的步伐走到跟前,发现无事发生后,便大着胆子驻足观看了起来。   见状,更多的人凑近,将二人围成了一个半圆.   战豆豆刚想下场,就近观看对弈,就被上杉虎和燕小乙闪身上前阻止了。战豆豆眼神询问二人,却只见二人摇头,当下也是有些不耐烦的回到龙椅坐下。   “小师姑,你怎么看?”   海棠朵朵吃着手中的葡萄,神色古怪。   “二人此时对弈过于凶险了,陛下细看,李先生衣袍表面是不是浮现了一层薄霜?那耶律国师的袖口是不是有些破碎?”   战豆豆闻言小口微张,仔细瞧去,果然正如小师姑所言。   “再说了,耶律玄毕竟是西胡的国师,陛下如此没有防备的上前,若是对方真起了歹心,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是李先生想要救援怕也是来不及的!”   “多谢小师姑,朕受教了!”战豆豆微微拱手,也明白几人的顾虑,当下耐心的等待起了结局。   她心里也是有些后悔,以为李安同耶律玄只是简单的切磋一番,按着李安这么年轻的年纪想必会在耶律玄的手中吃点亏,自己也算是解气了。反正这里是北齐皇宫,也不虞他有什么危险,却不料二人此时用如此之法争斗,听小师姑说还十分的凶险?   当下也是心中焦急。   场间下棋的二人渐渐有了变化。只看到两人头上都是微微见汗,但都没有一人去擦拭,二人相继落子,竟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响来!骇得围观的人赶紧都退后了两步,深恐殃及池鱼。   声响不断,竟似禅院钟声,余音不绝,寰回萦绕!   “这落子声并无杀伐之意,反而有一种发人深省、洗涤心灵的奇妙效用。陛下不妨看下去”海棠朵朵轻声安慰道。   “这都是下的什么啊!”   “我也没看懂,这下的都不符合棋路啊,莫非二人不是下的围棋?”   “虽然没按路子走,但从棋局上也能看出略微看出一些情况!”   “哦?大人给说说情况!”   靠得稍远的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而近处的都是渐渐呆滞,只觉得头晕耳鸣,心跳沉重。嘴巴张开闭合想要吐一下东西,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一般难受异常。   还是王十三郎看出了不对,连忙分开众人将靠得最近的大臣给拉开,口中惊呼不断让其他人退后!   黑白棋子已经快要占满整个棋盘,而二人手中的动作却还是不停。   最开始带着禅意的声音也开始起了变化,李安和耶律玄此时都是叫苦不已!   ‘这是?’   一股念力化作无色飞雪,犹如清霞蔓延,透过棋盘传入李安的脑海之中!   感觉上,他离开了皇宫、北齐.甚至是离开了此方世界!而到了——地狱!   到处都是火光冲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的杀戮地狱!成千上万身躯残破如同妖魔般的士兵正在疯狂交战,无辜的百姓逐一惨叫遭遇屠杀,哀嚎片野,天仇地惨、恐怖残酷!   目睹如此凄厉景象,李安不免受到影响心中一酸,脸上露出哀痛悲愤的神情来!   ‘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人类变为了冷血禽兽!这是他经历过的景象吗?’   李安心神被带动,感叹着战争的可怕,片刻后,腮帮紧咬眼中射出精光。   ‘想要制止这般灾难不断延续,为人世界的百姓带来和平,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杀止杀!’   这两天特别不舒服,应该是中招生病了。 第159章 结果与开始。   做下决定,不破不立!   圣灵剑意已出,以剑招地狱恶之意对冲耶律玄念力,幻境中李安高举‘天问’,仿佛化身无双威神阿修罗,杀入那群如行尸走肉般的士兵之中!心情变得越发难受,意志却是坚定如同钢铁,因为他别无选择,或是只想如此选择!   ‘给我停止!’   六臂修罗娇娇疾驰,手中天问猛起暴砍,犹如卷起毁灭飓风,士兵当着披靡,支离破碎,一个个被李安横扫倒下!战争的本质便是优胜劣汰、强存弱亡!   不知过了多久,场景变幻,这处炼狱变为了以白色为绝对主角的冰雪天地,除了冷,便再无他物!   这就是你的意境吗?   好一个冰寒地狱!   这一瞬间李安仿佛懂了眼前之人   他摸到了关窍,而面对相坐的耶律玄头上已是青筋暴起!   ‘这是.’   此刻耶律玄眼中的世界却是灰色的,无数不知名、奇形怪状之物在冲击着自己的神志!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里仿佛是一个以剑为背景的世界,只是多了许多会跑的‘铁盒子’、‘铁大鸟’!它们都向自己撞来,他只能一个接一个的毁灭!   这个世界是有人的,只是都在渐渐消失,那无数的剑光奇快无比、凌厉异常!   剑光慢慢缠绕成网,绞杀着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那些大鸟、铁盒子与人都变成齑粉,随风而逝,慢慢的,便是轮到了自己.   好一个狠辣绝情!好一个灭情绝性!   这便是你李安的真实想法吗?   耶律玄的身影仿佛是在慢慢变淡,渐渐失去了色彩。他再没了什么其他的情绪,仿佛是被天地中的无情之剑斩去了一切。   耶律玄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棋子失去了真气的支撑而掉落在地上,此刻场间安静极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原来眼皮竟不知何时闭上了。抬头望去,李安神色苍白,也是说不出的难堪。   头上的汗液早不知挥发了多少次,垂落的发丝分外扭曲   “我输了!”   耶律玄面无表情,但说的话掷地有声,他已没了余力再下下去了。   “承让!”   妈的!没有下一次了,这样完全放开心神太过凶险,神意交织之下,拼的都是境界!   凭经验与阅历他不如对方,本可以沉沦那无边地狱,但他有外挂!这才能在如此年纪有着这般惊世骇俗的修为!   两个世界的经历之玄奇,也不是对方敢想可比的,是以面对幻想,他反而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二人缓缓站起,对面前之人都是有了新的解读。   没有多久,两人相继向战豆豆告辞,还没等皇帝陛下同意,便大步地出了大殿,运起轻功便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这下倒是看傻了其他人。   洪开甲与燕小乙,还有耶律玄的下人见状也是连忙告退追了出去。   而王十三郎和上杉虎却留了下来,显然是之后还有一些事要和天子交谈的。   战豆豆此时心情坏透了,也无心再管其他,不停的思索着李安是不是生气了,还是受了内伤?   见到陛下如此神情,太后招呼内侍命御医到两人住处一趟,以防万一。   这一场生日宴会也可谓是一波三折了,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完美地落了幕。   ······   李安失踪了。   他已经有六天没有回府上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西胡的国师。   这几日,整个上京城中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奇怪,就连市井走卒、凡俗百姓都是隐隐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变得越发小心起来。   就连一些权贵在府中都是勒令家中的纨绔们这两天少出门,若是让他们发现这段时间还有家中子弟上街厮混,少不得便会家法伺候了!   到了第七天,耶律玄回来了。   他一回城中,便直奔皇宫而去,在和北齐天子不知谈论了一些什么之后,便启程动身发挥西胡。   到了当天夜晚,李安才回到了万事斋中。   他神色有些憔悴,但眼神却十分明亮。   燕小乙同他的儿子燕慎独此刻正在园林内持弓对射,似在进行着某种练习。   “力道有了,但准头还是不够!听听你的呼吸声,伱到极限了吗?”燕小乙脸色凶狠,大声吼着。   燕慎独只剩气喘,以及肩膀和腰部的疼痛——这些都是被父亲箭头射中的地方。   他突然脚下一止,和父亲燕小乙一同望向院墙角落树梢上的那道身影。他心中一惊,那人背着月光看不清模样,只是光是这份气度便叫人难以升起抵抗的心思。   长弓在手中开了又松松了又开,但箭矢却始终不能对这人射出   “先生。”   燕小乙开口道,同时也有提醒儿子的意思。   燕慎独单膝跪地抱拳:“燕慎独见过先生!”   李安点了点头,这燕慎独也算一位箭术高手,有着八品中的武道修为,到了大后期虽然有着八品上的修为,但比之燕小乙还是差了许多。   从空间中取出那本得自范闲的《霸道真气》,扔给了燕慎独,道:“学这本吧,不然你这辈子是入不了九品的!两年后,你应当能和叶完比比了!”   燕慎独心中一喜,他毫不怀疑这位已在庆国有些神化了的人所说的话,脑袋一沉道:“多谢先生,还请先生早日带我父子二人复仇!”   “慎独!”   燕小乙神色紧张,厉喝出声。   这些时日将所有的事都告诉给了儿子,年轻人冲动,没想到竟当面说与李安听,这是有着逼迫之意?   “还不到时候。”李安没有生气,别人卖命,还是给个保证为好,“五年后,让你得偿所愿!”   “是!”   燕慎独脸上浮现微笑,站起身来。   “收拾一下,明日出远门!”   李安说完,便消失在了树梢,没等燕小乙父子二人的回答。而闻讯而来的洪开甲,却是与自己的老师错过了。   至于王十三郎,这段时间已经搬出了万事斋,没有再待在万事斋中。他已经接手了北齐锦衣卫,如今住进了一处离镇抚司较近的院子,并开始上值处理起了一些公务。   李安出了万事斋,也是去了皇宫。   “陛下,臣深夜入宫还请勿怪。”   迎风立于湖边山石之上,出现在战豆豆眼前的李安轻声道。白丝绸侄织成的衣服袖子柔柔飘舞,此刻的李安静得有些如画中之人,又似美梦成真,动人心魄,醉了眼前的天子。   “朕我又怎么会怪先生呢?”   战豆豆似笑中有泪,她向来有话直说:“先生可知在你消失的这几天中,豆豆是什么心情吗?”   见李安神色有异,她自言自语道:“先生知天下事,又岂会不知豆豆是女儿身?”   “这是还想装糊涂吗?” 第160章 提亲不成我便抢。   “这些时日我也算是想明白了,我的身世曲折离奇。阴差阳错、临危受命倒是成了齐国的皇帝,小时那么艰难都叫我与母后挺过来了,本想着日后自是一帆风顺,再无桎梏。谁能成想,事实与幻想差得却是好远,我虽贵为大齐帝皇,但想做成一件事却是千难万难”   “正在这时,先生来了北齐。”   “像我这样的,此生那些情与爱本不该多想,只想着在合适的时候使个障眼法,借人生子可见过先生后又如何瞧得上他人呢?”   战豆豆唯恐几日前是因自己的胡闹,而让李安负气而去,就连今日也是李安的第一次夜间入宫,如此的不同寻常,让人不安。   她眼神勾人,竟然十分大胆地盯着李安,不曾松懈!   “陛下!”   李安也是没想到这战豆豆这么刚,直接就来贴脸开大,这下倒是叫自己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了。   “先生是来辞行的吗?”   战豆豆仿佛是猜到了什么,神色凄凄,哀然一笑。   小妞,你这一哭就让我很难办了!   李安有些奇怪,她是怎么猜到的?   “不错,臣正是来向陛下辞行的,同时也是有事相询。”李安承认道,他要去找苦荷了。如今北齐兵权与政权都已经收回战家手中,只需要发展几年的经济与农业,便能有实力去做李安想做的事了。   只是想要在北齐有所动作,苦荷这个人却是绕不过去的。   “何时动身?”   战豆豆没问是什么事相求自己,反正自己也会答应的吧!她表情越发的凄苦,这便是委婉的拒绝吗?   她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明日一早便动身。”李安面色古怪,这是什么造型呐,搞得我要一去不回似的!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她看着李安,竟然是有些痴了,喃喃着,仿佛是要把李安给记在心中,“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先生是忘记为我作的这首词了吗?”   泪珠滴落,如断了线的溪流。   她还本以为这是李安对自己的示爱,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呃没.没忘啊.”李安有些不确定道,小妞,你的表情很危险啊,让我一口气说完不行吗?“我打算”   “我明白!”   战豆豆一挥衣袍,背过身去,沉声道:“先生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   “呃就是想让陛下告知海棠姑娘一声,臣打算请她带路,前去青山拜访苦荷国师。”李安补充道:“谈正事!”   战豆豆微微一呆,下意识问道:“谈什么正事?”   李安瞧着面前女扮男装的佳人,梨花带雨的,也是觉着有趣。这男装都掩盖不住她的风情,也不知女装是个什么模样。   他试探着说了一句:“提亲?”   “和谁?”   战豆豆心中一急,暗道莫非是小师姑海棠朵朵?可之前李安不是才拒绝过太后的赐婚吗?   “和你啊!”   这燕国的地图怎么这么长?   李安此刻才算是图穷匕见,这小美人都这样表示了,自己再不出手趁热打铁,那自己还算是个男人吗?   再说了,自己本来也对战豆豆有好感,咱也来个先婚后爱?   “啊?”   战豆豆一怔,呆愣在了原地,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说的自己。当她反应过来后,才想起了自己应该像个女人般害羞才对,只是心中的焦急让她再次确认道:“当真!”   “嗯呐!”李点头如捣蒜,不停点着,口中问道:“伱愿不愿意?”   “你别问!”   这下确认后战豆豆开始害羞了,她紧张地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在附近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想想,周围的人早在方才李安出现后便被她打发走了,现在这附近哪儿来的人?   “既如此,那你明日早点动身!”   战豆豆精神一震,随即反应过来道:“可是不对啊,你要是提亲,不是应该向我母后去提吗?”   “对啊!”李安面色不变,脑中急转,口中编着瞎话:“太后那里之后我自会去的,可是还得先让苦荷同意嘛。毕竟他也算是皇族之人,还是一位大宗师,对你们娘俩有着救命之恩。”   李安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有道理,只听他接着道:“再说了,他算是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到时候若是有必要,还可以恢复你的女儿身!”   “真的可以吗?”   战豆豆有些忐忑,毕竟从没听说过有女人能做皇帝的。   “恢复女儿身先不着急,倒是婚事苦荷国师会同意吗?”她神色慌张,一瞬间便想到了许多,同时也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我管他同不同意呢!”   李安气势升腾,这才让战豆豆反应过来自己的心上人是位大宗师的事实。谁叫他这么年轻,总是让人忽略他其实是天下武者巅峰的事。   “给你面子求一求他,他要是不同意我可就改抢了!”   李安嘿嘿一笑,倒是逗得战豆豆十分开怀,她说道:“去你的!抢什么抢,说的这么难听!”   笑过之后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仔细地看着李安,两人走近了一些她才发现李安神色中的憔悴,心疼道:“这几日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是生我的气呢.提亲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骗我!”   战豆豆伸出小手,抹平了李安眉间那不自觉轻皱起的眉头,小声说着。   “我与那耶律玄都伤了心神,同时都有所领悟,出城后找了一处偏僻所在修养闭关去了。”   李安福至心灵,打蛇随棍上,右手握住了眉间的玉手,在自己的手中揉搓把玩。左手轻轻揽着战豆豆的腰肢,用力一拉,便将对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口中轻唤了一声:“豆豆~”   没想到一首词还能换来一个媳妇儿!妈,你在蓝星上看到了吗,你儿子有出息了!你也有儿媳妇了,对,对的,你没听错,对方是个皇帝.   还得感谢辛弃疾辛老先生呐,您才是我俩的红娘、月老!以后我得给您供起来!   听着李安这发腻的叫声,战豆豆浑身一抖,身上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她脸上满是羞涩,身子不自觉地在李安怀里扭动,声音细如蚊蝇般轻嗯了一声,便算是回应了李安的呼唤。   二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搂抱着过了一会儿,战豆豆挣扎着脱离了李安的怀抱,说道:“如今还没成亲,不能过分亲密!”   她笑得如盛开的牡丹,脸色变换忽快,突兀道:“那你说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说的是哪家的小姐呐?”   “不是,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哼!你还不承认,这些是范闲范公子在南庆皇宫时说出的,说是你作的,这还能有假?”   妈的,这口黑锅终于还是伤了自己!范闲,你小子给我等着!   “这说的是我娘.”   “哼,你这小贼,满口的谎言!”   二人在月光下笑闹的声影,成了彼此最快乐的记忆. 第161章 苦荷苦何?   第二日,当李安同燕小乙父子二人出来万事斋时,海棠朵朵的马车早已等在了府外了。   这一次出行,李安只打算带上燕小乙二人。王十三郎如今脱不开身,而洪开甲则是自己另有安排,其实也算是留在府中看家了。   “海棠姑娘晨安。”   李安打着招呼,燕小乙父子二人也是点头示意。   “先生好,这就走着?”   她坐在马车上,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前几日,她将范闲带到城外自己在上京的住所处,将之灌醉,算计了范闲一次,这两天每每回味起来,都是乐不可支。   “走着!”   虽知道海棠朵朵因何事高兴,但李安也不准备点破,看来这是范闲失身给了司理理了。   李安调笑一句道:“怎么。范闲回南庆你高兴成这样?”   海棠朵朵收敛笑容咳了两声,轻声道了句没什么,便上了马车。见状,李安三人也是跟上。   两辆马车疾驰而去,没有车夫,都是燕小乙二人驾车。海棠朵朵所在的马车在前,不时给车厢外的燕慎独指明道路与方向。   就这样过了三天多的时间,四人这才来到了青山之下。   此处已经是极其靠近齐国国土最北边了。山脚下,一位穿着单薄,赤脚踏在雪中的老者正悠悠而来。   李安三人虽然没见过苦荷长什么样,但也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苦荷了。   “苦荷大师!”   “师傅!”   “见过苦荷国师!”   “李先生,”苦荷说话间有一股奇特的韵味,声音顿挫与发音音调都与一般人不同。“早就听闻了先生的大名,今日才有幸得见,倒是让先生辛苦走这一趟了!”   大山飘飞雪,风卷着白雾刮向这位身穿麻衣带着兜帽的老者。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的大宗师都酷爱麻布制成的衣物,仿佛是和神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然,庆帝除外。   青山上的浓雾被山风吹散了一部分,其上的庙宇渐渐露出了一部分的真容。一条向上的路径已经展现在了众人的眼中,黑色古朴的庙宇建筑不是很多,却错落有致,不时有钟声传来。这些都是有些模仿的影子在的,尽管苦荷将这里视为北齐的神庙所在。   “大师身体可是有恙?”   苦荷没有回答,只是向海棠朵朵授意后,便转身带起了路,四人迎着风雪登山而上。   这里,是天一道的正殿。虽然意外的小,但正中还有一尊雕像,身形比例都是恰到好处,虽是正身直立面向众人,却还是有一股灵动的韵味。可想而知雕刻之人的手艺精湛。   然而其面上却没有五官,仿佛就连技艺如雕刻者本人都不能刻画原主人的相貌,亦或是不愿如此?   “先生是为阻止我而来?”   大殿没有桌椅,只有摆放香炉的案几一座,其余的就剩下一些团铺了。   几人席地而坐,海棠朵朵已不见了踪影。   “只为拜山而来,但,肖恩一事也不必大师再行劳苦了。”李安淡淡回答道。   既然有着四绝先生的保证,苦荷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被五竹大人所伤。”   在范闲入北齐期间,五竹来过一趟,苦荷的身体也是因此而有所缺损。他本待亲自去寻肖恩的,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范闲抄录的小说《红楼》中巧姐的判词“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以及五竹找他打架,猜到了范闲是应当便是叶轻眉的儿子。   “我此来的其中一件事,便是为了一观天一道的心法。”   正当李安说着,海棠朵朵与另外一位年轻人来到了殿内,站到了苦荷的身后。听闻了李安的请求,二人都是面色各异,欲言又止。   让人奇怪的是,苦荷竟然轻易的答应了李安的请求。   他似早有准备一般,从衣袍内摸出了一本皱皱巴巴的书本,将之交给了李安。   看得出来,这本书是他时时翻阅之物,或许,就是从神庙中所带出来的那本功法原本了。   他没有添加任何自己的理解,换句话说,这本才是那三本无名功法之一。   “之后我会找机会交给范闲的,如今还不是时候。”李安点了点头,但没有着急翻看其中的内容,轻声再次许下了诺言。   “如此,我便放心了。”   苦荷再次掏出了一本稍新的书籍,问向李安:“我这里还有一本极西之地的法术门道,可采集天地灵气修复自身的缺损以及真气,不知先生可想要一观?”   李安摇了摇头,并非是他不愿看,毕竟再不适合自己的东西,经过系统改造也会十分的贴合自身。奈何这本书背后的重量却是李安所不愿背负的。   时机不至,还不到拿的时候。   他好似一位神棍,轻声提醒道:“你就是死于这本功法!”   声音虽轻,却好似惊雷。让场中除了二位大宗师的其余人都是身子一震!   苦荷没有怀疑,但也是露出了好奇之色,眼神中的意思好似在问,先生之能居然能看到一位大宗师的死期?若当真如此,则必须将之彻底绑定在北齐的这辆战车之上!   而李安和他之后的谈话,便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苦荷是号称世间最接近神的人,也是北齐的守护神。   他原名战明月,是大魏国大帅战清风的兄弟。大魏国朝晚期时,皇帝无心政事,派出缇骑肖恩带千人队寻找神庙,找仙人求仙药,同行的还有苦修士苦荷。   苦荷与肖恩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还是找到了神庙,并因在神庙触发机关而放出了小仙女叶轻眉,叶轻眉送了苦荷一本秘籍,给了肖恩一颗药丸。   苦荷和肖恩回到大魏后,大魏国已日益衰败,被南庆太子打得支离破碎,大帅战清风趁势崛起,在大魏的基础上建立了北齐国。   苦荷也因为修炼秘籍,晋级为大宗师。   前朝大魏,便算是亡在了这二人的手上,是以,他最明白一个国朝最需要的是什么.   “你这天一道,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只是在我看来,伱却与这一宗旨背道而驰。”   此方世界哪里来的什么天人合一,真气都是核辐射,不是万物灵气,更不是什么仙气。   别的世界,大宗师寿元早就接近两百了。君不见那杨过晚年破入金丹大道,更是寿数300有余,若不是他的龙姑姑故去,为情所困追随而去而这个世界呢,大宗师一个个满身暗伤,寿命过一百的一个都没有,差不多都是死于非命便能说明一切。   李安此言,在宗师之下的众人看来仿佛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在天一道创始人面前大放厥词,竟说最接近神的人走错了路? 第162章 邀请苦荷,太平院底。   李安没再解释什么。   东山会上,苦荷本为取庆帝性命而去,结果被坑。他被霸道真气反弹回的真气伤了身子,之后便使用西方法术取天地灵气,修复自己的真气,从而露出了自己的破绽。   庆帝利用这个破绽,连出三指,灌输了自己体内一半的真气过去,以王道之势,灌入霸道之气。原世间其余三位大宗师,都不似庆帝,是一位无经脉的怪物,苦荷体内五脏六腑、经脉都被这股真气杀伐成一片混沌。   最后身死,其实究其原因便是应在了这门西方法术上。   当然,苦荷的年龄其实已经很大了,他如今行事虽然也是杀伐果断,但背后的目的更多的是保全北齐。之后他布下的多步暗棋,将眼光放的极为长远,都可见一斑。   “此事不必再多说什么。先生远道而来,还是再说说下一个议题吧。”   苦荷将记载着西方法术的册子交给了海棠朵朵,接着说道:“先生此后可到我这小徒儿处借阅。”   李安点了点头,同时收好了天一道心法,算是准备开始正事了。   “我要让天下一统!”   李安自顾自地说道。   “需要几年准备?”苦荷最关心的便是时间。   “至少五年,若是同等条件下,自己并不惧怕庆帝。只是如今需要时间的不是我,真正需要时间的却是齐国。”   他们已初步汇聚了朝中的力量,之后便打算开拓财源与兵源,操练士卒。然后便是整顿官场,改善民生,种植作物开拓水利,发明香水等物件发展商路。   叶轻眉的路自己打算重走一次,但她没完成的最后一步李安打算做到底!并且叶轻眉以庆国做局,而自己则要以整个天下为盘。   见苦荷没有回应,李安接着说道:“我打算开银庄和重开书院,算是开了自己的地盘。传道天下,改变天下,此番前来也算是知会大师一声!”   “需要我如何做?”   客户问出了事情的关键。   “大师是皇室高宗长辈,位于国师之位这么多年。今日我等到来,大师说天有祥云,远有盛景浮于青山之上,贵客来访,有圣人之相。不知这说服力,是否更能叫天下人信服呢?”   苦荷看了李安一眼,暗自思索着。   李安这是要作圣人做派?   “李先生,我师傅如何会配合您这般胡闹?”苦荷身后那位年轻人终于是开了口。   不知他的名字,但想来这位便是之后天一道的领袖了。   李安冷笑一声,这苦荷北行路上人肉都敢吃,胡闹一下有什么?   瞧了同样有些震撼的燕小乙一眼,若有所指道:“小乙,机会难得,何不与这位小哥出门去向其请教请教呢?”   “我也早有此意!”燕小乙朗声一笑,示意对方先请。   苦荷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去罢,便再次低头沉思起来。   这一幕看得海棠朵朵白眼一翻,算是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位大宗师了。果然同范闲是好友,都是这般无耻.怎么陛下就瞧上这位了呢?   出行前的夜晚可苦了自己,深夜招自己入宫,拉着自己谈了一个晚上。害的自己第二日出发困意来袭,还得强打精神指路。   自己这个境界一夜不睡本没什么,但无奈被人言语轰炸呀!还得费劲应和.   良久,苦荷抬起头道:“自然如此最好。”   他瞧了一眼李安身后的燕慎独,暗自感叹着:“庆国的水土当真如此好吗,人杰地灵,这位小兄弟看着就十分不错。”   李安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言说这位便是自己之后会收的弟子了。   燕慎独早已被震惊得不知所措,半响没有言语,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是忘记了。   只是二人也不在乎这些,接着商谈起来。   “先生有几成把握?”   见着李安微笑,苦荷也是道自己昏了头,怎么会问出如此话语?   他只是方才被李安那一连串的对话而扰乱了心绪,宗师心境一瞬间便让他回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之中。   只是片刻后,他便平静下来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先生当真是来自神庙?那叶轻眉.”   李安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大师想再去一次神庙吗?想知道这最后所有的秘密吗?”   李安手中凭空变出了一枚金属三角体来,递给了苦荷。   “这是什么?”苦荷问道。   “这是钥匙!”   苦荷闻言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物件,当反应过来之后,才心惊手中的物件竟然被自己一捏而没有丝毫的损伤,也不知是何种金属所制。   他已经如此年纪了,若是能在生命结束之前再次前往神庙,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这一瞬间,他竟有了一股不管不顾的想法,去神庙的心思变得比北齐更重要!   当然,也只是一瞬而已。   “庆国叶轻眉的住所——太平别院,便是一处异地,你手中的钥匙就是开那里的门的!”   李安邀请苦荷道:“届时你我可以同去。当然,完成这一切的前提是统一!”   苦荷答应下来李安先前说出的所有要求,承诺之后便会回信给太后与天子,李安之后在北齐行事可以无所禁忌,若遇见阻碍可便宜行事。   当然,这也是仅限于之前说的那些事。只是,若是在自己死后,这些束缚对李安还有多少约束力,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范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自由的人。他充满智慧,天马行空,是个有想法、有追求、有抱负的人,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去完成。”李安总结道:“和他的母亲很像。”   苦荷点了点头,带着一股罕见地怯意,轻声询问道:“神秘内是个什么模样?”   “也许就如你这大殿一样?”   李安呵呵一笑,很难形容一个军事博物馆的模样,他说道:“重要的不是模样,而是那一股背后的力量,伱也可以称呼是神的力量!”   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对这个世界中的土著来说可不就相当于神吗?   苦荷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一辈子虔诚神庙,到了终局,信仰的东西也没有崩塌,算是一件大好事。   他回忆起了往事,或许人老了之后便都爱如此吧。   “当年大魏朝腐朽到了顶点,莫说及不上现在庆帝治下的南庆,便是比较诸如今的北齐来说,亦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我与兄长算是将一切都奉献给了大魏,偏生当年的大魏朝烂虽烂矣,却还是个庞然大物。这时,一位自称叫做叶轻眉的仙子从那扇门中走了出来,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帮着南庆生生将那座大山给打烂了。为什么如今的前魏遗民没有一个怀念前朝的?为什么南庆打下的这千里土地上的百姓从来没有心系故国,起兵造反的?” 第163章 霍格沃茨分院帽!   “大魏朝不值得啊!”   “但北齐不同,北齐朝是不同的啊!李先生,当真有把握杀了南朝宫中的那位吗?”   李安嘲笑了一句,这才一个朝代变换,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感慨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南朝庆帝之后的路已然确定,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因为他错信了一个人,一个改变格局的人!”   “这人便是陈萍萍!那条疯了的老狗!”   哦?苦荷内心一惊,难道这位号称最忠心于庆帝的人也会背叛吗?他不由想到了肖恩,眼睛眯的更加厉害,一道寒光从眼睛里透了出来。但随即摇了摇头,肖恩虽比自己年轻十几岁,但如今也已经老迈,身受重伤,想必会走到自己前面吧。   再加上如今北齐还有这位从神庙而出的神鬼莫测的李先生,想必肖恩也只能做刀而已了。   “在我看来,庆帝不是死于什么陈萍萍的背叛。就算没有他背叛,也会有什么张萍萍、王萍萍背叛的。用那位仙子的话来说,性格决定命运而已!”   这下倒是轮到李安吃惊了,说的很深刻嘛!   他咳嗽了一声,状似随意的说道:“对了,还有一事。我这次前来,还是为了提亲的!”   “什么?”苦荷还没转过来弯,再次问道:“什么提亲?”   “就是我与战豆豆,我们俩两情相悦,今日来特此提亲的!”李安话语刚落,给一旁的燕慎独递过去一个眼神,就见他出了门去,搬了几口箱子进来。   燕慎独这下终于是明白了先生为何带上这几口箱子了。   却没想到是来提亲,他不着痕迹地瞧了一眼李安,低头不语。   苦荷目光一凝,随即放松下来,道:“先生是想让陛下恢复女儿身份,让你来执掌朝政,做一位摄政王?”   “大师误会了!”李安摆了摆手接着道:“我可没有这个打算,这些权利政务我可没兴趣。以后这皇位呀,还是你们战家的,我的志向可不在于此。”   苦荷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李安的话。   就以他来说,本是皇位的不二之选,但他却对这权利瞧之不上,只想一心在武道攀升,破了那最后的天人界限,超越宗师!   如今李安的志向在皇位之上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他也有着顾虑,问道:“可陛下女儿身身份曝光后,还能做皇帝吗?若是天下人反对怎么办?”   “这不是难事。”李安微微一笑道:“如今朝中的政权和兵权已经被我和范闲设计收拢回来了,之后的财权也将掌握在陛下的手中。待我成立书院和银庄,换了朝中的那批人后,又有什么办不到的?”   他停顿了片刻,呵呵一笑,“再说了,这不还有你我两位国师支持吗?”   天下第一位女帝将要诞生?   海棠朵朵和燕慎独呼吸变得急促。   “时间呢?”   “三年后。”   那时自己才能将北齐经营得如铁板一块,届时战豆豆恢复身份两人成婚,便再没了阻碍。到时就算庆国以此女人为帝,有乱纲常为由攻打北齐,自身也能抵挡了!   在五年后,便是反攻的时候!   “如此也好,没了隐患。”   今日两人聊了许多,叫身后的人听得直呼过瘾。在这小小方寸之间,便似已经定了几个国家之后十年乃至数十年的结局一般!   自己与父亲的仇也能报了,燕慎独双目放光的看着李安的背影。   当李安出了大殿时,那位年轻人正跌坐在地用力揉着胳膊,神色不善地看着燕小乙。而燕小乙则坐在台阶上喝着腰间挂着的美酒,乌金弓被他放置在一侧,旁边还有许多箭矢的铁制箭头。显然方才切磋较量时用的是无箭头的箭杆。   “走吧,都先下去休息休息。我们还得在此停留几日,也方便我教慎独一点东西。”   说罢,李安便在他人的指引下,去到厢房中参悟起了天一道心法。   听先生的意思,这是要教导儿子慎独?燕小乙满怀兴奋,在燕慎独点头之中确定了下来。   二人也是去到休息之所言说今日之事了。   如此,时间流逝,已经是过了七日的时间。   这要比李安预计的更长一些,终于,这日他终于是领会了其中的奥妙,系统传来了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领悟天一道真意,天一真气LV0:0/4!】   他没有参悟真气运行的路线,毕竟自己身体中可没有什么经脉可言。他是直接领悟意境规则的,那是一股巧劲,如何让自己借天地之力为自己所用。   这些天,他也不是全在房中参悟,更多的时间是指导燕慎独修习霸道真气,陪他喂招。这下,倒是能让燕慎独放开手脚尽情发挥了!   他有着长足的进步,而李安也是没有犹豫。   看着界面因战豆豆的几次打赏而来到296万两白银的财富值,李安找到了海棠朵朵。   “伱们这天一道外表看着挺穷的,不知有没有私货?”   海棠朵朵要死不活的表情让人看了分外不爽,她懒散道:“怎么?李先生要资助资助我们不成?”   “海棠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能否送我点银子用用?”   “什么?”   海棠朵朵都惊了,大哥,你是大宗师也,这么缺钱的吗?再说了,在这青山之上,就是有钱你又去哪儿花?   “要多少?”宗师要钱,非死既伤,想必数目应当十分巨大?   “不多要,四万两银子就成!这算是借的,明日便会交还于你的手中!”李安呵呵一笑,满是神秘,“但有一点,你给我的时候要说是送给我的!”   海棠朵朵虽然不知这李先生故弄的什么玄虚,但还是去为他取来了四万两的银子。太多的没有,这里毕竟是苦修清净之所,但四万两还是有的。   收到银子后,李安回到了厢房之中。不错所料,系统的提示音再次传来: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三百万两白银,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李安喜出望外,搓了搓手,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吗?   出了门中,随手抓了一把雪摸了摸手,再重回到房中,开始了卜算。   当一个时辰过后,终于占卜到了一个大吉!   不错,就是现在!   系统抽奖!   转盘转动,各种物品琳琅满目从眼前划过,慢慢地指针停了下来。   奖品新鲜出炉——分院帽!   李安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啊,这就是那顶霍格沃茨学院的分院帽!   看着破旧的帽子,同时破碎的还有李安的心。   造孽哦~ 第164章 天一道心法。   分院帽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分院仪式上主要的魔法物品.。   分院帽此刻打着补丁,磨得很旧,而且很脏。分院帽是为新生分配学院的一顶拥有魔力的帽子。   它是个活物,其中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将自己的思想注入里面,从而使分院帽可以根据学生的才能和品质把他们分到各个学院,分院帽也会根据学生的意愿进行分院。   听上去是不是很牛逼,但是这对自己来说有什么用!   李安试着抹了抹分院帽,果然,沉睡中的分院帽动了动身子,口中语气不善:“谁呀,家里也不知道生个壁炉,可长点心吧!这是要冻死帽爷吗?”   它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李安,嘴角一撇:“就是你召唤来本大爷的吗?”   话音刚落,李安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直打得分院帽一个踉跄。   “现在认清现实了吗?”   “哎哟!这位爷,早说您是这一趴的,小帽我又怎么敢呐!”它扭动着身躯,就要引颈高歌一曲,以表自己的心意,却被李安给打断了。   “你都有什么本事?”   李安不知道分院帽原本的能力有没有变化,当即将帽子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啊!”   “把他给我送到阿兹卡班去!”   “立刻!马上!”   迎接它的,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看来等自己书院开起来后,倒是可以用它来给学生分课程或是主攻的学科方向?   想到此处,他来了兴致。想到《哈利》里面这帽子还有一种霍格沃茨很少人知情的能力,它是个魔法传送门,可以用来取得另一件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拥有的物品:格兰芬多宝剑。这把剑被戈德里克施了魔法,会在任何格兰芬多的学生戴着帽子求助时出现。   “把格兰芬多宝剑吐出来看看!”   李安见分院帽要死不活的,学着它的样子加强了一下语气:   “立刻!马上!”   “如您所愿,先生!”分院帽跳下了李安的脑袋,帽口一扬,一把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宝剑便从中掉了出来。   只见宝剑剑柄上镶嵌有红宝石,剑身上刻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名字,据说这把宝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世的时候,从妖精那里购买的一把宝剑。刀刃只吸收能强化它的东西,在《哈利·波特与密室》中,哈利用宝剑刺死了蛇怪,宝剑浸透了蛇怪的毒液,而蛇怪的毒液正是能摧毁魂器的一种物质,格兰芬多宝剑吸收了毒液,也具备了摧毁魂器的功能。   这个功能倒还是不错!   李安大大方方地将之放入了剑匣,并使用了一只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奇怪的是,这把格兰芬多宝剑也具备了漂浮的能力,但那些微型机器人并没有被剑刃给吸收,只是包裹住了剑身。。   “以后这把剑就叫魔剑了,至于你,就叫小分!”   他强硬地为格兰芬多宝剑和分院帽换了名字,之后便将这一切都收回了空间之中。   之后,便是提升天一道心法了!   系统,加点!   【叮!消耗白银四两提升天一道真气LV0至LV1!】   【叮!消耗白银四十五两提升天一道真气LV1至LV2!】   【叮!消耗白银九十两提升天一道真气LV2至LV3!】   ······   总计花费一百零五万两白银,而李安的财富值也降低到了一百九十五万两。从空间中取出了四万两白银用于明日交还给海棠,李安站起身来细细体会着空间中的一切。   他能感受着这些代表着‘灵气’的粒子在空间中呈波状的游走,尝试着运用这达到宗师境界的心法操控起了这些粒子,果然如臂使指!   感受着体内的真气,果然又前进了一大步,就连真气中的属性也是有着变化,除了一股子霸道的意境外,还多了一个柔和之意!   他的真气总量也前进了一大步!若硬要形容的话,便是从宗师初期到达了宗师中期。就连比划出的剑招威力都是强了一大截!   果然是不虚此行,收获满满!   李安收功而立,见自己目的达成,效果也是出乎意料,便更对四顾剑手中的那本无名剑法眼热了起来。   同时,创立银庄(也就是银行)的心思也是越发热烈与急切。   钱不够用啊!   不管是用银子还是银票,那一部分代表着的实物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为了抽奖还是为了接下来修习无名剑法(四顾剑法是四顾剑自己学习那本功诀后取的名字),银钱都是要准备充足的!   接下来的几日,再次专心教导着燕慎独,想必回上京后,不需多久他便能破入九品了。   这时,便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苦荷平静看着那处马车,看着秀发下方那张有些俊俏得过分的面容,看着那双清澈温柔有如秋水一般的眼眸,缓缓说道:   “李先生,大齐就托付给伱了。”   李安点了点头,踏上了马车,此时对于这座世人所向往的青山却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留念。看着苦荷,良久无语,而苦荷也是看着李安,感受着他与来时的变化,不由感慨良多。   如此短的时间便叫他参破了天一道心法。   难道他真是一位天才?   还是说从神庙中走出来的天脉者都是如此?   看来自己让海棠对外宣称自己是天脉者,是有多么的可笑了!   “你放心便是!”   苦荷微微低首,表达着谢意。山脚处的苦荷的众弟子,都是下意识里对这位年轻的宗师低身行礼。据师傅所说,这位李安先生的天一道修为已经超过了他本人,并且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车队缓缓而去,而李安到青山的消息也被苦荷传扬了出去。   其中的版本正如李安所言,圣人临场,风云变换,霞光万里,让人目眩神迷!   苦荷有言,自己不如李安圣人多矣!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辆马车仿佛是带着天命而去   “天命这种东西,总是难以叫人揣忖的。我们可以代替天命行事,却不能妄想代天施罚。”   李安苦笑一声,对苦荷、对四顾剑、对庆帝都有着悲悯。   倒是对叶流云和耶律玄充满着好奇。毕竟,他们与自己的最大差别,便是他们是靠自己的领悟破了天命,而自己是靠着系统。到底还是不如他们的   当马车回到上京城外时,城门处已经是充满着男女老少,有着皇宫御林军的守卫,战豆豆和太后也是在此处等候良久了。   做戏做全套,李安在车厢内坐直了身子,将天一道心法和霸道真气融合而成的天心功真气运转到了极致。   一股股无形的压力向着城门旁的众多人铺面而去!   天空中的‘灵气’变幻无常,渐渐已是狂风大作,就连天空之上悬挂的雪云都是渐渐散去。阳光照射而下,似是不想漆黑之色暗了这位新晋‘圣人’的前路一般,让城门口这一处地界充满着金光。 第165章 圣人的第一次约会。   “这是神迹啊!”   “天呐!我大齐出了圣人,这是崛起的征兆!”   “不错,看那些南蛮子还敢不敢欺负我们。”   “对,我们有了李先生便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还叫什么李先生?要叫圣人!”   百姓神情激动,如百鸟鸣叫。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一幕,与华夏古代老子西出函谷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先生,你可回来了!”   太后与天子见群情如此,也是下了銮驾,欢迎着李安的归来。   “让太后和陛下出城相迎,是李安的罪过。”   李安下了马车,身子在阳光下都是散发着金光,让靠近之人闻着气味仿佛都是心神一震,也不知是不是视觉所带来的心灵悸动。   战豆豆没有回应,只是一双眉目都透着激动。   她已在多日前,便收到了来自苦荷国师的信件,明白了今生自己怕就是这李安的人了!信中其他的讯息除了让战豆豆兴奋之余,更是多了对李安的感激。   今生自己也能有用真面目与世人相处的机会。   光是天下间第一位女帝,便可名留各国青史了。   “先生归来便好,这马上就是年节了,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战豆豆开口道:“我们还是不要在城外堵着了,还请先生入城罢。”   “是极是极!”   太后依旧雍容典雅,她发了话,御林军也是渐渐开拔,护送诸位往城内而去。   ······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节,民间称为上元节,也俗称“灯节”。古人称“夜”为“宵”,正月十五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元宵节的形成有一个较长的过程,根源于民间开灯祈福古俗。至于到底是何人兴起的,在这方世界已是不可考了。   元宵佳节,正是一年春之伊始,万物复苏之时,蛰伏了一冬的人们便皆开始出门活动,比之春节更为热闹。   同皇宫大院不同的是,此时京中的街道已是人流如注,往来不绝的。   李安同女装的战豆豆没有坐马车,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着,豆豆大小姐不时四处看着街上的盛景,而咱们李安的目光却一直都放在了佳人的身上。   “从你归来后,直到今日,竟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十几个日夜,这么快便到了元宵佳节。你说说,这时间为何过的这般的快呢?”   战豆豆轻松问道,若不是李安耳力惊人,怕是都听不清她的话。   她此刻的模样与往常当真是判若两人。   “可能与自己喜爱的人在一块儿,时间都是过得这般快吧!”   战豆豆也是第一次离开太后身边,这么无拘无束穿着女装的行走在街上,她的眼眶微红,仿似对往日所能见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伱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啊!”她看着渐渐贴近的李安,本性又暴露了出来。   “今日你可别想着命令任何人.”说完李安也是呵呵一乐,看着面前人儿的囧态,越说便越是要看,直看得战豆豆都羞涩了起来。   还好没有侍卫跟随。   再说了,同李安一起,还要什么侍卫?   “话说你饿了吗?今日元宵节,自然是要吃元宵的!”说着,战豆豆便拉着李安小跑着来到了一处摊位前,对着那位售卖的大娘便叫了两碗元宵。   听着豆豆提起,李安心中也是有些不好受。往年里倒是还没什么,自己还在为了生存而或被动、或主动的搅动着脑筋,根本是无暇他顾,没了多余的心思。如今佳人在侧,或许三年后便是自己的家人了,李安也是想起了另一个世界中的父母。   不知爹娘此时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对着碗中洁白的汤圆发怔,泪水不时滴落在碗中呢?   不管怎么说,如今儿子也有了陪伴的人,父母或许便能少一些牵挂了吧。   “怎么,宫里什么没吃过啊,怎么今日对这元宵感兴趣了?”抛开了心中所想,今日李安也是没个正行,嬉笑着说道:“刚好我也有些馋这汤圆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多来往的马车都已是走不动了。如此佳节,上京城中家家户户都是出门来赏花灯,道路慢慢变得拥挤不堪,别说是马车了,就是行人都是同行起来。   二人吃着元宵,庆幸着自己是步行,同时也感叹着街道的狭窄和人流之多。   在节日气氛这一点上,北齐是要强过周边诸国的。   战豆豆故态复萌吃了两口元宵便扔开了碗勺,又一改往常的抱住了李安的手臂撒娇道:“难得这般的佳节有你相伴,同游夜会,我们便去玩玩灯会,猜猜灯谜嘛!”   “百姓这些可是小本买卖,你就不怕我去给他们将华灯都给赢光咯?”李安笑着玩笑道,同时内心紧张,没说泡妞还得文化高呀,要是猜不出来可太没面子了!   “你就使劲吹吧!”豆豆小姐虽然知道李安的本事,但还是倔强不已,她望着李安甜甜一笑,红唇轻咬,似乎有了主意:“要不你我二人比试比试,看谁猜出来的谜底更多,输者便要答应胜者一个不算过分的条件,如何?”   看着一脸期待的豆豆,李安无奈地点头答应下来。   这可是你逼我的,手机搜索,启动!   看着桌上豆豆剩下的元宵,李安端了起来,像是哄小姑娘那般,舀了一勺送到豆豆嘴边:“点了就要吃完,来,张嘴。等你吃完了我们再去猜灯谜!”   “好吧!”   见逃之不过,豆豆也只好无奈开口吃着。虽然味道不如宫里的佳,但谁叫这是李安喂过来的呢,就给他一个面子吧!   她吃的眉开眼笑的。   让一旁售卖着元宵的大娘都是乐的出了声:“二位夫妻感情可真好,你相公还亲自喂你吃食呢!”   在大娘满是笑意的眼神中,战豆豆红着脸拉着李安逃了开去。   一轮硕大皎洁的皓月已在空中升了起来,整个上京城都仿佛是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城内车水马龙,四处皆是五彩的华灯,人来人往,平日里都不出门的大家小姐与小家碧玉都是私会着公子情郎,每人手中都提着一盏盏小小的花灯,倒是显得李安二人亲密的举动十分正常起来。   “现在人多,我拉着你是担心和你走散了,你可别多想!”   “明白!”   紧了紧手中的玉手,二人来到了一处猜灯谜的酒楼外,这里是靠近城中的地点。街道两侧,楼阁飞宇,彩灯高悬。宫廷花灯、舞龙灯、蟠螭灯、骰子灯、圆灯、纱灯、兔子灯、花篮灯、龙凤灯、荷花灯应有尽有,犹如百花争艳,各具姿态,美不胜收。   让人目不暇接!   战豆豆压住心中的兴奋,小脸却变得通红。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她指着面前的众多美丽之物,朗声道:“李公子!我们这便开始吧!”   “小生敢不从命?” 第166章 灯会一。   见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出场,原本还行走着的人们竞相涌了上来,争相观看并不时对各种情态的灯具指指点点,仿佛是在讨论自己将要带走哪一盏似的。那节日喜庆的氛围,哪里还能让人感受到一丝之前战争的气味呢?   兴许这里是上京腹地,离着那些太远了吧。   一阵人潮浪水汹涌的向这处聚点扑了过来,战豆豆倒是毫无发觉。先不说她注意力不在此处,就说平时,这种状况自有侍卫阻隔,只是今日这个活计就要由李安来做了。只见其单臂一张,就将战豆豆护在身侧,没敢使用真气,但光是宗师的身体素质就将人流阻在了身后。   “快看!”战豆豆惊呼出声,玉手伸出食指朝着面前高处一指,眼中闪过炫彩夺目的光芒来。   李安朝着手指的方向顺势看去,只见高台的最高处,俨然一盏硕大无朋的灯具显露了阵容,这也预示着的灯谜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了。   这是一盏官灯。   巍峨大气,形态极其考究,有着一股雄伟辉煌的气象,让人不由驻足惊叹,目眩神迷。看形制,这是一盏九莲宝灯。   这时战豆豆回望李安,才发现了身后的异样。她紧了紧李安的手,在他耳旁轻道:“可别被人流给挤开了。”   李安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道:“当然,咱们永远不分开!”   这下倒是让战豆豆闹了个大红脸。   “这边是官灯了吧?”李安见战豆豆还不十分适应这样的土味情话,忙转移着话题。   战豆豆掩唇轻笑,似看出了李安的打岔,口中回应道:“说是官灯也不十分妥当,只是一些大户人家自己出资做出来的。要知道,上元灯会实际上是一个斗灯会,灯具越大越好看,也就证明了那户人家的财富身份越高。虽说是与民同乐,但上京中是没有官府出面的。”   “你今日是平民小姐,可别再说什么与民同乐那一套了。”   李安轻笑道,但内心却不由鄙夷着北齐的权贵们,方才与南庆国战败,这些人有银子浪费也不用在刀刃上,着实不让人不多想。自己在庆国也有两三个年头了,但每年的正月十五,京都之中都是没有太多这类的东西的。   当然,不是说这样的人文文化不好,不光是很好,反而应该是大力提倡,但也要分国内是个什么情况。   嘀咕了一句人傻钱多,但看着漂亮的宝灯也是真叫人喜欢   战豆豆白了李安一眼,反击道:“我还当咱的李大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呢!怎地还能把这灯认成是官灯呢?”   见着面前的小妞不服气,李安呵呵一乐:“哎呀,宫里的灯比这好看多了,咱还是回宫去欣赏吧!”   “不许!”战豆豆娇声喝道,脸上耳边也因急切泛起了阵阵粉色,“你真是让人恨得要死,我不管,今日朕我就要这一盏了,这不是命令!”   是是是,这不是命令,却胜似命令。别说了,玩命也得给你拿到手啊!   见着猜灯谜开始前夕人流越聚愈多,李安也嫌麻烦,干脆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将战豆豆抱住,另一只手向那只冰凉粉嫩的玉手摸去。   战豆豆目不斜视,好似没有发觉李安的动作。只是小手些微挣扎无果后,就只能如坐针毡地四下瞧了瞧,脸上满是紧张的汗渍。   “遵旨!”李安小声答道,脸上有一丝得意的意味,但一瞬间便是正义凛然,让人看不出破绽。   轰~啪!   轰~啪!   天空之中炸响了无数火花,人们纷纷抬头看去,姹紫嫣红朵朵灿烂的礼花飞上天空,照得人们面上都是十分清晰。人群中欢呼声不绝于耳,空中的花火也是更卖力地盛开了起来。   就连李安也是微微失神,前世城市之中许多地方也早已不许燃放烟花爆竹了。这样的场面,也只能是一些重大的节日当中才能看到了,但更多的也是在电视之中,亲眼目睹的次数还是很少的。   突然,无防备的腹部被猛力一击,直打得李安轻咳一声。   原来是自己不安分的小手,在看到烟花时下意识地用了用力,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摸索。这便让战豆豆越发不堪、面红耳赤起来,也不管李安是有意还是无意,统统按照有意处理,直接就是一个肘击!   虽是如此,但她也没说什么狠话,更没有拒绝。   李安嘿嘿一笑,感叹着面前佳人的善变。   不一会儿,身前酒楼之中就有小厮行出场外,大声吆喝了起来,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各位爷请了!”   “这一片街道的所有商家有意,让咱们酒楼牵线搭桥,共同展示所有的花灯。今日高台之上,一二层的花灯是用作售卖的,而在之上的花灯则需要猜灯谜了。猜中者,可分文不取,直接带走!”   “好!”   “小生早已跃跃欲试了!”   “小二的,一二层的多少钱?”   “小姐,伱看那一盏灯,多漂亮啊!”这是一位侍女的声音,她说完还带着自家小姐的目光不时地瞟了几眼李安。   腰间的扭转幅度愈发的大了!   “嘶!你轻点!”   回应李安的,是转头冷哼,不受待见。   人这么多,这场面可真刺激!咱李安老爷很喜欢!风浪越大鱼越贵!   这时有其余商贩大声嚷道:“各位小姐姑娘,要买一盏灯吗?上元佳节买花灯,送给你的心上人,保管叫你心想事成,美梦成真!”几个小贩的叫卖声让街道上的诸多未婚女子大动其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少人都是询问了价格后便毫不犹豫地入手了几个。   不一会的功夫,就基本上是人手一两个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最下一层的花灯十两银子一盏,第二层的居然要二十两银子一盏!   我自认算是个奸商了,卜算酬劳全凭自己的心情,也没个市场价什么的,但没想到你们比自己更奸!   你这花灯是个什么造型啊,是用银子做的吗?居然敢卖这么贵!偏偏在场的诸多大户小姐还十分买账,纷纷陷入了美丽的幻想之中。   还是女人的银子好挣啊!   “这个是双鱼灯吗?还有这个、这个,好像鸳鸯啊!”有女子惊呼出声满脸的喜意,显然是十分的中意。   小贩哪儿还听不出这是金钱的回响?当即忙答道:“这鸳鸯造型的和双鱼造型的,都是小楼请制灯大师制作的,没有几盏了,取的便是相濡以沫的典故,买来用于送心上人那叫一个百试百灵!诚惠三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钱!一个木头架子糊层彩纸你卖这么贵?   然后就便看到那女子愉快的付了账.   得!   自己低估了上京女子的购买能力!   不怎么会写这些情情爱爱的,大家多多包涵,多多订阅支持! 第167章 灯会二。   李安的衣袍也是紧了紧,缓慢地微微低头,战豆豆的手都快把袍子给扯碎了!   “你别拉了,我这不挑着了吗?”   本还想着猜几个灯谜这不就有了嘛,看来还是得先买。没看到别人都是一两盏灯的提在手中,而战豆豆反而是两手空空?   无奈转过头来询问卖家道:“这第二层那盏最大的多少银子?”   “五十两!”   某奸商坐地起价。   某人咬牙购买。   战豆豆脸色酡红地接过了那盏灯,满脸的羞涩,但还是掩嘴调笑道:“我的李大先生,你也算是当今天下有数的富贵人了,怎么还心疼这五十两呢?”   “我这不是心疼,只是这奸商.”李安算是跳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他的确是赚得多,也不费劲。但生活也是不曾铺张浪费过的,挣了钱都留着积累抽奖呢,真没见他怎么出手过。   主要是上一世就没有大手花钱的习惯,这是穷人的烦劳,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   李安轻轻一叹,转而又开朗起来:“还喜欢哪一盏,我再给你买。”   “不了。”战豆豆摇了摇头道:“待会还得猜灯谜呢,多了我们俩也拿不下。”显然,她对自己和李安有着信心。准确的说是对李安信心十足。   李安嬉笑道:“那些是放在手里的,但还有一种写好祝愿往天上放的,伱确定不要?”   战豆豆没有回答,反而是傲娇地偏过头去,其意不言自明。   李安又买来一盏类似孔明灯的花灯,便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粘墨笔,轻轻拉扯了一下小妞,“来吧,还等什么呢?待会还有那种荷花形制的,我们去给它放河里。”   小妞脸颊红霞,冷哼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要买的,可不是我想要!”   “是是是,都是我一心想要的。”   战豆豆这才面色一红,走到摊前准备好的方桌上,书写起来。只见其上是范闲在南朝宴会上咏念出来的诗句:在天愿作比翼鸟。   她小心翼翼地吹干后,便将毛笔递给了李安。   秒懂!   宗师级的书法配合着豆豆的娟秀字体,写下了:在地永结连理枝。   点燃烛火,热气蒸腾,灯火燃烧了一会儿,这盏‘孔明灯’便带着二人美好的祝愿缓缓升空,接二连三的,天空中已经飘飞许多的彩灯。   一旁的小贩见了战豆豆的神情,以及身上穿着不同寻常面料的华贵服饰,再看看身着普通面料的李安,脑内已经是脑补出了一系列的大家闺秀爱上穷秀才的戏码来。   他眼珠子一转,明白机不可失的道理,抓住一根红绳便往战豆豆和李安的脚下缠绕,充当起了月老的身份来。   本来战豆豆多年防御伪装的外壳内,就有一颗柔软的心被这漫天星火的花灯所醉,这小贩的举动无疑更是让她觉得心里咚咚直跳,偷偷瞥了李安一眼,又急忙转过头来,内心之中满是兴奋幸福。   小贩绑完便瞪着一双小眼睛看着李安,这可是个大主顾啊,别看他方才付五十两时的咬牙切齿,只要自己逮着这位小姐下功夫,不愁财源不来!   得,你牛逼!   李安此时倒也是心甘情愿,暗道一声好助攻,问道:“多少银子?”   “什什么,银子?”商贩反应了过来:“对对对,银子,五两银子诚惠!”   得,自己这是办了蠢事,平日里用钱少,但出手都是银子,让今日闹了误会。这一根红绳哪儿要多少银子,只是小贩讨个彩头的吉祥钱,自己一问多少银子又让自己被宰了一次。   李安付了账,见战豆豆满脸的挪咦之色,在她腰间的手不由轻轻挠了挠,手中的腰肢不安分的扭动着。轻声在她耳边道:“你敢取笑‘为夫’?这就是小小的惩罚先让那小贩得意得意,待会猜谜就全给他把花灯取了!”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战豆豆快受不了了,双腿都是发软,害怕别人瞧出异样来,她挣脱不开连忙请求着李安道:“你能不能别挠了”   看着小妞眼中涌现的水雾,李安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平日里哪见过皇帝这样的模样,连忙取出手机对着战豆豆就来了几张照片,之后更是二人靠在一块儿来了几张同框自拍。松开了捉弄腰肢的手,战豆豆刚松了一口气,就被眼前的黑色晶片给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何物?为何为何我们的面容如此的清晰!!”   就像是灵魂被李安给拿去关到了那片晶片中一般.战豆豆这样想着。转念她便明白,这应当就是母后无人时私下对自己说的关于神庙的事了吧。她看着李安,他真和神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是一个记录的东西,你可以当做是一副画卷,会‘永远’的记录此时此刻!”   “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   战豆豆又莫名有些高兴,永远的记录此时的美貌与情景,当真不愧是神庙之物啊!她仔细看着手机屏幕,暗道自己的脸有这么红吗?   又变得害羞了起来。   今日的感觉这辈子都是不会忘记的吧,感觉比过去的十九年都要让自己开心一般。   什么朝中正事,什么仙境皇宫都让她扔在了脑后。   这一刻,她是懈怠的。   “各位老爷、各位公子瞧这边!”有小贩高声道。   “这一二层的花灯售卖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便是猜灯谜了!”   “咱们由下往上开始进行解谜,先到先得嘞!”   他的话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连一些小姐闺秀都是望了过来,满脸的兴奋。见状,一些有意的公子学士也是摩拳擦掌起来,势要使出浑身解数,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赶紧开始吧!”   “让我康康你都有些什么招数?”   “你呀你,总是能玩出一些新花样!”   “田小姐,我这便为你赢来那最上面的那盏花灯!”   满场都是兴奋了起来,见场子已经热了,那小贩得意一笑,暗道这谜面可不简单,可是掌柜的多方打听来的难句,用做噱头罢了。还能真让你们都赢了去?要知道,这上面的花灯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对比下两层的花灯都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虽然下面的彩灯也卖得贵,但要是上面的全送出,那也是会亏到姥姥家的,更别说最上面那一盏巨大的九莲宝灯了。   不由更是佩服起了掌柜的深谋远虑。   要不说别人是掌柜的而自己还是个小二呢?   高!实在是高! 第168章 灯会三。   李安与战豆豆翘首望着那顶部的莲灯,安静地站立,在人群的喧闹声中十分默契地对视着,片刻后又是轻声一笑。   “来吧,李公子。可要记得输了要做一件不算过分的事哦?”   “呵呵,这是自然!”   赢哭你呀!   那小厮见众人盛意拳拳,已经准备妥当,当下也是不敢耽搁,揭开了第一个谜面来。   “叫诸位久等了,这第一个谜面难度不大,算是作了开场了,诸位细听:小小坛子,装满饺子,吃掉饺子,吐出珠子。”   “打一种水果!”   这一谜倒是简单,李安并不着急,只是对着战豆豆调笑道:“怎么,能够猜出吗?”   战豆豆还在思索,片刻后便有了答案,见李安满脸的笑意,心道真是才思敏捷,自己还是慢了一些。二人同时说出了橘子的答案,那小厮笑嘻嘻地递过来一盏漂亮的花灯,这开场还算可以。   之后更是以此调动着满场的情绪,让大家更是高涨起来。   “这一句便算打和。”   “哼,接下来我肯定比你更快!”战豆豆不服气道,也算是有了台阶。   那小厮再出第二谜题:两只翅膀难飞翔,既是衣裳又作房。宁让打水掀下海,不叫太阳晒干房。   这一次却是猜一动物。   就在满场还在思索之际,李安已是脱口而出了:“蚌!”   “什么棒?”战豆豆刚询问出口,就见那小厮笑容满面回了话。   “公子聪慧,答案真是蚌!来,还请公子拿好,只是好事成了双!”说罢,第二盏花灯就到了李安的手中。   场中众人见前面两盏花灯都是此人得到,不由纷纷着急起来。   “我说你行不行啊,细狗!就伱这样的才学还想追到老娘?”   “不是,我,这,哎!”   “张公子,你使劲呀,你看别的公子多快!”   “诶!王小姐此言差矣,男人怎么能这么快呢?不妥!不妥!”   “黄公子,我要那盏灯嘛!”   “小娥,方才是我吃坏了肚子,有些表现不佳,接下来你就瞧好吧!”   李安满头黑线,还在想着那句男人怎么能这么快,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快吗?我快吗?   没试过别乱说,慢哭你呀!   战豆豆见李安面色难看,也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李安提醒道:“我可领先了!”   战豆豆这才恢复平静,严阵以待。   接下来,小厮陆续出着谜题,李安和战豆豆都相继陆续给出了答案,两人面前的花灯都快摆放不下了。   那小厮虽然还是满脸笑意,但现在只剩下了苦笑。   完了完了,掌柜的和编辑一样可怕,这下怕不是会杀了我吧!   他只好强打精神接着出题,而情况并没有好转,只是让两人的战利品越来越多,堆积如山。   这第三层的已经差不多了,接着便是第四层以及最高的那一盏灯魁了!   众人看着二人面色不一,有激动,有赞叹,有羡慕,也有愤恨。   在大家踌躇之间,一位华服公子哥越众而出,身后跟着几位相同身份的友人以及几位随从。只见这位领头生的风流倜傥、潇洒不凡的公子哥,看见战豆豆的容貌后眼中一亮,一拍手中折扇,露出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道:“这位姑娘容颜不俗,绝妙艳丽,不光有着英气与秀气,更是才华出众不同凡响!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芳名呢?”   他已是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李安。   不是他无礼猖狂,只是他有着这样的底气罢了。他叫祝文龙,是朝中刑部侍郎的独子,而他身后的几位好友身份也是差不多,都是朝中大臣之子,上京中的衙内纨绔。   他自然是有无视旁人的底蕴的。   再说了,今日有些身份的哪儿还有在街道上游荡的,大多都是入了皇宫参加御赐宴席的。   李安见多了这样的戏码,也没有生气,只是竖起大拇指做出口型,夸赞着战豆豆,意思大致为妹妹好姿色,无论到哪都是掩盖不住自身的光芒。   这不,招蜂引蝶之余,这些小蜜蜂不就都来了?   战豆豆脸色一红,白了李安一眼,没有搭理那位公子哥,反而问向小厮道:“赶紧开始下一层的猜谜吧!”   “啊这?”小厮转头看向祝文龙,好似询问他的意见。这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混迹上京城中如此久,哪儿还能看不出来两边的人都不好惹?   祝文龙方才搭话时便行了一礼,此时却是僵硬在了半空之中。他脸带着尴尬的微笑,但面上还算是殷勤,风度不减气势不凡。心中过滤掉了面前小姐的无礼举动,目光更是热切起来。   不是他犯贱,原因无他,面前的美人太过动人,他狠狠地心动了!   李安虽有些不喜这厮越发热切的眼神,但也知道这是因为女伴太过惹眼的缘故,让人见之有好感并不奇怪,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不可能满大街都这眼神让自己把满大街的人都打一顿吧?   祝文龙还没说话,只是他身后的人都快忍不住躁动起来。眼见要发生乱子,他反而是制止住了友人,落落大方道:“小姐有意,那便开始第四层的猜谜吧!”   小厮得了吩咐,接着说起了谜面。   战豆豆仿佛是有些坏了心情,接下来都没怎么再开口。好似光连自己的声音都不想让这人听了去一般。   她拉了拉李安的衣袖,轻声道:“小贼,我还是想听你夸我好看,别人说来真让我浑身难受!”   李安轻轻一笑,细声安慰着佳人,没再管猜谜的事情。   这一下倒是让这几位公子哥好好的出了出风头!   那祝公子斯文有礼,用扇子敲了敲手掌,接受着场中众人的夸赞。虽是眼中有着得色,但到底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叫众人见之生出了许多的好感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将赢来的花灯都送给了在场的许多姑娘小姐,这一举动更是赚来了许多的欢呼与掌声。   于是,他更飘了!   轻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略微干涩的嗓音,他试图着再次搭讪战豆豆,于是说道:“这位姑娘,你可想要那最上面的那盏九莲宝灯吗?若是想要,只需你开口,我这便为你赢来!”   在他想来,这到了第四层的谜面后,小厮所出题目的难度骤然加大。这位姑娘身旁的男子是一个也没回答上来,若是想要最上面那盏灯,就只有看自己,想要靠她身旁那人,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战豆豆莫名有些生气,见不为所动的李安,不由无名火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吩咐李安道:“小安子,还不给我速速将那盏灯给赢来?”   “遵命!”   李安哈哈一笑,见安慰半响无果,这下可算是有了转机,不由玩心大起,配合演出。   掏出手机,打开猜谜APP,谨防翻车。   对着小厮打出手势,朗声道:“出题吧!”   手中已经准备好打字了,秒给答案的那种!这场面这姿势,那是说不出的霸气与.滑稽? 第169章 灯会四。   众人鼓掌齐赞,欢呼声不绝。   小厮也没想到这么快便来到了最后一个谜面,按照掌柜的估计,到这里用时连预计的一半都不到。而造成这一场面的原因,便是这二男一女了!   话说你们要争风吃醋,请到别出去,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小厮暗气,但却对最后一联谜题十分自信。这一联有多难呢?若硬要形容的话,便是高考数学最后的最后,那一道附加题了!小厮恢复了往日里调南侃北的自信,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揭开了花灯下的封纸,然后给出了谜面: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这.   众人都懵了,揉了揉眼仔细地看着这张纸条,上面的字自己都认识,怎么合到一起便看不懂了?   “小厮,别是你自己瞎编写上去的吧!”   “就是就是,这出的什么玩意啊,你要不想送出顶上的宝灯,就别搞这些噱头!”   “田小姐,看来今日我是赢不来这花灯了。不是在下不才答不出,实在是肚疼难忍,这不,肚子又疼了!”   最尴尬的莫过于李安了,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这题有难度啊,就当李安准备搜索一下谜面而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小厮接着开口了。   “各位公子小姐别急呀!这还只是这道谜面的上联,这里还有下联呢!这上下两联各猜一个字,两字合起来便是一个词,并且还与元宵节有关,各位请看!”   “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也是妙文!”   大家看罢都是有些思路,纷纷急思苦想,踊跃猜谜。只见男女老少各个面露愁容、抓耳挠腮,仿佛绞尽脑汁,却始终一无所获。   那祝公子也是沉思着,而他身后的友人们都是清楚自己的斤两的,并没有妄想能够解答而出,只是安静下来不打扰祝文龙的思绪。   而李安呢?他正忙着查APP呢!   连着试了几个都没找到相似的问题,急得打开了神奇的度娘,只是一瞬间,便弹出了答案。   李安的笑容原来并没有消失,只是刚刚转移到了别处,现在又重新回到了脸上而已!   他看着还在思考的众人,感叹着手机的灵便。一开始他是试图自己解的,只是现实狠狠地给他上了一课。   “李安,伱有答案了吗?”   战豆豆思考片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解不开,一看众人都是相同的模样,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李安的身上。   李安点了点头,望向祝文龙。   “祝公子,不知可否得出答案?”   见他不搭理自己,便轻笑一声。其实现场也不排除有聪颖之辈猜出了答案的,但是碍于这刑部侍郎之子当面也不敢说,毕竟是不敢抢了他的风头。   从之前第四层的灯谜难度就能看出,这祝文龙还是非常有才的,有着一些急智。若是给他充足的时间,想来也能够答出。   但李安如今已经知道了答案,就不会给他机会了!   “那便让我来说出答案吧!谜底其实就是:猜谜!”   就算李安说出了答案,在场的众人也是满头雾水,不明所以。只有那祝文龙猛地抬起头,听了李安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小安子,赶紧解释解释!”   战豆豆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李安为战豆豆以及在场的人解释谜底:“猜”字的右边是“青”字,自然是黑不是、白不是、红黄也不是了。而左边的偏旁是“犭”,可以组成狐、狼、猫、狗,但它却又什么都不是。   被李安这么一解释,这下联的“谜”字便很好理解了。   没看见战豆豆都会抢答了吗?   “诗、词、论语都有言字旁,谜虽然很短但却充满着奥秘,当然称得上是妙文了!小安子,你说我解得对不对?”战豆豆双眼放光,等待着某人的夸奖。   “还凑合!”   李安人前显圣到一半便被豆豆抢去了风头,当下也是阴阳怪气一通。倒是气得战豆豆龇牙咧嘴的。   大家听了两人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夸赞起出此上下两联的那人来。同时也是对面前这位俊俏的公子有着好奇,文采如此高明,穿着却是一般,也不知为何还没出名有所成就?   “妙啊!”那祝公子面带微笑,也没提先前的不礼貌,这下倒是十分的殷勤起来:“这位公子有礼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方才倒是在下眼拙,没想到兄台如此文采,不知师承何人,家住何方呢?”   这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细呢!   看着众人望向祝文龙的目光变得和善起来,李安心中鄙视了一下,这文人地位就是高哈,稍微退让谦虚少许便能迎来许多的好感。   当下也是笑着回应了几句道:“就住上京城中,免贵姓李。”   祝公子长长的哦了一声,仿佛仰慕许久,接着便又把话题转到了战豆豆身上道:“原来如此,在下祝文龙,很荣幸认识兄台。不知这位小姐呢?小姐生的如此美丽,好似月宫殿宇内的仙子落入凡尘,不知又是来自哪里呢?”   就算是被当面夸赞美貌,战豆豆也是十分冷淡,她在想,开年后的第一次朝会,自己要找个什么理由把他爹刑部侍郎给撸掉!   难道就说是因为他左脚先跨入大殿,这是对自己不敬,便革职查办或是外调远地?   不妥不妥。   得,这祝文龙的脸皮起码比自己厚两个量级!李安轻哼了一声,不着痕迹地牵住了战豆豆的手,脸上笑意绽放,淡然笑道:“这位是贱内。”   战豆豆都惊了!   贱.贱内?你是夫人两字不会说是吗?   等等!夫人也不对!   总之,战豆豆打算把方才想的那个理由用在李安的身上!   虽是吃了个闷亏,但战豆豆也没有反驳什么,算是默认了下来。只是李安的手掌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果然,佳人默认后,那祝公子的热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只是想着李安的文采,心念一动邀请道:“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同我一道进去酒楼,如今这座酒楼已经被我的同伴给包下了,本是打算同诸位书院里的朋友小聚,就相约了今夜来此赏灯。一嘛是免了有外人打扰,二也是猜一些灯谜,打发打发时间。”   李安接过了小厮送上来的九莲宝灯,送给了战豆豆,正打算拒绝,却听见战豆豆开口道:“行啊,正好有些饿了!”   李安看了看战豆豆,虽不知道她为何要入楼,但既然是她想去,那自然是要相陪的。只是多问了一句:“你们都是上京书院的学子吗?   “不错!”   “那便麻烦阁下引路了!”   “请二位上楼共赏花灯!”   那祝文龙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笑容越发真切灿烂了。和一旁收拾的小厮打了个招呼,便率先带头往酒楼大堂行去。 第170章 灯会五。   祝文龙领着两人往楼上而去,不时回头与二人言语,说了半天话显得斯文有礼而又有些幽默,就口才来说算是比较突出的了。   上到三楼,连着好几个雅间都是人声喧哗,各种笑闹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李安抬眼望去,观察着酒楼内的环境,这些都是下意识的举动,被许多意外给逼出来的小心。只见这内部的布置十分大气且简单,到处都挂着色彩形态各异的花灯,显得灯火通明,十分雅致。大堂之中摆放着许多圆桌和凳子,许多人围坐在席间,其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正三三两两写字的写字,作弹琴的弹琴的弹琴,好不热闹!   见到祝文龙到来,便有两人迎了上来。   几人之间应当是十分熟络的,二人抱拳一礼,便开口说道:“祝兄,怎地才到,这来得迟了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祝文龙笑着作揖回应道:“方才被一些琐事给耽搁了,这才姗姗来迟,但碰巧却让我遇见两位有趣的人。”   两人顺着祝文龙的目光看向其身侧的战豆豆二人,顿时有些醉意的头脑为之一清,惊道:“祝兄,这是你在哪家府上寻来的小姐,竟生的这般貌美!”   祝文龙微微点头:“这二位都是上京城中人士,不仅是男俊女靓,就连才学都是高人一筹,我也是十分钦佩的,这才请二位前来一聚。”这祝公子耍了个心眼,此时人数众多,且大都是上京学院中的学子,家境不凡。若是此时相询对方姓名,想必对方是拒绝不能的,于是他含笑问向战豆豆道:“李公子我倒是认识了,但还未请教这位小姐芳姓大名呢?”   祝文龙何等眼力,面前这位姑娘是不是雏他还能不知道?混迹风月场所的他一眼就能从眉眼间看出,至于先前这姓李的人胡言乱语,祝文龙可没放在心上。   战豆豆心中一动,也是起了兴趣想看看朝中官员的公子小姐都是些什么成色,皇室出身的她可不存在怯场,点了点头道:“小女子姓武,上京人士。今日随祝公子前来见识见识,冒昧打扰之处还请各位多担待。”   她没说自己姓战,毕竟上京城中只有一家是这姓——那便是皇家。   武字拆分便是止戈,也算是与战字的占戈相反了。   祝文龙道:“武小姐何必如此客气,你与李公子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参加这次小会实是应该,何来的冒昧呢?”说罢,他便将方才的事同诸位说了一说,几人的交谈声也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了这边,听到的众人皆是称赞,而战豆豆则淡然受之。   李安提着宝灯四下张望着,这楼上的布局看多了也只能得一个雅致的结论,他心中些微有些失望,还不知之后有没有什么节目。看来今日花灯约会要无疾而终了,显然战豆豆的职业病又犯了,上楼来显然是有什么目的的,可不是饿了想吃食这么简单。   招来一跑堂的将宝灯寄存在酒楼后,李安便来到窗边向外探去,只见月色如水人流如潮,烟火气十足。   祝文龙十分殷勤的将上京学院的诸位公子小姐一一介绍给了战豆豆认识,战豆豆闻之不时微笑着点头,心中将他们的父亲一一对上了号。   “各位公子满腹学问,才华横溢,风姿不凡,原来都是朝中大家的公子?这些都是名门之后,倒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了!”   众人都是连忙谦虚,那祝文龙更是急道:“武小姐说笑,家父一再教导我要做一谦恭友善之人,不可仗势欺人欺负弱小,文龙可是一直遵照家父的意愿行事的,平日里都是为人谦和且十分低调的!”   李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一句也没能逃过他的耳目,不由是轻笑一声,方才楼下争强好胜的祝公子看着可真是低调。   战豆豆没理祝文龙那略带一丝得意的笑脸,反而不时撇了撇窗边因约会被打搅而心情不佳的李安来。   祝文龙见着这一幕心中莫名恼火,给桌上的其他人递了一个眼神,众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便有一位名叫季航的人站起身来。他眼中闪烁计上心头,轻扣了两下桌面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道:“今日上元佳节,既然两位正主入宫参宴还未归来,那我们便先找些事做、寻个乐子如何?”   “小弟不才,这里寻了个谜面权作抛砖引玉了,各位不妨猜上一猜!”   “豕品佳酿猫学步,猜的便是这大堂中一物事。”说罢,他便故意向窗边李安处瞧了瞧,倒也是一位察言观色的有心之人。   话音刚落,满场的众人都是乐不可支。原因无他,口渴的李安此时可不是在举杯欲要饮酒吗?这季航便以此为题出言讽刺,为祝文龙挣脸。   谁让李安故作清高如此不合群,自个退到窗边自斟自饮不想搭理众人?   此谜的答案十分简单,众人都明白是一个‘猴’字。也猜明了季航故意羞辱李安的用意,当下对其纷纷赞赏。   季航一抚长袖,带起一阵风声,他得意一笑向周围抱拳道:“过奖过奖,承让承让!”他体型干瘦,长得不算高,却又衣着宽大。此番举动之下,好似一位真正作揖的猴子,让人忍俊不禁。   战豆豆看着季航,眼中怒意一闪而过,心中却是记住了几人的姓名。   李安一怔,没想到看戏吃瓜又吃到自己头上,心中早该想到,这女伴太漂亮可不就会如此吗?   “有意思,我这里也有一谜面,不知季公子可能猜出?”   李安长笑一声,拿着酒杯就走了过来。   季航轻蔑一笑,方才祝文龙说的二人文采不凡他可没放在心上。但凡有点的名气的,在这上京之中他不可能一点都不认识,最不济也是听过名号的,而这面前人可与之都对不上号。   “此言好笑,说来听听!”季航十分自信。   “豕品佳酿猫学步,的确有点意思,我这谜面碰巧与之对应,叫做:猿舒残臂犬作揖!嘿,也是猜这堂中一件物事。”   在场的公子小姐纷纷一怔,一些不禁逗的小姐们噗呲一声便是笑了出来,当真是笑的身子微颤、面色通红。这季航先是骂人喝酒,这立马便被人嘲讽作揖,算是一报还一报。   众人听罢,暗道绝了!   祝文龙心知这李姓公子的急智,当真是让人轻视不得!   只有战豆豆一人风轻云淡,仿佛丝毫不为李安担心与意外,只是脸上笑意仿似一朵花儿般将开未开。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冷了下来. 第171章 灯会六。   这时一旁的祝文龙站了出来,他没提方才之事,只是笑道:“玩笑之言大家可不能起义气之争,今夜猜谜赏灯众人同乐,这便继续进行下去吧!大堂之上早已为各位准备了许多的谜面,也分为了三种难度,而这最难的一种,便是那位正主之一所出,难度可想而知,诸位可不能错过啊!”   战豆豆好奇发问:“不知这所谓的正主都是何人?”   看着堂中众人一听是正主所出的谜面,纷纷是激动中带着兴奋,好似按耐不住想要率先一试一般,就连李安都是好奇了起来。   祝文龙没有说话,只是笑道:“猜出之后,一切都能得知!”   就在战豆豆以为对方是位学究天人之辈,亦或其他身份尊贵之人时,祝文龙再次讲明了规矩:“为了节目顺利进行下去,也是为了更热闹些,待会谁要是猜不出谜底便罚酒一杯。难度依次由下而上,若是有人能猜出正主留下的谜面,待会正主归来后,自会请猜中者对饮的!”   众人轰然叫好越发兴奋起来,眼中燃起跃跃欲试之色,这显得十分的不正常。   看来这正主有些道行!   不待李安二人拒绝,这个节目便是开始了。   难度最低的谜题接连而出,到了祝文龙处的谜面便是:另有变动。打一个字。   祝文龙摊开纸条笑道:“看来我运道不错,倒是挑了个简单的!这是一个加字!”   李安微微点头,虽说谜面难度是由低倒高,但这最低一等的谜题也有些趣味所在,不是那种能让人无脑猜出的问题。这‘另’字有变动,其头上的口字变换到了旁边,可不就是一个加字吗?   众人齐声鼓掌,赞叹声与奉承声不绝于耳。   接着,便是到了方才出丑的季航。他急忙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纸条,念道:“上下一体?”同样也是打一个字。   这下倒是上了难度,那季航愁眉苦脸半天也是没能答出,按照约定,得罚酒一杯。   身旁的战豆豆轻声笑道:“可真是蠢笨,这不就是一个‘卡’字吗?”说罢一双眼睛似是询问李安一样,噗呲噗呲地闪着,直瞧得李安满头大汗、目光开始躲闪起来。   李安听闻豆豆的话,身子变得僵硬起来。   好家伙,自己的真实水平看来比那猴强不了多少,毕竟这玩意不是谁的知识多就一定能强的,讲究的便是一个才思敏捷。   战豆豆的讥讽之声虽小,但却让满场的人都听到了耳中,有实力不佳者便当下放弃了参与,唯恐出丑。至于正主所出的谜题还是让有能力的人去争夺吧!   季航面色一红,这二人什么意思?接二连三的开口讥讽于我,能答出来了不起啊?   李安对着战豆豆竖起了大拇指,本意是赞叹,却让战豆豆误以为这是来自‘大师’的调笑,当下也是秀脸红了起来。   心中想到:对啊,与面前情郎相比,想来自己也是‘蠢笨’的其中一人吧!   于是便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很快,答题之人便轮换到了战豆豆,她也是些许沉思便答出了自己的谜面。   接着,压力给到了李安   手机已经准备好了,但他还是打算先自己试试。   题目已出,索性是最简单的谜题,当下让李安大松一口气,自己能答:入门无犬吠。同样是打一个字。   李安轻松答出:“这是一个‘问’字。”   到底是没崩了人设。   游戏进行过几轮之后,慢慢便是来到了最高难度的谜面。过程中,李安也算是有惊无险,有一次也是无奈使用了手机搜索这才过关,要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同华夏古代那般,也是有着巧思的,这些问题也不知是谁想出的,当真是趣味无穷,渐渐李安也是乐在其中。   “武小姐,接下来一题可不简单,还须小心了!”   祝文龙微微一笑,轻声关切道,尽显着自身风度。   战豆豆瞧着李安在侧,满是自信,不显踌躇,当下便让侍者取出题目来好让自己试试。   看着蠢蠢欲动且蜜汁自信的豆豆,李安那是笑容古怪,心中不安。大姐,你解谜便解谜,看我做什么?怪叫人不安的!   祝文龙还当战豆豆有些犯难这才目示身旁的李公子呢,便说笑道:“武小姐,你才学出众,想来这最后的谜面也是难不倒你的!若最后实在不成,这不还有我嘛,在下可与小姐一道解谜。”   战豆豆听罢脸色一变,这下便算是彻底恼火了,担心李安多想,当即便是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悦!   祝文龙暗道不妙,自己这是得意忘形了,此言有些轻薄调笑之意。心知自己犯了大错就是一慌,口中急声解释道:“武小姐见谅,在下并不是那般意思!”   李安也是眼神不善起来,最后不成还能有伱?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就靠你了?这是在自己身前调戏人呐,这要是咽下这口气还当自己是绿头王八不成?   李安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姿态变换,习武之人当能看出,这是要将人打杀当场的架势。   有道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祝王八不光要摸,还摸了好几次!   见李安要发飙,战豆豆帝皇心性,可不大习惯如此直来直往。就算要收拾人,也是幕后出手叫人说不出的苦来,当下便急急拉了李安一下,示意他不必如此,自己自有计较。   李安冷哼一声:“今日当真无趣,这小聚也就这般成色了。不用再浪费时间让女眷答题了,这最难的一问便放出来吧,我来解谜。”   虽是被制止,李安也是听从了战豆豆的话而没有用强。但这最后的霸气发言还是让战豆豆有些甜蜜,当即便配合其言坐在了凳椅上,等着李安的表演。   祝文龙还在解释着,希望能挽回方才的失误:“武小姐千万不要误会啊!方才自己只是关心”   李安上前一步侧身挡在了战豆豆身前,阻了祝文龙的目光,面无表情,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祝文龙早已满是不耐烦,当下也不再拙劣地饰演翩翩公子的形象了。他面上铁青,脸色一板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又是武小姐的什么人?”   他早已瞧出二人不是夫妻,正待徐徐图之,岂容他人破坏?   “在我看来,你是哪个穷秀才进京参加开年春闱的吧!不知如何花言巧语哄骗了武小姐就以为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这个时代,讲究的还是门当户对。   不是说没有富家小姐许了穷苦才人的,只不过大都是私奔,且下场凄惨。在祝文龙看来,眼前的二人便是如此了。而自己,便是拯救武小姐脱离苦海的人!   此刻,他是正义的化身!   可不是他人以为的那般,只是个见色起意的LSP! 第172章 灯会七。   “我要做什么?你不是想与武姑娘一同猜谜吗?将最后的谜面放出来吧,还是方才楼下的玩法,看看谁先回答而出谜底,也让我掂量掂量,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祝文龙好似被气笑一般,看着眼前穷酸样的人还在死撑,当下满是不屑地冷哼一声。只是他的余光瞥见了武小姐一眼,见她满是平和的微笑着,并没有否认方才这姓李的话,这就是承认了!   想他祝文龙是何人?刑部侍郎之子,又是上京书院的学生,素有才名,岂会将眼前之人放在眼里!只是今日在青睐的女子面前被如此挑衅,这让自己如何能忍耐得下,如何不心火大冒?   他已是满脸铁青,加之周围众人的起哄,更是让他觉得受到了轻视。   “先前一败让你害怕了?”李安出言一激,冷笑连连。   淦,什么档次敢和我坐一桌争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豆豆什么人物,除了自己谁也动不得,耶稣来了也没用,我说的!   祝文龙冷哼一声:“伱一个穷酸破落户,光是身份便与我等有着差距,又有什么资格替武小姐出头?呵呵,这最难的一题可是由那位所出,我好意奉劝某人,没想到却得来嘤嘤犬吠,当真可笑!”   “哈哈——”与之同来的众上京书院学子此刻是放声大笑,倒是一些未出阁的小姐还有所克制,但也觉得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挑战侍郎之子,实属不自量力。看着李安那俊俏的模样,纷纷大摇其头,长得倒是还成,可惜是个傻的!   “说如此多,到底还是怕了吧。既然如此,战.武姑娘,不妨我们去下一处酒楼祭祭五脏庙?”说罢,李安便打算和战豆豆离去了,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还是不宜杀生,来日方长吧!   “好胆!”季航脸色一变,怒得一跃而起,呛声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这最难的题目可是由景王之女、晴郡主所出,岂是由他人想猜便能猜的?”   这季航一急,倒是把那幕后的正主身份给说了出来。   战豆豆若有所思,原来是她。   这景王战博,可是皇室宗亲的身份,严格来说还算是先皇战清风的远方堂弟。在北齐建国第二年便受封景王,这称号中的景字,其实是一个杂牌称号,远远不如什么‘秦’、‘晋’、‘燕’等字的封号前缀那般尊贵,但好歹也是亲王身份了。   而他的女儿战徐晴,也算是深得宫中太后的喜爱,时常入宫陪伴身边。   一提这不知谁人的郡主,李安一怔,看向战豆豆等待下文。却见战豆豆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李安心下便已经明了了。   众人纷纷冷笑起来,果不其然,一听这个身份便让这穷秀才不知所措起来。当下更是得意起来,想来也是,这人什么身份?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晴郡主的大名!   唯有祝文龙惊疑不定,心里有些迟疑起来。   原因无他,这姓李的一身布衣青袍,虽是让人感觉身份不高,但却皮肤白皙,显然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人。再加上其腰板挺直,同那武姑娘一起听闻晴郡主的身份后却又依旧不为所动,风轻云淡,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也许不是这姓李的身份有异,而是那武姑娘身份非同一般,要么便是不惧晴郡主的身份,要么便是二人相熟,不怕得罪。不管是哪一项,都让祝文龙心头一热,看向战豆豆的目光越发焦灼起来。   “你再如此目光,你这对招子可就别想要了!”战豆豆突然出声,语气不善,有着一丝男子粗鲁,想来已是真的生气了。   祝文龙下意识的低头躲开目光,片刻后觉得不妥,便转而面向李安,转移话题般迟疑着开口道:“既然你有如此胆量想要比试比试,那我便随了你的意愿。为防有人恶意中伤,说我使诈欺负你,这里有三道谜面,你自己挑吧!”   李安无所谓地随意一指,当下便有侍者取来纸条,打算当众念出。   祝文龙不死心地看了战豆豆一眼,一咬牙道:“先中者为胜,输的便自觉一点!当然,这几题一直都在侍者手中,你也不必担心我耍诈先看了题目!”   这话其实是解释给战豆豆听的,但李安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手机在手,我要打十个!   见祝文龙严阵以待满是紧张的神色,李安爽朗一笑,想着要是范闲在场想必十分的有意思。当下大声道:“正该如此,开始吧!”   战豆豆本是有些许的担忧,就连手中都有了一丝细汗,见着李安爽朗的笑容,便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这可是四绝先生!   众人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乎所料,这小子竟当真要以晴郡主的谜面挑战祝公子,大家紧张之余又觉得十分有趣,真是刺激!   那侍者张开纸条大声念道:“花前柳畔!”都是打一个字。   侍者话音刚落,那祝文龙便低头沉思起来,只是眉头紧锁,迟迟不能有所得。   看来,他是当真没有提前看题目。   李安心中有了确定,手中搜索也有了答案,当下便取出桌上的纸笔,挥笔写下了一个“节”字!   “祝公子,可猜出答案了吗?若是没有,那我便先说出自己的答案了!”   祝文龙额头已经是微微见汗了。或许平时,他还有一丝解出来的可能,只是如今急于表现,反而是落了下乘。而李安则无所谓了,因为这祝文龙的对手,一直都是那冰冷无情的手机搜索!   见祝文龙不答,而他的狗腿子们也是闭目沉思着,李安询问那名侍者道:“答案可是一个节字?”   那侍者只得如实回答:“真是一个节字!”   祝文龙一听,早已是失魂落魄般跌坐在椅子上,半响没有言语。   以为是一番龙争虎斗,没想到是这般的草草收场,真是叫人大失所望。   “好自为之吧!”   李安摇了摇头,却不料那季航再次跳了出来:“祝公子被乱了心神,这次不能作数!”   “不错,这姓李的好卑鄙!”   “若是比试之前祝公子不被干扰的话,想必早就回答而出了!”   季航的话引来一片附和声,倒是让祝文龙的眼睛又明亮了起来。   李安笑着拍了拍手,好似赞叹他人的无耻,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可以,这不是还有谜面吗,那咱就接着来?”   要是不把你打趴下,从此一蹶不振,我都多余掏手机!   祝文龙重振旗鼓,打起了精神,李安询问道:“现在心神平复了吧?别输了再用这个借口了!”   众人还待再说,却见祝文龙脸色不虞起来,当下也是住了口。   “可!”祝文龙懒得搭理李安,全神贯注盯着侍者手中的纸条,惜字如金。   那便,继续吧 第173章 灯会八。   祝文龙没想到这姓李的如此急智,他此刻的目的早已从战豆豆身上移开,更多的是想要重新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才学文名不是浪得虚名的!   他面上虽然平静下来了,其实心中却是更慌,急急开口道:“速速念出第二题吧!”   那侍者的心到底还是向着这群公子哥的,向下急忙打开纸条念道:“镜中人!”   祝文龙光是一听题目便呆愣住了。   这.这就没了?能不能给点提示!他焦急得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咒语,亦或是一套公式?在这正月寒冷的天气中,居然急出了满头的汗珠,李安见之轻蔑一笑,就这种心理素质还想和我斗?   这一题都不需要翻手机,因为李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手中毛笔不停,思索中便写下了答案,正是一个‘入’字!   而侍者见之也是无奈的说出答案正确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惊碎了一地的眼球。   享受着战豆豆略显崇拜的眼神,李安微微一笑,同时心里默默感谢起了九年制义务教育,感谢起了物理老师。不怪他们反应慢,实则是他们不知道虚像与投影的关系原理,脑海中没有相反的概念,自然便来不及反应。   三楼大厅之中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响才反应过来,这镜中的“人”可不就是个“入”字吗!   与其说这是谜题,还不如说是个脑筋急转弯!   祝文龙方才是失魂落魄,那此刻就可以称得上是面如死灰了。他的脸色刷一下的变成了苍白,此刻心中只想着逃离现场,不再出现在人前,当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哪还在乎什么胜败猜谜?   众人也是回过味儿来,这小子,又赢过了一场,这下是再也没有理由可用了。输了便是输了.   可是祝文龙想走,李安此刻反而是不着急让他走了!   打定主意灭了此人的威风,李安言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那侍者手中还有一题,我们可以接着回答下去。若是这最后一题伱先答对了,今日便算你胜!”   祝文龙抬起了那满是不可置信的头来,莫非这人石乐志,被两次的胜利给冲昏了头脑?   反正自己连败两阵已没了脸面,就算多这一句又能如何?若是万一胜了,正好一雪前耻!正当他要答应之际,李安再次开口了。   “当然,若是光是这么比又有什么意思呢?须知,之前我们可是有些约定的,败者日后应当自觉。我最是讨厌以人为赌注,这第三题便以金银为彩头吧!”   李安话语一出,倒是叫众人看低了他几分。   穷秀才不愧是穷秀才,自以为吃定了祝公子,便想着赚一笔钱财。他却不知,日后春闱结束若是想要进入官场,这人脉的重要性?今日得罪了众人,那也是有钱也没命花,彻底断了前程了!   岂不料李安接下来的话语让他们差点喷出了口中才饮下的酒水来:“五十万两白银,若是同意,可再进行第三题。”   “你你疯了?”   “自然没有。”   祝文龙满脸痴呆,还说没疯,连五十万两白银都是说出口了,看来是想银子想疯了。“先不说我接不接如此数目的比试,就说这五十万两,你又能拿的出来?”   “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连五十万两都拿不出来?”李安的笑声在众人耳中听着是那么的刺耳,“若是我拿不出,可以用命来抵!”   祝文龙骑虎难下,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没错,他没有这么多,别说他了,就说自己家中府上这么些年来有没有这么多都是两说吶。但却又不甘心就此认输,此刻陷入了两难。   “祝兄,你可有把握?大家同窗一场,我可以借与你白银五万两!”   “不错!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还有我!”   “若是对方输了给不出,我要他用命抵账!”   看着场间众人同仇敌忾,满脸戾气,李安只觉有趣。怕不是面对庆人都没这么有血性吧,反正不急,就让他们商量商量,自己好生看戏。   吩咐侍者上一桌好酒好菜,自己便同战豆豆吃喝了起来。   先填饱肚子再说,反正有人买单请客。耽误了这么久还没有进正餐呢,许久之前就是一小碗元宵垫肚子,此刻当真有些饿了。   武者的胃口不同凡俗,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此子莫不是饿死鬼投胎,如此能吃?瞧着李安嚣张的模样,仿佛吃定了众人一般,在场诸位都是咬牙切齿起来。   倒是一些家境稍次的小姐目露精光,看着李安的面庞陷入了沉思。   虽是有着各位同窗的支援,但与五十万两的数目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正当祝文龙犹豫之际,想着找个借口拒绝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彻大厅,在这安静的现场无异于惊起了一阵波澜!   “还差多少,本郡主出了!”   原来,竟是那景王之女,号称晴郡主的战徐晴到了!   与之同行的,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红袖楼少东家,红香玉!   这二人便是今日组局的幕后正主了!   而李安目送二人进场,眼中满是思索之色。之前还道是这红香玉身后有着什么靠山,竟然能在这上京城中开设如此烟柳之地,其后更是有如此规模的赌楼,原来是攀上了景王的路子!   这一下,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了,包括那西胡国师耶律玄为何会帮他出头,此刻也十分明了。   没有搭理来人,李安争分夺秒般乘机开口问向祝文龙道:“祝公子,还要叫题吗?”   祝文龙听闻声音,此刻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朗声叫道:“自然!”   李安点了点头,示意着侍者。   这时,战徐晴和红香玉才看清了此人的面目,战徐晴倒是十分好奇,但那红香玉早已经面无血色,呆立在了一旁。   正要开口说话,却似迎来了李安不明意义的笑容,当下便恐惧地闭上了嘴巴。   心中不由苦笑起来,这郡主说的差额由她出,最后还不是要让自己来出钱?看来今天又得当一次冤大头了!   战豆豆停下手中木筷,轻笑着抬起头看向清脆女声的主人,秀目轻轻眨动。   战徐晴正好奇李安呢,一时倒是没注意到李安身侧之人。只是战豆豆此刻都望了过来,人一旦被人盯着看了许久,再不济也会有所察觉的。当下也是撇了一眼战豆豆,瞬间便如那红香玉一般呆怔了片刻。   此人此人为何与陛下长的如此相似?   越看越不对,越看越恐慌,仿佛是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她脸色苍白,好似都快要站立不稳了,就连一旁侍者的询问声都好像听不见了。见到战豆豆那制止的眼神,她也是嘴唇轻启,终究还是没有点破。   闷着脑袋低吼了一句:“出题!”   祝文龙与季航满怀兴奋,好啊好啊!郡主这明显是气坏了,不管结局如何,这姓李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自己早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当下朗声道:“请出题!”风采依旧,那位自信的公子哥又回来了!   侍者越发谨慎,察觉出气氛的不自然,不急不缓地念出了题目。 第174章 灯会终。   “这第三题,还是一个字谜。诸位请细细听之!”   他摊开了纸条,却是没有念出题目,反而是将纸条翻转,将正面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汇聚目光瞧去,只见这张纸条之上空空如也,皆是心中一惊。   这是何意?白纸上干干净净不着一物,空无一言。大家都是面面相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拿错纸条了,亦或是郡主根本就没准备第三个谜题?   那名侍者先是瞧了瞧郡主,见她微微点头,这才便将目光放在了李安和祝文龙身上,不再多言。   李安的微笑有些僵硬,莫非今日终于要翻车了?这不就是白纸一张,便是题目了?心中惊讶,自己怕不是中计了!他站起身来,假装思索着踱步行走不停,不急不缓仿佛给人一种巨大的自信。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为何右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一方黑片狂点呢?   场间众人虽然奇怪,但却十分安静,深恐出言打扰了二人的思路,这下便静静地等候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祝文龙还能不懂?这哪是放错了,想必是一个无字谜,但这样还不如是放错了呢!   我怎么答?我拿头答!   爹啊,儿子不肖,今日多半会恶了郡主,为家里招灾了!   祝文龙心中一惊,已是满脸的绝望。   战徐晴虽然清楚了战豆豆的目的,明白今日不会善了了,但还是强自镇定着。兴许今日面前这人回答不出,那么危机自然便解除了,自己只需小意地回避,装傻充愣之下兴许能将陛下给糊弄过去!   这会儿也算恢复了一些气度,饶有兴致地盯着李安。   至于祝文龙,战徐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要是能回答出正确谜底,自己今日活该有此一劫!   李安的踱步踱到了终点,因为手机中搜索而出的无字谜已经给出了几个答案,他也找到了其中感觉最正确的那一个答案。微微思索后,感觉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内心之中不时闪过一个个念头,兴奋地停在了摆有纸笔的桌前,取过毛笔便刷刷地写了起来。   兴许是因为兴奋,这一个字写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有着字道大宗师的境界!   这是都忘了隐藏了!   一个‘迷’字映入了众人的眼中,先不管对错,光是李安已经答出,而祝文龙还满脸的茫然,这高下便已是分出了!   季航等人先是心中一痛,自己的钱这下怕是要打了水漂了!至于先前说的借,谁信谁傻*!   至于出钱出大头的红公子,在看到四绝先生在场便已经明了了结局,此刻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这个无字灯谜,在场的诸位连谜面都没能想明白,更不要说是去解谜了,当下看向晴郡主的目光也是十分的崇拜。你说这是咋想出来的呢?见李安给出的答案,纷纷好奇起来,等着他给出解释。   “答案便是这个‘迷’字了,不知郡主殿下可对?”   战徐晴面无表情道:“不错。”   不管对与不对,只要面前之人解释的合情合理,她都会说对,也算是给了陛下一个面子,为其留着颜面。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眼前之人竟然真能答对,自己准备的答案的确便是这个‘迷’字!   “这位公子,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快说说你是如何猜出这个答案的!”   场间有中立的学子此刻已是禁不住好奇,开口追问李安道。   李安呵呵一笑:“这一个谜面倒还有几分意思,但若是看穿出题人的用意,便也是一文不值了!”   战徐晴心头猛然一跳,银牙紧咬,但没有当场发作。   见没有捧哏捧场,李安只得继续道来:“纸上空无一物,却又是郡主殿下出的‘谜’题,这正和一个谜字。而谜中空无一言,‘谜’字去掉这个‘言’字,自然就只剩下‘迷’了!而这迷字,便是谜底!”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赞叹李安才思的同时,更是向晴郡主大声夸赞,谄媚不绝。   原来这个谜面是这么猜的吗?这倒是与先前在楼下答的那一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悲可叹自己没能想得出来。祝文龙心中满是失落,今日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是让他一蹶不振,再没了多余的心思。   招来自己的随从,将所带的银钱都放在一张空桌之上,合计八千余两的银票,只是言说还有几万两明日便送去景王府后便与晴郡主告辞,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在李安揭晓答案后,人人都感叹着这谜题十分简单,但就是猜不透谜面,这也是灯谜迷人之处。   方才出声的那些学子们纷纷面色凄苦地取出身上的银子放置于那张桌上,不大一会儿功夫其上的钱财便越来越多,看得侍者小厮们呼吸急促起来,之后更是连忙低下头去不再注视。   其中给出最多的,便是季航了,他家中是商人发家,之后供养出了一个京官。虽然职位不算太高,但却是上下打点后给出的肥差,是以家中并不差钱。   他也如约的给出了五万两银票之巨!   虽是如此,但他却不敢如侍郎之子一般不分场合的告辞离去,当下只能闷闷不乐的呆滞在一旁,不再言语。   细细数来,桌上的财物相加也是将将到了二十万两的地步,离着五十万两的数目还有着许多的差距,而这些缺额,便都是算在了晴郡主的头上了。   战徐晴看向红香玉,而后者也是面无表情地对其点了点头。   红香玉一招手,便有下人连桌带银子都给搬了下去,这些都太过琐碎,而他代表着战徐晴的颜面,自然是不能将五十万两就如此送出的。他会将五十万两装箱,然后整整齐齐地送到这位大宗师的府上,也算是能找补一些颜面。   厅中众人议论纷纷,因自己目睹了如此数目的豪赌比试而兴奋不已。   李安伸了个懒腰,侧身看向战豆豆,轻声询问着:   “美丽的小姐,可曾吃饱了?”   “吃饱了。”   “今日玩的可还尽兴?”   战豆豆神色古怪地瞧了一眼战徐晴,轻笑一声:“还算尽兴吧!”   “那行!”李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点了点头,“今日出来已久,我还是将伱送回去吧!”   这第一次的约会便算是结束了,实在是在此间耽搁了太久的缘故。但李安没有气馁,俗话说有一便有二,想来下次约会的日子不会太远的。而战豆豆也是对出宫行走,无拘无束地游玩十分感兴趣,并无排斥的感觉,那便下次再约.   李安拉起战豆豆的手,在她羞涩不堪的面容中分开人流,往外间行去。   这一幕问答与最后的牵手,着实是吓坏了战徐晴!   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战徐晴看不真切。   只是想到那五十万两银子,她还是大声喊道:“不知给阁下将银子送往何处?”   “我叫李安,住在城中万事斋!”   李安的声音远远传来,留下了一地零碎. 第175章 野心!   今天已是开年上朝之日,许多往来于上京城的外放官员将在今日聆听圣上之言后便返回自己所在的辖区。   这就相当于一个大公司,外省的高管早早地在年节前回总公司述职、汇报了这一年的业绩报表后,便会在之后的年会结束时,回到岗位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而作为公司掌舵人的战家母女,便会在这一次年会上发表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和一些来年的指示、方向。   李安今日也会进攻,是以他早早地起来开始准备着这一切。   大弟子洪开甲这一段时间时常浪迹外界,也算是为自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场地,用于开设新的书院。这一次,李安准备多花些心思,培养一批用于专事的人才来以便使用。   至于先前提到过的上京书院,李安觉得那并没有丝毫的价值,甚至于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   上京书院中的学子都是些什么成色他也早已看清,里面的所谓人才或许对稳定北齐国有利,但那些不是李安所需要的。   值得一提的是,沈重去了庆国,至于是什么时候离京的,锦衣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是带着家眷有准备的一同前往的,随着他一道走的,还有肖恩还活着的消息。   沈重去了庆国后能不能以此得到重用李安并不关心,只是范闲之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也许因为自己的存在会让肖恩对于神庙的价值大打折扣,但无论是肖恩的手腕亦或是范闲的欺骗,都会让庆帝重新审视陈萍萍的重要性,同时——也会加剧他的灭亡。   感叹着自己给沉闷的庆国带去了一丝的活力,也感叹着言冰云或许会因为用于绑定沈重而好事将近,李安心情愉悦的出门上了马车,随行的还有燕小乙父子。   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   三人穿着普通且单薄,话说,国师也没个工装,特别是在今日这种重要的日子。   这些天李安也进宫了两次,主要和皇帝谈论的便是接下来北齐的发展以及走私事务的开拓。走私一事重要的不是那些财物,更重要的是那些渠道当然,也不是说财物不重要,如今齐国最需要的恰恰是这些财物。只是从长远上看,这些渠道更为重要一些。至于今日入宫,便是解决北齐未来发展一事了。   当马车经过秀水街时,李安探出窗外细细看了起来。   这里的很多商铺老板,都是庆国放在北齐明面上的探子,这里有南方各路各郡来的行商,他们周游天下后将收集来的情报转回庆国,让南庆以此无往而不利。此时天色还早,看着人们匆忙的身影,仿佛是随着冬日过去,这冬眠了一些时日的谍报系统又重新复苏了一般,展现出了勃勃生机。   “肖恩和上杉虎动手了吗?”   李安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打了个哈欠,呼出一片的白雾。所幸陈管家心思细腻,竟在马车上也准备了热茶,能让三人打发打发时间。   燕小乙依旧冷淡不爱言语,只是这些时日儿子的到来让他多了一些改变,这些倒是李安乐意看到的。   “已经准备完毕了,想必先生此次图谋甚大。”燕小乙语气略显轻快,他为李安办了一些事,从中能看出一些李安的布置与用意,想来复仇之日不远。   李安微微一笑,知道他心中最大的动力便是复仇了,其次才是建功立业有所成就。至于箭法,那是爱好,可不是追求。   “他们的确很蠢,以为还人不知鬼不觉。”李安喝了一口茶,“今日之后,你也得忙起来了。”   燕小乙不置可否。   当马车将要入宫之时,燕小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当一个国家犹如一个人的时候,是否便是他辉煌的开始,同时也是他灭亡的前兆?”   燕小乙此言无错。   当一个国家只有一个意志,那么所有的力量便会汇聚到一处。那么自然,不管是做什么事、亦或是有着怎样的强敌,都是不可惧怕或是能将其打倒的。只是这种情况往往会因为统治者的无能以及误判而造成重大的灾难。   当统治者的情绪有所变化,这国家的前途便会变化。   “统治国家的是人而不是机器,机器就是一种能完美运转的事物,所以你所思所想的并不算错。当然,这也要看决策者是谁。”李安的笑容显得有些荒唐。   “那你呢?”燕小乙莫名感觉有些寒意,那不是因为马车外的冰冷,而是来自于一种看不清前路的畏惧,“这便是伱去见苦荷的原因吗?”   李安仔细的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在这方面我不会再错。准确来说,对于王朝阶段发展的规律我这倒是有几种不同的成功案例,勉强算是有经验了吧?至于苦荷.他的光芒对于齐国来说太盛,所以我让他为我造势,并且将他扫出局去,想必他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没有拒绝的吧。”   “快到大殿了!”   李安活动了一下身子。   片刻后马车停下,李安刚要下马车便听到燕小乙的声音再度传来:“若是今日天子因为群臣的阻挠而拒绝了先生,亦或是那日苦荷拒绝了先生,那先生又会如何做呢?”   此言一出,不光是李安下车的动作为之一顿,就连燕慎独都是神色焦急,想要拉住自己的父亲。   “首先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李安为此事定下了基调,转而无所谓的回答道:“若是苦荷拒绝,那便不会再有天一道;当然,若是战家皇室拒绝,那便也就再没了小皇帝,只会有一位李夫人。”   风雪灌入了马车,又因为一堵无形的墙而止步,只能无奈的调转方向,一股脑的涌了出去。   李安满怀心事的下了马车,沿着阶梯往上方的大殿行去。   他早已厌倦了如在庆国那样的日子,那种无时无刻不被威胁的感觉。既然自己有命能从头开始,自然便只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而大宗师的修为和尚且年轻的岁数便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同时,自己的弟子以及如同燕小乙这样的追随者便是成功的条件之一。   三人慢慢走入大殿,身上不染一物,没有如同其他官员般站在门口抖落着满肩的风雪,这一点倒是让那些官员大为羡慕,稍稍收起了一丝对武人的看轻。   至少,这方面倒是挺方便的。   肖恩也因为沈重的出逃而不再掩饰行迹,今日便随同他的义子上杉虎儿大刺刺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见着李安到来,他和上杉虎近前来打了声招呼,同时不着边际地点了点头。   李安此时放下了心中所思,终于是有了些笑容,他接过燕慎独帮忙携带的剑匣放置在地面上,回应道:“肖大师身子可曾恢复妥当?”   “恢复的不错!”   “那便好!”李安点了点头,“接下来肖大师便着手准备吧,准备接手新开府衙——黑冰台!” 第176章 朝中诡谲。   “呵呵,这不是肖恩肖大人嘛,没想到还能活着再见到你呢?遥想那时,本官品阶尚低,见大人一面还需仰望呢!”   开口的是礼部尚书。他的话,引来了许多人搭口。   “哼,十七年了,没想到还没死。”   “没死也便罢了,如今已成了老鬼,还回朝堂做什么?”   “我看呐,这是舍不得权利呢,锦衣卫如今早已先后易主,有些人还活在梦中,当真是可怜!”   肖恩闻言笑的十分的腼腆以及谦虚,双眼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只是淡淡地答道:“老夫可不是这么好杀的,不光如此,在我看来这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都有着各自的价值。当一个人没了价值,哪怕他身居高位也只能黯然收场,反之当一个人还有价值时,哪怕他身在低谷,也是能东山再起的!”   方才调笑者不以为然,更有甚者嗤笑出声满是嘲讽之意。   这下气得上杉虎险些便要为义父生撕了眼前这些废物,只是却被肖恩所阻拦。上杉虎到底不是十几年前那位嚣张跋扈的将领了,他恭敬地看了看李安以及他手下的剑匣,识趣地停止了动作,只是嘴上不服输地讥讽了一句:“之后有你们这些人受的!”   那几位朝臣见肖恩和上杉虎服软,以胜利者的姿态返回了自己的队列。身后靠山的吩咐令他们今日打起了精神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想要大干一场。   “义父,为何阻我?”上杉虎低声在肖恩身侧低语道,在他看来,今日是陛下招肖恩入宫的,必然是要再次启用义父,又何必再惧怕什么。那些官员身后有人上杉虎不是不知道,但自己义父智力超常,手段毒辣,再有自己一旁帮衬着,不管对头如何想来都是不必担心。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两人相处多年虽不似亲生但胜似亲生。肖恩也早已了解对方的脾性以及心中所想,他淡淡悠悠道:“与他人对弈,有的人棋艺高超手段不俗;有的人却如同稚子一般胡乱下子。但你可知这两种对手谁更可怕吗?”   “这想来是前者吧。”   “这么些年为父没在伱身边你还是没有多少长进!”肖恩摸了摸手腕上已经结疤的伤处,口音中有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解释般给出了答案:“最可怕的自然是后者!”   上杉虎低下头来,一双虎目下垂:“叫义父失望了。”   肖恩摇了摇头,莫名想到了自己的老对手陈萍萍,淡然开口道:“失望倒是不至于,只是要让你明白。前者固然可怕,就如那陈萍萍之于齐国;而后者别的本身没有,但是掀棋盘的能力与勇气还是有的,并且稚子顽童也很有可能这么去做!”   “就如同李先生之于齐国!”   上杉虎看着那剑匣若有所思。   下棋的是战家的子孙以及那南朝霸道的庆帝,虽说这位年轻的皇帝在上杉虎看来是那么的女里女气,但骨子里还是保留了一些自战清风大帅时遗留下来的雄风!能够在在位期间增强齐国的国力,也能看出一些他的手段。   如今有着李安以及他的跟随者入局,更是能够和南庆相抗衡的话,他上杉虎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为北齐出一份力的。   或许先前是因为义父的原因而让自己受制于人,那么此刻他倒是心甘情愿。   人们向来崇拜强者。   苦荷强则强矣,但他却太过年迈。   ······   “天子驾到!”   “陛下圣安!”   战豆豆龙行虎步般快速行了出来,坐到了那张形似太师椅的龙椅上,瞧着下方的李安,嘴角不自觉间带上笑意,口中轻呼:“众爱卿平身!”   她一挥手,示意内侍为李安赐座。   毕竟是当朝国师,加之李安大宗师的武学修为,按照往日里对标苦荷的待遇,坐席是必不可少的。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命人给肖恩也赐了坐。   此举,乃是帝王心术,也算是间接怀柔上杉虎,稳定了才收归手中的兵权。   至于如透明人一般的宰相以及天子太傅,则无人在乎他们的想法。   太后紧随其后,这才好似姗姗来迟般慢慢出场。在这两日才回到上京的海棠朵朵的陪伴下,太后坐于帘幕后,一言不发。   本来她在与战豆豆的戏落下帷幕后便很少插手朝中事务了,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也算是为了那些外放的官员摆出了一个态度。其一是让他们看清朝中风向,这第二嘛,也算是为了让那帝后不和的传闻破灭,安稳地方民心。   有太监头子出列,一番歌功颂德之后,总结了上一年的事迹,表达了陛下对之后一年的展望,之后,便到了群臣的表演时段。   “臣礼部尚书沐云,弹劾肖恩收受贿赂、犯上欺君;弹劾大将军上杉虎此前拥兵自重不敬天子、与南朝勾结串联有卖国之举;弹劾锦衣卫指挥使王十三郎纵容锦衣卫下属当街施暴、私放嫌犯;并.”   “弹劾国师李安!”   “越权专政、带兵刃上殿!”   沐云话音刚落,不光是之前附和他嘲讽肖恩的那些大臣出列应和,就连前列的许多中立大臣以及之前一些帝党后党的官员都是纷纷出列,齐声大呼!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这一幕怪诞至极,细细数之,人数竟然已是占了有资格上朝的半数官员   一众从地方入京述职的大臣和一些新入朝的年轻官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惊疑不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瑟瑟发抖。   战豆豆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心中恼怒,但面上却反而是微笑起来。   不是她陷入情网便失去了判断力,而是这段时间对李安的观察让她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再加上苦荷的书信,还是让她更相信李安所描绘的那一种未来更有实现的可能。   “四位爱卿可有何话说?”   战豆豆皱眉问道,看得一旁随侍的内侍郎虞文蕴暗暗沉思着。   “先前之事不过是南方的那些人想要卖我一个好罢了!我又岂能不知他们的险恶用心?”上杉虎睁开虎目,口中满是愤怒,两道摄人心魄的寒光不时地扫射着众人。他的声音不算大,远远没达到咆哮殿堂的程度,但却是浑厚非常,就像是在耳边放了一座铜钟然后敲响一般,声音响彻在众位大臣的耳中。   “有理不在声高!”沐云撇了一眼上方的人影,自信道:“做没做过大将军心里明白,本官手中可是有将军与庆国长公主勾结的书信,想来这些作为证据足够了吧!”   上杉虎皱了皱眉头,正待再说些什么,却瞧见了义父同国师那淡然的神色,心中明了,便也是闭口不言起来。   至于王十三郎,这会儿还在乐呵乐呵地幻想呢。要是把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下了最好,省的耽误自己练剑。一点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之后,便是有御史言官上前,一一将肖恩如何收受贿赂,数目的多少,以及如何同前指挥使沈重勾结诈死的事说了出来。同时拿出的,还有上杉虎的书信,王十三郎私放嫌犯的证人证言。   至于李安,他们没开口。   这群御史言官也不知给自己证据的人是谁,但他们的职责让他们今日只能如此去做。 第177章 拆屋顶理论   沐云呈上的证据足够让一般的官员下台了。   但李安,没有扳倒的可能或是必要。   他是来帮北齐国变得强大让百姓过得更好的,而不是来和这帮不同势力的人勾心斗角、浪费时间的。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见御史念完所有的罪名以及证据后,不消战豆豆多说,他便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片刻后朗声说道:   “臣打算开春后便对庆国用兵!”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使不得啊!陛下,这南人狡诈,不可轻视啊!”   “不错,去年我朝方败,如今军队毫无士气可言,如何还能再启战端?”   “陛下,这李安.国师当真是异想天开胡言乱语!我朝方才与庆国新签和平盟书,这翻了一年便以兵击之,朝令夕改前后反复之举唯恐让天下人嗤笑!”   “成何体统?当真是成何体统!”   众朝臣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意见劝说着天子,生怕陛下意动听从了李安之言。   这李安哪是什么国师呀,分明是祸乱天下的罪魁!   “肃静!”虞文蕴厉声开口,同时用上了真气,只是方向是朝着下方而去的。   朝臣们这才缓缓安静下来,只是神情间满是急切。   战豆豆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到了南陵郡太守萧世统,言道:“萧爱卿,你所处的南陵郡最是靠近庆国,可有什么意见?这南下之事是否可行?”   萧世统出列来恭敬一礼道:“臣容禀,如今南陵郡所陈之兵力物资,并不足以对庆国开战,而臣所辖的百姓亦是人心惶惶毫无战心。这人心所向,一至于此,还请陛下三思!”   战豆豆点了点头,转而问向户部尚书何所器道:“何爱卿,你怎么看?”   “陛下恕罪,臣便实话实说了!”   何所器面容发苦,面色有些发黄:“户部调度国内财富,已是没有多余的力量对庆国用兵了!”短短一句话,已是隐晦说出国库空虚的事实,“这还只是钱粮一处,至于兵器铠甲方面的储藏,想来兵部也是相同的答案吧。”   果然,兵部尚书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不管如何看,眼下都是达不成对庆国用兵的条件的。   “陛下,国师李安此言居心叵测,用意不良,这是要将我齐国带入深渊呀!简直是无君无父”   “不必再说了!”   沐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战豆豆给打断了。   她问向领兵大将军上杉虎道:“将军之意呢?”   “打与不打皆在于陛下的意愿,其他诸事自然由我们来解决!陛下一句话,便是让臣卸甲都可以,又何必在乎这群无能之辈呢!若是陛下想要南下反击庆国,臣必然冲锋在前,还请陛下不必疑虑!”上杉虎的话语沉重如山,他在齐国北面抵抗蛮人已经有了好几个年头,之后数年因为西胡国师崛起逼迫了北蛮,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这才让上杉虎松下一口气返回了上京。   说他是北齐唯一的大将也并不为过。   只是这些话却也是激怒了众多官员,众人纷纷对其怒目而视。倒是他的义父肖恩,此刻反而是嘴角上扬,眼中满是欣慰。   这小子倒是聪明了一次。   虽然他口中的小子已经四十多岁了.   战豆豆轻笑出声,将问题再次抛给了李安:“还请国师继续说下去罢。”   李安拱了拱手,声音慢慢变大:“差些钱财物资,臣可以想些办法,保管能够解决此事。只是臣担忧的是,士卒是否还有面对庆国的士气、勇气!”   他转过身来,迎向众人的目光微笑道:“既然如今条件尚还不满足,那便让臣先解决这些问题,待准备充足之后再行出兵罢!”   接着,李安才说出了他真正的用意。   “臣请新设黑冰台,由肖恩统领,行对外探查之事。”   黑冰台与锦衣卫职能并不冲突,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锦衣卫算是天子近卫,黑冰台则是天子私军!   “臣请新设人民钱庄,由臣统领一应事物,接手对外渠道,开源节流创造税收。此钱庄与户部挂钩,由朝廷掌握.”   这人民钱庄对标东夷城四顾剑弟子李伯华的太平钱庄,算是有融资的属性在其中。由朝廷出资开设,也算一命脉,这下也能解决许多的问题。   “臣请新设军用器造办,由臣之弟子洪开甲统领,是为工部所属却又独立其间,钱财资源由人民钱庄提供,不走户部”   这一部分有些类似漂亮国的资本家自行建设的兵器工厂,自行出资生产,之后用于买卖来赚钱等等。但李安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自给自足不被户部和工部所肘制,当然,也是为了方便日后造火药.   “臣请新设水军,由燕小乙燕校尉担任统帅,招募士卒大力操练,同时大开海禁恢复航运。同样的,这一部分所需的钱财器甲皆由人民钱庄所出。”   “臣请新设船舶司,由臣之弟子洪开甲兼任。行造船一事,集收取航运、海关之商业税收”   “臣请新设盐铁司,由臣兼任。将全国盐铁一务收归国有,其所获之利皆入人民钱庄.”   “臣请新设农业司”   “臣请新设百家书院和皇家军校,二者修建于一处,皆由臣担任祭酒,陛下担任名誉校长”   “臣请新设皇商.”   满朝大臣是越听越心慌,早已是汗流浃背!   若是按着国师的法子来,这监察朝中的耳目、军事、经济、学子、基层将官、工业、农业等等等等的这一切,都将尽归这李安之手!   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会让大齐重返巅峰,变得愈发强大,但他们只有反对!   一些之前帝党、后党的人更是怒不可遏!   伱说这样能让大齐变得强大我们信,但这强大后的大齐还姓战吗?怕不是姓了李字了!   于是纷纷出言反对,言辞之间不留余地、十分的激烈!   “不行的话那就直接对庆国动兵吧!”   李安那淡漠嘲讽的眼神让满朝的大臣欲言又止,他接着说道:“你们若是做不到让大齐强盛,为何不让其他人来呢?反正维持现状不管再拖几年,这士卒该没战力还是没战力,这国库该空虚还是空虚,那上京书院在我看来更是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   “倒不如散去众人腾出地方让我开设百家书院!”   见众人再次议论纷纷,恶语不断,只是反对的声音却也没了最开始那般高了。   李安微微一笑,这便是迅哥所说的拆屋顶理论: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正如李安先提出一个如今不能做到的事——出兵庆国。之后让这群大臣自己说出不能出兵的原因,反对自己的主张。再退而求其次的开设诸多部门,来达成自己整合齐国资源的目的。 第178章 指鹿为马?   这下倒是让众位大臣犯了难。   不可能别人说出了新的一年的发展方向,你是这也不能那也反对吧?若是你一直反对,那就请你自己说出一个可行的建议来。   可.他们说不出啊!   但就这么同意了李安的意思,那他们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就连自己手中的权力都是会大幅度的缩水,最终被稀释架空。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便是书院了。   这是在撅各大世家门阀的根呀!   这书院和军校产出的人才不用多想,肯定是要输送进朝廷的。那他们不能插手而分一杯羹的话,这往后只会越来越难。一旦人才的选拔输送掌握在了他人之手,那他们身后的世家门阀也只会慢慢消亡!   就在众人还在议论之际,李安可是没了太多的耐心了。   他转而望向皇帝,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和太后的意思?”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哦,不是,是今日的皇宫。   良久的沉默之后,大殿内传来了艰难的话语声:“准!”   这是太后的声音,同时有着战豆豆的点头。   见状,李安当下不再犹豫。一拍身下剑匣,实则是意念一动,从中飞射而出一柄宝剑来,在无人操持的情况下于殿内大柱上雕刻了起来。   片刻后,一只活灵活现的梅花鹿便映入了众人眼帘。   众人看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幕不由得惊呼出声。望着这大师级的画意,这细致入微的雕刻手法,纷纷感叹不已,全然忘了李安手持凶器入殿的事儿了。   今日也算是上杉虎与肖恩第二次看到如此剑仙手段了,但也是依旧震惊。他们虽不是大宗师,但在他们看来,或许就连大宗师也不能办到眼前的这一幕。   李安运气开声,声音如黄钟大吕惊醒了沉醉中的众人:“各位都是朝中的肱骨大臣、中流砥柱,见识想来也是不凡!”   “那么我来考考诸位,我这刻画的是何物啊?”   见国师提问,众臣纷纷微笑,还以为其是炫耀画技。虽是在朝会中行此事有些不妥,但谁叫他画意精湛呢?   看着这梅花鹿都快跳出大柱来了!   于是纷纷回应道:“国师神乎其技,这小鹿栩栩如生仿佛活物,当真令人赞叹!”   “不错,这是一只小鹿。”   “我等虽画技一般,但也是能辨认出的!”   李安满是笑意的点了点头,只是笑容耐人寻味,他接口道:“却是不然,我这画的是马!”   沐云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不知这李安卖弄的是何心思,便开口言说:“国师或许口误了吧?”   哈哈哈!   李安越想越觉着有趣,好似在见证历史故事一般,只是如今自己成了故事中的主人翁。   大笑声响彻大殿,令百官面面相觑,满是不解。   “诸位可再仔细瞧瞧。”   李安转过身来问向皇帝与太后:“陛下与太后如何以为呢?”   正当战豆豆准备开口言说是鹿时,却听见了身后太后的咳嗽声,于是先不着急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说道:“隔着太远有些瞧不真切,还是听听众位爱卿的看法吧!”   李安同意的点了点头,再次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声。   “诸位仔细看后还认为是鹿吗?”   有察言观色者已尝到了不同寻常,纷纷试探着开口道:“我瞧着是马!”   片刻后,整个大殿中说是马者的人数已经占了过半。   “既然还有着争议,那便少数服从多数吧!”   “认为是鹿者,还请站到我的右手边。反之,认为是马者,就站到我的左手边!”   能混到北齐上京参与朝会的人又哪里来的蠢人,这下都是明白了李安的用意。   这是逼着自己站队呢!   当下,人群中便有人缓慢的移动了起来。不消片刻,人群便泾渭分明的划作了两团,只是陆陆续续地还有人来往于两边,有些犹豫不决。   而李安所在的中央,却也只有宰相和太傅没有任何动作。   见人群已经慢慢安定下来了,赞成是马者居多,按照先前所说少数服从多数,这下便可得出结论这是马了。   李安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一丝的得意。   整个北齐朝堂尚且如此,何谈战胜庆国呢?   “陛下,看来诸位大臣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匹马!”   战豆豆只当是看戏,她深深地记住了站在马之一侧的众多官员,直瞧得他们低下头去,这才笑着开口道:“不错,就连朕瞧着都像是马呢!”   这也让那群站在马之一侧的众多官员纷纷松了一口气。   而站在鹿之一侧的人中就有着沐云等人,他们还犹自感动着,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实事求是而没有颠倒黑白!仿佛是不畏强权的斗士一般挺起了胸膛!   这边是北齐朝堂!   连一个厉声反驳自己的都没有,就连站在对面的,也只是背后有人,敌对着自己向自己发难的沐云等人。   唯一还在乎点名声的,也就透明宰相和太傅了吧?   “劳烦虞内侍郎记录下站在鹿之一侧的各位大人的姓名,之后派遣御医一一为他们治疗治疗眼疾。想来是因为各位劳苦功高,醉心案牍导致用眼过度吧,竟一时分不清是马还是鹿。”   李安的话语仿佛催命的阎王低吼,炸响在那一侧官员的耳中。   这.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呀!   他们再没了先前的正气凌然,身子抖如筛糠。在这下雪的冬日里,面上更是汗如雨下,脸色因为过于激动而不自然的红润了起来。   一个表现如常的都没有.   这下李安算是彻底死心,同时也没了后顾之忧。看来一个被冤枉的都没有,没有一个出自本心认为不对,坚持认为这是鹿的汉子!   尽管利剑还在头上漂浮   “先生,您如此颠倒黑白当真合适吗?”尽管王十三郎用词不算褒义,但他却是在关心李安。   李安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因为他的确是在颠倒黑白。   “若我是一奸臣权臣,今日事毕,怕是会遗臭万年。”   他微微一笑,满是不在乎道:“若是之后我让这个国家变得强大,能一统天下的话,那今日的事只会是一桩趣事美谈!”   “我只是想朝中再没了反对的声音,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在这里同他们扯皮。这样,想必天下的百姓也都能早一日过上能吃饱穿暖的日子吧!”   尽管对李安还是有着担忧,但王十三郎也不再开口了。   既然先生都不怕,自己又何妨陪着一条路走到黑呢? 第179章 落幕朝中事。   眼见闹剧将要结束,而御史也已经如实地记录好了今日之事,战豆豆不由手抚额头,满是不耐。   也不知李安这是玩的哪一出,自己居然还神奇的配合了,怕不是会被百姓冠之以昏君的名号吧。   还说什么帮助自己恢复女儿身,以女子的身份君临天下。   这李安就会戏耍于我!   战豆豆不由想到,这个事儿怕不是不消几日便会传遍诸国吧?   她瞧着还在记录众臣姓名的内侍郎虞文蕴便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有完没完,自己记录不过来,不会让人帮着一块记录吗?浪费时间!   她决定之后把对李安的气撒在内侍的身上   大殿之中靠近门口小年轻们三观被狠狠地震碎,有的甚至当场立下誓言,以后自己也要成为如国师一般的人物!   见内侍郎记录完毕,李安将话题带回了一开始。   “肖恩收受贿赂为真,但欺君是假,这一切陛下事前都是知道的。”   “上杉将军以前拥兵自重目中无人是真,但他也受过了惩罚交出了兵权。至于勾结南庆出卖大齐却是假,书信之言又有多少真伪呢?正经人谁会将心里话写信里?”   “王十三郎王指挥使私放嫌犯是真,但那所谓的嫌犯也只是得罪了权贵,被其定性为了嫌犯,他本身并无犯罪,放了又何错之有?至于那纵容属下当街施暴却是假的,那些人到底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如今都去了乱葬岗。”   “至于我?.呵呵”李安便不再继续述说了。   他只是道:“那么我所说的那些提议,现在谁赞成谁反对呢?”   场中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地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宰相和太傅率先响应了李安的话语。   “臣赞同!”   “臣也是赞同!”   两人的话就如推到了第一张多米洛骨牌,接下来众臣皆是纷纷响应,那群‘鹿圈’的人反而是响应得最快的。或许是想要以此来避免之后的清算吧,李安也并不关心。   大戏到了终场,如此结尾总是叫人感觉差了些什么。   但李安又如何能叫众人失望呢?   他返身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景王私募两万兵甲藏于郊外封地田庄之中,而其府中更是有上百死士。”   “他居于幕后把控着上京城内的黑道势力,就连周边几个县城都被辐射蔓延,势力遍布极其广泛。”   “他遣其女战徐晴,幕后操持着包含红袖楼在内的多家青楼与赌坊,收集着朝中各种的情报,并将之暗中售卖于他国,泄露了诸多国家机密。并且通过女子与赌博,私下掌握了众多朝中大臣的把柄隐秘,变相控制了许多大臣。”   “这一桩桩一件件,与造反无异,更别说他们草菅人命,死于他们之手与被拐卖的妇女更是不知凡几。如此行事,人神共愤!”   “其中,与反贼景王勾结的有琅琊郡郡守以及守军参将、朝中礼部尚书、户部尚书.”   “现一切已被肖恩肖大人打探清楚,且证据确凿!而上杉将军也已命其副将奉陛下之命带兵包围了景王府上下,以及其城外的封地,之后如何行事还请陛下定夺!”   “都拿下吧!”   战豆豆面上忽然变得满是疲惫,其中有着不忍以及失望。她此刻变得有些懈怠,就连太后的提醒都是没怎么听的清楚,只是强调道:“先将景王府上下押入大理寺,之后朕要亲自审问!”   “至于那两万士卒,先对其劝降吧!若是放下武器不生变故,便既往不咎,若是.那便都杀了!”   她没提那上百死士,既然都是死士了,那还是死了好。   礼部尚书沐云、户部尚书何所器皆是脚下一软,跌落在了地上,与他们相似的,还有今早帮腔作势的几位朝臣。   有大殿侍卫上前缉拿了几人,与之有些牵连的官员都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生怕将自己也给卷入了进去,纷纷迈步远离。   一边躲闪一边还马后炮般的嘀咕着:是说他们怎么这般嚣张,敢和身为大宗师的国师对着干!   而沐云、何所器则是面如死灰,任由侍卫拿下自己。他们没有喊冤,只是没想到连秋后算账都没撑到,当场便被李安给收拾了.   这一幕看得刑部尚书王允等其他六部尚书那叫一个兔死狐悲,感同身受,内心之中纷纷警醒,思索着过往同景王有无过多的牵连?自己等人倒是没什么,就怕家中的娘们私下里收过什么景王的好处   这回府后还是得好好问问才是!   几人被压了下去,战豆豆神色满是不虞地站起身来,对着即将回返辖地的官员们勉励了几句,便宣布了这一次‘公司年会’结束了。   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那速度之快,说是跑走的都有人信!   身后的内侍郎虞文蕴那是拿着写满人名的宣纸便赶紧去撵,追都追不上。   太后掀起珠帘,脸色满是无奈,但还是对着李安点了点头,这才往后宫行去。   李安向王十三郎吩咐了一些事,便让燕小乙先行回府,而他自己,则是对着太监吩咐了一声,便朝着后宫而去,当然,一路上是有太监相陪的。尽管他多次入宫,但这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   太后寝宫内,好不容易追上了天子的太后以及海棠朵朵正在轻声对其说着什么。只是半响都不见这小皇帝面色好转,两人正叹了一口气呢,却听到外间有太监禀报,国师求见。   三人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让人将李安带进来。   “臣李安拜见陛下,拜见太后。”   说是拜见,也就是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向海棠朵朵点了点头,“海棠姑娘好。”   “李先生好。”海棠朵朵回应一声。   “国师可是还有何事?”   见战豆豆不搭理李安,这是还在生气呢,太后也只能自行招呼了,于是率先出声问道。   李安没有说话,只是瞧了瞧一旁站立的太监宫女。   “伱们都退下吧!”   一众还在伺候人的太监宫女连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连忙退出了宫殿。   “国师有事还请道来吧。”   “是。”   李安仔细地整理了衣袍,对着太后深深地鞠躬道:“不才此次求见,实是为了向太后提亲而来!”   “你你无耻!”   战豆豆羞急,连忙起身跑出了宫殿。   而海棠朵朵则是轻轻一笑,又赶忙收住,显然是憋得很难受。面色古怪之下朝着李安眨巴眨巴了双眼,便出门而去,追上了疾走中的小皇帝。   “呵呵呵,这是一桩好事啊!”   太后眉眼如月,笑着开口。那眼神变换间,犹如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了。 第180章 提亲。   太后多年来的心结便是如此了,为了战家皇权,这些年也算是牺牲了女儿的幸福,夺走了她身为女子的自由。让其忍辱负重伪装男子这么多年,到底是辛苦她了!   而面对朝中渐渐出现的质疑声,尽管战豆豆娶了四位平民女子,又将那南庆先前皇室遗族后裔司理理接入了宫中,但到底还是多年没有诞下皇子。   如今出了这么一位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才学,就连武学修为都能完全能配上她女儿的男子出现,正巧这人又是女儿喜欢的人,这一切又如何不叫太后欣喜呢?   “此事听苦荷国师在来信中隐隐提到过。只是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哀家虽也想早日恢复吾女的身份,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显得有些苦恼,但还是转变了身份说道:“李安,之后我便如此称呼你吧。你当真是有着把握?”   太后言说的显然是今日在朝堂中所发生的事。   “把握倒是有几分。”李安摇头道:“我也知道今日上门提亲有些不是时候,至于成亲一事,更是得等到三年之后才行,但我今日还是来了。”   “太后应当知道,我所说过的话应当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只是今日的各种提议,事关大齐今后的发展,又有几人能完全看出之后的演化与结局呢?”   “闹剧之后来向太后提亲也只是想以此宽慰太后与陛下的心,今日的各项举措虽然暂时堵住了朝中众臣的嘴,但若想要将这一切彻底的贯彻落实下去,今后所面临的阻力想必也不会小。这一切,还是得太后与陛下信任我,方有实现的可能。”   李安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心中所思,至于接下来的发展,便要看眼前的太后如何抉择了。   “你之心意我能够明白。”太后欲言又止,事情变得如此魔幻也只是因为十几年前自己与苦荷埋下的因而已,她索性有话直说:“之后的事就请伱放手施为吧!若是能对大齐好,想必先帝在世也是会同意的!”   太后的眼中掠过无数回忆,她叹息道:“只是陛下还因今日的‘指鹿为马’在生着你的气呢。”   “有太后支持便好!”   李安拱了拱手,苦笑一声:“陛下那里我会去解释的,还望太后能够谅解我今日的胡闹。毕竟时不待我,在我看来,最多两年的时间,庆国便会卷土重来。想来太后也不想看到两年后,齐国还没做好招架的准备吧?”   之后李安细细地解释了走私一事。   归根究底,范闲也是在为自己考虑。他回南庆后便会成婚,想来开年后不久便能接手内库财权,只是如此一来就是完全断了信阳与江南的财路,之后长公主又拿什么去支持皇子争权呢?   别看这一路范闲返回南庆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但那也只是因为有自己的影响,导致了许多事都提前发生了。而范闲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差事,此时在庆国京都的二皇子与太子还没有接到北齐方面的消息,出手截杀范闲更是无从谈起。   但范闲回到南庆后的日子绝对会更加难过。   除了二皇子与太子会向范闲发难以外,长公主也绝不可能坐视范闲接掌内库的事发生。除了会在范闲接手的过程中下绊子以外,各种南庆国内的账目、暗地里的各种亏空,都还要范闲去处理。若是最后处理不了,那就只能范闲自己承担了。   “内库的确是座金山,但也是盆污水”李安解释到此处的意思也十分明了,短时间内想要靠走私回血充盈国库是不可能的,除非交易对象变为李云睿。   “那为何先前先生还要同意此事呢?”太后在公事上再次转变了对李安的称呼,并显得十分焦急。   “那内库之权交到范闲手里已成定局,只是时间长短罢了。短时间我们不能赚钱不代表之后不能。”李安眉头微皱道:“当初之所以答应,第一是为了麻痹范闲以及庆国,这第二嘛,自然便是争取时间发展国内了。”   内库如此烫手,范闲都可堂而皇之地广而告之,用以增加自己完成出使任务的筹码。那自己又为何不能够如此呢?   在这连说话都漏风的北齐皇宫中答应合作走私一事,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天下皆知,到时候那些行商还不滚滚而来?此事有利有弊,李安今日‘指鹿为马’,除了掉些声誉以外,更能展现强势。而这些,便会增强那些商人的安全感与信心。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是言道:“辛苦先生了。”   “太后言重。只是想让太后知道,不要以为苦荷替我造了势我便真成了圣人了,想要成事,还得多方配合才行。”李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来太后或许不信,我真的只是想替这许多百姓做点事情罢了。”   太后静静地看了李安良久。   李安也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片刻后,太后答应道:“我会命庄墨韩写一篇文章的。”   “多谢太后!”   李安告辞离去,并没有去看战豆豆,而是回了万事斋开始准备起来。   第二日便有许多辆装满货物的马车自万事斋而出,行驶入了深宫之中,引来了无数人的好奇。   ······   自上次朝会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范闲在庆国成婚的消息也传了回来,只是如今两国都没有多少精力去针对对方。   原因便是春闱开始了。   根据事态原本的发展,范闲回国后会经历朝中各种的变故以及整顿监察院。他在接手监察院一处之余,也得抵挡来自二皇子和太子的刁难。   而刁难的理由都是现成的,沈重入庆国带去的消息:肖恩没死!   此事过后他便会主持庆国春闱的进行,从而陆续发生一些大事:春闱舞弊案,下江南查账本   而这段时间便是李安的机会。   无数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来自庆国的压力阻力便小了许多。而北齐的春闱李安并不打算参与,他还在忙着那些新创部门的建设。   这些部门历时一个月的时间本只能算是搭建起了一个框架,至于需要填充进去的人手本来是最需要他头疼的。   只是齐国的大臣官员们别的不行,这见风使舵见缝插针的本领那叫一个厉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充斥了大量的基层官员进入其内,前期人手不光不缺,反而还有着盈余。   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新创的几个部门将会主导北齐之后十几年乃至是数十年的时间,当下也没有犹豫,最大限度地安排自己人进入其中,想要分一杯羹。   李安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反而是乐见其成。   他甚至愉快的想着多多益善,面对到来的基层官员,他是一股脑的全部收下。   正当他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则好消息自庆国而来! 第181章 为何这般顺利?   万事斋是李安在北齐上京城的住所所在,这是许多达官显贵都知道的事。   这一座园林庭院比之庆国的那处万事斋大了不知有多少,风景更是怡人。只是与这相反的是,人气比之后者那是远远不如。   在京都中的那处院子虽小,但往来之人络绎不绝,起卦占卜的客人更是需要预约排队。   而如今身为齐国国师的李安府上,却门可罗雀,少有人来。   而今日,却出奇的有人上门,倒是叫李安有些惊喜。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管家便将客人们带到了园林中的亭内,这里正是李安平时最爱待的地方。   此刻时已近暮,毫无温度的阳光洒在了这处庭院内,并不如何明亮的光线照射在了领头两位女子的脸上,泛起了阵阵白韵。二女坐立不安中不时低声交谈着,片刻后又相继吃吃一笑显得心情十分晴朗。   当李安听了下人来报到了院中后,所有的烦忧好似都消散了一般大笑数声,身法如幻影般便来到了亭内,笑着打起了招呼。   “若若姑娘!”   “小彤儿,还有你们这群小家伙,几时到的上京城?”   众弟子诧异转身,虽知道是老师到来却又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赵彤儿和范若若抬起头来,见着这熟悉的身影,表情不一,却还是站起身来一福,口中说道:   “见过先生!”   “老师!”   李安心情大好,一个一个摸了摸弟子们的头笑着问道最近过得可还好?看着小彤儿那紧紧皱着的眉心便有些心疼,走上前去揉了揉那光滑的眉心,问道:“憋着个嘴做什么呢?”   赵彤儿先是脸色一白,眼中泛着泪花,但还是强忍着哭腔崛起着不掉下眼泪道:“终于再见着老师,我这是高兴呢!”   其余弟子也都一一上前问好,李安都是笑着点了点头。   见弟子们的情绪稳定后,李安这才问向范若若道:“若若姑娘,你怎么来北齐了?你哥不是才成亲不久吗?不在家待着陪伱嫂子怎么出了远门?”   范若若此刻没了初见时的神采,有的只是经历车马劳苦后的柔弱模样,长长的睫毛扑打几下,苦笑着回答道:“哥哥成亲确是好事,只是于我而言却不那么好了”   原来,范闲作为范府长男,虽不是嫡系但却名声极大。不光在庆国文坛风头极盛,被当做是对标李安在北齐的文坛地位,其政治前途也是十分远大。他如今接手了监察院一处,不久后更是会接手内库财权,是以,他与晨郡主林婉儿的婚事更是被当做了范府的头等大事来举办的。   只是在范闲之后,被拖了多年的范若若的亲事便被提上了日程。   之前范若若还能以哥哥没成家为借口回避这个问题,只是如今范闲成婚,她便再没了挡箭牌了。   她被许配给了靖王世子李弘成。   范若若虽与李弘成的关系还算可以,但却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初闻此事,她最先想到的便是逃避。在与范闲商议后,便借口说是将要拜李安与苦荷为师继续学习医术,这就远走他乡来了北齐.   “李弘成这不也挺好的吗?”李安有些奇怪,据他所知,之前他提醒过李弘成后,这李弘成便有了大的改变,不光一改往日那流连烟柳的柔弱风气,更是参军入伍去了边关。在庆国那二代的圈子里算是风评好的了,这范若若为何不愿呢?   范若若苦笑道:“李弘成并非不好,只是若若还不想这么快便成婚。还请先生收留,容若若在身旁跟随学习。”   范若若身份不算普通,作为范府大小姐,她是深得范建以及范府老奶奶的喜爱。更别说宫内的一些恩宠,因着范闲的关系以及她自身的一些才名,在如今的庆国她就是与一位郡主也是相差不大的了。   李安想了想,原著是有这么一出。   范若若逃婚被范闲安排给了苦荷当弟子,除了他们二人的交易以外,更多的是范若若的确是有医道方面的天赋,这才能拜师成功。   只是这多出来的许多波折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范闲的手笔。   他把范若若培养成了一位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有着自己的主观意志。这个做法虽然很范闲,但这样的女子在如今的世道可没有多少生存的土壤,这就造成了范若若如今的囧状。   “既然如此,那这段时间你便住在这里吧。”   李安看向众弟子笑着说道:“说来也巧,这段时间我正差人手呢,你们便到了,正好可以帮为师的忙!”   “谨遵老师吩咐!”   众弟子躬身行礼道。   李安点了点头,没有询问他们在庆国所经历的事,招来陈管家为众人安排房间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他先是对自身进行占卜,发现命途越发顺畅,预想之中的危险也是没有体现,便稍稍放下了心。   待得晚宴结束后,赵彤儿终究是没能忍住开了口。   “老师,大师兄呢?”   李安想到那属猴的洪开甲便无奈道:“你大师兄在上京城中建书院呢。”   洪开甲早在之前便得了李安的吩咐寻找适合修建书院的地方,之后在李安于朝中提出那些提议后便在确定好的地址上开始了施工建造。本意是只修建皇家军校的,百家书院便直接接受上京书院改建,但无奈朝中显贵阻力太大,这才不得不在选定的地址上同时修建两所功能有别的院校。   洪开甲不光是要忙监督建造,同时他还要接手军用器造办和船舶司,一时间算是忙得不可开交分不开身来。   “二师兄和三师兄的事我和师弟师妹们也已经听说了.”   李安袖手一挥,便打断了她的话:“你就是为师的二弟子,最开始为师只收了十六人而已。”   赵彤儿神色凄苦,只能应是,咬着嘴唇轻声道:“老师宽心,这种事日后不会再发生了。若是再出这种事,不消老师动手,彤儿.彤儿自会为老师分忧!”   李安点了点头,对照弟子们的姓名生辰再次一一卜算了起来。   不担心其他,只是要确认是否还有庆帝的人。毕竟,这些弟子虽然继承习得了一部分自己的学问,可堪一用,但正因如此也正是庆帝故技重施的最佳人选。   片刻后得出了结论——毫无问题。   而这,也让李安有了新的疑问:   “你们是如何能顺利来到北齐呢?” 第182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自己的弟子自己知道,虽是不如华夏钱老先生远矣,不能让庆帝如漂亮国那般说出一人能抵五个师的话来,但也算是有真才实学的。自己所教授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看来,或许威力也是不俗。   庆帝为何会如此轻易的放人?   别说什么是因为范闲的掩护、陈萍萍的默认,那只是因为庆帝愿意如此罢了。   面对老师的问题,众弟子也是说不出答案来,只得面面相觑。   李安问向几人:“你们不必忧虑,这也是好事,我隐隐摸到了一些庆帝的心思。之前在京都郊外田庄,你们实验的新型庄稼成没成?”   “成了!”一名弟子神色激动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道:“还得多谢老师的理解与成全,那日老师去后,众师兄弟便加紧试验作物,终于在去年入冬前得出了稳定的成果来。此良种不光是能抗倒伏,并且秋收时产量也是之前的两至三倍!”   “这个结论可还严谨?”   “这应当严谨,几处试验田均是如此结论。”   “不错!”李安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几位攻读农学的弟子那黝黑的面庞,李安欣慰笑道:“此物造福天下,你们居功至伟!”   “不敢当老师夸赞!”   “那改良的庄稼可有种子带来北齐?”   “这些弟子也想到了!”那弟子神色有些自得,既然是要推广到全天下的庄稼,那自然是要将种子带到齐国来的。他一指后院的方向道:“我们装了三辆马车的种子,如今就安放在后院。”   “哈哈哈!”李安大笑出声,当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这就到了眼前!   “明日伱与我一道入宫,为师替你们讨个官职。此物便是你们的立身之基,向上之道,切记不可偏离呀!”   前些日子随着庄墨韩的那一篇文章,让李安的圣人之名越发根殖于百姓的心中。随着人们眼中的滤镜,那‘指鹿为马’一事仿佛都成了好事,是刻意为之用来辨明忠奸的。   而李安也在朝中举重若轻呼风唤雨起来,更有甚者甚至能越过户部直接任用官员。   李安对外的表象像是以貌取人,任用官员全凭心意。实则是他对任用之人一一占卜后的结论,但这一切是不能对天下人说的,不管你是否铁口直断占卜极准,一旦你以此为凭后人有样学样,那这朝廷不就彻底乱了套吗?   什么时候朝廷取士是靠的占卜一说?   是以,李安只能背下了这些名声。   当然,这一意孤行的便利是有着代价的。若是几年后不能出成绩,不能抵挡甚至是战胜庆国,那么现在李安有多风光,之后摔得便有多惨!   这无关什么武学修为.   也许,那些反对李安的人此时也是在等着看笑话吧。李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如今这第一份功绩便由自己的弟子带来了,也算是彻底地堵住了那群反对派的嘴。   “谢老师提醒,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也许,光靠此物,你们便能超过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其中,或许也包括为师!”   弟子们不敢应话,只能将头低得更低些。   李安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这个世界虽也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说法,但如今师傅尚在眼前,他们又如何敢有丝毫放肆?   “那你呢,小彤儿。”   “嘻嘻,老师你不知,彤儿已将占卜一道修习得炉火纯青!”   赵彤儿双眼眯起如月牙,纤细地嘴唇再也藏不住那皓齿,褶褶生辉。只是片刻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神采暗淡下来,喃喃道:“老师,你可知那日彤儿为何不随你一起来齐国?”   说到这里,李安有些好奇了:“不是因为其余的师弟师妹尚幼,你要留下来照顾他们吗?”   赵彤儿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道:“当真是成也占卜败也占卜”   原来,那夜赵彤儿为了这一去进行过卜算,得到的结果令她大惊失色。因为她得出的结论是十死无生她于学习上不如师弟师妹,于武道上不如师兄们,唯有这占卜一道算是有些天赋与心得,甚至是多次得到李安的夸奖。是以,她也为此时常沾沾自喜。   那时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她害怕了。   她害怕死亡,更害怕这一去害了弟弟妹妹们的命   “老师,你会怪彤儿吗?”   赵彤儿战战兢兢地问道,若是时间能倒流,她情愿自己没学这占卜,一定一心一意地习武!如此,才好帮到师傅,不让那许家兄弟的事重演   “为师从来没有怪过你和其他人。”   李安再次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最开始本就没打算带其他年纪不到的弟子上路,又如何会怪他们呢?   “不要多想了,如今你到了上京,也能多帮帮为师了!这里可不比京都,咱们呀,再没了肘制。你可得帮为师将占卜一道发扬光大!哈哈哈!”   摸了摸赵彤儿的头,李安的心思飘向了不知名处,半响才回过神来,视线看向了范若若。   “先生。”范若若轻声唤了一声。   李安假意从衣内,实则是从系统空间中掏出了两本书来。一本是近些时日从手机中抄写的众多著作中的一本,关于医道方面的,李安也在为了将要开的书院准备着教案;另一本是手抄的天一道心法,这一本是最适合范若若的武学了。   “这两本你今日好好修习,之后便在书院授课吧,就教医学一科。”看着范若若那恢复的神采,李安提醒道:“记住,今日起你便算是那苦荷的记名弟子了!”   自己也算是为了那苦荷老儿招了一个好弟子!   范若若虽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应下,同时憧憬起之后的教学生涯。女子授课,就如李安还在鹿鸣书院时一样,那才是范若若的追求,而不是如此早成亲后的相夫教子!   李安见安排妥当后,便让诸人都下去休息。毕竟众人是远道而来,有了些许困倦之色,来人方长嘛。   见众人都下去后,李安那平淡的神色起了些许变化。   变得越发急切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着急,兴许是突然而来的心血来潮。   但作为一个远近有名的神棍来说,这莫名的心血来潮更是显得让人在意! 第183章 杀鸡儆猴。   第二日,全城都得到了消息。   因万事斋府门口处挂出了一块牌子,被往来的行人见到,这才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在城中传播开了。貌似是有着神算之名的李安又开始营业了!   这叫人们如何不欢喜?   之前摄于李安的名头无人敢再提此事,如今别人自己提出来,众人哪还能不趁机抓紧机会?   于是无数人争相前往了万事斋,排起了长队。   只是当第一人进入其中后带出来的消息,却又让无数人止住了脚步。   占卜之人不是李安,而是他的二弟子——赵彤儿!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那进府的第一人却言说此女算得极准,当真神奇。这才让众人打消了顾虑,带着钱财有条不紊地进府相询。   就在赵彤儿忙碌之时,李安携着三位弟子一大早便入了宫,等候起了今日的朝会。   因几人来的早,所以这时才陆陆续续的有许多朝臣到来。   众人都是好奇李安身后跟着的这三位少年,更多的却是好奇这三人手中提着麻布口袋,看那鼓鼓囊囊的,也不知是装的何物?   有人惯于以外貌取人,见三人穿着普通,手中之物更是用麻布装着,想来也不是献上什么宝物,或许是一些小玩意用来搏陛下一笑的吧。迫于国师在侧,他们也不敢随意嘲笑,只是在内心不时讥讽罢了。   很快,便到了时辰,众人向上行去。   突然,台阶两侧窜出了几位侍卫,阻了李安四人的道路,身后的众臣纷纷停下身来观看。   “何事?”李安神情不悦,轻声问道。   一名侍卫抱拳行礼道:“国师勿怪,卑下职责所在,凡携带不明之物入大殿者,皆需要检查一番。”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让弟子们配合随几位侍卫检查,他低声道:“不可胡乱宣扬是何物!”   他防的便是让其余朝臣提前得知,从而插手之后的农业司布置.   那侍卫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检查了起来。片刻后,检查无误,只是一些普通的粮食种子而已,也不知国师为何将其带上大殿。   兴许是有什么大用吧,侍卫想到,随后便放行了。   待李安和其弟子上去后,果不其然,便有人走到跟前询问那名侍卫国师带上的麻布口袋里是何物?   侍卫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明说,见时辰不早,那些官员也只能无奈往上,入了大殿。   此刻大殿之上,御道两侧,满朝官员分立两旁,显得泾渭分明。   两方年龄差距极大,隐隐有几分对峙之感。   “天子驾到!”   “陛下圣安!”   战豆豆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两方的队伍,那锐利的目光拂过众人,让众人知道今日陛下的心情好像不佳,于是纷纷收敛心神严阵以待起来。   这道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李安以及他身后的三人身上。   战豆豆心中暗气,这个死人,自那次去太后处提亲后便再也没来寻过自己了,心思当真是比女子还深!   难道还要自己主动去寻他不可?   当真是可恨!   也不知道小师姑说的那招是否有用。要不自己也学来将李安灌醉了事,然后强行   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战豆豆的脸慢慢变得通红了起来,眼神不再锐利,反而变得十分迷蒙。   “陛下?”内侍郎虞文蕴轻声问向皇帝。   战豆豆这下回了神,内侍虽是好意,但打搅了战豆豆的美好幻想,也是让她不悦地憋了一眼,才道:“开始吧!”   虞文蕴面色发苦,不知哪里又得罪了陛下,叹了一句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陛下言:有事启奏!”   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身穿绛红色官服的官员走了出来,朗声道:“臣有事启奏!”   南庆与北齐官员制式相同,准确来说是南庆抄袭北齐。这些服饰的官员都是朝中的御史。   见陛下没有反应,那名御史接着说道:“臣弹劾国师李安,这一月来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多处动工扰民不说,更是强行侵占土地,致使民怨沸腾!”   “可有证据?”   战豆豆看着这人这么勇,也是有了一分好奇:“你是何人?为何朕没有多少印象?”   “臣是新进御史苗奇,补缺金殿,是以陛下不知。”   见陛下点了点头,苗奇接着回答道:“证据自然有,臣手中有一份万民请愿书,说的便是国师近日的所作所为!”   虞文蕴快步下来取了请愿书,便将之转呈到了陛下手中。   战豆豆连看都没看便问向李安道:“不知国师以为如何?”   “无稽之谈!”   战豆豆点了点头道:“可朕却觉得苗卿不会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众人闻言尽皆诧异,那苗奇更是欣喜若狂!   李安眉头挑了挑,这战豆豆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原本坐着的李安站起身来、越众而出朗声道:“陛下,这位苗大人新入大殿得见圣颜,有些冲劲在所难免。”   他也没说这么短的时间这苗奇哪来的什么万民请愿书,也不去猜这些所谓的证据是谁给他的,只是以对方年轻不懂事为由,不想再以此事浪费时间。   看见陛下似乎十分认同的模样,那苗奇涨红了脸。这李安好生可恶,抛开事实不谈,若去了他大宗师的身份,年龄也就和自己相差仿佛,如何敢以此攻击自己?   想着先前陛下的确是支持自己的,想来也是对这国师十分不满了吧?只是迫于李安大宗师的威势而已,想到这里,苗奇的胆子更大了几分。   “陛下,民怨沸腾不可不慎呐!在微臣看来,还是仔细查实为好,若是当真误会了国师,也好还国师以清白!”   聚在身后的众官员们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纷纷为这新来的愣头青在心中点了个赞!   明儿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不就有了吗?   纷纷是交头使着眼色,有默契者已是下了赌注,就赌这苗奇还能待多久?这一切都在几人的眼神中完成了,坐庄者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到了赌注,就等开盘!   李安瞧了一眼苗奇,也罢,杀鸡儆猴无谓何时何地,再配合着今日进献之物,之后想来会一路畅通吧?   “劳烦肖大人和王大人讲讲这苗奇大人事迹?”   肖恩侧耳倾听身旁下属的介绍,朝着李安摇了摇头。   反而是王十三郎走出队列高声道:“御史苗奇,于十日前收到纹银两千两与书信两封,想必就与今日之事有关。”   李安神色一冷,看着已是失魂落魄的苗奇一字一句道:“听说御史是最清贵的文官,自古便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者担任,只是今日我瞧着这一个个的,肥胖如猪,哪里像什么清官?”   这一句地图炮,让众多大臣面色不虞。特别是那些身材丰腴者,都是下意识地吸气收了收肚子.   战豆豆故态复萌,见李安此刻神色不善,这才像是出了一口气似的,轻声开口道:“抄家。”   王十三郎退回队列,将这件事让给了新建黑冰台的肖恩,也算是一份情分。   “遵命!”   陛下之意,便是严查了。   如此,众人见了李安都像是见了鬼一般. 第184章 新粮带来的震撼!   这小年轻就是莽啊!   这才得进金殿,就急于出头,让人当了枪使都不自知,活该有此一劫!   众人幸灾乐祸之余,心中不免都是微微一凛。   陛下这是演都不演了,全心向着国师了呗?   战豆豆本以为这是部门新创,不可避免带来的一些攻击,正想着等一句李安的自辩便可随意糊弄几句将此事揭过。作为一位帝皇,她最是擅长这种‘和稀泥’的本事了,没想到李安这么刚,借王十三郎之手便将这苗奇打入了深渊。   这下也没稀泥让自己和了   李安见突发状况已经平息,自己也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接下来还是拿出新型农作物,来给这群官员亿点点未来科技的震撼了!   “陛下,臣有事启奏!”   “哦?国师有何事道来?”   二人一唱一和间,李安指了指身后的三人道:“这三位是臣的弟子,于昨日方才到上京,带来了一神物献于陛下!”   “还有此事?”   战豆豆看着朴素的三人,却是有几分做实事人的意味了,她好奇于连李安都认为的神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便看到了三人脚下放着的麻布口袋,心思一转便让虞文蕴呈上来。   虞文蕴虽是内侍,但也有修为在身,轻而易举便将几口麻袋取了上来。   “不知这些种子是?”战豆豆看着手中的种子,不知李安葫芦里卖的什么春药。   弟子上前道:“回陛下,这些是稻子的种子!”   “细细说来,有何奇异之处?”   “此稻种可使亩产翻三倍!”   “什么?”一大臣怀疑自己听错了,使劲地掏了掏耳朵,惊呼出声。   “疯了吧!”   “如何证明?”   见李安神色满是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众人纷纷闭上了嘴沉思了起来。   一些人更是嘴唇不停张合,就是没有声音传出,就连双眼都仿佛是没了焦距,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似的。这些人都是寒门子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贫苦人家出身,他们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老的少的都是瞪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李安师徒四人。那显得渗人的眼神好似欲要择人而噬,憋了半响都没憋出一阵完整的话来。   “国师大人,此事可当不得玩笑!”太傅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都是有着些微的颤抖。   “不错!还请国师大人勿要玩笑,此言当真否?”宰相也一改往日的透明,追问道。   没人问李安的三位弟子,都想要李安本人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意识到事情大条起来,战豆豆也是微微地坐直了身子,低声吩咐了一位小太监道:“去请太后,快去!”   看着两位老者眼中的希冀,李安点了点头朗声道:“我这些徒儿从南庆而来,就连我留在京都的名贵字画奇珍异宝都是一件未带,反而带上了这些种子,各位还觉得我师徒几人是信口开河吗?”   方才最激动的几人听闻李安的话不由点了点头,宰相更是老泪纵横,心绪激荡。   “哈哈哈!真是天佑我大齐!”   先前去请太后的小太监回到殿内复了命。太后随着海棠朵朵而出,站立于高台之上,语气十分欣慰。   这下便算是她马上去见了先帝,也是有话说的!   就连海棠朵朵也是一双秀目绽放光彩,瞧着李安等人仿佛瞧出了花。   “见过太后!”   “天佑陛下!天佑太后!天佑我大齐!”   百官纷纷躬身,恭贺着台上的二人。众人明白,这李安师徒怕不是要名垂青史了,日后别说打不过他,怕是连骂都是不行的了   “国师,这些稻种如何而来?”战豆豆好奇地询问道,捏着种子的手却欲发紧了两分。   “我有一门课,名唤《农家》,其中就有讲解改良粮食种子的内容。当然,书中之物到底留于纸面,而我这些弟子却是付诸实践,将之实现了出来。”   “这么说这些稻种是出于庆国?”   战豆豆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不错。”   “那这高产的稻种庆国可有?”   “自然是有的。”   战豆豆神色懊恼,再不复方才那般开心,她眉头一皱道:“如此神物,却也叫庆国皇室得到,这可如何是好?”   李安摇了摇头,格局小了呀!   “此物将来是要大面积推广至全国的,到时候普及开来,庆国如何不能得到种子?”   见众人若有所思,李安接着说道:“此物改良之初,本就是为了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不再饿肚子的。陛下可知这天下最可怕的死法是什么吗?不是刀砍火烧,不是老死病死,更不是淹死毒死,而是被活生生的饿死!若陛下何时能心怀他国百姓,有着如此胸怀的时候,便是陛下一统天下的时候了!”   见李安神色有些不虞,战豆豆正了正脸色站起身来微微一屈,道:“朕受教了!”   见了天子如此,同李安在内的所有臣子都是躬身行礼,再次恭贺。   几息后,李安再次说道:“这也是臣组建水军的意图所在,在海的另一头,还有着其他的农作物。其中一种名唤玉米,亩产可达两千斤!还有一种名唤土豆,亩产更是能达到3-5000斤!”   “若是能让水军取回粮种,天下又何愁再饿死人?”   这一下,众人已是被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李安那认真的神色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这件事的真伪。   “如玉般的米?土中生长的豆?”   战豆豆计算着,喃喃自语道:“如今这稻种就能让粮食翻三倍,达到亩产600斤。玉米更是能在此基础上再翻三倍?土豆翻上五到八倍?这.这当真可能吗?”   战豆豆虽贵为一国帝皇,这辈子也不知道吃不饱饭是个什么滋味,但也知道一旦有了这些粮食对于她的统治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江山永固!   李安前世虽不如意,但在那样的环境中也没经历过饿肚子这回事,国人只是吃的好与差,质量上的差距而已。但他却明白史书上所记载的那些饿殍千里,易子而食的事还在如今的世道上发生着。   百姓是勤劳的,但太多的因数让他们经历过饥饿,明白饥饿的可怕!   “朕真是恨不得马上组建水军出海去寻找这些粮食!”   北齐有水军吗?   若是算上那些小舰渔船,的确算是有罢.但若是想要出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只是心中却也是充满不甘。   “此事就全权交给国师了,任何人都不得以各种理由阻碍国师行事!”   战豆豆看着面前的这几袋种子,吩咐内侍将之种在宫中,划出土地来细心照料。无奈,却被李安拒绝了。   “陛下,还是将这些种子交给臣的弟子吧。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宫里的内侍伺候人还成,至于种地.”   之后的没说,懂的都懂!   感谢神俊AKY月票的大力支持!   感谢,真的谢谢 第185章 车轮转动。   “闻听国师初来大齐不算太久,还没有什么土地,是朕考虑不周了。不光是为了国师还是为了这些种子,都得划出一块地来用以试验成品用之推广全国,如此,便将南城门郊外的那几片土地都划到国师的名下吧!”   战豆豆盯着李安的双眼道:“还望国师不要令朕失望!”   李安微微低头,沉声道:“谨遵陛下旨意!”   战豆豆点了点头看向李安的三位弟子,问道:“三位高才都叫何名?”   “草民吕良,见过陛下!”   “草民曹斌,见过陛下!”   “草民杨云天,见过陛下!”   三人不太习惯各种礼节,只是微微低头抱拳行礼回答道。   “那好,几位的职位朕便不安排了,想必国师会安排好,让各位各展所学的!”望着下方三年后也会变成自己弟子的人,战豆豆眼神越发和善了。   以后还得叫朕师娘嘞!   当真是越想越刺激!   不行,皇子的事还得尽早提上日程才是。近些时日朕听得太傅的话都听得双耳起茧子了!   “还有何事启奏?无事便退朝吧!”   见众朝臣沉默,战豆豆一挥手便散去了朝会。   本还想让李安留下,陪自己闲话片刻以解这些时日的相思之苦,但看着李安吩咐几位弟子的模样,便止住了这份心思。   这死人,那日如此强盛一点都没将自己放在眼中,事后竟然连一点解释都不给自己,还是通过太后的口才知道了一些他的用意,当真是可恶!   战豆豆神色再次变换,终是闭了口拂袖而去。   内侍郎虞文蕴亦步亦趋,再次感叹这活计是越发的不好做了!   李安同弟子行出皇宫,边走边说道:“你们以后便在农业司任职吧,如今春耕已至,先大力培育此稻种不要去管其他,尽早将之推广至全国!”   “齐国虽偏北方,稻不能做到几熟,但两熟想来能够努力办到。为师给你们一个任务,那就是三年内,将这种新型作物推广至整个齐国,有没有信心做到?”   吕良大声应道:“有信心!”   杨云天提醒道:“老师,种植新种虽是好事,但弟子担心有人暗中破坏。”   弟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李安,他点了点头道:“我会让你十三哥挑些人手护卫的,以此形成常态,直到推广全国为止。”   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李安便带着三位弟子满城溜达,巡视着各处新部门的建设进度。特别是几处人民钱庄的改建以及书院、军校的建设。   至于盐铁司和农业司那都是宫里该操心的事务,李安没有太过上心。   农业司不必多说,后期推广作物有大用,但前期还是要以三位弟子为主。至于盐铁司,李安准备在三月末召开一次会议,让全国的盐商都派代表入上京城中参加招标一事。   现在也只是将这个消息通知下去而已。   几人在书院新址处见到了洪开甲,几个弟子都显得十分开心,却又因许家兄弟的事而暗自神伤。   “开甲,进度如何?”   “老师,书院下月初便能使用了,至于这军校可能还得等些时候。”   洪开甲因为要完成老师对军校的一些奇怪要求,不得已只能加长了工期,务求精益求精。   “尽量加快进度吧!”李安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若是要按照手机中那般的方法培养军校学生的话,就要用到许多的设施器材,并且对场地也有着许多的要求。   如今李安能动用全国的资源,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军用器造办和船舶司可有进展?”   “嗨!那军用器造办还成,毕竟我也随老师打过一段时间的铁。”洪开甲还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是他的一种习惯。“至于船舶司,现下还在征召全国的造船师傅,还不那么急。至于河运海运征税.老师,这伱可得让师弟师妹们帮我才成!”   李安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有些难为大弟子了,心中无色着人选,片刻后便想到一人。   “可以!”   洪开甲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介绍起了书院。   待李安回到万事斋时,已经是傍晚了,三位专攻农学的弟子今日会早些休息,明日便会前去郊外开始种植了。   当马车停在万事斋时,李安被外间的长龙吓了一跳,连忙吩咐车夫绕一圈,几人从后门回到了府中。   赵彤儿此时还在前院为师赚钱,而几人草草用过晚饭后,李安便叫来了陈晓。   没错,这位便是先前被安排去庆余堂拜师学艺的那位弟子了。   李安之后安排他在上京之中组建皇商,兼并现有的北齐皇商,统领所有的一切事务。交给他一枚自己的玉佩,让他拿着此物日后进宫去对接一切。   他便是李安准备的皇商掌事了!   不光如此,待日后人民钱庄上了正轨之后,也将由这位弟子接手。   李安倒要看看,是四顾剑的弟子李伯华所操纵的太平钱庄更好,还是自己弟子陈晓掌握的人民钱庄更强!   如此,万事俱备,就等下月初的书院开学了。   李安回到了书房,开始整理起了之后教学所需要的教材与大纲。   他准备只教授现阶段对齐国有用的知识,重点在于培养出全国所需要的各基层的官员。这部分的官员是用于统计税收,丈量土地,人口普查,调查侧画山川地理描绘交通地图,同时还能一定程度为百姓扫盲的。不然日后有什么政策政令下发,百姓都看之不懂,那就搞笑了!   这种官员会很辛苦,但天下最不缺的便是这样的人。   而生源李安会排除所有的权贵之家,只招收寒门子弟,最理想的状态便是在一年内培养出第一批学子来。除了留下一部分人代课以外,其余人都安排到各郡县的乡镇去上任,每人安排一位锦衣卫、黑冰台或是军校毕业生随身相伴,算是包公身侧的展昭。这便算是政通人和,耳目遍布全国,剔除那些不合适的人!   正当李安脑洞大开,思索查阅着手机,不时补充着教案时,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抬头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窗外,人影浮动,目测是两人,并且离得十分远。   李安耳朵微动,感受着风中的意味,脚下轻点,瞬间化作月下美丽的飞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随之而去的,还有一口银色的箱子! 第186章 二祭祀三石大师。   二月末,春意还尚未彻底萌芽,寒风依旧冷冽,整个上京城还笼罩着一层薄霜。此时辰时不早,除了一些开业较晚的场所以及特殊的行业,此时街上早已没有多少行人走动。   李安落于一处房檐上站立,剑匣如影随形横移至身后,悄无声息。   此时他离那二人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便能清晰地看到二人的穿着外貌。   一人是位老相识,苍白的宛如死尸一般的脸上裹着一层白巾,除了那身十分平常的麻衣,就是那魁梧的身材让人侧目了。   另一位倒是十分神秘,他头戴笠帽身形高大,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阻碍,就连寒风拂过都不能掀起笠帽垂落下来的布沿。   李安看不清第二人的长相,但他已然明白了对方是谁,亦或是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头戴笠帽的巨汉,就是不远万里千辛万苦地奔行于江南、庆国、北齐三地的庆庙二祭祀——三石大师。   这两人怎么会混到一起?   三石收回了投注在上京城灯火中的目光,诚恳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好似意犹未尽一般。只是见了此行的目标已然出现,他沉身运劲,率先往李安的方向射来。   或许感知到了来人的动机,李安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左手不时轻抚剑匣的外壁,若有所思。   “见过北齐国师!”   “三石?”   “国师慧眼。”   “有事说事。”   “合作!”   “哦?”李安微微一怔,但不妨碍他轻笑出声,这是好事临门?   心思急转之下,李安询问道:“你是代表庆帝而来还是君山会?”   “两者都有!”   三石笠帽下的面容不得而知,但李安却十分不喜。   “不管是为了谁,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便是以真面目示人。很显然,你们并没有诚意。”李安倒是产生了一些兴趣。做人做到三石这样,也不知算是成功还是失败,既然做了墙头草想要两面逢源获利,那就要做好被两边都抛弃的准备。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发展的。   “相貌又有何关系呢?就如我戴着这笠帽国师也依旧能认出我的身份来。”   “到底是初次见面,我可以原谅一次。只是下一次,你就要把命搭上了。亦或是伱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三石把玩摸索着手中的柳枝,这是他喜爱之物,亦是他的精神外射体现。只是他手中一用力,柳枝便被折为了两端。   他拿出第一段柳枝道:“我们先来谈第一件事。”   李安没有进入他的节奏,只是将目光投入到了远处的麻衣大汉身上,看着他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外表,就好似一个精美的器物变得残缺,顿时令人感觉索然无味。   见李安没有搭理自己,三石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春闱已经提前开始,半月时间足够结束,而这就是我从江南来到上京的时间。”   “说重点!”   李安抚摸着剑匣的手已经微微用力,好似火山正在继续冷量,马上就会无情爆发一般!   “范闲将要下江南,我会去杀了他。”   三石语气平淡,好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需要我做什么?”   “带兵陈于边境,同时带上北齐皇商与足够的银两前往江南。”   李安点了点头,他明白三石是代表谁来谈的这次合作了。   “李云睿能给我什么?”   “整个君山会!”   噗呲一声李安笑了出来,说实话,他与范闲算是有些交情。但事情总是发展的,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都是对对方有了杀心。原因无他,二人的道路不同且已经有了严重的分歧。   李安之所以还没向范闲出手,一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二是他还不打算下死手,原因自然是此时不合适。   这个时候杀掉范闲,无疑会使整个庆国凝聚为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打垮北齐,杀掉李安。   若是三年后李安自然不惧,如今,却是不行。   最关键的,便是会惹来五竹。届时,自己将要面对的大宗师数量可就不知具体几个了。   也不知我的剑能战几位宗师?   “下面的情报是收费内容,你想听吗?”   三石没有询问价格,没有迟疑沉声道:“想。”   李安点了点头道:“范闲下江南只有一种可能,在你之上的大祭祀会死,你会死。明家与君山会破灭或是转入暗中。”   “或许国师大人还不知道我们的力量。”三石没有否认李安话语的真实性,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他所认为的事实,“君山会,本来就是一个松散的联合体。或许这个组织本来就没有具体的目标,而一旦大家找到了某种目标,就会往着那个目标一同前进。”   “而一个本来就松散集体,又如何能被击败呢?”   “国师大人之能,或许能猜到组成君山会的人与势力都有哪些!如何还能说出上述之言?”   “白银一百万两,一个月内送来上京城!”   李安的气势已经越发地升腾,他道:“名单一事就是你们的联系,更不用说我知道这些成员的信息。怎么,莫非你们就不担心我对君山会出手?还是你们打算事后将我杀掉?”   三石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解释,这一幕若是被了解他的人看见,怕是会当场怀疑这个世界:“我们不会对您出手,但若是国师大人想毁灭君山会只怕也是鞭长莫及。”   他此言不算错,两地相隔千里,江南又处在庆国的腹地。   “那我告诉你,你们的死并不是因为范闲,而是因为庆帝呢?”李安嘴角翘起,对方的面容被斗笠所遮挡无法看出变化,倒是让李安一阵失望。   “那一百万两一月之内必会送到。”   很显然,第一个合作的项目宣告破灭。但二人都有所收获,也不枉费相识一场。   “第二件事自然是陛下的吩咐.”   李安右手抬起,示意他不必再多说,只是反问道:“你钱花了,就不想知道庆帝为何对你们出手吗?”   二祭祀冷漠地看着他,道:“我为陛下办事也只是因为这样做对君山会有利而已,并不需要知道他的目的。”   他一字一句道:“若是有一天当陛下成为了阻碍,那么他自然便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之上!”   “你这个笑话算是我开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了!”李安不置可否,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井底之蛙,不自量力之辈,图惹人发笑。   “我很好奇,既然君山会本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那它又是如何将你们汇聚在一起的呢?”   “我们只是为了让一切都重回正轨而已!”   李安今夜算是第一次被惊住了。   这话中的意思,竟然是有着神庙的影子?   什么时候机器人也有智商了! 第187章 君山会。   “明家。”   李安低声喃喃自语。   这江南明家以及一些依附于其上的各大家族,可以说是此方世界最大的毒瘤了!   这一家人都是颠的!   君山会也是由他们牵头组织起来的,不光暗中控制住了整个江南的势力,就连朝中的一些大臣和军事力量都被他们收入了囊中。   可以这么说,其他地界咱们不去讨论。就算庆国江南那一大片的土地上,随便出来个山贼土匪亦或是行商镖局,基本都是和这君山会有些牵扯的!   “这些话可还不足够打动我的。”   李安轻轻摇了摇头,“或许你可以拿出一些诚意来让我看看。”   “合作并不能让一方无尽地索取,事成之后也和之前谈的一样,君山会归您!”   “或许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庆庙是庆国的庆庙,但其中的祭祀却是暗中对抗庆帝的主力.”   “庆庙是整个庆国的庆庙,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庆庙!”   李安心中一动,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的破绽,急忙举起左手开始了卜算。面对结果,李安微微吃惊。   居然提前了这么多?   “大祭司死了?”   这一句话终是让一直平稳的三石破了防,他虽然贵为庆庙的二祭祀,但其实也不是很热衷于外在的权利,他更多的更像是一位继承自神庙般的苦修士。就连他在君山会内部其实也没有多少的话语权,甚至有时他还会反对一些君山会的决策。   只是如今大祭司却被清除,或许是眼前人没有太多的利害纠葛,也许是因为李安不可能和那庆帝是一伙儿的,三石没有在他面前隐藏情绪。此时他不禁悲从心来,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有了些许的颤抖。   “我只是想要创造那样一个机会,当面问问庆帝为什么!”   三石相信着君山会,因为他知道君山会的能量,那是一股能让这位九品上都感觉恐惧的能量。   他也只能相信君山会了,因为他别无选择。   面对三石的嘶吼声,李安沉默不语,不由感叹李云睿的搞事能力以及野心。   “其实你也不用如此伤心,反正自大祭司之后,很快便轮到你了!”李安直视着面前人,好像目光能洞察斗笠下的苍老面容一样,显得锋锐且令人信服,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敌人。“早点把银两送来吧,不然我怕耽搁久了,这银子就过不来了!”   其实庆帝杀掉大祭司的原因很简单,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只要是对他的皇位有威胁,他都是不会放过的。而庆庙大祭司的死,无外乎说明了一个原因,他知道了太多庆帝的秘密,所以必须死。   至于是何种秘密,也不难猜出。   在李安于京都之中爆出了许多料后,还能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那就只能是庆帝与神庙之间的联系与合作了。而三石身后的那位麻衣大汉,就是最好的证据。   正当三石还要询问原因之时,他突兀地闭上了嘴。   有人来了!   不多时,一组组宫中御林军包围了这一片街道,为首者骑马而出,靠到近前边翻身下马半跪于地上行了一个军中礼节。   “下官成朴竹,北齐宫中禁军将领,见过国师!”   见李安点了点头,成朴竹并未起身接着开口道:“是否需要下官将此二人拿下?”   “伱可以把这两人都当做是宗师。”李安只是摇了摇头。   “什什么?”   成朴竹先是有些疑惑,随后神色骇然,连忙站起身来招呼下属道:“疏散附近的居民,请求锦衣卫、黑冰台、城卫军的支援!”   人群中有着慌乱,看得李安是大摇其头。   “不必了,这两人不需要你们应付,就算是要打,地点也不会在这里。他们的目标是我。”   “国师,您的安全是否有虞?”言外之意是李安能否应付,亦或是战而胜之?   “下去吧!”   “是!”   包围圈慢慢扩大,虽说是退下,也还是在远处警戒着。   “天一道的徒孙,倒是有些让大师见笑了。”   这成朴竹是狼桃的的师侄,七品的水准。之前也同范闲所属虎卫中的高达交过手,被对方两招击败并拿下.   此刻天色已经十分的昏暗了,居民中的灯火渐渐熄灭,现场也只有一些御林军的火炬在照亮着一切,但寒风吹过,火影蹁跹,照射在几人脸上的光都有些抖动。   “如此一来,我与国师相谈的两件事是一件都没成。不光如此,还叫外人得知了我的行迹。”   三石又变成了那个古井无波的苦修士,说出的话语不止毫无感情,更是透骨的冰寒。   李安冷哼一声道:“说到底,还不是要打一场!看来自己的银子是泡汤了。”   “国师不必忧虑,消息我已经传出,不管今日如何,银子都会由君山会带来。”   李安点了点头,打算给他们一个体面。   “这里不宜动手,我也知道你们在其他地方有些准备,头前带路吧!”   三石满脸的诧异与钦佩,表露在斗笠之外的,就是身子微微停顿,“还请先生知晓,我自幼天生神力,一身内外功夫也算是修到了顶端。届时还请国师大人小心了。”   他没介绍身后的麻衣大汉,想来李安是认识的,只是不知为何,三石突然又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与国师大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在国师进入京都庆庙之时,我便远远地见过您了。”   原来那时他在京都庆庙之内吗?李安点了点头,跟随着这两道身影而去。   “不好了!国师大人单刀赴会,一人独自去了!”   “来人,赶紧传信出去,召集人手。最先通知锦衣卫指挥使王大人!”   一队队人马有序地散去,几位身手矫健者朝着三人离开的方向远远地跟了上去。   ······   “这里倒是不错。”   李安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人数并不是很多。他看向三石一声冷笑,什么天生神力内外兼修?就算没有自己出手,他还不是死在了燕慎独和军中精锐的围杀之中?   “的确是不错,北齐好似得天独厚,不管哪里都是那般的风景娟秀。此处若是作为身后之所,不管是对我或是国师,都算是一处绝佳之所。”   脚步声传来,林中不幸而出几道身影。   “也不知庆庙到底是修行之所还是杀手集团?”李安出言讥讽道。   话音刚落,从密林中射出了一道不同寻常的箭矢,直直追入李安的眼眶!李安有些诧异,没想到自燕小乙之后,还有人有着如此箭术。细细感知之下,竟是要比燕慎独强上一线。   这君山会好大的手笔!好深的谋划! 第188章 叶流云袭杀。   这是凄厉非常的绝杀之箭!   李安偏头想要让这一箭射空,却不料这一箭的飞行轨迹十分飘忽诡异。最开始的时候寂静无声,有违常理,之后又如魅似鬼近到身前,发出勾魂夺魄般的尖锐厉啸。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怕是早已恐惧僵直不能自持了!   李安索性不再躲避,一拍剑匣一道青光闪过。   格挡了这一道箭矢之余,更是悬浮在身侧,忽上忽下,飘飞不已。   这个世界的高手,除了明面上的那些人外,还大量藏于世的,庆国江南算一处,东夷城剑庐算一处,监察院还有零星一两只。以及范建手下的虎卫了。   当然,神庙的机器人也算在其中。(原文中不包括五竹现过端倪的神庙机器人就有四个,而眼前的这位麻衣大汉就是其中之一。)   其余的,便是新兴势力西胡了。   而这,也是李安敢自信于单枪匹马前来此处的依仗所在了。   在今夜这勉强算是饕餮盛宴的场面上,这几位不速之客也不知都是些何人,除了先声夺人的箭手还能让李安微微侧目以外,其余几人的呼吸并没有让李安放在眼内。   这些呼吸都是随时可以扑灭的存在。   至于三石?他在原世界中连高手榜单前二十都进不去!   “果然如沈重带过来的情报类似,这李安果然是有剑仙之能。”   “小友,好久不见了!”   云之澜带着满脸的阴郁之色缓缓而出,并列而行的还有一脸仇恨死死盯着李安的范无救!   他是二皇子八家将的最后一位,初见时只是八品上的实力,如今见之竟然是到了九品,只是经脉已绝,怕是命不久矣了。   两人身后的人,却让李安大吃一惊——叶流云!   此刻的叶流云桀骜狂妄,好似心境破碎,再不复那般风轻云淡。满是锋锐的精气神断绝了前路,却换来了更强大的攻击力!让李安呼吸间,都感觉到肺部有些疼痛!   “看来庆帝居然将霸道真气传给你了!”   “不错!”叶流云回想往事不禁怒从心头起,“多谢小友所赐,老夫又重拾利剑,方知肉掌终究有着局限,破不开那滚滚洪流枷锁!”   “你的家族彻底被庆帝拿捏了?”   “小友说笑了,修为到了我们这等境界,又如何还会被外物所碍?”   李安闻言大笑出声:“当真?”   叶流云见唬之不过,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见对手的怒火被自己点燃,李安还犹自说个不停:“庆帝有倾覆天下的野心,他所为的可不是什么黎明百姓,为的也只是他的野心罢了。说掌控欲你可能听不大懂,但他对伱家族的控制或许能令你感同身受。”   “我就不明白了,同为天下有数的大宗师,为何你会如此的甘愿成为庆帝的走狗。难道一个人的出身与权势真能干扰一位大宗师?造成这种上下级关系的原因只是因为某人的贪婪吧。”   “你或许在乎你的家族,但你更在乎你自己!你的天份是我见过的最高者,但正是因为你的天赋,你想要达到那更高一层的境界?”   “如今得到了霸道真气的你,或许更加地坚定了吧!”   叶流云此时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压抑着怒火道:“霸道真气当真是神物,它太过精妙了,以我的天资居然不能对其加以一丝一毫的改进。同理可知,那四顾剑与苦荷所修也是如此精妙之物,这又是多么的不公!”   “什么不论出身,也就哄骗哄骗小儿罢了。”   李安一拍剑匣,四剑齐出以示尊重。最后一把天问剑被握在手中,举起手来摇指着叶流云道:“那最后一位箭手是何人?”   “我不知。”叶流云摇了摇头,这些人在他看来或许牵制有余,其他的便是无用了。真正能对自己有着帮助的,或许就是那位麻衣大汉。   “你可知三石的目的?为何你会和他扯上关系。”   回答李安的,是叶流云的沉默。   他与庆帝虽然各怀鬼胎相互利用,但不至于现在就斗得个两败俱伤。如此情况,让他并不比别人知道更多的隐秘。   “我明白了!”李安浪笑道:“原来你也被庆帝当做了弃子,看来他是想借我的手铲除你!”   “为何不是借我的手杀了你呢?”   叶流云动了,他的气质变得十分陌生!一双眼眸肉眼可见的有青光溢出,邪恶迫人,浑身散发出的绝强气势令他身旁的云之澜和范无救僵硬当场!   看上去当真是怪诞莫名!   “来的好!”   劲若雷霆爆轰的利剑自下而上斜劈叶流云手腕,对方在无可阻挡的锋锐霸道之下竟然有着巧劲儿,剑刃翻转之余两剑对撞,准确地僵持在了当场!但令李安诧异的是,对撞的触感却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柔软凹陷的感觉!   快得肉眼难辨的刹那间,叶流云运起修习多年的绝学,摧枯拉朽般将李安的剑锋吸撤入一旁,将其上的真气挤成粉碎,分崩离析!   有霸道真气支撑,叶流云的流云之意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施展,仿佛空间都随之扭曲,就连引力都变得古怪!李安也不抗拒,心念一动间,就有“四顾”剑和“白鹤”剑相继劈砍而出!   “有情天地!”   “地狱恶!”   手中一带,真气爆裂,破了对方圆融之意抽身而出。若非如此,若是任由对方施为,自己怕不是将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流云千影!”   剑法中似乎有着大劈棺掌的影子在。   招式虽然精妙,但单手若何敌三剑?他的左手衣袍破碎,显出了几道剑痕。   只是一个刹那,二人便过了两招有余,当真是招招凶险,光是余波,便能叫一般人身首异处。   麻衣大汉也突兀地动了,他如同炮弹一般砸向了李安。   这骨头,这硬度,不愧为神庙机器人!   初始的威力只是九品上,但横冲直撞之下,竟然是在缓慢提升之中!   李安终于是明白了神庙的部分秘密。   这些机器人兴许只有九品上的实力,只是他们的速度与力量让肉身的大宗师都有些吃不消。随着事情的推演,他们甚至能爆发核心能量,短暂地达到大宗师的巅峰状态。   这也就能说明为何原著中麻衣大汉与五竹的战斗都是那般的迅速,一瞬之间就分出了高下。一人身死,一人重伤!   一个机器人尚且如此难缠,五竹每次去神庙都得面对四个,又如何能赢?   李安再出一剑,同时面对两位大宗师的战力,虽然惊险,但却显出了一分游刃之意。剩余的那一把魔剑悬浮跟随于身侧,防范着那林中的冷箭。   三石、云之澜、范无救同时出手。   雕成鸟首的木杖头,寒光宝剑与铁拐同时击向李安的头颅。此刻拼斗的几人间,空气中的压力之大骇人听闻,好似已超脱自然界之物所能承受的极限。   饶是已三人九品之境,也只能让攻击不偏不倚地到达既定目标,再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防御了! 第189章 激斗追逃!   几道细密的剑痕出现在了三人的手臂上。   那范无救更是已有死志,全然放弃了防御,十成真气灌输于剑上,只求舍命的这一剑能够建功!   下一刻,李安身旁的魔剑一闪而逝。   三石的木杖与云之澜的利剑被削去了尖端,若非麻衣大汉和那叶流云占据着上风不停强攻,只怕二人早已身死。饶是如此,二人也被一股巨力给击得倒飞而回。   云之澜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而那号称天生神力的三石却是口吐鲜血。   与两人情况不同的是,范无救的铁拐被分裂成了无数细小的铁疙瘩,而他的双眼永远也不能闭上了。   他的境界到底还是差的太多了!   场间有数的最低都是九品上,他一个经脉破碎的九品下如何能参与这场盛会?   当李安用最后一柄随身宝剑致使三人两伤一死之时,林中的箭矢如约而至。   这一次是三支箭矢如品字型飞来,这种感觉让人熟悉,好似燕小乙所学的军中技艺。若是后续有闲暇,或许可以以此判断出李云睿渗透进军中的细作来。   正当李安准备受麻衣大汉一掌击退叶流云,然后腾出手来格挡三支箭矢之时,一柄飞斧以极速旋转而来,准确无误地在空中将三支箭矢砍成几节,倒是让李安趁机缓和了一口气。   “先生!”   原来是海棠朵朵以及王十三郎到了。树林之中有着响动,或许是燕慎独隐藏于其间。   至于上京城中其余的九品战力大都离得太远,支援不及。   李安此时全神贯注以对,分不开身来对话,但海棠朵朵与王十三郎都是聪慧之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纷纷找上了各自的对手。   “这位庆庙祭祀,海棠有礼了!”   三石闷哼一声,木杖往地面狠狠一顶飞身而出,杖头在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横扫,敲击海棠的腰腹。   须知,九品之内,修为不如海棠者没人能打得过她。而修为在她之上者,海棠朵朵都能五五开!   二人战至一团偏离了中心,打得有来有回!   只是当海棠捡起了方才扔出的那把斧子之后,双手齐出,三石那支木杖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大师兄,何至于此!?”   “小师弟,我已经不是东夷城的人了。如今不管是我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都不用再有什么负担!”   其实王十三郎的战力早已在云之澜之上了,这是个人际遇的问题,同时也是天赋所决定的。   只是王十三郎也一直没放在心上,他虽是武痴,但却心思细腻。   而云之澜却不同,他的确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与信念,但钢过易折。更何况,这柄剑还折断过好几次。   刀头舔血的生涯,形成了云之澜残酷冷血、杀人不眨眼的可怕性格!   但二人的交手却是最先得出结果的!   云之澜败了,但王十三郎却并不打算杀他。他还没想好师傅的心意,贸然替师清理门户,他不知再见师傅之日应当如何交代。   只是他不想动,有人却要让他动!   密林中再次射出一箭,叮地一声闷响,狠狠地射在了王十三郎持剑的剑柄向上两指处。箭上蕴含地力道对于大宗师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九品境界的武者来说,却足够致命!王十三郎被震得手臂发麻,剑身不由自主地倾斜之际,云之澜出了手。他起手很慢,慢的让一般的剑术先生都会费解!   “不要!”   王十三郎大声喝止,但为时已晚!   身后的箭矢准确地射入了云之澜的咽喉,整个贯穿而过,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血洞!   如此伤势,神仙难救。   云之澜抓住了机会并且放弃了这次机会,他放下了一切成全了王十三郎,而付出的,却是自己的生命。   王十三郎沉默了下来,一动不动。   他的声音虽是让燕慎独一顿,但并没有让他停留。他先是关注着对面林中箭手的动向,然后疾身离开了原地,来到了新的高点搭弓瞄准了与海棠朵朵战斗着的三石!   对面林中的箭手倒是有些麻烦。燕慎独心中确定道。   他可不会管王十三郎如何想,既然有胆量袭杀李安先生,那就皆可杀之。若是有一天李安让他杀王十三郎,他也是丝毫不会犹豫地下死手的!   缠斗多时的三石与海棠朵朵都是打出了真火。   一个疲于奔命,他的心中有着壮志,如一轮红日藏于胸中,他独身一人替君山会办事也只是想要杀掉那名不可杀之人。   如何能在这里倒下?   另一位却是恼怒异常,这些外来者,在齐国国都上京城中袭杀本国的国师,当真是令人着恼!海棠朵朵性子有些贴近自然,但自然界也有雷霆!   三石虽然行杀手之事,却并不是一位精通暗杀的武者。他有的只是苦修而来的修为以及手中的木杖,只是如今这木杖被双斧砍得轰然炸碎。   又是一支箭支援三石而来,很显然对面的箭手开始着急了。   情况直转而下,若是再不能打开局面,那无疑这次袭杀便会失败。届时,就算返回去会受到长公主的处罚,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撤离的。   这一支箭对三石的帮助很大,最直观的便是海棠朵朵挨了三石青筋暴起的一拳!   但这一箭却也让那名神秘箭手失去了生命!   在对方出手的那一刹那间,燕慎独收回了瞄准着三石的利箭,转而瞄向了对面林中的一处。强大的自信令他灌注了全身的真气一箭而出,之后他便再也不看向那一处了。   结局已定,那人唯有身死一途!   燕慎独陷入了短暂的脱力之中,他破入九品尚还日短,逞了远程输出之利才能参与如此战斗。在精气神全神贯注之下,解决了对方的箭手,他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停在了树梢上喘息起来。   若是父亲在便好了!他若是想着。   而王十三郎在短暂的悲伤之后,见海棠朵朵负伤,便不再多想与忧郁,提剑而上合围三石。   三石大师眯起了眼,心中越发的冰寒,好似快要浇灭心中的烈阳。看着面前两双年轻的面容,他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   当真是长江后浪汹涌如潮!   寻了个机会,一脚踢出借着反震之力,整个人倒飞而出。像是庆帝那般的舒展双臂,如同大鹏展翅向后退去。   他还不能死,至少在见到庆帝时还不能死。所以,他的选择便是逃!   同他一道而来的箭手看情况已经死了,而那麻衣大汉和叶流云就不该是他需要考虑的了。   “是杀还是擒?”   “杀!”   王十三郎大声吼道,他与海棠朵朵看了一眼混战中的三位宗师,咬牙追击三石而去,此时不能有一点不安的因素存在!   渐渐地,三人的身影越发地远了。 第190章 走火入魔?   相斗中的李安早已摸清了对方的深浅,因为没有了他人的干扰,除了手中天问剑以外,其余五柄利刃全力施为之下,竟然能短暂地占据上风!   到底还是没有剑阵之内的手段,若是有阵法之利,应当能击杀二人!   他还是小看了大宗师的威力。   除非是真刀真枪的干,不然单凭杂乱无章全凭心意的飞剑,最多也只能做到牵制一人的作用,想要击杀,真是难上加难。   叶流云真气好似不要钱一般,疯狂地与李安的真气对拼,李安试出对方的真气量居然还要强出自己一线。到底是几十年的积累,如今又同修霸道真气,随手一击,便能击退一柄飞剑,转而同自己贴身大战!   而那麻衣大汉则更是骇人!   肉眼已然是跟不上他的动作了,只能凭借风声与感知与之相搏,他一身铜皮铁骨,在撞击之余带起无尽狂风,竟是理也不理会贴身的长剑,务求最大的杀伤李安!   这玩命的打法,让李安束手束脚的!   此时可不比当初的搏命生涯了,李安手段更多,也比之前更强!   听着耳中那隐隐的嗡鸣之音,好似这神庙机器人的引擎已然开到了最大的功率,一股灼热地杀机扑面而来!   这就是与五竹争高下的那一招?   还记得那一招后,就连天花板五竹都是远赴大东山疗伤!   不能力敌。   李安打定主意强提一口真气,运起风神腿便在场间形成了十数道残影!很难说这种残影与机器人那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谁更快,但却胜在眼花缭乱,惑人心神!   原本李安已至宗师之境,平日里行走战斗都早已融入了这风神腿的真意。但如今放弃了手上的花活动作,全力运转风神腿之下,当真是在这片空地之上掀起了一阵龙卷风!   “神风怒嚎!”   力道如雷,腿快如风,难有人与之抗衡。   但这却是虚招!   叶流云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岂是李安所能比拟的?他一眼便看出了李安的用意,是以也是用出了全力,力求为那麻衣大汉创造条件!   “剑御长虹!”   “哼!”   “混账!”   李安好似被人看穿,有些恼羞成怒,自己到底还是差了些火候,竟想着虚晃叶流云!他本想着造出异象用来躲开那麻衣大汉的绝杀,没想到此时被叶流云逼的弄假成真。   不得已之下只能强提十成功力一腿踢出,先破了叶流云的势头再说!   “雷厉风行!”   风中之神对上了意境如浮云的叶流云,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番场景,但叶流云浑身冒出的黑气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三人身上都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剧烈运动与行功之下,一滴滴的血液散落在地上,为背景上了一层血红的底色。   叶流云僵持之下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哈哈哈!我果真没有看错,叶流云,你走火入魔了!”   叶流云借势散开,避过李安后续的一腿,地面顿时被击得四分五裂。李安迅若流星的绕到叶流云身侧,如影随行般紧紧贴住叶流云,想要用他的肉身抵挡将要到来的强绝一击!   “还不出手,等什么呢!?”   叶流云气急,而那麻衣大汉好似程序紊乱一般,竟是迟迟不肯发动!   原来,叶流云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一眼就看出了李安的虚招,但他高估了他的队友麻衣大汉了!   机器人直来直往惯了,哪里见过如风神腿一般的武技?   先是那十几道足以以假乱真的身影,再是那遮蔽视线的龙卷风,麻衣大汉可没有五竹的红外线扫描的能力,他凭借的都是那双如摄像头般的眼睛。   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   麻衣大汉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简单分析后便得出了一个结论,而这个结论便让他发动了最终的致命一击!   既然会被干扰,那便不用去管其他的,朝着叶流云处发动就行了!反正李安一直借着叶流云的身形想让自己投鼠忌器,朝着这个方向发动就能击杀李安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就是了!   当麻衣大汉手腕处探出一根钢柱狠狠地刺穿了叶流云的腹部,紧接着棒尖戳中李安的肩头时,李安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麻衣大汉好似违背了动力学,身子从极端静止再到猛烈发动,中间好似没有什么缓冲。如一条光线般闪烁在了夜空下,如瞬移般刺穿了二人。   前冲的巨力气压之下,李安脚步挫退,身子猛然失去平衡往地上倾倒。   巨大的动能令他半边身子都麻木了,此刻有些令人宰割的意味!但当他将要坠落在地时,两柄剑在意念的指挥下来到后背处紧紧贴住,其上的纳米机器与李安的真气一同发力,才将将泄去了动能,让李安半躺着悬浮在了空中。   而叶流云呢?   他虽然口中狂吐鲜血,但在昏迷之际还是用出最后的力气一腿猛地朝李安的下阴处踢去,当真是狠毒至极!   在这么大的动能之下还能调整身形准确无误地撩向想要攻击的地方,真不知是该夸叶流云还是该骂他好了   两柄剑同时斩下,一条粗壮而又老瘦干瘪的腿临空飞起。这条腿的形态令人矛盾,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随之而来的,还有大动脉被斩断,鲜血飞溅、喷射长空!   叶流云哪怕是受此重击,如此剧痛也是没能止住昏迷,他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而那麻衣大汉,则是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原处,仿佛被时间静止。   他的身上冒出了无数的热气,这是生物液体被蒸发的表现。   场面战至如今这般的惨烈,现场却无人得以观看,或许有些遗憾。但对于如今也失去了最强战斗力的李安来说这无疑也算是件好事!   虽然此时还能操作飞剑的李安也不是易于之辈   话说这铁器入体需不需要打一针破伤风啊?   运劲将肩膀上那断裂的铁柱柱头逼出了体外,令其掉落在地发出了一道低微的闷响声,李安用还能活动的一只手掏出了一颗丹药扔入口中默默疗伤。   话说自己也算一挑二战胜了两位大宗师了吧?   控制着飞剑靠近了那麻衣大汉,见他没有反应,李安稍微松了一口气。   抱着试试的心理,李安抬手触摸了那麻衣大汉的肩膀,将之收入了系统空间之中。   没有丝毫阻碍,这机器人便被自己放置在了空间之内!   当真可行!   李安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原理?莫非这神庙出品的,当真是什么生物机器?为何运动的时候有着活人的体征,此刻宕机时却又能被空间收入其中呢?   李安感觉这件事背后的秘密或许不算小,看来得以后仔细研究研究! 第191章 陛下别这样!   一招手,飞剑射出,洞穿了叶流云剩余的三肢,将他牢牢地钉死在了地上,李安默默地等待了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王十三郎和海棠朵朵才折返了回来。   刚刚返回的二人看着这满地的狼藉陷入了短暂地呆滞之中,他们不是不明白宗师的威力,但还是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给惊住了!   “先生,那麻衣汉子呢?”   “死了。”李安微微一笑,还有闲心开些玩笑,“我若是说他被打成飞灰了,你们信吗?”   王十三郎满脸的不明觉厉,沉重的点了点头。   倒是海棠轻轻一笑,不再追问。   “把叶流云绑了吧,剑先不要取下来。”李安声音有些虚弱,不光是伤,更是因为真气有些透支。   他虽修成了王道霸道真气,但积累却比不得庆帝,加之系统只是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宗师初期,等到了天一道心法入手之后才提升到了中期,是以他的真气重量还比叶流云差了一线。   之后除非是得到四顾剑的心法亦或是自己修炼,他很难再走捷径到达大宗师巅峰了。   “先生,我们还留着这叶流云做什么?”   王十三郎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应该杀了叶流云。   李安摇了摇头,吃了自己几招重的,再加上断腿和那麻衣大汉的一刺,这叶流云不死已是万幸。加之他走火入魔,已然是个废物了。   “我还要留他和庆帝交换呢!”   不管叶流云还有没有战力,庆帝都是要将他换回的。不光是要换,还得尽量快的换回去,不然的话他很难不在庆国军方留下隐患。   须知,除了秦业以外,这叶家也是占了军中的半壁江山。   “也许之前丢掉的土地咱们可以拿回来了。”   二人若有所思,半响才回过神来。   “先生,对不起,我们将那三石给跟丢了,没想到他居然水遁.”王十三郎满脸歉意道,他作为追击的主力,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海棠朵朵明显有伤在身,之前结结实实地挨了三石全力一拳,能支撑到现在已是十分不易了。   “没事,兴许这还是好事。”   李安摇了摇头不再追问此事,转而说道:“招呼人来清理战场吧,你师兄的尸体早日送回东夷城。”   “多谢先生!”王十三郎抱拳行了一礼,算是承了李安的情。   两国公事没有私情,更别说云之澜身份敏感,他来刺杀身为国师的李安,最后失败身亡能留下个全尸送回国内,已经算是李安仁慈的表现了。   再说,严格意义上云之澜也不算是死在李安之手,而是自己   “回吧!”   这一次的战斗如惊涛骇浪般冲刷着北齐的上层,但却在普通民众前连一丝浪花都没能溅起。   待三日后,李安恢复了活动能力,便再次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这一次,别说是任何反对的声音了,就连初见时敢与李安对视的人都没有了。   “国师,那叶流云现在如何了?”   战豆豆招来内侍为李安抬来了躺椅,轻松询问道:“本不该如此急切,待国师伤愈之后再和那庆国谈判也不迟,但近日边境出了些变化,是以不得不现在就麻烦国师。”   “叶流云现在可死不了,他的四肢已经被我废了,但体内还留有真气。别看他如此,再活个几年都不是问题。”   战豆豆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没说,她最怕的便是叶流云被李安给下狠手弄死了。   试问谁被刺杀后,还能心平气和地考虑利弊得失呢?都是先发泄发泄情绪才对。还好国师顾全大局,这也能为大齐带来最大的利益。   须知,被占领的一郡之地可不光光纸面上的土地而已。   这更是战略的纵深,以及无数的资源。   不说其他,就是被占领地区的人口,也能让北齐轻易地就拉出数万的大军。   “可是单靠一个被废的叶流云,是否能换回那一片土地呢?”   许久不开口的透明人宰相问出了一个满朝文武都关心的问题。一个人,当真能让庆帝下如此血本吗?若是全盛的大宗师,他是不会多嘴问这一句的,可是如今.   “当然足够,叶流云除了他自身以外,更是关系到了庆国军方一半的势力。或许一开始他是被庆帝当做了弃子,想要借我的手除掉。毕竟在他看来,两位宗师来袭杀我,最大的可能便是我死或者逃,若是我有隐藏的后手,那无外乎就是战胜了二人,他们死或着逃。”   “绝没有被活捉的可能!”   宗师拼斗,可没有留手一说,不是压倒性地杀死对方,那便肯定留不住对方。只要对方想逃的话。   谁能料到叶流云走火入魔,那机器人功率过载直接宕机呢?   “若是如此庆帝还是不愿松口的话,我们不妨放出消息去给叶家和那长公主李云睿,届时,南庆朝中怕是要有些乱子了。”   李安没说的是,如此好的机会,陈萍萍不可能不做些什么。   庆帝的巅峰实力几乎都被放在了明面上,这次把叶流云用来当弃子,自然便是因为庆帝掌握了更好的底牌。那就是他与神庙勾搭上了,按照最坏的打算,神庙还会有一个机器人可供使用,剩余的两个机器人大概率会留守神庙。   可是这一切李安知道,那陈萍萍可不知道!   别看他监察院监察天下,但真放在庆帝身上试试?屁用都没有。   整个神盾局都是九头蛇的人.就是这么形容的.   战豆豆点了点头,也终于是有了一丝笑容:“如此,那就按照国师所说的办,尽快物色出使庆国的人选,与庆帝谈判。另外再派出一队人,根据之前的走私交易渠道,搭上江南的线,合作也是时候开始了!”   “陛下圣明!”   满朝文武也是有些兴奋,如此兵不见血刃便能夺回失地,他们也是乐于看到的。   他们是北齐的官,若是北齐强盛,他们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战豆豆见满朝文武的反应十分满意,吩咐道:“江南的渠道还是由锦衣卫王爱卿负责,而出使庆国的人选便由肖爱卿着手办理吧,有什么问题可与礼部沟通。”   “臣领旨!”   “罢了,散去吧!国师留下,朕有事想同国师商量!”   见到漫长文武都散去后,几个小太监便便蹿了出来,抬起李安躺着的躺椅便往后宫搬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安便来到了战豆豆的书房之中。   这几个小子好身手!跑动间平稳如常不见颠簸,等我恢复了下次入宫时就要你们好看!   太后都保不住伱们,我说的!   “陛下.豆豆别这样!我还没好利索呢!” 第192章 百家书院与魔法帽子。   早在几个小太监将李安给抬进书房后,便被战豆豆给挥手驱出了房内。   战豆豆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双脚在房间中的木板上来回踱着。她围着坐在躺椅上的李安不时瞧着,双眼清澈平静微微下垂,说道:“果真是我大齐的好国师,为了朝廷而一刻不得停歇,要是说了出去,还以为我战家苛待国师呢!本来某人是能够做到的,若是他想,随时可来朕这书房。毕竟,朕除了小师姑以外,也没了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   李安万万没想到自那一夜的相处后,这战豆豆会变得这般的小女人态,莫非是体会过了自由的美好?这目光看着自己怪渗人的,十分透彻,李安觉得身上的袍服在这双目光中都快被剥光了似的。   “陛下,你说归说,怎么还一个劲儿的摸呢?”   “谁摸了?朕只是为国师扶去身上的灰尘,整理整理仪表罢了!”战豆豆的语气显得咄咄逼人。   “其实我可以反抗的!”李安咬了咬牙,有些苦涩地一笑,道:“以后我一有时间肯定会多多入宫看望陛下的!”   战豆豆闻言微微摇头,默默一叹道:“这时间过得可不算快,三年的时间何其难熬!”   “朝中又有留言传出,说朕.不行,难有龙子诞出。”她眼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坚定之意,“朕也知道有些大臣是好意,想我战家自先帝以来,一直血脉稀薄,他们有此担忧朕也能理解。就怕,有些人不理解”   “对了,陛下以后打算如何安置那四位妃子以及司理理呢?”李安连忙转移着话题,“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那司理理也是一位心思剔透之辈,兴趣她早就发现陛下的不妥了。这么算来,你与她也算是姐妹闺蜜了,又如何要强留她在身边呢?”   “怎么,你对她有想法?”   “话可不能乱说!”   见战豆豆脸色不善,李安解释道:“只是想向陛下借来使使,让她去万事斋小住一段时日。”   “范若若?”   “不错!”   李安点了点头,在两国关系上,战豆豆倒是显得嗅觉十分敏锐。   “伱是想让司理理去监视她?”   “是有这个打算,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很难不让人多想。再加上我那院中可不曾养过信鸽.”   “其实没遇到你之前,我是真的挺喜欢司理理的。”   看着李安一副黑人问号脸,战豆豆脸色微红,但又不好说他误会了什么。只是战豆豆贵为天子,自然是可以耍赖发些小脾气的,见李安神色恢复正经,她解释道:“理理毕竟是南朝人,若是想要在北齐活的自在,那便只能生活在宫中,由朕替她遮风挡雨了。”   李安点头表示明白,她接着说道:“既然你有用处,那等你出宫的时候朕便下旨让她去你府中小住一段时间吧。她与范闲相识,正好接近范若若,也算出宫散散心吧。”   “那就多谢陛下了。”   忽然,战豆豆转过头来,神采盎然间再次靠近了李安。   “整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你累是不累?”   “陛下,我这不用再整理仪表了!”   “这次是摸!”   ·······   二月底,在一场细雨之间,百家书院建成开学了。   李安觉得自己的负担又重了许多。如今不谈几个部门的统筹与运作,光是万事斋都有好几十号人要靠着自己吃饭了。看着这和城市里其他建筑融合一体的书院,李安感叹着匠人的智慧,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这风格上的问题怎么就是和他们说不通呢!   李安在偌大的操场上来回走着,有些许时光错乱的感觉。   跑道旁边放着箭靶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奔跑、越过障碍、单杠、平衡木、爬绳梯、俯卧撑李安一连来了几个来回,这才转头看向一旁静立许久的人。   “先生,这就是你所说的锻体之术?”   “不错。”李安虽然没有丝毫的汗渍,但还是接过了范若若递过来的丝巾,“以后学生们的体育课便是这些内容。除了我以外,你也可以记住这些动作,方便日后的教学。”   范若若点了点头,她记性一直不错,将这几组动作都仔细记忆后,便询问起了李安接下来的安排。   “学生们都住进了书院,先生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今日晚饭前,将学生们聚集在大礼堂吧。对了,吩咐食堂,尽量将今日学生们的晚饭做得丰盛些。”   “是,先生。”   李安深深地看着范若若离去的背影,暗道了一声抱歉。在越来越多的事务与责任落在范若若身上后,她再想要离开北齐却是难了。   太阳西垂,书院大礼堂内。   在晚霞的余辉里,学生们并不像初来时的那般吵闹,他们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很显然,一些外向的孩子早在这一段时间内便交到了一些朋友。   房间外的细雨早已停下,而大礼堂内却是烛火千盏,干燥异常。   李安拿着一顶破旧的帽子来到了礼堂台上中央,将手中的物品放在了案几上,隐约还能听到一声“你若是再将我放在那处暗无天日的地方,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好了,各位小家伙儿,都将目光看过来。”   一道夹杂着真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礼堂,竟起到了喇叭的作用。声音响亮却不叫人难受,好似在耳边响起一样。   光是这一手,就叫所有的学生惊叹不已,纷纷安静下来注视着台上那身份不简单的人。   来之前他们便被自己的父母交代了许多,他们最多记住的,便是安静、听话.   “我叫李安,是这所书院的祭酒,也将会是你们今后的老师!”   “你们都是来自于贫苦家庭的孩子,当你们走入这里的时候,你们的命运或许将会改变。但你们千万别忘了现在的这种感觉,以及出身于寒微的那份记忆!”   “好了,接下来进行分院,而你们的去处,将由这顶帽子决定!”说着,李安便用手指了指身旁那宛若活物一般的帽子。之后,他便向范若若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接下来,念到名字的人就到台上了!”   书院一共有四个方向,分别是农业学院、工程学院、商业学院以及政法学院。   而教授众人的老师,除了李安以及范若若以外,就都是李安之前教授的那些弟子了。朝廷安排来的那些所谓大儒与文豪,李安是一个都没要。   除了主攻的方向,体育课作为了公共课而存在。而医学、音乐、棋艺、射箭、书法与绘画则是选修。   随着第一位被叫到名字的学生上台带上了魔法帽后,学生们的表情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黄伟,工程学院!”   魔法帽不假思索的大叫一声,神情十分的愉悦。   它爱这种感觉,愉快的触感以及孩子们那空灵的心思让它高兴得都想要放声高歌!   “这位是商业学院!”   “哦,很明显,你的去处是政法学院!”   “你是农业学院,这是一眼可知的,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   孩子们的下巴集体脱臼,久久没能回神。   今日的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十分新奇!或许,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亦或是永久,他们都不能忘却今日所发生的事! 第193章 水泥与火药。   百家书院于第二日便开始了授课,除了一些公共课与大课需要李安出面以外,其余的都是弟子们看着安排。   至于军士学院,除了修建上的问题,还有着生源需求上面的争议。   按照李安的想法来无疑是不现实的,这不符合北齐国内的情况。   之前是上杉虎一家独大,如今除了多出一个水军以外,更多的权贵者,想要在这中间下下功夫。他们都不是傻子,你李安会指鹿为马,难道还能方方面面威胁他人?   至少在这方面,李安没理由这么做。   在乱子有些大后,李安上书陛下自己将不再担任军校的祭酒和老师后,所有的声音几乎在一夜之间都消失无踪。   李安不会逼他们,这是自己的知识与传承,自然是想交给谁就交给谁。   到了三月底,除了一部分中基层圆滑的官员拉下脸亲自到万事斋同李安‘商议’好后,他们的子侄辈才终于得到了入学的资格。   至于头部的官员和士族,则没有这种待遇了。   陛下为名誉校长,李安为祭酒的军校,不用想便知道只要能顺利毕业学成,那之后的前途必然是一帆风顺、不可限量的。   那些高官与士族的人同样也知道这一点。但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明白,陛下是不会放心军中力量再次分散落入他们手中的。   是以,他们也不敢强求。   在将军校也立起来后,李安的主要心思也放在了这里。   他不光是亲自带课,就连弟子们上课,他有时都会旁听,并不时记录着什么。   而上课教学的内容,便是李安魔改来的《孙子兵法》,在这里被叫为《李氏兵法》.   课中除了理论知识,还教授李安从北齐皇宫藏库整理而出的功法与阵战武技。相信军校的学子们毕业后,都能当特种兵使   如今洪开甲没在身边,王十三郎与燕小乙都被自己给安排了出去,越发地感叹着人手不堪使用。除了一个燕慎独还要留在军校这边,李安完完全全算是一个光杆司令了。   在李安的唉声叹气中,军校招了一批铁匠来,一边教授学生打铁一边锻炼他们的臂力。李安见这些铁匠一锤一锤地敲打着铁条,按着这种进度,什么三棱刺、锁扣、飞爪、工兵铲等物想要诞生,还不知要到什么猴年马月去了.   掏出手机,找出了关于钢铁热处理淬火、钢铁冶炼、新式模具等知识传授给铁匠。在他们千恩万谢发誓要找个木牌将李安供起来的感谢声中,李安找来王十三郎安排锦衣卫将他们的家人都好好的‘照看’起来。   处理完这一切后,李安返回了万事斋中。   “老爷,前几日那些官员富商们答应的东西都送到了府中。物品的价值我也清点了出来,按照您的吩咐,都换做的了银钱。”   陈管家一一说明着这段时间李安没在家中的情况,“彤儿小姐那边依旧每日忙碌,只是进项却十分可观。这近一月来,入府上的账就有白银六十七万两有余.”   “算上那些官员富商的礼物,一共有多少了?”   “一百一十万两有余。”   “除了留下平日府中的用度所需,其他的都搬到书房去。”李安提醒了一句,“不要多问。”   “是,老爷。”   李安本待想让管家下去,但想着军校与书院都入了正轨,那关于盐铁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早在之前,他便与太后和陛下商量好了将这两样事物收归国有,也征得了她们的同意,如今就要开始着手办理了。   他掏出了一份名单递给了陈管家道:“给这上面的人下帖子,半月后,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不管是本人来还是找一个代表,都得到场。若是过时未至者,后果叫他们自己承担.”   “至于地点,便选在城中的百岁松居吧。”   见管家点头称是,李安好奇地问道:“南城门外的那片土地,你有多少了解?”   这片土地是战豆豆赐下的,如今是自己的三个弟子在那块地上种植新作物。只是李安还没去看过,是以不是很了解。   “回老爷的话,那片田庄有农户七百一十八户,人口合计三千余人,如今都归了老爷门下。只是田赋.”   他还以为自家老爷是在询问这方面的事。   李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不是问田赋的事,这些人都可信吗?”   “老爷说笑了。”陈管家微微躬身道:“自这片地属于老爷之后,这田上的人就都算是属于老爷了。不管老爷是杀是刮,还是如何驱使,想来他们都是不敢有何怨言的。”   “再说了,老爷心善,这北齐何人不知?他们是老爷的人,不光再不会被欺负不说,就是平日里与邻村争个水,都是无往不利的。而且老爷也不催他们的赋税,他们感恩都还来不及呢,又如何敢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   “若是有人敢对不起老爷,老陈我第一个不答应!”   陈管家有些自得,他作为李安初来时就到了万事斋的老人,那是与有荣焉的。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自打自己做了万事斋的管家,这往来送别的都是些以前不敢直视的人。光是这些就不说了,就连宫中的陛下,都时常派人到府中询问老爷的去向.   李安有些无语,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自己封地上的百姓虽然没有和自己签什么卖身契,但也都算是自己的人了。若是对方有背叛的举动,那都不消李安多说,自有规矩家法落于那些人的头上。   “你也别激动,不是什么大事。”   李安再次掏出一页纸来吩咐道:“这上面有一种火窑的铸造图,伱按照上面所写的步骤在田庄上找合适的地方修建,建好后便把后面写着的那种名为‘水泥’的东西制作出来。其中所需要的石灰石、黏土、铁矿石和煤炭等材料都就近寻找.”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   “先等等。”李安声音放得更低了,“找与府中签了契的人,给我将这种东西制作出来。”   说罢,一张折迭的纸条被李安放在桌上。   陈管家拿起纸条后张开查看,只见其上也如先前那张一般写满了字。   “这‘火药’是何物?”陈管家有些疑惑。   “什么火药?你眼睛是不是看花了?”   “是!是!是我看花了眼。”陈管家见李安脸色都变了,马上反应了过来,头冒虚汗急声回答道。   “记住!没有什么火药!”李安见这陈管家最近是有些飘了呀,“找完全能信任的良家子,秘密地制作。他们不光不能外传,就算是家里人都不能说。”   “至于他们的家里人.”   “老陈明白!” 第194章 招标拍卖会。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来到了三月中下旬。   百岁松居。   若说这上京城中哪家酒楼最有格调最清净,不是那奢华的一品居或是其他的什么地方,正是这百岁松居了。今日,此处就迎来了许多的贵客。这些贵客有多贵呢?光看他们的衣着外表就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百岁松居的掌柜见多识广,并不如何惊讶。   因为他早已经惊讶过了。   当李安讲明身份掏出了宫里的牌子后,这处酒楼便被李安给包场了。眼尖者当能看出,酒楼的外围不时闪过锦衣卫的身影,很显然,今日这里是有着保护的。   内里一口的大堂被改为了拍卖所的所在,中央立了一块醒目的黑板,上书:招标拍卖会!   桌上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10:03分,这时,已经有受邀的人陆续到场了。   李安不时地喝着手中的茶水,听见楼下的动静,他招来陈晓道:   “怎么回事?是谁在吵闹?”   “老师,是长宁侯府和程家老公爷联袂到了。只是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有些不愉快的争端,不太对付。”   这长宁侯是什么样的人李安心中有数,只是这程家却似不太了解了。应当算是比较低调的老牌氏族。   “请两位二楼就坐,稍事歇息,总之就是不要吵闹,具体的你看着说。”   “是,老师。”说罢,陈晓便往楼下行去。   待时间来到10点30的时候,李安才站起身来走到了三楼的栏杆处一跃而下,跳到了一楼大堂的高台上。   “想必诸位都认识我,那就不多做介绍了。首先,感谢各位能如约而至,参加这场招标拍卖会。本来我是准备着安排一些歌舞开场,用于给大家助助兴的,但想着各位都是大忙人,我们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国师大人,不知这招标拍卖会是何物啊?”   有人不解,提出了疑问。更有甚者已是满脸的不耐烦,若不是得到了李安的帖子被强逼着,再加上朝中传出的一些风声,要想把自己这些能量巨大的人聚集在一处,可谓是千难万难。要知道,在他们势力所在之处,堪称是当地的土皇帝。   “这招标中的标字,指的就是盐与铁。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各位,如今朝廷已经决定,将把有关于盐铁的一切事宜都收归国有!也就是说,这从事私贩盐铁的商人,今后都将不复存在了!”   “怎能如此?”   “难道我自家地里山上出的铁矿也都入了国库?”   “不错!我家族世代以贩盐为生,朝廷一句话便收了去,叫我们之后如何生存?”   人群中闹做一团,如苍蝇般嗡嗡作响,直吵得人脑袋疼。   坐在二楼的数人也是脸色大变。他们纷纷回过味来,是说为何另外几家也到了现场,原来李安的目标都是和这盐铁有关的势力和家族。程国公听得脸都绿了,他轻咳两声,大殿顿时安静下来,他恶狠狠的看着李安问道:“可能通融?”   “这大齐的土地都是陛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耕地还是非耕地,按理说都应该属于皇室。只是如今为了农户能维持生计,这耕地已经分了出去并允许买卖,这已是陛下之德!但这些非耕地,又什么时候成了各位的私产了?”   李安的话很明确,之前只是皇室管不过来罢了。现在腾出手来,之前的既往不咎,再之后嘛,诸位就没有权利碰了。   “当然,陛下也知道诸位的营生都是什么,也算是留了一线生机。”   “如今朝廷新开盐铁司,将会重新界定土地到底是耕地还是非耕地。各位手中若是有土地被界定为非耕地,届时朝廷会以上等田的价格买回诸位手中的土地,不会叫大家吃亏的!”   这还没吃亏呢?   都快亏到姥姥家了!   说的好听叫买回,说得难听点这就是强抢!   就是按着上等田来算那些蕴含资源的土地又能值多少钱?   他们各自的家族与势力靠着这些资源不知富有了多少代,俗话说法不责众,这一切早已被各自视为私有,又如何能贸然地被收回呢?他们不无侥幸的心理。   “什么盐铁司,听都没听过!”   有人冷哼出声,不是很鸟李安。   “你没听过可能是耳朵不大好使吧!”李安冷笑一声,就拿你开刀了!他招了招手,陈晓越众而出,道:“辛元,东海郡辛家家主,家中资产盐井八座,富含铁矿的矿山若干。三代从事私盐贩卖,家中出产的铁矿多数卖于西胡.”   “伱家的财富够不够你花十辈子?”李安的脸冷得都快伤人,看着方才那辛元财大气粗的嚷嚷转变为了雪白,他接着说道:“财富积累到你这种地步,也应该知道什么钱赚得什么钱赚不得。如今的卖国之举就怕你有胆子赚没命花呀!”   辛元早已瘫软在地,这什么劳什子盐铁司何时调查的自己?   他不得而知。   这些当然不是新建的盐铁司所能调查得这么清楚的。这些消息都是黑冰台的功劳。   黑冰台从功能上来说,是对上京城以外的监察,包括针对敌国。如今由肖恩统领,本也是新建,但肖恩在出事之前触手遍布整个齐国,也是有很多旧部的。这也是苦荷之前担心肖恩回朝后,便能很快东山再起的缘由,这才决定派出弟子截杀肖恩   陛下尚还年轻,主弱臣强若何能得长久?   只是如今有了李安,一切便不同了。是以战豆豆才会放心大胆的启用肖恩。   “国师,还请饶了我吧,我愿意将家中一半的资财不,不是,是所有的财产都给您,只求您能放我一马!”   辛元跪倒在地上,呈五体投地状,无人能看见他那张怨毒的脸。   先破财免灾,之后再行报复。实在不行,便转身投了南庆.   一片刀光闪过,一名锦衣卫利刃回鞘返回李安身后。   “收拾一下!”   众人心中一惊,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们抬头看向台上,发觉李安依旧满脸推笑,甚至还拱了拱手道:“陛下有言,之前既往不咎,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不管甘不甘心,歌功颂德的时候大家要一起来,不光要一起来,态度还要恭敬,这是规矩!   “陛下圣明呐!但我却不这么想!”   李安一脸的狠色。望向场间众人的眼中满是杀意:“在我看来,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也没个冤枉的!但我也不想自绝于朝堂,今日只诛首恶,其余的以观后效。”   接着,陈晓便再次念出了一些名字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这些人都是该死的人,而缉拿抄家的队伍早在十日前便已经出发了。   而在场的人也不用去想什么传递消息。   早在他们入上京城之时,便迎来了许多锦衣卫的‘关照’。 第195章 拍卖盐引。   “国师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程老公爷沉声问道。   就连一旁瑟瑟发抖的长宁侯都是满脸的苦涩,他想要发声询问,却是不敢。   “怎么?你要反?”   李安来了精神,迫不及待追问道。   看着李安那张期待的脸,程老公爷还是没能将威胁的话语说出口。他代表着氏族,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但却不代表他可以连命都不要来强出头。   反正自家也没做过多过分的事,就算要清算也轮不到自己身上。   见程老公爷认怂,李安不由嗤笑一声讥讽道:“这就好比是人到法场,不管是伸头还是缩头免不了都是一刀啊,何必弄得这么不体面呢?”   “这坏事处理完了,接下来便说说好事吧。”   说完,李安一抽案几上盖着的绸布,露出了藏于其下的事物来——那是一块块竹简。   众人此时惊魂未定,失魂落魄之下都是没怎么听清李安的话,闹得李安不得不抬高了音量道:“土地重新鉴别,非耕地的收为国有!而这一切的执行者,就是我旁边的这位,陈晓陈大人了!陈大人,何不再与这些大人打个招呼?毕竟,之后你们可是要时常见面的。”   “是,老师。”陈晓转过身来朗声道:“下官陈晓,被陛下任命,添为人民钱庄、盐铁司的主官。同时并行皇商管事一职!见过诸位了,还请各位大人日后多多关照!”   拱手一礼,表情显得诚意十足。   信你个鬼,伱个李安的弟子真是坏得很!   众人打起笑容勉强见了礼,表示日后会支持陈大人的工作,场面一时看去十分的温馨!   陈晓起身道:“诸位应当知道,如今朝廷百废待兴却也日新月异。之前与南庆一战后,国内的经济与军事受创,朝廷这才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除了盐铁之事。但凡事光靠着朝廷却也不现实,还是得要在座的各位多多出力才能成事!”   他指了指案几上的竹简道:“朝廷决定下发盐引,这是一种由朝廷认可的用于证明食盐运销许可的凭证。授权诸位进行食盐的合法买卖和运输。当然,这里的每个盐引都有着一定的限制,如规定的运销数量和价格等,当然,这些就要日后与诸位多加沟通与调整了。”   至于铁矿,则是不对外开放。   长宁侯这时候双眼放光,也顾不上害怕了,声音颤颤巍巍道:“此物可是永久?”   “三年一换。”陈晓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就害怕没有人询问。   方才老师立威立得太狠了,这长宁侯正好起了一个好头。   他是第一次独当一面,唯恐做事不够细致,坏了老师与陛下的谋算。   “如何获得呢?”程老公爷接着追问。   陈晓看了李安一眼,见他没有表示,遂转身指着那块黑板道:“这就是之后拍卖的内容了。”   程老公爷与长宁侯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而这一举动,让台下的许多商人仿佛嗅到了商机。   “国师大人!”   有一位青年咬牙沉声道:“小生有疑问!”   “哦?”李安眉头一挑,笑道:“说来听听。”   “是!”   那青年拱手一礼道:“小生承袭祖上余荫为南陵郡富商,想要询问国师,我们也能参与到这盐引的拍卖之中吗?”   这话问得十分多余却又不多余。   只要是在场的人自然都是有资格的,不然如何叫拍卖呢?   很明显这青年之意便是想要朝廷背书,这些富商有的有深厚的背景,有的却是草根发家。而这青年很显然是后者,若是没有朝廷作为靠山,凭他们又如何争得过那些氏族?就算财力通神,侥幸胜出,却也是守不住的。   “正当竞争胜出的,将受到朝廷的保护!我话放在这里,就算山长水远朝廷鞭长莫及,让你们的家族被人下了黑手。事后,我也会让那些人来去陪你们的!”   李安微微一笑,吩咐陈晓道:“当然,这些之后也要尽量完善,避免上述的事件发生。”   “老师说的对,这些也是我向诸位保证的。”   这个交代不可谓不沉重。   “如此,便多谢国师大人与陈大人了!”   那青年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腾飞的良机!但单靠他自己一家也是吃不下一份盐引的,论财富,他不如世家多矣。   但他可以联合!   联合一些与自己相似的人为一体,创建商盟,合资共同吃下一份或几份盐引!   想到此处,他对李安道了声歉,便抓紧时间去联络人了。   见规则讲清楚了,李安便示意陈晓可以开始了。   陈晓走上前来朗声道:“盐引有十三份,拍卖这便开始!”   ······   当听到场间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李安也是心情愉快起来。   这就是发财的时候了,想来,今日之后,国库便会不止是不会空虚了,反而会十分的充盈!   最终,十三份盐引一共拍出了七百多万两的高价来!   这就相当于北齐全年一半的税收了!如何能不叫人吃惊,又如何能不叫人害怕?   百岁松居的掌柜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也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方才锦衣卫在酒楼内杀人都没能让这位掌柜动容,现在却是连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他暗暗瞥了一眼李安,头一次不是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和武力而动容,而是因为这人的智慧。   这盐引与拍卖,是什么样的脑子能想出这么妙的招来,轻而易举便为朝廷添了这么大一笔的进项。至于反抗的声音与力量,这国师大人想来是不在乎的。   事实正是如此,李安不光不在乎,反而希望有人来撞自己的枪口呢,俗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这抄家一事犹有胜之。   拍卖会至此便算是结束了,过程虽有波折,却也算很成功了。   不得不提的是,拍卖途中还出了一些小插曲。   一些富商背后很显然有着一些背景势力存在,但在竞拍盐引的过程中,很显然有一些人背叛了其身后的势力,自行其事了!   在他们看来,若是能拍得一份盐引,他们的靠山便是朝廷与李安了。又何必还要每年上供养着这些官老爷呢?   对此李安点了个赞,并表示请加大力度。   用自己的笑容压下了几位面露狰狞之色的家主,让得那些拿下了盐引的商人们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们抹了抹头上溢出的汗水,如释重负。   “好了,拍卖会圆满结束。如今快到三月底,待盐铁司统计好非耕地后,你们便可派人前来盐铁司接洽事宜。就以一个月为限吧,盐引的时间便从四月底开始计算,为期三年!”   “恭喜各位了!”   “多谢大人!银钱半月内便会送到盐铁司衙门!”   “各位又何必如此麻烦?这里就要说到人民钱庄的功能了!”   陈晓神秘一笑。 第196章 人民钱庄。   如今的北齐还是没能逃脱作为封建王朝的桎梏,依旧是一个巨大的自给自足的大家族模式。   不管是做什么,为了图方便,都是专门开设一个部门来应对。很少有一种综合性的部门来统筹一切,是以,只要朝廷有钱有粮,这个天下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民以食为天,粮食是李安看重的,只是能多熟的粮食大多在庆国南部的南昭国生根发芽。   如今,这钱之一道的部门在朝廷诞生了。   这里说的不是户部,那也只是调度的部门,不具备太多的金融属性。   “各位可把竞拍出价的银两存入当地新开设的人民钱庄,就能得到一张回执,持此回执便能在一月之后前往盐铁司拿到盐引了。也能免去搬运钱财之苦。”   陈晓微笑着解释道。   其实开设钱庄,不光能使这些富商获得便利。就连一般的百姓都能受益无穷。   举个例子,一位学子进京赶考途中被强人给截了道,或许他能逃得一命,但没有盘缠之后又怎么能赶到京中呢?就算他一路都撑了过来,又如何能在寸土寸金居住大不易的上京城中留宿?   人民钱庄为你解决这个麻烦。   除了带上一些路上所需的钱财之外,其余的都可存入钱庄,带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以及存票,哪怕是途中被截,也能到达目的地后凭借存票取出之前存好的银钱度过难关。   而这一点对于一些押送走镖跨地域运银子的人来说就更方便了。   只是这里面也涉及到两个问题,其一就是一个银庄之所以能够开起来,并且还要完成上述说的功能,就需要这个钱庄能让所有人都十分信任。   那么这份信誉从何而来呢?   不错,这里就体现到了皇室的作用。   声誉,不错,就是皇室的声誉,战豆豆的大名!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抵押品保证物呢?反正北齐就是她们战家的,她们自己的是她的,天下百姓的也是她的,反正一切都是她的。所以,李安用战家的声誉来开银行那是一丝负疚感都没有!   至于第二点,那就是存票(也就是银票)的防伪了。   如果这一点上不过关,那再有什么信誉都是白搭。   所以,李安掏出了手机用上了度娘   “陈大人,这人民银庄和一般的银庄又有何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   陈晓笑着解释道:“这人民钱庄是由陛下以及国师出资建成的,届时将遍布整个北齐所有的城镇,不光是信誉上有所保障。这里我也代表人民钱庄做出保证,若是存于钱庄内的钱财有所损失,则皆由钱庄全额赔付。”   “不光如此,之后所有同朝廷往来的事务,包括银钱上的结算与发放都将由人民钱庄来承接。”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各位存在人民钱庄的银子是有利息的!”   “什么?”有人不解地问道:“我们存钱还要付给钱庄利息吗?”   此言一出,方才还有些兴奋与心动的人纷纷熄灭了心思。   “这位仁兄是理解反了!”   陈晓哈哈一笑,他体会到了老师教授他们知识的快感,“是钱庄会每年给你们利息!”   “还有这回事!”   “你先别说话,仔细听听陈大人怎么说!”   “敢问陈大人,这利息是多少?”   陈晓竖起了两根手指道:“这里分为两种情况。其一是活期,就是伱们可以随时支取账户的钱财,利息就不是很多,并且计算起来也比较困难。就以满一年计算,大概为千分之三。”   也就是说他们存十万两白银在人民钱庄,一年之后就凭白得三百两的银子。   众人一瞬之间便在心中计算到,虽然不多,但也比将钱财藏在家中地窖里强啊!再说了存放于家中也是会有损耗的,不光是有定期清理的麻烦,更是有被偷被抢的风险在。   而存在钱庄,也可以随时支取。就算是钱庄被偷被抢了,他们也会全额赔付!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   “而定期则不同了。定期就是约定好时间,一般是按年计算,到了时间才能将之取出。一年为千分之二十,两年为千分之二十五,三年为千分之三十之后最高便为千分之三十。”   “那万一若是有了急事,想要中途取出呢?”   “自然可以取出,只是不满约定好的时间便没有上述的那些利息,只有活期的利息。”   当陈晓解释完后,满场都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作为商人也是在计算着其中的利与弊。   当然,李安与陈晓也不着急。   之后他们总会想通的,这也算是大势所趋。当所有人都如此的时候,他们也自然会如此了。而李安这么有闲工夫让陈晓给他们解释这些,自然便是想要借这些人的口,将人民钱庄的好处给传播出去。   当时间来到中午,百岁松居准备的午宴都是传了上来。   而今日场中发生的一切,早已有人传到了皇宫之中。   看着御桌上的信纸,战豆豆无奈地向着太后发泄道:“母后,朕也有些不知道国师是如何想的了!他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除了钱庄,他还要搞什么坊市。您说说,朕还要任由他这么折腾下去吗?”   在战豆豆看来,赶紧把新粮食推广到全国,然后招兵买马,自己也好有实力与底气早日恢复女儿身,做那世间第一位的女帝!   然后同那李安   可是如今李安都在做些什么,简直是不务正业,放着自己这么漂亮的人儿.   太后微微一笑道:“吾儿,你可知国师今日为国库带来了多少银子?七百余万两啊!这些钱能做多少大事?不光如此,这些还只是盐引的钱,而盐本身收为国有之后,我们还要用标准定价在货物卖出后得到很大一笔。利润虽然被盐商得了去,但运输、损耗,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略微停顿片刻,太后这才吐出了一口气:“这便是国师说的,商业的力量!”   战豆豆点了点头,这七百余万两这么一对比之下,只能算是小钱,毕竟是三年一拍。但那每年滚滚而来的盐铁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她也知道自己有点急了,李安说的三年,并不是胡乱说的。   看来他也是有好好考虑过两人的未来。   莫名地,战豆豆的心情又奇迹般地好转了起来。看得一旁的太后是一愣一愣的,她虽没说话,但也知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由得,她有些羡慕起自己的女儿来。   她与先帝虽是夫妻,但也是政治联姻利益捆绑。虽然也相处过近十年的时间,但更多的也只是亲情亦或是责任。   至于爱情,皇室哪有那种东西?   也许,李安能为豆豆带了一丝不同. 第197章 西胡往事。   塞外游牧民族为了克服艰苦的天然生活环境,培养出彪悍勇武、崇尚强者的民风。   例如原本的内类于‘突厥’的国家,虽然分列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部族,但无论当家做主的大可汗是谁,都对耶律玄奉若神明,视之为最高的英雄领袖!   因为他们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有如此的伟力!   那漫天的风雪好似他的仆人,那穹顶之上的天空也不再高不可攀!   类似的情况亦出现在铁克勒族内,得此殊荣者正是有着飞鹰之称的——曲寒!   六年前。   铁克勒族是一个较弱小的部族,为了生存,青年曲寒成为了马贼,四处流窜劫掠!   曲寒极有领地意识,除了自己的地盘他从不会越界到别处活动,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是他最熟悉的所在。正因为此,在外人看来,曲康横行草原!   只是今日,他终于是遇到了克星。   遇截的商队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个高人,遮掩了面容混迹其中。   夹带着沙土的狂风被马蹄扬起,显出了他头上垂着的布帘,人们这才能看见他的真容。其外形有些内类于古‘天竺’的僧侣,他的光头不管是在中原还是在这西胡荒漠,都能让人见之难忘。   只见他的武功深不可测,但他的外表却很难判断他的年纪,竟然同时出现老青幼三种人的特征,端的是神奇无比!   僧人以一人之力,尽数歼灭了过百的马贼,功力之高,已达到骇人听闻的超凡境界!   “这这是什么怪物?莫非,他就是长生天派下界来的使者?”   曲寒趴在地上,抹去了嘴角的草屑,睁大了双眼瞧着面前的神人。   曲寒侥幸只伤不死,看着这人依旧无情地屠杀着自己昔日的下属兄弟,他对眼前的僧人由畏惧慢慢变做了崇拜.   曲寒不顾伤势,苦苦追随着僧人走了七天七夜,哀求着对方收自己为徒。   直至油尽灯枯之际力竭倒下时,曲寒都是不肯放弃,爬行着继续尾随相求,意志坚定得可怕!   “此人心智坚定、底子也够,如果能将之收为麾下为我所用,也未尝不是一桩妙事!”   僧人背对着爬行中的曲寒,没有回头却好似能看见身后所发生的一切。   僧人终于被曲寒的的诚意所打动,答应传他一门真气修行之法,但要他立誓一生都要替自己做事。   这僧人的真气迥异于中原的武学,集中修炼人体内作为经脉枢纽的窍穴,作为真气抒发之源,难度极高!   这门功法若是没有师长协助,就算他人将之得了去,也是不敢轻易修炼的。若是胡乱为之,只怕还不等功成之日便经脉寸断、爆体而亡了!   见曲寒答应了自己,僧人寻了一处背风土坡,生生凿穿出一个大洞。之后便进入其中盘膝而坐,右手高抬左手低垂,掌心相对之下竟有肉眼可见的真气搅动着空间,出现在两掌内不断盘旋。   “这门功法若能练成,则真气绵绵不绝,威力巨大!”   之后数月的时间二人都盘桓在此,曲寒隐居苦练,以他过人的天份终于在这一年的冬天练成功了八个窍穴,晋升为了九品之列!   曲寒并未就此满足,以他之能,或许后面的窍穴需要几年乃至十数年的时间才能多练出一个窍穴,但这却意味着他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正当他想要继续这样的生活之时,那僧人却叫停了他。   “你生长在这片地域,家中可还有亲人?如今功法我已经传授给了你,是时候该离开此地了。”   “老师,我是此处铁克勒部族的人,家中尚有妻儿。之前只是迫于生计,隐瞒身份对外宣称为飞鹰进行劫掠,所得之物除了队伍所需要的补给以外,都尽数交回了部族。”   僧人点了点头,道:“这一趟或许会很久才能回来,我们先去一趟你家所在的部组,尽早安排好一切后就随我出发吧!”   曲寒点头答应后便带着僧人回到了铁克勒族,只是这一切,却成了曲寒悲剧之始。   二人没有马匹,一路行来在曲寒视线中才将将出现人影之时,走在身旁的僧人动了。他的动作快若闪电,手段竟然比两人初见之时更加凶残狠辣,再没了往日里的那种随和!   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铁克勒族便成为了西胡的历史,好似从没出现过这个部族一般。   就连曲寒的妻子和儿子都没能逃过这一劫!   他试过抵抗,也尝试过挣扎。见到妻子和儿子被杀之后,他更尝试过自尽,只是僧人都没能让他如愿。   “好了,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好安心出行做事。”   见曲寒还目光呆滞地站立在原处,僧人目光不由得微微眯起,一连两道寒得伤人的真气透体而出,击在了曲寒的腿弯处,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发出不似人喊的吼叫声。   痛,太痛了!   “还记得伱之前对我的承诺吗?如今就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他抓起曲寒的一支腿,如拖拽着一条死狗般来到了部族驯养的马匹前,将之扔在了马背上,而僧人自己则是骑上了另外一匹马道:“看你这点出息!女人孩子而已,以你如今的修为当你大权在握的那一天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先前不是马匪嘛,悍勇之气不可扔下!”   回应僧人的也只是毫无生气的沉默。   “若你的修为超过了我,随时可以向我报仇。怎么,你不想报仇吗?”见曲寒还是这幅样子,僧人露出了嗜血的笑容,刺激道:“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曲寒渐渐有了生气,他被仇恨驱使着在马背上坐直了身躯,面无表情道:“师傅教训的是,还请教师傅之前所施展的是何种武技?若是师傅有暇之时,还请传授于我!”   “会的,走吧!”   二人消失在了这片染血的草原上,而身后的惨状也只会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被掩埋。   倒是便宜了这片地界的野狼了.   而这僧人,正是如今天下闻名、令诸国震动的新宗师耶律玄了。而曲寒,正是他的二弟子。   之后的几年,曲寒跟随耶律玄加入了一方势力,不停地吞噬着周围的部落壮大几身,这也就成了之后西胡的大可汗奇迹般崛起的场面来。   而在这些年的厮杀之中,曲寒展现出了骇人的凶狠,与他敌对的人都如破布般被撕碎,他的凶名也响彻在军中受人尊敬。   当几年过后,曲寒的武功来到了他的巅峰之时,他的自信心攀上了一个顶峰,终于再次生出了挑战耶律玄的心思,取代他,然后杀了他!   只是随后两人的交手却在一瞬之间分出了胜负。   直到这一天,曲寒才明白宗师境界是为何物。   耶律玄没有杀他,依旧如往常一般随和,甚至就连心法武学都没有丝毫的藏私。   当时间再次回到故事线时,西胡也再次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第198章 对李云睿出手。   “师傅,北齐国传来消息,之前同我们有着交易的家族都被锦衣卫剿灭。不光是盐铁,所有我们需要的物资都没人敢再贩卖了!”   曲寒神色平静沉声说道,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耶律玄秘密提前出使北齐之后再次归来,无人知道他在北齐都谈妥了何事,有着怎么样的谋划。   李安入了北齐是他所没想到的,想到李安,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李安率先断了自己的路,那他又岂能不回礼呢?   “书信告知可汗,中断所有与北齐交易的战马供给,现在就去办!”   “是,师傅。”   耶律玄见曲寒离去后便缓步走出了廷帐,看向广袤无垠的草原他目光如电,嘴带冷笑,迅速从方才听闻不利之事中脱离出来,神色恢复如常。似乎没有把李安的手段放在心上。   如今西胡已再没了可以扩张之地,而北蛮地界实属鸡肋。他们虽然与西胡的情形有些类似,但地广人稀,出产贫瘠。   只是如今为了北蛮的铁矿与盐湖,西胡也得向北蛮方向扩张。只是这一切都不能明着来,得暗暗蚕食。   待北蛮招架不住之后,或许他们也已经积蓄好了力量向北齐出兵了!   也许,可以先与庆帝合作?   ······   庆国,京都。   范闲回到府中时,叶灵儿与另一位小郡主已经回了。   他回到房中,支开了其内的丫鬟,便趁着房中只有自己和妻子的空挡轻声问道:“最近宫里有没有传出什么风声?”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呢?”   林婉儿虽然口中回答询问,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慢下来。她坐在靠窗处,借着窗外的天光在绣着什么,只是因为不够熟练而微微眯着眼睛。   “光线不太明亮就不要绣了,容易伤着眼睛。”见柔柔弱弱的林婉儿依旧我行我素,范闲也不好再劝,他接着说道:“可曾见过太后了?”   “入宫后自然得去向太后请安,只是都是闲话家常,没有特意说些什么。”林婉儿神色一暗,停下了针线,将手轻轻地放在范闲的手背上,说道:“相公,我能感觉到一些人与事的变化。我的心中十分的不解和不安。”   范闲明白林婉儿在担忧什么。   那宫中的太后,当真是一位心机深沉之辈!说来让人奇怪,几次进宫,他都连太后的面也没见到。就连与林婉儿成婚之后,巡例进宫请安都被太后借口称病不见。很明显,那太后或许是察觉了一些什么,在刻意地疏远着范闲呢!   以她对于林婉儿的喜爱,又怎么会连回门都给拒了呢?   心思急转之下,范闲面上却流露出一丝冷笑来,让得一旁的林婉儿更加担心了。   她看着范闲的双眼轻声问道:“相公,你如实回答我,你可是要调查二皇兄?”她所说的,正是李承泽。   林婉儿心思剔透,范闲也没打算再瞒,徒惹妻子担心。他将自己调查二皇子的事如实告知了林婉儿,道:“二殿下是没有机会的,他只是被权利遮蔽了双眼,看不出陛下死保太子的心意.最近,我发现他与长伱娘亲有些联系。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你那舅舅命我管着监察院一处,所以有些发现。”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的提司大人!”   在与妻子温存了片刻,便被她给赶了出来,林婉儿还得继续学习刺绣呢。   坐在庭院中片刻,言冰云便如约而至。   范闲接过了言冰云递过来的卷宗开始仔细查看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才抬起脑袋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用脑过度的酸胀。   “一处找了个借口拘了两个官员,这两人官职虽然不高,但却隐隐和二皇子与长公主有些联系。只是,却没试探出什么.”   小言公子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依旧冰冷,没有迫切也没有事情没做好的懊恼,仿佛如五竹那般的机器人似的。   “不!”范闲摇了摇头道:“其实已经试探出来了,信阳每年往返于北齐和东夷城的走私活动这么猖獗没一点信儿都没传出来,并且数目这般巨大,若是没有利益链掩护我是不信的!别看内库那一笔坏账的亏空,这些都是太子造成的,只能算是小钱。真正巨大的那一笔不知去向,很有可能二皇子背后的人就是长公主。”   范闲笑着肯定道:“若是自己的门客属下被监察院拿下,一声不问才让人奇怪,他们显然有恃无恐。”   言冰云冷冷说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二皇子的银子是由谁交到他手中的?”   “江南明家,也就是与崔氏联姻的那个。”   范闲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些钱都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终才到了二皇子手中,用于笼络朝中大臣了。只是如此,自己若是想要找到证据就难了。   “情况很复杂,提司大人还要办吗?”   范闲没有回答言冰云的问题,只是反问道:“此事虽然隐秘,但却被一处如此轻易地就查了出来。你认为,是院长查不到还是宫里不知晓?”   “宫里也许只是没有充足的证据,但必然有所警惕。”言冰云边想边说,思路也逐渐通常,“死去的一处主办朱格大人,正是长公主的人。如今这京都之中还不知有多少人隶属于长公主,现如今的情况便是,大人如果真的要继续查,那必将牵扯出一系列的人,届时京都或将大乱。”   很明显,言冰云的话中之意是让范闲收手。   “能这么快查出这些东西,也是多靠了你的能力。”   范闲此时十分冷静,微翘着的嘴角泛着冷酷,“只是你还有一点没能想明白:陛下让我做一处的主办,而这件事又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们给查了出来。这个过程中宫里十分安静,而院长也没阻止我们,那么我来问你,陛下是让我们继续查呢还是不查呢?”   言冰云起先劝阻范闲,也只是因为他与范闲是合作的关系,他真正效忠的人有且只有一位,那就是庆帝!如今被范闲这么一分析,他也明白了几位大人与庆帝的想法,当下便询问道:   “大人打算如何做?”   范闲看了他一眼,说道:“挑破,然后抄家!”   言冰云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不愿,只是想提醒大人,这么做的话最难受的一定便是您的夫人!”   “她会理解我的!”   范闲打定了主意做一个权臣,什么是权臣呢?就是不管是权利还是武力,都不能让庆帝能威胁到自己以及自己家人分毫,那就是他理想之中的权臣!   他不会因为妻子的为难而放慢自己的步伐,因为这一切的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保护她。   见言冰云神色有异,范闲举起两根手指解释道:“我坚持这么做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199章 密信。   “其一,朝廷如今缺银子,很缺!”   范闲站起身来,走到庭院空旷处,就好似这里绘制着整个庆国的地图一般。他的语气有些缥缈,道:“如今南方的运河年久失修,今年堤坝崩溃,水灾泛滥哥们儿,你见过人泡在水里被泡得发白是个什么模样吗?”   他故意如此调侃,只因他明白,言冰云是一个将天下与百姓、庆帝与监察院放在首位的。余者,皆不足一提。   “想要治水安民,便得花银子,但银子又从哪里来呢?”范闲指着地上的空白处,他的手指已经从南边角落转移到了北面,“你可别忘了,北边还有一个大齐呢?我是知道李安的厉害的,说句不好听的,陛下所犯下最大的错误便是将李安逼去了北齐!”   “大人慎言!”   “属下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只当大人是一时激动!”   “得得得!是我口误。”范闲也是有些情绪激动了,“只是让你知晓,庆国长期对北齐用兵,这钱财上的支出何其恐怖,再加上北齐方面传来书信,那叶流云总之,刚得的那一郡之地很有可能再还回去。这就意味着前几年的努力一朝付之东流。”   “我爹就是户部侍郎,哦不对,这两天刚升了户部尚书。总之他就是管庆国钱粮的,这些时日他整天愁眉苦脸的伱来府中这么多次又不是没看见。”   “国家缺钱呐!”范闲苦口婆心想要让言冰云与自己统一战线,“这些年庆国之所以强盛依旧,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内库原女主人所留下的遗泽!但再怎么有钱也禁不住长公主这么造啊!”   “长公主是什么人你也应当清楚。这么多钱财只被她用来拉拢朝臣贿赂皇子,只为了换来朝臣的效忠巩固她的权利。如此玩弄权谋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用作为庆国主人的陛下的钱来挖他自家的墙角!”   他一挥手,好像在说:如此下去,这‘地图’上的庆国都将不复存在、烟消云散。   “不是自己的钱长公主花着可不会心痛。”范闲微微一笑,“陛下又怎么会惩罚他的妹妹呢?只有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来!”   言冰云听得面容僵硬脸冒虚汗,他的外表虽然依旧冰冷,但内心却如同火烧。   他压下了异样的感觉,这范闲口才当真不弱,但还是回应道:“但如今这么做还是很不妥。你爱言商,我便说商,这么做划不来!还是请大人再说说第二个原因吧!”   “春闱已过,朝廷选出了大量的人才,虽然这其中也有鹿鸣书院的支持.陛下因之前的舞弊案而加开恩科。这里,便会涌现出许多的新鲜血液注入朝廷,这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并且这股力量很干净。而朝中,得有些人腾位子了!”   言冰云点了点头,如此的话,就算到时被贬谪地官员过多而朝廷的运转受到影响的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而赈灾的事的确是不能再耽搁了!   “若是加入这个条件倒是划得来了。大人具体打算怎么做?”   范闲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方道:“王启年还留在上京之中,让他出手发力,拔出崔家在北齐的势力与渠道。至于京都这边嘛这样,你让三处出一篇文,然后让人大量的抄录复制,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长公主的这点破事!”   “等他们露出破绽之后,你再让一处寻找机会仔细调查二皇子与长公主。特别是那个明家,给我盯紧了!”   言冰云欲言又止,这洒小传单的手段好似在何处听到过。   范闲面无表情,这招叫做故技重施!   言冰云做事雷厉风行,见事情已经讨论出了个结果,他也就不再多待。   确定好了那就去做,他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   微微低头然后对着范闲一抱拳,言冰云便出府离去了。   “哎!”范闲眼神空洞,叹息了一声,本来之后接手内库时再查便显得名正言顺,只是自己能等得,那些受灾的百姓却是等不得啊!   上午言冰云和范闲在范府的谈话,下午便以纸面的形式出现在了庆帝的书桌上。   字是言冰云写的,信也是他亲自传递过来的   “这范闲倒是有些意思。”庆帝口中含笑,他不常夸人。   “的确很有意思。”   陈萍萍微笑回应着。   他早在这封秘信进宫的途中,便将自己院长的权限暂时交到了范闲的手中。院长有什么权限?统辖全院,可做一切调度。   在这一刻开始,范闲将掌握巨大的权利,虽然这个权利是暂时的。但这也意味着在这其间,他可以调动海量的资源与庞大的力量来做成此事!   庆帝觉着范闲身上像叶轻眉的地方很多,那种心怀百姓的情况与胸襟,这让他十分满意。但更让他欣慰的,便是范闲心中隐藏的那一抹狠意!   监察院是庆帝养的一条狗,这条狗在保证忠心的前提下还得要够凶猛才行!若是连咬人的狠意与勇气都没有,那庆帝养来做什么?   范闲就是如今牵着狗的人,这是庆帝给他的权利。若非没有庆帝点头,陈萍萍的命令也不能完全的落实。   ‘监察院与内库.如此也算对你有所交代了!’庆帝心中无声地对着那抹倩影说道。   庆帝将手中的纸条放在桌上然后微微招手,很快候公公便上前托举着信纸低垂着脑袋,默默退到火炉旁,将信纸投入了其中,熊熊燃烧成了灰.   庆帝看了一眼十年如一日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一眼,微笑着说道:“听说北齐弄出了个什么黑冰台?这黑冰台可有什么典故?”   “回陛下,北齐的确新建了一处名为黑冰台的情报部门,为首者正是臣的老对手——肖恩!”陈萍萍双手调转轮椅的方向,好让自己随时都是面朝着庆帝,答道:“只是这黑冰台三字,据臣所知,好似并未有什么典故。”   他是谦虚的说法,以监察院的能力,也曾调查过这黑冰台的寓意,只是没有结果。   既然陈萍萍说没有典故,那便是没有。   “可有信心再胜肖恩一局?”   “自然是有的。”陈萍萍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看得庆帝很是刺眼,“只是肖恩的对手却不再是微臣了。臣已经老了,而那肖恩又离得太远,自然是得让年轻人作为他的对手才好啊!”   “你老了?要明白,朕可还比你大几岁呢!这么说,岂不是朕更老了?”   “陛下恕罪!陛下乃是天子,如何会老?”   陈萍萍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笑容刺痛了庆帝,当下躬身请着罪。   若是北齐内侍郎虞文蕴在此的话,一定会再次感叹一句:这伺候皇帝的工作可真是心累啊! 第200章 商业街。   皇帝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追究什么,轻轻点了点,目的达到了也就是了。   他再次询问道:“你对如今的李安怎么看?”   陈萍萍心中一惊,同时也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若是庆帝问起其他人与事,他可以很淡定地作答。只是这李安其人,就是他也看不大真切与透彻的。   “陛下可是询问叶流云一事?”   见庆帝点头,陈萍萍心中有了计较,口中答道:“若是让臣来说李安,臣倒是有些看法可说。但是叶流云大师的事,臣却不敢妄自揣测。”   “那就只说李安!”   这奸猾的老狗。   陈萍萍如何不知,这问话是一个陷阱。   若是让自己来论说叶流云的事,也就是北齐所谓的交换,不管如何说自己都会说错。届时交出攻占来的土地,朝中若有反对的声音,那自己就是他们集火的炮灰!若是不交,那军中叶家的势力就会仇视自己!   若是仇视自己倒还罢了,他陈萍萍可不惧他人。只是连带着仇视监察院,仇视之后接手检查验的范闲的话,就有违陈萍萍的本意了。   是以,在他明白庆帝的意思之后,也只能硬着脑袋推诿。   “这李安到底是否来自神庙尚且存疑,但他所学甚杂,且无一不叫人觉得神奇。他的武学修为来历成谜,所修之法应当与范闲相同,但如此年轻就达到宗师境界,且心思莫测,实属是我庆国的心腹大患。”   他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后又接着说道:“再加上如今这李安深得北齐皇室的信任”   终究还是没能绕开。   庆帝开口问道:“听说范闲与这李安十分交好?”   虽知道陛下是明知故问,但陈萍萍也不能不答:“传言而已,点头之交,兴许是文人天才们的互相欣赏吧。还请问陛下,这十分交好的传言又是从何而来?臣也好让监察院调查调查,好明正典刑。”   “却是忘了是宫里的哪个小太监饶舌了。”庆帝煞有其事地问向候公公道:“你可知是谁?”   “陛下,是司礼监的小檀子。”   “如此,便杀了吧!”   “是,陛下。”   两人一问一答间,便有人丢掉了性命。   这小檀子,是长公主的人。他或许不知自己是从何暴露的,自他入了司礼监,便再也没有同长公主有任何的联系。   但他却不知,监察院有着他第一次见长公主的详细经过,以及之后的所有动作都被陈萍萍看在眼中。之所以密而不发,只是想利用他的潜伏,做些什么手脚罢了。   现在埋下的棋子还没有用,这路就被庆帝给堵上了。   庆帝对长公主的态度,当真是令人寻味。还是说单纯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注意尺度呢?   陈萍萍不知,哪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己也算自认最了解庆帝的人,此刻都有些看不懂对方的举动。   算了,既然无用了,也算是废物利用   见该询问的事都询问了,庆帝便让陈萍萍退下。只是在陈萍萍调转车头时庆帝再次发了话。   “既然这李安搭了戏台,那朕便好好陪他演完这一出!让礼部以及鸿胪寺的人准备接待北齐的使臣吧,还有我吩咐给你的事,伱也要上心才是!”   “臣明白了!”   事到如今,庆帝才算是真正认同了陈萍萍的话。   在不同的角度与不同的事情上,年轻人的确是要比老一辈的强!他们虽然没有老一辈人沉稳,做事会显得有些鲁莽,但紧急关头也会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与魄力。   这一次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不说范闲,就是那位言冰云,自己之前都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与重视。   直到他活着从北齐归来,庆帝才真正将他放在了心上。   “倒是个人才!”   只是庆帝看着陈萍萍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愈发冷了!   他明白陈萍萍对于范闲的关心与照顾,但回答自己时却说范闲与李安只是点头之交,两人十分交好的事只是传言这,是身为臣子对天子的欺瞒,他不能容忍!   ······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京都依旧有些萧条。城西除了一些胡人依旧在卖力的叫卖以外,却没有多少带着庆国口音的杂音。   见街上往来的人影单薄,一些胡姬穿得越来越少,卖力地扭动着腰肢想要吸引客人消费。但就连春季蓬勃地生机都不能带动客人的热情,商人们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庆人更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们已经知道了皇室长公主的所作所为。   但日子还得照旧,他们居住在京都,也只能想些其他的门路,为自己也为了子孙找一条稳定的财源。   反观北齐,上京城中多出了一条所谓的“商业街“,里面什么都有,因位置是城中各街道的枢纽,是以离着所有人都十分近,就算是住在城郊,也是十分的方便。百姓们津津乐道,这商业街里的东西质量好,而且也特别的便宜,犯不着置办东西的时候满城跑。   百姓们是最懂生活的,做什么都会货比三家。   他们计算过,除开地理因素,这商业街的东西比外面便宜一大截。   一些权贵富商的人也爱来这里购物,他们留下名头可以不用结账,统一到了月底再结清,等各家府上的人一算账,发现折扣都还不小。自己的生活水平上升不少的同时,花费的还少了,他们就算知道这是李安的产业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当然,商业街里面的商品主要是针对各府上的妇人小姐的。   除了一些新鲜事物,如什么香水内衣的,更多的却是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不管是金银还是一些玻璃,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造型都是别出心裁,心思巧妙。   要不说天下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挣,除了内衣众人还有些抵触以外,卖得最好的便是香水了。   那香气喷洒在周身,竟能做到数个时辰而不散,只要不是顶着大风出行,在府中在闺房,犹如置身花丛之中,比水粉强出许多还不费事。她们注意到了自家老爷眼中的异样,那是多年之前的眼神了。   妇人们红着脸,更添三分妩媚,配合着内衣,更添奇效。   至于不能顶风的缺陷?   她们用得起这昂贵的香水,出行自然是乘坐马车,哪儿还会在乎这些?   商业街开的店铺很多,两个月来更是再没了空余的门面,这让许多后来者更是捶胸顿足,暗道错失良机。   而这些商铺的租金十分昂贵,各家的老板也多是一些年轻人,细细看去,也能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大多是一些贵人府中的庶子。   不知为何,咱们朝中的这位国师好像更偏爱一些寒门家的孩子亦或是贵人家的庶子。 第201章 天下都是朕的,包括你。   商业街的大股东正是李安,他派出处理这条街事务的正是陈管家,别的他从来不管。就连这条街开业的这两个月中,他也只是匆匆露了一次脸,宣布了许多的规章制度之后便再也不见了人影。   只是所有人在月末的时候,便看见从这条街的街尾处行驶而出的几辆马车,出了街头直入了李安所在的万事斋。   而另外几辆马车在这之后,便会装着金子或银子前往皇宫。   是的,前往皇宫。   现在这满上京城的人要是还不知道这是皇帝陛下和国师共同投资所开设的街道,说出去都丢人。   他们计算过这几辆马车的运输量,大致便能知道这条街一个月的盈利为几何。   抢只怕都没这么快吧!   回去就教训教训家中的败家娘们,这岂不是赤裸裸地将钱财送到那李安的手中?   他们惧怕李安,更痛恨仇视着李安。   他们认为李安已经背弃了他所在的这个阶层,出发点并不是从一个上等人的角度出发的,他大力启用寒门,招收寒门学子的举动让这些人看见了巨大的危机。   如今已到了五月下旬,据锦衣卫守护城外稻田的守卫们说,这第一季的早稻将于两个月后,也就是七月下旬收割,届时产量便会得到验证。   如果得到的结果真如李安所言,那这北齐就再无人能制住李安了。   这里说的不是武力,而是另外一个层面.   庆国发了大水,就连庆帝都下了命令全国调粮,除了国内,庆国内库派出了许多的掌柜与商队,还在向周边几个邻国购买粮食。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一个让人心惊的地步,而一些嗜血的粮商们就如同狼见了肉一般,疯狂地囤积着粮食,还在等待庆国粮食告罄之时再全部出手卖给庆国,好让利益最大化。   满朝的权贵都很有默契地对李安的新粮闭口不言。   他们心知平日在朝堂中尚还可争取争取,若是触及新粮的消息,便成了李安的逆鳞、底线,他们不想玩这么刺激的。   就连一些粮商们的靠山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新粮的产量成谜,若是没有这么高的产量,那些粮商没能吃到这口肉,噬主之事都有可能发生!   当战豆豆坐在马车中看着全城的风景,同时也下了圣旨,命锦衣卫再加派一倍的人手护卫城外种植新粮的农田,务必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这个时节,庆国是顾不上外界的,除了北蛮边境还在被西胡不时劫掠以外,上京城内外并无太多事发生,也要不了许多锦衣卫的人手。   “也不知道上杉虎与燕小乙的兵练得怎么样了?”   战豆豆看着车外不停后退的建筑,想着心事。   “陛下,这两个月商业街送来的银子与各种贵重器物折合下来,一共有三百七十二万两,不管是书画还是珠宝都是一等一的。想来,进了国师府中的只怕更多!”   内侍郎虞文蕴坐在马车外架着车,几匹马在他的手中被训得服服帖帖的,御车功力十分不凡。他乔装的服饰内里鼓鼓囊囊地、十分沉重,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战豆豆闻言摸了摸头上插着的玉簪,这是一款‘男款’的,虽然让她多了一丝文气,但还是有些质朴。   只是这是李安送的,这也是他第一次送自己东西,所以战豆豆十分喜爱。   “近些时日,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想着内里脱下了缠绕在身上许多年的布条,穿上了那新颖的李安口中所谓的‘内衣’,战豆豆还是显得有些羞戚。只是她有些不喜内侍郎口中对李安的恶意,脸上虽还有些粉润,口中的话语却十分冰寒。   “奴婢多嘴。”   虞文蕴抓着缰绳的手一抖,但还是不敢怠慢,双手愈发用力了些。   公爷、侯爷,你们的事我办了,至于效果有多少,却不是自己所能知道的了。   “这边也看得差不多了,先去商业街转悠一圈,然后去万事斋!”   “是,陛下!”   马车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行驶而去,虽然战豆豆也想着早些去万事斋,但该了解的地方还是要仔细瞧瞧才成。   也不知李安脑子里都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来的。   战豆豆心情愉悦,在看过了商业街之后,便去了万事斋的方向。   至于购物,她没心思,一个人逛街叫什么逛街?   万事斋门口。   “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战豆豆吩咐道。   “可是陛下,奴婢还得贴身护卫您的安全呢,实在不行,让成朴竹护卫在您身侧也可.”   “戚,若是朕真在这里出事,凭伱二人.”   虞文蕴脸上一急,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言。   战豆豆下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便来到了万事斋的后院,与外界的波涛汹涌的湖面不同,这里依旧静逸平和。   李安此时正躺在躺椅上闭目休憩,他的伤早已没了大碍,已然痊愈。但这些日子不忙,学院也没有什么事,是以李安再次恢复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他这两日收钱收得挺爽快的,内心喜悦,正在给系统憋一个大的!   战豆豆走近后发现躺椅旁的案几上摆放着许多的奶糖和瓜果,看着李安也不知道是在修炼还是在潜睡,战豆豆抽动着鼻子使劲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好闻的气味,暗道自己都快忙出病来了,这李安还这么悠闲,当真是不可原谅!   李安此刻没有修炼,他躺得有点迷迷糊糊的,但宗师境界带来的灵觉让他发现了来人。   这不同于他人的脚步声,只听一次便能叫人记住。   战豆豆低下头看着仿佛睡着的李安,有着偷窥的快感,她睁大了眼睛,内心中有个声音让人作弄作弄眼前的人。毕竟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是想要恶作剧的,可是付诸行动之时却是慢慢低头靠近了李安的面容。   这让战豆豆的心头狂跳,就连呼吸都变得似有还无,闭着气害怕李安感受到。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偷亲人这种事总是会叫人尴尬的,特别是当偷亲时还被人给发现了!   “我睡着了,你要亲就赶紧亲,毕竟睡着的人可不会知道什么。”   李安闭着眼睛嘴角含笑,嘴里不饶人调侃着战豆豆。   他在给战豆豆留着面子避免对方恼羞成怒,却是错过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战豆豆双耳飞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气的。   “你这小贼,醒来了也不睁眼,就知道作弄于我!”   战豆豆羞极,但嘴上可不示弱:“这天下都是朕的,就连你也是朕的!朕想亲就亲!”   说罢,便鼓足勇气一口亲了下去,就连因为生疏而牙齿对撞磕破了嘴唇都是顾不上了,她好似发泄,又情意绵绵。   渐渐地,眼神都散漫飘忽,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狠意。   李安睁开眼,看着眼前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这妞儿可真够劲儿! 第202章 西胡中兴之子。   到底是皇帝,哪怕是个女人,也比一般人多了一份的霸道。   好似就连爱情都是如此。   见李安睁眼,战豆豆回过神来后也是不甘示弱地与之对视着,手上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好像李安成了她宫里的妃子似的。   李安虽然还挺享受的,但战豆豆的魔爪也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连忙认输讨饶。   见李安已经服了软,战豆豆这才放过了他,   其实战豆豆也害怕,这万事斋人很多,虽然大多数都被派出去了,但还是有一些李安的弟子在内的,就比如那算卦的赵彤儿。   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叫人给撞见了,那她战豆豆还有什么脸面之后见这些李安的弟子?   何况她此时一副男儿打扮,到时候真是说不清了。   “这次是叫你明白,朕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赶紧兑现你的承诺,只可提前不许拖延!”   战豆豆这是在点李安忙里偷闲呢!   见到了女帝的强势,李安嘴角含笑,起了玩心。见战豆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生得既有英气,却又显得娇小玲珑,显得煞是可爱。   “咦,伱头上怎么有只蜘蛛啊!是在哪里惹来的?”   李安表情夸张,故作惊恐道。   战豆豆闻言一惊,也顾不得细想李安身为宗师为何会怕一只小小的蜘蛛,当下便胡乱地拍打着脑袋两侧,手忙脚乱的。   “别动,那蜘蛛很灵活的,一直在你头上乱跳呢!让我来给你摘掉!”   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环抱住战豆豆,固定着战豆豆的脑袋好让她不再胡乱甩头。   “赶赶紧给我赶走!”   战豆豆拉住李安的衣服,吓得啊了一声,就连身子都是微微颤抖。   李安假意驱赶,侧头在战豆豆的耳边轻声道:“你穿上了‘内衣’?”   “你你怎么知道?”战豆豆眼神呆萌,瞪大双眼看着李安。   “当然是感受到的!”   说罢,李安更用力地抱紧了战豆豆,脸上笑意更盛了几分。   见半响不见蜘蛛的踪迹,战豆豆哪还不知自己这是上了李安的恶当!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是一口咬向李安的嘴唇!   这次可是真咬!   李安还在感叹着古代的美好,突然遭此重击也是懵了!   还来?   嘶,好疼!自己宗师修为竟然伤在了你这妖女手中!   看招!   李安回击,并且用上了名为舌头的凶器!   那叫一个越战越勇!直打得战豆豆身子发软,愈发溃败了!   两个人就这么啃着,殊不知此时已经有人靠近了。   “啊!!!”   “老师,你们在做什么啊!”   赵彤儿一脸的惊恐,老.老师原来是这个风向吗?这叫彤儿以后该用什么眼光看待老师呢?   早知道就该给老师留着面子不该叫出声的!   这下说什么都晚了!   战豆豆瞪大双眼,心神巨震!完了完了,真让人给瞧见了!   一把推开李安,只留下了一句自己解释吧!便头也不回,逃走似的离开了万事斋   方才那一幕可真辣眼睛,虽然方才之人也是挺英俊的,俊俏得像个女人,但老师也不能够至少不应该.这还是白天呢!   “彤儿。”   赵彤儿身子一抖,苦着脸回应道:“老师?”   “刚刚那位就是你的师娘。”   赵彤儿闻言一呆,可是   “她就是当今北齐的皇帝陛下,她是个女儿身。”   见赵彤儿陷入了呆滞之中,李安满脸轻松的提醒道:“暂时不要说出去。”   过了半响,赵彤儿才松了一口气消化了所有的信息,她不由高兴得雀跃,老师还是正常哒!   “当真是师娘吗?彤儿终于有师娘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皇帝!”   她没有问什么女人也能做皇帝之类的问题,范若若小姐以及自己的师妹们还能当教师呢,女人做皇帝怎么了?   再说了,有师傅支持,这些都不叫事。   她心痒难耐,迫切地想要给这位皇帝陛下算算卦,老职业病了!   “哈哈,彤儿脸红个什么?莫非是年纪不小了也开始想着成亲了?”李安打了个哈欠,这放松下来就是能让人懒惰,伸个懒腰之余还不忘戏弄戏弄弟子,“我可告诉你,至少还得等两年才成,在老师的家乡,十八岁才算成年!”   “老师!”   赵彤儿气急,这才想起来有事找老师呢。只是没想到一进后院就见到这么有冲击力的一幕,耽搁这么久才想起来。   都怪老师!   见赵彤儿有事,李安也收敛了心思正色道:“是有何事吗?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   赵彤儿点了点头,快步走到近前道:“老师你快随我来吧,这前院来了一位有些特殊的客人算卦,徒儿实力不济,有些算不出来!”   她说着比划了一下,大概意思是对方出手大方,卦金不菲!   李安也是来了兴致,见赵彤儿用力拽着自己,忙说道:“别拽别拽,拽坏了你师娘可不会女工!头前带路,老师我随你去瞧瞧便是!”   说罢,二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前院。   “老师,就是此人了!”   李安看着端坐的男子,感受着此人的气息有些熟悉,当下便走到那人身前坐下,口中询问着对方的身份。   “先生也算不出我的身份吗?”   说罢还一副失望的表情。   “哦?”李安微微一笑,“莫急莫急!”   既然来人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那就是让自己算的意思了,“若是我算出来的,收价可就不同了!”   “这是自然!”来人并不放在心上。   见一个愿割原被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安左手微微掐算,满级占卜技能用来轻松写意。   “西胡人”   “还是个将军”   这真气是说有些熟悉呢,“你是耶律玄的弟子?”   那人面露惊奇,道:“先生可还能细算?”   李安点了点头,见对方没有否定,想着情报中说的耶律玄的两位弟子,小弟子曲寒性格强盛,出手狠辣;而大弟子反而温文尔雅,算是名西胡少有的儒将。   观其年龄,这位应当是大弟子了。   大弟子是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叫拓跋雄?   这些事是根据已有的情报推算出来的,但左手算出来的结果更令李安感觉匪夷所思!   此人竟然有帝王的命格?   没有着急说出结果,李安端起彤儿倒的茶水,轻声问道:“拓跋雄,你是叫这个名字吧?这不远万里的从西胡来北齐,你可别告诉我只是来寻我算卦的。”   “先生慧眼!”   拓跋雄眼中放出光亮,但他方才见李安算卦途中神情有异,显然是算出了自己生命中的波折,当下也便不再端着隐瞒什么。   “先生,我知你算出了我将命不久矣,还请先生能救我一救!”   说罢,他便盘坐在坐垫上,双手撑着膝盖,深深地低下头去,显得十分诚恳!   拓跋雄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你先说说你如今的情况。”   李安是谁啊?   读者老爷们说的没感情的主角啊!   他可没算错什么啊!这都是拓跋雄自己说出来的!   各位读者老爷们新年快乐! 第203章 拓跋雄。   “好叫先生知晓,我便是如今西胡国师的大弟子,同时也是右军首领拓跋雄了!”   李安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拓跋雄微微一愣,还以为这些北齐庆国人习惯上来先绕两个弯子再说事呢!比如什么你师傅最近如何啊?什么天下大势啦之类的.   见李安没有那些繁文缛节,拓跋雄也是有话直说。   “先生想来也算到了,在下身世坎坷,身负血海深仇!而生死大敌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并且越发强大、深不可测!不错,他就是我的师傅——耶律玄!”   见李安面色平静,拓跋雄不由得心下大定。   看来找这位北齐国师是找对人了!   “此人心思莫测,杀我全家却又收我为徒,不光不杀我以绝后患,反而还教导我学武,好似根本不怕我之后反噬!也许这就是身为宗师的自信与底气吧!”   拓跋雄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若是如此便还罢了,那老贼暂时还没有对我露出杀心。如今西胡方才统一不久,内有各方势力不稳的隐忧,外有他国强敌环视,而在下虽不才,但还有几分用处。本来此事还不是这么急的,但最近却有一事突变,让在下愈发担忧起来!”   见拓跋雄已经讲清思路,给出了如此多的提示,李安隐藏在长袖中的左手已经算出了更多的东西了。   轻声说道:“你的师弟?”   虽是询问,但语气十分肯定。   拓跋雄先是佩服地拱了拱手,暗道这世间当真是有奇人存在,闻名不如见面,身不出门而尽知天下事!   “正是我那师弟曲寒了!”   他右手脱下左肩的衣袍,露出一片古铜的肌肤来。   他里面什么都没穿,此时虽是春季,微风不再那么浸人,但还是有些寒意的。但面前之人也是九品上的境界,堪称是西胡国内的第二人,自然是不惧这些许风寒的。   拓跋雄的动作有些突然,让赵彤儿不小心撇了一眼对方的肌肤,连忙微微侧身转过头去,只是耳朵微动,显然还在关注着对方的话语,心中寻思着是什么原因能让自己对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算之不出?   “这皮肤可真粗糙呀!”赵彤儿心中想着。   “抱歉!”   见赵彤儿这幅作态,拓跋雄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这里不必西胡,男女之间还是十分保守的,自己之后还得慎重行事,避免恶了李安才是。   这拓跋雄的心理活动若是让赵彤儿得知的话,肯定会满脸的嗤笑。你是不知我师傅和师娘,方才都那样.那样了.   怎叫一个开放了得?   见李安没有露出不喜的神情,拓跋雄指着左臂接着说道:“这一处伤口便是我那师弟所为,这两年里,他是功力大涨,修为越发地高深了!虽然还同我一样,还处在九品上的层次,但不论是真气质量还是那诡异地招式,都在说明他有着奇遇!”   后面的事自然不用多说了,西胡可没有两位大将军同时存在的说法。   想来,那位外号叫飞鹰的曲寒,应当是同这位拓跋雄一样,也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   之所以对拓跋雄出手,一是为了军权,二可能是为了借拓跋雄磨刀?   “他只要没突破,便报不了仇!”李安试探道。   果然,拓跋雄点了点头道:“他之所以对我出手,本是想试试自己的本身,其次便是想要与我联手。但我是知道耶律玄那老贼的厉害的!那是非他和我两人所能敌的,只能靠数万军阵堆砌,硬生生地磨死他才成!”   胳膊上的伤势外表看来是痊愈了,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隐隐地伤痛,“我心中有着血海深仇,军权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放弃的。两人联手之说更是如空中楼阁一般虚无空泛,他的心智已被仇恨所噬去全部的理智,我不信他能成功!自然,除了自己以外,他也不会相信任何人,更别说交出所有的主动权了!”   两人交手之下,拓跋雄虽然重伤,但好在曲寒不想此时将事情闹大,这才留得了他一条命。   若是待西胡对北蛮的劫掠结束之后,亦或是耶律玄再次远行他国谋划什么的时候,便是曲寒再次对自己出手之时!   “还请先生能救救我!”   拓跋雄一咬牙道:“若是先生能杀了耶律玄那老贼,我这条命,便卖给先生了!”   李安听后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李安才抬起头来询问拓跋雄道:“伱若是怕事,何不投了北齐,杀耶律玄之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不成!”   拓跋雄断然拒绝道:“我非是不信先生之能,那日在城外宗师战后的痕迹还没有处理干净,在下也是前往查看了现场的痕迹,知晓先生的手段。再加上那夜的事整个锦衣卫和北齐皇宫禁军都知晓,想瞒住似我这等的人也不可能.在下也想投了北齐,苟活性命再徐徐图之如何报仇。但西胡国内,还有我前几年娶的妻子和两岁的儿子在耶律玄手中!”   兴许是知道过犹不及,若是再次杀了拓跋雄的至亲,想来耶律玄也知道这个大弟子必然是不惜性命以卵击石,最后死在自己手中的!   他现在还有用,索性以他家人为质,好让他安心为自己办事。   而以前的手段也能让自己的大弟子知道,他耶律玄是虽是能下狠手的!   拓跋雄无奈只能妥协,直到如今。   李安点了点头,之后却没再提这方面的事,两人间好似渐渐转变为了闲聊。   “.你现在虽是右军首领,看似风光无限,一人之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只是你们那位大可汗,或者准确来说是耶律玄的授意。是他授意你坐这个位置,而不在乎你的功绩与能力。若是你有一日没有了利用价值,比如被曲寒打成残废或是什么的,你的位置转瞬之间便会被收回。”   战时还有可以操控的空间,如今却是难了!   “如今军中有多少人死忠于你?”   拓跋雄心中沉思,他面色狰狞咬牙道:“保守一些算的话,有三千人!”   “这么少?”   李安眉头一挑,有些诧异。   须知西胡右军统领,算是军中最顶峰的将帅了。所辖的基本上是西胡一半的兵力,粗略算来,怎么的也得有个二、三十万的兵卒了吧!   要知道,西胡与北齐类似,百姓生于马背长于马背,平时放牧边歌,战时上马便是骑兵。   说是全员皆兵并不为过。   更何况如今草长马肥,他们还在劫掠骚扰北蛮的边境,囤积物资用以度过下一个寒冷的冬天,算是还在战时,这全国的兵力往少了算都有大几十万。   只有三千人,确实不够用! 第204章 预知未来?   “非是在下无能,这些都算是过命的兄弟。其余人耶律玄神功盖世,在以强者为尊的西胡土地上,已经隐隐被奉为了长生天的使者下凡,威望一时无两,就连大可汗都有些仰仗他的鼻息!”   拓跋雄越说越是愤恨,此事像是个死循环一般,完全没有解决之道。   若是有一日他拓跋雄骑兵要反,除了那些死忠以外,其余人很可能倒戈相向。   “这些人虽少,但你要笼络住了他们,努力训练隐蔽地传授他们修行之法,最好能做到以一当十,才好留做他日之用!”   李安的话让拓跋雄十分认同,“谢先生提醒,之后我便会这么做的!”   李安点了点头道:“之后还是得继续拉拢人手,但不管你怎么做用什么方法,隐蔽是最重要的!”   这便是这个王权天授的时代的局限性。   人民没能开智,自然就谈不上什么独立自主,有健全的个人思维。   更别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神,那神庙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便是神!   在这样的思潮下,当人们见识了耶律玄的伟力之后,自然是会推崇备至、盲目崇拜此人的。而拓跋雄的军权,一是来自于大可汗的册封,二便是来自于他名义上的师傅,耶律玄的支持了。   对方的一句话,随时可以拿走他的权力!   “之后呢?杀了耶律玄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方才还口齿清晰,思维灵敏的拓跋雄微微呆愣住了。这这他倒是没有想过。   只是因为他不会自欺欺人而已,之前看不到任何报仇的希望,也没想过自己能胜过那恶魔,就连做梦都不敢如此奢望   “也许就和妻儿平静生活,好好保护他们吧。”   他的情绪变得低沉下来,随即反应过来道:“当然,事后这条命便是先生的了,若是先生能安置好我的妻儿,我不畏死!”   李安听见对方表态,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这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男人。   而男人都喜欢什么?权利与女人。   当过官执掌过大权的人会安心归于平淡吗?自然也是不能的。   如今心境下的拓跋雄自然是这么说,到时可就不知了,还不如索性直接挑明为好,也算是给他留个念想。   “事成之后,我要伱成为西胡的大可汗!等有一日时机成熟,我要你举国归附于北齐,到时候许你一尊异姓王的位置,你可愿意?”   至于兵权?   没有。   异姓王有封地还要什么兵权?   这样的结果比拓跋雄之前预想的结果要好无数倍。他为了自己的妻儿也并不是那么看重权利地位,虽然李安以有毒的眼神看待自己,不惜最恶的打算,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会答应的。   他不会留念权力有反心,若是对方对自己有恩,再加上那宗师的伟力,他哪怕成了大可汗也没信心在对方的刺杀下多活一日。   “那在下的命就是先生的了!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呢?”   拓跋雄有着疑问,他不是没在耶律玄前往他国时寻找过自己的妻儿,只是无论他明察还是暗访,都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若非耶律玄时隔几个月便给自己看妻子写的信和孩子成长所掉落的头发,他早就能确定妻儿已经遭了毒手了!   血脉相连之下,他如何不知那些头发正是自己儿子的?   而他的妻子也算是西胡几年前大部落首领的女儿,能读会写自己也是知道的。   “此事暂时不急,你有用处她们就不会有事。到时候我会提前出手,算出她们的下落将其救出,如此你也能放心起事!”   李安坚定地给出了承诺。   如此,也算是再埋下了一颗棋子,并且也是很关键的棋子!   而事情的成败,就在拓跋雄那特殊的命格之上!   “还要多久?”   “两年!”   李安沉声说道,他在看着拓跋雄,实则心思已经飘忽到了遥远的南庆。那座京都之中皇宫内的身影身上。   以庆帝的心智手段,两国交锋,不可能没有后手。   以最坏的打算来算计,打着如今耶律玄和庆帝已经联手的情况推算,两年之后自己若是出兵,很有可能便会迎来耶律玄的背后一击!   什么到上京同北齐结盟共图南庆,懂的都懂!   而自己手上还有什么筹码呢?   苦荷还是四顾剑?五竹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四顾剑倒是还有争取的可能,但他虽与庆帝互相看不顺眼,但范闲母亲叶轻眉与四顾剑的关系   知道原剧情的李安不得不怀疑,四顾剑对范闲他娘应该是有些不同心思的!   不然后续为何如此照顾范闲?   还将东夷城剑庐和其中的那些九品弟子都交给了范闲!而东夷城城主之位给了云之澜!   如今云之澜死了!算起来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不光四顾剑很难争取,就连东夷城的城主之位怕都是会给了范闲!   他已经领先他人太多了,出生的新手村就在终点附近.   也许,大东山这处地点自己倒是可以谋划谋划。   内心之中有了定计,李安思路渐渐清晰,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是平静了不少。   看得拓跋雄心中大定,这李安先生就是靠谱!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潜伏下去,等待良机的到来!”   “何为良机?”   拓跋雄问道,他也不想此时就打听的如此清楚,要知道,国内还有个曲寒正虎视眈眈呢!   这次回去,他肯定会蛰伏避其锋芒,那到时候手中的力量就会更少了,又如何能争得过自己那位师弟呢?   “两年后,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话,耶律玄会举兵背后偷袭北齐,届时,就是良机!”   拓跋雄心神巨震,震慑不已。   这天下当真有如此奇术吗?已经能用肉眼看到两年后的事了?   他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   如是真如李先生所言,自己就算是舍了这条命相陪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   若不是妻儿的到来,他早该死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如此,在下便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李安点了点头,拓跋雄已经消失在了前院。   不急不缓地再次倒上一杯热茶,李安自斟自饮,也算是平复了一下心境,前院再次安静了下来。   今日因拓跋雄的到来,赵彤儿早已谢绝了之后的访客求挂之人。   索性拓跋雄留下的卦金十分丰厚——一百万两的银票!   想来这些算是拓跋雄的多年积蓄,也不知是不是还差些数目,他到别处凑齐的,银票有零有整。   也许是之前拓跋雄心中急切吧,就连放置在案几对面的茶水   都是没能喝尽。 第205章 抽奖再启动!   赵彤儿收拾收拾了案几,同样心情有些激荡。   没想到老师当着他人的面谋划的都是国与国之间的未来,而自己还在占卜的初级阶段。   老师没有背着自己,这是完全信任自己的表现,自己可要为老师保守秘密才是!   赵彤儿想道。   见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弟子此刻有些心不在焉,李安关切道:“彤儿,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师!”   赵彤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先前我为这拓跋雄卜算的时候,为何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能算出来?”   这是她最在意的一点,也许搞清楚这其中的关键,自己停滞了许久的卜算之道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李安还当是什么呢,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弟子不开心的原因,那就容易开解。   “此事倒是容易,前提是你要知道对方是哪方面的特殊。”   李安很难用本世的人来举例子,而华夏古代的人说出来赵彤儿也只会云里雾里。   “就以这拓跋雄来说,他有则十分罕见的帝王命格。这些,是从面相上能看出一些端倪的。而你若是还按照平日里的卜算方式来,自然就没有任何结果了!须知,拥有帝王命格的人不可卜算!”   这话倒是让赵彤儿好奇了起来。   “那老师又是如何算出来的?”   “哈哈哈!”李安也是回想起之前的卜算结果,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老师!”赵彤儿不依了,跺了跺脚撒娇道:“老师为何发笑,快快告诉彤儿嘛!”   李安故作神秘道:“彤儿,卜算之道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虽然命格有着影响卜算的结果,但起卦之人,还是要有很深的阅历才成。”   他指着门外,就好像指着那离去的拓跋雄一样。   “抛开卜算来说,此人的衣着口语虽然有些许的掩饰,但还是能得出他是西胡之人的结论。答案就在他的肤色与皮肤的粗糙程度。确定了他是西胡人,再看他的气度、气质,结合卜算失利的结果,应当也能大概知道来人的身份。”   “然后因势利导,得到更多信息?例如姓名、生辰八字什么的?”   赵彤儿面容肉眼可见的开朗起来,就连声音都变大了一些。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你这都会抢答了!”李安微微一笑道:“不错,当信息足够多的时候,卜算便会越准!”   之后,李安为赵彤儿讲解了帝皇命格在脸上都有哪些特征。   随后又给她说了几种特殊的面相、命格,如:正官助身、食伤旺运、纯阴纯阳等,以及变格八字:日德格、金神格、魁罡格、一行得气格、四位纯全格、天元一气格、一气生成格、壬骑龙背格等。   “原来如此!”   赵彤儿开朗一笑,其实了解了这些命格倒是其次,最最关键的便是老师说的那种方法。   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了求挂者的脉络,因势利导,提前引导对方吐露信息,这让对人情世故懵懂的赵彤儿大感兴趣!   “嘻!多谢老师了!”   说着便端起收拾好的茶具准备下去洗刷,但李安却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老师?”   “伱先别急着走,话说,你这两个月卜卦赚了多少银子?”   李安说话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赵彤儿在学问和修武上天赋有些不足,只有占卜一道上有着天赋。而自己在领她上道之后便让其自行摸索了,堪称是有些不称职。   而这些卦金也算是她自己辛苦所得,如今自己开口想要,难免有些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赵彤儿心思一转,便知道老师话中的意思了。   掩嘴轻笑道:“老师不用多想,弟子还小,要这么多银两也是无用,我这吃的住的就连学的可都是老师给予的。”   说罢,她回到房间取出了最近两个月劳动所得的银票,这些时日的银子和金子都被她拜托陈管家存入了人民钱庄之中,如今都在这里了。   返回前院,将其都交给了老师。   “一共是一百一十三两,三月底到四月下旬尚可,而四月底到如今收入却越来越少了。”赵彤儿神色中有着懊恼。   “本就是如此,求卦之人都是心中有迷惑,解答之后或许很久,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除非是再遇上什么大事。而周边地域的人都解答完后,生意自然便会慢慢淡下来的。”   李安安慰了几句弟子,便将所有的银票收入了空间之中。   赵彤儿久而久之,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弟子就先下去了,待会老师记得出来吃饭!”   赵彤儿嘟着嘴,她可不想再去叫老师吃饭了,每次都是叫了许久都不出来。同时,她又想着今日见到的师娘。   不能把这些告诉师弟师妹们,好烦!   看着弟子脸上变换的神情,李安暗自感叹着女儿家的心思真是莫测,或许这些事是什么占卜都不能得到答案的吧。   见赵彤儿下去后,李安也是来到了自己的卧室,招出了系统。   【宿主:李安】   【年龄:28】   【属性:力量98,速度94,智力26,体力96】   【技能:霸道真气:登峰造极。卜算:登峰造极。风神腿:登峰造极、圣灵十三剑:登峰造极境!灵犀神指:登峰造极、为人师:登峰造极、琴、棋、书、画:登峰造极!.】   【境界:大宗师中期】(注:境界并不代表实力,一切还待宿主自行发挥!)   【物品:“天问”剑、“四顾”剑、“白鹤”剑、“金刚”剑、“清风”剑、格兰芬多宝剑(魔剑)、分院帽、丹药少量、 M1911半自动手枪、四个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T-14阿玛塔主战坦克.】   【财富:白银737万两!】   737万两的财富值!   除了之前宫里的赏赐以及之前弟子卜卦赚来的以外,这两个月,商业街算是李安创收财富的大头,再加上今日的两百余万两收入,李安的财富值瞬间便突破了七百万两的峰值!   今日便是再次抽奖的时候!   他不能再等,要加速自己的动作,看能否为北齐的发展提速,自己也好早日让豆豆恢复真实身份,然后赢娶白富美,住进皇宫,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过上没羞没.正能量的生活!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四百万两白银,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五百万两白银,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六百万两白银,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叮!恭喜宿主财富值突破七百万两白银,奖励抽奖次数一次!】   好家伙!当真是好家伙!   这下再次凑齐了四连抽,这让李安燃起了名为野望的火焰!还不知道那一千万两一次的抽奖会出个什么玩意儿!   按照如今商业街的赚钱速度,那些香水、首饰的暴利,自己想要完成一千万的目标想来也是近在咫尺了!   不管接下来抽到什么,都先暂时不要修炼,将财富值存着!   打定了主意,老规矩!   卜算,调整方位!   这次还算顺利,也许今日鸿运当头?不久便找到了大吉的位置,没错,正是房顶!   抽奖,启动! 第206章 哇!金色传说!   李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轮盘转动。   房间内,还是那套熟悉的流程,思绪下意识地忽视了那些黯淡无光的奖励物品。始终关注着那些透着不同光晕的格子,至于那占比最小的混沌色特殊奖励,李安不强求。   大吉并非万能,也许奖励不是最好的,但李安相信这些或许会是最适合自己的。   特殊奖励虽然馋人,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轮盘连转,竟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难道是许久没用,有些生锈了?   在第一个奖品出来后,轮盘一刻没停接着旋转起来。   他愣了一下,还能这样的吗?   李安干脆便盘腿坐在床上,并不着急等待了起来:“来吧,给个痛快的!”   系统轮盘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很快四个奖励物品便出现在了李安眼前。   看着奖励,李安幽幽道:“系统,你是不是还活着?你要是没点智能我是不信的!”   第一件物品,是一块复刻着太极八卦图样的铁块。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镶嵌式八阵图阵盘!】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是否同意花费五万财富值将八阵图转化为八仙剑阵?】   【是或否!】   八阵由来已久,在三国时期之前便已存在,而八阵图则是由诸葛武侯推演兵法所成。是他推演兵法而创设的一种阵法。   其原为: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   这是货真价实的阵战之法,虽然对之后的带兵打仗有着助力,但对李安本人的提升或许就不是很大了。   再说了,就算李安熟练阵法,那军中的士卒若是没有长久的训练磨合,也是发挥不出这套阵法的威力来的。   李安选择了转化,这也是他觉得系统有着智慧的原因。   【叮!消耗财富值五万两,现已将镶嵌式八阵图阵盘转为镶嵌式八仙剑阵阵盘!】   既然是镶嵌式,那么.李安取出剑匣,试探性地将铁块贴近剑匣的表册,很润滑地两者便粘连在了一起,融为一体。   剑匣表面好似激活了无数的电路,一道道浮光满眼开来,渐渐地融入内里不见神光。   倒是有意思!   第二件物品,则是罕见地天赋技能类奖励!   【叮!恭喜宿主获得天赋技能闪现!】   【闪现:不可升级。此技能只能让宿主以自身为圆心,在半径不超过十米的范围内瞬间移动!冷却时间:24小时!】   神技呀!   这招若是能用的好,“神”都杀给你看!   李安盯着房内的木桌,有了主意。一个闪现技能便发动而出,目标正是木桌旁边的凳子!   技能很流畅,李安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瘫软在了凳子旁.   这.这是什么鬼?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空间错位,让李安难受得差点吐了出来。   先等等!让我缓缓!   先收回前面的话,这招要是用的不好,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啊!   那种失去感知的异样感虽然只有一瞬,但真的很难用语言去具体形容。饶是以他大宗师的身体素质与感知反应能力也是跟不上,大感吃不消。   并且最关键的是,这一招属于信念移动便瞬间触发,就算伱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反应不过来。人的思绪反应是有延迟的,大概0.25-0.5秒左右。   看来以后还得多练习练习。   看着冷却时间开始刷新,李安决定这一招没熟悉之前一定不能在对敌时使用。   见身子恢复,方才的不适仿佛都是幻觉一般,李安重新坐回了床上。   第三件物品李安刚一探查,手中那不知名的圆珠便化作了一道流光射入了李安的双目之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洞察神光!】   【注:此为神目类物品,可大幅提升关联部位各项性能以及产生一些特殊的变化,还请宿主自行探查!】   我.我成斗鸡眼了?   才经历过天旋地转,这会又来目眩神迷?   李安感觉要是个普通人连得这两项奖励怕不是得当场去世!   半响眼部那异样的感觉方才消退。   【洞察神光:此技能可主动开启,开启时消耗宿主体力值。大幅提升眼部视力以及动态视力,可调节焦距,“天下万物视于眼内”,小概率勘破目标所有信息并造成震慑!】   今天果然运道在我!   这提升当真巨大!   有了这一双神目,很可能将改变自己今后的战斗方式!   要知道,当大宗师全力施为之时,那可是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很多时候交战双方都是凭借着神秘的感觉与恶风交手,速度快到很多时候往往一瞬之间便分出胜负。   当然,庆帝那般深不可测堪称是辐射基站的不算在内,毕竟不管敌人如何,他都可不停爆发霸道真气震退击杀敌人!   而有了这双眼睛,或许配合着闪现,在合适的气机下当能发挥奇效!   再查看着最后一件物品。   第四件物品,竟然是李安十分刚需的丹药类物品,这是一个大礼包。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强化版丹药大礼包一份!】   【注:此礼包为新年首抽特殊奖励,除了原有的丹药以外,特加入一颗九转还魂丹!】   打开礼盒,李安取出了那颗疑似能让人一服下便会铅中毒的丹丸来,左右观察着。   这系统出品的东西仔细探查时是能出现注解的。   【九转还魂丹:生死人肉白骨,专救人于不可救!】   李安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诧异,随后便激动了起来。   这就是第二条命呐!   他下意识地便将其和起死回生联系了起来。可惜只有一颗,不能知道确切的效用,是将死未死之际有效,还是死后不久都能有用?   李安珍而重之的用绢布将之包裹,单独放置在空间中特殊的位置,方便自己在最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将之取出。   看着手中的礼盒,李安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其中有着一些疗效显着的伤药,有的是内服,有的可外用。更多的,却是补充了李安已经为数不多的能提升功力的丹药。   看来先前激励弟子的方法可以再来一次了!   四联抽奖的感觉太妙,这是李安第二次如此了,这让他开始幻想起十连都是个什么感受?   这抽奖就像是开盲盒,痛快于开出宝时的畅快,遗憾于这个快乐的过程过于短暂。   李安收拾好了一切,提着剑匣就出了房间。   院中湖边亭上,李安倚着剑匣站立于上,六剑!出窍! 第207章 八仙剑阵!   李安一声呼啸,一掌拍在剑匣上,匣中一阵青光闪过,武侠世界好似过渡到了玄幻世界一般,仙剑降临!   六剑齐出,纳米机器人迭加了李安的真气,让飞剑的速度越发地极速起来!   长剑飞舞,与湖面之上的天空之中排列为一排,假象着对面的来敌便是四顾剑,那一招招一式式,绝情狠厉!   为何不把假想敌列为庆帝呢?   因为四顾剑的剑更锋利!   六剑穿梭往来,仿佛已将四顾剑抵挡在那方寸之地,还不够!   异象中再出一位四顾剑,一剑横斩,湖面一分为二,水面翻涌倒转,端得是大伟力!如此一道斩击,六剑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其中运行轨迹一乱,顿时便影响到了其他飞剑的路线!   先前那位四顾剑见机发力,一招海雨天风顺势而出,拔剑蓄力然后横空一刺,整个院子好似有狂风大作,激发湖水向着李安奔涌而来!   还不够!   第三人顺势而出!   拔剑四顾!   李安已将真气运于脚底,轻踏凉亭之顶,风神腿运气而出,一指灵犀神指点向第三人的面门!   “八仙剑阵!”   空中飞舞的六剑,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统一,攻的攻守的守,六剑便将两位‘四顾剑’挡在外侧,好让李安一人一指专心对敌!   四顾剑的剑与李安的指头,毫无一丝调节之意,双方的招式中,好似有着种种故事情景与事端恩怨,皆是大出意料的招式与举动,真气与剑气激荡而出,湖面不时发生大爆炸!   “咋了咋了,老师这是开始发疯了?”   “哎哟,彤儿小姐,老爷这是在做什么?这后院园林价值不菲,老爷神功盖世,就不能去东海郡海边大发神威吗?”   陈管家一脸汗水,他慑于李安爆发出的如天之威,但管家的身份还是让他一边抹着汗水一边强忍着恐惧开口提醒道:“听说那边海盗猖獗,何必同府上的花草过不去呀!”   赵彤儿虽跟随李安日久,但身上的修为到底不过是初入六品的境界,与师兄亦或是就连师弟师妹们比起来都不算能上得了台面,毕竟这个时候大多数李安的弟子都进入了七品的境界。   她尽全力捕捉着老师的身影,最终也只能无奈放弃。   她看不到李安的专注神情,但却能猜到一二,老师这是有所收获!   “身外之物倒是没什么,没了我还可再替老师赚回来,我若不行,不是还有师弟陈晓吗?”看着园林都快被犁过一遍了,湖面不时剑气纵横,喷发着爆炸的水花,赵彤儿坚定道:“老师能跟进一步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这万事斋的一切都是基于老师的实力而存在的!”   见就连和李安最亲近的彤儿小姐也是劝阻不能,陈管家只能一边心疼一边无奈道:“彤儿小姐说的是,只是老爷这般施展还要多久?”   看着院子中各处的痕迹,赵彤儿感觉很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她一来便感知到了,老师好像不是在推演武学,反而是在与人对战一般!   她左右看了看,这哪儿还有别人?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老师这别是走火入魔了吧?   若真是如此,这北齐何人能阻止老师停下?   李安此时正战至激烈处,他不为外物所动,眼中只有那如梦似幻的强绝三人!   八仙剑阵越发熟练,好似已经演变推演了无数遍一般攻向四顾剑。   他的手指显现了金铁之相,配合着狂风不息的风神腿,渐渐开始影响到了万事斋周围的气象!   他打得吃力,八仙剑阵到底不是六把剑能发挥出全部威力的!这剑阵的名字便决定了,其最少都要八把利器才能初现神威。   六把剑能挡住两位‘四顾剑’已是万幸,不消多久,便会败退。   李安感觉越来越难受,五脏更是均有一股恶心的感觉,本只想实验实验八仙剑阵的威力如何,但那嵌入式八仙剑阵阵盘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在缺少两把剑的情况下,系统出现了无数的BUG一般,开始紊乱。   还是在李安分心强力真气操控下,这才能和谐运行!   他见三位‘四顾剑’的剑招越发稠密,只得连连变招,将自身的武学发挥至巅峰境界,但却始终无法击败靠近任何一位!他太过着急,刚学步便想飞,攻得太急有些大意,假想出的四顾剑一招斜肩后挑在李安的大腿上刺了一剑!伤势虽不重,但也要看是谁刺出的,李安的灵觉屏蔽了这条腿的知觉,只当此刻这条腿鲜血淋漓不堪使用了!   李安狼狈一叹,他明白四顾剑的可怕。   现在的自己或许能在三十招内击杀对方,但若想要凭借剑招打败对方,却很难!   他回忆起与四顾剑的那一战,使用西门吹雪身份卡后的那堪比大宗师巅峰的一剑。真正打败四顾剑的不是他李安,而是有着无情剑神之称的西门吹雪!   这八仙剑阵让李安触类旁通,大有感悟,或许下一次,便能凭借手中剑,实打实地战胜对方!   调整了一下心态,李安反手点在湖中假山之上,用指力点出两根石条,真气控制之下加入了八仙剑阵之内齐攻两位‘四顾剑’而去!   轰隆一声巨响!   院墙坍塌!   一道粗壮的剑气喷涌而出,瞬间便扑灭了那两道被包裹在其中的身影。剑气去势不减,一条巨大的裂缝从凉亭处一直蔓延到了院外的街道之上!   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以点破面之下,整排的院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气浪大手推翻,相继倒塌!   天上的气压再也控制不住,旋转的气浪越转越快,似乎化作了一圈清影,绕着李安转动不休。指头与剑尖相交声实在太快,前一声和后一声连成了一片,不再是令耳朵难受的叮当声,而是化成了连绵不绝的一道长声!   天空之上的云层开始下起了细雨。   这一场局部的春雨下的街道上的行人猝不及防。先是一道道如雷声般的响动过后,地面便有着微微的震颤,再之后天象大变狂风席卷,此刻竟然毫无征兆地开始下起了细雨,当真是神奇!   院内的李安心情好似随着这场春雨而越发的舒畅起来,他左手疾探而出,点向‘四顾剑’的右眼,以指为剑,一招学自王十三郎的洞天刺地应运而生。   四顾剑以攻代守,无数剑影疯狂刺来!   李安无可抵挡,更是退无可退,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当一切结束之后,李安好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龙,身前地面上的灰尘浮动,迎着彤儿担心的目光,李安回过神来。   “老师一切都好,前所未有的好!”   这八仙剑阵,将是庆帝的噩梦! 第208章 事情有变。   陈管家看李安的眼神好似在看着神明一样,亦或者称之为怪物更合适一些?   凡人哪见过这种阵仗?   也许北齐神庙壁画上画的神人便也就是如老爷这般了吧!   赵彤儿喜忧参半走到李安近前,声音糯糯中带着些许的小心道:“老师,你方才?”   李安无奈一笑,善意地说出了一个谎言避免弟子的担心:“老师方才有所突破,此时的自己也许能称得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怎么样,彤儿开不开心呐?”   “嗯!”   赵彤儿坚定地点了点头,满脸恢复了振奋的神色。   试问这个天下,有谁不为成为最强者的弟子而感到激动与自豪的?   只是看着满场的剑痕与天空中排成一行的飞剑,赵彤儿还是担心道:“恭喜师傅神功大成!只是这园林若想要恢复到往日模样,或许需要用些时候。”   听着彤儿有些埋怨的话语,以及眼前那些断裂的墙垣,李安也是讪讪一笑。   出手的确是没有收敛,但这种类似于感悟的状态可遇而不可求,自己也是当真不想错过的。   只得道:“恢复得慢便慢一些吧,下次一定不在府中如此了!”   “哼!”赵彤儿不满道:“师傅有感悟自然是好事。”   “彤儿,陈管家,你们先去看看临近的厢房有没有受损,此时还下着细雨,别将里面的事物给淋湿了。再去府外安抚安抚行人与邻居,就说府中国师修为突破,天显异象!”   “是,老爷!”   “那老师,我便去看看周围厢房的受损情况!”   “去吧!”李安点了点头。   或许,这个消息能为出使庆国的北齐使臣带来一些便利?   万事斋外,街道上。   “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斯的恐怖?”   “我刚从国师府上经过,这异象的根源绝对是从国师的万事斋中传出的!”   “此等天象异变,你与我说是人为?”   “伱又何必自欺欺人,除了国师,还有何人有如此伟力!”   “我看也是。”另一人也附和道:“我看国师若是生在上古,今日神庙中壁画上就得多一个人了!”   “哈哈哈!我可告诉你,我那远房亲戚家的侄子可就在万事斋中工作,他是远远瞧见过国师的,据他所说,国师就是圣人在世,天神下凡!”   很快,关于国师李安在府中神功大成,大发神威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众人不知是当真如此,还是何人引得国师发怒。   只是这则消息很快便在百姓口口相传中传遍了全城。   不光是许多的权贵府上都在勒令家中子弟近期不要胡作非为,一些人更是在想近日有没有冒犯过国师,若是引得对方发怒,不需如此天降异象,或许国师冷哼一声,家中的这些个护卫奴仆便先缴械投降了。   他们哪招架得住这些?   当消息来到了皇宫,太后止不住地惊讶,微微张着小口,半响回不过神来。她或许是想到了苦荷国师,这天下间有些人始终是和他人不同的。   战豆豆轻轻一笑,好似浑然不在意。   她秀口轻启,对着面前的人问道:“宰相,使团可到了庆国?”   本还若有所思的宰相回过神来,回应着皇帝道:“陛下,使团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朝中,他们已经抵达庆国京都,如今便被安置在京都驿馆之内。”   “哦?”战豆豆疑问道:“使团负责人是谁?为何还迟迟不见动作!”   “陛下息怒。”   “负责此次出使的使团正使,正是长宁侯之子,卫华卫大人了!并非是他们不想动作,实是那庆帝古怪,一直在拖延着,也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这南朝的皇帝啊!”   两人都是同行,都是皇帝,战豆豆对南朝那位皇帝一直是抱着憧憬的。不为人知的是,她以前一直还有些害怕对方。   不管是文治武功,亦或是之前爆料而出的自身修为,帝王之术等各方面,战豆豆都是远远不如对方的。   “可知道他是以什么借口在行拖延之计?”   “陛下请看!”   宰相从衣袍内侧取出使团发回来的信件递给了战豆豆,战豆豆接过便默默地看了起来。   信件上的字数不多,但战豆豆还是看了许久。   片刻后,她将纸条转递给了太后,哪知太后连看都不看,将纸条放在案几上道:“陛下,如今是你当政,须谨记,今后后宫不得干政!”   以前是她垂帘听政,但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一切都进入了正轨,自然是要将规矩再重新竖立起来的,哪怕陛下是自己的女儿,是个女子。   若是她有疑问,自己会替她解答,但很多决定却不是她能替陛下做主的。   “谨遵母后的教诲!”   太后点了点头,问向宰相:“此事可告知了国师?”   “还没有,这封信件才刚到上京。”   太后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位内侍去国师府中传信,半个时辰后,这名内侍便带着李安和方才万事斋的消息折返了回来。   “见过太后!见过陛下!”   “宰相大人。”李安对其点了点头。   “国师。”   宰相也是点了点头。   “国师不用多礼了,还是来看看这则消息吧。”   战豆豆一招手,内侍便将信纸递到了李安的手中。   待李安看罢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来,不由微微笑出了声。   “国师为何发笑?”   “自然是因为信件上的内容。”李安指着信纸中段,那悬空庙三字道:“这事妙就妙在这处地点了,再加上这庆国那每三年一次的赏菊大会,倒是的确是一个让人说不出错处来的借口。”   “既然这拖延的借口合理,国师又为何而笑?”   宰相明白以李安之能,肯定是又知道了一些什么,当下便诚恳发问。   如今出使一事,为图谋的可是一郡之地,自然得慎之又慎。加之这件事李安虽是头功,但具体负责执行统筹的可是他,自然不能不用心,以免辜负皇恩,辜负北齐百姓。   “本来悬空庙和赏菊是不相关的两码事,但若是这两样相结合,便会有大事发生。”   “陛下!”   李安面上也恢复了正容,沉声道:“臣这便书信一封,还请陛下派专人用信鸽传递给使团正使,万万不能耽误,以免使谈判破裂!”   战豆豆面有惊容,问道为何?   “这赏菊大会应当会发生乱子,庆帝或许想要成趁机除了叶家在军中的地位。届时,这已废的叶流云便再没了一丝的价值,庆帝又如何还会交还那一郡的土地呢?”   “原来如此!”   宰相也是有些焦急,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却没料因用力过猛,反而是扯下了几根胡须。   “原来这就是庆帝拖延使团觐见的原因所在了。陛下,还请早做打算。” 第209章 计划提前。   战豆豆点了点头,招来内侍取来纸笔以供李安使用。   只是不知为何,那往日里常伴陛下左右的内侍郎虞文蕴却不知去了何处,许久都没见那张丑脸了。   “国师是打算如何做?这中间又有何利可图?”   战豆豆轻声问道,但见李安有了主意,但还是不可查的放松了下来。   “庆帝既然想要对付叶家,那臣自然是要将这则消息告诉给叶家了!”   “还请稍等片刻。”   宰相想到了多年前见过的陈萍萍的那张阴沉着的脸,不确定道:“国师此计本是玄妙,但国师难道忘记了那陈萍萍所在的监察院对于庆国的掌控力度了吗?这封信想必到卫华手中就已经经过了数道的查阅吧,更何况还要让卫华见到叶家的人!”   李安先是点了点头,便微笑着解释道:   “这就是最妙的地方!”   “我依然算到,最近这段时间那陈萍萍都是居住于陈园之中且足不出户,每日里都让那抱月楼的桑文桑大家去到园中为其演唱。”   “至于监察院,虽只是将一处交给了范闲,但实则所有的权柄都是交给了范闲。”   战豆豆不光没能解答了疑问,反而更是不解了。   “既然如此,陈萍萍我们暂且不论,但那范闲又岂是好对付的?陈萍萍既然能如朕这般相信国师一样的相信范闲,这范闲自然是手段非凡的。”   “陛下说的是。”   “但此事陛下就不必再担忧了,臣自然能让这封信一路通行!至于卫华卫大人能否暗中见到叶家的人,就得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战豆豆与宰相闻言点了点头,事发突然,李安能看破但到底没能身处京都,还是得让作为正使的卫华担起责任来。   一炷香后,一封用标准中文写的信和一封用英格里希语写的信相继而出。   李安对英格里希里的好多单词都忘记了,为此还拿出手机查了好一会儿,不然两封不长的信怎么会需要这么久?   他相信以范闲前世的学历不虞看不懂自己写的什么。   将两封信迭在一起,卷成圆柱状交给了宰相,李安这才舒心一笑。就那些句子里可能有些不通顺和句式错误的地方,这倒是难为范闲了。   “国师,你这第二封信是用何种文字所写,就这么送过去,卫大人多半也是看不懂的啊!”   宰相可是看见了李安书写的内容的。   这第一封信他做了这么多年宰相也只能暗叹一声够歹毒、够阴险!但这第二封信却叫他有些蒙圈了。   “这第二封信只是买一个保险,也不是给卫华看的。”   李安摇了摇头道:“我在第一封信的末尾注明了,若是有第二封信到手中就马上销毁,若是没有便不用理会。”   原来如此,战豆豆若有所思,他想到了李安在庆国时同范闲的关系。   也许这是二人之间的密语?   战豆豆有些吃醋!   “国师可否将这种语言教给朕?”   “这,怕是不能吧!”   李安都无语了,自己都是个半吊子,如何教别人?这不是露了怯嘛!   战豆豆莫名开始生气,心头那是鬼火冒!   李安也是看明白了,他撇了一眼身旁的宰相,同时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太后,走到战豆豆耳旁用手遮挡低声道:   “豆豆,我的心肯定是向着你的,朋友与媳妇之间选哪边这还用选吗?再说了,如今自己与那范闲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两国之间如何能容得下友情?”   说罢,还吹气吹了吹战豆豆的耳垂。   如此场面,当真让李安大呼刺激!   听着媳妇二字,战豆豆脸颊泛着红韵,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她高低得给李安一口。   请他帮忙看看自己牙齿的锋利程度。   当下正了正脸色道:“朕明白了!”   李安退出身去,再次与宰相站到一旁。看得宰相是一愣一愣的,虽然陛下信重国师,但方才二人的举动有违礼制吧,并且还哪里说不出来的有些怪怪的!   见事情已了,宰相便找了个借口退出宫殿而去。   本来李安也想打道回府的,却被台上的母女二人叫住了。   “国师,多日未进宫,今日还是留下吃一顿便饭吧!”   太后发言了,李安哪有不从之理?   这未来丈母娘的话得听呐!太后这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要是小话一说小风一吹,就有得自己日后受的。   席间。   战豆豆挥退了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就留了三人在场后,便一个劲儿地为李安添菜。   看得一旁的太后满脸笑容。   “母后!”   战豆豆不依了,娇嗔道。   “好好好,母后不笑了,只是你们这也太旁若无人了吧,这还没嫁过去呢,还是得注意一些才是!”   太后提醒完后转而问向李安道:“听说今日伱府上出了不同寻常之事?”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李安点了点头回应道:“只是今日我修为有所突破,所造成的异象罢了。”   “何等突破能造成如此异象?”   战豆豆连忙追问道,她也习武,同师傅狼桃在青山待过一段时间,从没见过师公苦荷能造成天变的。   见李安微微摇头,她与太后对视了一眼,也就不再多问了。   “那你功力大进,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便能提前了?”   战豆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激动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想嫁过来了?”李安调笑道。   “谁着急嫁了?我只是想早日恢复女儿身罢了!”这一段时间,算得上是战豆豆最轻松点的一段时间,不再如最初那般如履薄冰,这也让母女二人再次恢复如初。   毕竟,演戏演久了,或许便成真了呢?   多年不亲近,二人都快忘记了母女该如何真正的相处了。   李安也是有些惭愧,还是没有考虑到战豆豆内心真实的情绪与感受,当下也是不再犹豫,轻轻点了点头道:“其中的一个条件已经达到了,我还在研究一种东西,近些时候应该便有好消息传来。如此,一切便能准备妥当,就等军校第一批的学生学成,国内的粮食能积累到位便能进行了。”   “如此便好!国师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也可尽数道来。”   太后下了基调,也许在先皇在世时没能做到的事,或许能在女儿的手中做到!   “士卒的训练与水军方面都有消息传来。”   战豆豆恢复了身为帝皇的思维模式道:“但还是得经历几场大战才堪大用,最重要的是需要几场大胜用以提升士气。”   “陛下此言极是。”谈公事,李安还是恢复了敬称:“但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北齐各方势力拉扯,虽然避免了多方势力对陛下和太后的注视与关注,但还是极大地内耗了。”   “非战之罪!”   “今日集合北齐所有的力量再与庆国战一场,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再说了,也许真正的胜负或许存在于战场之外也说不定!”   李安说这话也是有着底气的,毫不客气地说一句,他或许便是当世最强!   待庆国之后,他便要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神庙了! 第210章 悬空山。   菊花的花瓣弯曲成优美的弧形,末端微微上翘,宛如一弯新月挂在夜空中。花蕊则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熠熠生辉。整朵菊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令人陶醉。   五月,便是夏菊盛开的时间,也是第一次观赏菊花的好日子。   再之后,十月还能再次盛开一场,但那时,人们的心境也会有些变化了。   中原人士爱菊,自古有之,其中佼佼者,自然便是南庆之人了。在庆国,菊花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当初李安来到此方世界第一个落脚处便是儋州。   而儋州,更是盛开这种花朵的地方。   其地产的菊花茶就连远在北齐的达官显贵都是十分喜爱的。   范闲对于这种事物也是十分熟悉,以前在儋州被五竹玩命的训练,在那处悬崖的峭壁上便生长着许多野菊。   当范闲坐了许久的马车下到地上时,便被外界这满地的金黄之色所醉,原来,当一种事物充斥着整个天地,弥漫整个视野的时候,那种壮观,反而是言语所不能表达万一的。   这里也是一处断壁,有一条道路婉言而上。   小道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堆砌而成的,能看出人为的刀砍斧凿的痕迹,只是并不工整,让人诧异。   而悬空庙就在此山顶部,算是依山而建,这里的每一处痕迹在人为的条件下却又不失自然的美感,仿若融为了一体。当众人走到了山腰之时,前路断绝,只剩下了一根根木桩死死地钉在了山体里面。   目光排列不一,但十分密集,俨然便成了接下来的道路。   众人行于其上,旁边没有扶手,当山峰呼啸而过之时,胆小者难免头晕目眩,但望着前方的那道身影便再次咬了咬牙,坚持着往上走去。   原来,从山脚开始直到山顶端的悬空庙,都是信奉神庙的苦修士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慢慢建成的,总计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好多代人的努力,才能使如此奇观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其用意便是宣扬神庙的至高无上,光明普照世间,劝导众人一心向善。   只是不知今日行于此间的所有人,能否找出一位心善者。   当范闲来到顶部时,视野中渐渐便出现了许多人影。那是一些为数不多的苦修士正端坐在满是庆国风格的神庙建筑底下,做着每日的功课。   这些人的地位十分高,不管是在庆国的百姓中还是在皇室的眼中。   李承乾、李承泽、李承平以及返京都后便没再外放的李承宗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纷纷对着这些建筑以及建筑下的人微微一礼。虽然没有任何的回应,但他们的礼数已经周全。之后便不再停留,加快脚步紧紧地跟随着前面的那道身影。   范闲见状微微撇了撇嘴,若是没有李安的出现,他或许还相信着这个世界有神存在。   他前世本就是无神论者,之后有了李安的提醒以及母亲留下的书信,自然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方世界的,是以对此不是很感冒,没有多留,保持自己的位置继续跟随着前人前行。   这一切,都被庆帝感知着,他也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些什么。   神庙神秘无比不理会世间诸事,但总在每一个时代中默默影响着这个世界。这么些年下来,人们只有这一个明确的信仰便可见一斑。身为庆国皇室的李家,对于这些不影响自己、又能控制着整个国家百姓的事物,面上自然是保持着敬意的。   至于私底下,该怎么用便怎么用。   这是他们所擅长的,但却不是李安所乐意见到的。   总之,因为种种的原因,庆国皇室李家每三年一次的赏菊大会都是在这悬空山举行。或许是因为庆帝上位时有着两位作为竞争对手的皇子被杀,这赏菊大会还有着融洽皇族子弟之间的利益冲突,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化解恩怨的作用在里面。   同时,这皇室的盛会今日还邀请了许多大家族前来。   除了庆国人,还有不合时宜出现在此地的北齐使团位列其中。因为不合时宜,以卫华为首的使团自然便不受欢迎,就连被安排的位置都离着高台十分遥远。   只是对于眼前这事关北齐颜面的举动并没有干扰到卫华,只因他心中有事,再顾不得其他。   北齐使团在最外围,而他们的身旁,是一些庆国存在已久的老国公家族。他们先辈或许显赫过,只是如今却有些落寞。   很快,一副承载着三石的担架便被几名侍卫给抬了上来,放在了场中间。   被如此多人围观,三石看向庆帝的眼中满是仇恨,让一旁的侍卫都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几个寒颤,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有喝止什么,三石到底是九品顶峰的选手,四肢手脚被捆缚之下还有着一身的真气修为,一个不对劲儿,死的可就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了。   而陛下,自然是不会为了他们而对三石如何的,死了也便死了。   他们深谙其中的道理。   见庆帝还没登场,范闲有些闲不住。他一边留意着北齐使团的动作,一边安排着监察院的人仔细排查着周围。   一旁的林婉儿见状不由得掩嘴轻笑。   “相公不必如此紧张,只是一个庆典而已。”   范闲招呼不断,同时有些气喘吁吁道:“还只是一个庆典而已?这么远赶来,人吃马嚼的,我作为监察院一处的负责人还得确保众人的安全事宜。要知道,如今可是北齐使团入京都的时候啊!当真是当权者一拍脑门,累死下面的人”   他虽然口中说着累,但大多是装给妻子看的。   这不,林婉儿来到范闲身前,用手捏着范闲的腰肢,为他缓解着疲劳。范闲舒服地哼哼了几声,低声问道:“赏菊赏菊,这菊花都在山下,跑顶上来看个什么?”   “这里当然看不到,可若是在陛下站着的那高台上,自然便能一览无余了!”林婉儿手中不停,下巴轻抬,示意范闲看那高台。   范闲闻言点了点头,目测了一下角度,让婉儿先停手休息休息,他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悬崖边比着高台能看到的角度望了出去。   慢慢地,他便僵直在了原地。   “这也太美了吧!”   他没有恐高症,就算有,也给五竹治愈了!   从山顶眺望,世界便是金色!   或许是他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这种金色,他十分喜爱!   就在范闲迎着狂风,呼吸着借风势而上的沁心气味时,林婉儿来到了身后轻轻拉住了范闲的衣角,好似在担心她相公失足掉下去。   “这一片都是金线菊,据说是北魏天一道根尘大师带来此地种下的。这种花生命力顽强,落地便能生长,是以开的这满山遍野的都是,这也成了京都一大奇景!”   “苦荷的师傅,根尘大师?”范闲问道。   “不错。” 第211章 庆国赏菊会开端。   这处悬崖峭壁之上,此刻已是围满了人。   不同于在山下等候的各显贵朝臣带来的府中下人,那军中守备军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座山给围了起来。   不开玩笑的说,若是能把山顶上的人都一个不剩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那么庆国几个月内别想着恢复运转。   当然,或许这个天下也能从此消停下来呢?   这一切如何能不让京都守备军慎重?   而京都守备军的统领,正是叶府的叶重!   叶流云便是他的大伯兼师傅。   虽是师傅,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致使他不会流云散手,而会脱胎于流云散手的大劈棺掌法。   如今的叶流云还停在两国边境,还位于北齐的国境内。他也不是没想过派出高手前去救回叶流云,但根据情报显示,叶流云身边不乏九品高手看管。   除了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和李安的心腹王十三郎以外,还有着狼桃与何道人看守。   若是大宗师亲自出手,就对方这个阵容,把自己叶家全搭上去都不够填坑的。更何况庆帝并没有允许,若是他们私下这么做,后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陛下,如今就看你如何做了!”   叶重暗暗道。   他不由想到了一个身影,那就是范闲。叶重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往事,那是叶轻眉与那位奇怪的蒙眼之人第一次进京城时,他便与叶轻眉起了冲突,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叶轻眉打成了猪头。之后在五竹、叶流云大战后,得了机会亲自向叶轻眉赔罪,这事才算了结了。   他年龄很大了,活了这么久也让他知道许多的内幕,更别说那一场震惊庆国的太平别院血洗案了.   或许这范闲才是自己的最后选择?   叶重继续循着这条思路想着,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大胆,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去想。若是陛下做出了那种决断   看来许多事要提前做好准备,既然确定了道路,那之后便要与长公主离远点,虽本来就没多少来往,但还是断干净点来的更合适!而他们叶家的对头秦家秦业?   叶重心中发狠,面容狰狞!   山顶上,人们被动的分为了许多团,一些年纪稍大的官员已经有些受不住了,都是在咬牙坚持着。   一些有经验的老油条早就寻了个背风的阴凉处蹲着了,冰凉的茶水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此刻虽还是五月,但今日天气晴朗,庆国又地处南方,这山头太高,这就意味着离太阳也近呐!像他们这么的年纪了,还能来几次被折磨折腾?   悬空山孤悬山中,不愧悬空之名。   众人本应该战战兢兢确保盛典尽快结束,没想到场间却爆发了冲突。   “沈重你个狗娘养的!陛下好心饶过你一家上下,没想到伱却背信弃义转身就投了庆国,当真是可耻!”   沈重闻言冷笑一声,就连身子都没有丝毫的移动,慢条斯理道:“齐帝多疑,我这也是明哲保身之举,有何不妥?”   他撇了开口的使团官员道:“若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李安不也是从庆国投了北齐的怀抱?想来,也是一位无耻之人吧!”   “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国师是何人?那是有着圣人之姿的所在,岂是你能相提并论的所在?”   “也不过就是修为高深一些罢了!”   卫华当真是被气笑了,他虽然也是有些不太服李安,但不太服并不代表着完全不服。他先是抬了抬手止住了还待再说的同僚,冷声道:“利用妹妹方才搭上了庆国的监察院,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你!”   沈重破防了,他最恨别人拿他妹妹说事。   就在二人唇枪舌剑交锋之余,其他人也是乐于看着热闹的,就在这时,庆帝从高台上缓缓而出,顿时满场便安静了下来。   就连还在争吵的沈重和卫华二人,都是不得不暂时停下了纷争,沉默下来。   范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拉着满脸羞涩的林婉儿的小手看着台上的那道身影。心中不由想到,权利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呢?就如台上的那道身影一般,皇权天授?   之前他与任少安以及一些岳父旧部打着招呼,但对方都没有搭理自己,反而是满眼地敌对之色时就让范闲思考了。   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岳父下台后的这几个月,就连这些人脉都是不能再用了。   他看着庆帝站立的高台想着,要是这木台燃上一把大火,这天下会变成何种模样?   这种心思在他心间一闪而逝,转眼便消失无踪。不怪他如此胡思乱想,前世那么多部电影告诉他,一般这种场景总是要发生一些事的。这种感觉在他查看李安的那张满是英格里希文的信件时,便没来由地变得更加的强烈起来。   候公公脚步急走,匆匆分开人群来到了范闲所在之处道:“陛下有旨,宣婉儿郡主觐见!”   林婉儿暗暗诧异着为何只叫自己一人?转头看向自己的相公范闲,询问着他的意思。   “去吧,我这还有值守呢!”   范闲的笑显然是没有多余的心事,林婉儿点了点头,便随着候公公去到了台上。   此时范闲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陛下倒是想的周到,这待会要是乱起来,上面可比下面安全呐。   见林婉儿被陛下召唤到高台之上后,叶灵儿凑了上来。   “师傅!”   范闲听得脑袋一疼,“今日这种场合,还是别叫师傅的好。再说了,我也没教你什么。”   如今的叶灵儿已经嫁作了二皇子为妃,看着对方强笑着撑起来的面容难掩着悲伤与不安,范闲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都在想些什么?   “二殿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近些时日我与他的确是闹得过分了些,但也只是斗气之举罢了。”范闲轻声安慰道。   他总是对有关林婉儿的一切有着异常的包容。   而叶灵儿正是林婉儿的闺蜜,算是为数不多她的朋友,也是真正关心林婉儿的人。   至于范闲言中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他与二皇子可不止是斗斗气那么简单,两人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这些作为李承泽妻子的叶灵儿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叶灵儿原本以为因为丈夫的关系,范闲不会再同自己说话了,没想到却得到了对方的安慰,当下也是凄然一笑:“以后咱们的牌局怕是凑不上了,如今若若被你送去了北齐,婉儿也整日在家学习女工,听说就连你家老二也要被你送去北齐了?”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了,他的经商天赋不俗,留在庆国有些浪费了才华。只是如今两国的关系你也明白,为了避免让他人借此嚼舌根,我这准备送他去东夷城学习经商了。”   叶灵儿点了点头,这麻将桌四人便去了其二,看来当真是再难聚首了。   她也有些想念那开朗的若若了。 第212章 刺杀庆帝!   范闲和叶灵儿简单聊了几句便看见二皇子的目光向这边望了过来,显然是在寻找着妻子的踪迹,范闲当下便对二皇子点了点头,同时脸上浮现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来。   二皇子城府颇深,讲道理,庆帝的这几个儿子没有弱者。   对方当下也是点头微笑以示回应。   这一切都被叶灵儿看在眼中,心下稍稍安心,她是一个说单纯也单纯,说聪慧也聪慧的女人,自然明白二人没有撕破脸皮便有着转圜的余地。   只要丈夫能放下那股欲望。   见叶灵儿脸上阴晴不定,范闲还当她是在担心着家中的长辈,于是再次开口道:“想来这件事很快便会解决,陛下很快便会换回叶大师的。”   “但愿如此吧!”   曾经那位天真开朗的叶灵儿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   “你们俩躲这个角落里做什么?”   来人是秦恒,秦业的长子,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了。但其性格依旧快人快语,在这个年过三十便能自称老夫的时代,他还是乐意与年轻人接触交往。   “赏菊大会自然是看花了。”范闲其实与这秦恒并不如何相熟,只是这京都中的权贵大多如此,多少都是沾点亲带点故的,是以两人从亲戚的角度出发,还是有些联系的。   这秦家人每三年都要陪着陛下来一次这里看菊花,实话说,军中之人哪爱看这个呀?   是以,他便自来熟地同范闲交谈起来。   “戚!赏什么花?陛下的用意你还能不明白,这是让你同太子以及二皇子缓和关系呢!愧得伱还是如今朝中劲头最盛的新锐。”   秦恒也是有些话痨属性在的,一开口就没完没了起来:“话说你如今风头这么盛,怎么没点人来巴结巴结你?”   “秦大人言重了,监察院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也清楚,何来的风头?这一切不过是陛下信重罢了,权势皆来自于陛下.”   秦恒还是很少见到有年轻人如范闲这般知进退明得失的,大多少年得志之人,哪个不是傲气冲天?不管那人是表露在外还是深藏在骨子里,秦恒都能一眼看出。   他嘴中虽说范闲是什么最盛的新锐,其实他才是年轻一代中的领头羊。   “我是个武人习性,在这里可呆不惯。但范兄弟你可是诗神,面对如此美景何不赋诗一首?”   范闲招架得越发吃力,还不知如何才能摆脱此人呢。   一旁的叶灵儿早已看出范闲的尴尬处境,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许笑意,好似回到了当初?   她家与秦家可不对付,是以说话便没有多少客气:“秦将军,我师傅早就说过之后不再作诗了,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秦恒倒也光棍,闻言并没有生气,他还不至于同一个丫头片子计较什么。   只见他一拍脑门,笑呵呵地说道:“瞧我这脑子,兄弟勿怪、勿怪。”   范闲闻言也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场中已经耽误了许久,而高台之上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很快,这场盛会便开始了。   赏菊大会流程有些繁杂,是在礼部的主持下进行的。从这大会伊始之时,只是很简单的一次类似于皇室郊游的活动,发展到今日却变得这般复杂,也不知先人得知后作何感想。   范闲听得是昏昏欲睡,但他的鼻子却是狠狠地抽动了几下,恍惚间,他好像当真是闻到了一丝火薰的味道。   烧烤?篝火晚会?   别是真火烧高台吧!   他心中一急,当下便想将此事传递出去。最不济,也要先告诉高台之下守卫陛下安全的那些侍卫知道,先让陛下和婉儿下来再说。但他刚准备动身就发现了不妥。   如今他有着九品的修为,耳鼻灵敏能闻到味道无可厚非,但台下的那些侍卫离得更近,不可能毫无察觉吧。   集体犯了鼻炎?   见他们还是如此安静,想来是自己多想了吧,范闲暗道。   当天上的大日被一朵云彩短暂的遮蔽之后,微风开始了转向,同时也变得越发的轻柔了起来。   一缕黑烟在高台后方升腾而起,渐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扩大,变为了狼烟!   鼻中的清新气味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焦糊味刺鼻而来。范闲一下子就清醒了,身形一动便朝着火势越发大的高台冲去,一道狂风越过侍卫,迎接范闲的是无数把钢刀!   “你们疯了?我是监察院一处负责人范闲!”   “陛下有令,任何人无旨不得靠近高台!”   tm的!范闲怒骂一声,真气一震便越过众人直往上方而去。   那群侍卫正待高喊追击,台上便传来了候公公的喊声:“陛下有令,放范闲上来!”   侍卫们这才抽刀而回,连忙拿上一旁准备好的砂石开始救火。   如此盛会,以及这木头架着的高台,礼部自然是准备好了万一发生火灾该如何救火的方案的。   很快,火势便得到了控制,所幸着火点与高台主体架构离得很远,这才没让高台崩塌。但这也算是明着告诉众人,这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引发骚乱!   台下各人高声怒骂,权贵者四处奔逃躲避着,就连护卫们都是有些慌乱。   他们也算是身经百战者,心境本不该如此,但这件事透着诡异,事后没有功劳反而有过,还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罚他们呢,他们的心境又怎能不乱?   但不管如何,人数一多起来,这救火的效率就上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大火便被这百多号人给扑灭。   而范闲,也早已来到了高台之上,先是将林婉儿护在了身后,转身挡在庆帝面前戒备着周围。   处于高台第二层的范建见范闲冲到了台上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范闲方才着急妻子的安危,倒是没有注意到父亲眼中那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   此时高台之上人影错错,上来之后范闲才发现这上面的面积很大,不光有着前台,后方还有着一处房间。   “范闲。”   “臣在!”   “将婉儿送到后间太后处吧,下方火势被扑灭,也免得她老人家再担心。”庆帝神色轻蔑地看着下方众臣的反应,好似嘲笑,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说不出的讥讽之意。   “是。”   范闲低头抱拳沉声应是,说罢便拉着林婉儿往后间走去。   正当这时,异变突生!   不管是高台之上还是高台之下,都有带刀侍卫守护,按理说这里本应该是最安全的所在,再加上自己以及陛下本身就是大宗师,应该是安全确保无疑才是。   哪知,敌人聪明就聪明在这里!   对外固若金汤铜墙铁壁,那么对内呢?   只见两名离庆帝最近的‘侍卫’突然便调转方向一刀看向庆帝,对方很显然是全力施为,两刀之下尽显八品上的强悍修为来!别看庆帝是大宗师,毫无防备之下被人如此偷袭,若是斩实了,虽也能够真气爆发之下带走二人的性命,但自己也得身受重伤直至死亡!   敢来刺杀庆帝的人又何惜什么性命?决然之下,这一刀竟然有几分九品境界的影子!   二人都是奔着庆帝的要害去的!   只是他们不知,对于一位大宗师来说,真正的弱点是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范闲一把推开林婉儿,取出身上的匕首便向那两名刺客扑去 第213章 试探顶撞。   “护卫陛下!”   “救驾!”   一群护卫正要靠近庆帝,却被候公公身旁的一名小太监喝退。   众人不得不如此小心,毕竟那两名还在同范提司大战的刺客就是隐藏在护卫之内的,庆帝的贴身内侍哪还敢放心让这群侍卫上前?   就在那群侍卫还在不知所措之时。   范闲在付出了左臂被划了一刀的代价之下,击杀了一名刺客,并留下了一名活口。   只是当范闲刚准备喊监察院的人上来将之押下去审问之时,那么活口便口吐黑血倒地身亡了!   这是,口中含着毒药?   范闲自己就是用毒大家,此时如何能看不出此刻牙齿内藏着毒药,但已经为时已晚,范闲暗道大意了!   见陛下危机解除,那群护卫才安静了下来,慢慢退后数步警戒起来。   “两个八品上便要受伤,到底是差些火候!”   范闲苦笑,本来距离便离得远,刺客在外侧,庆帝在中间,而范闲在内侧。若非五竹叔多年来的速度训练,范闲还赶之不上呢!   仓促之间,那一刀还是替庆帝挨的呢。   庆帝方才在吩咐范闲,脑袋偏转之下,全然一副没有防备的模样。正是如此,那两位刺客才觉得天赐良机,毫不犹豫地出了手。   不要小看做刺客的八品,就算宗师全然没有防备之下也得喝一壶。不远处就有李安的例子摆在前面.   “陛下教训的是!但臣还是请陛下移步,前往里间由臣等护卫陛下的周全!”   范闲沉声道。   或许是见外面有着动静,大皇子李承泽等人拉开门帘越众而出。   听着范闲的话,庆帝冷哼一声道:“此刻大火是否熄灭?刺客已然身死?”   “火已灭,人已死。”范闲回应,他知道庆帝要说什么了。   “那朕为何还要退?”庆帝冷然一笑,幽幽道:“这个天下,想要让朕退的人还不存在!”   范闲面色平静,心中早已经骂了娘。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你要玩刺激人前显圣能不能别拉上我!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暂时后退吧!”范闲没死心,继续说道。   也就是方才刺杀的不是李安、四顾剑之流,不然你就等着哭吧!   见范闲还要再说,庆帝的脸色越发地铁青,怒声问责道:“范卿,你才是监察院的提司,今日亦有护卫会场之责!如今有刺客刺杀朕,这本就是伱的失职!如今为何要让你的失职来让朕受这不能赏花的惩罚?”   “臣死罪。”   范闲手握匕首单膝下跪,头颅低垂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范闲,父皇此言的确是正理,你今后行事当更加谨慎仔细才是!”大皇子毫不慌乱,多年军旅生涯也让他经历过许多,他虽是在责备着范闲,但也有开脱之意。待说完范闲后他又转身对着庆帝躬身抱拳行了一礼道:“但父皇,范闲此言还是有些道理的,为了安全计,也为了让台下的满朝大臣们放心,您还是先暂时移步吧!”   庆帝先是看了大皇子一眼,眼中有着欣赏,也有着可惜。没有搭理大皇子,只是转身盯着范闲道:“遇事如此慌张,如何让朕放心的将监察院交给你?”   范闲已经心累了,连话都是难得再回。   “你可是心中不服?”   “臣不服!”   “呵!”庆帝满脸的冷笑,同时也吃惊于范闲的大胆:“你倒是还有些气魄!”   大皇子大惊失色,正满脸焦急地对范闲使着眼色。而其余人等则是满脸的震惊,一时间高台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些都被三皇子看在了眼里,看着范闲心中道了一声好汉,之后年岁自己必为你多烧一些字。而外表呢,他早已是被这二人的对话吓得瑟瑟发抖了!   好一个奇男子范闲,这是老二对他的评价。   至于太子,阴狠的笑容中透着些许的快意。   正当众人以为范闲今日便会到此为止之时,范闲不急不缓地开口道:“陛下的安全关乎着天下社稷,那更是应该小心再小心,何必为了暂时的颜面而亲身赴险呢?就算陛下此时退了,这满朝的文武又有何人会说陛下胆怯。在臣看来,如今顺着陛下说的人才是其心当诛!”   大皇子的表情很精彩,我这不是帮着你说吗?听你这意思,好似把他也给说进去了!   庆帝闻言再没有回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更沉下去了三分。就连那双威严的双眼都是紧紧的闭上了。   范闲头冒着冷汗却不敢擦拭。   他在赌。   就赌这庆帝对自己的亲子有着几分的容忍!这也关乎到他之后的行事,是以如今虽然亚历山大,他也没有退缩。   一旁见证了这一切的候公公眼珠子一转,突然微笑开口道:“提司大人有所不知,陛下这一生遇刺数十次,可是连一次都没退过呢!哎哟,提司大人这脸色不用如此吓人,如今事情不是过了吗?大人还是赶紧各司其职为上。”   庆帝嘴角有些笑意,但还是冷哼一声:“就你话多!”   “奴才多嘴!”   侯公公连忙低头,低眉顺眼。   侯公公!够义气呀!范闲好似重新认识了侯公公一般,看来这些年的银票没有白送。   “你也是陈萍萍带出来的,为何还是这般的谨小慎微?”庆帝转过身去,眼神披靡望着山下的金菊,语气淡漠道:“当下天下,不论是北齐还是西胡,就连那远在极北之地的北蛮,想要朕性命者多如牛毛,又有何人能够成功?就连那李安在朕的手下也只能仓皇逃窜!”   这是事实,并不管是否用计,是否以势压人,事实便是事实。   范闲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庆帝感知着这一切转过身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当你被刺杀习惯之后,这些也便不算什么了。”   得!您还是个熟练工!那便算我多事了吧,您呐,爱死不死。   “臣受教!”   见范闲服软,庆帝挥手招退了众皇子,转过身去面朝着场间朗声道:“赏菊大会继续!”   这就意味着范闲顶撞一事就此揭过!   大皇子与林婉儿先生松了一口气,之后便随着众人返回里间。   见林婉儿担忧的神色,范闲对其微微一笑,示意没什么,这才准备下去再捋捋所有护卫的人员。   俗话说当一个人真正的经历度过危局之时,就是他彻底放松之际。   很明显,今日之事还远没有就此打住。   一柄剑。   这是一柄没有光彩的剑,阳光照射其上竟没有丝毫的反光折射。   这柄剑就这么从范闲的左侧袭来,这让范闲微微呆愣片刻,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身体下意识地往左侧偏转,堵在了这一剑的去路上。   九品上的剑手! 第214章 为何不死!   不光是这名九品剑手动了手,还有数名七品的护卫朝着离得最近的皇子劈砍而去!   三皇子脸色一白,双眼变得空洞起来,就连手中的玉扳指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都是犹未察觉,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浑然忘记了抵挡亦或是逃脱!   太子脸上哪里还有之前的阴险,此刻小脸煞白,转身便往林婉儿身后躲去!   这一幕,让身体受创但始终面朝着众皇子的范闲看得是目赤欲裂!刚想要开口叫喊,口中便是一股铁锈味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不要钱的吐出,好似开了闸的洪水!   二皇子脸色微变,但手中动作却不慢,抬脚便踹向一名刺客。   而大皇子早已怒喝开声,一击手刀便砍向另外两名刺客,这三人都是初入七品,应当是为了配合那名九品的刺客而来!而大皇子虽是军中统领,但自身武艺也只是七品上的层次,与二人对战周旋尚可,但手中没有兵刃,短时间内也是拿不下刺客的!   “范闲!”   庆帝转过身来,表情大变!   就在众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之时,那么九品刺客已经身受一拳倒飞而去!所幸他在最后关头丢弃宝剑,用左臂阻挡了一下庆帝,这才留下一命来。   或许是庆帝担心刺客临时反扑,同范闲同归于尽,手中留了力道没有当场毙杀刺客。饶是如此,刺客那仿佛古井无波的双眼痛苦地微眯着,蒙面的面巾变的湿润起来,血渍侵染,污作一团。   他身子滑向而下,借着这股巨力返身而逃,至于刺杀一事,已然是不可能了!   庆帝轻轻地将范闲放置在地上,见后方大皇子还在与两名刺客周旋,而二皇子此时再不能抵抗那名刺客就剩逃命了。满场十分混乱,众人都是竞相奔逃,只是就那三皇子傻大胆一般呆站在原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勇呢!   而林婉儿,见到范闲被刺,早已经贫血晕了过去,就这么倒在一旁,倒是躲过了一劫!   庆帝高抬双臂,又是那一招大鹏展翅,片刻后高台上便再次多了三具尸体。   “传御医!检查高台上的伤者!快!”   庆帝如暴怒的金狮,眼中满是无尽地杀戮。   太监们多了解庆帝,知道这已是怒极的表现,唯恐自己慢了一步便被陛下给顺手杀了。当下便争先恐后的跑到台下,寻起了御医。   庆帝手掌贴在范闲的后背,深不见底的真气直往范闲体内而去,好似不要钱一般没有停歇。   等御医到来后,他才好似有一瞬间的不支,身子都是微微摇晃了起来。   “陛下!”   “先给他治伤!”   “是,陛下!”   说罢,几个御医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箱,撕开范闲的衣物为其治疗起来。   庆帝默默地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发白,就在此时,变故再次降临!   候公公身旁的小太监掏出匕首便朝着庆帝的腰眼扎去!   “呵!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吗?”   庆帝眼中微光一闪而逝,面上的血色迅速充盈着。搅断了那名太监的双臂之后,更是将其的下巴给卸了下来,以防治对方服毒自尽!   这个过程太快了,快的就连身旁的候公公都没能反应过来。   当侯公公还在想着自己若是如范闲一般为陛下挡下这一刀,该有多好的时候,事情便结束了,这让他大为恼火!   “保护陛下!将此人押下去,严加审讯!”   侯公公当然知道陛下留活口是什么意思,他要找出幕后之人以及伤了小范大人的凶手!顾不得身份,连忙吩咐赶上来的宫典统领,将刺客交给监察院审讯。   转过身来后,连忙关心着庆帝的安危:“陛下,龙体可有不适?”   庆帝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身举起了一杯酒水,快步来到三皇子的面前当头泼下。三皇子慢慢回了神,见有人要用酒泼自己当即便觉得不妥,正要躲闪呢,一看是父皇,连忙止住身子就这么正正地迎接扑面而来的液体。   三皇子年纪到底还小,初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没尿了裤子已经算是他表现出色了。   此时苦着一张脸,惊魂未定之下便哭了出来。   “你还有脸哭,瞧瞧你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位皇子该有的样子!”   “父皇,儿臣还年纪尚幼.”三皇子叫屈道,就连一旁包扎完伤口回到场间的大皇子都是微微点头。   瞬间,一股噬人的气势威压便从庆帝身上散发而出,直直地朝着三皇子而去。   三皇子的身子变得僵硬起来,好似连思维都被这如冰的气势给冻住了一般,连哭泣都给忘了!   “你年纪尚幼?开青楼搜罗失足女子的酷烈手段伱都能使出,这年纪是尚幼吗!”   三皇子还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当下心胆俱烈,嘴唇不住地颤抖,连忙趴伏在地上一言也不敢再发。   “朕听闻你喝的花酒也不少。既然你如此爱喝酒,那今日朕便赏你一杯!”   “谢父皇!”   眼泪涌出,再次湿润了脸紧紧贴着的地面。   “还有你!”   庆帝一张脸望向了太子,这里毕竟是外界,庆帝也是顾忌太子的面子与形象。只是方才他的表现当真是让庆帝十分失望,生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只是一句发出后半响都是没再说出一下句,留下了一声冷哼后,便拂袖转过身去再也不看身后的太子。   太子李承乾哪儿还不知父皇这是对自己失望至极了?当下连忙跪在地上口中大呼不停!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息怒!”   “儿臣有罪,有罪!”   还在为范闲治伤的几名御医,双手都快抖出残影来了。   完了,事后自己等人会不会被灭口啊!   留一手留一手,先别急着全力治好小范大人,这小范大人晚一天康复,指不定自己等人就能多活一天!   几名御医相视一眼,几千字的商议之言尽在其中!   当的一声。   这是庆帝手中的酒杯被其摔在了木板上发出的巨响,顿时吓得御医们又是一抖,让昏迷中的范闲都是疼的眉头微皱。   庆帝终于还是在赏花大会没有结束之际离开了这处高台。   他来到了台下的地面上,身边跟着的是范建与宫典。   此刻范建心中焦急,但也知道场合不对,是以面色平静没有马上就询问儿子的情况。   当庆帝来到了那名小太监身前时,那人已经被折磨了一番了。   “如何?”   “臣等无能,还没能撬开此贼子的嘴,望陛下惩处!”   庆帝面无表情,挥手斥退了监察院的人,低头对着那小太监问道:“为何等了这么多年才动手?”   原本如木头一般的小太监听了庆帝的话后,竟是出奇地回应了。   “为何没死?为何不死!!!”   卸掉的下巴让他口齿有些不清,但因情绪激动,能使众人明白话中的内容。 第215章 曲终人散!   “你说的,可是朕饮下的那杯毒酒?”   庆帝冷笑一声,但也正是这一声,让那名小太监的心防破碎坍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亲眼看见你喝下去的.不可能的!那可是能毒死几头猛虎的剧毒!”   小太监喃喃自语道,神情已经有了一丝癫狂。他的下巴被复位了,口中藏着的毒药也被取出。   庆帝没有为他解释为什么如此。   就连天下人都不知他体内的情况,他是一个没有经脉的人,他的体质早已变异,变得十分特殊。区区一杯毒酒,又如何能对庆帝造成影响?   若是如此简单便能要了庆帝的命,那他早就不知死了多久了。   在庆帝看来这是阴差阳错之下,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那杯酒的确被他喝下,毕竟,他又如何能不喝呢?   只有如此,他才能引出宫中隐藏多年的钉子来。就连掌控天下如他,都是没能察觉藏身宫内之人的身份,这么多年了,也只是隐约感觉身边有着他人的钉子而已。   小太监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气,充斥其间的只是满满的死志。   他口中喃喃不停,好似在说些什么,就在庆帝俯下身子侧耳倾听时,谁料到那小太监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黑得发凉的血液便如箭矢一般射向庆帝。   庆帝终于是忍之不住了,明白在此人身上怕是得不到答案了。   当下真气一震,污血便停在面门处再不能寸进。在庆帝的一声冷哼下,柔软的液体便再次倒翻而回,淋在了小太监的脸上。   “啊!”   只见小太监的脸上泛起青烟,好似被滚油泼在脸上一般,发出了噗呲噗呲地响声来。   片刻后,小太监便断了气。   他本是西胡的人,在他挥刀自宫被派入庆国皇宫的那一年,耶律玄还没有崛起,更别说出现了。那个时候整个西胡看不到任何希望,分裂地分裂,内耗地内耗,而面对庆国的扩张攻势,他们就连招架也难。表面上被共尊为首领的当权者无奈之下,只得派出无数的细作前往庆国,想让这些细作们寻机刺杀庆帝。   而这名太监便是其中一人。   那个时候无人知道庆帝是大宗师,更无人知道他百毒不侵。   无数的刺杀不仅没能让庆帝死亡,更是连皇宫内守卫力量的深浅都没能探出。而西胡的首领也是换了一个接一个,直到耶律玄出现,推举了如今的这位大可汗。   他们都是放弃了刺杀庆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庆国皇宫有一套完备的守护力量。   他们再这么无脑地派人刺杀,不光没有任何成效,反而会顺兵折将。西胡这么多年来武道不昌,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毕竟自认为身手好的,都去了庆国皇宫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而这小太监也慢慢长大,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潜伏的日子难熬,他是三年之后又三年!   自己都做到了庆帝的贴身太监了!   他忍耐不下去了,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他就想找到当年的上司然后询问对方,什么时候招自己回去?   再不行,下发刺杀的指令也行啊!就这么将之遗忘了一般却是为何!?   今日他本没下定决心出手的,但相继两拨的刺客让他看到了希望,想着庆帝喝下的酒水也被自己下了药,虽然这种药没有什么作用,但若是混合着另一种药粉,便会变为剧毒之物!   早在第一波刺杀发生,场面混乱之时,他便抓了一把药粉拍在身上,然后就这么贴着庆帝站立,意图让他吸入过量的药粉!   他也明白了庆帝的武道修为,明白光靠毒药很有可能在自己暴露之前就被他人给救回来,所以他转变思路就等着庆帝被毒药影响之际再用自己带毒的匕首为其补上致命一击!   只是之后第二波刺客再次让他心惊。   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但同时心中却十分畅快!看来天下间的同志之士十分多啊,这么多人想让庆帝死,又何愁大事不能成呢?   惊讶过后便是激动。   当第二波刺客也失败之时,他没有看不起那些刺客,但也明白着最后的重任落在了他的头上。   而事情的发展也没有超脱他的预料。   庆帝不知为何,如此记挂这小范大人,竟然不惜耗费真气为其吊命。之后庆帝起身晃荡身子让这小太监以为是毒药发作,他还不知这是庆帝故意卖的破绽,当下便如变戏法一般掏出了藏在身上多年的匕首.   一击必杀!   然后他死了.   “陛下,在微臣看来,这名太监或许不是跟先前那两拨刺客为一伙儿人!”   庆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不知何时归来的宫典的说法。   见陛下认同,宫典当下抱拳道:“先前那名刺客身受重伤,想来应当还没逃远,不如此处就让秦将军护卫,由臣去将他捉拿带回问话?”   庆帝摇了摇头,看着场中间被固定在担架上的三石,已然没了多少的兴致。   “此事不需要你去,我已经另外安排了人手。”   有一句话他没说,在庆帝看来,或许宫典前去追击刺客也只会有去无回。先且不说对方有无接应的援手,就单说那名刺客,就不是宫典所能应对的。   他另外派出的人手便是虎卫!   这也是范建跟随在他身边的原因。   虎卫是他命范建代为在暗中训练的精锐之士,堪称是整个庆国之最!这一批人有着数百人,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就连修习的功法都是军中最好的!   一开始人数很多,如今也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之数。   个个最低都是六品,一大部分达到了七品的境界。想来再过两年,便能有上百人达到八品!如此,这一支力量变算成了!   想想便知,这么些人多年来吃住统一,将会培养出怎么样的默契?再加上军中最先进的军械铠甲.   这是一股何等可怕的力量?莫说来的刺客是一名九品了,就算是大宗师,这么多高品士卒相配合,也不是没有绞杀的可能!就是磨,也能磨下一层皮来!   一切正如庆帝所想的那般,这股力量很强。之后也会成为范闲手中最强的力量,甚至更在剑庐之上!   剑是好剑!可铸剑师范建背叛了!   当庆帝背负着双手,缓缓转身准备离去之际,他口中淡淡示意宫典道:“那三石,便杀了吧!”   陛下的话便是真理。   宫典没有犹豫,在悬空山苦修者不解的目光中,三石大师身首异处。   甚至都不愿给他一个罪名,没有任何的审判!   这位庆国地位尊崇的庆庙二祭祀,没有死在北齐李安的手上,反而是死在了他的家乡庆国。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悲?   到死,三石都没能得到庆帝为何杀他师兄大祭祀的答案! 第216章 野兽!   山峰陡峭,怪石嶙峋。   时当子夜,悬空山四十里外的密林中。   关乎于庆国之主庆帝的遇刺与监察院一处的主办范闲的重伤,身负执行庆帝的一切命令与隐藏的终极使命——护卫范闲。三百虎卫对那一名九品上的刺客围追堵截,尽管对方身法一绝,但又如何能简单的善罢甘休?   刺客被迫于包围圈的越来越小,几个时辰过去了,以他的脚程居然只逃出了几十里地,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此刻身上伤痕累累,但却无心恋战,就连渗血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因为他明白一旦陷入了虎卫的节奏中,再想斩断一切联系就变得不可能完成,这会给他身后之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又是一波遭遇战,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股堵截的士卒只有十几人,拼斗之下刺客内心的无奈非笔墨所能形容!   莫非要动用真本事?他想到   拼着再中一箭,精神与力量的疯狂消耗,他的双脚精准无比,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临身的数把兵刃,身形缥缈,以一种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冲出了包围圈。   这里是一处断崖,已经来到了密林的边缘。   因为海拔的缘故,不用多想便知道下方应该是一条奔向大海的河流。   刺客没有停顿,甚至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好似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愿自己落到虎卫的手中。他身如黑龙,直直地往断崖下方冲去!   好似觉得速度不够快,他还用力地在峭壁凸起处瞪了几脚!   跳崖,并不只是五竹与范闲的专利.   此时牛顿的棺材板与地心引力相继消失,刺客身穿的黑衣让他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他消失在了这一片夜幕中。   不到十个呼吸,几名甲士的身影出现在了断崖之上。   “头儿,这人的身法有些熟悉!”   “中了陛下一掌,还能有这个速度,当真不可思议!”   “也许此人便是专门训练出来做这个勾当的.不管是心智还是武技”   领头之人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神色变得沉重起来。他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耳中听着身后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深吸了一口气道:“分成两队,沿着两个方向下去查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以一个时辰为限!”   说罢,留下了一人接应身后的援兵用以传达命令,其余人便分为了两队朝着两个方向消失在了原处。   ······   当夜,整个京都能睡得着的人屈指可数。   圣上遇刺的消息早已四散传了开去,此刻刺客还没有被缉拿归案,庆帝便已经处理了一批军中宿将,其中被牵连最重的便是今日护卫的禁军。   按照庆帝的性子,本来监察院也会被波及,可能是顾虑今日护卫有功的范闲,庆帝并没有着急处罚监察院的相关人等。   本来庆帝被刺在知情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太过重要的,毕竟庆帝一年不被遇刺个十几次都不正常,他们早已习惯。   只是这一次不是在皇宫,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了,这对庆帝的威信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长久以来庆帝在人们心中铸造的高塔如今有了松动,这才是令庆帝最愤怒的一点!   皇宫御书房外。   宫典正沉默地伫立着,他在思考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按理来说,他作为禁军统领难辞其咎、理应重罚。但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便能得知,今日被处理的将领大多是叶家一系或是亲近叶家的将校。   宫典在今日盛会的前半段并没有出现在悬空山上,只因他接到了一则隐秘的命令。   联想到刺客仿佛对禁军的布置了然于胸,熟悉到了一种让人害怕的地步,这种种的巧合让宫典的背上渗出了大颗的汗珠.   阴谋诡计非宫典所长,如今只有等屋内的陛下发出命令了。   “宣监察院陈萍萍入宫!”   宫典调转方向正要领命离去,庆帝的声音幽幽传来:“对了,现在时候不早也过了子时,再加之京都如今还有刺客横行命鉴察院六处主办影子护卫陈萍萍一起来!”   皇宫黑暗幽深,庆帝的话语映衬着高耸的城郭建筑显得越发气势逼人。   “领命!”   宫典一抱拳转身离去,他要亲自去请陈院长,其他人怕是并不够分量。   京都城中的一处死巷子,一道黑衣人影悄然出现。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几道身影便闪身而至。   那道影子没有反抗防御,反而是张开了双手作环抱状。几人先是脱去了那道人影的外衣,转而为他包扎了起来,见一切妥当之后,便又拿出新的服饰为他换上。   “大人,时间紧迫。”   “不需多言。”   人影惜字如金,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陈园。   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了陈萍萍的面前,望着来人那张好似多年没见过阳光的脸,陈萍萍微微一笑,用着嘶哑的嗓音温和问道:“累吗?”   影子微微一愣,轻声说道:“小事。”   神情是说不出的高傲与自信。   陈萍萍微微一叹,默然了半响才低声道:“陛下也许知道了你的身份。”   影子握着腰间匕首的手掌一紧,不管他受没受伤,也不管方才包扎伤口的药气味很淡,只要今夜进了皇宫,他的生死就全由庆帝做主了。   房间内的气温仿佛下降了几度,影子的气势很足,但以他的实力此刻也是说不出什么狂妄的话来。   “去了便知!”   咚咚咚!   “院长,宫将军来访,言说陛下有召。”门外一名监察院执事说道。   陈萍萍微微低头,面色也是阴沉了下去。   “请宫将军稍等片刻,我换了衣服就来。”他也没问具体,只因他明白影子必须得同自己一起入宫。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好像已经离去。   陈萍萍掏出影子常年戴着的面具递给了对方,影子接过后手掌摩挲了一下面具轻轻一笑。   “范闲伤得如何?”   “我错开了要害,应当没有大碍。”   “这次是你自作主张。”陈萍萍笑容越发温和,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影子能看到陈萍萍眼中的寒光。“不要有下一次!”   “影子明白!”   陈萍萍点了点头,推动着轮椅往门口行去,影子身子一顿便走到陈萍萍身后推起了轮椅。   “对了,五竹大人现身了吗?”   陈萍萍好似想起了什么,眼中暴戾的阴霾渐渐散去。   “没有发现五竹大人的身影若是他现身,我回不来的。”影子斟酌着语气,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风雨欲来啊!”   两人的身影好似两只野兽,表面被调教的十分听话,背地里却难以驯服。 第217章 巧妙化解。   马车在黑暗中迎着风驶向皇宫,车轮在长长的石板路上摩擦剐蹭,发出了吱吱地声响来。   除了这些动静以外,不管是车厢内还是外面步行或是骑马的人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一切都是那般的静谧,若不是排头和两侧还燃起的火把发出橘黄的亮光,真真好似阴兵过境一般。   当马车到了皇宫外时,宫典才发出了声音。   “陈院长,陛下很恼怒。”   马车没有停留,守门官早被打了招呼,见了来人的车辆一路放行。   “多谢宫将军提醒。”   随后便是一阵的沉默,皇宫内精致的建筑纷纷后退,马车加快了一些速度。   “臣陈萍萍,求见陛下!”   “让他们进来!”   当影子推着轮椅,在候公公的带领下进入了御书房时,庆帝正悠闲的冲泡着茶水。当开水冲入杯中,激荡起翠绿的茶叶与转瞬即逝的泡沫,杯中泛起金黄色泽的光晕,也不知是否是烛火照射的缘故。   这时一只稳定的手伸了过来,端起其中的一杯举在身前:“谢陛下!”   庆帝摇了摇头,语气中似有些嗔怪,说道:“你知道范闲如今怎么样了吗?”   陈萍萍虽然在笑,但语气中明显有些焦急,将茶杯放在案几上后便整理了一下衣袍问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他的伤势不知可有大碍?”   “那名刺客当真该死!”   庆帝的突然愤怒令陈萍萍脑中嗡嗡作响,手掌紧握成拳,身子僵硬得好似没了一点力气。他强提着心神,先前只听影子说避开了要害,但此刻从庆帝的表情上看,范闲莫非?   “他曾有一刻危在旦夕!”庆帝大怒道:“朕对御医们说让他们如果救不回来就统统下去陪葬,这才将范闲给拉了回来!”   陈萍萍脸上千年不化的寒冰此刻都有些消融,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是臣失职.范闲如今在何处?臣想去看看他”   “他如今就在宫中,看他的事先不急。”   庆帝喝了一口茶水,好像并不满意,遂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双眼却朝着殿外望去,好像在等着消息。   “陛下!”   候公公再次折返了回来,语气懊恼着说道:“虎卫统领高达到了殿外。”   “让他进来!”   候公公再次折返跑,片刻便同高达一起进了御书房中。   他不敢乱瞧,到了几人身前半跪在地上低头抱拳道:“臣无能,放跑了刺客,还请陛下降罪!”   候公公在一旁略显得急促,欲言又止。   庆帝眼皮都没抬,冷然笑道:“哼,这就是我庆国最精锐的虎卫!好啊,当真是好的很!”   这话说的高达的头颅更低了。   庆帝撇了一眼候公公道:“还有什么事,一道说完!”   “是!”   候公公不复往日的笑脸,一本正经道:“二殿下与太子殿下此刻就在殿外等候,与之一道的还有晨郡主。”   晨郡主便是林婉儿的封号。   方才庆帝对陈萍萍并没有说实话,或者说的不完全是实话。范闲此刻虽是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没有醒来,此刻御医们还在进行着抢救。   见庆帝脸上阴晴不定,候公公将太后在含光殿念堂里焚香祈福,也派来人询问情况的消息又给咽了下去.   “让他们都回去,范闲没有什么大碍。此刻不过是在宫中静养,不宜外人打扰。”   见候公公转身离去,庆帝高声补充了一句:“让他们明日再来探望!”   说罢,庆帝便转过头来看向陈萍萍以及.他身后的影子。   “高达?”庆帝看着影子,口中却是在对高达说话,“真是没用的东西!”   换言之,便是你陈萍萍的人真是办事得力!   “请陛下降罪!”高达从单膝跪地变为了五体投地,人都快趴进地缝里去了。   庆帝没了往日的城府,他多年不曾动摇的心也在范闲中剑,重伤锤死的时候有了波澜。不光如此,就连老三李承平也受了些许外伤,若非范闲眼疾手快,结果将不堪设想!   让人奇怪的是,庆帝在愤怒的同时,心中生出的更多的却是对范建的嫉妒!   没错,嫉妒!   那是一种不能宣诸于世的愤怒之上的愤怒!   为何如此优秀的范闲,在世人眼中就只能是你范建的儿子?   他在心中横行比较着自己的那些儿子们:老大太直,老二太假,老三……太小,至于太子?皇帝在心底冷笑一声,心想这个小王八蛋莫非以为朕没有看见他故意躲在婉儿的背后?   所以他将重伤的范闲留在宫中,一方面是集合御医尽快的将范闲治好,另一方面却是身为父亲的心理在作怪!   而范建好似也理解庆帝的心思,就连范闲情况危急之时都是没有进宫,为这真正的父子留了空间。尽管此时范建在府中书房内正面色阴沉的等待着   “来人,将高达拉出去用刑!”   进得殿内的是另一位内侍,方才候公公出去后便没有返回来,显然是去处理什么要事去了。   高达面无表情的跟着那位内侍出了殿外,陈萍萍也没有求情。   片刻后,殿外便传来高达的闷哼声。   正当庆帝准备再呵斥陈萍萍的时候,候公公的身影折返了回来,人未至,喜悦地呼喊却是先到。   “陛下!小范大人醒了!小范大人醒了!”   陈萍萍神色微动,也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就察觉不对,若范闲无事,为何陛下不让他的妻子林婉儿去探望?原来是安稳着局面之举,范闲如今的名气在京都很响亮,特别是在平民百姓与读书人的眼中更是如此,若先前将他垂死的消息放了出去   “陛下!”陈萍萍恢复了镇定,“让监察院三处的人入宫吧!”   庆帝微微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陈萍萍借机对影子示意,影子便对着庆帝抱拳鞠躬然后转身出宫前去通知监察院三处的人去了。   监察院三处的人最擅长制毒,庆帝也是关心则乱。   须知会制毒的人也会解毒,个个都是医道大家。像范闲这种贯穿伤,也就是外伤,他们都是得心应手。   不光如此,各种补元气、吊命的补药也有,这些将对范闲的恢复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陈萍萍当真奸猾,拿住此事竟将影子放出了宫去。庆帝注视着他,默默说道:“她留下的东西伱带来了吗?”   陈萍萍微微拱手,语气诚恳。   “小姐留下的那些医疗器具臣都带来了,这些东西虽然在臣的手中保养多年,但能用会用的人却没有!”   “都交给御医吧!其中不是有几个是从鹿鸣书院学习医道毕业的吗?”   此时,庆帝倒是有些感激远在北齐的李安了。   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庆帝忽又觉得同陈萍萍在这方面有些聊不下去了,遂吩咐道:“此事先放在一边,那刺客的事朕也不再追究!但你监察院要拿出一个结果,用来堵上这满朝上下的口!”   “臣明白!” 第218章 叶家终末之始。   悬空山一事,在庆帝不愿多提的情况下,外人想要了解更多却也不可能了。   陈萍萍知趣的没有多说。   “北齐使团的人如何了?”   “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惊慌,不光是对刺客一事,就连其他也是如此。”   庆帝点了点头,“叶重今日事后连上了八篇请罪的奏折,老老实实地留在了府中。就连兵权都是交给了京都府代管,算得上是小心谨慎!既如此,明日早朝便答应了北齐使团的要求,将叶流云接回来交给叶家吧!”   庆帝的目的达到了,其余的细枝末节就是礼部的事了。   至于交还给北齐的那一郡之地则并没有被庆帝放在心上。   两方博弈就是如此,若是不能将对方完全压下打垮,一时的得失就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说到底,北齐与南庆比拼的不光是国力,更是两国皇帝的魄力与谋划。   “臣明白了!”   陈萍萍知道庆帝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这个归还土地的恶人是要让他来当了。也许事后,他将彻底地退出庆国的权力舞台。   当然,不管是他也好,还是庆帝也罢,都能明白就算陈萍萍不再是监察院的院长,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对监察院的把控便不会消散。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庆帝表情恢复了平淡,口中提醒道:“人老了便要服老,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陛下正值壮年,何必言老?”   陈萍萍拱了拱手道:“还望陛下早些休息,注意龙体!”   说罢便推动轮椅,转身往殿外而去。   庆帝只是看着,并没有吩咐候公公亦或是其他内侍帮忙,就只是这样默默看着。   ······   第二日,当在朝堂上处理完北齐使团的事后,不出所料,陈萍萍被卸了职,如今他就算是一介白身了。   除了一座华丽异常的陈园以外,陈萍萍为庆国奔走大半生,甚至是丢了双腿,竟好似什么都没有得到。   哪怕是一尊微不足道的爵位。   陈园内。   “宫典被抓了,如今就在监察院内。”   影子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中气十足,昨日受的伤好似幻觉一般并未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陈萍萍轻轻嗯了一声便没了后文了。   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朝中对宫典定了性,这才会放手让监察院抓人。不说其他,就说宫典身为禁军统领以及宫中侍卫班头,在昨日悬空山前半段时不在场间就是严重的失职。   陛下被刺杀时他却不在身前守卫,光是这一点便能叫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陈萍萍笑了笑,轻声问道:“宫典在监察院内都说了些什么?”   “用他的话来说,便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在山下十里外候命。”   这可不是开脱之言,宫典算是出了名的直性子,但正是这直性子坏了事,断了他最后的生路。   “还审出什么其他的没有?”   影子闻言有些疑惑,思索了片刻回应道:“几个时辰了,也用了些手段,他只是说奉命行事。至于其他的,则没什么交代。”   “当真是蠢笨得紧,他就不该说是奉命行事。呵呵,我虽知道他为人耿直,却没想到连这些都没能看透!”   陈萍萍见影子还是不解,遂叹息了一声道:“你今生只能为刀,若想报仇,那便不要想得太深,这不适合你.”   回应他的只有影子的沉默。   陈萍萍也没再解释。   或许陛下还想救下宫典的,当然前提是宫典不要将陛下牵扯进来。不搬出陛下他还有生机,说了奉命行事庆帝也不会认账,只会给他重重的一刀!   摇了摇头,陈萍萍本意是想将宫典留给范闲,如今却是不能再管了。   他画风一转,问道:“北齐使团昨日是怎么回事?”   “他们得了一封书信!”   影子眼神直视陈萍萍,面对面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道:“是范闲转交给他们的!”   陈萍萍一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苦笑般道:“好一个李安,手段当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相隔千里,他也能出手一试波澜。”   “第一波出手的刺客身份已然查明,是原西胡左贤王府上的刺客,潜伏庆国已经十几年了。也许近日才被西胡国师重新启用,不管是真刺杀也好,还是用作试探,都表明了西胡将要有大动作。”   影子没有说第二波刺客,略微停顿之后,他便开始说起最后那名小太监:“那人虽然死了,但却留下了许多证据与痕迹。”   “监察院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一切查明。那小太监本就是庆国人,算起来他还是前朝公侯之后,只是族灭家亡之后被西胡探子收养。为了报仇,他潜入宫中.”   说了这么多,影子始终有个疑问。   这些事件幕后都算是西胡上一届权力班子落的子,又如何能算的上是李安出了手?   好似能察觉影子心中所思,陈萍萍给出了答案。   “昨日发生的事,也只是将表面应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而已。”   “也许你发现了,陛下想要做局剔除叶家在京都的势力,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提前斩断长公主控制京都的触手。至于第三点便是想以自己与三石为饵,试探北齐使团的决心,看看他们与叶家有没有牵扯,以此来决定是否换回叶流云。最后,才是引出潜伏在身边的钉子!”   “伱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我出手为范闲争功扬名?”影子问道。   陈萍萍点了点头。   “宫典是禁军统领,又是叶重的师弟,陛下本意算是试探,如今试探有了结果陛下本该满意,但无奈宫典心思单纯不堪大用,也只能无奈放弃了。瞧着吧,叶家不会这么简单的垮掉的,之后接任禁军统领的,一定会是叶家叶完!”   “那个断臂的小子?”影子听的心中寒意大作,问道:“叶家一向忠心耿耿,为何陛下”   “这是平衡之道!”   陈萍萍叹了一口气,因为叶流云的变故,如今叶家上下是否还忠心耿耿都是一个未知数。按照陛下的性子又如何不作出应对呢?   既然决定要消除叶家的势力,庆帝便会下狠手。   只是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   “也不怕冷了下面的人心!”影子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他最不屑权力的原因了。   “这便是皇家!若非如此,如何能撑得起这诺大的庆国!?”陈萍萍冷笑一声,“叶家占据了军中的半壁江山,一家之中一宗师二九品,当真威风!若是如此有陛下在位一天,尚且还能压制一二,若是有一天陛下不在了呢?叶家最不该的,便是答应将叶灵儿嫁给二皇子!”   自古皇子夺嫡最是凶险。   庆帝此举试探的意味跃然纸上,二皇子猪油蒙了心欲望使然同意便同意了,你叶家也不拒绝是什么意思?不管口中如何说,在庆帝的眼中这便算是站了队!   叶家站了二皇子!   陈萍萍知道范闲此生是恢复不了身份的,或许能恢复范闲也不想。那么庆帝心中的人选也只能是太子了!   而二皇子只是磨刀石罢了,可怜他还看不透彻!   如今叶家的结局也算是自己惹来的。只是没想到的是,为此居然赔上了一个叶流云。 第219章 五竹现身。   “而李安的出手就在那封由范闲交到北齐使团的信上!”   陈萍萍那薄而细长的嘴唇轻轻开合,看上去有些冷漠与刻薄。   影子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眉毛有些好奇的卷曲了起来,他难得有兴致接着听面前的跛子讲述这些他平日里不太关心的话题来。   心中更是冷笑不已,说到底,这天底下的掌权者都是一般模样。   庆帝与他哥哥四顾剑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般的卑鄙与无耻!   “按我的推算,叶家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算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正是因为李安的那一封信,让北齐使团同叶家有了联系!”   “这也就造成了昨日北齐使团与叶家那般的举动。”   陈萍萍推动着轮椅在陈园中游动。   他好似自言自语,说给影子听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在说给自己听。在这事态横生的变故之中查找着真相。   ······   时间回到几日前。   当李安的书信随着信鸽来到庆国京都之时,还没能飞进北齐使团所停留的驿馆之内时便被监察院给截留了下来。   作为一处主办同时兼任代理院长的范闲,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拿到了这封密信。   只是当他打开信件后,令他诧异的是其中居然有一纸用英格里希语写的信,就好像是专门给他准备的一般,处处体现了李安的自信。   就好像事情只会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一样!   范闲前世对于这门外语很熟悉,看这封信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李安的实力有限,这上面的句子机翻痕迹严重.   信中说了几件事。   第一便是叶流云入齐的事情始末,如今便在李安的手中。不管是为了范闲名义上的徒弟叶灵儿还是为了他自己,最好还是让使团成事,接回叶流云的好。   第二便是庆帝将会在悬空山被行刺,届时不光是他范闲,就连陈萍萍也得吃挂落。这番提醒不大不小算是个人情。   第三便是范闲之前还差着李安的一个人情了!凑上先前提醒庆帝将要遇刺的那份小人情,李安请求范闲帮助北齐使团完成使命。这之后,两人便算是清了!   至于第二封信,同样是被信封所包裹密封,李安早就猜到了范闲会拆开第一封外壳。   范闲没再看第二封信写的什么。微微思索之后,他便在当夜潜出府去,亲自将这封信交到了北齐使团正使卫华的手中.   ······   “听说李安对北齐国内的盐商铁商下手了?”   陈萍萍好似卸任之后,性情都变得阳光了一些。就连思绪都变得跳脱了起来,也许,是同范闲这样的年轻人相处久了?   “不错。”影子微微一怔,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倒是同你一样。”   多年前,陈萍萍假借他人之手,杀了一个贩盐巨商。   那件案子被办成了铁案,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那盐商的邻居所为。   “这其中没有什么个人恩怨,只是盐利到底不好掌握在私人的手中。那李安算是做得比我狠,比我绝!”   没有什么不服气的,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庆帝是个有主见的,便不会容忍他人有更多的主见。饶是智慧如陈萍萍,也只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范闲还得休养些时日,你通知一下言冰云,让他安排人同北齐完成交割,接回叶流云。别忘了安排两个身手麻利的,盯住北齐使团近日的动向。至少在这京都之内,我们要将一切完全掌握!”   交接事宜是礼部与鸿胪寺的职责,陈萍萍既然说是让言冰云安排人手,自然便是让监察院的人混迹其中的意思了。   影子冷漠回应道:“这个世上可从来没有什么是能完全掌握的!”   说罢,影子便转身离去,只留这位年老的跛子停留在这满园盛开的花内。   陈萍萍双眼一眯,呵呵一笑。   也不知五竹在不在范闲的身边?为何范闲被影子重伤至此都不见五竹出现呢?   陈萍萍心中充满着疑问。   要说之前他还能确认五竹的踪迹,但随着范闲从北齐回归之后,他便失去了这一切尽在掌握的能力了。   如今陛下暴露出了宗师的实力,看来自己的计划得做些改变了!   我该如何做,才能给陛下带来一份惊奇的礼物呢?陈萍萍在心中轻声问着小姐。   叶轻眉的面容好似对着陈萍萍轻轻一笑,一句话也没说,只有陈萍萍紧紧握着的双手.   当下人来报,范闲已经被转移回范府养伤,派人递来信请陈萍萍过府之时,陈萍萍才回过神来。默默感叹着人老了总爱回忆过往,陈萍萍接过下人递上的薄毯盖在腿上便往府外行去。   只是才刚行到门口之时,身后下人推着轮椅的力道便消失了。   正当陈萍萍打算转头之时,一个铁钎便顶在了他的脖颈处。   “老五。”   轮椅后黑布蒙着眼的年轻人没有回应,举着铁钎的右手十分平稳,充满力量的感觉没有一丝的颤抖。   人畜无害的感觉很难让人相信他只需右手轻轻往前一送,便能终结这坐在轮椅上的黑夜王者!   “我以为你是除了我以外最关心范闲的人。”   “我自然是!”陈萍萍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我承认,先前的刺客与最后的那名小太监出现的很突然,险些就将我的计划打乱。”   “但让范闲重伤的,却是伱的人!”   “这的确是我的安排,想来范建也是察觉到了的,但他并没有阻止!”陈萍萍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玩味,“范闲护卫有功,让我们的那位陛下丝毫未损。”   五竹偏转过头来,冷漠说道:“我从你的语气中并没有听出多少忠心。”   “这些无关紧要!”   陈萍萍正色道:“这些是范闲所必须要经历的,是磨难,亦是锻炼!”   “锻炼?锻炼成你合格的接班人吗?”   “不错,这些都是为了范闲好,小姐的东西我必须要完完整整的交到范闲的手上!”   此刻陈萍萍的脸上有着神性的光辉。   “这些我并不关心。”五竹再次偏转脑袋,好似在用耳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同时收回了紧握铁钎的手,“范闲想不想接受那些是他应该考虑的,我只在乎他的安全!”   两个人,代表了两种对范闲的态度。   陈萍萍无奈,也是苦笑了一声。   他明白,不管他如何解释,让范闲重伤垂死始终是绕不过去的,他也明白这件事处理上有些失误。只是影子到底是他的人,这个祸端无论如何也要消弭掉才成。   “这也是消除他在陛下心中的芥蒂,从另一个方向来看,也是在保护他的安危!”   一劳永逸!   虽然有着风险!   推荐一本朋友的小说《重生多职业选手》。   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都市诙谐类的。 第220章 范闲的父辈们。   五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陈萍萍当然清楚,很难改变他不说,就连情绪都很少表露。只是这一次,陈萍萍却是很罕见地从中听出了愤怒。   五竹突兀道:“我在这儿等影子回来,然后杀了他。”   陈萍萍这才知道,影子没有对他说实话。   昨日伤了范闲之后,他应该是隐隐察觉到了暗中的五竹,这才逃离了.   五竹或许是担心范闲的安危,又或者是想到了影子是陈萍萍的人,这才没有当场杀了影子,勉强算是忍过了一夜。   “在我死后,影子将会效忠于范闲。”陈萍萍默默说出了最后的筹码。   五竹面上黑布覆盖的位置明显有些凸起在移动,就好似他在认真思考一般。想到近些时日他去了江南找寻小姐遗留下来的东西,而范闲身边无人守卫,或许这影子能填补之后类似的情形?   “可以!”   陈萍萍微微松了一口气,如今他身边也就剩影子还算趁手,若是没了他的帮助,很多事陈萍萍想做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见危机暂时解除,他看了看昏迷倒在地上的府中下人,心思一动,决定给范建添点堵。   “倒是范建才叫无耻,他明知火是陛下放的,还让范闲赶紧上去救驾”   “这件事我知道。”五竹好像是在看着陈萍萍轮椅上那具佝偻的身子,“你们是想借机杀了太后?”   陈萍萍闻言缓缓地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道:   “并非如此,我查了许多年,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太后直接对小姐出了手!再加上,她怎么也是范闲的亲奶奶”   五竹挥手打断了还待再说的陈萍萍道:“若是有了证据,不管范闲如何,我会杀了她。”   “我知道了!”   陈萍萍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让范闲知道就行。   很简单,不是吗?   “老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还在处理事务吗?”   听见门外下人的呼喊,陈萍萍转头想要再对五竹说些什么,却发现园中早已失去了五竹的身影。   “怎么回事!来人,快来人!护卫老爷!”进来的马夫看着倒在地上的下人大声呼喊了起来。   “无事!”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双手交织重迭放在了毫无感知的双腿上端淡淡说道:“他只是昏过去了,将他抬进房中休息,我们这便出发吧!”   “这”车夫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见陈萍萍安然无恙,遂还是点了点头和来的两位护卫忙活了起来。   ·······   范府。   躺在床上的范闲尽管昨夜一夜没睡,但还是显得精神奕奕。他望着床边围绕着的防蚊的幔纱,还有上面那些细密交织着的绸线,还有心思感叹劳动人民的心灵手巧。   也许是受伤时一直昏迷的缘故吧,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怎么睡的着了,心中一直在复盘这次的整个事件。   见还在房内和外间忙忙碌碌的许多侍女,范闲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只是吩咐陈园长到时将他请到自己的院中。   “相公,你现在是个伤患,这里也是家里,还当这里是监察院你还是提司大人呢?听我的,留下我的两个贴身丫鬟,也方便就近照看伱。”   林婉儿带着埋怨轻声道。   她尽管嫁给范闲后已经在学习怎么照顾一个人了,但照顾伤者就显得有些为难她了。   “待会相公我要同父亲和陈院长谈话,留人在这不好。”范闲苦笑一声,这太多人在跟前转悠让他有些心烦意乱,集中不了精力思考问题。   也不知道这些下人中有多少是宫中陛下或是太后、各位娘娘收买的眼线。要不然也不会每次家里一有点事,宫中就全知道了。   听见外面有了动静,范闲还是加重了语气:“婉儿,你也出去吧。”   “可是!”   “等相公谈完了事,我答应你,之后直到伤好,我都听你的任你处置,怎么样?”   林婉儿咬了咬嘴唇,好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严肃的小脸转而变得柔和起来,轻轻一叹道:“那好吧。”   将范闲扶正躺在船头,林婉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   和轮椅上的陈萍萍打了个招呼微微一欠身,便去厨房查看炖的鸡汤如何了。   房门口。表情僵硬的陈萍萍抹了一把脸,让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且诚恳,这个状态好像比见庆帝更加紧张。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房间的门槛并没有难住这位坐轮椅的老人,他进入到了房间之中。   “我还是第一次进你的房间。”陈萍萍薄薄的嘴唇轻轻开启,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范建呢?我还以为他会在这里。”   “他待会儿就会过来,您是担心他会指责你吗?”   见范闲好像猜到了许多,陈萍萍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几分。   “我为何要担心他的指责?在这件事里,他也有责任!”   范闲闻言满脸的苦笑,没想到这里还有爹的事,摇了摇头,范闲单刀直入的问道:“我想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真相!”   陈萍萍点了点头道:“陛下放了一把荒唐的火,于是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们敏感地嗅到了机会,这件事中有着太多的巧合,他们互相不认识,更谈不上有联系,只是这群决然勇武的人默契十足,在从无联系之下异常漂亮的先后出手,借着对方的性命成就自己出手的时机。”   “只要能杀了陛下,他们又怎么会顾惜自己的性命?”   “不错!”陈萍萍推动轮椅来到了范闲的身前轻声道:“这是一个神仙局,我们只看到了开头,至于结果阴差阳错罢了。”   “为了铲除叶家?”范闲好奇地问道。尽管面前之人对人命的漠视才是最让范闲气愤的地方。   “连你都能看明白,可惜这满京都之中却有许多人看不清,亦或是他们不想看清?”陈萍萍眼神柔和,为范闲拉上了掉落下来的被沿,补充道:“陛下是为了叶家,更是为了长公主。”   范闲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面上虽然平静,心中早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结合李安的信件,他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中的各种用意。这皇帝陛下的手段当真是下流且无耻。   想到这里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知是不是牵扯到了伤口。   “你这老狗!不知道吾儿有伤在身吗?”   刚进门的范建见范闲忍痛,一声大喝对着陈萍萍便是劈头盖脸地质问责骂,嘴中觉得不过瘾,还将陈萍萍给推到了一旁,自己则坐在范闲的床边为他调整着躺坐的姿势。   陈萍萍脸上只有冷笑。   “有的人为了范闲能加深在陛下处的圣眷,不也是不惜让范闲亲临危险吗?”   “哼,总好比有些人还有闲情安排什么刺杀!还是九品剑手!”   范闲满脸的苦笑。   两位,要吵能出去吵吗? 第221章 巴雷特ma1。   第221章 巴雷特m82a1。   “父亲,我没事的。”   范闲做出了一幅劳累的神情,假意自己困倦来袭,说自己想要休息了,不想让人打扰。   范建对陈萍萍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后出了房间,也不知是去密谋些什么去了。   “叔,出来吧。”   范闲看着半空的窗户,全神贯注!   这一次,自己倒要看看五竹叔是怎么进来的!   先前也是因为听到了一点异样的声响,才假意让父亲和陈萍萍都出去。   “这一次受伤,倒是让你有些长进!”   五竹机械清冷的声音从范闲脑后传来,吓得范闲一激灵。   “五竹叔,您早就在房间中了吗?”   五竹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早在范闲闭眼思考之时就进入了房中。   “这件事叔您知道多少?”范闲性格多疑,但他无论如何也会相信五竹。这是母亲的战友,追随者,他从内心深处相信着,哪怕是任何局面之下,五竹都不会是那位背弃自己的人。   五竹不明白范闲的意思,只是沉默。   “事情当真有这么简单吗?”范闲自言自语道,此时五竹在身旁守护,让他安心了许多,“其他的我都能理解,包括皇帝的权术也不完全是无迹可寻。但我却看不透陈萍萍!出手的是影子,这是陈萍萍在外的双腿,单单为了设个局让我救皇帝一命这么简单,他就能付出自己的双腿?”   范闲不相信以陈萍萍那将一切都算计到骨子里的性格会如此行事!   “他并不担心让你知道是影子出的手。”   五竹的话让范闲挑了挑眉,这让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并且这个猜测是那样的大逆不道。尽管陈萍萍往日里比谁都要像一只忠狗,但他又好像对陛下不是那么的敬畏。   “叔,这次下江南有什么收获吗?”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   在范闲露出好奇神色的时候,五竹又止住了话头。   相处了这么多年,范闲了解五竹甚至比他自己更多,当下也没再多问,当五竹叔想起了所有之后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叔,那口箱子你藏哪儿了?”   “就在这间屋子里!”   范闲满脸的黑人问号。   不见五竹弯曲双腿,在他一跳闪身之下,就看到他从房顶不知名处取出了一口大黑箱。   范闲取出了挂在脖颈处的钥匙打开了箱子。将其中的事物取了出来仔细地抚摸着,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有着莫名的安全感。   将金属物件一一摆放在床上,范闲拿起其中一部分凑到了眼前认真查看着,只见上面标记着一行字母:m82a1!   “爱慕巴尔哎幺!”范闲心头微微火热。   M82A1狙击步枪是由米国巴雷特公司研制的一型大口径重型特殊用途狙击步枪。是美军特种部队装备和主要西方国家的军队使用的枪械。该枪主要用于反器材攻击和爆破物处理,搭配高能弹药可以有效摧毁雷达站、卡车、停放的战斗机等目标!   伱没看错,用对了子弹,一枪可以打爆卡车和战斗机!   也不知道老妈之前都是从哪儿搞到手的!   范闲抓着枪管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他自然明白在如今这个还处于冷兵器的封建王朝中出现这么一把武器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他可以隔着目标人物几里远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对方!   在激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惋惜,尽管庆帝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让范闲并不知道李安手中也有着一把手枪。但之前李安逃离庆国时的那条河边,战斗后遗留的场面范闲也是偷偷去瞧过的,当时还有很多士兵在清理着战场。   只是他看见了什么?   坦克履带的痕迹!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了李安就是来自于神庙,他的手中有着坦克!   看来之后自己得随身携带着这口箱子了。   “叔,以前对你形容过的那些子弹还得拜托你去将它们都取出来,之后可能会用到。”   “好。”   “对了,叔,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对上李安,你有把握战胜对方吗?”   “什么是如果。”五竹对李安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尽管他也知道了李安战胜了叶流云的消息,但这些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   毕竟叶流云也只是一个计量单位。   “你要杀他吗?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五竹的声音平静且有力量。   “暂时还没到那个地步。”   范闲无奈苦笑着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内心中也充斥着紧张急迫的感觉,但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之前,他还是不想让这位唯一的老乡就这么消失掉。再说了,李安如今不比以往,身旁也跟着许多强者,五竹叔若要动手也不是百分百能成功的。   范闲明白,当他与李安再没了人情债,两人所处的立场让他们之后便再没了余地。   庆国毕竟也有着母亲的心血,这是范闲所重视的。   “待我伤好后,我就要下江南了。”   五竹听在了耳里,却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对他而言,这天下哪里都没有区别,范闲去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他见范闲没了其他事,只是撇了一眼床头的信件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他还得去为范闲取那所谓的‘子弹’。   范闲忍着疼僵硬的缓缓从坐姿变为平躺,双眼无神的盯着房顶,咧嘴轻笑。   “当真是荒唐啊!”   范闲无聊的发出了感慨。   他脑袋旁边的书信是言冰云带来的,其中记录的是今日早间庆帝做出的一些安排。对于叶家沉默地接受了庆帝的安排他有些兔死狐悲,但也只是同情。   除了中下层以外,叶家在京都再没了任何力量。   想起叶灵儿自打成亲之后便再没了的笑容,也许之后会越发的愁苦吧。毕竟她最初是想成为一位巾帼将军的,如今嫁做人妇,就连家族也要落寞。   庆帝拼着折损庆国的国力也要铲除叶家,秦家乘势上位,如今算是在军方一家独大了。   京都守备一职落到了秦家秦恒的手中。   而宫中的禁军统领一职竟然不是由叶完接任,反而是由大皇子接任!   事情怪就怪在这一点上。   要知道,作为守卫京都与皇帝的最要害的禁军统领与御前侍卫统领,一般都是由一个人兼任的,如今却被庆帝给一分为二,禁军统领是大皇子,御前侍卫统领为叶完。   也不知道庆帝是怎么想的,这算不算这个时代的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叶完沦为了单纯的保镖。   也许还有点人质的意味。   只是皇帝就不怕掌握了禁军的大皇子造反吗?这自古皇子手中有了兵权之后,都难免会生点别的心思,更不用说是这护卫皇帝安全的禁军了。若是他要造反,其他兵团想要支援都来不及,难道就因为庆帝自己是大宗师就可不惧这一切?   还是说他是要诱导大皇子造反?   想着自己母亲与大皇子母亲的亲厚关系,还是要找个机会稍微提醒一下大皇子才行。   范闲摇了摇头,这次事件对自己也谈不上是好还是坏。得了所谓的圣眷,但身处的环境却对自己越发的不利了。不说其他,之前的布置算是废了,远在信阳的长公主可谓是丝毫未损。   还算是好消息的是,那位粗线条的宫典,虽然被按上了这么大的罪名,但最终庆帝也只是打了他三十大板,给贬为了平民。   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第222章 秦业。   自悬空山事件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范闲本来被宫中下了三个月的禁足令,本意是让他不要碰院务在家好好修养的,但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便恢复的范闲却是闲不住。不光是在同言冰云偷偷书信来往插手着监察院的事务,更是上书庆帝,他将要出发下江南查账处理内库的一切事宜。   庆帝见范闲一心公事倍感欣慰之余不由得也有些犯了难。   一方面不光是担心范闲的身体是否痊愈,另一方面也是范闲提出的要求。   这一次下江南,范闲提出让庆余堂的那些掌柜们随行,好方便自己查账计算。理由很充分,庆帝也只是担心叶轻眉留下的这群追随者有着异心。   要知道,这群搞经济的可不比大头兵。若是让他们专心搞破坏,那可不比一支军队来的差。   但既然是自己的儿子要用,想了想庆帝也还是答应了范闲的请求。   就这样,范闲在一队监察院剑手的保护下离开了京都前往江南。   至于出使庆国的北齐使团,也是带着庆帝的国书返回了齐国。如今两国边境正在进行的便是交换仪式。   为此,李安作为国师,更是一位大宗师的身份,不得不离开上京去往了边境。   此时庆国的驻军正在缓缓退出沧州郡,看着对方有条不紊的撤离,李安也在心中盘算着北齐军队与其的差距。在今年军校学生毕业后,也还是需要时间来彻底改变军队才行。   “李先生,如今我方的士卒正在撤离,还请先生尽早将叶流云交给我们吧。”   说话的不是身前的文官,而是远处一位年纪颇大的老将。   李安闻声望去,只见此人还端坐在骏马之上,没有下来的意思。他须发与垂落的胡须黑白相间,眼神犀利,面容古朴沧桑。虽已是年纪尚大,但还能骑骏马着铠甲,不是那如今庆国军方第一人的秦业还能是谁?   李安轻笑一声,脚下一震,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便到了手中。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修长的手指轻轻弯曲后随意一弹,石子便用着比子弹更快的速度射向对方!   秦业有着反应,但还是太慢了!   他还来不及动作便摔落下马,只是在将要落地之时一扭身躯,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只是他方才身下的骏马此刻已然七孔流血而亡,脑门正中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你!”   秦业一声大喝,原意有着些许下马威的意味,此刻也是被破坏殆尽。   “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仗之以嚣张的本钱无外乎伱身后的大军罢了。但你我此时不过相隔百米,若我想杀你,凭着你九品的修为又当真能逃吗?”   “秦业”是庆国军方的顶级高手,拥有九品上的实力。他是叶轻眉之死的元凶,也是范闲的杀母仇人。原世界之中,尽管他的实力强大,但为了自己的私利,他最终背叛了庆国,导致了他的悲惨结局。   这是一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之人。   李安声音虽轻,但在其浑厚的真气灌注之下,还是轻易地突破了百米的距离,将话语传到了秦业的耳中。   想着之后在关键的时候,若是自己将这个消息卖给范闲,又不知范闲要用什么来作为筹码偿还?二人之间又是怎样一副你死我活的场景?   现在杀他还为时尚早,留着或许更有用。   秦业朗声不屑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如今你我双方正在完成各自陛下的君令,你虽贵为大宗师又能奈我何?”   “非也非也!”李安摇了摇头哈哈大笑两声道:“任何事都有做与不做的可能!若是想要做一件事,也只是看做这一件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比不比得过能得到的收益而已!”   李安直视着秦业的双眼,让他感觉好像被一只苍鹰给盯上了一般浑身不自在,大脑不停地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但身为己方大将,他就算是死,在如此场合下也是不能弱了气势的。   更何况,他早已经料定了李安不会动手!   李安运起气势再次说道:“我仔细想了想,貌似杀了你得到的收益更大!就是拼了陛下怪罪将你除掉,庆国就算是想对北齐动手也得缓些时日!”   若是没了秦业这位庆国军方最高的大佬,那么庆国的军队短时间内势必混乱不堪,更别提有什么战斗力了。就算庆帝强势镇压另排人手,但大佬之所以是大佬,并不是说他统兵之能就一定强过一些新锐将军,而是因为其经营军中多年威势无两,各种亲信心腹插入军中各处,对于军队的把控甚至可以说到了巅毫!   届时秦家人为父报仇,就算想发疯报复北齐,短时间内也是组织不起来的。就算仓促组织起军阵,李安也有把握同上杉虎和燕小乙联手将之击败。   到时,便攻守易型了。   只是李安依旧没有动手,明显有着更好的办法,为何要行此一搏呢?   倒是两军对垒,互相打个一年半载的,不光是自己预想中的婚期将会推迟,到时候北齐的国力也会大伤。算得上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若是对秦业杀害叶轻眉的消息运用得当的话,事情将会轻松许多,对无辜的百姓而言也相对温和一些。   “杀了我,到时候两国必定再起刀兵,若是如此你便来吧!也算是助了我!”   秦业沉声说道。   将军哪儿能不打仗呢?他们秦家以军功立家,如今也算是到了庆国顶峰,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若是自己去后,正好免了陛下对秦家的猜忌,自己子侄也有了更广阔的天空。   更关键的是战争也会到来,而战争,就意味着功劳!   如此,秦家便又能安然无恙的传家几十年了!   李安再也忍不住噗呲一笑道:“算是与你开了个玩笑。北齐为各国正宗,礼仪之邦楷模之国,又如何会做出斩杀他国使者的事来呢?方才只是告诉你,要对大宗师有着基本的尊重,哪怕他是敌国之人!”   据悉陈萍萍好像被贬斥在了家中,虽然他暗中依然把控着监察院,但灵活性可不能与先前同日而语。   待这交接一事完毕,是时候让肖恩活动活动了,到时候再送给你秦家一份大礼!   在秦业咬牙切齿中挥退了身后涌上前的士卒,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后,李安才说道:   “玩笑既然开过了,那还是办正事吧!” 第223章 惊天隐秘!   李安指了指身后的囚车,那里有何道人和上杉虎守卫在两旁。至于狼桃和海棠朵朵,如今因上京皇宫之中高手防卫力量的缺失而返回了国都。   “人就在那里,派人来查验吧。等你们的人都退出了边境线,这叶流云自然便会交到你们手中。”   “我如何信你!”   若是等他们的人都退走后这李安反手杀了叶流云,远在京都的叶家反了又该当如何?   可别小看了叶家的底蕴,虽不至于让他们功成,但庆国也会元气大伤!而这一场面,无疑正是面前之人想看到的。   “信不信由伱。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当场抹脖子自杀,到时候两国的谈判好的事自然作废,到时候就不得不打了!”   李安嘿嘿一笑,活像一位反派:“但是我想,庆帝大老远的将你从西边调往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自杀的吧?”   李安杀了秦业则正合他意,若是他自杀的话他秦家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那就依你所言,还望阁下能遵守承诺,不要多生事端!”秦业面无表情结束了这次的会谈。   接着,庆国的文官便到囚车旁查验起叶流云的身份。确定无误后便有专门的人死死地盯着囚车,确保中途不会被调换。   交接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庆国的军士才全线退出了北齐的国境,而失去了一年的沧州郡又再次回归了北齐的怀抱。   “叶流云,你可服气了?”   囚车内的叶流云面色红润,除了失去了一手一脚跌坐靠着铁柱以外,他精神头十分不错。而另外还连在身上的一手一脚也是无力地瘫软在一旁,俨然是四肢全废。   “服气倒是服气了,只是对一个废人,还要费心劳力的下药吗?”叶流云抬起头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   他满脸的笑意,语气更是说不出来的随和轻柔,好像又回到了初始那般的风轻云淡。   两人的交谈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哪还有先前那般的拼死拼活?   李安微微一叹,没想到叶流云这个让天下人都恐惧的大宗师,却甘愿给庆帝当了枪使,落得这么个下场。当真是可悲可叹!   原著中,他作为庆帝的金牌卧底,在大东山一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不光是杀了苦荷,更是同四顾剑两败俱伤。而支撑他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为了叶家!   别看他离家多年,表现得一丝牵挂都没有,但他却是最重视家族的人——那是他哥哥努力维系的家族!   “呵!身为武道巅峰的大宗师,拥有一人敌一国的战力,理论上你是不会服从任何人的,就算那人是皇帝陛下,只要你有那个想法,也能让他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阴影中。”   叶流云虽不是庆帝的对手,但也架不住这么一个人无时无刻盯着自己,更何况这人还是大宗师?   看着秦业越来越黑的脸色,李安自顾自的说着:“而对于拥有这种武力自学成才的你来说,金钱跟地位都显得毫无意义,庆帝要收买你给自己做事,唯一能够打动你的,就是你的家族利益了。”   “我不知道他是承诺会让叶家在庆国千秋万代永远繁荣还是如何,如今叶家的结局便是你所期望的吗?这个承诺或许北齐也能为你完成也说不定呢?”   到了最后,其实李安看重的并不是叶流云的答案了。   “为了庆帝,值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囚车内的叶流云早已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李安也没再生什么幺蛾子,将叶流云交给了秦业,虽然不算完整就是了。   “如此,便后会有期了!”   秦业言中不乏威胁之意。   两国交战,动辄几十万大军,宗师力量虽强但也有着上限。他们是人不是神,就算能改变局部战争,对全局也只是杯水车薪。   到时候战场上见!   “可能得辜负你的美意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李安若有所指道。   待秦业的部队慢慢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李安招呼来上杉虎也打算打道回府了。而这片地界之后便由上杉虎补防了。   “国师。”上杉虎语气之中带着一份恭敬道。   不光是李安救了他的义父,如今李安整合了国内明面上所有的势力,算得上朝中第一人了,再加上他大宗师的实力与众多的追随者,上杉虎对其算得上是心悦诚服。   不说李安,就说那燕小乙也不是易于之辈!   “何事?”   “昨日国师不是说过有事要吩咐我与义父去做吗?”   “此事先不急,等过些时日我再给你消息。”李安琢磨了一下计划,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要做何事,也得事先让陛下知晓,这一点尤为重要!”   明白李安这是在点自己,上杉虎抱拳道:“末将明白。”   李安点了点头,“那便回吧!”   当李安回到上京时已经是十几日之后了,尽管快马加鞭,但随行的还有许多文臣,这速度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何道人,那陈萍萍的人情你可曾还完了?”   看着前方将要到达的皇宫,李安突兀开口问向何道人。   “国师,何道人的命今后只属于大齐!”   望着何道人那满脸的肃穆,李安也是不动声色地进行着占卜。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待确认了结果后,李安吩咐何道人道:“此去宫中同陛下商议结束之后,你就会忙碌起来,届时你到肖恩麾下的黑冰台去,有事让你去做。”   “是,国师!”   李安点了点头加快了往前的速度。   北齐皇宫,依旧是美得如梦似幻。   正殿内,除了处理外交事宜的那批官员下去忙活自己的公务以外,留在殿中的,基本都是一些在李安看来不会走漏消息的有用之人了。   太傅、国相、肖恩、以及一众九品上的武人.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国师有何事但讲无妨。”   “是,陛下。”   李安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如今针对庆国,除了练兵产粮加强自己的实力以外,还有着更多的方法。而臣这里有几则消息,运用得当之下或许能极大的削弱庆国的实力,也许有一些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哦?”战豆豆闻言双目放光,来了兴趣。她和李安私下里除了那最后一步的夫妻之实以外,那是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统统做了个遍。感受过情爱的滋润之后,战豆豆更渴望能光明正大的得到李安的关怀。   见李安有办法极大的削弱庆国,那两人的事便能更近几分了。不由急忙道:“一一道来。”   “这第一则消息,是关于范闲的。他,便是庆帝与叶轻眉所生的儿子!换言之,他,便是当今庆国的皇子!”   安静,满大殿的寂静无声。 第224章 计取范建。   “此事,知晓的人多吗?”   肖恩沉声问道,他早已经在国师李安的告知下,知晓了他肖家已然是断了根,并无什么后代一说。而先前的一切,不过是陈萍萍的计谋罢了。   他总以为陈萍萍的刻意隐瞒,自己探听到的消息才是最可信的。   而这一点,也被了解自己的陈萍萍所利用,这么多年来不经意间泄露给自己的只言片语,只是为了让他牢牢地相信一件事——范闲是自己的孙子!   为了探听神庙的秘密,这一个局布了近二十年。   “知晓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李安摇了摇头,“至少范闲的养父范建,与南朝宫中的庆帝都是知道的。至于那老太后明不明白,我不是很确定。”   说到最后,李安罕见的用出了不确定的语气。   “事情的重点不在谁知道上面,而是在于范闲的母亲——叶轻眉!”   肖恩闻言身子又是一震,尽管先前就听到了这个名字,但肖恩还是不敢相信,如此天神似的人儿最后竟然会嫁给庆帝,并且还有了一个儿子.最最关键的是,这种人的儿子居然不是太子?   庆帝笑我失了智,我笑庆帝看不清!   “国师是说叶轻眉离奇死亡的事?”战豆豆缓声询问道。   她作为北齐帝王,自然也是接手了北齐的各种资料与情报网。先帝在位时,虽没能在肖恩口中问出什么关于神庙的秘密,但也是关注过这位商界富可敌国的女人的。   这人手段非凡,充满着奇思妙想。   稍微用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这么多不是此间的物品被发明了出来,当真是一个人聪慧至此?   除了叶轻眉经商的手段以外,她那无人可知的来历才让先帝这位人间帝王充满了好奇,但无论他如何调查,都看不见真相。   而这些谜团,也让战豆豆对叶轻眉此人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没想到,她居然是范闲的生母?   那她之后离奇消失,搭着国师的语境,想来是被杀了。   战豆豆虽然欣赏范闲,但对于用他母亲的死来做文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两人现在是敌对,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错。叶轻眉的死并不简单,她是被多方势力共同绞杀的!”   李安沉声道:“其中最大的一股力量,便是范闲的生父——庆帝!”   “什么?”   海棠朵朵惊呼出声,隐于珠帘之后,被战豆豆请来的卫太后并没有责怪身前的人,因为就连她都是被惊住了。整理了仪态后太后问道:“如此一股巨大的助力足以令庆帝完成他的野心,为何他要杀了叶轻眉这位结发妻子?”   太后并不知道两人没有成亲。   李安也没有过多解释。   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忌惮。为了皇权,庆帝可以做出许多事来就如现在发生的事,为了他李家或者准确说来,为了他自己的权力,他可以除掉国中支柱的叶家,更别提那些九品的高端武者的性命了!在他看来,霍乱皇室的威胁皇权的,正是这些武者。”   “而叶轻眉,来历神秘,手段不同凡俗,加之又富可敌国,他自然是要杀!哪怕那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些话说完,当真是男默女泪,除了肖恩一声冷笑.   “庆帝是位合格的帝皇,但不是一位好父亲,更不是一位好丈夫!”   战豆豆的话语简短且坚定,望向李安的眼中有一丝解释,更有一分信任。   李安回之以微笑,默契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信任。   沉默片刻后,李安接着说道:“杀叶轻眉的大部分势力在之后都被血洗,这其中有庆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手陈萍萍任意施为,以防消息泄露以外,还有着庆帝的愧疚与复杂。但其中有一股势力却被保存了下来,那就是秦家秦业!”   “消息是否属实?”   多疑的肖恩下意识的将疑问脱口问出,瞬间后便明白了自己言中的不妥,这是当面质疑对方吃饭的本事。当下急忙道:“我并非他意。”   “我自然知晓,消息千真万确,这也是我将你召唤至陛下面前的用意了。”   肖恩了然于心,对着战豆豆躬身拱手道:“臣知晓如何办了。”   “不急不急。”   李安指了指身后的何道人道:“肖大人与世隔绝多年,也许还不太了解这位。何道人,九品武者,或许可替肖大人前往庆国一趟。”   “何道人,见过肖大人。”   “无须客气,何大家的信息我多少在这段时间知道了一些。”言外之意便是已经调查过了。   “大家之称在国师面前便不用说了,当真是班门弄斧、自惭形秽了!”   见二人接上了头,李安便再次开口说道:   “这第一则消息,能使庆国国内动荡,范闲手中力量虽然不弱,但大多依赖于庆帝的信任。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先前他在庆国悬空山所得到的圣眷便不复存在了,至于将要到手的内库财权,更是镜花水月。”   以长公主对叶轻眉的嫉妒与恨意,很有可能会尽全力杀掉身处江南的范闲。   虽然有着五竹陪伴的范闲不会被杀也就是了。   但庆帝的反应则会成为压倒二人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陈萍萍手中的监察院,与范建手中的内库与虎卫,也会帮助范闲顶住庆帝的压力。   “当然,要完成这件事之前,还得先削弱范闲的养父、如今庆国的户部尚书范建才行!”李安在内心之中复盘过多次,坚信自己的计划。若是不削弱范建,以他的户部与那私下完全控制着的虎卫来说,北齐方面恐难成事!   “为何要如此?”国相没有顾忌,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作为文官第一人,侍奉过先帝以及前朝的魏帝,算得上是三朝大臣。他明白朝廷如何运转,也能知道第一个消息放出去之后将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到时候不管在庆国有着声望文名的范闲与庆帝将会如何斗法,光是那两位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子便会参与进来,欲将范闲处置而后快。更别提之前有情报显示,范闲与庆国长公主的矛盾了!   “至于原因则是秘密了,诸位只需信任我就行了!”   李安没说那股虎卫的事,这股力量贸然透露出去,将会影响之后对庆帝大东山一战的布局。   “不知国师想要怎么削弱范建?”   肖恩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若是普通手段用在京都,不出半日便会被居于京都的陈萍萍所破解,而自己的人手用在这些地方到底是有些可惜的。   “此事简单,范建既然掌管户部,那自然便从银钱方面入手。在户部为官则没有不贪的人,若是这人真不贪,那对庆帝来说才是真正的危险!”   太傅与国相听罢后若有所思起来。 第225章 接二连三的毒计!   在华夏古代封建王朝之中,文官袍服上织的是禽,武官袍服上绣的是兽。   当朝的一位大学士一年的俸禄才不到一百六十两白银,而一省巡抚的俸禄也才一百多两而已。   就是一头鹰、一只虎靠着这些俸禄也是喂不饱的。   穿上了那一身的朝服,这满朝的人又有几个不是衣冠禽兽呢?   并且在为官之前越是贫苦的人,做官之后对百姓则越是严苛!这事虽然不是绝对,但按照蓝星华夏古代贪官的统计中来看,却是占了大部分人的。   这也是李安之后会重点关注朝中盐官铁官的起因。毕竟他处心积虑的将盐铁收归国有,下大力度先前全权处理这方面的积弊,正是为了让它焕发新生,为北齐注入新鲜的血液。   当然,这个盐引制度只适用于如今,到了一定程度,社会进程往前推进,总有一日也是会废除盐引制度的。   在华夏古代,若是说让李安(作者的视角)列举出一位最有意思的贪官,那这人就非和珅莫属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话不妨说,错不妨认,事儿不妨照做不误,园子也不妨照修。老百姓嘛,就是争的一个理儿,咱们让他们的气顺了,这事儿也就办成了!   如今的北齐,在李安到来之前,就是差了这么一位会做事的贪官。   可惜先帝没有先见之明,没能给战豆豆留一个新手大礼包,不然如今朝廷也不会没钱了。好在这一切,在盐铁收回国有,开办商业街走皇商之后,已经缓解了过来。   而范建,就是庆国的‘和珅’!   初始之时,范建不过得了庆帝的信任,在户部为一侍郎耳。但为何他能越过尚书,将户部抓得这么紧?   除了能力以外,更多的便是利益集团了。   这么多年过来,大小的风浪,不光没能击倒范建,遇着事儿时那满朝中却总有人出头对其护来护去的!须知他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亦或是世袭贵胄,只是一奶娘的儿子。就算是有从龙之功,但太多的错处让庆帝包庇,终有一日也只能是将这份感情与信任消磨殆尽罢了!   他所为不过是笼络众人,形成圈子罢了。   多出的钱财,除了替庆帝解决了大大小小的杂事以外(如培养虎卫等),更多的也是回到了庆帝的手中。   “我这里倒是有根线头,事情虽不大,但顺着这根线头往上查倒是能叫范建喝一壶的。”   如此,计划的前期准备工作便算做好了。   李安接着开口打消着肖恩的疑惑道:“至于潜伏在京都的人手,正是用来做这件事的。他们也不需要散布什么消息,只需要到被我们收买的那些京官家中将此事告知了便是,之后动手的,可都是庆国自己的人!”   “妙计!”   肖恩双眼放光,觉着李安若非武力通天贵为国师,来和自己搞点阴谋诡计那是再恰当不过的!   众人中,尤其是太傅与国相面露不善地看着李安,片刻后又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意思尽是要早日提醒陛下,莫要事事都全然相信了国师的话,该防还是得防着点。   “就依国师的法子来吧,待削弱了范建之后,将范闲的真实身份与其母被杀的真相公之于众。”说到这里战豆豆有些犯了难,问向李安道:“这一则消息还是让京都中的探子来散布吗?”   李安摇了摇头,这些探子本就因为担心被监察院察觉而不敢露头,更别说进入什么核心的圈子了。   让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做事,那无疑便是将他们给放弃了。   “这件事还得从庆帝的那几位宝贝儿子身上着手才行。同他们合作,将这个消息作为筹码给他们带个好,等他们确认了真伪再用钱货偿还人情罢!”   肖恩明白了李安的意思,当下便想要下去督办此事。   “莫慌莫慌,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呢!”   肖恩嘴角微微抽搐,国师,你这样就显得我那黑冰台很呆。   有你存在,我们还打探什么消息?就在殿中等你说好不好呀!   “这第二则消息有点劲爆,各位细细听来!”   李安微微一笑,不理会肖恩的小心思,将长公主李云睿与太子李承乾的乱.给曝光了出来。这一下,真真算得上是满场皆惊了!   比方才得知范闲真正的身世更加来得震撼!   “这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太子?”海棠朵朵喃喃道,她神情空洞,三观俱碎。   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太傅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他冷哼一声道:“如此人物,还是庆国的太子,姑侄当真是丢尽了庆国皇室的脸面。他们也将成为庆国皇室最大的笑柄!”   可不就是嘛,庆帝在辛辛苦苦建立百姓心中皇室威严神秘的高塔,而自己的这些倒霉儿子与亲属,一个赛一个用力的给他推倒.   李安有些同情庆帝。   但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   “太傅大人先稍安勿躁,我们还是先谈论作何利用这件事!”战豆豆做出了总结,再次将皮球踢给了李安,场间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这则消息要在前两件事情完成之后再做,诸位能想到届时将会发生什么吗?”   李安满脸和善的微笑,发出了提问与考验。   看着李安那渗人的笑容,场间众人都是莫名感觉温度冷了几分。不对呀,这都七月份了,咋还有些阴冷呢?   众人没有发言,他们也是聪慧之人,直是将这个‘露脸’的机会交给了陛下,此乃为官之道。   战豆豆沉吟片刻后试探着说道:“之前范建被牵连,虽不知他有何自保的手段,但经过国师的计策之后,想来也是自保有余再行不能了。而范闲下江南后则会一事无成,甚至将会有杀身之祸。而庆国二皇子与太子则会联手长公主等到太子事发,他与长公主则会不容于庆国皇室,太子之位被废是肯定的了,为了皇储之位,其余几位皇子怕不是会有些动作”   深呼吸了一口气,战豆豆接着说道:“届时各方势力各自为战,军政奋力,庆国将会乱成一锅粥!而那身处信阳的长公主若是想要不失去地位权势,压制她手底下的那些大小官员,她便只能奋起一搏!”   战豆豆越说越觉得可能,语速也渐渐变快:“但靠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她不知李云睿有着君山会的力量,但就算知道,凭借君山会也不是庆帝的对手,抛开庆帝宗师修为不谈,光是兵权在手这一点上看,李云睿最多也只能做到凭借君山会与庆帝隔江而治,两相对峙!   “她会同太子联手,强杀庆帝!不管成与不成,总之庆国短时间内是别想安生了!”   “陛下圣明!”   众人躬身恭维道。   看着李安那满脸调笑的表情,战豆豆脸上红润一闪而逝,就连太后都是假意责怪道:“国师大人真是妙计定天下。”   “太后过奖。” 第226章 圣人之名盛起。   事情的序幕已经布下,而这一切都是在李安这两个月大发其财之中度过发生。   做事的人已经前往了庆国。   而北齐,这些时日也并不安静。   当然,这些安静不是坏事,而是百姓欢欣鼓舞倍感兴奋。   而原因自然便是他们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沧州郡于之前国战战败后被赔偿给了庆国,而国师李安,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沧州郡给夺了回来,当真是有大功于朝廷。   这则消息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之下已经遍及了全国,其中最高兴的,就莫过于先前被南庆占领的沧州郡的百姓了。   虽然这些百姓在过去的一年中成了南庆的人,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回归北齐。   在北齐的统治下,他们虽然算不上过得很好,但有着国师的加入,好歹是有了个盼头。再说之前也没有什么严苛的国策,税收也还能让他们接受,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年的和平生活,他们也早就从心底里接受了战家的统治。   百姓淳朴,这天下各处哪怕再好,终是没有自己的家国更有归属感的。   不知何时起,北齐的百姓们再次回想起了国师李安身上的种种神奇之处,他那从北方归来时的异象都被百姓们再次拿出来谈论述说。   也不知在哪里有人再次牵了头,李安的名声更胜往昔,圣人之名又再次被提了出来。   消息的轰炸是一波接着一波,当日子来到了十月中旬的时候,由朝廷发出了公告:国师李安座下弟子培育了新粮,如今已然丰收!新型稻种亩产居然达到了一千斤以上,不管是不是专人精心护养,也不管是不是因为土地的肥沃,总之人们兴奋了,沸腾了!   随着朝廷公告言说将会全国推行新粮、免费为百姓们提供粮种,这种火热的气氛更加沸腾,且持续良久!   “这一批的粮食只能全用来做种子,就这,若想要推广到全国也还是不够的!”   “那就争取在明年全国普及,争取在明年年底之前让百姓迎来第一个真正的丰收!”   “是,老师!”   “辛苦你们了!”   看着变得更黑的三位弟子,李安感触良多。   自己也不能因为先前许家兄弟的事而因噎废食,应当更加专注的经营百家书院与皇家军校,培养更多的人才出来才行。   “我们不辛苦,只要明白自己做的事对这个天下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便不觉得辛苦!”   人总是有着自己的价值要实现的,这是一个自我实现自我满足的过程。   若是单纯说是为了青史留名,那便俗气了。   若是没有强烈的内心驱动力驱使着他们前进,要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成这件事,李安第一个便不信。   “你们都是好孩子,严格来说已经超越了老师了!”   “老师,我们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您学习呢!”   “对啊,老师,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   见三人重新回到了对去年的规划与讨论之中,李安欣慰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外面漫天的红霞,渐渐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了一丝的改变!   万事斋中。   “你们不要再做那许多多余的事了。”   李安说的自然便是关于那圣人名头的事,坐在对面的王十三郎闻言轻轻笑了一下,只是说道:“我学的是先生传授的名家之言,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日后方便行事罢了。”   李安没有再争辩什么,事情发生已成定局,自己要是再多说就显得矫情了。   “庆国的情况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黑冰台主外,自己可没留下什么手段与渠道可以与之联系,而锦衣卫主内,倒是成了两者沟通的桥梁。   “消息传回来了,事情很顺利。若是我料得没错的话,如今那范建可有的忙了。”说到这里,王十三郎倒是罕见的提了一嘴题外话:“我以前就想问了,这范家人都是怎么取的名字啊!”   “这是挺随意的哈?”   或许是某些人取名的恶趣味?   范建便不用多说了,就是字面意思。那范闲的名字也有讲究,按照华夏有些地区来说,这就是讨嫌的意思.   “还是不要说这些了,人名只是个符号而已,伱发出消息去,既然动了手,那就再加把力气添点火。”   “明白了。”   两人难得悠闲,此刻也不想过多的谈论公事,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喝着茶水,好不惬意!   闲聊片刻后,李安将话题引到了王十三郎的身上。   “你随我也有了几个年头,这中间觉得如何,有没有想过回东夷城去见见你师傅?”   王十三郎看了看李安的脸,发现他的脸上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岁月并没有对他有着什么影响一般。   “倒是挺像我师傅的。”   李安点了点头:“做事也不用这么着急,得了空闲也可以回东夷城去看看嘛。”   “先生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去东夷城吗?”   “呃你要这么聊天可不会有朋友的!”   说是这么说,李安还是从空间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封信交给了王十三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让你返家一趟,送信只是次要的。”   “可我这手头上的事儿还有很多没处理完呢.送信的话为何不用信鸽?”   “这封信得亲手交到四顾剑的手里才成。”   “我明白了。”王十三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说实话,他也挺想念剑庐的,那里有他的师傅与诸位师兄.以及逝去的云之澜。   他本是剑痴,自从得了师命出师之后便一直跟随着李安,如今虽位高权重但却也不是他所追求的。每日里不光公务繁忙,要处理许多的事,以至于连练剑与和高手过招都是没了太多的机会,但他从来没有抱怨什么。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返回东夷城。   第一是看望师傅,第二是又能同师兄们切磋交手了!   他在李安这里学了两套剑法日久,正好有些手痒,回去了好叫各位师兄们大吃一惊!   他还不知,其实如今以他的实力,早就超过了他的师兄们,成为了四顾剑之下的最强。在修为到达上限瓶颈之后,更多的其实是对境界的感悟参透,这些是埋头苦练所不能带来的。   四顾剑修习的也是顶级功法,但奈何极其看重天资与心性,讲究的便是重意而不甚看形。   而李安的剑法则完全相反,算是由剑招入道,那些功法里的招式自然是精妙非常的!   而王十三郎,既能修习重意不重形的四顾剑法,又学习了李安的两套精妙剑招,其实力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了!你同海棠朵朵是怎么回事?”   噗!   王十三郎口中的茶水喷涌而出。   “咳咳!只是公务之间有着简单的接触而已,都是正事!”   “啊是是是,你说的对!” 第227章 清查户部。   庆国,朝会。   今日的朝会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庆帝一反常态率先出声严厉指责了范建。户部到了他的手里已经九年了,但真正让他作为尚书一把手的时间也就两年,这两年里户部的拙劣表现早已让满朝的文武有所不满。   早在之前就有风声传出,而昨日,更是有大臣联名上书。话里话外的意思直指范建,言说户部这些年的亏空数额早已经十分庞大!   庆帝见风头已然有些压不住了,索性将国库空虚的罪名推到了范建的头上。   户部尚书范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称病不朝、闭门不出,徒留下满户部的官吏承受着满朝大臣的攻击。   之后由庆帝下令,监察院一处执行,其余三司一旁协助,太子殿下监督。摆出了大阵仗与超豪华的阵容开始清查户部。   当天下朝后,数百各部的官员便涌入了户部,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热闹。   平日里除了各官员来此处领俸禄以外,何曾这么热闹过?当清查的大员带着圣旨前来之时,由于范建不在,整个户部群龙无首,手忙脚乱之际,好不容易清出了足够多的座椅来安置这么多部门的大员。   户部官员们紧张无比,也咬牙切齿。   这次不光有监察院的人清理账册,不停用大口箱子将各种文书搬运而出以供后续的清查,衙门外更是有京都守备调兵前来包围了各司库场账房,名曰保护。在大学士与太子殿下前来后,这一紧张的气氛更是浓郁了几分。   局面混乱,不时有人浑水摸鱼夹私报复。   恫吓声、怒斥声、以及太子的闻言劝慰声不绝于耳,响彻场间。   这些户部的官员,不管大小,尽管紧张但却并不如何慌乱。除了出场的左右侍郎代范建汇报近两年的各种开支以及账目走向以外,其余人等全都面色淡然,闭口不言。甚至连与平日里交好的官员都不发一言。   一些人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当十几个箩筐的账本被监察院官员摆到了指定地点的大堂上时,这些紧盯着户部的大员全都面露难色。太子更是眉头紧锁,当场大声嚷道:“如此多的账册,就算是专业的账房先生在此,又得看到何时去?何况其余大员因司职的不同,查起账来速度更慢!这一笔一笔的对,又需要多少人手?”   “点下勿恼!”户部左侍郎朗声道:“户部七司,对应天下七路的财政,除了三大库以外,还有七间坊市归户部管辖。在外则有对应运河工程的清吏司、各项银庄运行、发行、铸造的司局。至于盐铁漕务方面的衙门则远在杭州。粗劣算来,所有的账册会在今日的基础上再多十倍.”   “好了!”太子殿下被吓了一跳,耳朵都被着左侍郎给说的嗡嗡作响,不耐烦之下有些恼怒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吃惊道:“你就说那么些个账册多久能整理出来!”   他心里有些没底,原本以为这一次是个混履历的美差。不光是能对范闲背后范建所属的户部给予沉重的一击,更是能让他自己在朝中涨一波声望!   只是没想到这居然是一个短时间内所不能完成的工程!   可以预想到的是,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将会被困在这摊烂泥里。怪不得一听清查户部,老二是一声都没吭!   回答太子之问的是右侍郎,只见他出于礼貌,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道:“京都之内的好说,外地的账册快马加鞭也得十五日左右,再加上清理也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若是想要一个初步的结果,怎么的也得需要月余的时间才成!”   太子殿下险些被气得昏厥过去,他何曾受过这些气?   这右侍郎字里行间虽然没什么,但语气十分顶撞!   “清查户部是陛下的旨意,我们还是要加快些手脚才是!不然,莫要怪本宫奏你们一本阳奉阴违抵制办案的罪名了!”   面对太子的怒斥,右侍郎依旧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陛下的旨意下官自然是没有胆子违抗的,只是查账需要个章程与时间。若是有指向性的查自然不用这么久的时间,但若是要所有条目事无巨细的查,那就有许多问题了!从何时起开始查?从哪一司开始查?亦或是哪一笔银子的进与出?不然,光是一笔银子几百万两的现银都要数个好几天.”   太子冷冷地看着右侍郎,深深地记住了他。恼火之余也想着等之后查出了问题,再好好炮制炮制此人。   一旁的大学士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对太子的评价再次下降了两分。   范建何许人也?户部在他的经营下早已固若金汤。   自从他今日进来此间,就感受到了这中间的氛围不同于其他六部,不光是范建风格独树一帜,就连他下面的侍郎都敢顶撞太子,当真有趣。   “右侍郎此话有理。”大学士笑着调节着气氛道:“既然是查账目,自然得有个章程才好。但既然陛下是说的清查,那不管耗时如何,需要多少人手,那都要有条不紊的查下去才行。只是之后还要请各位多多配合,耽误了户部的正常运行,也请各位多多担待才是!”   左右侍郎对视了一眼后纷纷躬身一揖,说道:“大人说的是。”   只是面对太子,他们都是将其过滤了。   气得太子都打算往里贴钱,将各部门以及自己府中的各种专业人才都请来此处查账了!看着满地散落的账册以及忙碌其上毫不爱惜的官吏,太子不由得想到了范闲那种可恶的嘴脸。   他去了江南有些时日了,也不知姑姑将会用些什么手段对付此人?   想到这里,太子眼珠子一转突然吩咐道:“既然是户部的银钱调动,京都区域内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想要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想来并不容易!那调往江南与边地的呢?”   太子的话令满场都安静了下来。   官员之中不乏有一些脑子灵光,城府深厚之辈。第一时间便能知道这是太子打击异己的举动,虽是刻意针对,但据他们推断,太子的话也十分有可能正是关键所在。   他们不敢怀疑范建会如此胆大包天的将国库的库银调往江南,但太子既然有所怀疑,那么从江南司的账上开始下手查,准是没错的。   面对那些繁琐的数字,这一查,便是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几天发的都是存稿。   朋友结婚,去了两天,今天才又重新码字,稍微晚了点,见谅见谅! 第228章 暴风雨前夕。   见已经多日没有结果了,整个朝堂吵得是不可开交。   在北齐朝廷的使力下,更多的大臣被勾连在了一起,他们并不知道是谁要和范家过不去,只是知道法不责众。   随着战线的拉开,各部投入的人员越来越多,得到的结果也越来越匪夷所思!   “太干净了!”   犹如处子!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更何况是掌管一国之地的户部?   这个结果让查账的众人越发的卖力起来。   没有人催促,甚至是没有人问责有情绪,他们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美的账目的,如果真的有,那就一定是假账!除非那范建是个圣人!   太子是这么想的,就连陪同监督的大学士也是如此认为的。   在感慨范建做账手段高明的同时,他更坚定将之拉下马的心思。   范府。   柳夫人端了一碗酸浆子来到了范建的书房内,神色有些担忧的望着自家老爷,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动不了我的。”   喝着手中的酸浆子,范建神情愉悦的眯起了双眼,轻声安慰着身旁的夫人。   按照时间推算,之后运到京都的账目应该能让查账的人有些收获。聪慧如范建又如何不知道将账目做得太干净反而是反常的举动呢?各处的账目若是单独拎出来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想要抹平其中的账十分容易,但户部的运转调银总是要与许多部门联手协作的,这个过程自然会与外界留下联系。   而那些实物所在的部门都是掌握在他人的手中的,查出问题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他们把所有的账目都过一遍,实物与数字要想对得上,那以范建之前留下的手段布置是完全不可能的。   范建微微出神,他并没有在户部捞什么好处,但账目有问题也是真的。   试想一下,若是范建在户部上下其手,那范思哲又如何会在一开始为了区区一些银子的例钱而想着外出做生意?   范建入户部以来,从一个小小的詹事做起,九年的时间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借着陛下的恩宠,他从没让任何势力伸手进来,早已经将整个户部打造成了一个铁板似的利益集团。   而随着一些蛛丝马迹的显露,清查小组的官员们终于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虽然只是一笔很小的钱财,但到底算是找出了第一个有问题的地方。   庆历四年发往戌边的冬用军资,银钱数目对不上!   调查之人顺藤摸瓜,借着这个由头从下往上追查,很快便打开了缺口。就像滚雪球一样,数目越来越大,牵扯进来的官员越来越多!慢慢的,甚至达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   太子殿下以及新进吏部尚书颜行书大喜过望,不理会稳重的大学士的话语,纷纷下令自己的人手下死命挖掘,务求将户部之中的害群之马连根拔起!慢慢地,挖掘力度渐渐大到来到了那些户部真正做主的顶级官员身上!   最开始数目并不多,在范建的做账手法下,这些银子的缺口便被融入了一些大的项目之中,犹如水滴入海,毫无痕迹。只是在军用物资上露出了些许的痕迹,出了马脚。   尚还坚守在户部岗位上的左右侍郎见此情形,便打算之后寻个机会到范府去和范建商议对策,却没想到他们从被查出问题之时起便被软禁了起来。   太子下令,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此时在户部的众人不得有任何一人擅离户部衙门。   范府书房中,一名门客正开口说着外间的消息。   “庆历四年的那批冬袄用料很足,棉布都是内库所出。”他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但这些冬袄最后的定价却有些偏高,从国库内交易货物的银两也比实际的更高。这些,便是今日户部查出来的东西!”   “那时我是为了填补窟窿,须知当时就连京都内官员的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还要准备次年西征军队所需要的粮草,不得不如此行事,从这一批调往戍边的冬袄中截留一部分银子用以调往他处所用。”   范建笑了笑,说道:“虽然差银子,但我也不会让戍边的军士穿质量差的冬袄!”   门客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表情还是显得沉重,他劝道:“虽然这笔银子不大,但那些查账的官员可不会放过这份功劳。而且谁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想,就算是老爷为君分忧,但罪过毕竟是罪过。”   他满脸担忧道:“这还是如今查出来的,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之前融入一些大项目的银子便使那些账对不上了。像这样的越查越多,最终.只会让他们发觉部里调往江南的那批银子!还请老爷早做打算才好!”   “这一次南边的水灾来的太突然了。”范建神色淡然,好似紧急的不是自己一般,“若是明着拨款调银,最终落到实处的尚还不知道有多少,只能自己来做这件事了!”   “其次便是江南内库招标一事!”   “老爷可是想要拿钱去与明家对冲?”门客吃惊的问道。   “不错!”   范建摇了摇头,终于是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句道:“本官身为户部尚书,就算不是为了安之,只是想要让内库的收益更好便必须要如此做才行!若是不拿钱与明家对冲,他们又怎么舍得出更多的银子呢?”   安之便是范闲的字,姓范名闲,字安之。   “并且.这件事陛下也是知道的!”   片刻后,范建给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信息。   门客早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要知道如今清查户部最主要的方向便是户部调银江南谋失利的事,没有想到个中内情如此复杂,就连宫中都是知道消息,并且参与其中的!   门客好似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老爷应该能安然无恙才是。”   “此事能做却不能说!”范建看着皇宫的方向坚定的摇了摇头。   宫典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除了这个顾虑,范建更多的是想到了心中的那道倩影。   “陛下也有他的难处,不能事事都让陛下来兜底收尾!朝廷暗中算计地方富商,这吃相太难看,如果将此事挑明,不光是朝野震动君臣离心,就连外界都会产生轩然大波!”   范建很看重眼前之人,这算是跟随身边多年的得力助手,一些大小事也多是由此身经办的,今日对其说这么多,也有提点的意思在里面。   “此事隐秘,但不知牵头举报的人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如今朝野上下都在纷纷猜测此事,陛下迫于压力,不得不下令调查户部。如此情况之下,如何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晚一点还有一章,之后恢复凌晨的更新时间。 第229章 无间。   “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门客的神色除了惊骇,便只剩下了不忿。   此事说到此处早已经十分透彻了。此事并不光彩,陛下为了平息物价,朝廷为了充盈空虚的国库,算计江南明家等富商一事算是不得不为。并且听老爷话中的意思,此事还是陛下亲自主持的,如今事情败露,却要自家老爷出来背罪顶锅,本来就没有什么利益却要做这个替罪羊,何苦来哉?   范建叹了口气,手指不停地摩挲着。   这些都是你的心血。   他内心中那道倩影的形象越发清晰,好似从来都没有忘却一般。那女子眼神是那样的温柔明亮,悲悯之色溢出了眼眶,范建明白,那是对世人的悲悯,她才是范建心中的圣人,真正的圣人!   至于北齐的那位李安?   欺世盗名!   少女的眼中更多的是调皮,这也是范建最喜爱之处。   为了心中的倩影,他都不会允许内库出现任何问题。   ‘若是当初我与陛下,以及陈萍萍没有返回儋州老家就好了.那样便不会遇上你,你也就不会遭遇不幸了!’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心中的那道倩影一直以来也只是当自己之一位值得尊重的兄长而已。就算是无关情爱,光是那份信任,试问天下又有何人能辜负?敢去辜负?   “既然此事到了最后已然隐藏不住,倒不如索性直接点明!就让我来替陛下终结此事吧!”范建坚定道。   “大人!”   门客面露悲伤之色,但内心之中更多的却是感动。此时他也没叫老爷了,而是郑重其事的改换了称呼。   这也是他费心劳力这么多年,不求功名的为范建做事的原因所在。在他的心中,范建一直便是一位忠良之人,就算是到了此时此刻,大人更多的也还是在为朝廷的尊严与体面着想。   “大人!辞官吧!为今之计,当以保全自身为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范建摇了摇头,多年的坚持在这一刻却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我知大人不是眷念权势之人,如今查账的人心中也是明白,想要以此为把柄扳倒您尚且还是能够做到的。但若是想要完全消灭您,以您和陛下的关系与牵扯却是千难万难!若是您辞去官职,想必便是陛下最想看到的结局了,以此做个了断,陛下也会出面保您,下令终止查账的!”   “我也想要卸下这一身的负担就此做个富家翁啊!但如今还不到时候,我还不能退!”   范建的头颅略微有些低沉,就连声音都显得沙哑了几分:“如今国库空虚,本官虽然不才,但也经营了户部近十年!没人能比我更明白如今的朝廷是多么的需要银子!若是盛世倒还能让一二平庸之辈接替我的职务,但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北边齐国的李安更是虎视眈眈,想要报陛下的一掌之仇!”   “吾儿安之如今就在江南,他此去初掌内库财权,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能退!”   范建心中知道得更多。   他明白范闲带去江南的那些庆余堂的老掌柜们都有着怎样的份量!那可是连陛下都不能杀,只能软禁在京都的一群老人!   有了他们的帮助,范闲此去江南,会以秋风扫落叶般的姿态将内库在江南的所有布置与产业收归于手中,将之完全掌握!陛下在内库之上下了很多功夫,让范闲接手自然不是因为他为了补偿叶轻眉,也不是他有多么高尚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明白叶轻眉留下的力量只能在范闲的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与力量!   范闲接手后,将会用内库很快的扭转庆国的财政,将空虚的国库给填满!   光是为了这一点,庆帝便不会让自己辞官的!   至于如今查账之事如何收尾,不外乎是让这把燃烧在户部头上的火烧得更凶猛一些!当火势愈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时,自然便会向外界蔓延,最终燃烧到他人的头上!   到时候救火的人就不光是自己了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伱还是先下去吧。”范建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门客知道劝不动,也只是微微一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之后便消失在了范府之中。   待门客彻底离开后,范建突兀地睁开了眼睛,一脸的冷笑!   没错,今日在这书房之中发生的所有事与对话,都只是范建的伪装!   这是他的表演!   这名门客跟随自己多年,范建能明白他的心性,但却并不能看清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就连这名门客本人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不管如何,范建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人不是自己的人——他是庆帝派来的。   自己将他当做心腹,让他去做这许多事,不过是为了顺遂其身后之人的意罢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庆帝的眼中,就连自己在家与儿子打麻将输钱陛下都能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算是明示了。   而今日自己正义凌然、忠心为主的言论,想必也会传到庆帝的耳中!   “林若甫啊林若甫,若是谈论治国为官之道我不如你,但若是谈及这当今天下谁最了解陛下,怕是就连那条监察院的老狗都不如我来的清楚啊!”   范建失语般无声的大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的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这批银子从户部调往江南,这整个经过都是庆帝授意的。但当事发之后,庆帝却愤怒的让人彻查此事,且默许太子与大学士深挖狠挖之时,范建只感觉到浑身冰冷,甚至是一丝荒诞的无力感。   他的确是最了解庆帝的。   这个结果他也早已猜到。   因为他明白庆帝真实之下埋藏的是何等的无情!   范建不会被身边之人所打倒,只是因为他不会信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每一个夜晚枕边相伴的柳氏他都留心防范,更何况是那名门客?自从叶轻眉身死那天起,他就下定了决心,自己绝对不会相信这京都之内的任何一个人!   没有信任,又何来的背叛?   那一批银子调往江南并非是用来和明家对冲的,而是为了给范闲打掩护。范闲手中有一笔巨量的银子,不知来历,也不知具体数目。范建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笔银子罢了。   若是没有户部调银过去,范闲将很难解释那一笔银子的来历。之后他若是要行事将会顾虑重重!   范建与银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心中也是有着猜测的,看来自家儿子的胆子是真的大,这是他出使北齐留下的手段吧?没想到他之前居然同北齐的那位联手了.   这些便是这整个事件的真相!   伴随着消息的捅破,看来儿子与李安的合作也已经终止了 第230章 洞察神光。   “范建彻底低调下来了。”   听着肖恩带来的消息,李安陷入了沉思。   范建与庆帝之间的斗智斗勇,恩怨纠葛什么的李安并没有多少兴趣。   看过原文,知道事情大致发展的李安当然不会小瞧了范建。不说其他的,就说范建能当着庆帝的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庆帝的虎卫变成只忠心于范闲的私人武装,便足够看出他的心智与手段了!   “如今他是自保有余,再想做其他的事便难了!”   李安看向肖恩道:“别让这件事太快结束,待被牵连之人再多一些的时候,再引爆这个炸药桶!”   两人相隔甚远,李安与范建的想法却不约而同的保持了一致。   “炸药桶?”肖恩的神色有些莫名。   “是我的不是,没能说清楚命令。我的意思是收尾的意思。”   李安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道:“何道人呢?”   “已经到了庆国了。”   “那好,第一件事结束后不要停留,也不要让庆帝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将范闲的身世公之于众吧!”   “国师心智坚定,下官佩服。”   肖恩平稳的神情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他被陈萍萍关了这么多年,对方不仅是他的杀子杀孙的仇人,更是想用范闲来套取自己有关神庙的秘密!   当真是让人难以放下。   只能更多的配合国师,好好的报答对方了!   至于李安与范闲,初时为友,如今却能毫不犹豫的算计对方,这便很难用立场不同来说明一切了   李安望向肖恩的眼神没有彷徨,十分清澈与平静。   既然下定了决心有了目标,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李安成长了,范闲也不是当初的那位小白。   他利用和自己的走私,早已经积聚了十分庞大的一笔钱财,如今更是在北齐与东夷城四下布子,其用意不言自明。   好一个权臣之道!   “现在是公事,还请肖大人用心才是。”李安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随和。   肖恩心中警铃大作,明白了李安厌恶他人拿此事说事。   “下官明白了,那百家学院中的范姑娘又如何处理呢?”   “我知道她在为范闲传递消息,但那些消息只是因为我想让范闲知道罢了。”   李安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打算将范若若牵扯进来。   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让范若若就这么置身事外,做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吧。   但若是对方不识趣,亦或是有朝一日情况有变,李安自然会把她做为筹码,用来同范闲交易谋取最大的利益的。   对于范闲帮助妹妹逃婚,出于对李安人品的信任将她送到北齐的举动,李安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希望没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吧!   “下官明白!”肖恩说完便告辞离去。   随着肖恩的离去,李安的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与往常不同的是,李安的眼中神意非常,有着哪怕是平民百姓一般的普通人都能肉眼看到的青光!   “这洞察神光当真恐怖,只是方才那一会儿的功夫,便掉了自己接近十点的体力值!”   李安打开系统界面查看了起来,最开始他是想要卡BUG的。因为他发现一直持续的开启洞察神光,那体力值便哗哗地往下掉,并且是一种越掉越快的趋势。   李安想着会不会一边关闭一边开启,这体力值掉落的速度便会只如最初的那般缓慢呢?   现实给了李安狠狠一击!   系统表示没有BUG,你也别想卡BUG   “但这看破的概率也太低了吧!”李安打开洞察神光的一瞬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变得缓慢了。肖恩的呼吸与心跳,哪怕是肌肉的牵动与眉毛的抖动他都能收入眼中。   甚至能达到对方还没说话,只是牵动了脸颊与喉咙的肌肉,再分析对方舌头的抖动便能猜到对方想要说些什么的程度!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他心通?   用来唬人倒是不错!   只是那种看破他人所有信息的能力激发概率很低。方才李安持续看了有一会儿才得到了肖恩的所有信息,这也是肖恩突然感到惊惧与紧张的原因所在。   其他信息倒是与李安早就知道的信息相吻合,只是肖恩有一个信息让李安分外在意!   那就是寿命!   肖恩只剩下了不到两年的寿命了!   看来如今支撑他的,全是满腔的仇恨了.   待李安恢复了一会儿,感受着体力值缓慢回升的速率之后,便再次召唤了一名下人进了房间,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再次打开洞察神光开始观察起来。   只是一个瞬间,那名下人便感觉有一股巨大的恐怖感来袭!   与之同时,李安也得到了这名下人的所有信息!   看来看破的概率是随着对方修为的高低抑或是身份命格的不同而难度不一的。越是修为低命格浅的,看破所需要的时间就越少!   “老.老爷,请问还有何吩咐的吗?”   这一瞬间,这位下人将平身所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这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老爷的啊,自己在府中干活也是勤勤恳恳的.   “你再去叫一位相熟的人进来,然后便去管家那里领一个月的月钱吧,就当做你勤恳的奖励!”   李安微微一笑,技能关闭之后面前这位下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感觉老爷此刻的笑容是那么的随和!   原来自己的努力与勤恳都被老爷看在了眼里!   只一瞬间,这下人便充满了干劲!   “是!老爷!”说罢,那下人便兴冲冲的出去了。   这一幕一直在这间房间之中进行着,唯一有差距的便是事后李安对众人的奖惩不一而已。但这一举动更加证实了李安对于府中的关注,对每一位下人都了若指掌!   之前懒惰的下人都是不敢再犯,之后工作越发的勤快起来。   李安在府中的声望越发高涨,事后更是被多事者传出了府去,版本很多,且内容很奇幻   见府中的下人都过了一遍之后,李安将目光投射在了弟子们的身上。   想着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赵彤儿更是在为自己挣钱,也不好让她在工作的时间过来,李安出了房门自己来到了前院。   “彤儿,伱继续,为师就看看!”   赵彤儿嘴唇一嘟,师傅明明有空闲,就是轻易不再对外卜卦了。刚想到这里,便觉得身后汗毛竖立,寒意大盛!   只是这个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赵彤儿转过身来时,李安早已使用闪现技能消失在了原地!   ‘老师也真是的,这种每天都能原地消失一次的功法都不教给彤儿!’   当她再次转过头来时,面前的求挂者早已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傻在了座位上!   他将李安消失的过程看在了眼中!   “还请这位客人不要将此事说出。”赵彤儿笑着提醒道。   而那人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第231章 银子去哪儿了?   “都控制住了吗?”   房间内没有摆放烛火,窗户紧闭着,连一丝亮光都没能透射进来,显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范建好似能在夜间视物一般,偏转着脑袋对着一个方向喃喃道。   “没有,先前他说的信息都是假的。那名门客真名为郑拓,膝下无儿无女,就连一些亲戚都以为早年间发大水,把那郑拓给淹死了。”   一名黑衣人完美的融入了房中,皱着眉头沉声回答着。   “看来他果然是监察院的人。”   “回大人,据属下查知,郑拓和袁伯安私下里或许曾有过联系。”   “到此为止吧,不要引起他的任何惊觉。只是没想到袁伯安也是监察院的人,陈萍萍啊陈萍萍我那亲家败得不冤!”   “大人不必多虑,那郑拓倒是有个侄子。只是亲戚等多年没有往来,倒是那侄子,郑拓对其关爱有加,只是没有袒露身份。”   “那应该是他的亲生儿子。”范建眉头一挑微微笑道,“很好,那你便暗中盯着,时候到时,倒是可以要挟要挟他.”   黑衣人没有说话,沉默着手指摩挲着,满是老茧的手发出异样的声响来。   他在等候范建的其余吩咐。   “我这儿要紧的就这一件事,倒是让你闲极无聊了。”   “属下虽不在虎卫,但该有的训练是一天也没有落下,并不觉得无聊。”   范建点了点头,让这名黑衣人下去做事,并提醒他道:“你视情况,若是觉得有必要,便将他儿子的一只手送到他房中。”   黑衣人沉默着消失在了房中。   ······   京都的户部还是爆了,大量的亏空被捅了出来,而代表着的银子却是不知去向。   范建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是称病不朝,甚至是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给出,这便招来了满朝文武的不满。   连续几日,太子与大学士接连求见庆帝,但都没能得门而入。很显然,庆帝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处置范建。   从探子口中得知,范建还是忠心的,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换其他人来顶上户部尚书的位置,除了能力以外,最大的便是庆帝不放心。   范建的‘贪’好歹还是为了庆国.   庆帝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当清查小组接着往深处查时,那巨大的亏空令他们心惊胆战,若只是如此倒还好,但接下来牵扯出的人员身份却令他们再不敢接着加大力度了!   他们没有交流,但都默契的停了手。   出人意料的,在第二天朝会上,先前攻击力度最大的官员此刻反而开始为范建说起了好话。   更有甚者竟是纷纷联名作保,言说范建跟随陛下三十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从无出错。俨然已经把这些账册中的亏空推给了前任户部尚书的头上   一些聪明的人早已觉察不对。   范建范大人一直生病,这么大的篓子都被捅了出来,这病还是依然不见好!而宫中居然也默认了对方生病不能上朝,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就代表着宫中的那位容忍了范建的所作所为。   是以,最终的结果便是前任户部尚书贪污巨款,秋后问斩!   虽然谁都知道,在范建做户部侍郎的时候,这户部就是他说了算.   宫里对负责此事的各部都进行了嘉奖,更是对监督的太子殿下以及大学士进行了赏赐,这件震惊整个京都的亏空案就这么草草地结了案。   只是范建虽然成功避开了这次事件,但短时间内却是不能再多做什么动作了。。   毕竟他还生着病。   既然生病,那就在府上好好调养吧。   前户部尚书被抄了家,只搜出了五十余万两的银子,和账册上亏空的数目还有着很大的距离,但无人再关心那笔银子都去了哪里。   在京都朱雀街的一间茶肆内,一头戴斗笠的人正在观看京兆府张贴而出的公告。   国师神机妙算,这第一阶段正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着。   如今有了结果,那么也该进行第二步了。   对于范闲的真实身份,便再也无人能帮助自己进行曝光了。   想要保护范闲的人对于这则消息那是捂都捂不赢,轻易不会让这件事曝光,至于范闲的对头,也是不想将范闲皇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因为那样弊大于利!   以范闲如今的力量,很难说有没有墙头草转头过去,支持对方上位,凭白增添了对方的力量。   这也是李安与肖恩派何道人来京都的原因。   这一次就算他是九品上的高手,也是九死一生的人物。   待看完公告之后,何道人紧了紧头上的斗笠,消失在了茶肆。   一家小院中,十几人充斥其内。   何道人取出了联络的令牌表明了身份。   “见过大人!”   何道人点了点头道:“只有一件事,办完后不要停留,全面撤离京都,是生是死,全看自己!”   其余人等闻言点了点头,满是激动!   这次任务倘若能活下来的话,回到北齐荣华富贵当真是享之不尽,并且还能荫萌子孙后代!   更别说这件事办成后,对大齐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们有的是死士,有的是爱国之人,虽不知道将范闲的身份曝光最终会导向何种结果,但既然是北齐国师与黑冰台首领的命令,并且不惜将埋了这么多年的暗线给全部启用,想来是事关重大!   “将这封信上的内容抄录一万份,纸张早已备好了,不要印刷留下痕迹。待准备完毕之后大家便到指定地点散发,具体的行动方式这后面已经写明。”   “祝各位凯旋!”   何道人沉声道。   “为了大齐!”待众人低声回应之后,便在这处小院之中开始了忙碌。   ······   庆国朝堂此时还在处理亏空格案的后续,监察院也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出了京都,前往江南以及相邻各郡的户部清吏司开始了抓人。   各处的视线都被转移,倒是令何道人等人能安稳行事。   太子这些时日倒是格外殷勤,他早已经沉浸在了庆帝的褒奖声中,有些忘乎所以,浑然没有察觉京都之中风气的转变。   陛下难得夸奖他,就算如今案子已经结案,太子还是殷勤的参与进对罪官的审讯中。   江左清吏司的负责人,是一位名叫方励的员外郎,算是户部外派的比较高级的官员了。   “将他带进来!”   太子一副正义凛然,为国为民的表情,有些沉重,又有些神圣。   当方励哭丧着脸、不知所措的被监察院人员押送进来时,早已经尿湿了裤裆。   太子眉头先是一皱,随后看着台下的脸,心中突兀地咯噔一下.等等,这人的脸为何如此眼熟?   他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有些试探着问道:   “说罢!那些银子都去了哪里!”   明天的白天发了,有些突然,今天事很多。 第232章 骑虎难下。   院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吏部尚书颜行书诧异地看了一眼太子,而随行的大学士则是十分狡猾的不发一言。   见太子一反常态的作为主审,其余官员也乐得清闲,把这风头让与太子殿下。   太子虽然觉得面前之人眼熟,但他常年来要见多少官员?哪儿能谁都记得住?虽然他的名字也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户部江左路员外郎方励微微一怔,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就连嘴唇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气的。   他满脸愕然地看了一眼太子,没有想到太子对自己居然判若两人,先前的宽容好似假象,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他咬牙困难地微微一拜,拱手应道:“殿下安康,下官户部江左路员外郎方励!”   方才下首的人直视自己已是令太子有些不悦了,如今见对方再次重复了一次自己的职位与姓名,太子的眉头已经拱卫成了‘川’字型。   “孤自然知道你的信息,现在是让你交代银子的去向!休得顾左右而言他!”   不悦的语气充斥在方励的耳中,令他再次惊讶的抬起头,看太子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下官.不知!”   方励匍匐在地,浑身颤抖个不停,如遭雷击!   太子满面阴沉道:“不知?若是推诿便能过关的话,那岂非是不把孤放在眼里?不把在场的诸位大臣放在眼里?”   方励的一颗心都掉到了冰窟里,他算是看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白痴了!   忘了自己也就罢了,但那笔银子可是太子自己消遣的,这如何能忘?但就算方励明白了个中内情,不管太子是真忘了也好还是在装傻,自己都不能说!   只能期盼太子殿下能想起自己这张平平无奇的脸来,出面为自己想辄。若是自己说出了实情,太子不光不会救自己,怕是第一个就要了自己的命!   他的心中十分悲凉,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那些银子太子用后即忘,而自己也不过只是一条狗罢了。   也不知道监察院的刑罚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下官.不知!”   “好得很!”太子似乎没有注意到方励的‘暗送秋波’,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他作为太子,庆国未来的主人,不说审一个罪臣,就说这人是自己的麾下,那也要断个一干二净才是!   “用刑!给孤狠狠地用刑!”   方励此刻口干舌燥,早已经慌乱不堪,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今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哆哆嗦嗦许久,低垂下头颅,暗道既然是太子殿下下令用刑,那么自己就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心中发狠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几十万两银子那些银子”方励无奈地都快哭出来了,见监察院的人手已经上前来打算将他拖下去了,他心头一急连忙说道:“那些银子都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被殿下给花了!”   “你说什么!狗东西,伱说什么!”   太子心神巨骇,再也忍不住了,从座椅上弹射而起冲向了匍匐在地上的方励,顿时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招招不离要害,招招用尽全力!   “殿下!”   “殿下息怒,还请先别动手!”   大学士微微一笑,随即一闪而逝,上前拉住太子的衣袍,轻声劝慰道:“还请殿下先听完他的话。”   “你说!”太子双眼通红,满目狰狞,好像要择人而噬!   “下官府中有账册,这些银子一笔笔的都有记录!”   太子跌坐在座椅上,这下他算是明白了,方励先前那些怪异的举动,以及为何自己对他有些面熟了.   他满脸焦急,第一时间想的便是该如何补救,随即意识到场间不光是有着监察院的人,更有吏部尚书、大学士、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这要如何开脱?   为今之计只能去宫中求求母后了!   对!不错!区区几十万两银子罢了,算得了什么?等他继承了帝位,这天下的钱财都是自己的,就算他之前挪用了又如何?记不住这些钱的来路又如何?   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人灭口!   “没有一句真话的狗东西!当真是好大的狗胆!用刑!给我狠狠地用刑!”   太子的杀意溢于言表,方励更是觉得后背发了一阵冷汗,寒冷之意直刺入骨头深处!   “殿下莫急,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不必急着下结论。”   大学士向随行的官员使了个眼神,接着说道:“不如派人先搜索一下他家中,看看是否有这些东西,若是子虚乌有的话,此人便全凭殿下处置。”   方才那位官员带人出了衙门,太子悚然而惊,无数的回忆涌上了心头。   此人与郭保坤是同年,并且还有些牵扯,之前透过长公主的确是给了自己一笔钱财。为此,他才能在如此年纪做到了户部江左路员外郎的位置。   太子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大学士,同时也恨上了一旁微笑着沉默不言的吏部尚书颜行书!   之前与范闲的冲突,让自己损失了一位礼部尚书。而这颜行书却也是之后上位的,同时更是长公主的人!   既然是长公主的人,那他必然知道这方励与郭宝坤的联系,也知道他送了这笔钱给自己。   既然明知此事经过还不提醒自己,反而是作壁上观,配合着大学士落井下石,当真是可恨!这两个老匹夫无声无息便让此事骑虎难下,倒是让自己坐蜡不好收场了!   “孤想起了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这便先走了,之后的便由你们看着处理吧!”   太子的话主要是对大学士说的,之后便和颜书行点了点头,便着急忙慌的出了衙门,往宫内而去。   在行进的马车上,太子殿下心中焦急,暗恨如此紧要关头,自己居然没有多少人可用!看来得动用姑姑留下的力量,去那方励府中销毁账册了!   他找来自己的属官,在其耳中轻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火急火燎地前往了皇后的住处。   “母后.母后!”   姿态雍容的皇后正在花园之中为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卉浇水裁剪,她出身大族,外戚势力庞大,自然是不屑与后宫各处争宠。加之陛下雄才伟略,从不流连后宫女色,倒是不虞后宫有何大乱子发生。   “太子,如今你也是一国储君了,行事为何还如此毛毛躁躁的!”   “母后.大事不好了,不是,是儿子这有一些小麻烦”太子语气磕磕绊绊的,强笑着开口道。 第233章 范闲身世曝光。   皇后接着浇花,不时用手中的金剪修剪着枝叶,不急不缓。   “可又是惹祸了?”   太子神色有些不自然,正待润色一番自己挪用户部库银的经过,突然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走来。   只见他没有顾忌规矩,反而动作十分灵敏地来到了皇宫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几个呼吸之间,皇后的脸色便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就连手中的金剪都是太过用力,而将一盆名贵的牡丹给一分为二!   “此事.此事可当真?”   太子注意到,一向雍容华贵的母后此刻都是有些惊慌失措,嘴唇都是泛白而颤抖。   那名内侍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如今京都都传遍了,先前的那种传单发得满城都是。”   皇后半响才回过神来,沉默了良久,转而便是无尽的愤怒!   只见她再也顾不上仪态,反而是因过于愤怒而眯了眯眼睛,手中一松,金剪便掉落在地,而皇后也不曾理会。   “那贱人居然还有个儿子!”   咬牙切齿间,充斥着无尽的疯狂。   太子先是身子一抖,急忙说道:“母后,我那件事”   “都什么关头了!还想着你那些破事!”   太子呆愣在了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范闲!范闲是陛下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你听明白了吗?他是皇子!”皇后此刻再没了平淡,更无半分的母子亲情,恨恨地看着太子怒吼道:“伱到底听没听明白!”   这声怒吼吓得太子一激灵,但好歹是反应了过来。   “这这怕不是真的吧?我知道了,这一定是北齐人的阴谋!”   “此事真假我心中有数,怪不得第一次见那小杂种之时便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原来竟是那贱人的儿子!”皇后怨毒地声音充斥在整个花园之内,让一旁服侍的宫女以及内侍都纷纷低下头去,唯恐皇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等人的身上。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动起来!”   “母后的意思是?”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联合二皇子也罢,还是去同你那姑姑长公主去说,都得给我杀了范闲!”   “孩儿明白了!”太子也是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先前他更多的是不信,但见自己母后如此的笃定,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想那范闲,如今接掌了监察院一处,在陈萍萍半隐退的状态下,监察院实际上已经落到了范闲的手中!再加上对方此去江南都快月余了,若是让他接手了江南内库,那不管是在权上还是在钱财之上,那他都将跃居在众皇子之上!   更不用说范闲那名满天下的文名了!   想了许多的太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急声问向皇后道:“母后.此事此事父皇知晓吗?”   太子不问还好,一问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皇后的神情越发的狠毒了,她极为困难地憋出了几个字:“你说呢?”   太子心神俱震,父皇这是何意?明知范闲是自己的儿子,还将监察院与内库交到他的手上,这是在培养暗太子吗?   他看了一眼皇后,脸色同样变得阴狠起来。   看来父皇是从没想过将皇位给自己啊!   “母后莫慌,儿子这就去办!”   太子没有停留,转身便用更快的速度往外行去,只是皇后却将他叫住了。   “吾儿.去做你想做的,认为对的事吧!母后都会支持你的!”皇后神色晦暗莫名,叫人猜不出心中的所思所想。   太子发狠道:“儿臣明白!”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皇后轻声对着先前进来的内侍说道。   “是。”那名内侍轻轻撇了一眼身后众人,默默向他们走了过去.   ······   二皇子府中。   此时正在进行的是一次私宴,最先地点本来是安排在流晶河的花舫之上的,但最近靖王世子李弘成转变巨大,已是与他离心离德、渐行渐远了。   无奈之下,二皇子只好用计暗中鼓动三皇子和范府范思辙开了一家抱月楼,作为自己明面上的资金来源。至于那醉仙居,则同样是如此。   只是醉仙居和抱月楼名义上都不是自己的,只是暗中控制,遂这次宴会还是在府中进行的。   “当真有趣!”   二皇子的坐姿确实有些奇特,脱光了鞋竟是半蹲在了椅子之上,像极了一位在田间休憩的农夫。他品着美酒,显露出陶醉之色,突然听闻一则重磅消息,没有失态,反而是一副清雅安宁的感觉。   好似他早有预料,又好似他早已倦了这身周发生的一切。   半晌之后,二皇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杯徐徐放回到桌上,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瞧了瞧身侧的妻子淡淡一笑:“灵儿,为夫这里有些事要去处理,接下来就请你代替为夫招待各位了!”   说罢,便站起身来对着宾客诚恳地行了一礼道:“诸位,我这儿还有些事得处理,先失陪了!”   身为二皇子的李承泽都如此礼遇了,宾客们哪里还不知道是要紧事,纷纷起身回了一礼道:“殿下自去便是。”   叶灵儿眼中带着忧伤,满是担忧地望着李承泽离去。   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就叶家近些时日来对李承泽的观察,以及李承泽对叶家显露而出的野心,都让这位初为人妇的女人担忧不已。   原因无他,只因李承泽对自己的野心毫不加以掩饰。   二皇子离席后便来到了后院的湖面处,伸手接过来人递上来的信纸,低头查阅了起来。   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的丝发,显露出被掩盖着的带着很奇妙笑意的双眼,他的唇角微微一翘,绽放出一丝有些纯净的笑容。   “原先只道那范闲是我的妹夫,没想到造化弄人,最后竟成了自己的亲兄弟!”李承泽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好像是回忆起了第一次与范闲的相遇。   那一次自己没有迎他,而他也没有敬畏自己。   只此一次,他便明白了两人是同一种人!   “这帝王之位是如此的诱人,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要便能得的。但有些时候,也不是自己不想要就可的!”   二皇子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信纸撕了,轻声问道:“都知道了?”   “满城皆知!”来人回答道。   “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此事八成是真的了.”   “尚且还在调查,只是宫中”   “这湖中的游船都是我出钱造的,你看如何?”二皇子指着湖面的画舫问道。   “外表看上去是极好的,只是属下没上去过,不知内里如何。”   “这就是了,外表光鲜亮丽并不代表内里是何种模样。”二皇子说话的语速特别的缓慢,总是给人一种脱节的感觉。包括他突然转变话题也是同样如此。   来人与二皇子相处良久,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只是宫里太过平静了。”   二皇子浅浅一笑,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说道:“平静点好。” 第234章 天命在我!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既然别人想让我们动起来,我便偏不遂了他们的意!”   二皇子回忆起了范闲,他是一个趣人。从第一次见面之始,他便觉得范闲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却又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他很肯定,范闲也是同样如此的。   兄弟?只是皇家的兄弟罢了。   “自然会有人动手的,远了不说,就说我那弟弟太子殿下,此刻怕是急不可耐了吧?”二皇子呵呵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片刻后再次微微一叹,喃喃道:“那八家将倒是可惜了!”   与李安两次战役,八家将损失殆尽。   就连他最器重的九品剑手谢必安都是失去了,这也打乱了李承泽的许多计划。   对面之人刚打算说些什么,却突然止住话头,只因这座王府的女主人到了。   “夫君。”叶灵儿轻声开口,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遂跟过来瞧瞧发生了何事。   “灵儿。”   二皇子微微一笑,伸手虚扶了一下夫人,让她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我不是说了吗,有些要事要处理一下。这边风大,你还是回去吧。”   叶灵儿轻轻摇了摇头,她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李承泽的手,十分用力。   那位二皇子的下属急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你知道了?”   叶灵儿轻轻咬了咬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走后,各人府中的下人都到了家中,将消息传开了。”   李承泽没奈何地看着她,自己这位夫人以前虽然接触不多,但也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嫁给自己这一年多,心思也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以,许多事不由令李承泽有些犹豫。   “让那些宾客都回去吧,之后,这里便不再是什么安全之所了!”   “哪儿还有那么多好说的好做的,众人都散去了,也不知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叶灵儿瞧了瞧对面低头不语的人,发现此人很是陌生,微微一叹,看来夫君还有许多事在瞒着自己。她接着说道:“大皇子到了府中,此刻正在大厅用茶呢,伱吩咐完事后便赶紧过去吧。”   “怎么不早说?”李承泽取笑道:“堂堂大皇子殿下,可是很少来他兄弟的府上的,我们这便过去吧,可不能让他久等了!”   说罢,他便扶着叶灵儿的手,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而那名下属则是微微一拱手,往相反的方向离去。只有叶灵儿轻轻回过了头,若有所思。   大厅内。   不光是大皇子李承宗到访,就连他的夫人,大公主也到了。   这位大公主,自然便是那位千里迢迢自北齐嫁来庆国的女子了。两人喝茶间神态亲昵,虽是相敬如宾,但眼中有着情谊,想来是培养出了一定的感情的。   对于这位大公主,二皇子也只是见过一面。   见面打过招呼后,李承泽没有着急开口,反而是瞧了叶灵儿一眼。   叶灵儿授意,虽也是对大皇子的到访有些好奇,但也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谈,遂对着大公主轻声笑道:“公主殿下,我们去后院聊些体己话吧?”   大公主看了大皇子一眼,见对方点头,遂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待二女走后,大厅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李承泽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大皇子用茶,轻声问道:“皇兄突然到访,可是宫中父皇相召?”   大皇子李承宗如今负责宫中禁卫,除了拱卫皇帝的安全以外,也时常做些跑腿通知的活计,所以李承泽才有此问。   岂料李承宗摇了摇头道:“弟弟何必装作不知情?如今范闲的身世真相早已是传得满城皆知!”   “之前尚在府中大宴宾客,我也是才知道的。”李承泽苦笑了一声。   李承宗点了点头,语气显得有些郑重:“此事透着蹊跷,并且传播得太快了,而散发这些信纸的人在事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他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接着说道:“我此来不能停留太久,那便长话短说了!这一次是奉父皇之命,调兵前往江南护送范闲回京的,同时也是为了防备监察院黑骑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便是让自己不要做过线的事!   “不知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李承泽语调轻松,浑不在意。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想来,也是父皇的意思!”   大皇子双眉一挺,语调也渐渐大声起来:“之前是你与太子争,如今又多出一个范闲.李闲,不管是为了庆国大局还是才结案不久的户部亏空案,还请你这段时间不要妄动!”   李承泽笑着看了看自己的皇兄,抿了抿杯中的茶水道:“皇兄这话可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去和太子说更恰当吧?”   “我们几人虽然相处甚少,但我却很了解你们!此刻的你尚且还能劝动,至于太子?”接下来的话李承宗没有说,他只是感叹了一声说道:“我有着东夷人的血统,皇位对我来说是绝不可能的,当我脱离出这片泥沼之后,反而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在最初回京之时,我对范闲我还是叫他范闲吧,我对他颇不以为然!当我还在西边同胡人打仗的时候,听闻了京都出了一位诗神,但我是个粗人,只知道如何打仗,可玩不来这些个风花雪月,也不知道这些对于天下的黎明百姓有什么帮助。”   李承宗画风一转道:“只是当我回京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先不说在那悬空山一役中我就对范闲大为改观,就说之后范闲在监察院中所行之事,我便知道他是一个行事狠厉却不失柔和,才能出众却又思想天马行空之人!”   “不知皇兄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李承泽早已是面无表情,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沉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让你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谁能继承皇位是父皇来决定,他不给的,我们不能抢!”   好似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空洞,大皇子补充道:“先不说太子的名分,就说范闲如今手握监察院与内库,便不是你所能抗衡的!”   这可未必!   李承泽如今最大的底牌便是长公主与叶家!   长公主是自己这一方的知道的人不能说没有,但很少有人能相信长公主会尽全力帮助自己!毕竟一个颠婆总是出人意表,背叛骑墙才是常态!   再说叶家,如今叶完已经半废,叶流云更是只能坐轮椅。   而唯一的叶灵儿也是一心向着自己,若是叶家还想延续辉煌,那便只能将砝码压在自己身上!   太子是不会相信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叶家的!   所以,天命在我! 第235章 龙生九子。   “皇兄说的是。”李承泽温和着赞同大皇子的话。   李承宗闻言旋即放松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我在战场之上见过了很多,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渐渐相信了很多东西。如今范闲羽翼丰满,悬空山一役之后更是深得父皇的喜爱,短时间内是不会收回他手中的权利的。”   “再加上在皇宫之内,那么重的伤他都能挺过来,可见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难倒他的。”   大皇子没有说的是,他自己如今也被卷入了皇位之争当中。   李承泽沉默了起来,他在想大皇子下江南之前还要来自己府中的用意。大皇子身负东夷人的血脉,从小时起便刻意地远离京都、远离皇宫、更是为了离那张位子越远越好。而如今却被陛下提前调回京都,做了禁军统领护卫宫中的安全。   这是试探,亦是警告!   而身不由己深陷泥沼的大皇子自然不会是毫无反应,想必这一次前来便是对自己示好,有着结盟之意。   他要反抗!   “说到这里,我还没有恭喜皇兄出任禁军大统领一职呢。”李承泽见二人气氛稍微融洽了一些,当即便试探出声。   “我原先便是征西大将军,如今降了两级,又何喜之有?”   “这话可不对!”李承泽笑着摇了摇头,纠正道:“如今虽说是降了两级,但到底进入了中枢,守卫父皇简在帝心,如何是边陲一位大将军职位可比的?”   “哼!”   李承宗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多做解释。   庆帝将他调回京都,防备叶家的用意十分明显。但如今诸事已毕,却是不可能再将他调回去了。   倘若之后与北齐开战的话,自己的尴尬处境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去了的话远在信阳的长公主自然十分高兴,那么庆帝便会相当的不高兴,反之亦然!这些东西仔细想想这各中细节便不难分析出,自己这位皇弟算是在明知故问了!   身为庆帝儿子的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位父皇了!   大皇子自己在西边十数年,与胡人交战无数场,但看现在的风向庆国竟有了一丝与西胡结盟的意思,也不知自己前行的战斗都算什么?算不算是造福苍生呢?   希望之后与北齐的战斗也有其意义吧!   “我暂时不会对范闲动手的,但太子与长公主”李承泽算是明白了大皇子的意思,但为了心中的野心与理想,两人注定会在最后一刻分道扬镳的。   “他们自然不需要你来操心。”   大皇子站起身来,抚平了身上的甲叶道:“此间事了,我便去江南了。大公主晚些时候便劳烦弟弟将之送回我府中了。”   “这是自然!”   李承泽也站起身来相送。   当大皇子走到大厅门口处时,突兀地停下了脚步,道:“不要太信任叶家了!”   说罢,便大步离去了。   徒留二皇子站在原地,紧紧皱着眉头沉思着。   ······   大皇子今日正大光明地前来二皇子府中,除了警告二皇子不要擅动以外,更多的却是做给监察院看的。他在向监察院传递一个信息,也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与二皇子示好是假,在自己与二皇子交谈之时,叶灵儿没有选择继续停留在原地便让大皇子愈发确定,叶家是不会帮助二皇子的!   结合悬空山一事中,父皇对叶家的所作所为来看,叶家最后很有可能会选择范闲!   之前算是打算抱团取暖,说难听点便是向范闲寻求庇护,但在范闲的身份被曝光后,那便会直接转变为全力的支持!   须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自己的母亲宁才人,曾受了范闲母亲叶轻眉的大恩,自己从始至终都是偏向于范闲的。初始之时只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庇佑范闲,但范闲的成长十分迅速,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这也让众人并没有看清两人之间的关联。   今时不同往日,他是自己的兄弟,有着皇子的身份。   自己今生是无缘那张位子了,那何不全力支持范闲呢?这也算是大皇子对庆帝的一种反抗,对自身满是无奈命运的奋力一搏!   以二皇子那多疑的性格,自己最后那一句话才是最关键的,这也将二皇子的结局注定了!   “不要怪我!”   大皇子在心中默默说道:要怪便怪你自己的野心把!   至于监察院的动静儿,当大皇子来到南城门口之后,便得到了副官的来报:黑骑没有出动,只是有两个小队的人手出了京都。   大皇子不知道的是,京城郊外一处山谷内,数十位七品虎卫也朝着江南的方向出发了。   “上马!急行军!”   烟尘四起,数千禁军扬长而去。至于大皇子先前的下属,早已被庆帝打散,只留下了一个副将跟随左右。   当这一切被远在江南的范闲得知之时,已是八天之后了。   一处内库所属商铺的二楼,范闲正无声苦笑着。   好你个李安,之前还偷偷来,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范闲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却是亢奋,他明白李安的可怕之处,不管是他那高深的宗师境界,还是那神鬼莫测的卜算之能。   “叔,看来我们要忙起来了。”   “伱有什么打算?”五竹连头都没偏转,声音好似一成不变。   “打算什么的倒是说不上,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范闲明白他此时的危机,但并不如何慌乱,如今一手的好牌,再加上五竹叔在身旁,没什么好怕的。   自己身份的曝光太过提前,他接下来的事也不好做了。   这一次下江南最重要的便是查账,之后熟悉内库的运转然后将其全盘接收。如今身份曝光,宫里的意思如何还不明朗,自己也不确定内库是否还会被庆帝交到自己的手中。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不会做无用功的。   好在之前同北齐走私积蓄了大量的财物,在暗中也置办起了自己的商业,就算是没了内库,想来短时间内也够用了。   “如今我们不用想其他,来杀我的人可能就在路上了。”   五竹听罢终于是有了反应,他机械般回答道:“这一次来的人可能有杀害小姐的元凶,他们是不会让你继续活着的,注意留活口。”   “叔”范闲满是无奈地说道:“你还是对自己说这话吧,不要出手太快,这样才能留下一两条舌头。”   五竹沉默地点了点头。   范闲微微一笑,也不知这一次有几个‘兄弟’想要自己的命? 第236章 庆帝的为难。   今日的皇宫深院不同于往常,显得十分的安静冷清,因为一些事件的接连发生,京都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召开朝会了。   只是冷清到底是表象,由白日到夜幕,御书房的房门不时的打开关上,除了朝中的一些要害大臣接连前来寻庆帝议事以外,更多的是一些平日里在朝中没什么存在感,十分低调的官员。   当所有人都散去后,徒留庆帝一人坐在幽暗的房间中。   随着洪四庠死在了李安的手上,以及悬空山的乱子,如今御前执笔、携印的主管太监再次变为了候公公。   烛火明灭不定,照射在庆帝的脸上忽明忽暗。   “碰!”   案几猛地一震!   庆帝一掌拍在木几之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令一旁的候公公低下头去。   “好一个户部范建,好一个东宫太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真当朕不敢杀人吗?”   随着数名官员的信息汇总,庆帝将一切都展露在了心中,整个事情的经过他都想过一遍,总是有一股违和的异样感挥之不去。   “除了那些北齐的探子,还有一只手在推动这一切!”   最初,庆帝的本意本就是借着群臣的发难,顺势清查户部,由无数的小事引出京都户部调银江南的事。第一是彻底的抹去后患,给此事画上句点,第二便是委婉地‘劝’范建退位。   多年君臣,总是要为彼此留些体面。   这也算是最为正大光明的手段,朝中需要新的平衡,也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了。   尽管庆帝知道那一笔银子已经通过各种渠道陆续回到了户部,他也知道范建多年来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庆国,就连之前闹得最大的事都是经过了他的授意的.   范建面上无奈,实则算是将计就计,不光将此事贯彻了下去,为了帮助范闲掌握江南内库,更是把事做绝,贯彻到底了。   今日大学士的奏折已经说明了很多。   手中的奏折虽全篇都是礼部的事,但话里话外都是隐晦的暗示建言,劝阻庆帝不要再查下去了,死一个前户部尚书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朝中需要稳定安宁,户部也需要运转,若是事后陛下还是要追究下去,那各部都有一大半要去牢里吃免费糊糊.   “陛下息怒。”   候公公的面相依然给人一种柔和亲近的感觉,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的积压,他的脸上也显露出了许多的皱纹和一些老人斑,就和宫里的太后一样。   他摇了摇头,轻言轻语道:“老奴多嘴,陛下的处理已然是十分的妥当了。这人啊,难免在危急的时候会为自己准备一条退路的,只是些自保的法子,无关其他陛下又何必震怒伤了心神。”   庆帝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实际年龄还比自己小一些的候公公。   他并没觉得恼怒亦或是被冒犯,如今能和自己说些体己话的,也就只剩眼前人了。   就连后宫的皇后都算不上。   庆帝震怒之余,也有些觉得范建的陌生,更心寒于他的手段与户部大小官员的反应。在自己的雷霆一怒和满朝大臣的发难之下,户部竟然没有一名官员乱了手脚,可见其对主官范建的信任!   而贪腐案中牵扯人数之多、之巨,范建也是早就知道的,可是他却一直默默隐瞒,直到自己动手动户部的时候才将这一切都刨了出来。   朝中群臣手忙脚乱,就连自己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是在自保?他是在将朕的军!这是在威胁朕呐!”皇帝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烛火,好似其中有着外人看不见的景象。   范建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急智权谋都是上上之选,庆帝都明白范建有此犀利的反击,算是应有之理,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犀利的手段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庆帝更恼怒的是这满朝文武的愚蠢!   作为国家的钱袋子,庆帝管家的范建都是如此的干净,比预想之中的要干净许多。反而是这满朝的大臣,庆国的太子不知道在这户部之中捞了多少的好处!   太子对外展现出仁义和善,实际却是如此的愚蠢,这叫他又如何敢将这天下交给他?   “范尚书多年来的所作所为算是为陛下处理了许多的麻烦,就连其手中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和隐秘都没再做更多的事,可见他还是以朝堂社稷为重的,并不想朝廷生出什么乱子来。”   候公公低头最后说了一句,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算是帮了范闲最后一把。   庆帝本来还有些冷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想着心事。   “户部的事明面上就到此为止,暗地里.命人将所有的账本都封存在宫中,然后调查清楚,都有哪些人向其中伸了手!”   庆帝睁开了眼睛,想到数日前那个名叫郑拓的探子传递回来的消息,心绪渐渐平和了下来,算是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威严,淡淡开口道:“范建可曾进宫求见过?”   “尚无。”   庆帝轻轻点了点头,范建默默承担着所有的罪责攻讦,也算是免了自己的许多麻烦,心中对范建的反感渐渐去了一些。   多年的感情,算是为数不多能触动这位帝王的东西了。   户部尚书他不能再做了,不管他愿不愿意去职,发生了这种丑闻,就算有着自己的庇护和群臣的联名作保,但失职和隐瞒不报的罪过也令其不能再继续停留在这个位置上了。   当然,一撸到底也不现实,自己也会对其从其他方面进行补偿的。再加上范闲如今远在江南,如今消息传开,庆帝就算是为了让他早日回京,也要将范建留在京都之中任职。   一是看在儋州姆妈的面子上,另外一方面也是让范建当一个人质。   也不知如今的安之,在明白自己是他的生父之后,是更偏向于哪一边呢?   就以一个公侯的爵位,来换个尚书的职权吧,想来范建也是会感激自己的。   “户部的事就到这里,至于那些官员与太子.还是等账册都查清后再说吧。”庆帝冷冷说道。   候公公没有发声,事关太子,他总是选择避而不答。   “如今最大的麻烦反而是安之的身份问题!”   面对发满全城的传单,又是事关皇子身份,朝廷肯定是要出面发出公告解释此事的。   不管是辟谣,调查清楚所有消息的动向将之扑灭。还是承认其真实性,都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以及会产生的新的麻烦。   就连庆帝尊位也是带上了一丝的忧虑:“李安啊李安,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生病了.   今天本来也是想请假的   感谢投推荐票与月票的老铁,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237章 京都深秋。   庆国京都,虽处于国中腹地,但放在先前时代华夏的地图上也是偏靠南方的。   而南方,由于水汽充足,那更是常年下雨。   这一场雨,初始时有些沉闷,慢慢地,像是洗刷去了所有的阴霾,至少京都中的百姓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由庆国上层带来的威压已经烟消云散,生活于京都中的人们再次恢复了生气。   潜规则是个好东西。   许多为官的人都明白这一点。   在庆国朝廷,除了庆帝的话一言九鼎不容拒绝以外,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遵循着潜规则行事的。   既然当篓子被捅了出来,而庆帝也不得不妥协的时候,那么这件事变算是过去了,法不责众也几乎深入人心。   皇宫,后宫。   借着雨势,靖王乘坐马车入了宫。   他的身份有些超然,身为庆帝的兄弟,还活在人世的兄弟,尽管他无官无职,但却十分受人尊敬。算是作为群臣与庆帝之间的桥梁,起到一种润滑的作用。   世人都知靖王是陛下的亲弟弟,太后最小的儿子,为人最是和善,平日唯爱花草,洒脱随性。   是以,当靖王来到后宫的时候,许多宫女太监都是含笑地躬身见礼,没有任何的紧张之色。   “你们都下去吧。”   靖王平日里是荒唐了一些,但也有着皇室的威严。   他一点没拿自己当客人,反而挥手让太后寝宫内的闲杂人等都退下。   “母后!母后!您起了吗?”   靖王年纪也不小了,但依旧嬉皮笑脸的就往太后的床榻处行去。   “你这混人,这大清早的就跑到这儿来嚷嚷什么?”   太后虽是责问,但脸上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的盛开,她在靖王的搀扶下坐起了身,靠在床头上道:“整日里荒唐行事也就罢了,怎么到了宫里还是如此?再说了,我这后花园里稍微名贵一些的花草不都是被你给拿去了吗?”   “母后,儿臣今日进宫可不是为了霍霍您的花草来的!”   不等太后娘娘再说些什么,靖王便打开了话匣子,将最近京都的大小事都重复了一遍。   太后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问道:“伱说的这些我都有听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母后,我的娘亲大人!那范闲真是我的侄子?”   太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一惊一乍的儿子道:“你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去询问你哥哥去?”   “这我哪敢呐!”靖王好似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异常,“看您的反应,应当是真的了!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之前为何还一直瞒我?”   靖王同范闲的关系很好,两人好似隐隐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这在靖王知道范闲真实身份之前便有了这种感觉。   他对外的确是表现出醉心花草园艺,但谁看这些东西这么多年不会生出烦躁呢?   也许只有范闲能体会明白自己的心境。   而前几日竟然得知,范闲是自己的亲侄子,这让他在欣喜之余,更多的却是担心。   他明白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说是薄情寡义都算是褒义词了,冷血无情才是他的本性,范闲真实身份曝光之后,不光是各方势力容不下他,就连庆帝那里.   庆帝最主要信任哪三种人呢?   第一便是洪四庠这种绝对忠诚的奴才,更多的时候,庆帝对洪四庠不光光是信任那么简单,简直可以说是尊重了。在他每次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委托洪四庠的时候,庆帝还会一口一个“您”,完全是晚辈对长辈的谦恭态度。   当然,洪四庠面对这种程度的待遇,将命给了庆帝,最终被李安所杀。   第二的一种便是如皇后那般的愚蠢易怒、无能的废人了。   因为他对皇后有着一种高智商生物对低智商生物的优越感,衍生出了一种“我相信你绝对对我没威胁”的情感。因为其对自己没威胁,那么自然便可以信任。   用陈萍萍的话来说就是,整个南庆皇宫里都找不出比皇后更愚蠢的人了,最关键的是,皇后算是最好利用的工具人了。   当年庆帝设局刺杀叶轻眉,太后皇后被庆帝有意无意地撩拨一下,两人对叶轻眉的仇恨值立刻便拉满了,然后等庆帝将陈萍萍、范建、五竹全部引离太平别院之后,太后皇后的族人立刻提着刀便杀去了太平别院,将才生产完陷入虚弱的叶轻眉给杀死。   而庆帝回归以后,又假意打着为叶轻眉报仇的旗帜,将太后和皇后一族杀得只剩下了零星的一两人,不但给外界展示了自己宽宏大量的帝王气魄,而且还清除了一股最大的外戚势力。   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算得上是将权谋给玩的明明白白的了。   皇后吃了哑巴亏也没地方说理去,毕竟这一切都是庆帝暗中推动,利用智商差玩的一个阴谋局。皇后当了炮灰不自知,还成天活在恐惧中,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希望将来皇位交接,自己也能扬眉吐气当太后。   而第三的一种便是靖王这样能拎的清事儿的人了。   他什么都能看明白,你说他不敢反抗怂也好,为了积蓄力量明哲保身也罢,总之,活下来才有一切,不是吗?   所谓聪明人选择认怂,其实比蠢人更加安全。   “我也只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以前我瞧着那范闲便有些莫名的.”讨厌二字太后没有说出口,如今范闲也成了林婉儿的丈夫,再说那些话就有些不妥了。   “儿臣今日进宫还有一事,就是范府”   “你如果是为了给范建说情却是来迟了,陛下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靖王闻言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一些什么,道:“那范闲呢?”   “之前是怎样,之后还是怎样。”   两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奇妙,也不知是庆帝对范闲的看法还是太后对范闲的看法。   太后略显冰冷的话让靖王微微一怔,不管如何说,范闲也是太后的亲孙子,就因为那位已故的女子,竟要这样对他吗?   太后的意思很明确,就和范闲初入京都之时一样,范家毕竟也为了皇室做了许多的事,到底是不好亏待的。   “其他几个孙儿这一次在户部都有些牵扯,做的太过不好看。你也不用天天往宫里走,范闲到底是姓范,如今监察院与内库都属意他,承认他的身份是在害他!”   太后老了,不愿再去想太多。   但长公主会如何做,她却做不了主了。   不在状态,明天的白天写。   在这里不一一说名字了,谢谢读者老爷支持。 第238章 皇子联手。   当夜,太后在寝宫含光殿内大骂了太子殿下一顿,言语之间冰冷得毫无暖意,但话里话外还是有着关切之意。言明陛下因之前的事,已是发了大火,而这些怒火太后都可以为太子挡过去。   说罢便命人取来了价值四十万两的各种财物,让他将户部的账面抹平。   之后不管是为了储君的地位还是皇室的尊严,都不可再如此行事了,毕竟她能护得住他一次,却不可能一直都能护下去。   太子低垂着脑袋,回想到范闲的真实身份。他进京都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那是完全将自己的脸面给扔到地上狠狠摩擦。   而今日太后的训斥与触怒父皇的局面,也是因为范府范建的设计,至此,他便开始记恨起这位户部尚书了。   二皇子最近一段时间倒还安分,看来目前最主要的敌人便是范家了!   不管是自己之后登基,还是范闲笑到最后,都是不可能放过对方的。不说之前的矛盾,就是当年叶家的事,皇后对叶轻眉的迫害,都是不共戴天的血仇,范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如今手中的权利的。至于太子上位的助力,范家更是想都不用想。   “太后说得是,孙儿这就下去将此事抹平,以后也绝不会再犯!”   见太后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也不管她听没听见,太子躬身行了一礼道:“那孙儿便先下去了,还望太后早些休息,保重身体。”   太子面对着太后默默退了几步,然后转身疾驰而去。   待他出了含光殿前往东宫的路上,便迫不及待的招来亲信吩咐起了事:“传信与二皇子,邀他明日到东宫一聚。”   正当手下要将离去传信之时,二皇子的人便到了,并传来了二皇子的提议——明日午时流晶河上一聚!   太子先是一怔,略一沉忖片刻后便笑了出来,允了此提议,言说自己必定会到,便挥退了来人。   见前来传信之人的背影,太子冷笑一声,心中却是充满了嫉妒。   此人看来孔武有力,步伐沉稳频率一致,除了是个高手以外,更代表着他是军中的人!   ‘我这二哥当真命好,手下武艺高强者甚众,之前的八家将,此时的军中士卒!’   之前太子还挺是记恨二皇子与叶家联姻的,平白让其得了一个偌大的助力。但当叶流云出事之后,太子便只剩下了庆幸。   如今两人都是明白人,要是想要对付范闲,单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   必须得摒弃前嫌,太子与二皇子联手,才能打败并抹杀那位来自儋州的野种!   至于之后是谁坐上那把椅子,届时太子与二皇子就真刀真枪的再拼过一场便是。   胜负另说,总之不能让范闲坐上那把椅子。   次日,难得的艳阳天。   流晶河上,此时依旧是人流如柱,尽管已是深秋,但画舫上的女子依旧身着单薄,流光溢彩,热情似火。   当太子到来之时,早已等候在外的下人将之引到了一艘花舫之上,船头,二皇子满是含蓄的笑意。   “难得难得,你我兄弟已经多年没能把酒言欢了。”   “二哥相邀,我又怎能不到?只是如今局势变幻莫测,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   “哎?你我二人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其他!请!”   太子虽然平时有些木讷,但好在皇室多年来的精英教育起了作用,瞬间便止住了话头。   二人行至花舫内,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看得出来,太子来时做了许多的准备,借着二皇子递来的台阶,算得上是一点就通,二人好似冰释前嫌,仿佛两人之前从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过一样。   就这样,在十足的默契之下,二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尽管事情如此的顺利,但在二人不经意对视之间,还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的担忧与不安。   范闲手中的力量太强了!   细细算来,他的力量在京都之中算得上是最强的,明面上竟只在庆帝之下!   平静温柔充斥在兄弟二人之间,在这之下,却是各怀鬼胎。   只是当宴会到了尾声,太子还是有些沉不住气说了一些打破平静的话来:“此前发生的事我不会再计较,但在对付完范闲之前,还请二哥不要再拉拢我身边的人了。”   闻言,二皇子的神色迅速变冷,竟是连装都不装了。   “那贺宗纬如今被陛下看重,升任为了左都御史。此人之前虽然是太子你的人,但他热衷于功名利禄,实为一三姓家奴罢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二皇子并不承认是自己下的手。   至于之前的礼部与太子近臣等人,实则是被长公主所操控。   “这么说,他也不是长公主的人?”   据太子所知,这贺宗纬可是经常出入长公主的府邸与马车的。   太子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他又是如何被陛下看重的?没有人暗中支持,他是如何走的这般快的!”   “我知道伱的意思。”二皇子默默叹息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是不会成为范闲的人的,至于是谁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我却是不知了。”   二皇子看人极准,他明白范闲是从来没有将贺宗纬放在眼中的。尽管他是京都之中著名的才子,但在之前,因为与郭家郭保坤相好,与范闲交恶,受了牵连,算的上是一位运气极差的人了。   至于贺宗纬背后的力量是谁,二皇子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约定达成,那本宫便不奉陪了。”   太子再次恢复了往日的自称,兄弟二字更是提也不提。   二皇子尽管脸上保持着一片无害的温柔笑容,但也是险些没能崩住。他看着面前这位毫无城府的废物,内心之中更添几丝厌恶,本来对被迫与其联手而感到不舒服,如今更是隐隐怒气横生。   “太子殿下莫急,你我之事的确算是达成了,但今日邀请你的人却不是我。”   “哦?”太子的眉头一挑,随即有些愤怒的说道:“谁人如此大胆,要见本宫却还要让本宫如此等待、亲自前来?”   “承乾,如果请你来的人是我呢?”   一声温柔曼妙、楚楚动人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第239章 长公主现身。   这一道声音很神奇,让有些愤怒的太子呆愣当场不说,更是让场面都静了几分。   太子硬生生地压下了怒意,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复杂与忌惮的神色,随后便不可阻挡的被温柔所替代。   他呆愣片刻后才发觉不妥,缓慢地往前两步,对着声音方向行了一礼道:“承乾见过姑姑,只是不知姑姑为何默默进京,承乾还以为还以为姑姑不愿意再见我了”   声音的主人的确便是那位艳冠京都的长公主李云睿了。   只见她掀开了珠帘,一脸笑意地缓步走出。那姿态与高仰着的脖颈,无一不透露出雍容与优雅。   很显然,皇后有从中学习、模仿过长公主的动作、神态。   长公主李云睿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人,直看得太子十分的紧张,赶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李云睿的双眼,就连之前她背叛自己同二皇子联手的事都给放到了一边。   “这次户部的事不光是你,就连我也是损失惨重。我们都上了那范建的恶当,又如何还敢正大光明的进京?”   多日未见的长公主神采依旧,顾盼嫣然,她十分突兀地捂嘴掩笑道:“我这亲家公当真有趣,也不知是不是我那女婿的主意。”   “如今江南的那笔银子已经回了户部,以范建的手段,外人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漏洞的。”   二皇子在一旁轻声道。   他看二人的神色有异,面上保持着平静,内心之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只是脸上的微笑变得越发真诚和善起来。   太子今日一早就将自己挪用户部库银的事给补上了,此时心中自然不慌。为了在心上人姑姑的面前表现一番,他故作沉稳地低吟道;“还请姑姑指点迷津。”   “我哪儿有什么主意?”长公主微笑说道:“今日我只是来见你一面,顺便喝喝茶的!”   她伸了伸懒腰,展现出了玲珑有致的身材,很难想象,这是一位成年女子的母亲。   尽管长公主的动作有些失礼与不合时宜,但太子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是露出痴迷之色。   倒是二皇子眼中精光一闪,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想。他默默低下头去,做非礼勿视状。   “之前的误会便让它过去吧,如今你们兄弟二人要联手,方才能在京都之中打压范闲。伱们才是亲兄弟,可不能让外人瞧了笑话去!”长公主巧笑嫣然,一举一动魅惑十足,也不知其是不是故意如此。   说罢,李云睿还舔了舔嘴唇。   太子在一瞬间面红耳赤,但也是借着这股刺激回过神来,默默撇了一眼身侧的二皇子。见他一直低着头静静聆听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子身影颤抖着回应道:“这是自然,承乾晓得!”   花舫上的气氛再次回归了之前那般的和谐。   二皇子见两人叙旧得差不多了,遂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姑姑可出了手?”   他自然指的是远在江南的范闲。   长公主脸上盛开出灿烂的笑容,有些明艳,又有些疯狂!什么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此次回京都只是买一个保险,派去刺杀范闲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而在这一条指令传到君山会之前,她便已动身前往京都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范闲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李云睿又怎么可能忘记叶轻眉的神奇以及她身边的那个蒙眼人?   刺杀范闲的人大概率是回不来的,至于能不能成功先暂且不谈,为了避免那位蒙眼人发疯,她也只好暂避锋芒,默默潜回京都。   “姑姑派去的人.不是,承乾是说,那些人都是何种实力?须知不光范闲是九品武者,就连监察院都派出两队剑手随身保护范闲的安危!虽然没有出动黑骑,但也不是一般人与势力能动得了范闲的!”   太子急声询问长公主,言语中的关切溢于言表。   这也是太子与二皇子今日在这花舫结盟的原因,他们只想着待范闲回归后从政治上打压范闲,至于刺杀,他们没这个想法与实力。   只是如今见长公主都出了手,若是再加上自己的力量,或许可以成事!   “需不需要承乾也”太子欲言又止,好似方才因为着急,导致言语中有些不妥而显得有些尴尬。   李云睿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她与太子之间虽然有着信息差,但从太子的表现上来看,当真是一个蠢人!   若是不为了对付范闲.   长公主在知道了范闲是叶轻眉的儿子后便猜到那蒙眼人一定便在其身边。   她也算是那场动荡的亲历者,之前围剿叶轻眉的势力有多强,她就算是没参与其中,却也是能从事后知道的。可就算如此,那蒙眼人也能生生从这股围剿的力量中打开缺口,带着年幼的范闲从容离去,可想而知那人有多强!   或许,天下不止明面上的这些大宗师?   手握君山会的李云睿自然知道水面之下的暗流。   她派出杀手之后便知道,刺杀一事很大概率是不能成功的,但她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对叶轻眉的羡慕嫉妒延伸而来的仇恨只是其一,更多的却是要借范闲的手大量反杀君山会的杀手。此举虽然不能要了范闲的命,但得罪了君山会,范闲想要在江南有什么动作也只是天方夜谭罢了。   几条人命换去交接内库的缓冲时间,这在李云睿看来很是值当!   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庆帝震怒,范闲黯然无恙地返回京都,而江南,依旧是自己的。   “不需要你出手,这一次是杀不了范闲的!”李云睿没有解释为什么,接着说道:“我们与范闲将在京都之内分个高下,决出生死!”   二皇子眼神闪烁,随即沉声问道:“可婉儿”   “我这是为了她好!”长公主神色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疯狂般喊道:“我是不会让她继续和那野种在一起的!”   ······   流晶河上三人的暗中会谈结束之后,二皇子与那名军中护卫一道离开了这里。   在自家王府内,叶灵儿等候良久,见自己夫君归来,她取了一件加厚的大麾为丈夫披上,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愁容。   二皇子心中一暖,看着面前不复活泼的妻子,在心中道了一声歉,道:“可曾用过午膳?”   “今日.”叶灵儿神色有些挣扎,但还是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强撑着一口气问道:“你去哪儿了?” 第240章 乱流。   二皇子一怔,看了一眼门外的那名护卫,没有隐瞒,直言道:“流晶河上,见了太子与.姑姑!”   “不是他告诉我的。”   叶灵儿为那位护卫开脱了一句,倒是听的二皇子无奈苦笑。   没想到自己这是被妻子给诓骗了出来。   叶灵儿心中也有了些许的暖意,没想到如此大事,夫君也是毫无保留的将之告诉了自己。如此看来,自己更是要挽救夫君,劝其放下心中那无谓的野心才行!   “一定要如此吗?”叶灵儿神色坚定,仿佛质问般说道:“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尽心地服侍你,咱们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   二人相处日久,都是对对方产生了感情,这一点,两人都能感受得到。   二皇子对叶灵儿也是有着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成婚之前,原本那位活泼好动、练武成痴的叶灵儿‘死’去了。他也知道妻子是为了自己好,于是说话都是十分的克制且温柔的:“你想得太简单了!”   “就算是我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活,只要这二皇子的身份在身上一天,旁的人便不会放过我,不会允许我置身事外的!”   他没说陛下拿他当太子磨刀石的事,也没说自己内心中潜藏着的不安与野心,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之中有些讥讽道:“再者说了,伱往日里不时说着的师傅,咱们大庆文武双全的小范大人,其实是最记仇的人物!”   “可你们不是兄弟吗?”叶灵儿怔怔望着他,忽然开口打断说道:“兄弟之间有什么仇是不能化解的呢?就算他真想做些什么,父皇也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吧?”   父皇?   二皇子看着外间景色无声地苦笑,随即背对着叶灵儿的脸便化为了满目狰狞!   就算那父皇不针对自己,自己还想要针对他呢!   瞧着吧,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自己才是最优秀的皇子,远不是那废物太子所能比的,为何太子能给他,就不能给我呢?我能做的更好!   “有些仇恨,是不能让人亲自放下的。”   牛栏街刺杀案的真相,别人不知,如今掌握着监察院的范闲会不知道?抱月楼的事情,那些妓女的事,怂恿三皇子与范思辄,还有许许多多的谋划,这些都不方便告知妻子。   更别说,二皇子看得出来,范闲是一个不将皇权放在心上的人。   皇子的身份对别人好使,对范闲可没什么用。   要不是自己皇子的身份,在范闲羽翼未丰之前,他便会杀了自己!   “我与师范闲交好,许多你不方便说的话可以我去说!我只想你好好的,只要你能放下那些无谓的野心,我可以劝慰范闲放下仇恨!”   二皇子虽然觉得妻子过于天真,但还是被她的言语所温暖,心中生出了一些感动。   回应妻子的话越发的温柔起来:“此事我是愿意依你的,这一切就等范闲回京再说吧。”   二皇子心中莫名越加急迫起来,他要自保,不光是范闲,也为了防范太子与长公主,他需要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   “对了,多日不见泰山大人,正好今日有闲暇,我们夫妻二人便回叶府去看望看望他老人家吧!”   得了夫君保证的叶灵儿开朗一笑,好似恢复了往日里的几分灵动。   如今又见夫君重视自己,重视起自己的娘家情况,更是喜笑颜开。   “如此就好,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去?”二皇子无奈一笑,“不成礼数,外嫁的女儿还当是在幼时呢?”   叶灵儿也是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笑道:“我这也是太高兴就给忘了,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去库房挑选礼物去了。   见妻子去做准备,二皇子看着门口处的护卫神色变得十分复杂起来。   ······   走在去往库房路上的叶灵儿已是没了笑容。   没想到婉儿的娘亲默默的回了京都,此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婉儿都不知情。   而长公主回京的第一件事,却是相邀了夫君和太子,看来此事有着蹊跷,还是要暗中告知自己的父亲,希望不会对夫君有什么影响吧。   叶灵儿咬了咬牙,心中做了决定!   她不会再让林珙的事发生在自家夫君的身上!   晚间时候,二皇子携叶灵儿回了叶府,正大光明的,也没有忌讳什么。   在如今外人避之叶家不及的时刻,二皇子此举,倒是令他人另眼相看。   叶府晚宴十分隆重,是按照接待王爷的规格来置办的,就连在宫中值守的叶完都是调班回了府中,做起了陪客,可想而知叶家对二皇子的重视。   晚宴之后,二皇子便陪着叶重去了书房。   至于二人具体都谈论了些什么,却是不为外人所知了。   次日,再次召开了朝会,这是自贪腐案后的第一个朝会。   两个月间发生了太多的大事,不光是户部的巨额亏空,太子和一众大员的挪用公款,上下其手。更是爆出了范闲的真实身份。   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个庆帝的一言堂,如死水般的朝堂再次活络了起来。   坐在龙椅之上的庆帝神色平静如常,不露丝毫情绪。   只是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场下的某人,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今天户部尚书范建,已然病愈康健,来到了朝会之上,位列前排。   他的身边还有着靖王,这让一众大臣们议论纷纷。   没想到多年没上过朝的靖王今日也出现了,而且看样子居然和范建聊得还很开心,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之前陛下赐婚靖王府与范府,想让范若若和李弘成联姻,却被范闲玩了一手大的,直接把范若若送去了北齐。明面上是拜师苦荷学医,做了个记名弟子,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拒婚吗?   没想到今日靖王与范建又聊得有声有色的,这范建的手段当真是高明!   而范建此时的职位还是户部尚书,好似之前的事件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是的,还是户部尚书!   真是荒诞!   庆帝看着下方头发微微花白的老友,想着还在陈园中养老的陈萍萍,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三人好似渐行渐远了。   没错,庆帝对陈萍萍产生了怀疑!   范闲此前的所作所为,陈萍萍又从中参与了多少呢?   止住思绪,庆帝沉声开口道:“范卿,你可知罪?” 第241章 一波暂平。   整个朝堂上那叫一个大眼瞪小眼。   如今事情不是过了吗?怎么陛下还打算秋后算账呢?   范建没有辩解什么,也不去向众臣解释,这是他与庆帝的默契。   此刻的范建显得老态龙钟,尽管他还比庆帝年轻几岁,但是装也要装出如此模样来。   “臣知罪!”   庆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户部与国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如今户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身为户部尚书难辞其咎!就算你不是主要的责任人,但也是失察!”   范建再次躬身行礼说道:“臣!知罪!”   “失察是个什么罪名?”   庆帝的目光转向了左侧的胡大学士,就看见这位大学士急忙出列,对着台上的皇帝行了一礼。   “陛下,臣不认为范大人有何罪!”   “哦?”庆帝一挑眉毛,很显然,这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事。   “年初至夏,河水泛滥,如今河工之事日益吃紧!此事不光是工部负责,户部更是参与其中。其中的调银,各种缺口,虽都是由范大人来处理,但也经过了许多人的手。在微臣看来,若非范大人处理得当,如今的局势还得更坏!”   胡大学士此言,倒是听得满朝官员不时点头。   岂料,他下一句话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一般,让人惊疑不定!   “之后门下中书批的折子,派往了户部,所以户部针对于江南以及河工一事的调银,老臣是知道的!”   此言一出,胡大学士无疑是将自己与范建在这一事件上绑在了一起!   各位朝臣不知道胡大学士是出于何种心理,将自己与范府牵扯捆绑,就连一旁的范建都是微微一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倒是在范建另一侧的靖王脸露惊喜的神色,接口道:“陛下,臣弟也是认为范大人无罪!不仅无罪,反而于国有功!”   靖王多年不登朝,想来今日出奇地上朝,却是为了范建而来!   甘冒大险,为其分辨。   这两人的相继而出,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许多之前牵连在内,与一旁观察着风险的官员陆续而出,声援着范建。   一时间,整个朝堂满是为范建说好话的声音!   庆帝微微皱眉,随即忽然笑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太子忽然被点名,有些慌乱,只好低下头去沉声道:“不管尚书大人的出发点为何,事情出了缺漏也是失察!至于失察之罪该当如何处罚,儿臣却是不知了,这事儿得问问刑部和大理寺,他们最知庆律.”   “太子殿下此言不妥!”   胡大学士尽管知道陛下不喜门下中书插手六部的事,但还是强硬着开口道:“范大人调银入江南河工一事,乃是公心,虽然不曾上书陛下,但也是经过了门下中书,足见其对陛下的一片忠心,何错之有?”   太子被呛了一句,但出奇的没有反驳。   胡大学士见太子不说话,稍微松了一口气,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吏部尚书颜书行,见其沉默不言,就这么默默地立于一侧犹如雕塑,暗道一声晦气。   庆帝见场下风头朝着对范建有利的一方划去,微微一笑,再次将目光投到了二皇子的身上。   “承泽,伱怎么看?”   二皇子微微一笑,缓缓出列道:“此事在儿臣看来,于户部依然无关紧要。”   “哦?”庆帝神色莫名地笑道:“继续说说。”   “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并且于国有利,便不须再行追究。但户部上了折子给门下中书,但却不将其禀报于父皇,这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那依你来看,这是个什么罪名?”庆帝微笑着问道。   二皇子稍一斟酌后便说道:“欺君之罪!”   骑墙派的官员看着这一幕,当真是大呼过瘾!   以前整个朝廷作为陛下的一言堂,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之前还没体现出朝廷的风云变幻,此时他们却是感受到了,纷纷挺直身躯,越发谨慎起来。   其他牵扯其中的官员议论纷纷。   此事被二皇子调转枪头,用来攻击门下中书,是他们没想到的。虽然威胁离开了自己头上,但他们还是觉得脑袋发嗡。   一时之间,整个朝廷纷乱一片。   直到皇帝再次饶有兴致地开口,这才消停下来,而范建全程都是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那该如何惩处中书?”   二皇子再次将身子压低,沉声道:“去官夺职!”   太子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二皇子,没想到自己这皇兄如此之狠,尽管他也知道父皇不会因这些银子就当真去了门下中书几位大学士的职,但也是对二皇子越发忌惮了。   二皇子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既然父皇问了,他便如实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这也算是他在表明态度,对父皇的反击!   “满朝文武一心为了社稷,一片坦荡赤诚,倒是叫朕大感欣慰!”   庆帝出奇的顾左右而言他,说道:“那北齐国师还在庆国时便在鹿鸣书院中说过这么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知诸位都是如何看待的?”   诸位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等待起了陛下接下来的话。   倒是胡大学士清清淡淡说道:“定人以罪,在乎明理定势,明心而知其理晓其势,法不外乎理。”   庆帝见目的已然达到,遂开口做出了总结:“庆律就放在此处,若是不能依法办理,如何能堵的上这天下悠悠众口?”   大学士有心再说一句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勿需去堵,但还是努了努嘴,没将此话说出来。   “此事满朝文武皆有罪,那便各打五十大板!”   “罚众涉事官员两年俸禄,另要罚金补足缺额。至于金额巨大者,便不用留情了。”   是抄家还是灭门,并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心中一凛,虽说法不责众,就算是为了庆国朝廷的正常运转,庆帝无疑都是退让了的。   但杀鸡儆猴,还是得有几只鸡落于庆帝的手中才是   他们也能听明白陛下的话,陛下这是在隐晦地宣布了此事的结果,看来,户部巨额亏空的贪腐案,这下便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户部尚书范建,去二级爵位,罚俸,留职。”   到底还是被范建挺了过来,至于门下中书的隐瞒不报,他们是庆帝的耳目、手脚,众人默契地选择闭口不谈。   皇帝一边思考着,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面色有些疲惫,倒是看二皇子的眼神有几分明亮。   一旁新进的内侍太监洪竹尖锐着嗓音高声道:“退朝!”   众人整齐躬身行礼,目送陛下离去,只是范建低着脑袋的面容上,有着一分笑意! 第242章 刺杀!   此刻远在江南的范闲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杭州,此刻正在前往梧州的路上。   马车内,范闲思索着这些时日在江南所行之事,他满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虽说最开始下江南之前他便预料到了此行的困难程度,但无疑事实还在其之上!   没想到整顿江南内库会如此的困难!   除了各地的豪门大族阴奉阳违、暗通曲款之外,他最大的对手就是江南明家!   范闲想要用计将之打垮,为此更是暗中联系了一位不得志的明家弟子,想要以之为内应,没想到却在不久之前被宣告离奇死亡。   见在杭州打不开局面,范闲决定先去梧州试探试探各界的反应。   至于此行拿下内库,范闲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更多的是因为他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五竹叔了!   在范闲的身世被曝光后,五竹不知从何处得了线索,知道了还留存于世的伤害叶轻眉的凶手信息,他此刻便再也等不及想要返回京都之中调查事情真相   若不是为了保护范闲的安全,此刻他早就启程了。   范闲叹了一口气道:“叔,消息是否属实?”   “应当是李安放出来的。”   这话算是回答了范闲的问题,若是同时有两人给出消息,五竹更加相信李安给出的是真的!   范闲沉默了下来,他隐隐有些猜测,回想起之前李安告诉自己庆帝是自己的生父时的欲言又止,再加上庆帝那善于隐藏与多疑的性格,他哪里还猜测不出真相?   不管是庆帝之前极力隐瞒多年的自身大宗师的修为,还是.他杀了叶轻眉的事实!   范闲的心情十分的沉重,虽还没到自暴自弃的程度,但此时心累却是真的。   “看来秦业果真参与了这件事.”   五竹机械的转过头,僵硬地说道:“你认为他是幕后的主导者吗?”   虽然是在询问范闲,但五竹的态度却十分的肯定——秦业只是棋子!   看来五竹叔也猜到了。   不回去神庙打架的五竹叔十分聪慧,做事遵循着最基本的逻辑,尽管他之前万事不思考,范闲说什么便是什么。但事关他心中的小姐,五竹便有了最原始的欲望与驱动力,这一切迫使他去将所有事都调查清楚,然后再杀了所有人!   想着五竹叔的战斗力,若是他一心刺杀,这将会是所有人的梦魇。   京都也将再次陷入血洗。   “叔,秦业自然不是主导者,但你知道李安放出这则消息的用意吗?还是在此时!”范闲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按理说他才是最应该仇视这一切的人。但不知是他心中的良善还是因为他早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他并不想看到此事牵扯进太多无辜的人。   特别是这则消息的来源来自于敌国,来自于李安!   这无疑是两国对撞的开端,届时百姓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的用意与我要杀的人并没有冲突。”五竹默默说道,回应范闲的同时,他的耳朵肉眼可见的抖动了几下,“有人到了。”   范闲没理会五竹的后半句话,解释道:“李安是想让庆国乱起来,他知道很多,有许多消息都很有价值,不管是用来利用还是买卖.我们的确是要杀了秦业,但不是现在!”   范闲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马车的门帘,跳到了地上。   车夫见范闲出来,连忙停下了马车。   而在外间两侧骑马跟随着的监察院剑手,也是翻身下马,戒备了起来。   “大人,对方人数众多!”   有人侧耳于地静听片刻,便得出了如此答案。   “是军队还是什么?”   “听声音多为脚步,甚少有马蹄声。并且显得十分杂乱,许是江湖中人,不是军队!”   范闲点了点头,撇嘴一笑,往腰间一抹,一柄软剑便被抽了出来。   “也不知道李安将那口箱子藏在了何处?”范闲喃喃道。   软剑在真气的灌注下瞬间便挺得笔直,看其剑锋的锐利程度,分金断铁应当不在话下!   “御敌!”范闲大吼道。   一队人靠后,护卫起范闲的安全,另一队人朝着前方出现在视野中的各类武林中人迎了上去。   “来人停步!”   数人高喊,想要喝止来人。   岂料无数人面色兴奋,大吼大叫地加快了速度,朝着车队冲来!   “此树是我摘,此路是我开”   嗖!   一名监察院的箭手一箭便射入了开口的那人,让其下地府去打劫了。   范闲摇了摇头,大笑道:“何须掩饰什么?我就是范闲,人头就在此处,上前来取吧!”   没想到自己多次改变了路线,还是被他人给提前了解了去路,这算不算是草木皆兵,全城皆敌?   只要有一人瞧见了车队,那幕后之人便全然得知了。   话说庆国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北齐理应出手才对,还是说他们有着其他计划,能让庆国大乱,元气大伤?   倒是北齐还没动,这庆帝各方倒是先动了起来。   范闲随意劈砍,斩杀了数人之后令得车队士气大涨,他朗声道:“实话说,就这些货色可奈何不得我,要知道,垃圾就是垃圾,哪怕这种垃圾有几百号人,但依旧是垃圾!”   此次范闲从监察院中带出来的人都是精锐,个体实力都是五到六品,常年追查办案、缉拿刺杀令他们配合无间、默契十足,岂是这群杂乱不堪的武林中人所能阻挡的?   待车队杀伤这群假冒山贼土匪,实则是江南世家派出来的杀手时,五竹依旧端坐于马车之内,毫无动静。   这也是范闲最大的依仗,其他的都是虚的   而人群中,见大部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近百人后,一些心志不坚者,已是萌生了退意!   他们被利益所驱使,只是因为那利益十分庞大,但再庞大的利益,与自己的生命比起来,都无关紧要。   正当他们想要有所动作之时,一旁的树林间,飞射而出六七道身影!与之同来的,还有几只飞矢!   “好胆!”   “这是军中弩箭!”   “看来江南各家已有了不臣之心!”   监察院的各剑手越发卖力的劈砍直刺,而对面的这群乌合之众见己方高手尽出,原本慌乱的心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看来这次买卖稳了!   这一下,压力来到了监察院剑手这边。   范闲见五竹此时还是没有动作,便知道了他的用意,在五竹看来,这群人并不能要了范闲的命,就算范闲不敌,也是能逃的。至于监察院的人,那些是陈萍萍的人,和他五竹并没有什么关系。   死多少人又有什么所谓?   范闲无奈,挺剑便上!   三个九品,四位八品! 第243章 来自江南的力量!   混战再次爆发,几个呼吸之间,监察院众人便开始出现伤亡!   尽管监察院剑手的个体实力在众人之上,更是有着几名弩箭手的掩护配合,但奈何敌人甚多,好似杀之不绝。渐渐的,监察院剑手就放弃了主动杀敌,转而进入了防御的阵型。   几位监察院剑手队长对视了一眼,心知不敌,还是要想方法突围才行!   而此时的范闲,独身迎战三名九品与四名八品,脱身不得,更别提突围了!   护卫范闲的人也只能默默抵御着那群人的冲击,等待着智计无双的范闲的命令   高手间的战场总是充满着惊险与刺激,这与旁边的混战好似两个世界,就算是一些人为了赏金贸然进入了这个世界,也只是落为了这个世界的牺牲品而已。   而监察院的人没有参与其中,就连护卫范闲的那一组人都是如此。原因只是之前范闲有过交代,若是拦路刺杀之人的实力过于扎手,那便让他们什么都不用管。   监察院的人最是听从命令,尽管范闲死亡后,他们回监察院也是难逃一死。   “你们比我想象之中来的慢啊!”范闲爽朗一笑,大声嘲讽道。   与范闲的大笑不同,对方手中的剑再次加快了几分。   若非范闲身着软甲,不时甩出一包毒粉、钢针,又不顾脸面的连地打滚,避开无数刺向要害的攻击,他早已被杀死。   这些人中,不管是八品还是九品,凭借范闲的手段,单对单的话,对方都活不过十个呼吸。   但此时七人一同出手,范闲连保命都十分勉强,算得上是边战边逃。   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林中不时飞出的箭矢都被一块块细小的石子给击得粉碎,而石子射来的方向,正是范闲之前乘坐的那辆马车!   四名八品武者对视了一眼,瞬间便分出了两人朝马车冲去,这让范闲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嘭!   嘭!   范闲呵呵一笑,而砍向范闲的刺客手中却是微微放缓,心中惊疑不定!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两名八品中的高手,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相继被杀,而他们甚至连对方的面目都没能看到!   马车安然无恙,两人的尸体如同破抹布一般瘫软在地上   一名监察院的剑手一愣,大人的马车上什么时候有一位不知身份的顶级高手?但如今大人危在旦夕,此人为何还停留在马车上,不下场相救?   方才可是有好几位同僚身死了!   正当他愣神的时刻。一柄剑与一把铁叉,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身体内,之后,他便眼中一暗,失去了知觉。   “注意力集中!”   有队长大吼道,随意一剑便让那偷袭的二人授首!   马车内,五竹脑子一偏,他听见了外界的动静以及监察院几人说话的声音,但还是不曾有着动作。   他是想要让范闲脱离这群剑手的视线,他并不信任他们,索性还是让他们都死在这里吧。到时候,范闲的差事完不成,自然便会同自己去京都了!   外界的范闲一边同敌人缠斗,一边心中焦急。   看五竹叔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了,除非自己受到了性命威胁,不然这股助力也只能当没有。   之前那两名八品刺客,只是因为想要除掉有可能妨碍他们的马车中人,这才丧了性命,也不算之五竹叔主动出的手.   而另一边监察院的人可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啊!   他没想到江南的世家这么狠,积蓄了这么大的力量就为了对付自己。   本来两队监察院的剑手已经足够抵御很多的刺杀与意外了,但敌人有着七名高手,更是出动了军中弩箭与几百江湖中人,这谁能顶得住啊?   “你们可真是看得起我!”范闲讥讽了一句,见对方没有反应,遂开始言语攻击,妄图扰乱对方的心智,寻求破敌。   接着,数招之间,范闲在观察着对方的出招路数。   发现几人之间各不相同,虽然招式有异,但都是大开大合,更关键的是,他从几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发现了烈日暴晒后的黝黑痕迹。   “这是水汽!”范闲微微一笑,格挡开一柄刺来的剑笃定道:“你们是江南水寨的供奉!”   江南水寨,是一个很笼统的称呼,但具体也是指由夏栖飞领导牵头的,由沿着长江运河各地水寨所组成的一个整体的称呼。   而江南水寨的供奉,传言之中与朝廷以及一个神秘的组织有所关联。   几名刺客默契的停了手,将范闲包围在了圈内,互相对视思索着,不知是何处泄露了消息。   在包围范闲的同时,他们也在防备着那辆马车,然后一边听范闲言语,一边默默缩小着包围圈,积压起了范闲的生存空间。   范闲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漠不关心毫不在意般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整个江南水寨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高手的,就算伱们之中有着那首领夏栖飞在此也不够!”   “说说呗,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何不在我临死之前满足我的好奇心?”   见几人还是不为所动,但范闲已经从他们愈发握紧剑柄的手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是那个神秘的组织?”   见领头之人蒙面露出的双眼一咪,范闲口中一刻不停,说道:“我正式执掌内库,在那内库三大坊中就有人故意掀起罢工,这其中就有长公主以及明家的手笔。而内库招标,那是十几年前便定下的规矩,我作为内库的主人,也只能按照规矩行事,被你们牵着走!”   “但我之后对付明家,得出了一个有趣的结论。”   “那便是对付明家,居然比我对付京都之中那几位皇子还要来的困难!”   “这可不是因为江南大族团结的缘故,其中必然有着一股神秘的势力在主导着这一切!”   对付明家,是一项长期工程,明家在江南根深蒂固,要想合法合理整垮它,需要一点一点蚕食,范闲不准备,也无法在今年就打倒明家,所以范闲今年的策略就是:让明家赚不到钱。   只是没想到,没有一丝试探,明家与长公主一出手就是全力!   范闲话语刚落,五把利器便便迎身而来! 第244章 狼桃与圣女。   “更是留你不得!”   这是刺杀之人第一次开口说话。   尽管与范闲猜测的以及所提及的问题毫不相干,但也足够令范闲兴奋了!   面对临身的利器,范闲神色凝重之中又带上了一些狠厉。   几颗汗珠在脸颊浮现,就连眉头都是深深地紧锁着。   “今日我也学着他们来一次意气风发!”   范闲一声怒吼,顾不得保存实力,全身真气爆发,妄图利用霸道真气的特性震开所有长剑!   尽管范闲火力全开,也没有取得任何优势,仅仅只是错开了长剑的去向。除了手中软剑格挡了一剑以外,另四剑在他的身躯上留下来道道剑痕!   但真气爆发也发挥了作用!   无一剑命中要害,加之软甲的阻碍,范闲还可再战!   六人诡异地停顿了一瞬,范闲苍白的面色重新变得红润。而另外五人则是压制缓和了一下发麻的手臂,惊诧于范闲真气的特殊性。   六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其中一名为首的刺客对范闲的威胁最大,在这种时刻,擒贼先擒王只存在于话本,最正确的反而是以弱到强、逐个击破!   这是怎样的一剑?   剑气有若激流暗涌,澎湃浩瀚,水势好似无孔不入,笼罩淹没范闲!   “剑气长江!”   霸道真气灌注在这柄由三处特制的软剑中,与敌首的长剑磨碾互相搅动在一起,侵扎出个火花四溅!   “锵!”   “锵!”   “锵!”   空中不时爆发出火星,几人的身形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意气风发?你如果就这点能耐了,那今日可难逃死劫!”为首之人见虽不时能为范闲带去一些剑伤,但很难为其带去致命一击,遂也起了一丝言语攻破的心思。   他们五人合攻这京都来的年轻官员,居然久攻不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叫他们日后如何在江海上混迹?   好在手下的儿郎将要把那群监察院的剑手给吞没殆尽,此事结局已定!   敌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那辆马车,心中有着些许不安。   “马车内的人可是你唯一的指望?”敌首微微一笑,“看来里面的人是身受重伤亦或是行动不便?我们只要不靠近那辆马车,伱又有何手段能保住你的项上人头?”   至于箭矢,不能用了便不能用了吧,他们五人想来也足够了。   范闲勉力格挡之余,也只是咧嘴冷笑。   五竹叔的意思范闲当然明白,自己出道至今,许多事都太过取巧。正儿八经与人争斗过招屈指可数,不是碾压他人便是自己偷奸耍滑,到底是少了一些血勇。   经验难得,实力相近之人生死搏杀的经验更是稀罕!   而范闲抛开一切,实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提升着,从一开始的躲闪不及,到如今的面对五人还能勉强打出回击就能看出端倪!   尽管如此,可监察院的那些下属   若是用他们的命来换取经验,那这对敌经验不要也罢!   “你这词锋之利,可是比你的剑法强多了!”范闲讥讽了一句,然后大喝道:“还不现身!?”   场面顿时为之一静!   刺客中的两人缓了缓动作对视一眼,随即大怒:“你找死!”   两人腾飞到半空,手中古朴无任何装饰花纹的长剑斜指上方,无匹同源的剑气引动着周围因接连大战而逐渐充沛的水汽,化作一股无形如山的浪墙,崩溃如堤中江水爆涌,气势骇人欲绝!   “剑气长江!”   又是这一招?   妈的,这次玩过火了!   范闲脸色一苦,五竹叔从小到大的训练让他能在几人间辗转腾挪,若是如方才那边的拼斗他尚且还能坚持坚持。但对面气急之下,直接不顾真气损耗来大招,这可是真气上的对撞,是实打实地拼积累了   遭了,避不开!   范闲眼角的余光撇见了其余三人手中的动作,耳朵微动,察觉马车还是毫无动静,心中顿时一凉!   五竹叔啊五竹叔,你是如何认为这种情况我还能有活路转机的?   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只是一瞬,正当范闲准备搏命之时,两柄由铁链链接的短柄弯刀飞射而出,袭向那两名八品刺客而去!   范闲一惊,自己方才只是胡乱一喊,难不成还真有帮手?   霸道真气全开!   范闲与头顶上的水汽相撞,姑且算他‘人剑合一’,其实是仗了真气之特异,竟然勉强拼了个旗鼓相当!   江南水寨供奉的功法到底算不得顶尖,这以二对一,完全将这方面的优劣显现了出来。   为首之人偷袭的长剑正要剑吻范闲,却被马车之内射出的石子所阻碍。   但那敌首也是变招迅速,剑招被破,再续已是办不到,索性改剑为掌,一击打在了范闲的腰腹处!   “噗!”   范闲原地旋转,以漩涡之势强行啭穿真气的冲击脱困而出!   霸道真气扩大卷击,漫天水汽化为无形,凝结出无数水珠四下爆溅,情形摄人心魄!   ‘河水’倒流倾斜中,范闲顺势爆退十余步,脚下轻浮,一口鲜血混杂在水汽中泛起一抹红色。   虽是破了这一组攻势,但他依然身受重伤!   “提司!”   “范大人!”   剩余的十几名监察院剑手任凭着身中几刀,反身来到范闲身边戒备,而那群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则是默默放弃了追击,转而包围了上来,渐渐不留一丝活路。   他们这么做,也有着一丝被镇住的原因。   只见方才偷袭范闲的三名刺客中,除了那名敌首,其余那两名八品中的高手已然身死!   从这就能看出范闲与九品绝巅的高手的差距了。   那两柄短刀被锁链牵引,噌的一声从二人的尸体中弹射而出,转而飞射入密林中消失不见.   “北齐,狼桃?”   范闲面色阴沉着喃喃低语道。   剩下三名九品被遮挡的面容上阴晴不定,偏头注视着密林,默默等待着来人现身。   从密林中走出的不是一人,反而是一男一女高矮两道身影。   只见其一人冷漠如霜,面容丑陋却又威势十足,莫名充斥着一股野性。   而另一人则是笑意盈盈,脚托着鞋子,一步一挪地往外走着,状似村姑却又灵性十足。   不是那北齐的狼桃与圣女海棠朵朵还有谁?   “师妹,为何不做正事?”   “这不是有师兄在吗?”   “我早就向国师建言,此行有我一人足以!”   “上京待得发慌,师妹也只是想走动走动罢了。”   海棠朵朵说罢,满脸调笑地看着口吐鲜血的范闲轻声问道:“不好意思,本来你是不用吐血的,你不会怪我吧?”   地面传来声响,紧接着就是一片震动! 第245章 黑骑与屠杀。   声音由远及近,震动也越发响亮。   “这是?”   几名刺客心中一急,纷纷猜测出了这是来支援范闲的援兵,当下也顾不得两名九品在侧,转而甩落剑上的血迹再次奔向范闲。   “给我杀!”   敌首大喝道。   剩余三百多不到四百的喽啰也随着三名九品的身形动了起来,纷纷往包围圈跃进,场面一时之间纷乱至极!   监察院剑手严阵以待,最后时刻,容不得他们半分松懈!   范闲看着场间的一切,没有担忧与焦虑,反而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更是有着余力回应着海棠朵朵先前的问题,他朗声道:“多谢圣女与狼桃师兄相救,若非两位到此,我可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海棠朵朵微微一笑,毫无不听李安吩咐的不安。   倒是狼桃眼神一直停在那辆完好无损的马车之上,死死地盯着,手中握刀的力气更加大了一分,眼中流露出了熊熊战意!   “师兄!”   海棠朵朵轻声提醒了一句,转过头来对着范闲嫣然一笑道:“范兄过誉了,想必我二人就算不至,你也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范闲闻言也只是摇头苦笑。   五竹叔的性子范闲太过了解,死倒是不至于,受苦却是难免。   准确来说,这几名刺客对范闲的伤害还不及和五竹叔训练时来的多.   几人的对话间,马车内阴暗处,五竹也在密切的注意着战情。   以他对范闲的关心,其余三人对范闲的威胁反而不如这之后到来的两人。再加上对于九品上的高手而言,三人间的距离也足够他们发起进攻。   届时就算是他想要救范闲,都是有些来不及的。   铁钎已被五竹握在了手中,随时发出致命一击也算是情理之中。   “只怪我修为尚未圆满,实战还欠些打磨,出招能发而不能收,让二位看见我如此狼狈摸样实非我心所愿了。”   范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气度,整理了一下衣衫,望着远处奔行而来的骑兵以及从面门飞射而过的箭矢轻声问道:“我记得海棠姑娘可不是好斗之人,虽说是贵国国师的命令,但也不至于令你远道而来庆国吧?”   范闲以为二人是来带回自己的性命,是以才有此一问。   “再放!”   一声大喝自骑兵之内再度炸响。   紧接着,箭雨再临。   耳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丝毫不影响对视的三人。   敌方剩余的三名九品手段尽出,左冲右突之下寻找着突围之法。   至于击杀范闲的任务早已被他们扔到了脑后。   他们是供奉而非死士,若能为水寨出力他们自然愿意出头,但若是要因此送上性命,他们是怎么也不肯的!   一般情况凭借他们三名九品早就脱出重围、潇洒离去了,但今日他们的对手可不是往日里遇到的那些欺软怕硬的水师!   对付高品阶的武者,黑骑自然是有自己的方法的:一道道破甲箭密集而富有节奏,集中火力专门招呼三人。   在进攻的间隙,一道道手臂粗细的神臂弩应弦声而出,专挑三人跃身而起想要冲出包围的时刻!   而那些破甲箭也有着突破真气的效用,因为节奏的问题,三人刚刚适应,就见黑骑指挥手中令旗变换,紧接而来的,便是另外一种时快时慢的箭雨!   尽管三人慌乱招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多年的磨炼以及深厚的真气让他们此刻都无什么太大的伤势。   但局势继续如此发展下去,他们也得被生生磨死在这里!   更别说还有几名同为九品的高手在侧伺机而动了!   出奇的,海棠朵朵与狼桃从之前动手之后便再没了动静,而在二人牵制下,范闲也是没敢妄动。   “此战无须继续下去。”   海棠朵朵说道,狼桃则是以沉默回应着范闲的问题。   “我们不是来杀你的,不然方才也不会救下伱。但却也是为了来阻你回京都的”   范闲本意并不打算立刻返回京都,但既然海棠朵朵如此说,范闲也是轻笑着回应道:“那可不巧了,如今我是归心似箭。托贵国国师的福,如今不管是范府还是因为我的真实身份,如今的庆国可算得上是波涛诡谲、暗流汹涌了。”   “全国之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范闲一只脚踩在了地上枯败的树枝上,发出了咔嚓的声响来,一只手抚摸着手腕上的伤口,疼的他咧嘴一笑。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这短暂的疼痛。范闲看着这场景的乱局,地上监察院人手的尸体,听着那些咿咿呀呀的惨叫声,心中一震愤怒涌起,面上确实忍不住笑了出来:“而造成了这一切的你们此刻却又要阻挡我返回京都,试问,我也不是完全任人宰割的提线木偶吧?”   黑骑冲入了场间,破开了剩余之人的阵型。   砍杀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犹如哀乐。   有的人觉得动听,有的人却觉得心烦意乱!   范闲脚下一退,避让开了一具飞射的尸体,抚摸伤口的手一顿,袖中藏箭应声而出,连射三箭飞袭北齐二人!   狼桃收回注视着马车的目光一声冷哼,手腕一阵抖动,以铁链相连的双刀磕飞了袖箭,而一旁的海棠朵朵则是动也不动,轻轻锤动着大腿,做着放松。   “当真是九品之耻!如此雕虫小技,徒惹人笑!”   狼桃面对挑衅,正要挑刀迎向范闲却被海棠朵朵给制止了。   “先等等!”海棠朵朵从袖口取出一个锦囊开始查看起来,片刻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朗声道:“这是一次合作!”   “合作?”   范闲收起袖口,捡起地上不知是谁人的铁刀,一刀看向一名背对着他的水寨帮众,问道:“我实在不知如今与李安还有什么好合作的!”   先前的那一次合作的确愉快,时间虽短,但却让范闲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毕竟是无本的买卖,也方便了范闲进行后续那些不为人知的计划。   但自悬空山之后,京都叶家遭难,结局虽然是对范闲有利的,但庆国京都却是大洗牌,算得上是伤了元气。   至此之后,二者之间已然势同水火,再无合作的可能!   更别说之后北齐对范建出手以及爆料自身真实身份了.   “准确来说这次合作的主要对象是你身后那位!”海棠朵朵笑着指了指范闲身侧的马车,“当然,其中也有对你有益的地方。”   见二人言语之间还在拉扯,狼桃早已忍耐不住,提刀便杀向那群乱战的人群,逢人便杀!见人就砍!   因为搭建合作的关系与李安的吩咐,他刻意避开了黑骑。   如此,那江南水寨的人却是遭了殃. 第246章 不能拒绝的筹码!   反正横竖都是庆国的人,杀谁不是杀?   狼桃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大开大合,这一面倒的屠杀反而比黑骑更加高效与快捷!   那三名九品剑手已然脱离而去,留下的,仅是其中一人的一只左臂。   而另外两人,则随手抓了一名帮众用以抵挡箭矢与刀剑,破阵而去。   九品高手若是一心想逃,没有另外的九品高手牵制,亦或是如燕小乙那般的箭术是很难留的下来的。   而狼桃与海棠朵朵既不是为了救范闲,也不是范闲的手下,自然是不会阻挡这三人的。   至于范闲说是对峙,其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对北齐二人话语中提到的合作有了一丝兴趣,但这些合作为何是建立在阻止自己返回京都之上的?   马车内的五竹紧握着铁钎,目光好似能穿透特制的马车内壁,‘注视’着那三人远远逃离。   这些人既然敢来刺杀范闲,按照往常,他自然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但如今范闲大敌当前,他却也不能随意离去。   既然范闲之前说了是江南水寨,那事后自己再走一趟吧!   不管如何,长公主手下的战力算是被极大的削弱了吧?范闲心想。   “详细说说,至于这次合作成与不成,还得看看具体是怎么个合作法!”范闲随手再次砍翻一人,人畜无害地笑道。   他看着已没了影子的三名九品刺客,微微叹了口气,没了他们范闲自然也是不会再要求留什么活口。   剩下的人只是小卒,听命行事罢了,是问不出什么的。   再瞧瞧杀得疯魔的狼桃,这真是修习天一道心法的?杀人既然比专业的黑骑还快,想必是留不下人命来了。   “你再等等!”   海棠朵朵又开始翻找起了袖口,随即取出两枚锦囊稍一查验便扔给了范闲:“明黄色的是给你的,至于那枚红色的是国师给马车内那位的!”   范闲点了点头,手中轻轻揉捏着两枚锦囊。   他是用毒宗师,明白各种下毒方法,察觉锦囊无什么异状,其内只是信纸后心下稍安,随即手腕发力,将那枚红色的锦囊从车窗处射入了马车之内。   之后他才打开那枚明黄色的锦囊开始查看了起来。   里面是李安的亲笔信,他的字迹自成一体,常人难以模仿,范闲也是在鹿鸣书院见过几次。随即开始阅读起来。   场面慢慢安静下来,包括那辆马车。   许是因车内人的关系,拉车的马儿也只是默默吃着草皮,连响鼻都没喷一个。   砍杀声渐渐结束,好似怕打扰了正在阅读的二人。   对了,五竹叔目盲,如何能读信?   再说了,以自己和五竹叔的关系,他对自己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李安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将信息分开两份,用锦囊同时交给二人呢?   按下这些疑虑,范闲看完了手中的几张信纸,默默吐出了一口气,消化着其内的信息。   片刻后他才再次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尽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的一种掩饰,名为虚假的面具,当他戴上这种面具的时候,那便是他开始认真做事的时候。   “说到底,阻止我返京都,无外乎是想借我的手同江南各族争出个高下胜负罢了。李安就这么有自信,将来庆国能入了他手?”   范闲一声冷笑,笑李安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这一点国师有吩咐,他说:只是不想之后麻烦,一个一个地将之寻出来解决罢了。正好你在整顿江南,不管成与不成,总是能将他们聚到一起的。”   海棠朵朵微笑着解释了一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李安随意为之,除了阻挡范闲返回京都,想要让京都的人与事愈加发酵以外,更多的是让那几位皇子做好准备,为之后的事做打算。   范闲晚回去一日,这样的准备时间便会多一日。   而范闲也将在江南,继续削弱着君山会!   但范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让他能配合李安行事?   “这三则消息若是放在往常,的确是够了合作的筹码,但在京都发生了之前的那两件事之后却是有些不够了!”   这三则消息令范闲内心震动不已,尽管他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他却面上不显,反而控制着语气平静回应着。   而那双颤抖的手,却被他背负在了身后。   信纸上所写:   其一便是太子与长公主乱伦一事,此事不难证实,就在李安初入京都之时,太子便被花柳病所困扰,而经手治疗的便是范闲的用毒老师费介,尽管是转过几次手,但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却早已布局完毕,只待时机发动了。   其二便是这件事的后续了,乱伦一事传出之后,庆帝的反应如何外人不能确定。但不管他做什么反应、多少种手段,废除太子这一件事却是肯定的。而废除太子这一个地点必然是大东山!   最后一点则事关叶轻眉被杀的真相以及所有的经过了,而这一点,却是完完本本地写在了交给五竹的那封书信上。   “姑姑侄乱伦?”   范闲不动声色,实则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狗血!   好琼瑶!   他的八卦之火愈发强盛!要是同李安还是友人便好了,二人来自一处,这些消息想必他是会乐意分享的。   范闲却是不知,他的确是本世界的人,而李安却是穿越者.他还以为二人都来自于现代社会呢.   ‘此事返京之后倒是可以利用,但却要先和陈萍萍确认才行。’范闲若有所思。   至于第二点,废太子算是情理之中,只是为何是大东山?这个地点有什么讲究吗?   古代废除太子可是很困难的,就算庆帝掌控天下一言九鼎,但太子也是有自己的力量以及一些臣子相护的。以乱伦一事的确是能将之废除,但庆帝也不得不慎重行事,必须得选一地点昭告天下与列祖列宗,算是祭祖祭天,将丑闻宣诸于世。   而信上李安也隐晦提出,废太子这个过程中有些乱子。   范闲聪慧,如何能不明白,太子要反!   从这一点上,范闲的确是能取到大量的好处!   这两则消息无外乎身外之物,范闲对其并不如何急切,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母亲被杀的前因后果,所有经过。但这一切又在另一张纸上,他心中有着猜测,也许先前的猜想便是事实了。   这也是范闲对海棠朵朵说筹码不够的原因了.   “果然如此。”   海棠朵朵微微一笑道:“若是加上三位宗师出手,助伱强杀庆帝呢?”   “什么?”   范闲再也忍之不住,惊呼出口! 第247章 谈妥。   范闲的一声惊呼令在外警戒的十数名剑手霎时回过头来,眼神询问小范大人是否需要支援以及保护。   至于最外层的黑骑则是人不下马,不动如山。   范闲摇头示意无事,不仅如此,他又让监察院众人往外退十步,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几人商谈。   “你并没有听错,我北齐的两位国师,以及东夷城的四顾剑到时都会出手。”   海棠朵朵的话语声好像就响在了范闲的耳边,尽管神乎其技,但也微微压低了声音。   范闲能听出海棠朵朵话中的诚恳与确信,但正是如此,反而让他紧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   “大东山?”   范闲确认道。   “不错。”   “那里倒是个好地点,若是提前得知是在那里,然后再稍加布置的话.”   范闲微微点头,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好像只要他一点头,这事就能做到一般。   “只是据我所知,北齐还有庆帝的人。”困扰着范闲最大的一个点,便是他此刻还没能下定决心行那弑君弑父之事,“你们若想杀庆帝,来的人可不会少,你们又如何能保证消息不会走漏?”   狼桃冷声一笑。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范闲的敌意,以及敌意之中带着的一丝不屑。   “谁与伱说过到时会人数众多?”   狼桃的话令范闲一怔,片刻后便反应过来:“这太冒险了,李安是疯子不成?”   狼桃笑意已然消失,默默拔出回鞘的双刀道:“还请阁下注意自己的措词!”   “师兄!”   海棠朵朵明显带上了一丝的情绪,声音不由得加大了稍许。   狼桃冷声哼了一句:“待谈妥之后,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说罢,便不理会范闲答不答应,偏过头去转向一边,不再言语。   范闲苦笑了一声,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还请具体说说吧,李安打算如何去做?”   “北齐与东夷城只出动必要的人手,届时无人可察觉到任何异样。”海棠朵朵轻声一笑,也是觉得有些冒险与.有趣?“但两国出动的人少,并不代表围杀庆帝的人手就少!”   见范闲没有疑惑,反而是若有所思,海棠朵朵也不禁微微点头。   不愧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   “虎卫?”范闲好似想到了什么,随即一惊,追问道:“这个局从什么时候布下?莫非李安能想得如此之远,莫非他是怪物不成?”   见狼桃的脑袋再次偏转了过来,范闲连忙摆了摆手道:“并无冒犯之意。”   “准确来说,杀了庆帝,才是对周边各国最有益的。只需要确认了这一点,便能开始从容布局了,大概是去年夏季吧,我朝国师便开始布置大东山一役了!”   海棠朵朵补充道:“我大齐是从去年开始准备的,而作为替庆帝训练虎卫的你父亲是从何时开始准备,你就得去问问你父亲了”   原来是这样嘛?   在范闲的眼中,范建才是自己的父亲。   他姓范而非姓李,所以最终他是不会选择坐上那个位置的。   至于父亲对自己隐瞒了多少,是从何时起开始怀疑庆帝,怀疑叶轻眉死亡的真相,在此刻反而并不显得重要了。   相信他准备了这么多年,手中也掌握了一些证据。而陈萍萍范闲悟了,监察院最终也会成为砍向庆帝的一把刀!   “原来如此,人手一直都是充足的。”   范闲嘴角微微泛苦,有些难以置信李安的谋划能力。想着两人如今是敌非友的立场,想来自己之后睡觉都有些睡不安宁了。   “我需要具体的行动计划,不然,我很难现在就答应你们!”范闲沉声道,这是他唯一能掌握的主动权,他想试着争取。   海棠朵朵没有任何回复,自身保持着温婉的笑容。   场间顿时沉默了下来。   狼桃见几人不再交谈,抽出双刀问道:“谈妥了吗?我现在可以揍可以与范公子切磋了吗?”   “自然可以!”海棠朵朵眼神放光,提醒道:“小心他的药粉!”   那一次的春药还历历在目.   狼桃嘴角一撇,不屑冷笑。   他看不上范闲的手段,殊不知在原本的世界中,狼桃正是被范闲的下作手段给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安静驻足片刻,狼桃给了范闲时间恢复,见他点头示意,这才迎了上去,一击横斩开局   二人的拼斗只维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最终以范闲身中两刀,而狼桃被药粉糊住了双眼而收场。   原则上来说,范闲的确是被狼桃给揍了一顿,更是留下了两道血痕给范闲作为纪念。   但若是以敌手的角度上来看,胜者无疑是范闲。   若是二者生死相搏,狼桃此刻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铁锁猛地绷直,双刀回鞘,狼桃一拍腰间,双眼如同钩子一样冷冷地看着身前的人,口中一字一句道:“原来下三滥也能得道!”   “我输了!”   狼桃下定决心,若是之后在战场上相遇范闲,那他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战胜他,然后.放他一次,就算是拼着被师傅与李安国师惩罚,他也要还了今日之耻!   范闲从狼桃的眼中读出了一切,咧嘴一笑道:“承让!”   他有自豪甚至是骄傲的资本,出道以来,他还没败过,与海棠朵朵那一次顶多算是个平手大概?   如今就连号称是天下九品境界前三的狼桃也‘败’在了自己手中!   范闲接过属下递过来的金疮药,撕扯开手臂与后背的布料让其帮忙涂抹,好一阵忙碌之后才包扎完毕。   “先前的事我有了打算,不管如何,我要和庆帝面对面交谈一次。”   范闲话语中的语气十分坚定,好似不容他人拒绝。   “那么很遗憾”海棠朵朵脸色一暗抽出双斧,他们二人并无把握在如此场景下击杀范闲。   更何况,马车之内还有另一位‘宗师’存在.   随着海棠朵朵话语方落,一旁的马车微微发出震动,一声脆响后,一道黑衣兜帽、蒙着双眼的人便突兀地出现在了范闲的身边。   五竹终于走出了马车。   “可以.答应他们。”五竹偏头‘注视’着海棠朵朵,机械般说道。   李安给他的信他看过了,是一种‘盲文’,不知为何,五竹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些不同凸点的排列组合,以及它们所代表的含义。   好似与生俱来,亦或者是那处地界输入进他脑海的知识。   “叔”   范闲微微张口,这是五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愿。   “我得明白他是怎么想的!”范闲咬了咬牙,“尽管有些鲁莽,也有暴露的风险,但我一定得问!”   “可以!”五竹尽量调整着五官,想要摆出笑脸,但无疑是失败了,僵硬的脸反而令人觉着怪异,“杀庆帝与你和他对话并不冲突。”   海棠朵朵双斧回收,算是相信了这位‘大宗师’给出的判断。   他答应了便成,至于范闲?   无关紧要! 第248章 互通情报。   “也许我们可以在行动前完成这一次谈话。”   范闲微微一叹,他明白,不管他之后与庆帝谈的如何,亦或是知道一些自己不曾得知的事,李安以及四顾剑,准确说来是陈萍萍和父亲范建,乃至于五竹叔,都会要了庆帝的命!   而自己的意见,已经无足轻重了。   事情既然已成了定局,那便没什么好犹豫与纠结的了。   不管是为了自保,为了范府中那些令范闲所珍视的一切,还是为了替母亲叶轻眉报仇,范闲都要如此去做!   “需要我将在场的其他人都杀掉吗?”   五竹突兀地话语令海棠朵朵二人心中一颤,就连狼桃都是挑了挑眉。   他没再说出什么挑战五竹的话,兴许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大宗师都如李安那般好说话。至于自己的师傅苦荷,除了依旧说一不二以外,已经多年不曾与人动手了。   也许没有值得他出手的人?   庆帝便是不错的敌手!届时便能看到天一道的真谛!   五竹并没有说能不能办到,只是问需不需要杀。在他看来,场中兴许有耳聪目明,抑或是掌握了唇语的人在,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杜绝消息外泄。   “叔,他们并没有听见什么.”范闲习惯性地阻止着五竹的杀戮。   “但他们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你与这两人见面!”   五竹的话不无道理。   几人交谈了什么不重要,只需要将范闲与几人见过面的事回报回去,自然会让庆帝以及权贵们展开联想。   出奇地,海棠朵朵出言阻止道:“这些人或许是那陈院长的心腹,如果情报正确的话,陈萍萍是值得相信的人?”   “你们还联系了陈萍萍?”   范闲诧异道。   他出了京都来这江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并没有。”海棠朵朵解释道:“我们只是将自己出现在江南的行踪‘无意’间泄露给了陈萍萍而已。”   范闲看着海棠朵朵的笑容,又是叹息了一口气,之后的事他已然猜到了些许。   在两国如今的紧张氛围之下,苦荷首徒与北齐圣女同时出现在江南,并且直奔范闲而来,用脑袋想便能知道是李安又想同范闲达成什么协议。   之前范闲以为他自己走私的那笔钱财十分隐蔽,但又如何能瞒得住陈萍萍呢?   就连范闲投资开设招商钱庄的经过,都以书信的形式出现在了陈园之中。   至于海棠朵朵与狼桃这两位当世顶尖的高手,若是想要隐藏行迹吗,又岂是普通监察院的探子能探听到蛛丝马迹的?   陈萍萍下意识的便选择将这一则消息给隐瞒了下来。   至于范闲的安危?   那是五竹该考虑的事!   既然有五竹在范闲身旁,那除非两名大宗师亲至,不然范闲的安全始终是无虞的。   让北齐二人无声无息、顺利地接触范闲,事后还能不将消息传出,那么他派来的黑骑是个什么成色自然不用多言。   倒是这群监察院的剑手   “五竹叔,相信我!”   范闲看了一眼远处还在收敛同僚尸身的监察院众人,他们既然以生命来护卫自己,不管是出于命令还是什么,范闲都不可能将屠刀挥向他们。   顶多事后明令禁止将今日之事外传。   除非他们是庆帝的人,不然就算是将消息传回院中,也只是被陈萍萍压下罢了。   五竹没有出声,但范闲知道这是回应了自己,当下便松了一口气看向北齐二人。   “既然行动已经定下了,具体的过程我也不再多问,到时还望二位能提前通知在下!”范闲抱拳道,他也要加紧手中未完的事了。   李安远在北齐,但十分自信,好似未卜先知。   他自信自己如今所做的任何努力最终都会是为他做嫁衣,不管是内库也好,还是整顿江南   既然如此,那么最后鹿死谁手,便要事后见分晓了!   “范公子被庆帝指派,如今作为特使下江南,还请早日清理完江南的各方势力吧!”   “李安这是让我将黑脸唱到底了?”   “这谁能知道呢?”   海棠朵朵回忆了一下从上京中放出的几只信鸽以及回返东夷城的王十三郎,她看不透李安心中所想。   “最后一个问题。”范闲竖起了一根手指,转而指向了南方,“这盘踞在江南的,除了杭州明家、岭南熊家、泉州孙家、杭州陈家,以及江南水寨统领夏栖飞以外,还有一股更为庞大的势力。我想知道那个势力的名字,以及.幕后之人!”   “范公子不是有了猜想吗?”   海棠朵朵才是北齐两人间实际能做主的人,许多消息也比狼桃知道得更多。   “那股势力叫做君山会,幕后之人便是贵国的长公主——李云睿!”   “提醒一句!”   海棠朵朵意指君山会道:“这股势力可不只盘踞在庆国江南!”   范闲闻言心中一惊!   听海棠朵朵的话,如此庞大的势力居然能做到无声无息、了无痕迹,就连监察院中都没有多少痕迹,也不知这中间自己是少了什么环节。   正当他还在思索之际,五竹突然出声打断了他道:“这个名字,我好像记得一些。”   “五竹叔?”   范闲并不想在此时从五竹叔口中听到什么别的东西,他不想外人知道五竹叔的秘密。   两人相处日久,五竹一听范闲的语气便沉默不语起来。   岂料,五竹不说而海棠朵朵却要提供更多的情报:“这个组织成立时间已经很久了,平日里都较为松散,也没个具体的宗旨。细细算来,我的师傅苦荷以及东夷城大宗师四顾剑,都是这组织的一员!”   “你说什么!?”   范闲惊呼出声,随即便是全身发寒!   先前的自己何等自信?   他已经做出了打压明家以及各江南世家的计划,而这一切的破局点正是内库招标!而作为一锤定音的手段便是招商钱庄!   他已然明白了在这之后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支撑联系着各家大族,并且也撒出了密探混入其中。   尽管对方还在外围,但却也足够使用。不然范闲怎么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察觉?   范闲还想着,除了长公主的手以外,自己在江南,这股劳什子的势力最好老实一些,若是他们不老实,自己也会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   现在伱却告诉我这君山会有着复数的大宗师存在?   还让他自己去硬磕?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的吧!   “这君山会具体是做什么的?杀手集团?走私组织?”范闲奇怪道:“为何那李云睿能成为首领,而苦荷大师与四顾剑居然甘心任人驱使?”   “你这话确对也不对!”   海棠朵朵解释道。   也不知道《庆余年2》什么时候开播。   想看。 第249章 腹黑范闲上线。   “君山会里作为李云睿手下暗杀组织的力量并不占多少。”   “这个组织看似没有实质机构,也没有什么办事章程,但它运行极为顺畅,所有参与君山会的人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欲望’。”   “只要你有欲望,你都可以进入君山会进行资源互换,并且获得相应回馈。而这个组织牵涉的人,都是各国位高权重的顶层权贵,据有限的情报来看,就比如我朝的太后跟我师傅苦荷国师,东夷城的四顾剑,你庆国的太子跟二皇子,以及大宗师叶流云,这些都是君山会的成员,只要长公主能够拿出打动这所有人的利益,那么这些人都会成为长公主的‘棋子’。”   海棠朵朵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果子使劲咬着,汁水四溢。   在这初冬之际,能让她找来这般鲜嫩的果子润喉解渴,也当真是难为她了   “当然了,李云睿的结局按李安国师的话来说,便是早已注定。她如今自顾不暇,可不能拿出什么利益来驱使众人了,我朝的人伱不用担心,至于四顾剑.”海棠朵朵嫣然一笑,如有所指道:“你便更不必担心了。”   范闲总感觉海棠朵朵这话里有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李安待久了,这说话都喜欢这么说一半藏一半的,叫人心焦!   其实这也不怪海棠朵朵,四顾剑之所以不会伤害范闲,事情还得牵扯到他的母亲叶轻眉。海棠朵朵不说,也是在为范闲留些面子。   “如此便好,这么说的话,我要对付这君山会以及江南各家,也只是在对付长公主李云睿手下的势力而已?”   “倒是可以这么理解!”   海棠朵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表情都变得有些严肃:“有个问题很关键,这君山会中并无西胡的人。要知道,就连远在北蛮国的权贵们都有人参与其中,而西胡却一个都没有。”   “这倒是有些蹊跷!”   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范闲如今忧心的可不是西胡。   海棠朵朵的提醒范闲并没有放在心上,至少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   “如此,我便接着处理江南的事。倒是京都之中,太子与李云睿的丑事谁来操作?”   “自然还是你了!”   海棠朵朵大手一摊,显得无忧无虑。   范闲闻言并没有什么意外。   须知若是北齐插手此事,那么痕迹便会很重。以庆帝那多疑的性格,无疑会再起波澜。   而引爆太子与长公主的丑闻,便是行动开始的信号,届时庆帝在大东山废除太子,不管太子反不反,他们都叫出手围杀庆帝。   由自己来操作,无疑在情理之中!   而范闲需要的,便是他们准备妥当后通知自己发动的消息而已。   “事情已了,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还请范公子在两个月以内不要返回京都,让我二人难做.”   “师妹,还与他说这么多做什么?”   海棠朵朵白眼一翻,无奈道:“范公子,五前辈,我们二人就此告辞了!”   “二位好走!”   范闲也是微微一笑,拱手一礼。   一声轻响,两道身影飘然远去。   范闲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侧身看向五竹叔,发现场地内也失去了他的踪迹。   只见范闲抬手一招,唤来一位监察院的人员吩咐道:“速速去信京都,让院长将王启年与言冰云派来江南等等!言冰云便算了!”范闲想着陈萍萍如今的身份到底尴尬,已不适合亲力亲为处理院中的大小事务。而言冰云正是最好的人选,由他坐镇院中处理大小事务,不管是他们还是庆帝都放心。   “让王启年带几个信得过的好手来江南帮我!”   “属下领命!”   范闲点了点头,朗声道:“改换路线,去苏州!”   当范闲再次启程之际,黑骑则是原地不动,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他们是如此的高效,却又是如此的机械与呆板。   好似没有下一步指令,他们便会化作雕像,一直驻扎在此处   ······   当时间来到了半个月后,范闲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苏州地界,不顾外人的目光,范闲大刺刺地拒绝了当地官员的邀请,反而是住进了城中的青楼之中!   范闲休整了一日,第二日清晨便站在顶楼之上等待着属下汇总消息。   这处青楼是抱月楼苏州分号,范闲脚踩着顶楼的栏杆,想着心事。   遥望从前,京都皇宫之内,庆帝在席间对太子的评价就是爱端着,从小就板着,到现在还是个木头。须知这是东宫皇后所生,庆帝心中最理想的接班人。   但对于这个接班人,庆帝的评价却不是很高,甚至是当着二皇子与自己的面进行着贬低。   从情理上讲,太子这根木头是怎么都不会和李云睿那个颠婆产生什么具体的纠葛的,更别提之后的交集跟火花了,更何况两人还是亲姑侄.   总之消息是挺让人觉得爆炸的!   按理来说,堂堂一国太子储君,身边自然是不缺少什么美女资源的。而且太子看上的美女,属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玩完了提上裤子就可以走人,什么后续与责任都不用去考虑。   如果是出于纯生理需要,太子百分之百没有跟姑姑打扑克的理由。   长公主李云睿也是同理,年轻时作为庆帝最宠爱的妹妹,是可以随便撒欢的长公主。据传闻她身边也是养了许多高颜值的面首的。她犯不着也没必要非要盯着自己的亲侄儿,而且还是个木讷外加有点病态的废材。   但现实就是这么魔幻,两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各自的考量方向是完全不同的。   李云睿更多的是出于权力层面的考量。   太子李承乾是庆国未来的接班人,长公主只要利用好了这一点,让两人的关系捆绑得更紧密一点,那么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她就能把李承乾给死死拿捏,甚至可以成为凌驾于太后之上的地位,成为真正垂帘听政的掌权者。   除此之外,在庆帝若干个儿子中,太子的样貌跟庆帝是最像的。   也许是因为李云睿打心里爱慕自己的亲哥哥,但苦于求而不得,所以才会找个替代品来满足自己畸形的心理需求?   范闲不无恶意的想着。   至于太子这边倒是要单纯一些,范闲抹了抹自己的下巴,上面有些绒毛般的胡须冒了出来。   庆帝为了磨炼太子的心智,常年对他进行打压和责备。这种失败的教育模式让太子变成了一只惶惶不可终日的惊弓之鸟。李承乾为了宣泄自己内心的烦闷,甚至都玩出了花柳病,结果内心却变得更加的惶恐跟畏缩。   这时候自己那个倾国倾城的姑妈主动送温暖,而且刚好他的花柳病也痊愈了,李云睿只需要略施小计,两人便.   范闲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满是嘲讽意味。   这李承乾,当真是个憨货!   看情形李云睿是支持二皇子的啊!   兴许是心累与绝望吧,反正范闲是这么觉得的   待他处理完了明家范闲冷笑一声,对这个血缘上的哥哥说了声抱歉。   微风吹散了范闲的思绪。 第250章 蛛网。   如今也临近年节,距离范闲被刺杀一事已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许多年来,明家一直在庆国江南地带盘踞着繁衍生息。   与其他豪门氏族不同的是,明家经过十数代家主的小心经营,手段频出,永无止境的挤压开脱市场,已然成为了江南最大的大族。并没有经历过起起伏伏,好似一直都处于巅峰。   但要说真正让江南各族唯明家马首是瞻,还得从明家攀上了长公主的高枝,成为了庆国内库的御用皇商开始说起。   借助着内陆廉价且优质的货物所产生的利润,以及源源不断的银两灌注,明家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不光是不满足于江南路,更是将手伸向了江北路以及东山路这一片沿内河流淌的地域。   明家光是在苏杭两州便拥有无数地皮房产,更是控制着上下游无数的船舶、商铺与车行,繁衍至今,明家开枝散叶,家族成员已然破了两千之数,深深地影响着江南百姓的生活。   这两个月里,范闲了解了明家的各种派系,也重新物色了一位新的用以瓦解明家的人选。   范闲明白,面对外力冲击,会使原本派系就十分复杂的明家变成铁板一块。不单不能击垮明家,反而会让成事的难度剧增。   明家有两房六个儿子,虽没明确分出什么嫡与庶,这么多年来也是唯才是举,两房交替着接管整个明家的事务,但人总是偏心的。   年近六旬的明家老太君一直是心属长房的,这也让一些有能力的人心生不满。   至于其余一些偏远一些的旁系子弟,则只是负责打理明家一些中下游的产业而已。   在明家老太君独掌明家大权的这些年里,她做了一个最大的安排便是,除了长房明青达一支以外,其余各家子弟,就只有了分红之权。   这是明家强盛的原因,却也是极大的破绽!   “今年已经吃掉了明家所有的银子进账。”   范闲微笑着说道:“之前的内库招标,我让人与明家恶性竞标,不但将价格给抬了起来,让他们的利润变薄。又因中标后需要预留标底四层数目的银两,让他们没了多少的流动资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可是竞标了十几种项目?”   “明家的确是大大出了口血。”从京都赶来此处的王启年笑得有些猥琐,低声问道:“可看大人却并不如何高兴?”   “太多的事出乎了我的预料。”   范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内库竞标虽然将崔家给挤了出去,但没想到请来做托抬价的江南水寨的大头目,江南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夏栖飞,居然也是君山会的人。   虽然加入的时间肯定不长就是了。   王启年看着手中的卷宗,苦笑道:“大人,要不还是让专业的人来想辄吧,我这看得有些头晕!”   “你别和我装!”范闲没好气道:“你不是对这些银子最是敏感嘛?加紧一些,我还有事让你去办。”   “大人。”王启年没有再争辩什么,反而是指着卷宗上的一处道:“我们手中的银子不多了,助夏栖飞拿下了几项内库出项后,其余的银子我们还得预备着留给明家。现在明家的确是大伤筋骨,但他们到底底蕴深厚,大人又如何能确定他们会向招商钱庄借银子周转呢?”   “谁说我们没有银子了?”   范闲微微一笑,从衣服内衬里取出一封厚信封道:“这里还有七百万两银子,据说是北齐国师李安的所有存货!”   “这?”   王启年都惊了,伱们俩怎么回事?   互相拉扯陷害就算了,怎么不是在合作就是在去合作的路上?   “那北齐国师就不担心血本无归?”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是号称什么铁口直断吗?总是能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的。”   “可是那夏栖飞终究是个隐患!”   “你错了!”范闲哈哈大笑道:“这是明棋,夏栖飞有野心,若是单单如此我也不放心用他。但你可知这江河流域联通出海口,那夏栖飞身为江南水寨的大头目,行商转运时遇到最多的阻力便是水贼海盗了。而那些海盗可都是明家的人!要说对明家的仇恨,最想除掉明家的人里,那夏栖飞绝对算得上是第一人!”   “如今内库的几项出项已经到了夏栖飞手里,若是他此时抽手不玩了,怕是咱们的陛下就会第一个要了他的命!”   “同理,明家这些年赚了太多的银子了。”   “若是他们通过合理合法的手段赚来那就活该他们发财,而不是通过攀长公主的关系,巧取豪夺!”   “这也是明家今年哪怕是吐血也要拿下十几项出项的原因所在。他家固然良田万顷、产业无数,但那些终究是死物!哪里比得过内库这滩活水来的银子快、来得多?若是他们今年拿不下出项,怎么喂得饱京都中那些皇族大员?”   听了范闲的分析,王启年心中稍安。   一边惊叹于小范大人的手笔,一面也担忧着那笔七百万两的巨款。   “可北齐国师为何要资助这笔钱呢?他们图什么?”王启年好奇的问道。   “这笔银子要还的,而且不是还七百万两,而是一千万两!”范闲撇了撇嘴感叹道:“真黑啊!”   王启年闻言嘴角抽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是九出十三归呀?   这就是!   “你以为他只是想赚这点银子吗?”   范闲揉捏了一下手中的银票细细思索着:“先不说上京中的那条商业街,其中的新鲜商品已经能给他带去海量的银子。就说他让燕小乙组建的那支水师.别人不知他的想法,我又岂会不知?”   “他助我成事,只是因为能从这江南得到更多的利益罢了!”   此消彼长之下,庆国的经济实力怕是要落后于北齐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是这些以明家为首的庆国蛀虫!   而那君山会也已然变了味道,成了长公主李云睿手中的凶器。   政治与商业上的战争往往就是如此。   虽然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实际上却又有许多相通的地方。两者之间最大的相似点便是不到最后一刻,是看不出谁是赢家的。   柳暗花明并不少见,但更多的却是烈火烹油,然后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将这些银子利用招商钱庄送到明家手上吧!之前内库竞标时给的银子还不足以将明家套牢。”   范闲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既然准备工作已经做足,那么明年便让明家覆灭吧!   “据我所知,三个月后便是那明家老太君的六十大寿?” 第251章 小皇帝的智谋。   七百万两银子,利用杠杆是完全能摧毁任何所谓的氏族的。   自然,也包括了那明家在内。   “大人是要亲自走一趟吗?”   “这是自然!”   如此热闹的场景,范闲又如何会不去?   这日子好啊,像不像是个上门讨债的好日子?   “加上这新得的七百万两,我们的银子早就富裕,大人若是只想对付一个明家,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王启年带着小心问道。   这中间有许多事他并不了解,初来乍到,还是问清楚了再行事。如此数目的银子,务求万事妥当。   “我们的敌人一直都不是江南豪族,而是北齐!”范闲若有所指道。   王启年没有接茬,默默等待着大人接着说下去。   “这笔银子十分巨大,若是你,你会从何处取出?”范闲没有解释,反而是问了王启年一个关键的问题。   王启年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   银票可不等于银子。   银票只是依凭,便于在市场上流通使用的,听说北齐国师开设了人民钱庄,发明了防伪纸钞,有着完全替代银子的趋势。   但真正具有力量的始终是银子,银票也只是在银子的基础上而存在的!   七百万两银子想要取出,以如今庆国各钱庄的状况来看,都是不足以满足的,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多的现银,光是北齐的银票用在庆国,这中间调现银都是一个十分麻烦的过程。   “可是要从户部调银?”   “之前京都中发生的那事你这么快便忘了?”范闲没好气道。   他是不信王启年如此愚蠢的,之所以这么说,无外乎是等着范闲给出答案罢了。   索性,范闲也直接说明利害点:“这笔银子从太平钱庄取。”   王启年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道:“可是从太平钱庄调银,这么大的数目,必然会让对方察觉出来我们的意图。”   范闲满是笑意与深思的眼眸撇了王启年一眼,缓缓说道:“这便是北齐那位小皇帝的厉害之处了!”   “自从那次牛栏街刺杀案之后,那位小皇帝便经由数十个隐秘的渠道不为人知地缓缓往太平钱庄注资,此事历时很长,完全没被任何人察觉。这中间绕了多少个弯我不知道,但银子已经调到了江南太平钱庄!”   王启年为之一怔。   “可太平钱庄是东夷城四顾剑二弟子李伯华开设,这么大一笔银子,瞒得了所有人,但能瞒过李伯华?”   “自然可以!”   范闲笑着解释道:“几百万两银子虽多,但若是对象是这天下第一钱庄,那便不显得打眼了。”   很难为王启年解释这金融里面的道道,更何况是数十个渠道分别注资的?以有心算无心,打着瞒过李伯华的目的行事,是能够办到的。   王启年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这就是这群上层人物的交锋手段吗?   当真是布局甚远,且杀人无形。   王启年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片刻后神色变得骇人:“牛栏街刺杀?这就是说这笔银子是从两年多前便开始借太平钱庄往江南转移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时那位北齐皇帝还与长公主联手,想要杀了大人。又如何会行事前后矛盾,布下这么长远的局呢?”   “这也是我惊叹的地方!”范闲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赞赏,“那时李安可还没去北齐,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位年幼的小皇帝自己的想法!”   “初始那小皇帝只是同长公主合作,杀我只是顺带的一件小事。但长公主的急切却让他发觉了什么,在打探清楚我的底细之后,便不难分析判断出,之后我会接手庆国内库。”   “既然我会接手内库财权,那么便会与长公主彻底无法协调。而牛栏街一事上,那位小皇帝也看出了我的潜力,将注押到我身上,也不过是场赌博罢了。”   “再说了,就算赌输,他也没什么损失,无外乎这笔银子短时间内不能调动了而已。”   “可若是赌赢了,之后便能同我联手,大口侵吞内库的行销权。”   “我猜测,也许是因为李安入了北齐,让他改变了这原有的计划。但既然他看不上这先前的利益,则必然是有着更大的利益想要图谋!”   “恕小的无礼。”王启年先是告罪一番,接着说道:“可是两年多前,大人还只是一位从儋州乡下来的私生子啊?从那时起这位小皇帝便算得这么远了吗?”   “大费周章将银子转移到江南,他也不怕将这笔银子给玩没了!”   “是了,怪不得先前对付崔家会如此的顺利,还好大人察觉到了这一切。不然,之后我们岂不是被北齐给牵着走?”   “多智近妖啊!”范闲皱了皱眉头道:“也不是我察觉了这一切,而是因为我一直在防范李安。去年开始,北齐便与东夷城走得十分近,而这太平钱庄又是如此的瞩目。若不是监察院与户部帮忙,我也是察觉不到这笔银子是如何到了江南的。”   范闲承认了是自己小看了那位小皇帝。   想来之前出使北齐,自己提出的走私合作,想必是正中北齐下怀。   就算是自己不答应,想必那位小皇帝也会借李安或是别人的手换个面目来让自己答应!   这天下的聪明人何其之多啊,有时候伱在玩心眼,其实正是陷入到了他人的心眼之中。   “去将之都取出来吧!”   这笔银子十分巨大,待转移到招商钱庄之后,便可以收网了。   “准备好船只,咱们走水路!”   ······   此时的苏州城进入了一年内最繁忙的时刻。   苏州城码头到处都是络绎不绝行色匆匆的人群。此时不光是两侧林立的商铺,就连南城的那些官老爷们也都到了此处。   西城的富商们与东城红袖招的姑娘们不时调笑着什么,用以度过这等人难熬的时间。   这一带都是明家的产业。   而这里的人与流动人口,皆是仰赖于明家讨生活的脚夫苦力,他们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得力于整个港口进出货物十分大量,这也带动了他们跟着赚到了银钱。   而有了银钱,自然便要追求私欲,滋长野心。   而码头上的帮派也应运而生,不光是与各富商打着交道,就连官府的人都有着来往。   这,也让夏栖飞这位水寨头领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今天不光是有着帮派上层传话,更是有着明家管事前来带话:让他们这些人近些时日里都安静老实些,不然若是惹出了什么乱子,那便得投江喂了鱼去!   等这些管事都走后,这些苦力不免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大人物要来苏州地界儿?   以明家的骄横与水寨的力量都有些忌惮?   直到一艘看着就不好惹的大船驶进了这处港口 第252章 明家的无奈。   难怪水寨的高层与那些明府的少爷会如此忌惮来人。   原来是那位六亲不认、软硬不吃的江南钦差小范大人啊!   当范闲走上甲板,无数的富商以及苏州官员便迎了上去,一时间,歌舞升平,人山人海,喜气洋洋。   ······   “并不是我怕了他!”明兰石坐在园中的石凳上,阴沉着脸说道。   而他的对面,则是江南都察院的御史——邹磊。   身后,缓缓走来的,正是如今明家的掌舵人明青达以及实际的主人明家老太君。   邹磊在之前内库竞标中与范闲有些接触,只是没想到其人却与明家牵扯得如此之深。   看明兰石口无遮拦的样子,毫无任何遮掩避讳,可见邹磊与明府之间是十分信任的。   “见过兰石表兄,见过青达舅舅、见过老太君。”   原来邹磊竟是明家的表亲,只见他疑惑地说道:“这钦差此来,只是为了祝寿吗?”   须知,范闲之前三过苏州城而不入,就连回返苏州道,也只是暂居于边界,从没深入过明家的核心势力范围,防范明家人之心路人皆知!   “此人这次怕是来者不善!”   明老太君冷漠地看了一眼邹磊,她自然知道先前君山会对范闲出了手,而范闲不仅没事,没有回京都,反而又折返了回来。   “奶奶,我们又何必怕他?”明兰石冷笑道:“范闲此人如此年轻便手握重权,如今下江南更是有着钦差的身份,想要整治内库,做起事来也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他固然是手段狠辣,底气十足。”   “但他最大的败笔却是没有将任何一项内库出项给收入手中,那近二十个标底全由我明家以及水寨的夏栖飞获得。只要我们与夏栖飞冰释前嫌,范闲想要运转内库,没有源源不断的财源支撑,无疑是痴人说梦!”   言语中,这位明家的长孙并没有将范闲放在眼里。   设身处地想想,若是他明兰石有着范闲的资源与权力,所成之事,绝不止眼前这点!   “可那夏栖飞到底与我们不是同路人,以后族内若是再想在内库中动手脚,却也不是这般容易了!”邹磊不无担忧地说道。   “你做官长久,思维早已与我们不同了!”明兰石的性格可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对所有人都看不上。他望着邹磊,轻蔑一笑,讥讽道:“你真是做官做糊涂了!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应付那来者不善的范闲,将他打发走,赶出江南!”   邹磊歉意一笑,并没有反驳,反而满是诚恳地点了点头,好似明白了自己的错处。   倒是老太君感觉莫名有些不安,皱了皱眉头,右手紧了紧手中的拐杖。   明青达道:“我可没听说有做官不贪的!”   “我的父亲哟!”明兰石满是苦笑道:“早在那范闲第一次来苏州道时,儿子便遣人与其接触,更是备足了整整四十万两的银子!这本是最俗的法子,却也是最高效,最直接的法子。可那范闲跟个木头似的,油盐不进!”   “四十万两?”   明青达没忍住,惊呼了一声道:“你哪来的这许多钱!?”   明兰石眉眼间满是煞意道:“我将这半年送往京都的贡钱给留下了,想着先应付完范闲再从别处调银补上。但那范闲不接招,就只好原封不动地再送往了京都。”   “吾孙处理的是对的!”半响没有说话的老太君出言为此事定了性。   轻易地便避开了明兰石挪用贡钱的罪过。   “那可是四十万两啊!军队都能拉一支起来了,如此居然还没能打动范闲吗?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明青达咬牙切齿道。   明兰石摇了摇头,咬牙道:“还有两成.干股!”   “混账!”   明青达破口大骂道:“伱这混蛋,明不明白两成干股意味着什么?”   老太君嘴唇蠕动了一下,她没能说出口这是她的授意。   说的好听点,这叫割肉保平安。   若仔细探究,这便是认输了。   但不认输不行,一次内库竞标,族内早已是没有了现银,不得已之下才以一部分的地皮产业为抵押,向招商钱庄借贷了银子出来应急。   明兰石又如何不知道两成干股实际上比四十万两更值钱呢?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面容不时变化着,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片刻后他才将那股不愉给强压了下去,睁开双眼缓缓说道:“所以我才说那范闲是绝不可能被收买的!”   “本来直接杀了他最是省事,就算他是皇帝的私生子又如何?水土不服、暴毙,进了江南地界我们总是有借口的!”   “但他这次堂堂正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苏州城,我们却是错失了良机!”   明兰石还不知道君山会已经召集力量刺杀过范闲了。   “如今长公主方面又是什么情况?”邹磊想到了明家最大的靠山,整个江南最有力量的李云睿,“我们明家如此付出,长公主总不会无动于衷吧!”   “长公主如今不在江南!”老太君说出了实情。   众人都没有惊讶,他们早就猜到了这种情况。   倘若长公主还在江南,这许多事就不会如此发展了。   邹磊想了想道:“如今范闲是钦差,身处江南,这天高皇帝远的,我们不妨闹些事出来,将影响扩大,说不定陛下迫于稳定,将范闲给召回去也说不定?”   明兰石嘲讽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做官太久做糊涂了!”   “哪怕是一位正牌皇子下江南,我们明家也有办法让他灰溜溜的回去。但范闲这个陛下的私生子能一样吗?他有钱有权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有兵权!”   “钦差钦差!如陛下亲临!”   “倘若真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煽动百姓闹事,没被抓住也就罢了,若是留了证据话头,你信不信他马上便会调黑骑来灭了我明家满门?届时,就算是江南路总督薛清大人也不会帮我们,只会配合着调兵第一时间将我们给围了!”   邹磊被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不能吧?如此行事只会让外人以为他能力不行,只能借助黑骑平顶事端,那时陛下那里他也交代不过去啊!”   “呵呵!”   明兰石咬着牙道:“那范闲有名声,但却是个下手狠辣的疯子!这样的人,除非你能一击即中,否则万万不可招惹。”   “这也是我之前费尽心思,不惜割肉也要将其拉拢的原因所在!”   众人都没提那范闲自身还是个精通用毒的九品高手。这一趟下江南,还有着监察院专事暗杀的六处剑手跟随。 第253章 心思各异。   随着明兰石话音落下,明园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在如今的庆国内,那范闲可以说得上是最有钱的那批人了,就像笑谈中所说的那样,演戏的人中他唱歌最好听,唱歌的人里他演戏最专业。   范闲便是如此了。   比他有钱的,绝没有他那般有权。比他有权的,武功没有他高,武功比他高的,绝没有他心狠手辣,比他心狠手辣的人出现后,范闲却又要和人比靠山硬。   他是庆帝的私生子!   分析来分析去,好像明家已经没有能对付范闲的方法了。   明青达闻言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半响后才道:“如今我们只有忍让了。其他的不用去管,只要我们处理的干净,他也不会硬来的。如今,我们还是将老太君的寿宴准备妥当,方才是正理!”   “爹说得不错,我们只需要防范即可。”   明兰石若有所思道:“真正能影响到范闲的人还是在京都之内,此前范闲行事如此嚣张跋扈,想来京都内的太子殿下与二皇子也是不愉,或许我们可以去信,请两位殿下与长公主出手!”   “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邹磊躬身一礼,沉声道。   叹了一口气,作为当代家主的明青达略有些疲倦地说道:“只要再熬过一年就好了,吩咐下去,也让族内的那些小子们都低调一点,不要让外人拿住把柄。”   “安排一下,在寿宴之前,让我与那夏栖飞见上一面。”   明兰石恭恭敬敬地一礼,点头应是。   “对了,明兰,如今我们还需要多少银子?”   之前剩下的所有流动资金都作为贡金送去了京都,用于喂饱那群吸血鬼,如今标是都竞回来了,但明家也陷入了无钱的境地。   “大概还需要两百余万两。”   这些银子是用来启动最近的几个项目的,之后会以前几个项目的利润再来推进后面的内库出项。   “那便再向招商钱庄借贷三百万两银子吧!”   “是,父亲!”   明兰石说完便瞥了一眼邹磊,邹磊心中会意,忙躬身一礼道:“那邹磊便先下去做事了。”   说罢,便与明青达与老太君见礼,告辞离去。   待邹磊出了明园后,便挺直了后背,再无先前那般的低贱卑微,就连诚恳的面容都有着变化。   冷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远离了这处有着几十年历史的明园。   什么长公主,什么江南第一豪门,这以后啊,谁做皇帝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明家,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   瞧不上自己是个做官的?   马车渐行渐远   明园内,待邹磊离去后,明兰石微微皱着眉头道:“我们真的要依靠长公主吗?”   “何必将事情看得这般严重呢?”明青达脸上浮起淡淡笑意,“先前我们与范闲的确是有些误会,尽管那小范大人十分记仇,但如今诸事都已尘埃落定,只要明面上他抓不住我们什么把柄,我们将他的面子给足,那范闲也会忌惮江南世家的反弹,不会过分为难我们的。”   “我已经传出了命令,只要那范闲在江南一日,便让明家的族人都低调忍让一日。”明兰石苦笑说道:“只是儿子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是商人,以赚钱为重,而商人的身份到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明青达自嘲一笑,“这些让人为难的事儿,还是让长公主以及京都中的两位殿下去伤脑筋吧!”   明兰石莫名地感觉有些烦闷,随着他明了事理日益长大,父亲那无所不能、明智地形象已经越来越模糊。   那谨小慎微,万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表现,也让他内心深处感到越来越不舒服。   在这种失望的情绪下,明兰石突兀地说道:“父亲。要不过了今年,我们便收手吧!”   说完,明兰石转头看向一旁假寐的老太君,想要听听看她的意思。   老太君脸上的愁容让人得知她是听到了这些话的,只是她依旧闭着眼睛,不愿再说些什么。   院子内安静了一下,随着明青达的摇头而再次打破了这份平静。   “有些事,不是你想退便能退的。”   “先不说如今我们整个明家子弟有多少人,收了手这些蛀虫吃什么?就单单说长公主与那些京都中的吸血鬼,一旦我们放弃了内库,他们没了银子进项,第一时间便会对我们明家下手的!”   “儿子,千万不要低估了他们的贪婪,有时候,还在我们这些商人之上!”   明青达说得无奈,他却没说,这些年明家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这般让人不可接受呢?   这就是江南的第一豪门,首富的无奈   “送我回房吧,我有些累了!”老太君睁开了双眼,幽幽一叹道。   明兰石对着父亲微微欠身,随后走到老太君的面前道:“奶奶,孙儿送您回房吧。”   老太君缓缓地站了起来,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扶住孙子的手,微微借力。   转身后本要离开,却突然停在了原地淡淡道:“那三百万两银子的借贷最好还是去找太平钱庄。”   这是一笔数额巨大的借贷,明家虽富,但大多换成了不动产,这是老一辈人的观念。   为了这笔启动资金,总不会去卖房卖地。   如崔家明家这样的江南豪族,平日里经商不想占用太多流水,便会从太平钱庄筹措银两,以出产货物为抵押,这是已经形成了惯例的。   太平钱庄是多年合作的老关系了,他们也能信得过。   方便不说,还十分的安全。   毕竟,太平钱庄是东夷城的,那些东夷人总是要靠他们供货的吧?   明青达若有所思,片刻后回应道:“这是自然,儿子会最先同太平钱庄接洽的!”   老太君点了点头,随即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海上的事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办,你不用有什么顾虑了。”   明青达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劳母亲费心了!”   “走吧,扶奶奶回房。”老太君显得有些困倦,在一头雾水的孙儿的搀扶下,渐渐出了林园。   等二人离去后,明青达似解脱般呼出了一口气。   只是脸上那抹狰狞的狠色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地浮现了出来。   “母亲,您太过年迈了”   哎。 第254章 海岛血洗。   入夜。   苏州城西一处偏僻地拐角处有着一间两进的小院,小院厢房内,明兰石正仰躺在梨木雕成的硬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回想着白日间明园中发生的事。   他的身边伏着一位全身赤裸、不着片缕的艳丽女子,正如小猫一般卧在他的怀中,并不时的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明石兰身上滑动着。   “郎君。”   女子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见明石兰在思索着什么,不由轻声唤道。   她是明石兰第三房的小妾,因为身份原因,一直养在外界,算是金屋藏娇。   明府的众人也并不知道此人的存在。   “怎么了?”明石兰微皱着眉头,他有些不满小妾打断他的思考。   “让妾身再服侍郎君一次.”这名小妾面色潮红,喘息着说道。   此刻的明石兰已进入贤者模式,如何会应?只是有些厌恶的说道:“今日便到这里罢。”   这名小妾闻言,渐渐地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一丝诡异地痞气道:“怎么?觉得如今风头变紧,你们明家不敢出海,就觉得我兄妹二人没了利用价值?”   明石兰露出了明媚的笑容,轻声安慰道:“小心肝,我又怎么会如此想呢?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们兄妹二人了,你们为我明家赚来这么多银钱,我可不敢嫌弃伱们!”   说罢,明石兰一个翻身便骑在了小妾的身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   在小妾满怀期待地目光中,一掌击打在了她的咽喉处,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名小妾便无声地睡了过去。   只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做完这一切后,明石兰又若无其事般侧躺下来,轻声问向身边的可人儿道:“小心肝,你来说说,一个人年老后为何还要把持着权利与地位,就是不肯退位让贤呢?”   见无人应答他,他也没有恼怒,自言自语道:“他们还觉得能瞒过我,但却不知我早就与你好上了,今天我装作懵懂不知,那真是比戏子演得还好哩!”   明石兰轻轻一笑,说罢便起身穿好了衣袍。   随即亲力亲为,不知从哪个房间寻来一个麻袋,将自己的三房小妾给装了进去,系上收口,将之扛了出去。   深夜,一个麻袋就这么入了江河之中。   “你兄妹二人生于水、长于水,最是熟悉水性,如今也算是如鱼得水了?”   “你放心好了,你哥哥也会下去陪你的,黄泉路上你可不会孤单。”   “兴许,你哥哥还走在前面也说不定呢?”   说罢,明石兰便疯魔般嗤笑了起来。   想来,白日间老太君的那句话,正是已经安排了人手出海前往那座小岛,将一切痕迹尽数抹除吧。   明石兰不由得放松了下来,那是明家最大的把柄与污点,如今这些污点尽去,明家依旧还是那个明家。   “只是不知父亲用的是军方哪一面的势力?”   他虽是明家的大少爷,但不知道的隐秘也有许多,而这,也正是他不满的地方。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看来万事都逃不过一个熬字!”明石兰哼着小曲,转身上了一辆隐于黑暗中的马车,不大一会儿,马车便渐渐启动行驶开去,空中隐隐传来一道轻语:“若是不想熬,那便只能.”   ······   一座不知名小岛上,此时已是群鸟盘踞飞旋。   这些鸟类种类繁多,一边搏击着海上的风浪,并不时俯冲而下,落到岛上各处,贪婪地低下了脑袋,用着尖锐的鸟喙不停地啄咬着什么。   这些年的数量很多,甚至是到了夸张的程度。   他们进食十分爆裂,尽管数量多,种类杂,但并不显得如何混乱。   能够达成这种奇观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食物很多的缘故吧。   今日是它们的幸运日,他们也感谢着大自然的馈赠,享受着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饕餮盛宴。   整个岛屿上,此刻已然是尸横遍野。   就连空气中都是一股刺鼻的铁锈味,那些血污浸入了周边的海水之中,慢慢将之染成了血红色,而这样的染色,还在以一种高效的速度向着外界蔓延。   一只鸟看上了一块血肉,不巧的是,那也是另一只鸟眼中的美食。   为了抢食,两只海鸥大肆撕咬了起来。   最先的一只鸟羽毛飞溅,败下阵来,无奈之下只好放弃那最好的部位,转头往上移动,啄出了一只略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球,噗呲一声展翅飞走了。   而这时,原先的那块血肉突然蠕动了一下,一只手有些艰难地举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毫无防备,还在疯狂进食的海鸥。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时先前胜利的海鸥便已被折断了脖颈,鲜血顺应着万有引力垂直滴落。   慢慢便由点变为了血线,被那块‘血肉’饥渴地吞入了腹中。   这尸体.准确来说是这人还没有死去,他费劲地扒开了身旁的尸体,这才如释重负般大口喘着粗气。用他那还剩下一只的眼球努力地向四周张望着。   见周围除了海鸟再没有其他的动静后,他才放下了紧张。   等他恢复了力气缓缓起身时,这才能发现他身上伤痕累累,也不知中了几刀。   没有死去看来真是一种奇迹。   他的真名不得而知,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是记不得了。   他原先是一名水手,只是遭遇了海盗的劫掠。万幸的是,那件事后他不光没死,反而阴差阳错的加入了对方。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凭借着敢打敢拼、不惧伤痛的狠厉赢得了头领的赏识,渐渐地,他便慢慢地融入了这个团体,直至,做了一个小头目。   之后的工作便显得有些简单了,在他看来,至少是比水手的工作要来得更加容易。   不停地劫掠,并且劫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家的商船。   这么想来,前因后果就都连上了,因为他之前就是明家商船的水手.   “明明已经开始接触到这些海盗里的机密了.”   还真是可惜呀,任务快要完成之时,却在昨夜被一股不知番名的水师给登岛血洗了。   那群水师很强大,训练有素,并且手段血腥无比,一看便不是平常货色。想来,他们的身份也是很容易便能确定的,还是将消息给赶紧传回去吧!   这人回身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神情中有些许的异样。   毕竟是一起相处了大半年,要说内心完全没有波动,也是假话。这群海盗的确该死,但他们的死,却让自己有着愤怒.   如今,你们的灵魂算是自由了! 第255章 入套。   没错,这人便是范闲的暗子。   是监察院四处驻泉州巡查司外围乙组的五只乌鸦之一,也是他之前禀告范闲明家与海盗有联系的那名密探!   早在范闲下江南之初,这些人便被提前洒了出去,提前范闲来到江南,以各种渠道加入了明家,混进了各行各业之中。   而最后经历各种巨变,活下来的还有五人。   他起先加入了明家的商船,干了半年便遭遇了海盗,之后的事便如之前所说的那般发生了。   究竟是军中哪位参与进了其中呢?   这人必定位高权重,不然不可能调动如此数量的一股水师。   其次的便是明家,这股海盗先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围绕着明家进行的,并且还自作聪明的只对明家下手,给人一种与明家有仇的态势。   其一是不招惹其他商船,谨防外人察觉他们的存在。   其二便是让明家有了合理的借口向上申报损失。这些货物是被劫掠了,是必然会算在正常的损耗之中的。   而待风头过去后,明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些海盗手中,将那些先前被劫掠的货物取出,走私去北齐与东夷城各国,赚得个盆满钵满!   是的,这些海盗也是明家的人。   探子‘乌鸦’俯身从一旁的尸体上撕下几根布条,胡乱地缠绕在伤口上,用力扎紧。   剧烈地疼痛也只是让其微微皱眉。   片刻后,捡起地上的一把染血铁刀咬在嘴里,便走向海边跳入了水中.   当‘乌鸦’游回了岸边,便翻身入了一户人家之中,扯下一件晾晒着的衣物包裹在了身外,便又翻墙离去,径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此时,朝阳已经大亮,风中的水汽令人感到烦闷异常。   正如范闲此时的心情。   尽管心中愤怒不已,但范闲也是强迫般使自己的笑容变得更加和煦,轻声对着面前之人说道:“辛苦你了,后面就好生修养吧。”   “可是,大人”   “没事的,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尽管范闲尽量显得和煦,但‘乌鸦’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暴怒。稍微放下心来,沉声道:“多谢大人!”   之后,几名监察院三处的医师便一拥而上,对床上的‘乌鸦’处理起伤口来。   范闲满脸阴冷地走出了房间,挥手招来一人轻声地吩咐着什么。   待来人下去做事,范闲嘴角才泛起了冷笑。   “明家!”   当真是可笑,若是想要杀人灭口,那他们两年多前便该去办了。   那时正是他被庆帝赐婚,与林相府林婉儿订婚的时间。   从那时起,江南内库便注定会迎来它的新主人。   “你们也不嫌太迟了吗?”范闲眼中寒光一射,恨声说道。   ······   明府。   “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下手还是太迟了啊!”   明家老太君看着自己的儿子,毫不留情面地冷声说道:“我知道无商不贪,但这次若不是老身独断专行,怕是你还舍不得铲除那些海盗吧!”   这位老妇人已不复几日前那般的暮气森然,言语中更是透露出一丝威严!   这是执掌明家多年为其带来的。   许多年前,正是面前这位老妇毒杀了老太爷最宠爱的妾室,又将明府三房的老七给逐出了明家,致使如今明府嫡系只有两房   据明青达事后得知,老七已然是死在了老太君的手中。   不然以老七的头脑与手腕,这明家的偌大家产,早已是落到了老七的手中。   “母亲多虑了,便是母亲不做,在儿子得知范闲再次折返苏州之事后,也会去做的。”   “说的好听!”   明家老太君冷笑一声,她太明白自己儿子那股优柔寡断的性子了,“就算此时去做,怕是也难以将自己洗干净了!”   “两年多前我便告诫过伱,赶紧处理干净,而你呢?为了那些利润,硬是生生拖了两年!”老太君恨声道,这也就是自己的儿子,不管如何无能自己也只能认下。   可最让她生气的便是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本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只是她心中隐隐有着预感,这件事并没有如此简单便能结束。   须知,正是她的这种第六感,让她一路走来,带领着明家愈发壮大!   她相信着自己的感觉。   明青达内心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反而十分恭敬地认错道:“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老不死的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两年间赚的钱你是没有分红吗?   分得最多的便是你!   两年前!两年前!   你以为你是北齐李安,会未卜先知吗?听说就是那李安,也得卜上一卦吧!   你倒好,事后来找自己秋后算账,将所有过错全扔到自己身上,当真是可恶至极!   两年前的确是传出了范闲将要接掌内库迎娶林婉儿的消息,但那时你知道他是庆帝的私生子?还是知道他是叶家后人?更能知道他日后会接手监察院掌握黑骑兵权?   这死老太婆,真是糊涂得紧!   老妇人怒喝道:“你就知道认错,什么时候你能将事情做到前面?”   “这一次若非老身请军中的那位帮忙,你有没有想过,以范闲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你的下场会是如何?我们明家的下场会是如何?”   “见小利而忘乎所以,我看你连兰石都不如!”   这一句算是彻底地惹怒了明青达,只见他笑的越发诚恳,朗声恭谨道:“孩儿不孝,烦母亲操劳!”   “哼!”   见此事已成定局,老妇人虽是无奈却也只好暂时按下不表。   敲打了一阵之后,老妇人又转而说道:“如今你也是一家之主了,有了出息,其他的事我不多过问。但先前所说的借贷一事,我思索良久,还是觉得有些欠妥。”   “如今我明家已是多事之秋,能用熟悉的路子还是用熟悉的路子!”   “那招商钱庄到底是何来路,你给我细细说来。”   明青达先是点了点头,开始说起这招商钱庄的底细:“儿子我都查清楚了,这招商钱庄背后的主人虽然藏得隐秘,但也与外界有着联系。既然有着联系,那么便不难了解清楚。其人正是前北齐锦衣卫指挥使,如今我庆国镇抚司招抚使沈重!”   “他在其中占据了最多的股份。”   股份一词,算是叶轻眉带到了这个封建王朝,姑且算是她的首创吧。   明老太君双眼一亮,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兴趣:“没想到这沈重出走北齐,倒是还有些身家!”   “此人反复无常,必然不会死忠于某人,这样的人只会为了自己。”明老太君的话算是认可了儿子的判断。   之前范闲出使北齐,所遇到的最大阻碍便是这个沈重,相信两人之间必然是不会合作的,明家这才放下了心。   “儿子正是这么想的,如今我明家竞标十几项出项,之后运转必然是花钱如流水。儿子这也是想着在太平钱庄之外留个路子,要是有个什么特殊情况,也好找招商钱庄应应急!”   “这话虽是不错,但还是首选太平钱庄。”明老太君补充道:“若是其借贷不出这许多,再考虑招商钱庄吧!”   “儿子省得!” 第256章 明家陌路开端。   因明家老太君的震慑,运用强力手腕保证了明家氏族表明上的团结,到底经营多年,至少对外还是比较统一。   但范闲不这么认为。   一碗水没能端平,越是庞大的利益共同体越是容易从内部分崩离析。   “不管是不是明家的产业,只要是和明家有关系的,有合作的,给明家上供的,这所有的生意全给我去骚扰,去捣乱!”   “明家的手伸得太长了,这都要覆灭了,还把持着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现在我们的人手有多少到了江南?”   王启年嘿嘿一笑,恭敬答道:“监察院派遣了两百余人,尽皆到了指定的位置,而外围的成员则无法计数。”   “很好!”   范闲点了点头,计算着时间。   如今所有准备都已妥当,也是时候发动了。   正好可以在夏天之前接着对付太子与长公主!   “明家其余几房以及旁系的生意,虽然算是独立了出来,但内部有着合作,还算是依附于明家这颗大树。明家倒了,他们自然是皮之将亡,毛之焉附。但若是他们先出了大问题,明家生意的利润起码折损大半!”   这里面不光是利润,更多的是渠道。   而负责这些生意的主要是其余几房的五位爷们儿。   在范闲吩咐下去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整个苏州,乃至周边几个临近的区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随着各处铺子被监察院的人以各种理由进行检验、查账、骚扰。   这五位爷们儿可算是有些受不了了。   他们私下里碰了个头,纷纷叫苦不已。   这是范闲与明家主家的碰撞,他们算是遭了池鱼之灾。但他们还要依附明家主家,就算难做,也必须用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与资金来为长房保驾护航才行。   但有人有了不同的心思!   “咱们本来每年只等盈利分红就行,家中的事务决策轮不到我们出手,也不该我们出手!这两年来,我们是银子没得到多少,还得被他们给牵连着,生意眼看着都做不下去了,我们还得拿银子出来给长房挡灾?这是什么道理?”   “老四说的不错啊!”   “明明是先前长房让人在三大库中捣乱,这才恼了那位钦差,他们的罪过为何要我们来埋单?”   “那依几位哥哥之言,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样!”明家老三大手一挥,给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建议:“先联系联系各自手上的关系与渠道,特别是那些养了这么多年的官员,若是自家铺子再被骚扰,就请他们出面平息此事。如此观察一个月,若是还不可行,那就只有”   说到此处,老三略微有些犹豫。   但见了兄弟几人的苦相,索性心一横,沉声道:“那就只有巴结钦差了,不管是给银子还是给股份,哪怕是出卖长房!我们也得保住自己的饭碗!”   长房若是能度过难关,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最大的可能便是维持现状。   但他们先前用出去的银两可不会再回来。   还不如去了这长房的财源,自己等人同钦差分润来了愉快!   “这这可行吗?”   “这不是让人戳咱们的脊梁骨吗?”   “我看四哥是怕长房的报复吧?”   几人渐渐有些争吵了起来,但出奇的,都没否定老三的建议。   “我们哥几个也是心动了吧,不然早就反驳我了!”   老三冷笑一声,道:“各位心里也清楚,和那钦差对着干是个什么下场!长房如今也是没辙了,若是有办法,怕不是早就出手对付范闲了!”   “我可是知道,范闲身边有监察院守卫,其自身也是个九品高手,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江南地界的江湖人士,不管是干脑袋别腰间的买卖,还是那送人去地府报道的杀手,都奈何不得范闲!”   “就算是能杀得了范闲又怎样?京都中的陛下能饶得了我们?还是那陈萍萍的刀不利?”   “如果我们做得滴水不漏呢?”一人满脸阴险,冷笑着说道。   “我看你是脑袋里进了浆糊!”   老三很明显不赞同这种反感,嘲讽道:“做事给人一种满意信服的答案与结果,那是那些大人物该考虑的!是他们的不会互相之间撕破脸皮的遮羞布!”   “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杀了范闲,就是能杀,那些京都中的大人物根本就不会考虑其他,第一时间就会覆灭明家!不管是不是长房!”   “当真是自己骗自己的井底之蛙!”   伴随着老三的怒斥,先前出言的那人反常的并没有反驳,反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见几个兄弟被自己说动,老三打铁趁热,接着说道:“若是范闲还活着,在陛下的心中自然是比十个百个明家来得重要,如今纵容范闲的乱命便是明证。但范闲若是死了,固然是比不上一个哪怕是残破了的明家,但我们几人,怕就是那用来平息陛下怒火的炮灰!”   其余几名兄弟身子一震,不可置信般说道:“那这么说我们横竖都是个死?”   “所以我才说,与范闲之间,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哪怕是做条狗,我也要活下来!”   几个兄弟闻言双眼一亮,应和道:“不错,就按照三哥先前说的办!”   “此言极是,说的好像长房不是长公主的狗一样!”   “话虽是这么说,但我们还是得防备防备老太君,要知道以前老七就是”   “老太君到底是老了!”老三一声冷笑,见几个兄弟都同意了自己的建言,心中也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让他独自面对长房的报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如何是他能应付得下来的?   “如今长房已经自顾不暇,我料定,范闲后面的手段只会越加的暴烈!饶是以老太君的手段,也无暇顾及报复我们了!”   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地打消了几人的疑虑,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   ······   “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   一家店铺的掌柜急忙从柜台内走了出来,双手张开,拦在了几名正在打砸的监察院官员面前,大声叫嚷着:“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铺子!”   还不等他说出这是明家五爷的产业,面前几名监察院官员对视一笑,只见其中一人以极快的速度一刀把砸在了掌柜的太阳穴上,瞬间就让他瘫软在了地上。   好一个婴儿般的睡眠! 第257章 快人快语。   明家五爷是老太爷的妾室所生,在家中本就是一个透明人,这才被分家发配了出来,就连每年的分红也是几名兄弟之中最少的一人。   他没什么野心,每日里逗鸟闲逛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市面上的人知道他是明家的五爷,自然是给几分面子的,有时一些交易,对方哪怕是吃些亏,也是尽量配合着迁就明家五爷,这才让他下面的这些掌柜们狗仗人势,横行商场。   明家五爷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商业奇才。   一些大事上除了听长房的吩咐以外,更多的就是几个兄弟商量行事。   当他得了消息赶到这处商铺之时,只见几名监察院人员已经做完了事,正从商铺之中走了出来。   “检查不合格,账本里也存在着许多的问题,勒令停业整顿一个月,待商会查验核算后再行通知罚金与开业时间!”   商行的一名执事朗声说道,同时右手举起了一份签文,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场间众人,示意其是依法行事!   监察院的几人守护在执事周围,谨防着有人闹事撕毁签文。   一对虎目各自扫视着周围人群。   不多时,便瞧见了明家五爷这处有着多人聚集,眉头一皱,目光如刃瞪了过来。   吓得明家五爷浑身颤抖,赶忙低下头去躲在了下人的身后。   见这人群聚集处没人闹事,监察院的人反倒是有些诧异,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封条公告贴在商铺门上,扬长而去。   “五爷!要不要小的们用棍棒教育教育那些人?”   明家五爷脚下一软,差点跌落在地,在下人的搀扶下稳了稳情绪,平静道:“你以后就去码头做事!”   “五五爷?”   那人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便被两人给拖了下去。   明家五爷心中一琢磨,吩咐道:“去准备拜帖,我要见城主,以及熊家、崔家的人!”   “是!”   账房先生沉声应是,一挥手,就有下人下去准备去了。   “老严,你实话告诉我,那些账本有没有问题?”明家五爷心头一颤,凑了过去轻声问道。   账房先生心中闪过一丝鄙夷之意,道:“那些账本没有问题,我已经对过了几次。”   “可五爷,那些人可是监察院的人!先不说商会如今是个什么态度,就只是那些监察院的人若是想要在账本上做些手脚,也不过是花费些功夫罢了!”   这什么脑袋?事到如今还没能认清局面?   看来自己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我明白了,咱们先去见见那些大人!“   说罢,明家五爷便带着下人先行前往了城主府。   事情的结果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往常在自己兄弟几人面前点头哈腰的苏州城官员们,此时却是不假辞色,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自己。而城主大人,更是连面都没能见上!   很明显,这是被监察院的人给吓怕了!   “走!去熊家和崔家拜访!”   “五爷!”账房先生瞧出了不对劲,心中愈发担忧起来,“如果方才小的没瞧错的话,那位商会的执事正是熊家的人!”   “什么?”明家五爷心中一惊,“这么说的话”   账房先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快!快!咱们回家,通知几位哥哥”明家五爷身子一顿,牙齿一咬道:“不!我们直接去板房钦差大人!”   明家五爷神色一黯,此时也顾不得老太君会不会怀疑自己了,范闲摆明了欺负人,自己也只能受着!   不光要受着,还得笑脸相迎,说一声欺负的好!   他的眼神有些飘离,不知外界的变化与时间的流逝。   账房先生畏畏缩缩、战战巍巍地来到他的身前,轻声道:“爷,我们到了!”   明家五爷恍恍惚惚地下了马车,不由得抬头一望,抱月楼?   没想到这位出人意表的钦差大人一点也不避嫌,仿佛不知忌讳是何物一般,就连下榻之处都是这种烟花之地。   正当他要往里闯的时候,另外四辆马车也到了。   下来马车的,不是他的几位兄弟还是何人?   “哥几个,你们都”   “哎!”明家老三叹了一口气,算是回答了老五的话,“进去吧!”   外面一位拦路的都没有,很显然,范闲等他们多时了。   “老七啊老七,之前伱应该便是投靠了范闲吧?希望我们不会走你的老路!”   这是几人心中的想法.   几人进入大堂走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处,这里正有一人等候,只见此人身材肥胖却不显得臃肿,一脸猥琐的笑容不时打量几人几眼。   原来是王启年早已等在了此处。   “几位,自我介绍一下,我乃是范大人的心腹,监察院王启年。各位此次为何前来我已清楚,或许,能为几位说上一些好话也说不定.”   说完,右手的几根指头不时地在胖脸上挠着。   明家五位爷们儿心里门清,不光不反感,反而是一脸喜色。   纷纷掏了掏袖子,凑了一下,瞬间五万两的银票便到了王启年的手中.“还请大人为我们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呐!”   王启年双目放光,嘿嘿一笑,便转头往前,带着几人往上走去。   几人没想到这随便一守楼梯的都是一个高手,心中更加相信此人是范闲的心腹了。   颤颤抖抖地来到二楼,范闲正喝着茶水,见了几人到来,没有摆什么架子,反而是一脸温和地请几人就坐,随意一些就好。   而王启年呢?   则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走了   这.这是?   老五心中一惊,银票白给了?   倒是老三还算沉得住气,他明白,监察院的人敢收钱,范闲必然是知道的。   既然他收了钱,那么哪怕是一句话不说,也代表了范闲的态度。   用力地拉了拉老五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其稍安勿躁。   “范大人,贵体安康!我是明家老三”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范闲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并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推到了几人面前,“坐下说。”   “不敢!”   “我不习惯抬头看人!”   范闲语气加重,几人动作麻利地坐了下来。   “长话短说,明家我要覆灭,或许你们有些难以接受。”   “但我可以换个方式说,这样你们便容易理解一些!”   “明家的所有产业,我要九成股!剩下的一成你们兄弟五个分。”   “若是同意,则这里有几件事让你们去办。”   “若是不同意也可,明家的股份我就占十成,这里还是有一些事让你们去办!”   范闲说完微微一笑,吹了一口茶盅漂浮的绿叶,轻轻地茗了一口。   “我们.同意!” 第258章 借贷。   “见过老爷,见过老太君!”   明园内,管家带着十几名大小执事走进了堂内,微微躬身后说道:“族中的一些掌柜与执事求见老爷,小的私下做主,便先将人给带了进来。”   明青达表情有些不悦,反而是老太君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是。”   管家躬身一礼,退了下去,徒留十几名执事站立原地,满脸的焦急愁苦。   “发生了何事?”   明青达沉声问道。   “老爷,咱们族内的产业大部分都被骚扰、清查了。被商会罚金的不算,光是被勒令停业整顿的就达到了四层!”   “老爷,我是邻省的总掌柜,如今麾下的员工可谓是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莫名其妙的被当街殴打,有的更是被威胁恐吓,扬言若是再敢去商铺上工,就.”   “我是负责杭州城的大掌柜,先前与我们合作的几家都陆续与我们断了联系与合作,有的甚至是不惜撕毁合约赔付巨额补偿金也要取消合作.”   十几人争先恐后的说着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各种情况,不停地解释着,不是自己的责任,妄图脱责。   一时间,整个堂内杂乱不堪扰人心烦。   不等来人讲话说完,便听见了明青达处传来异响。   “啪!”   前一刻还在明青达手中的瓷杯此时已经甩落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为何.为何转瞬之间形势便到了这种地步!”   明青达城府不深,此时已是失去了方寸。   一旁的老太君厌恶地瞧了一眼儿子,满脸阴沉似水的说道:“慌什么慌!我还没死呢!”   “详细说说,都有哪些关系和我们断了往来!”   十几位执事安静了下来,这时那位苏州大掌柜上前一步,默默地说了起来。   片刻后,便换了另一位执事汇报。   当老太君将所有事都了解清楚后,原本就不堪的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如今你们手中的流水还有多少?”   “之前竞到的那些出项还能否正常运行启动?”   十几位执事默然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伱,都不知该如何去说。   “说呀!都哑巴了!”   老太君气急,心中也越发沉重起来!   “先前我们各自手中的流水都上交给了府中,用于支付京都的贡金。手中的现银本就不多,就算是有着几家撕毁合约赔了些钱财,但大多都去缴纳了商会的罚金.再加上现在许多的商铺都停业整顿歇了业,现在单单是维持日常开销以及打点各方”   明青达阴沉着脸喝道:“还打点个什么劲儿?这你们还能看不出来吗,这是那位钦差对我们出手了!”   “胡言乱语!”   老太君呵斥了儿子一句,转头对着这些明家的中坚力量道:“该打点的还是要接着打点,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撑过了今年这些银子预留出来之后,我们手中还有多少现银?”   “只够填满一个内库出项!”   “你们这群狗东西!”明青达一脸怒容的起身,大喝道:“说,是不是你们给贪墨了!内库竞标,只是预付百分之四十的银子,待出项被我们拿下后,那些银子是会退还的!怎么可能还剩这点银子?”   苏州城大掌柜面色冰寒,回应道:“确实如大老爷所说那般,但如今同时启动的三项内库出项,是十几个标中最大的三个项目,要想开始运转,必须先填六成的银子进去!而先前为我们提供原料的合作商,如今纷纷赔钱解约。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为了不耽误项目的运行,只能想辄高价从其他地方以市场价格进了一批原料,这才花费甚大!”   尽管听了大掌柜的解释,明青达依旧是怒不可遏!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片刻后,老太君发了话,只见她满脸疲倦强撑着笑脸说道:“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后面的流水你们也不必担心,会在约定时间之前到各位账上的!”   “你们先下去吧,稳住手下的员工,好生安抚!待停业整顿时限一过,再行营业便是。”   各掌柜纷纷松了一口气,没有责罚便是最好的。   既然是老太君发了话,那形势便还没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是。”   十几位掌柜执事告辞离开。   “母亲,没想到那个小杂种手段这么狠!”   老太君没理会儿子的胡言秽语,皱着眉头摇摇头,想了半晌后说道:“如今我们该考虑的便是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她简单计算了一下,现在的流水只够一个项目的预付银子。   其余两个项目还要六成的银子作为预付款,算来应该是两百多万两银子,再加上人吃马嚼和转运的费用,员工的利钱等等,最少都需要三百五十万两银子。   “你手中还有多少银子?”   明青达面色不虞,不知有没有保留,道:“还剩四十余万两”   “放屁!”   老太君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痛骂道:“真是猪油蒙了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自己?”   “先前屠了那座岛,你敢说你一分银子都没能拿回来?”   这个死老太婆,自己手中有多少银子都是算得死死的!   当下也不敢怠慢,毕竟老太君虎威犹在。   “还还剩一百二十余万两!”   老太君这才面色稍安,与自己内心推算的大差不差。   “老身这里也有个几十万两,再加上预备以防不时之需的银子,咱们还差两百多万两的窟窿!”   这么多?   明青达大惊失色,没想到范闲这一次出手,居然给自己等人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试探般道:“或许,可以管其余几房的弟弟借一些?”   老太君一声冷笑道:“怎么,你是要分股份还是怎么?那些都是外人,没有好处,你以为他们会借给你?”   “到底都姓明,我们出了事他们还想有个好?”   “呵!”老太君没有与儿子争执什么,“我就当他们会借,但又能借到多少?”   也是这个理儿。   那几个兄弟之中,除了老三以外,其余都是混吃等死之辈。   手中更本不会有太多的钱。   更不用说他们也损失惨重,哪儿来的钱补上这两百多万两的缺口?   “那我们便只能去借贷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儿子的方案,明家产业众多,区区两百万两银子而已,虽然会损失些元气,但也不会伤了筋骨。   就算之前竞标已经借贷了一部分,但这么多年的底蕴在这里摆着,这也是老太君一直没有慌张的原因。   “只能如此了!”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若是让她在儿子去钱庄借贷和管其余几房借之中选,她宁可选择前者。   毕竟银子好赚,人情难还!   以己度人,要是自己抓住了这么个机会,肯定会在长房身上大大咬一口血肉下来的! 第259章 君山会账房先生。   范闲此时还不知道明家之内发生了什么,但却能猜出几分来。   毕竟这是自己为他们准备好的道路。   对他来说,明家虽然是块很硬的石头,但却始终不是自己的威胁,拿掉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几天,交代给明家那其余几房之人去办的事也差不多办妥了,范闲今日收了消息,便准备让自己动起来了。   “大人,属下结合了明家几人的话和手中所掌握的线索,已经确认了先前联络军方屠岛之人的身份!”   “哦?详细说说吧!”   “此人正是明家的大管家!”王启年收回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说道:“在确认了其人的身份之后,我便安排人手盯梢了,昨日还能见到其人的身影,只是今日便不见了踪迹!”   “是在哪里跟丢的?”   范闲满脸诧异,监察院之人的身手他最是明白,跟踪一个没有修为在身的人,是不存在跟丢这一说法的。   “是在城东码头处。”   不是在明园吗?   莫非这里面还有夏栖飞参与其中?   “你觉得,他是逃了,还是被灭口了?若是被灭口,倒是让我高看了明家几分,若是逃的话,他能逃去哪里呢?”   范闲接过王启年掏出了密报,很显然,这是从明家内部传出来的。   定睛一看,这位明家的大管家姓周,在明园之内地位很高,同时又有些尴尬。他是老太君的心腹,不被明青达所喜,但碍于老太君的威势,明白这是她监察明家的手段,是以明青达才没有胡乱换人,这才让这位周管家坐了这么长时间这个位置。   他的身份不光如此简单!   范闲双眼一眯,接着往下看去。   此人不光是明府大管家,还是君山会负责各种账目的账房先生!   “如此重要的信息,为何如今才查到!”   范闲有些不满,莫非那明园当真是铁板一块?以监察院的能量,到了此时才查出这些蛛丝马迹!   “‘乌鸦’之一最先也是怀疑,在没确定之前不敢贸然传递信息。”   范闲是明白卧底的苦的,本来传递消息就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更何况是为了这种不确定的消息?   “传递消息的‘乌鸦’如今怎么样?”   “请大人放心,对方没有暴露身份!”   范闲点了点头,饭可以一口一口吃,不必为了着急而白白损失一名暗探的生命。   “明家名下的产业都查过没有?”   “都留意过了,没有出现在任何明家的产业之中!”王启年何等人精,不等范闲再问,他便提前说道:“包括苏州城在内,以及周边几个地区的官员都调查过了,没有人接触过这位周管家。”   这倒是奇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监察院的眼皮子底下!   这不是监察院的人无能,而是那位周管家太过狡猾!察觉到危险后,便放下了一切,彻底人间蒸发!   本来还想着将他秘密逮捕,从其嘴中撬出有关君山会的关键情报呢,这下也没了线索   摇了摇头,范闲又问道:“明家今日有没有什么动静?”   “很安静,好似大管家失踪一事没有造成任何波澜倒是明家老大明青达今日早间出府,前往太平钱庄去借贷银子去了。”   范闲抬头瞧了瞧日头,冷笑出声。   “哼,太平钱庄被我们调出了七百万两银子的现银,如今哪里还有存货?更不用说那明府如今经营困难,之前本就欠太平钱庄一笔巨额银子,事到如今,太平钱庄又如何会给明家借贷?”   “放出话去!不管是江南道的哪家大族,若是敢借贷银子给明家,就等着迎接我接下来的报复吧!”   王启年微微一笑,如此,那明家就只能去招商钱庄借银子周转了。   “大人,咱们借银子给明家吗?还是趁他病要他命?”   范闲摇了摇头,撇了撇嘴。   哪是这般容易的?   “借!他们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不光要借,还要多借!”   “要立下规矩!”   “借贷起步三百万两银子起!时限给我缩短,利息给我调高!就以担忧明家经营不善为理由.总之就是一点,爱借不借!”   范闲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担心。   如今是明家求人,就算他为难招商钱庄,想要用现银破了那借贷起步三百万两银子起的规矩也无用。   因为招商钱庄现在真有这么的现银。   别说三百万两了,就算是七百万两、八百万两,凑凑也能拿得出来!   “属下明白了!”   “嗯,这事儿让其他人负责就行了,你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那大管家给找出来!”   王启年苦着个脸道:“可如今哪里都找遍了,除了那明园咱们进不去之外,他还能去哪儿?我看呐,他多半是被灭口了!”   “你说什么?”   “啊?不是,下官不是在叫苦,下官是说,这就去办!”   “不对,伱刚刚说除了明园以外,其他地方都找过了?”   “对对啊!”   范闲若有所思,王启年眼睛慢慢睁大。   得嘞,这不就有方向了吗?看来小范大人的差事是能完成了,就是又得麻烦麻烦那位‘乌鸦’了!   “如此看来,这周管家倒也是个妙人儿!”   或许先前从明园中去往城东码头的根本就不是周管家本人,只是一介替身,然后这位替身就在码头被人给灭了口,毁尸灭迹了!   不是明家或者君山会心软,实则是账房先生作用太大,能不轻动还是不轻动的好。   不然换一个账房先生,先不说所有人放不放心,单单是重新熟悉这运作中的每一个点,都得花费大量的时间。   “多半便是如此了,对方应该是使了招金蝉脱壳之计,再补上一招瞒天过海.如今可能就堂而皇之的躲在明园里呢。”王启年乐呵呵地说道。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种情况虽然冒险,但却胜在稳妥!   不管对方猜没猜出真实意图,都不敢进入明园大肆搜捕。   “我们可以去搜明园吗?”范闲问道。   “不妥!我们没有证据,对方也是有世袭爵位的人。再加上我们也不清楚明园之中有没有什么密室暗道之类的,若是逮不住人,吃亏的反而是我们自己。到时候,大人怕是很难向总督薛清薛大人交代!”   “这倒是有趣了!”   “大人,要不我们还是让那位‘乌鸦’.”   “不用了,你先让前一只‘乌鸦’(在海岛上幸存的那位)将那位管家的信息以及外貌写来来,然后让明家其余几房的人找个理由回明园探一探。”   范闲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儿已经渐渐到了关键点。   “先陪我去一趟总督府吧!” 第260章 峰回路转。   啪的一声脆响响在了书房内!   范闲面无表情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木桌之上,木桌晃了晃并没有碎裂,而茶碗中的金黄液体也没有飞溅。   这一掌,只是范闲在表达着自身的愤怒与不满。   他转过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瞧着面前毫无惧色的中年人,沉声说道:“薛大人,十日前我便来过府上,与你说明了原委,如今那明园,我是搜也得搜,不搜也得搜!”   江南路总督薛清,作为江南实际最有权势之人,并不如何将范闲的威慑之语放在眼中。   “按着钦差大人的意思,是想把明家.变为朝廷的明家?”他眼中的神芒一闪即逝,满是讥讽意味般问道。   范闲没有喝茶的意思,嘴角挂着冷笑道:“明家具体是个什么模样,薛大人会不清楚吗?”   长公主把控着江南的一切,不光是明家,那君山会组织的立意本就已经脱离了‘良善’这个概念。   什么叫你只要有钱,就能互相交换?   不管合作对象是谁,哪怕是出卖庆国的利益也会为对方实现。   明家在长公主手中,那还不如归了朝廷呢!   “范大人行事霸道,但明家依旧是明家!”薛清眼皮子一跳,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些自信的人薛清已经看过了太多。   就算是钦差又如何,最后也只能是在商业领域对明家进行打击而已,真要到了最后关头,相信就算是长公主不出手,那明家老太君也有方法度过难关。   范闲闻言微笑了一声说道:“这里是江南,说到底依旧还是庆国。明家是明家人自己的明家,但最终也还是陛下的子民!薛大人如此作为,是在担心着什么?莫非也是准备同一些人一条路走到黑,准备造反了?”   不听朝廷之令,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而自己,就是此行下江南的钦差,这一点,尤为重要。   薛清微微低头,沉吟许久,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气,道:“钦差大人也不用言此威胁之语。”   “十日前,钦差大人到府中来提出这骇人听闻的提议,十日后,本官依旧是这个回答。”   那明园是什么?   天下的三大园之一!   更是江南无数人的精神寄托,代表了无数江南豪族商人的利益!   范闲来找自己,用意十分明显,无外乎同自己通气,得到自己的首肯进园搜捕拿人,然后让自己来背这口黑锅罢了。   薛清自然是不怕什么明家的,真要动了肝火,十个明家也抵不住他手中的士兵!   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明家的门就在那里,谁都可以瞧见,有点身份的都能进去。不管范闲这两个月来如何折腾明家,那都是借用了规则,明面上的为难罢了,谁都不能多说些什么。   明家顶多折损些银两,没了面子,但却于根基无损。这才没有闹出事来,事事忍让着范闲,算是委曲求全。   可一旦此事有自己首肯,那性质便不一样了。   这就代表着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没了缓和的余地,接下来便是全力出手不死不休!   薛清此时的态度很明确:钦差大人要搜明园,可按心意行事,若是想要总督府支援协办,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实话与钦差大人说了吧!大人如此年轻便身居高位,此次奉命下江南更是有着钦差的身份,可谓是位极人臣深得帝心。在京都之中不光是得到了陛下的喜爱,更是有着监察院陈院长的支持,哪怕他如今已没在监察院任职事情一了,范大人你自然可以抽身而退,而下官呢?”   “这江南浆糊一般的烂摊子还不是得下官来一一收拾?”   说到此处,薛清已经是泛起了一丝苦意,有些恍惚道:“堂堂庆国朝廷,真的要扯下脸来亲自出手对付一介富商家族?”   哪怕这个家族算得上是江南,乃至于庆国的第一富商家族。   须知问题的关键便在此处,明家在整个江南算得上是根深蒂固、影响甚远。   或直接或间接的养着十数余万人,不光是影响着百姓们的生活,更是牢牢控制着经济。事情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明家都不需要鱼死网破,只是挑动依附于他们,在其手下讨饭吃的那些人,便足够引出大乱子来!   范闲此刻反倒是不着急了,拿起一副茶碗便轻啜了起来。   “既然薛大人不愿趟这趟浑水,那我只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范闲面上厉色一闪,心中已然有了定策。   见范闲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薛清下意识地问道:“不知钦差大人打算如何办?”   “呵呵,既然我不能进明园,那自然是请明园的人去我那里!”   “大人的意思是,设宴?”   薛清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确定,神色更是一黯,说道:“若是以缓和关系为由,或许.”   “薛大人可是误会了什么?”   范闲一抬手止住了薛清的继续思索,嘿嘿一笑,笑声里是无比的阴厉,“本官要请人,可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只需监察院下张帖子,请那老太君过府一叙了!”   这般欺负明家?直接下罪帖拿人?   这又与撕破脸皮有何不同?   要知道,还有不到十天便是那明家老太君的寿辰了!   “明家那老太君?”薛清人麻了,这钦差当真是阴险,“钦差大人可有把握?不管如何,下官在这里预祝大人成功了!”   为官之道便是如此,没有万全把握,他是不会让自己如此轻易地便下场的。   随这年轻的钦差大人胡闹吧,在江南发生大乱子之前,自然是有足够分量的人出场制止亦或是陛下发文斥责的,轮不到自己瞎操心。   虽然自己肯定也是会被责罚不作为,但比起让江南整个不稳,自己这个总督总还是能继续做下去的。   “薛大人可了解君山会?”   十分突兀地,范闲开口问道。   薛清心中一沉,实话实说道:“略知一二。”   范闲点了点头,正当想要继续问下去之时,书房门外一人直冲冲地走了进来。   “提司大人,有好消息!”   薛清连眼皮都没抬,假意没瞧见这人横闯总督府,连个通报都没有。   “说。”   “君山会那位账房,有信了!”   “哦?”范闲精神一震,“确定了?”   “消息确凿,人此刻就在明园!”   范闲哈哈一笑,朝着薛清说道:“薛大人,请吧!” 第261章 调兵明园。   薛清站起身来,直接走到范闲身旁的书桌处坐了下来。   拿出令纸便开始书写行文。   这是用来调兵的。   范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薛清身侧,面带笑意地盯着纸上快速出现的字句,轻声说道:“薛大人的字当真不错。”   “多年寒窗苦读练就,算不得什么。”   待行文书写完毕,他呼唤来下人将命令传递出去,这才起身道:“与范大人之友,北齐国师的字相比,却是差远了!”   范闲僵硬了一瞬,苦笑般点了点头道:“他的字的确有几分古怪!”   “这友人之称,还请薛大人以后莫要再提了!”   这是薛清的一次小小反击。   见得到了应有的效果,薛清也不再在此事上做文章:“范大人,就由下官陪同布置吧!”   范闲没有回应薛清,反而是继续了先前的话题。   “薛大人既然了解君山会,那我们或可接着聊一聊这方面的话题?”   “这是一个庞大的组织,它之所以屹立良久而不倒,靠的,或许便是隐秘二字!”薛清看了范闲两眼,轻声说道:“既然是十分隐秘的组织,那下官自然是不如手握监察院的范大人了解得清楚了。”   “君山会的根基就在江南,是网罗了各国位高权重的顶层权贵所组成的集体,用以各方交换利益,满足‘欲望’!”   “既然总督大人说不知道,那我姑且便相信了吧!”   范闲脸上笑意尽去,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为防止薛大人通风报信的可能,还请薛大人近几日都居于府中,不要多做其他的事。”   “至于调兵一事也可继续进行,只是还请将这苏州城外围给合拢就行,特别是城东码头一带。”   “至于进明园拿人,还是让监察院自己的人手来吧!”   明园有多大?   若是不考虑舒适性,单单一个明园住上上万人不是难事,更别说外围还有许多管事子侄与家人所组成的庄户。   那个园子薛清去过不止一次,自然明白其只需要稍加改装,便会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他瞧了瞧范闲身旁的监察院之人,见其面上没什么反应,微微有了些猜测。   薛清皱着眉头,轻声开口问道:“大人是想要让那黑骑深入这江南繁华州城之地?”   “这是自然!”   “我的命可不是区区明家可比的,若是对方狗急跳墙,那可着实划不来!”   范闲自然是知道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的,想要进出明园并不难,之前他便能轻易做到!只要明家没打算现在就造反,那么不管是凭借监察院与总督的手书,还是自己强闯,那都是安全无虞的。   但范闲如今要的是什么?   那位君山会的周姓账房自然是其中也是最主要的一个目的,但剩下的,可还有立威的打算!   他不光要让黑骑进城,还要闹出大动静来!   至于什么堡垒之类的,范闲表示皇宫他都敢闯,还管你什么明园堡垒?   “下官偶感身体有恙,恐是害了病,那便不陪着钦差大臣了!”   薛清沉默片刻,也是无奈妥协道:“还请钦差大人谨慎行事,莫要闹出太大的乱子来!”   说罢,便将手中的兵符递给了范闲。   范闲一边接过一边开着玩笑:“薛大人是在教我做事?”   薛清眉毛一抖,并不接茬。   “告辞!”   “不送!”   离开总督衙门之后,范闲上了马车。   看着手中的兵符,范闲撑着下巴微微发愣。   这是哪一方面的兵呢?   “大人!”王启年不知何时已经跃上了马车,出现在了范闲面前,“我们的人一直在外围监视着明园,只是.这明园也不知因何目的而修建,着实是有些大了,若是想要事无巨细地给犁一遍,怕是还要准备些时日。”   范闲闻言连脑袋都没抬,无聊的将手中的兵符给晃了晃。   王启年见多识广,甚至同黑骑也出过几次任务。   看着范闲手中的兵符略微诧异:“大人,这兵符瞧着陌生,应当不是用来掉黑骑的。莫非,是那总督大人”   见范闲点了点头,王启年一脸焦急地说道:“大人糊涂啊!”   “这薛清贵为一道之总督,很难说他有没有同君山会不清不楚的。这要是万一到时候他通风报信就算他不这样做,那他麾下的城卫军频繁调动,也是容易引起外人的警觉的!”   原来是城卫军吗?   范闲若有所思地想道。   “那明园当真是如堡垒一般?”范闲见识过了北齐皇宫,莫名有些想要快些见到这江南氏族的精神象征的明园了。   “那可不!”   一说到这,王启年来了精神,一脸不可思议道:“妥妥的武装堡垒,当真是易守难攻!”   范闲闻言一声冷笑。   哼了一声道:“这么多年来,历届江南道总督与苏州城城主,可都没向京都递过消息说明过此事啊!”   自家庄园修得跟个堡垒似的,很难说对方有什么用心。   别看心中没什么,那是因为没改装,听着王启年的叙述,范闲在心中勾勒着这座堡垒的外观,如果只靠监察院的人手强攻,没有黑骑的帮助,怕是相当困难呐!   天下三大园之一吗?   “城卫军调动与黑骑入城皆需要时间,而且动静也大,万一惊了明家,对方将那君山会的账房周管家给灭了口,可如何是好啊?”   王启年不无担忧道。   范闲眉头紧锁,这就是让他为难之处。   现在只是能确定进园拿人,可这进去之后呢?明家或是君山会有多少高手在园内埋伏?若是带着那周管家突围倒还好说,自己也会有足够的借口向明家发难,但若是对方一不做二不休,拼着损失也要将周管家给杀了呢?   自己一无所获事小,届时外界的风言风语也会让自己十分被动与难堪。   之前范闲各种针对明家的举动,已经让整个江南都在盛传着:范闲利用监察院,欺压明家巧取豪夺,意在那些富可敌国的财富,更有甚者,直指这是京都朝廷的意思.而如今更是挥兵入园,暗中谋夺直接改为了杀人明抢了!   江南之人不管是地方富商豪族也好,亦或是普通百姓渔夫走卒也罢,团结排外只是其一。   更多的就是太富有了!   比之其他州道更加富有,他们也担心有朝一日会招人眼热,毕竟财不可露白。   而范闲这次对付明家,便没有道理,了解内情之人还能理解成叶家后人的报复。但外人自然只认范闲的钦差身份,认为这是朝廷的意思,巧取豪夺而师出无名!   在这种理亏之下,江南生活的众人自然是各种警惕、厌恶范闲的! 第262章 汇聚线索。   “周管家的事先放一边,让监察院八处出手,先处理处理,扭转一下这江南的各种舆论!如今外界传的风声是越发离奇了!”   明家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示弱了两个月,营造了一种被官府欺压的悲情来,这是用来污范闲名声的手段。   待事情发酵,范闲不管成与不成,名声是别想要了,届时,还会让他麾下的各人心寒。   毕竟,就算江南没了明家,也还会有下一个崔家、熊家!   若是帮了范闲,下次可就轮到他们成为下一个‘明家了’!这谁还敢帮范闲作事?   这年头,皇商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庆国的皇商,那最是容易举家掉脑袋!   “这一次行动的目标就是两个。”范闲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是动静要大,第二则是要尽量少的死人!”   别看范闲的吩咐自相矛盾,偏偏王启年便理解了其中的深意。   “大人英明!”   “别嬉皮笑脸的,这些事准备妥当需要多久?”范闲追问道。   王启年合计了一下给出了答案:“七日!”   这已经是很短的时间了,不谈苏州城城卫军,就是通知黑骑,黑骑赶来入城也需要花费功夫。   “明家老太君几时办寿宴?”范闲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主意。   王启年也跟着嘿嘿一笑,表情那是说不出来的猥琐:“十日后便是!”   “那好!”   范闲呼出了口气朗声道:“那便十日后发动,就让本官好好送一份礼给这劳什子的明家老太君!”   说罢,不是范闲胡思乱想,也不是他有什么男权的思想。   这是一个古代封建王朝的时代。   而这庆国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京都之中,虽说庆帝霸气无双,算得上是一言九鼎,但那皇宫之中的娘们儿各种搞事与掣肘,不说那太后与长公主,就连那最不起眼,十分愚蠢的皇后都有着两把刷子。   而这远在庆国之南的江南呢?   明家老太爷去得早,留下这个大摊子焦头烂额,这明老太君挺身而出撑起这个家只会让人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但对方却官商勾结,甚至是和军方有着联系。   来钱的路子不干净不说,身为皇商甚至还和海岛勾结,对着内库上下其手   前一个是后宫乱政,而后一个则是身为这个时代的女性格局所限制的,眼皮子浅,说白了就是格局没有打开   等范闲感叹完这些后,这才又回归了正事:“去往泉州的人传回消息没有?”   “属下派了两拨人手分头行事。”王启年恭敬答道:“第一批人去了那名小妾的故里,传回消息称其并没有回村,而近些时候沿途也没有传出什么匪患的消息。”   “第二批人则是调查了城门令,没有此女出城的记录,现在也在城中寻找着此女的下落,但一直还没找到!”   “人不可能几个月没有动静!”范闲猜测道:“应该是就在这苏州城内被灭口了!”   “倒是那个村子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范闲沉声道:“那海岛首领出生的渔村,就没个什么亲戚乡友和他一起做着买卖?稍微打探一下便知道乡里的年轻人都去做了些什么吧!如今明家都联系军方灭了那座小岛,相当于也将他们的子侄给都杀了,他们还会帮明家吗?”   “那座村庄已经人去楼空了!”   王启年低下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还请大人责罚,属下等人思虑步骤,慢了敌手一步!”   “是被杀了还是.”   无外乎一些肮脏的手段,最有可能的便是用银子堵嘴了。   “一些人失踪了,余下的都得了赔偿,举家搬迁去了其他州道。”   这些是王启年从地方官员处得来的情报。   毕竟若是一个村的人被杀人间蒸发,那便算是特案要案,想压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总要有个什么山贼过境,海岛登门的说法来糊弄过去才行。   而用银子补偿收买之后搬迁到外地居住,总是要到官府办理路引之类的事务的,就连户口也要跟着迁移,这才让王启年等人查到一点线索。   “他们到底还是钱太多了啊!”   范闲冷笑不要,想来对方除了明面账上以外,私下里靠着海贼也是积累了海量的财富!   “大人,要不要我们绑了那明兰石,好好问问消息?就以那海岛首领的妹妹为突破口,他养了个外室,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知道吧,吃的喝的用的,总是要安排下人送吧?我就不信审问不出东西来!”   王启年急忙说道,或可弥补一二。   范闲摇了摇头:“不必打草惊蛇,那些送东西的下人只怕早就被杀了。”   “对了,之前那位潜入海贼中的‘乌鸦’恢复了吗?”   “烦大人关心,已经恢复了!”   “如此便好!”范闲点了点头询问着,“时间也过去了一些时日,如今能确认是军方哪一只水师了吗?”   “当年泉州水师号称是战斗力最强的水中部队。”王启年从身上掏出一张简易地图来铺在车厢的案几内,手指指着上面标记着泉州的位置皱眉道:“不过在叶流云以及悬空山一事后,朝中默默削减着叶家在泉州水师之中的影响力,经过了好几次的裁军,如今的泉州水师被一分为三!”   “除了还留在原地的泉州水师以外,如今的江南水师才是名义上的水师之首。其总领一切事务的衙门就在沙洲!”   “大人第一次来苏州地界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了那沙洲的官员,自然明白,若是由沙洲出兵来这岛屿杀人,路途十分遥远不说,还容易被人察觉,露出航行痕迹费力不讨好.”   言外之意,便是可以将之排除了。   范闲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王启年的猜测。   至于话语中对叶家的忌讳,范闲倒是没什么感觉。   “最后一处,就是北边的人了!”   王启年瞧了范闲一眼,双目放光道:“之前那位‘乌鸦’说过,官船是深夜上岛,要想避开这么多的暗礁涡流,非正轨水军不可,那其船上的兵也自然是专业的水军,因为步卒如此折腾之下是不会剩下多少的战力的!”   “他瞧过一些人的脸,很显然是北边的人!”   “东夷城的水师?”范闲皱着眉头说出了一种可能性。 第263章 石子入水。   江南各家出货走商有很大一部分是流向了东夷城,不管是他们吃下还是从那里转运到北齐与诸多的诸侯国,都代表着两地联系的十分紧密!   有些来往与合作自然是十分可能的!   “这正是属下能确认的另一点,‘乌鸦’说过,北方长相,但却不是东夷口音。”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了,对吗?”   “不错,庆国三大水师的最后一个,地处北边山东路的胶州水师了!他们不仅实力雄厚,而且是收长公主所控制”   范闲心中的疑惑不仅没能因为王启年的解答而解开些许,反而是愈发地变多了!   自己那位便宜老爹是何许人也?   监察院能查到的消息,他会不知道?   先前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她还可以辩解为为了庆国,如今这私下掌握军方水师的力量又怎么说?   若是说长公主能无声无息掌握这般强力的力量,范闲第一个便不信!   须知庆帝为了削弱叶家在军中的威望,甚至不惜拿悬空山赏菊庆典一事做文章,以他一直以来吝于让外人掌握兵权的习性来看,这胶州水师的幕后还尚有着争论。   在庆帝神秘莫测的前提之下,范闲得出结论,这些是庆帝的人!   “胶州水师提督是军中哪个派系?”   王启年回忆了一下对方的资料回应道:“对方出身秦家,但出奇地与叶重的关系十分不错!”   范闲一声冷笑,这就能对得上了。   随即心中默然,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呀!   马车默默行驶着,距离目的地想来并没有多远了。   车厢内沉默了半响后,范闲才回过神来道:“那‘乌鸦’既然恢复了过来,之后便让他跟着我行事吧!”   范闲十分欣赏与看好那位能够潜伏进明家,之后又卧底海盗的监察院年轻官员,他能最后活下来,相信除了运气以外,更多的却是他自身的本事,这样有能力又年轻的人,自然是自己所需要的!   王启年嘿嘿一笑,没有一丝妒忌:“那下官便替那人谢过大人了!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他算是熬出头了!”   范闲微微一笑,他的话代表着飞黄腾达,此人日后作为自己的亲信,算是多年的噩梦被惊醒,来到了梦幻现实。   但谈论起这一件事,不由得令范闲想起了另一位‘乌鸦’来。   “对了,是何人确定那君山会账房还在明园的?”范闲心中一紧,别因此事再搭进去一位‘乌鸦’就不好了。   “大人不用担心,是为其送饭的小厮!”   王启年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明家人也是小心,换了一位身家清白的本地人新招入府,不做其他杂事,专门为此人送饭。”   “这人的家人被我们给控制算是打听到了其送饭的人的长相,之后经过与那名‘乌鸦’的比核实,确认了那周管家的身份。”   “具体地点与路线呢?”   “都在此处!”   ······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明家老太君大寿的日子。   而范闲呢?也做好了不顾江南百姓的议论,在今日将往日里积累的好名声给丢掉的打算!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名声累人,今日丢明日捡的,日后再议吧!   除了城卫军已经悄然地将苏州城给围住了以外,就连黑骑也是默默地来到了郊外临近这明园的所在,隐藏在山林之间驻扎下来。   为此,还让黑骑多浪费了两日,做到隐藏行迹。   。让范闲诧异的是,那江南道总督薛清还真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就连不被看好的城卫军,也展现出了超高的军事素养来,看来军中也有着非凡之人。   范闲之所以将行动的日子定在今天,除了今日是名老太君大寿,这喜事与恶事相冲突,想必能给对方带来一次记忆深刻的记忆。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范闲在等着消息。   他调动黑骑,实则是在看京都方面的反应。   三大库的罢工与内库招标一事便让他看出,这幕后之人长公主的手段。而如今江南作为长公主的基本盘,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刁难外,也就一次刺杀还算能看得上眼,这倒让范闲觉得有些不似那颠婆的风格。   如今弓在弦上不得不发,而长公主却是出奇的没有反应!(她之前就往监察院插人,被杀的原一处主办朱格就是她的人。虽之后被庆帝训斥,但还是以为了庆国,防止陈萍萍一家独大为由给糊弄了过去。)   要说她之后没往黑骑插人手范闲是不信的!   别看黑骑是陈萍萍的绝对力量,被其彻底掌握,但每次黑骑出动,各方都能收到风,这还能不叫人多想?   不明京都中的态度,范闲就一日不敢对江南各家下死手!   如今既然长公主有着断臂求的意味,那范闲可不会客气!   马蹄阵阵,明园之外已是扬起了片片烟尘。   范闲也没想着隐藏行迹,人都在圈里没有逃出去,那自然便不用再藏了。   黑骑已经将明园给包围了起来,之后便停在了原地不再动弹,只是他们的手却没离开刀兵弓身,满眼渴望,好似在等待那一道进攻的信号   之后四十余骑监察院的人手便从阵中脱离,正大光明地来到了明园门口。   “进去后招子放亮点。”范闲轻声吩咐道,那细小的声线被真气送入了众人的耳中,“暗中注意‘乌鸦’的信号,分辨君山会的人,我拖住明家众人,你们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拿人!”   范闲的身后,是一位全身包裹在兜帽披风下的人,而这人,也是范闲放弃了黑骑开道,转而率领四十骑进明园的原因所在。   而带给范闲这么底气的人,除了五竹还能是谁?   五竹默默抬起了脑袋,偏转了一下脑袋,平静温和的感觉却更显寒意!   外界。   早在范闲等人靠近之时,便有数名庄户往明园奔跑而去,他们是明园洒在外围的暗桩。   而监察院先前便派往此地负责盯梢的人员此时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痕迹。   范闲抬头看了看头顶,当真是高大!   这就是外人常说的高门大院吗?   余光一撇,心中一动。一旁的王启年凑上近前道:“他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下官还是发觉了,制高点的里侧有着许多的军中弓弩!”   范闲点了点头,看向身后那道身影。   只见五竹面无表情,沉声道了一声:“进!”   王启年暗暗吃惊,心中一揪,一口气也提了起来,这人是谁?和影子大人感觉很像!   “吱!”   实木院门被推开,一位双目通红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正是那明家的嫡长孙明兰石,只见他神态疲倦好像并没有休息好似的,身子一屈伸出左手恭敬道:“钦差大人,请!” 第264章 搜索明园!   苏州城内,明府分家明三爷的府中。   此刻正有一名下人躬着身子满是敬畏神色地向着自己老爷汇报着情况。   “老爷,正如您所料想的那般,钦差大人范闲此刻正率监察院官员进入了明园之内。而明园则是由长孙明兰石少爷出面接待的,其间没有任何抵抗的行为,眼下正在大肆搜索园内,算算时间,应该距离他们进入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明三爷微微一笑,略显自得的笑道:“还是要注意隐藏行迹,事后只会一声那位新进的下人,让他管好自己的嘴,若是他自己管不住,你就帮他闭上.”   那名下人心中一凛,小心回应道:“小的明白!”   明三爷略一沉忖,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准备一下吧,备份厚礼,咱们也去参加老太君的寿宴,哈哈哈!”   挥手让这名下人退下后,明三爷目光一狠,盯着那位远去的下人露出一副凶狠之色。   神情之中满是快意与痛快。   “夏栖飞?你以为你换了副面貌我就不认识伱了吗?我的好七弟!”   掩藏好心事,明三爷缓步去了寝室,更换起衣服来。   从这里前往老太君举办宴会这所只隔着两个街区,但就是这两个街区的距离,硬是让明三爷所乘坐的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   他要压轴出场。   这是一种莫名的心态,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独望老太君那特别表情的报复心态.   明家豪门大族,人丁过于‘兴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   ···   范闲立在明园之内,丝毫不在乎一旁明兰石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优哉游哉地欣赏着明园的美景。   此园不愧天下三大园之一,风景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可惜啊,也许这将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进入这里。或许不久之后,这里也将成为历史?   一名监察院的探子从拐角处闪了出来,靠近范闲之后便低声说着什么。   范闲眉毛一挑,冷笑出声:“慢慢来就是,对了,码头那边有什么异动?”   探子压低声音沉声道:“并无异动!”   “很好,给我盯紧了!”   之后,又有数目监察院之人相继而出,当着明兰石的面一一汇报着来自明家商铺以及总督府的情况   范闲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这明家也是心大,今日不管是明老太君的寿宴,还是范闲上门拿人,都不算是个寻常的日子。   没想到那明氏商行依旧照常开门营业,一点担忧的乱象都没有发生,让人不安之余,更多的却是奇怪!   范闲感觉有些诧异,明府依旧示弱这一点早前来之时就已经算到,只是自己今日亲自登门,无异于是当众打脸。明面上没什么动作,就连私底下都没出什么手段反制自己,这就让人不解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范闲一方面相信着监察院之人的手段,万万不可相信那周管家能逃了出去,另一方面却也着手布下后招。   只要抓住那周管家,一切便都值得!   正思索间,范闲想到那名为周管家送饭的下人,便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明家的人可真有意思,当真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本就是一开始就确定好的方向。   像明家这般盘踞在江南的庞然大物,想要从外部直接攻破,那无疑是千难万难,甚至只会适得其反,激起对方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心思。范闲想要打垮明家,只能是从内部攻破!   而明家分家那五兄弟,自然便是早就定好的人选。   明老太君早些年定的规矩,虽然让明家风生水起,越过越红火,却也给范闲留下了可供利用的破绽。   在监察院之人的注视下,那明三爷还想搞手段,那必然是无所遁形的。   只是这一次是对自己有利,范闲也只会装作不知。   “这头下注,又担心那头报复,这人呐.”   至于明家老七夏栖飞,也是时候动起来了!   范闲抬手一招明兰石,在其疑惑地目光中将之招到身边。明兰石虽是无奈,却也只能配合。   “我说范大人,你们这要找到什么时候?而且,你们甚至都没能言明具体在找何物!”   范闲满脸微笑地挥了挥手,示意这位大少爷稍安勿躁。   沉默了半响这才幽幽道:“找何物其实并不重要,就连你也不是被你家老太君吩咐给留在府中的吗?”   明大少爷闻言只能沉默不语。   事实的确如范闲所说的那般。   范闲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听说你们家养着一千的私军?”   明兰石大惊失色,故作镇定道:“是又如何?这事人皆尽之,就连苏州府那边都是知道,这些人只是明家庄户之人,防备匪类罢了,是朝廷看在我明家功劳的份上默许的!不知大人还有何疑问?”   范闲心中暗道:是为朝廷立下的功劳还是为君山会立下的功劳?   “你家老太君是不是早就等着我今日的动作?”范闲突兀开口,满是好奇地问道。   这一下,就连有些城府的明兰石都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   “不知大人所言何意?”不想回答便装傻。   “明家示弱良久,而我今日突然搜园如此折损颜面的事都是毫无反击,想必是有着后手在等着我的!”范闲自顾自地分析道,一边打击着明大少爷的心防,一边暗自加了小心,“若是今日搜园再死上几人,明老太君只需要稍微一拨弄,把众人的情绪一调动,届时借江南民心为己用,在这种舆论之下,就是把我这四十几人都埋在这园中,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这句话几乎破了明兰石的防!   他是真不知道,也没想到这一点!   若是老太君真这么安排了,届时范闲固然麻烦缠身,但自己也是没了活路可言!   先不说范闲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杀了自己,也不说自己能不能逃走,就是老太君在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还要坚定让自己留守明园这一点上看,明兰石便立马相信了范闲的话!   这个死老太婆!   见明兰石神色有异,范闲也是猜出了少许。   接着便一言盖棺定论。   “好一招以退为进,但我倒要瞧瞧,她是准备要退多少步?竟值得让明府长孙做陪葬!” 第265章 明四爷遇袭!   明四爷正在去往苏州城内,明府华园的路上。   此刻无事发生,他也不知范闲今日的举动以及明家老太君的谋划。   但这一路行来,莫名地便觉得有些心慌、并略感着有些诧异,心想这离着午宴会还有些时候,自己也没耽误时辰,衣着礼物也没有失礼之处,不知这心慌之感从何而来。   “还有多久能到?去得太晚可有事体统!”   明四爷沉下心思故作镇定,算是转移话题般朗声问向车夫。   车夫为明四爷驾车多年,自然了解自家老爷的习性,当下温和回应道:“回老爷的话,此处已经离着华园不远了,估摸着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到!老爷放心就是,准不会误了老爷的事儿的!”   “如此便好!”   明四爷心下稍安,想着莫非是自己投靠了范闲的事暴露了?   为何这一路行来,没有见着几位兄弟的行迹?   “你可曾见到其他几位老爷的马车?”   车夫驾车多年,最是关注经过的马车,肯定般回答道:“回老爷,没”   “什么?”   明四爷有些恼怒,这狗奴才,说话这么细声,谁能听得见?   自己虽还年轻,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   他按下怒气再次询问:“瞧没瞧见?”   见外间车夫久久不答自己,就是他蠢笨如猪,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心下顿时一惊!   没有犹豫,连忙从马车座椅之下的暗格内取出一件软甲来披在身上,随即拿出一架手弩来对准马车门的方向大喝道:“是谁?好贼子,可知道爷爷是谁!”   “好四爷,早些上路吧!”外间一道声音幽幽传来,随即,一道破麻袋掉落的声音传进了马车之内。   明四爷脸色变得惨白,心中惊慌不已,听这声音,外面的自己人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没想到自己横行苏州城这么多年,这种事居然让自己给碰上了!   他此刻双腿不时打着颤,就连手中的弩箭都快要握不稳了。平日里,他霸道无常,最多欺负欺负商贩,那些都是他装出来的,毁人品的同时也是为了让那老太婆放心罢了,表面自己没什么威胁。   而不是真的要强!   谁能来救救我!对了!范闲范大人!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第一想法便是拖延时间大声呼救,遂不由加大音量朗声道:“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本来没想着对方能够回答,没想到外间之人好似并不着急,反而是缓缓回应道:“四爷勿怪,这些都是监察院的意思!老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放你娘的狗臭屁!”   明四爷对着外间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是一箭,口中怒骂道:“还当我是好欺负的傻子呢?我可告诉伱,我什么都明白!什么监察院的意思,怕不是家里人让你来杀我的吧!”   外面沉默半响,明四爷不知是否是自己的箭矢射中了对方,为何没有惨叫声传来?   片刻,那位自称老奴的人开了口:“四爷何必如此?”   “今日之事是为了家中安好,四爷身为明家人,为何连如此觉悟都没有呢?”   “家中今日来了范闲,正手段粗暴地满院搜索着什么,摔的坏的东西倒是不值当什么,但对方很显然有其目的。为了家中安宁,借四爷性命一用,如此则可换家中半年平安!”   “我可去他妈的老虞婆!为了家中平安就要了我的命,为何不要了那老贼的命!?”   明四爷的声音越发高亢起来,他想要闹得人皆尽之,以此保住自身的性命!   外面的人说的话他已是完全相信了,这一切都对得上了!   想明白一切的明四爷不由得悲从中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不说没什么价值,就是家中的一些核心产业都是插不上手,更别说知道什么机密要事了。按道理家中之人没有杀自己灭口的理由,如今如此作为,无外乎栽赃陷害,将那范闲一军罢了。   强烈的悲戗转化为极致的愤怒!   “我诅咒那老不死的下十八层地狱!”   “四爷又何必如此不体面!”外间之人神色一变,语气冰寒了起来。   原先讲这么多废话只是想让明四爷配合一点,好方便自己将场面给布置妥当,没想到反而是激怒了马车内的人。   “老太君是家中的定海神针,为明家保驾护航多年,还请四爷言语中放尊重一些!”   明四爷暗叹一声吾命休矣!   看来自己是逃不过今日这场劫难了,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那老不死亲生的?若是换了她的子嗣,他就不信那老太婆还能下此狠手!   他却不知,明老太君为了保住明家,就连长孙的命都能牺牲,更何况是他了。   “四爷莫急,老奴这就送你上路!”   看来双方都是没了兴致,只见外间老奴一个跺脚,便向马车飞射而来!   ······   “明家在等我动手,我又何尝不是在等名家动手呢?”范闲微微一笑,看得一旁的王启年是一愣一愣的。   “大人,事情不顺,为何瞧着您反而有些开心呢?”   王启年心中有些焦急,但看大人都如此没心没肺,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索性便和范闲闲聊起来。   “只是因对手的难缠而感到有些愉悦而已!”范闲微笑说道:“你来说说,若是今日我们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我直接下令让黑骑屠了这整个明园,届时,那明家老太君是何种反应?”   “这”王启年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么莽的吗?“这怕是有些不妥吧?咱也没个合理的理由啊!”   “怎么没有?”   范闲一脸的好笑,当着明兰石的面便说道:“这不是还有一千私兵吗?咱随便编个什么理由不就可以了?”   “就说他们造反,反正到时人都屠灭了,也没个对证!”   这庆国的官都是如此的枉法吗?   明兰石想着表弟,那同为官员的江南都察院御史邹磊,心说这当官的都这么脏吗?   或许表弟也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这钦差的胆子很大,大到有些丧心病狂的地步,这可不是杀鸡屠狗,这是杀人啊!凑上明府的人,这怕不是奔着两千人去了.都杀了?明兰石吞咽着口水。   “这外人能相信我们的理由吗?”王启年不确定道。   “管他们相不相信,我现在有些没了耐心,不想陪他们玩这场游戏了,杀了正好一了百了!”   范闲阴险地笑道:“到时都是死人了,何人喊冤?”   “大人英明!” 第266章 明家人不同的结局。   正坐在马车上等死的明四爷,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当真是难以形容。   也不知是只派人来杀自己,还是其他兄弟几人都有份。外面那明家多年老仆的声音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心中正值绝望之际,他对明家那位老太君的恨意已然是突破了天际。   只是他文部成武不就的,除了等死以外哪儿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只是他正疑惑着,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动静儿?要杀自己也就两刀的事儿吧,杀手还不进马车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尽管马车外面已没了声响,但吓破了胆的明四爷还是不敢掀开帘子查看。   就如同躲在被子里不会被鬼抓一样,那道马车帘此时就是他的心理防线,明四爷如将头埋入地底的鸵鸟一般,好似见不到他就是安全的.   “下马车,跟我走!”   来人手握长刀,呼吸有些粗重,撇了一眼停靠着的马车,压低声音说道:“过些时日,大人需要你出衙作证!”   说话的是高达!   原来他竟然默默地来了苏州城!   他是八品上的修为,尽管已经多年不见长进了,但一身武技堪称是圆融多变。   能让他呼吸略显急促,可想而知杀手的实力也是不弱!但这样的好手来杀一个废物分家,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明四爷愕然地抬起头,缓缓睁开双眼,迷惘而又昏浊的双眼放出希望的毫光,手臂撑着马车车厢,全身酸软着半响没有说话。   尽管连杀手的面都没见到,但他却毫无力气,只觉得头晕目眩,庆幸着自己死里逃生!   “大大人稍待,容我恢复一些力气!”明四爷吞了一口口水,强自稳定了心神,拉开门帘便看到了外面那血腥的一幕,刚缓和下来的肠胃又开始感到不适起来。   “你不用下马车,调转方向回府吧!待大人办完了事,自会去寻你的!”   高达也没说之后他还会不会有危险,但想着范大人还需要自己,明四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多谢这位大人的救命之恩!”明四爷朝高达拱了拱手,没有询问高达的姓名,也没有留连,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拉起缰绳操控马车往回赶去。   “找两位院里身手好的盯着他。”高达出自虎卫,是虎卫统领,与监察院虽统属范闲麾下,但不是一个系统,为防万一,只是提醒着身旁的人。“我的差事做完了,这便先走一步!”   说罢,高达蹬上了身后的院墙,消失在了原地。   待高达走后,数名监察院的人来到了现场,一言不发地开始了布置起杀人现场,先是把箭矢都取走,随后拿出一些特制的兵刃开始对着尸体比划   待将一切都布置妥当后,他们又提了一位腿脚不便的乞丐扔到了对面屋檐下。   两根肥鸡腿外加一布兜的馒头,这就是这位乞丐的报酬。   一名监察院的人笑了笑走到乞丐身前,道:“知道该怎么说?”   “爷放心,门儿清!”   乞丐没动鸡腿,就连馒头他都是吃的慢条斯理的,当真是比阔老爷还显得阔老爷   监察院的官员再次笑了笑,还担心他给噎住提前准备了清水,看这幅模样怕是用不到了。   点了点头,右手一招,几人清扫着自身的痕迹向着原路返回,消失在了场间。   待监察院的官员一走,那名乞丐将东西都给收好,随即脸色忽然一变,扯着大嗓门就开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   总督府,这位江南道的头头此刻就在书房内静坐,他什么都不干,就在木椅上等着消息。   “钦差大人入明园多久了?”   薛清强忍住现在才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是他多年城府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书房内还有一人,不是薛清用顺手了的管家,而是城卫军中的参谋。   只听这人抱拳回应着:“算算时间已经一个时辰了,尽管那范大人毫无所获,但却没有退走的意思。”   “这么说他是笃定问题出在明园了?”薛清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他在明园内埋着什么人,竟然连这种消息也能打探到。”   “大人,监察院的事我们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妙。”   城卫军参谋微微一笑,尽管他人在屋中坐,好似正亲历着现场一般。   薛清看着他皱了皱眉,片刻后便闭目不再言语。   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再次等待起明园的消息传来。正在这时,总督府的管家快步进了书房,行到薛清身后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起来。   薛清神色一怔,双唇微张,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见参谋望了过来,他也只是叹息一声:“我要调兵去明园了.”   那参谋再没了自信的神色,饶是以他的才智也是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何事,要让总督大人冒大不韪如此举动。   “这明家人当真是不简单,不,或许要用心狠手辣才足以形容了!”   “可是明园火并?”参谋问道。   “若是如此倒还简单了!”   薛清摇了摇头:“变故不是出在明园,而是发生在了城中明家正举办着寿宴的华园!”他站起身来吩咐道:“我们此去不是为了阻止那钦差大人,反而是去保护他的安全!”   参谋脸色一变道:“莫非是明家有了借口?”   “让城卫军所有的武官都来总督府议事!”   “就以视察城治为由,私下调一半的兵力去明园,剩下的一半人就去把华园给围了吧!不管宾客是何身份,暂时别让他们走脱.”   明家老太君死了!   明家四爷在前往华园的路上被刺杀!而去杀他的人,正是明家大房的仆人!这一点已经闹得是满城皆知了.   ······   “绝!做得可tm的真绝!”   范闲此时是满脸的苦笑,除了震惊以外他再没了其他心情,本来想用粗口来发泄发泄情绪,没想到刚骂了一句,内心中却有更多的脏话接踵而来。   “这是比我还要狠心呐!”   范闲料到了他们搜索明园的状况与情形,对方那是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没想到在寿宴之上给自己憋了一个大的!   明园外面此时被黑骑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来消息还没这么快能传递进来,自己还有着时间!   当高达施展着轻功来到范闲面前之时,带来的正是明家老四脱险以及明老太君自缢身亡的消息。   “大人,华园放出来的消息,那明老太君是不堪咱们多月骚扰,再加上今日的欺压而羞愤自缢。虽说咱们要背上些骂名,但她自杀是她自己的事儿,又不是我们让她自杀的!”   高达愤愤不平地叫屈。   “不一样的!”范闲只是摇头苦笑。 第267章 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您了!   “要是早些时候,我也想让那老太婆死了好些,但我这还没下手她便自己死了,这问题可就大了!”   范闲双手拍打着脸颊,末了又揉了揉,强自打起精神来。   不管是先前对薛清说的那些话还是今日威胁明兰石,到底不过是一些牢骚之言。这明家不管高层的人如何看待,他们在江南百姓眼中那可是名声极好的。   先不说之前南方各地的水灾,明家那是又放粥又派人手治水的,就连银子也是捐了不少。   更别提这么多年经营积累下来的声望,什么铺路搭桥,资助学子之类的善事不知道做了有多少!   单单就是一点,明家摊子铺得这么大,造就了多少岗位,又有多少人靠着他们吃饭明家老太君在江南的地位说上一句万家生佛那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就是如此一个人物,在范闲连着几月的打压下,不堪受辱选择了自尽,以死明志,便会给范闲带来无尽的麻烦。   “要是真是自缢身亡我也就认了!”范闲显得咬牙切齿,“这事儿稍一琢磨便知道不对劲儿,那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你说你都不堪受辱闹得要自杀了,这还有心思办寿宴会宾客呢?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和自己的寿诞过不去!   想来这便是她所拟定的最后手段吧,若是形势到了万不得已之时.用来应对自己当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明老太君估计是不想死的,自己这可是还没搜到想要的东西呢,她怎么就想要去死?   或许是她的儿子助了她一臂之力?   华园的清晨,不管是自家的下人还是府中的老爷小姐都早早地起来,一边大肆操办着寿宴,一边处理起近些日子范闲给他们留下的烂摊子。   面对着监察院无孔不入的威逼欺压,他们也是着手安排人做事,奋起反抗。   当时间临近宴会前夕,明老太君才得知了范闲带人围了明园的消息,一瞬之间,天旋地转,无尽的屈辱仿佛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他他怎么敢!?”   明老太君满是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一股哀伤:“总督大人都不拦着他?这是默许了吗?”   她身边躬身站立的,正是他往日里最疼爱的儿子——明清达。   “想来应该是范闲与其谈妥了吧。”   “真是混账!”名老太君愤怒地眯着眼睛焦声道:“你可知自明园修成后,哪里有过官家之人进园搜人之事发生?那范闲小儿如此行事,哪怕最后没能拿住我们的把柄,但这事若传了出去,我们明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她冷冷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眼中早没了往日里的包容,充斥着的是深深的厌恶:“伱瞧瞧你有什么出息!自从你当家之后,家中这是大事小事不断!你生性爱财,但家中近两年的流水那是都快断流了,还得靠拆借贷款度日,整个明家都快毁在你手里了!”   明清达闻言低下头去,默然不语。   他的心中已经被怒火填满,就连往日里那般假意回应都是懒得再做!   你还知道我是明家的当家人?   这明家不还是牢牢地被你抓在手中吗?   如今出了事便将所有的脏水尽数泼在我的头上!   “赶紧做些什么啊!”见明清达还杵在原地,明老太君怒不可遏地叫嚷起来:“你就这么看着咱们明家如此受辱?”   知子莫如父母,而明清达也是最了解明老太君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让他赶紧启用之前留下的几处后手。   只见明青达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来,沉声道:“派去杀老四的人于今早已经出发了。”   “为什么这时才去?”不心狠如何能成就大事?明老太君越发失望,对儿子的厌恶已经深到浮上了脸颊,“这所有的手段要用在前头,若都是事后才来补救,我们又如何能忍到京都里翻盘的那一天?”   “到底.老四还是自家兄弟”明青达面有难色,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狗屁的兄弟!”明老太君都快被气笑了,“你何时才能学会心狠一些!”   明青达看着眼前这仿佛魔鬼一般的母亲,心中一空,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感情都被抽离,余下的只有眼前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   之前的种种一闪而过,明青达仿佛有些开悟了一般,默默低下了头。   片刻后,他身子都仿佛轻快了不少,抬起一张脸来,露出了恭敬温和的笑容。   “母亲说的是,儿子明白该如何做了!”   “你知道就好!”明老太君感觉心脏有些疼痛,当下也是止住了怒气,询问着现在的情况:“待老四死后,应该能让那范闲手忙脚乱一段时间。”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周先生,只要他那里没事,范闲便奈何不得我们!”   明清达不解,都事到临头了,为何母亲还下不定决心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监察院进明园,肯定是奔着周先生去的,事到如今,儿子不敢去赌他们会不会搜到那处所在,我们何不如.”明清达比划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   明老太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她明白儿子是为了自保。   但正是因为这种自保,才让她觉得十分寒心。   虽然明清达是如今明家当家主事之人,但君山会的事老太君一直没让他参与进来,其一是因为这中间的许多内幕越少人知道越少,第二也是为了给自身保持一些神秘,方便她掌握着整个明家。   但儿子的举动,无疑是在说明,事情他没参与,如今却要背锅,这是在表达不满呐!   “他是长公主的人,这一点你也明白!若是其他不怎么相干的,咱们杀了也就杀了,但这周先生除了是长公主的人以外,更是君山会的账房,手中有着太多信息,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这是杀还是不杀,可不是由你我说了算的!”   明老太君在心中合计了一下,心绪倒是稳定了不少。   那处隐秘之地的确是在明园之内。   但最初建造的时候,便是由明老太君全程监工修建的,其隐秘性与安全性毋庸置疑,就算是以监察院的手段也别想在短时间内找到那里。   如今只需要等待老四被监察院的人刺杀身亡的消息传来便可。   其实事情闹到这一步,明老太君也是有些后悔的。   明家盘踞江南,虽说底蕴深厚、富可敌国。但君山会那是什么样的组织?那可是囊括各国,成员都是大宗师和各国皇室之人,如他们这样的商贾之家到底是不该参和进去的.   明老太君闭上了双眼,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而出,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忙吧,我有些乏了,让外面的人都小意一些,不要打扰到我。”   “母亲放心,儿子之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到您了!”   明清达微笑着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随即低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第268章 老了就该好好休息!   明老太君双目凸起,其中的血丝正快速蔓延。   她的一张老脸此刻正因为过度充血而变得病态的红润了起来,她的双手伸在前方正胡乱地抓着什么,口舌大张不停伸缩,但紧紧勒着脖颈的皮绳正在慢慢收缩,这让她的嘴里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只见一旁低头退到门口的儿子此刻也不再动作。   转过头来的明青达眼中充斥着血多的情感,这让与他相处多年的明老太君感到很是陌生。   为什么他不救我?   是了,他的眼中有着恐惧,有着害怕,有着愧疚有着疯狂,但唯独却不见惊讶!   渐渐地,脸色逐渐变得狰狞的明青达快步从门口走到了明老太君的身前,一把拉住两边的皮绳,同明老太君身后的大丫鬟一起发力,死命地勒紧着绳索。   明青达一边用力一边还不停地在老太君耳旁怒吼着:“快去死!快去死!你怎么还不死,你早就该死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去死!!”   明老太君双腿胡乱地踢着,眼中更是闪过无尽的惊怒与怨恨,她死死地盯着眼前那陌生的人,好像要将他的一切都给记在心中。   慢慢地,她的呼吸似有似无,肺部那火辣辣地疼痛感反而是让她活得现在的良药,正混杂着仇恨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的眼球已经快要脱离了眼眶,胡乱挥舞的手臂因为抓住了明青达的衣袖而挥洒着最后的余力。   “母亲,这是伱教我的!”   明青达死死地不停用着力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一场心灵与身体的磨炼让他也是气喘了起来:“小凤早就是我的人了,你还当她是你的心腹丫鬟呢?成大事,有些牺牲在所难免,为了明家,想来母亲也是乐于牺牲的吧?”   “就像你牺牲旁人时那般!”   一声大吼,明老太君身子骤然一软,手臂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再没了任何的动静。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低到让人心发寒。   操持着明家纵横江南二十余年的明老太君,这便登了天.   明青达瘫软在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老了,是该要好好地休息休息了。因果循环,他却不知,自己弑母之后或许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也会这么对他   ······   明园之内,监察院的人已是缓缓地朝前院聚拢了过来。   他们搜索了整个明园,大大小小的地方已经排查了不下两遍,饶是以他们的功力,什么大大小小的密室暗格倒是搜出来了不少,但能藏一个大活人的地方还真是没有找到。   感受着明园众人那越来越炽烈的怒火,监察院的人正垂头丧气地低头不敢去看提司大人的双眼,满是对自身无能的愧疚。   看着满园的狼藉,范闲微微一笑。   搜家嘛,自然是很粗暴的。   在封建王朝,搜家也就比抄家低了一档,手段自然不会太温柔。眼看着明府众人越聚越多,隐隐有将他们四十人包围起来的意思,范闲走出队列朗声道:“最后再陪我走一遭!”   “是!”   各监察院的人纷纷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防范着明园中人可能到来的偷袭。   身前的人倒还没什么,远处的一些下人护院可是都拿着武器的,不可不防!   范闲径直往后园走去,用脑袋想都知道人不可能藏在前园,这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不说,这也没个合适的地方可以设计,除了往底下挖以外,别无他法。   而范闲先前并没有制止监察院众人搜查前园,自然是做了最后排除选项的用意。   “慢着!”明兰石怒气冲冲地踏前一步,挡住众人的必经之路道:“这查也查了,搜也搜了,为何还要再找一次?”   “那后园本就是家中老人与女眷的住所,之前让你们搜过一次依然是我明家明事理,但这可不是你们一直折辱我们明家的理由!”   范闲耳中听着明兰石的痛骂,脚下是一刻也没停。   眼见着如狼似虎的四十人越来越近,明兰石张开双臂,硬气得一步也不肯退让!   园子外界此时正迎来总督薛清的调兵,听见了动静,明兰石整个的喜笑颜开,底气更足!   “让开!你可是要准备抗旨?提醒你一句,如今我是钦差,代表着陛下的意思,再敢阻拦,便是试图造反!”   范闲冷冷说道,手中的长刀都快拔了出来。   见形势比人强,明兰石想着先前这么多监察院的人都是没查出什么来,这一次光靠范闲一人又顶什么用?   自己别犯浑给了范闲借口让他宰了自己。   范闲伸出左手微微一拨,就将明兰石给拦到了一旁,随后正打算大步往前走,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原来是一位明园的下人跑了进来,神色如同见了鬼一般,身体也是不停地打着哆嗦:“死了,都死了!少爷呜呜,老太君死了!”   “谁?谁死了?”   明兰石脸上浮现出一抹了怒容,恨声到:“你在那儿瞎说什么?再敢乱说,我要了你的命!说,谁死了?”   那下人喃喃地不敢再多嘴,只是手中抓着的信鸽在提醒着明兰石该怎么做。   明兰石惶急地一把抢过下人手中的信鸽,取了上面的纸条便看了起来,刚刚看过第一行,他便呆在了原地。   ‘还是没能隐瞒住多久吗?’范闲感觉有些可惜,微微一叹摇了摇头。   “站住!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进入搜查了!”明兰石通红着双眼吼叫道,一瞬间,听闻明老太君身死消息的明园下人都是围了上来。   尽管他们还有些震惊,但却无条件的将监察院的四十余人都给挡住,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双眼中更是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范闲眉头微皱,大喝道:“我看谁敢拦!”   “范闲!”   “我明家敬你是下江南的钦差,这才一再的忍让你,就连今日你没有理由进园搜索都由得你胡闹!”   “如今我明府出了大事,你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们,当真是以为我江南之人都没了血性吗?”   “戒备!”范闲朗声道了声准备突围,看着场间的局势也是觉得有些难办,双眼一转立马便有了理由。   “明家老太君的死我等都感觉很是痛心,毕竟这么好的一位老者无故去世.但这件事里却透露着蹊跷,我有理由怀疑,老太君并非是自杀,反而更像是人为!”   “如今监察院搜索后园也是为了查找线索,怎么?身为人子人孙的明大少爷,也还是打定主意接着拦我们查案吗?” 第269章 想造反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明兰石出离地愤怒了,尽管他也不相信铁石心肠如自己奶奶会自缢死去,但现成的理由他没道理不利用:“若是这一查没有异样又当如何?”   范闲没有入明兰石的陷阱,只是淡淡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由我一人前去查找线索,这样不光合了监察院的规矩,也不会打扰到贵府的家眷,明大少爷以为如何?”   “好!”明兰石咬牙切齿道:“我就看范大人是如何找线索的?若是虎头蛇尾,我明家哪怕是到京都告御状,也会让范大人付出代价的!”   说罢,他便让开了身子,但也仅限于范闲一人通过。   范闲点了点头道:“不管如何,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当范闲一脸淡定地越过众人,明兰石赶紧对着几名护院使了个眼色,人群中顿时便行出几人跟在了范闲身后,一共往后园走去。   走入后园不久,范闲便跳到了房顶上四下观察起来。   先是往人多的前院瞧了一眼,只见后路已断,早被明园的人给堵住了。此时明家的私军也不再隐藏行迹,足足千人充斥着周围,正虎视眈眈地死死盯着范闲,静观他的表演。   没有怠慢,范闲观察起后园各建筑的结构。   他明白他不能退,就算要退也不是此时。   若是这时候自己一退,事情原委被传了出去,外人会如何看他范闲?又会如何看待监察院?   合着明家老夫人一死,监察院的人便赶紧退出明园,这不是心虚的表现是什么?   反而是明家一再地阻拦自己再查后园,才是心虚的表现!这也更坚定了人就在后园之内的猜想!   一个活生生的人,吃喝拉撒的所用之地必然不小,而这些建筑很显然是没有这样的隐藏区域的。而是否在地下?范闲没有质疑监察院人员的专业性。   就当他视线扫过一片景园湖泊之时,他脑中炸响,灵光一闪让他想起了太平别院的那处湖水!   莫非?   范闲眼睛一眯,施展轻功来了景园湖面的假石之上。   四下摸索了片刻,范闲便察觉到了一块石头有着异常,尽管肉眼分辨不出新旧与颜色的差别,但手感是不会骗人的!   “来人啊!”   “给我将这群黑皮狗给打杀了!”   明兰石看着范闲的举动将脸一沉,心下觉得有些不妙,随即双眼通红,面部肌肉也变得扭曲起来,疯了一般嚎叫道:“都杀了!都给我杀!有什么后果我来担着!”   范闲面无表情地撇了一眼明兰石,接着手中的动作用力一按!   ‘轰吱呀’   明家的千余私军在此刻动了起来,而那些护院家丁的也早就在等着自己少爷的这句话,一时间,整个园子是刀叉作响,箭矢横飞!   正是因为这些杂乱声,反而是掩盖了假石震动的声音!   监察院的人出手很快,早在先前他们便全身戒备着。他们明白,在明园内传来老太君身死消息的那一刻,他们便必然会经历这一场厮杀!事情闹大还有提司大人顶着,但现在他们要做的,便是先活着走出去!   整个明园爆发出了节日的气氛,正巧今日是明老太君的寿诞与忌日,倒是显得十分应景!   监察院众人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小的防御圈子,依仗着有利的地形抵抗着。他们身手大都不错,不是这群只是稍加训练过的人所能留下的。   但他们又不敢独自突围,只留提司大人在这敌阵之中查找线索。   于是也只能苦苦支撑,给自家提司大人拖着时间!   明兰石见久久拿不下这些人,而外围还有许多人进不去,这着实是大大浪费了人手。   于是大手一挥,朗声道:“分一半的人去堵那范闲!”   明园人多势众,那群私军之中也有些好手,或许是领队,又或许是教头。   只见这些人听到命令后便调转枪头,朝着范闲所在的湖面奔来。   这时,人群中一道人影突兀地动了!   只见五竹双腿发力,在几人的头顶上连踩几脚,瞬间便越过众人来到了最前方,手中的铁钎无声滑落,被他拿在手里就这么默默地挡在人群面前一动也不动。   “杀!”   七八杆长叉顺时临身,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率先接触五竹的人便被一股巨力给击得倒飞而去,口吐鲜血一看就活不成了!   后面的人只是呆愣了一瞬间便前仆后继地一拥而上!   他们不怕死,只是因为他们是明府豢养的死士。   一时间,呼呼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借着阳光在湖面上折射出的金光显得很是神秘。几名高手教头眼见众人死伤惨重还是突破不了面前之人的防线,心知这是遇到了高手!   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地飞起身来,从各个角度朝着湖面跃去!   啪!   啪!   啪!   几声透体的穿刺声夹杂着挤压空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先前跃起的几名高手教头无一生还!   明兰石此刻感觉人都要疯了,他心中焦急万分,眼见园内这么长的时间都还拿不下众人,那外界不知何时便会扣门的黑骑可怎么应对?   “杀!给我尽全力杀!“   “每杀一人,赏白银千两!还自由之身!”   人群沸腾了,一波又一波地攻势席卷五竹,但如浪花拍打石岸,去得有多快,破碎地就有多迅猛!   明明面前之人都没有真气的运转痕迹,但为什么他就是感觉不到累呢?   这一面伤亡惨重,而围攻监察院的队伍却有着进展!   今日随着范闲到来的,是监察院四处的人手。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搜寻人士,但毕竟武力不算他们的强项,虽然应对有方,每有一人受伤便会被身后之人拖下去,紧接着后人接上弥补维持着防御圈,但能撑过一波两拨的攻势,还能撑过三波四波不成?   正当明兰石看见了希望,此刻明园的大门却被一股巨力给撞了开来!   随着士卒涌入明园,明兰石才看到那些人并不是黑骑,反而是苏州城城卫军!   薛清的人?   他也来掺和一脚?   “够了!都给我住手!看来江南明家是真打算造反了!”   范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兰石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映入这位明府大少爷眼帘的,正是范闲提着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看来范闲想要找的东西找到了,而明家.完了! 第270章 街头对峙。   抱月楼内,范闲正面见着明家分家的几兄弟。   “这几天,你们都不要再外出活动了。”   范闲回过头来看了其中一人一眼,忍不住再次提醒道:“特别是你,明四爷。他们如今想要保全自己已是没了可能,但若是将你给灭了口,搞不好还会有一线生机!”   明四爷后怕地低声道了一句:“可不敢在您面前当爷,您就叫我明老四就成!”   “我也想不到那对母子居然这么狠。”   他就算是再蠢,也知道那老太婆的死不简单!   不是他变聪明了,而是因为他太了解那位恶毒的女人了!   “明家太大了,光是伱们这一支发展到今日都不下千人了!更何况是整个明家,要想保存下来甚至是更进一步,没有牺牲一部分人的觉悟那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明家太过富有,却没有与其财力相匹配的权利。   除了经营着口碑忽悠着普通百姓以外,最大的依仗居然是作为外人的长公主。   该说不说,是真的取死有道。   “下去准备准备吧!”   范闲算了算时间,之前的布置已然生效,待外出收集完证据的监察院人员回返之后,便是明家迎来终末的时候。   “不久之后便要你们出庭作证了!”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范闲也是不敢过多的拖长时间,谨防着京都有变,生了变故让这明家给绝地翻了盘!   “大人放心,我们省的!”明家几兄弟也没有顾忌或犹豫,齐声回答道。   范闲挥了挥手,示意几人都下去。   待明家几位都走后,王启年走到跟前询问道:“大人,咱们之后去哪里?”   范闲微微一笑,情绪莫名有些高涨起来,道:“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华园走一遭了!”   ······   马车缓缓地朝着苏州城内华园的方向驶去,此刻刚过正午时分,温暖而不炽烈的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照射进人们的内心里。尽管如此,依旧是挥散不去人们心中的那份寒意。   明园那边的闹剧已经结束了。   但范闲为了防范消息的泄露,早已经配合着总督薛清的城卫军将其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了起来。   那君山会的账房先生周管家此刻也在检察院手下被审问着。   希望能在开堂前多审问一点消息出来。   马车还没到华园呢,刚行驶到这片街道,便被直面而来的一队白事队伍给截停了!   明青达的动作很快,待驱散了一众宾客之后,瞬间便将喜事给变为了丧事,当真是丝滑至极且无缝衔接。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在双方有着信息差的情况下,莫非是他想要按着既定计划走,继续为明家打悲情牌,好阻挠自己?   明青达此刻就在丧事队伍的最前排。   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凄凉与愤恨。   在他看来,母亲之所以会死,死在这个时候的明家华园,那都是被范闲给逼的!   是对方逼死了她,同自己的关系可真心不大!   若明家家主不是自己,相信若是换了其他人也是会同自己的选择一样的!   这一切的表情变换可都展露在了不远处停靠着的监察院众人眼中。   “大人如今可满意了?你们步步相逼,如今我家老太君不堪受辱,在寿宴上自缢身亡,这份屈辱我明家必将百倍相还!”好一个母子情深,明青达嘴唇苍白,脸色发青,大意凛然道:“范大人就不打算给我明家一个交代吗?如今长辈故去,若是你们此刻下跪为老太君请罪,这件事我做主,可以就这么算了!”   “你知道监察院是如何设立的吗?其又直属与何人,向谁负责?”   范闲慢慢走上前来,直到停在了丧事队伍面前朗声道:“我们可只跪陛下一人而已,莫不是明老爷自比陛下了?”   明青达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强自镇定开口道:“你们的个人行为,又何必牵扯到陛下的身上?”   “反正我们是不会跪的!”范闲摇了摇头,“就算是我们做事急躁了些,有了错处,我们也不会给这老太婆下跪的!”   明青达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在分析着范闲话里话外的意思。   片刻后,有了结果的明青达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好在有着下人的搀扶不至于摔倒在地,出些洋相。   明家分家的那几位都不见了踪影,今日宴会甚至连人都没到场,这便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而明园至今都没有消息传来   “那咱们便玉石俱焚吧!谁都别想着好过!”   “玉石俱焚倒是不至于,但不好过的只是你们而已!”   两队车队还在对峙着,谁都没有相让的意思,气氛也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正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由得,已经有人将手放在了武器上,整个局面一触即发!   “不管如何,死者为大!范大人就打算一直这么堵着吗?”明青达的心里也是叹息着,监察院如今竟然这么硬气,想来应该是拿住了明家的证据与把柄了。   按理来说,不管何时,一般遇上了丧事队伍,那都是要让道与其现行的。   但此时的范闲可没有这些心事,话语之间满是咄咄逼人之态:“你们哪儿的去不了,监察院办案,无关人等还请回避!”   仿佛想到了什么,明青达怒吼道:“你们敢!”   “还有监察院不敢干的事吗?”范闲大手一挥道:“现怀疑明府老太君是被他人所杀,现在监察院要调查线索查验尸身,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多谢明老爷配合?这是将人都给送到咱们面前了!”   监察院的人得了命令,这便没有犹豫地往对面车队逼近。   “如此羞辱我等,我明府与你们势不两立!”他也没有料到,连用丧事相逼,对方也没打算有丝毫退让。   “你如此着急的将明老太君下葬,到底是何居心?莫非,那杀害明老太君之人,就是你不成?”   范闲冷笑不已,他就不信这明青达敢在此时动刀兵。   正在明青达危难之间,一名幕僚走到他的面前附到明青达的耳边轻声说着:“老爷,还请您以族中数万人的性命为重,咱们可不能乱来啊!这一次权且忍让,之后再徐徐图之!”   明青达面色苍白,心中有鬼。   那可是他亲手杀了的母亲啊,他怎么敢让监察院的取走尸体?   虽然已经是可以伪装成上吊自缢了,但他做贼心虚之下,也是担心监察院的人查出什么线索。   两部的人还在对峙,这时,不速之客又有人来。 第271章 洪竹。   薛清带着几百城卫军的人来到了这处街道。   脱离人群之后,独自走到了两队人马的中间,想要化解眼前的局面。   不管二人私下里如何,都不该在此时城内的街道解决,上演着全武行。哪怕是私下里打生打死呢?   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薛清当真就闹不明白了,这个小范大人到底是在急什么?他还如此年轻,就算是在这江南泥沼里再耗个几年又如何?   将事情的影响降至最低,以最小的代价将其拿下不正好吗?   现在监察院的人也在搜集证据,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想来明府若是不打算造反的话,他们有的是法子料理了明家!   薛清身为皇帝心腹,外派至江南如此富庶之地做一道最高长官,足见庆帝对他的信任。   说一句他是封疆大吏也不为过,这不是庆帝的心腹,都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而深深了解庆帝心思的薛清自然是明白拿明家开刀那是既定好的计划,无外乎时间长短罢了!想来就是陛下也不想江南生了乱子,能兵不见血刃地拿下明家,那才是陛下最想看到的结果。   而不是随着这范提司如此的肆意妄为!   他在对付明家的方针上,一直是同范闲有着不同的,这是理念的差距,但都是为庆帝做事。   下江南对付明家,范闲不过是庆帝的一把刀,在具体而忠诚地执行着庆帝的命令而已。   若是范闲此时知道薛清心里想法的话,便会告诉对方,也不是自己如此着急,实在是那更阴险的李安还在前路上埋好了坑在等自己呢!   他又哪里来的几年可以拖过去啊?   “范大人,不如今日给我几分薄面,待这明老太君入土为安后,在该做什么做什么,如何?”薛清挤出笑脸,面色稍霁的说道:“范大人此时手中的筹码还不足够吧,何不等线索足够之时,再行雷霆万钧之事呢?”   “这件事不是我不给总督大人面子!”   范闲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明老太君的尸身太过重要,这还没能验明死因呢,如何能下葬?”   “我作为老太君的儿子都没报案,也没怀疑过家母是被他杀的。毕竟今日是家母的寿辰,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民不举而官不究,这是我们明府的家事,大人是不是管得有些过宽了?”明青达猛然抬头,用那双眼睛鄙夷着范闲行事的粗暴无礼。   “你还以为是你们明家自己的事儿呢?”   范闲冷哼了一声说道:“如今外界都在疯传是我们监察院逼死了老太君,这对我们监察院的声誉可是一次十分严重的打击!”   “为了维护监察院的名声,自然是要将这一切都搞清楚,让背后操作着流言的恶意中伤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才行!”   待范闲正打算强行动手之际,一道监察院的人员来到了范闲的耳边说着什么。   片刻后,范闲爽朗一笑,说不出的快意。   “倒是巧了,如今这明老太君的尸身我就不验了!你们要知道,当我不再憋着一股气盯着明老太君之时,就是我的证据已经足够了的表现!”   这下范闲是彻底不留丝毫缓和的空间了!   “将明家领头之人尽数拿下,把他们全都送往衙门!如若是遇到抵抗,可以按谋反之名,尽数格杀!”   随着范闲的下令,监察院之人越众而出,在薛清叹息着挥手派出城卫军的保护下,顺利的将对面的人给缉拿了起来。   转瞬之间,明青达便霍然成了范闲的阶下之囚。   ······   庆国京都皇宫之内,庆帝的表情可不算是个好兆头。   伺候庆帝多年的人们知道都知道,陛下这几天心情可不好,每日里除了处理公文以外,便连御书房的大门都不出了。   很多人有些奇怪,这京都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是何事竟然惹怒了陛下?   御书房外,此刻正在守门的是秦家的秦恒,而他的对面,则是枢密院的老秦大人以及兵部的尚书联袂到来。   两人整理了一下仪态姿容,便在内侍的引领下大步进了御书房。   正当二人想要说明来意之时,却被庆帝劈头盖脸的给好一顿骂。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解。   陛下这是要借着怒斥自己二人来点京中的何人?   “陛下教训得是!”   虽然无故成了出气筒,但二人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并承认了自己的失职。   “嗯,不知二位卿家入宫何事啊?”   老秦大人缓步上前朗声道:“回陛下,叶家上书兵部与枢密院,言自请裁军!”   庆帝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闻言也只是轻声问道:“可是自愿的?”   “的确是叶家上的折子,应该是自愿的吧!”   本来他们还以为陛下会故作推迟推迟,没想到只是淡淡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既然这是叶家的决定,想来必然是有其道理在其中的。”   他直接便允了叶家各请裁军之事。   但庆帝的心情依旧是没见什么好转.当真是距离产生美啊,就连监察院的那条老狗,多日不见庆帝都觉得有些想了。   但此时,更多的却是庆帝在想念着范闲。   行走宫中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们包括一些大臣都猜不透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长公主又回到京都了?”   一名小内侍低头回答道:“回陛下,长公主殿下的确是回来了京都。”   “传信下去,让她也别待在皇宫以外的地方了,还是回到皇宫里来,多陪陪母亲的好。”   庆帝心思如渊,几日后,在二皇子名下的画舫内,长公主得到消息先是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没了芥蒂一般搬回了皇宫。   之后的她十分的活跃,不光是拜访了皇后,更是每日都到太后跟前请安,不停的刷着存在感!   在庆帝如此作为之下,宫里也在重新聚拢着什么。   一位年轻太监便成了众臣与庆帝相处的桥梁。   此人,便是洪竹了!   有传言说,他一直在皇帝身前做事,也很得陛下的心意。他被之前的洪四庠领在身前,传授些了武学,最后,更是让他跟着自己姓了洪。   洪竹此刻就守在东宫太子府之外,他被陛下派往东宫任职太监首领。   眼见皇后娘娘从东宫走了出来,洪竹急忙跪伏在地上,口中不时称着:“娘娘千岁万安!”   “洪公公何必多礼?陛下心忧国事,已是多日没出御书房了!”皇后递过手中的保温食盒道:“这里本宫炖了些补品,还请洪公公代为交给陛下!”   “毕竟,龙体要紧呐!”   洪竹眼皮子一转,随即应承了下来。 第272章 皇宫无间道。   洪竹本是姓陈,是颍州府颍上县陈姓大户的小儿子,之前的家境不能说富可敌国,却也是富甲一方。   为何他会入了宫做太监呢?   他本是无忧无虑地度过了十个春秋,按照既定的规划与其父亲的喜爱,他会继承一部分的家业然后娶妻生子,直到他的家族再多一个富甲一方的分支亦或是一个败家子来败光他的财富。   但之后事与愿违。   只是一个颍上县的知县,便能叫他家破人亡!   其原因只是因为看上了他家的财富,尽管之前已是多方孝敬,但人类的贪欲又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没有权势还富甲一方,陈家能走到今日本来就有着许多的运气在其中,只是到了他这一代爆了雷罢了。   县知县吴老爷不但随意找了个借口罚没了陈家所有的产业,还私自串联山贼灭了陈家满门,斩草除根谨防着消息走漏,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吴老爷是比范闲和李安更称职的反派人物。   人算不如天算。   不出意外的话这要出意外了。   洪竹和他的哥哥在外界玩耍捉迷藏,到了傍晚才想起来回家一事,担心回去挨罚还故意磨蹭了一点时间,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他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来自父母的责罚了。   从这一天,他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   这种深仇大恨放在谁身上都是不能忘却的,尽管他和他哥哥当时还年轻,虽是承担背负不起这样的重担,但活下去的动力也仅剩于此了。   之后二人隐姓埋名,为了自己和哥哥的安全,洪竹也是心狠,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自宫入了皇庭。   人一旦有了动力,为了复仇便会特意学习完成这个目标需要的所有技能,而察言观色便是皇宫之内最需要的!它比什么才华亦或是武艺更加重要。   在低调的度过了三个春秋后,他成功的傍上了太监总管洪四庠的大腿,不仅被教授了武艺,当成是义子那般的倾情培养,更是被赐姓洪,从此在宫中成了除贵人们以外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如此数年的经营,尽管得到了后宫诸位贵人的赞赏以及陛下的侧目,但他却不敢滥用手中的权力,更是不能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   内侍的权力本就十分局限,出了宫还有几分成色本就存疑,除非有一知根知底可以信赖的朝臣相互配合以外,并不能将这一优势无限扩大——庆国法律,宦官与后宫不得干政。   明面上的原因便是如此,更重要的是,洪竹并没有找到一位真正的聪明人。   放眼望去,全是一副短命相的死鬼!   他的哥哥如今在胶州生活,很安稳,也很平安。   日子还长,洪竹还有很多时间等待机会的到来。   这一切直到范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非是他主动接触范闲的,尽管他也观察了范闲很长的时间。   范闲利用监察院的能量,经过筛选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不光是把他的身份给查了个通透,更是派人去将那颍上县的知县吴老爷一家老小都给毒死了,其后趁着夜色,还把那伙山贼杀了个血流成河,将事情给做到了前面。   这下,洪竹是想不配合都不行了。   血海深仇得报,他的哥哥也被安排的很好,他也便彻底成为了范闲的人。   聪慧如他,明白什么叫恩威并施。他默契地没提什么想见见自己的哥哥,他明白这其中有人质的意思在里面。   没有做什么多余的类似于写信之类的事以监察院之能,想要模仿一个笔记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一件事情的了结,也伴随着新的目标来临。   近一年的时间,他通过自己留下的后路已经向范闲传递了很多关于后宫的情报。背地里,洪竹也在执行着范闲安排的所有任务,尽管之前在众人眼前,范闲就跟洪竹当众互撕,给所有人一种范闲想要弄死洪竹,洪竹也想坑范闲的假象。   其实真要算起来,他和范闲相比,也分不出是谁先察觉出了太子与长公主的异样。   范闲是从李安派出的海棠朵朵给的信知道的,而洪竹,是真靠着自己的嗅觉看出来的。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给范闲,毕竟现在范闲还没回京都,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什么作用,更会增添一丝暴露的风险。   但随着另一封信来到他的面前,他神色变换之下,还是决定将这个情报交给范闲。   “还是再去御书房瞧瞧吧,留意一些陛下最近是因何烦恼,如此我也好对症宽慰。”皇后满是忧心自己丈夫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叮嘱道:“留心些你的应对,能打听到便打听,若是打听不出来也没事,莫要害了自己的性命。”   这时已经是洪竹来到东宫两个多月的时候了。   洪竹闻言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领命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不管是宫中的太监宫女还是才刚刚出来的朝中官员,都是对这位最近正红的太监总管礼貌有加,不乏还有着狂拍马屁之人的存在。   不管是谁人的赞美之词,洪竹都是谦卑地低头回礼,不敢接受。   在御书房内,他先是向庆帝回禀了这两个多月东宫的各种情况,随后便原原本本地将皇后的话给说了出来。   不等庆帝的反应,他便侍立一旁,如雕像般不再言语了。   待庆帝处理完今日的公务后,他便带着答案返回了东宫,来到皇后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是因为国库空虚而烦恼?”皇后蹙着眉头,原本身上刻意营造的贵气早已是荡然无存,“这些单单是陛下一人忧心又有何用,这满朝的大臣也不知为君分忧?这大江江堤要修也不是一个短的时间便能办到的,百姓也一个个张着嘴等着吃食若是本宫有着银子便好了.也能免去陛下的烦忧!”   “娘娘勿扰,听说那小范大人不是下江南日久了吗?相信不久之后便能理顺内库,那银子还不是如流水一般汇聚在京都?”洪竹嘿嘿笑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范建范大人在打理着内库吗?”   “这才是叫人担忧的地方!”   皇后神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初,淡淡问道:“本宫可是听说你与那范闲不是很对付?”   “谣传,都是一些见不得奴才好的瞎说的!”   “不管是不是谣言,这范闲如今得了势,伱也不好太过强硬。”   假意关心了一句,皇后再次将话题转向了庆帝。   “朝政方面的事本宫不便多问,只是陛下处理国事之余,更多的是去哪些地方闲逛散心呢?心情又是如何?”   洪竹满心不安与害怕,明白宫中哪些是禁忌不能触碰的,但见皇后逐渐有些不耐烦,也只能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小楼.” 第273章 数面间谍。   “又是小楼!”   皇后如今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不悦了,完全可以说得上是狰狞!   她双眉一竖,脸皮都在抽动,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仔细说说!都是什么时候去,几日去一次!?”   洪竹心头一跳,看了一眼四周,赶紧跪了下来,苦着脸说道:“娘娘,这些可难为小的了,奴才只是今日去了一趟御书房而已,这之前的两个多月,可是一直留在东宫处理各种杂物啊!”   见皇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瞧着他,他只能再次解释道:“今日晚间时候,待奴才要返回之时,陛下的确是往小楼的方向去了.”   皇后心中有了数。   这洪竹才去了一日便撞见了庆帝去小楼,这么算起来,往日里也不知去过多少次了!   那个贱女人,就是死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的阴魂不散!   “好了,本宫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先起来吧!”皇后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有些无力地半倚在躺椅上,挥了挥手道:“伱下去忙自己的去吧”   就在洪竹退下的时候,还能听见皇后嘴里喃喃着:“小楼.小楼”   等洪竹出了中园之后,正打算回住处歇息时,从一旁黝黑的拐角处闪出一道明黄身影的年轻人来,能在东宫里穿这种颜色的人除了太子还有何人?   “殿殿下?”   洪竹吓了一跳,只差一点便全力一掌打将出去!   “洪竹,孤可是等你许久了!”太子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洪竹方才的失态。   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将养,太子的身子明显比之前要富态了一下,就连脸上都有了一些血色,再不复之前那种不正常的白色。   很显然,监察院三处费介的药很管用,而太子也一直不曾断过。   再加上这些时日里,皇后经常出入东宫,对他严加看管,不许他在男女之事上再像先前那般糜烂。   “劳殿下久等了,不知是有何事吩咐奴才去做?”   洪竹抱着小心问道,以太子那没多少的耐心还能等自己良久,想必事情小不了.   太子也是无奈,尽管明白洪竹是陛下的人,被派来监视自己而已,但如今东宫没了可用的人手,中心的没有谁像洪竹这般机灵,而机灵一些的又不可靠,无奈之下也只能来寻洪竹了。   至少,在对付范闲这一点上,两人是能够合作的!   再说了,待自己登基之后,也可以多多封赏这洪竹嘛!   “你且附耳过来!”   洪竹侧身静听,慢慢地,脸上已是苍白一片,身子更是听得微微颤抖,嘴唇都在打着哆嗦!   “殿下!”洪竹汗如雨下,都快哭了,苦着一张脸道:“这不是要奴才的命嘛!”   “若是真要你的命,你能不给吗?”   李承乾先是一声冷笑,随即意识到自己还要用眼前之人,遂缓和了下语气道:“这件事仔细一些,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到时候不光你的命能保住,也能够那范闲喝一壶的了!”   “你不是很恨范闲吗?我可是听说了,私下里你也在他人面前可是提了那件事”   见洪竹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太子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转而爽朗一笑说道:“你放心好了,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话说李承乾作为一国储君,如此承诺不可谓不重,但洪竹心里那是门清,之前户部案里太子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呢,就是连人都没能记住认出!   算是亲手推了‘自己人’一把!   洪竹咬牙道:“奴才.试试吧!”   “这就对了嘛!”李承乾哈哈一笑,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孤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但事情你可得上心去办!”   “奴才明白!”   点了点头,李承乾大步往洪竹来的方向走去。   待再也看不见李承乾的背影,洪竹这才动了动伫立良久的身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默默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话说,自己这是做了几面间谍?   洪竹如此的问着自己   ······   “母后,事情我都交代下去了,可以动手了!”太子先前便在另一边墙角听完了皇后与洪竹的对话,待洪竹要离去之时,他才紧赶慢赶地来到了洪竹的住处,这才发生了上面的那一幕。   “户部.如今还能做手脚吗?”也不知皇后是在问太子还是在问着自己的内心,她闭目良久,不停地思索计较,随后说道:“这洪竹,当真可信吗?吾儿,娘这心里总是担忧”   “母后,其实您不必担忧,事情成了我们可以省去许多事,就算不成倒霉的也只是那洪竹而已!”   李承乾笑了笑接着回答皇后之前的问题:“这洪竹是否可信,在儿子看来,应当是可信的!”   皇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太子的话。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完这句,皇后便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要说之前,他可是在陛下面前当差,这事后的前程可想而知。如今被调来东宫,虽说是连升两级,但权柄反而是不如之前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李承乾嘿嘿一笑:“洪竹在宫中低调多年,一朝得势有些忘乎所以,索贿竟然索到了范闲的头上!虽说那范闲的确是不差钱,但那也要对方愿意给啊!这不,范闲将洪竹索贿的事情禀告了父皇,这才被父皇给贬到了东宫。”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整个宫里人皆尽知。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洪竹要完的时候,出奇的,陛下竟只是将他调到了东宫,保他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   “看来陛下的确是很看重这洪竹,若不是禀报之人是范闲,他人禀报怕不是连惩罚都不会有!”皇后叹了口气说道。   这宫里的内侍,谁不索贿?   不索贿的人只是因为位置太低,没人在乎罢了!   “洪竹记恨范闲这件事对我们可是很有利的,他虽然是父皇派来监视儿臣的,但我们只要用对了方法,也不是不能将他变成咱们的人!”太子冷笑着说道:“母后,不必再犹豫不决了,为了今日,儿臣可是隐忍半年!监视又如何,在他来东宫之前到如今这半年来,儿子的所有作为叫谁来都是说不出错处的!”   “范建的手还留在户部,削了两级爵位不过是挠挠痒罢了!”皇后也是坚定了神色,带着些杀地说道:“做儿子的掌握财源进项,这做老子的掌握户部整日琢磨着怎么花这笔钱,这才是祸乱天下的事!”   “这一次,我们不光要彻底将范建赶出户部,更是要将他赶出京都!不然他一直把持着户部,你的日子将会很难过,就像这半年以来这般!”   “承乾,这一次捞足了银两你就收手吧!你要牢记,你只能做你父皇愿意你做的事,只需要风平浪静,这皇位迟早是你的!”   太子满是诚恳地低下了头。   “母后,这一次还是让姑姑出面吗?” 第274章 深藏不露的皇后。   骤然听见长公主的名字,皇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联想着李云睿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看来她又找到方法成功的留在京都了。   “她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些事再一次的经过她的手,我们便有很多的痕迹把柄到了她的手上!我不在乎她从中获得多少好处,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皇后摇了摇头,冷笑着补充道:“她入宫也有了半月了,虽然依旧很活跃,但这些都是在你父皇的眼皮子底下”   “你父皇同意让她回宫中居住,你还当真以为是为了让太后宽心?”   “不过是有了就近监视她的心思罢了!”   “这深宫后院的,好进可不好出,如今伱父皇的目光可都放在她身上!在江南事情未妥当之前,她是别想着正大光明与朝中大臣联系了,这件事让她来做,着实是有些不方便的!”   皇后的话语声中虽然有着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对李云睿如今处境的幸灾乐祸!   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她的容貌太过耀眼,这么多年来压得后宫众人是抬不起头来,随着时光的流逝,就连自己都是慢慢变老,而那狐媚子居然丝毫不见老态,还宛如一二十多岁的女人般,这叫皇后如何甘心?如何乐意?   尽管李云睿遭殃对自己与太子并没有什么好处,但皇后还是抑制不住地去喜悦。   李承乾想着自己那美艳的姑姑,心中不免又是一片火热,低下的头颅之上,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便很好的隐藏了过去。   抬起头来,李承乾有些感叹地说道:“母亲思虑得极是,是儿臣想的不周全了。话说起来,父皇这每每行事,虽然看上去都是很简单的,显得风轻云淡,但若是细下心来思索,都觉得是那么的巧妙,儿臣这方面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也许是因为年岁渐长,面对这越发诡谲的朝局,以及庆帝那时刻变换着的莫名心思,他那二皇兄面带温和笑意地步步紧逼.如此总总之下,李承乾也是有了一定的成长。   遥想先前,他一直对二皇子抱有敌意,甚至不惜在父皇和范闲的面前表现出来,如今想来,当真是不智!   李承乾不得不改变自己。   当意识到自己的势力不断被削弱,二皇子也被范闲给打成“残废”,辛苦多年网罗到的什么八家将也死伤殆尽后,李承乾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登上帝位最大的阻碍居然就是范闲!   最关键的是,范闲居然还是他父皇的儿子!   这波叫什么啊?   这波叫炸胡!   本就势力膨胀极快的范闲有着皇子的身份加持,这不一飞冲天?   好在他如今下了江南,自己还有着时间,先把其父给废了,再谈其他!   对李承乾而言,他与范闲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两人之间可谓是不可化解的仇怨。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范闲皇子的身份被曝光之后,自己若是登基称帝,第一个杀的就是范闲!而范闲若是成功阻止了自己,那自己也是没有善终的!   或许老二还有活路,他妻子毕竟还叫着范闲师傅,总是有一份香火情在。   这李承泽,当真是老奸巨猾!   说到这老二,看来如今之事还得靠他来做才成了。   “母后,如今我与李承泽算是暂时有着结盟,既然此事不便让姑姑来做,那就只有让他来办了!”   李承乾虽然面上不显,但内心之中还是很愤恨庆帝的。大家都贪,为何到了自己头上就是过不去呢?   自己不是将那笔银子给还了回去吗?   还让自己在东宫禁足,派个小太监来监视自己!   郁闷的李承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儿臣这东宫实在是无人可用,暗地里没有人手可以去与二皇子商量此事,只有劳烦母后去走这一趟了!”   “这件事我不会亲自出面的。”   皇后的手掌轻轻抚慰着太子的肩膀与头颅,神情有些亏欠,又有着一丝笑意道:“虽然我的娘家在那件事后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但这么多年来受过我恩惠的不算少数,朝中也是藏着一些人的。”   “到时候我派人去和老二沟通沟通,这笔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便宜了范家,一定会拿到你的手中,你就放心吧!”   皇后的神情有着疯狂,之前她不同意太子的所作所为,更是不满他隐瞒自己。   但如今既然要做,那就将一切做绝!   事后也不能留下痕迹,届时,就算是陛下怀疑自己也没有证据。只能吞下苦果,处罚了那范建!   就算是他再喜欢范家,喜欢范闲,那范闲也是别想再回京都了!   “那便劳烦母后了!”太子微微一笑,没有询问母亲藏在朝中的人里都有谁。   “怎会劳烦?”   皇后微笑说道:“你终究是太子,这天下以后都是你的。如今就算是有些磨难又怕什么?等你熬到了登基称帝,便都是顺遂的好日子了!”   太子听得神色一暗,内心之中也是愤慨。   自古以来,还有比自己活得还窝囊的太子吗?自己这般艰难,怕是古来独一份的吧?   二皇子被父皇作为磨刀石,想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不大,如今又因为各种原因有些拉胯,但别忘了,父皇可还是有一位三皇子的!   “母后您可知,老三去了江南了!”   皇后怎会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是有这回事,想来如今也应该快到了那范闲身边了吧!怎么,你连老三都害怕,就这么一点气量吗?”   “老三这么年轻就去了江南,据我所知,这外出的理由可是跟随钦差范闲学习的,这学习什么?不是学习如何治理民生、学习如何治国?”太子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儿臣这里实在是消息闭塞,若不是因为三皇子的生母宜贵嫔处如今热闹非凡,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来,儿子都还不知道老三前不久去了江南!”   皇后咬牙说道:“你在担心这个?难不成你父皇还会废了你不成?”   太子有着怨气,埋怨道:“如今还没废,或许是在找着机会吧!”   “慎言!”皇后加大了音量,妄图着喊醒毫无斗志的儿子:“要废之前就废了,哪还会等到现在?你还是没有明白,如今你最大的优势在哪儿!”   李承乾双眼一亮,急声问道:“母后,事到如今儿子还有什么最大的优势?”   “你如今最大的优势便是陛下的疑心!”   皇后的神情有着凄凉,但却充满着自信的神采,全然不似外人以为的那般,是什么后宫最蠢笨的人!   当真戏最好的都是皇宫人! 第275章 分析与威逼。   “父皇的疑心父皇的疑心.”太子喃喃道,若有所思。   皇后轻蔑一笑,冷冷说道:“你是了解你父皇的,但还留于表面。我与他夫妻多年,自认是极了解他的!自那件事后,本就透明的我更是选择了装傻藏拙!”   “大皇子之母是东夷人,生来便没可能继承皇位,咱们暂且不谈他如今统领宫中近卫,离你父皇最近,但伱且看着吧,若是之后庆国同北齐再启战端,大皇子必然是第一个被派往前线之人!”   皇后缓缓道来:“再说二皇子,他的生母是淑贵妃,虽说其人爱好文学不善后宫争宠,但她吃亏就吃亏在这一点上,喜爱什么不好?偏偏喜欢那范闲的《红楼》!再加上她母族在京都之内颇有势力,算得上很有背景。你来告诉娘,二皇子如今怎样了?”   “他他娶了叶家的嫡孙女,闲散在家而叶家最近也”太子越说越激动,双眼流露出了神采。   皇后点了点头,既然儿子明白了,那便不用再过多解释什么。   “之后便是三皇子了,三皇子的生母宜贵嫔出身柳家,本就是京中大族。其堂妹柳氏嫁给了范建为续弦,替范闲生母做幌子,其实她才是范府明媒正娶进门的女主人!这三皇子有背景,有势力,更是天生便和范家亲近,有范闲为依仗.”   “而这么些皇子之中,只有我们母子二人,无依无靠,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皇后的母族本来也算大族,但多年以前便被陈萍萍的黑骑给杀尽了。   “陛下什么都好,只是疑心太重了!”   太子已然是明白了一切,他比往日里读书背策都要来得专心:“外戚干政?对了,就是如此!以父皇的疑心病,又怎么会不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这李家的皇权旁落呢?所以我们母子原本的劣势反而成了优势?”   “你说得没错!”皇后神情有着欣慰,缓缓地抚摸着李承乾的背后的头发,温和说道:“尽管这一切来的代价是这般巨大,但只要吾儿能坐上那个位置,便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个位置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早在他下旨为了那个贱女人屠灭我母族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挑选了你!”   杀了自己妻子娘家一系人,同时确认了妻子的儿子为继承人?   这是一个怎样冷血理智的人才能做出的事啊?   只是这种事放在庆帝身上,那便叫人毫不奇怪了!   “不错!”太子神色有些狰狞,他咬牙道:“父皇做过决定便从来没有反悔过!不管是何人劝说,他都会将路给走到底的!”   哪怕那个决定是错的!   李承乾如今当真是太喜欢他父皇的这一点了!   太子心中大定,同时兴奋之余更是感觉莫名地寒冷!母后宽慰自己的话语中,已是将多年以前那一个流血夜的真相给带到了自己的面前,原来自己的舅舅外公都是这么走的.   自己不能再如以前那般行事了,之后自己要稳重,等待风浪慢慢过去!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与皇后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两人这一顿分析很正确,甚至也讲明了庆帝的心思。   但太子李承乾想要继位,那得是在一切都十分顺利的情况下才成而这个世界上原本最出人意表的男人,真的就当属范闲无疑了   再加上狠辣无情犹如机器的陈萍萍相助,以及北齐李安的拱火,那美好的未来就好像一个如泡沫般的美梦——一戳就破!   ······   “范大人,如果我说我愿意归顺于您,之后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就连家产也都拱手相送,只求留下我与我儿子的性命,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被粗壮的木头桩子所隔绝的二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所谓的‘交易’。   “明老爷,您说的话您自己信吗?”   明青达摇了摇头道:“我信不信没有什么所谓,最关键的是大人您信不信!”   范闲冷笑一声,暗道着这老头也算聪明!   自己如今已经下手了,不光是今日出丧的那些明家人,监察院与城卫军的人已经奔着苏州城四周所有的明家人而去,这便是要一网打尽的意思了。   范闲如此做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已经有了将明家置于死地的东西!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范闲没有,如今骑虎难下之下,他也是不会放过自己与明家人的。   “我觉得大人您应该相信,有我来为大人处理明家的这些事,事半功倍不说,还没有隐患,更能让外界那群无知的愚民们信服!”明青达面色满是诚恳,好像都是为了范闲着想一般。   “你的命不值钱,也没什么威胁。”   范闲幽幽一笑,随即叹息道:“本来留下你的命也没什么,但处理完明家的事后我便会返回京都了,终究是个隐患!你可没有你先祖那般的本事能够白手起家,但怕就怕在会有一位名叫李安的人再来寻你.那死灰复燃可就不是个形容词了。”   “北齐.国师?”   明青达面色一急,忙开口道:“我与那李安可是连面都没见过,他也拒绝了加入君山会。不光如此,他还是君山会的大敌!这.这.他又如何会来寻我?大人多虑了!”   “多说无益!”范闲收起了笑容,脸色冷了下来,“你不会想知道监察院是如何审问人的,那手段.别说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了,怕就是你那挨刀子挨习惯了的七弟夏栖飞来都顶不住。”   “说说吧,与君山会联系的渠道与账本!君山会的议事之所在何处?最重要的,今年送去京都的那笔银子都给了谁?”   纸与笔就在明青达的面前。   “写下来吧!”   明青达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毛笔,语气听不出什么愤恨,只是平静地说道:“范大人,我不写还可能活!就算是死,也许也就是死自己以及关系稍近的人而已。”   “但若是我写了下来,别说是这庆国再没了我明家的安身之所,就是这整个天下都再没了我们的立锥之地!介时,说一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不为过!”   “大人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就不担心我那族中数万人的反弹?”   哟呵,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你以为我还在乎你那族中数万人的反弹?”范闲气急而笑冷声说道:“与我玩了这么久,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看看外面,来!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范闲一拍额头道了声歉,“忘了你看不到了,听总能听得到吧?”   “数千黑骑!”   “我现在是巴不得你们反,摆平你们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儿罢了,也算有了借口!”   范闲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了心中所思,一点也不在乎身后那江南总督薛清以及苏州知州的目光。 第276章 明家覆灭。   “大人这是让我在今日死和明日死中作选择啊!”   明青达苦笑着说道:“在下有着几个疑问,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定我的罪?我又是在何处留下了破绽?”   简而言之便是他败在何处以及为何如此和他们明家如此过不去?   之前向你示好你不搭理。   给你送银子伱也无动于衷!   若说是为了内库财权,先前的确是派人领头在三大库中捣乱,但也不是他的主意呀!都是那死老太婆的主意!   “你不写今日便死,你若是写了或许明日还有着转机也说不定!”   范闲轻笑一声道:“没什么好为难与纠结的。”   “至于如何定罪,这我倒是可以对你说说。”   “先来说一场官司。明家从去年到今日,一共向招商钱庄借贷了多少的银子,作为明家的家主,明老爷应该心中有数吧?”   明青达额头已经隐隐有了汗渍,范闲突然提到这里是何用意?   “大概.近六百万两!”内库招标之时,他们曾向招商钱庄借贷过两百多万两银子以供周转,那时主要是见其出银快,虽然是以不动产等地契抵押,但时限给得很长,利钱也不算太多,这才借贷了这么多银子来保障之后的流水问题。   再加上当时年关将至,明家还得备出送往京都的银子.   之后的事就很明确了,范闲各地打压他们的生意,不光是让他们内库那些标物的出项生意被阻碍,就连自家的商路都是被骚扰。   无奈之下,明青达便自己做主,再次向招商钱庄借贷了三百余万两的白银。   “明老爷这个家主当的可不称职啊!”范闲冷笑了一声说出了一个让明青达目瞪口呆的数字:“一千六百万两!”   “你们明家借了一千六百万两!”   “怎么可能!”   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头,明青达怕是早就破口大骂了!   “范大人,就算是要除了我明家,也不用使出如此手段吧!虚假的终究是虚假的,是经不住查验的,世人大部分虽然愚昧,但也有能看的明白的!”   以自身信誉为注,行如此污蔑之事,那沈重的招商钱庄之后是不做了吗?   “噗!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一式两份,双方都有着签名,又如何能作伪呢?”   范闲招了招手,一名监察院的官员便取来了借据递给了范闲。   “让你死个明白!”   “这后面的一千万两,其借款人分别是你那其余的几个兄弟.以及你的儿子!”范闲惋惜一叹,“借款时间,前几人都是昨日,而你儿子借的钱则都是今天!”   “这这.”明青达明白了,没有恼怒,反而是哈哈大笑,止都止不住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看来自己的儿子是投了范闲了,如此也好,明家也能留下一条血脉来!   他不怪自己儿子心狠,毕竟他也是这么对待他母亲的,而理由?自然都是为了明家!   至于他那几个兄弟,在他和他母亲老太君派出杀手刺杀明老四时,他就明白了后果。   从没有成功的那一刻起,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为过。   “这借据上写得很清楚,之前那六百两给你们明家留了很长的年限,但其中有一条你要明白,当钱庄查实明家没有还款能力的时候,便会立刻追回所有款项。当然,也是做好了收不回来的打算,届时,你们留下的抵押物就都归钱庄所有了!”   “也就是说,从你们入狱的那一刻开始,明家所有的良田、地产,都不属于你们了!”   明青达大笑过后,身子都有些颤抖,他们明家完了!   反正都要死了,谁还管那些良田地产?   只是他还是有着疑问:“范大人,我就不明白了,您设下了这么大个局,最后却都便宜了那沈重,何苦来哉?”   范闲笑了,笑得很腼腆。   “实不相瞒,那招商钱庄算是我的私产.”   这时候,明青达成了一桌雕像。   同样的,总督薛清与那知州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动辄几百上千万两的银子就这么在二人的嘴里你来我往的,听得他们都有些麻木,感觉银子都不是银子了。   这会儿又说这么的银子都是这范闲的?   什么叫有钱啊?(战术后仰)   明青达想明白了一切,这件事里应该是有着太平钱庄的身影,不然很难解释这么多真金白银是如何到了江南的。   “这上面的罪也没什么,你们明家这么多年来的罪恶陆陆续续也被挖出来不少,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们派出杀手,袭杀钦差大臣,形同造反!那几百人的尸体如今都已经送往京都了,也不算是冤枉了你们!”   明青达反驳不能,明家是有钱,还有着一千的私军。   但那些都是自家田庄里的良家子弟,一个个的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们明家也没派人出去截杀范闲啊!   想来只有君山会了,毕竟只有他们才有如此大的手笔!   娘啊!   我真的该早些时日送你下去见父亲的,这下好了,儿子也快下来见你们了!   “之后的都不用我说了吧,攻击监察院、阻碍公务、目无王法、这么多年来在内库之中上下其手贪墨银子、贿赂朝中众臣.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抄家灭族是肯定够了。”   “也就是你儿子并不知晓所有京都之中都有哪些人收受贿赂,这才让我在这里和你磨嘴皮子。”   见明青达也没了反抗的心思,范闲倒是微微一叹说道:“你的手段,我也是很欣赏的,你家老太君死了,不让我监察院的人查验我都能忍,本就是打着等你们将其下葬了再刨坟验尸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火灾的说法。   “你让我为难了,我就让你们一家一辈子为难。”   还有一点范闲没有对明青达说,一开始真正背叛了明家的,其实是那位明少爷的表弟,江南都察院的御史邹磊!   他是适合做官的。   大义灭亲说的就是他了!   早在内库招标之时,那时范闲看那位官员说话行事,便暗生欣赏之意。   当时范闲还不知道他与明家是表亲的关系,当邹磊找上门来之后,范闲才决定了全面针对明家生意的主意。   而现在之所以暂时不处理那明家大少爷,正是打着将他留给邹磊的用意在里面。   这个投名状,就看对方愿不愿意给了。 第277章 三皇子下江南。   “是我明家败了!没想到,当初瞎了眼,居然会信了李云睿那贱女人的话,这才招来了今日这种祸事!”   明青达满是愤恨地说道。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应该怪谁了,但不管是怨谁,都不可能会怨恨自己的。   他已经如此行事了几十年了。   细细算起来,只有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这两日里,自己才是最轻松的。   “再记一笔,辱骂当今皇室成员,对朝廷不满。”范闲吩咐道。   两个呼吸过后,一位监察院的官员回应道:“记下来了。”   范闲点了点头,见明青达一副没所谓的表情也是没了继续谈下去的欲望。   “赶紧写吧,别让我改了主意!”   “那劳什子的周管家就在你隔壁躺着呢,之后若是有一句和他所说的对不上号,你儿子便少一条胳膊!”   很显然,范闲若是改了主意,他就会没了儿子。   明青达苦笑了一声提起了笔,边写边说道:“大人恕罪,这京都中人的名单我这就写下来,之前都是老太君那里有着名单,兰石只是安排处理运输,具体的人员他并不是十分清楚。”   “至于君山会总会的地址以及平时议事的地方,这.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或者可以这么说,君山会根本就没有总会的地址,就连往年议事也都是在不同地方,我猜测,应该也是有着这种需求,这才临时提前确定的地方。”   范闲听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从那周管家处也只是打听来了君山会存银以及一些兵器的藏库,具体的总会地址就连他这个总账房都是不知,更何况这实际并不是掌权明家的明青达了。   如此隐秘的一个组织,其会员都是各国最有权势的人,若不是保密措施做的这么好,又是一个极为松散的结构,想来监察院不至于一无所知。   场间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只有明青达书写的声响。   片刻后,当范闲拿着那份写满了京都中人的那份名单,嘴角也有了微笑,这一趟算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李云睿的君山会,等回京都处理了太子,想来它也离崩溃不远了吧?   “总督大人,以及这位知州大人,我们都各自准备一下吧!明日还是走个过场,好好地开堂审理一下明老爷的罪状,之后,便昭告天下,将人送往京都听候陛下的发落。”   薛清慎重地点了点头,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能不能调回京都尚且还别不知道,但若是真有这种调令,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推诿过去的!   只因为这范闲范大人,回京都之后怕是不会安稳下来了!   他看着范闲手中的那份名单,询问道:“不知范大人可否将那份名单让我抄录一份。”   薛清至始至终都是庆帝的人,他有必要让陛下也知道这份明白,尽管他知道监察院以及范闲大概率也是要将其交给陛下的,但这是两回事儿!   范闲理解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范闲也没打算吃独食。   “好了,事情已毕,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总督大人了!”说罢,范闲朝着薛清以及那位知州轻轻一拱手,随后便对明青达说了一句:“无欲则刚,明老太君是想要的太多,最后落得个这么个下场。明老爷子也是要求的东西太多,这才让我有了机会。”   “范大人!你答应过我的,会留下我儿子的命!不管是流放还是什么,一定要”   就在这一声声的呼喊之中,范闲离开了大牢。   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办,不光是要处理明家的财产以及地契,为这件案子好好收尾。最重要的是,他还要去见一见那位夏栖飞!   之前刺杀他的人里就有水寨的人以及几位供奉参与。   若是对方知情,范闲便不打算留他了。   若是他不知情,这就意味着江南水寨这么大的联盟,也是有着君山会的渗透的。   是装傻还是铲除,让夏栖飞混入君山会作为内应等等等等,都要让自己见了对方才能做出决定。   范闲回了抱月楼一趟,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趁着天色尚早,便打算快马赶路,去往水寨总部所在的杭州。   没想到,这才刚打算动身,那套人停住的锁套便迎头而来。   “大人!”   这是高达的声音:“大事不好了!”   范闲心中那不详地预感愈发地强烈了,没好气地丢下手中的包裹,疾步走到房门口打开了门向外吼道:“嚎什么嚎!叫丧呢?”   彼其娘之。   这眼见着差事即将办妥,只差最后收尾便能回京都了,又有什么事敢来叨扰自己?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庆帝不在跟前,这江南就是他范闲最大!   “大人,三皇子到了!这会儿正在楼下呢!您收拾收拾,赶紧随我下去吧,这都快闹得不行了!”高达是那种完全分不清他们情绪的人,俗称情商为负数的人。   不知为何,范闲还有些喜欢他的性格。   “他要闹就随他闹!等他什么时候不闹了,伱再上来和我说!”   啪的一声,范闲将门给重重关上了。   只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高达。   得,如实转告吧,高达转身下了楼。   房间内,范闲满是无奈,这下一时半会儿可真是走不成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李承平怎么会来了江南呢?   不管是之前自己同明家势成水火,还是如今得处理收尾,这三皇子都不适合下江南的,显得很没有道理。   再说了,陛下又是怎么同意此事的?   难道又是京都中的争斗?   都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范闲从中好似察觉出了一些李安的手笔。   发完脾气后,这人该见还是得见。   但范闲同李承平的关系还是有些不同,算得上是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就显得很奇怪但却十分随和融洽。   之前老二与长公主合谋利用谋士吴伯安逼迫范闲的岳父林若甫下台。   范闲出使北齐时,又阴谋利用十四岁的范思辙和八岁的三皇子开抱月楼,意图把整个范家牵连到里面。   但遭到回京后的范闲强悍反击。   这好不容易稍稍消停了几天,他便下江南了,还没来得及处理三皇子的烂事儿呢,他就给送上门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的范闲无声地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这三皇子还是爱玩的年纪啊,既然如此喜欢玩,那自己何不.   让他玩点刺激的? 第278章 夜行。   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地球总是要运转,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尽管外界关于明家的官司已经闹得是轰轰烈烈,但范闲还是两耳不闻,做着自己的事。   这一次的风波没有折腾多久,尽管观望的人还在看着风向,不知这钦差大人是只收拾这一家还是要将江南各族给一网打尽之时,范闲已经在去往杭州的路上。   在范闲离去之前,以苏州为中心辐射而去的抱月楼各分楼,已经在这片地界开设了五家。   并还在以每三天一家的速度占领着周围的市场。   这是在明家垮台之后的最显眼的商业举动,容不得他人不为之侧目。   今天,又是一家抱月楼分楼开业,尽管这开业典礼已经形成常态,但前来祝贺的人却很多,就连身份也很是尊贵了不少。   只因为这一处抱月楼叫什么旗舰店,并且也会被设立成各分楼的江南总楼。   再加上外界有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风声,说这抱月楼背后的东家居然是一位皇子,这就让众人开始着急了起来。   这则风声,不光是让有身份的人动了起来。   就连一些稍有名气的青楼姑娘都是蜂拥而至,这就是一个产品效应。   红牌小姐们作为青楼产业下的商品,自然便是抱月楼打响名气的头牌了。尽管京都之内有着桑文和袁梦两位大家的镇场,但那是京都,与这江南何干?   只因东家是皇子,这所谓的招牌也到尾了。   尽管先前还打算着撑到桑文来到江南的,想着借用她在这一行里的名气,吸引一些江南明曲大家前来驻场,也就不显得那么急切了。   代表着抱月楼出面的是史阐立。   他是范闲的学生,但有点消息渠道的都知道,他最近可是和三皇子走得很近。   尽管因为避嫌,但众人也都肯定了之前所传风声的准确性。   今天这处抱月楼开业,姑娘们还在准备着没有出来接客,外面就已经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了。   来的除了一些官员以外,还有泉州孙家、岭南熊家主事这样身份的人。   楼阁内,三皇子正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女子,一脸的猪哥相。   身在皇家,每日伺候自己的人也不少,他能面色如常的面对形形色色的各种人,但面前这一位却像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尽管此时他还不到十岁这人的双眼怎么水汪汪的,就好像会说话一样!   “这是一位西胡美人儿,据范大人所说,好像是西胡一个部落族长的女儿”与三皇子随行的一位官员叹了一口气,提醒道:“此人来历如何并不重要,但她却是大殿下送来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大皇子的战利品,用来送给范闲的,三皇子可不能胡乱行事。   “原来如此。”   “本王没见过多少胡人,只是瞧着有些新奇罢了。”   李承平嘿嘿一笑,双眼一刻也没离开那人。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三皇子先前在京都被二皇子忽悠,跟着范府范思辄瞎搞开青楼,这怎么到了江南,又重操旧业了?   之前范大人不是很严肃地告诫教训过自己的弟弟了吗,这次怎么会同意三皇子在江南开青楼?   想着范闲手中的监察院,这位官员心中一动。   莫非是打了什么主意坑害三皇子,亦或是要利用吗?   ······   抱月楼在苏州以这样的速度开分楼,自然不是范闲想要洗钱或是赚钱什么的。   这是范闲自己的产业,也肩负着除开监察院之外的第二套情报系统的作用。鸡蛋不会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所奉行的也不是彻底仰仗他人。   除了他内心深处不完全信任监察院以外,他还想要有着一些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其一是为了应对之后的李安!   不管他是靠着什么卜算也好,亦或是有自己的谍子情报系统也罢,这青楼情报系统都有着一定的反制作用。就算是最后成效不大,他也有一笔可观的财富来源。   借着三皇子的名头用来挡枪,默默地消化着原本属于明家的一切。   至少在江南这个地界,他要将君山会以及李安的人都给拒之门外!   第二的一点则是为了庆帝。   在目前的局势下,范闲回京之后将要面临何种风波还犹未可知,他是死是活依旧是皇帝的一句话。   ······   马车上,高达再一次地询问道:“大人,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去吗?若是出了变故,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高达的最高使命就是保证范闲的安全,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他是不敢让范闲就这么去冒险的!   是以,别人惧怕范闲那寒冷的目光他可不怕,顶着压力继续劝慰道:“如今明家算是彻底覆灭,那夏栖飞虽说是怨恨着明家,但毕竟他也是出自明家。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难保对方不会有异心!”   “不用担心。”   范闲低头轻声说道,紧接着再次确认道:“先前那些前来刺杀的人看相貌特征,的确是长时间生活在江边的水寨之人,但你们能不能确认是那夏栖飞的人手?”   高达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说道:“这江南武林说大不大,说小也就是那些个成名人物。上次的那些尸体经检察院的人查验过,的确有几个是水寨中有名的人物。更有甚者,不少人还有人命官司在身,正被官府通缉海捕呢!”   “单单是私藏嫌犯这一点,那夏栖飞便不可信任!”   范闲摆了摆手,算是制止了这个话题,徒留下高达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至少应该多带些人”的话。   像是在内心中分析着什么似的,范闲沉默了下来。   车厢内,只剩下了高达的粗壮的呼吸声。   夜色下,当马车奔出去老远之后,车厢外的王启年突然开了口。   “大人,还有三个时辰我们便能到杭州地界了,您看我们需不需要通知通知官府,让他们也出人配合着我们行事呢?”   范闲听着这话,微微皱眉,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说道:“之前有明家为那人掩护,这些江南各地的官员自然是给几分面子了。很明显并没有将我放在眼中.“   “但如今明家已然覆灭,江南各族寒蝉鹤唳,这些官员这时又想回头了?”   范闲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们瞒着外人私下行事,就是要不为人知。通知当地官府,说不定又让人给跑了!”   “待处理完她的事之后,我还得抓紧去处理那水寨的事儿呢!”   “也是。”高达点了点头,这刑事案件,向来不归院里管,更别说让虎卫出头了。   看来范大少是有东西想问啊! 第279章 杀袁梦。   当马车停在了杭州城外之时,几人早已经弃了马车,转为了步行。   王启年跟在众人身后,看了一眼前方奔行着的高达,低声问道:“大人,这件事让虎卫头领高达知道了,这.合适吗?”   范闲顺着目光一撇,摇了摇头。   既然这次让他来,范闲就不怕他往宫里说些什么。   他还不知,他父亲范建的后手,此时也只能如此分析道:“她毕竟是长公主,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二皇子的人,咱们要抓她必然不容易。她既然是奉命出逃,身边必然有着高手跟随,让高达跟着也是为了这一点考虑。”   王启年没出过几次手。   要说让他跑路,那是没人能追的上的,但若是让他拼斗,怕是王启年又要拿家里的婆娘说事儿了。   “那咱们这次是活捉?还是杀人?”王启年皱眉道:“她也就是个办事的,能知道多少?”   “我不需要她开口,只要她手里的名单!”   范闲感受着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尽管过去了二十年,但他还是十分庆幸自己的双腿又能行走,不再如前世那般病卧在床、动弹不得。   “趁着抱月楼在苏州闹出的这番动静儿,没人会知道我们来这里杀她一个小角色,就连她自己也不会想到的!”   王启年明白了范闲的想法,这是要将这一趟江南之行的利益最大化。   但为何范闲这么急切呢?   难道是北齐带给他的压力就这般大吗?   杭州城内一处偏僻的巷道外,几人于黑夜中无声的站立。   其中一人伸出一只手来不时地比划着某种手势,这是监察院的常用手段。   ‘没想到这袁梦这般能跑,先前明家还在的时候,她便在苏州城内搞东搞西,各处都有她的影子。如今见事有不谐,居然早早地便弃了明家逃到了这杭州。’范闲摸出了靴子里的匕首,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道身影闪身而去。   范闲一把拉住了高达的衣料,轻声道:“高达,你就负责外间,若是有人逃出来了,切记,不留活口!”   高达沉声应是。   范闲微微颔首,如游鱼一般往岔口滑去,片刻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范闲爱冒险,虽然每一次他都有着各种借口,但他内心深处是一直爱着这种感觉的!   不管是陪着五竹跳崖,还是同李安夜闯庆国皇宫,最后出使北齐斗那沈重进行走私。他是打心眼里享受着这样的刺激的,在他看来,兴许这就是武道带给他的自信。   与庆帝对武道的厌恶不同,范闲是感谢武道的。   这处小院之中不知有多少高手隐藏其中,而范闲这方呢?排除掉王启年以及留在外间警戒的高达以外,便只有四人参与行动!   当高达计算着时间之时,院内已经有了动静传来,他连忙闪身到了院子的后面,等待起来。   一连几声脆响传来,高达撇了撇嘴,看来这次自己是不用出场了.   范闲在黑夜中好似如鱼得水,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连杀数人!他如一只幽灵一般飘荡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特殊、很清新的香气。   所有闻到这种香气的仆妇与丫环都睡死在了床榻上,她们都没死,只是昏迷了过去,时常还伴随有轻微的鼾声。   而其余手指粗壮的男人都在睡梦中被杀死。   范闲如今是九品,再加上他行的是刺客之道,这天下间能扛得住他的毒药与刺杀的人很少。   范闲手中的动作不慢,但眼神已经充满着警惕。   监察院不是以武力闻名的,让众人为之胆寒的是那可怕的洞察力!不管事大事小,监察院的情报总能做到足够的细致,这可是需要有一双足有眼力的招子才能做到的。   范闲越过一棵树,手中剑花一转。   一人便被划破了咽喉摔落在地,范闲如鹰般的眼神继续环顾着四方。   片刻后,一个起跳之间,范闲穿过一个房檐下的柱子,随即倒下的,居然有三人!   这三人看上去都是不弱,原本还打着偷袭的主意,没想到居然被范闲如此写意地击杀,拢共也就是挥舞了三下手臂而已!   这范闲用的是什么剑法?   若是影子还在此处的话,只怕是再也做不到以往般的冷漠与镇定的!   若是死去的云之澜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呼出声:自己的师傅什么时候又收了一位小弟子?   这是四顾剑法。   勉强算是从影子那里偷学来的.   范闲的眼光是超脱于这个时代的,在他看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什么剑招套路,都是脱离不了这个框架的。   一些招式脱离实际或是有些桎梏,也不过是违背了关节或是力学原理。   一切的武技最关键的还是步伐!   步伐对了,那么节奏才能正确,当他人陷入了自己的节奏,那和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又有何区别?   兴许,这才是四顾剑的真谛!   步伐分为静、快、轻,总有取舍。   当你需要静的时候,那便不能去图快,不管如何,不发出一丝声响,不带动一缕空气风声才是最佳!   当你需要快的时候,就可以不用管其他,只需要真气运转足下爆发,用来达到最快的速度!   至于轻,则是飞纵跳崖之首选!   一道寒光在庭院闪过,随即隐没消失,这就意味着这整个院子的强手都已击杀殆尽。当范闲听着动静儿推开一扇房门之时,里面的烛火才刚刚点亮。   “袁大家,许久不见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能顾得上体面,当真是难得!”   原来,听到外界动静儿的袁梦,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走,而是找了一件自己的衣袍仔细穿上,这才等到了范闲进来。   “小范大人,我都已经逃到了杭州.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回答。”范闲微笑着甩了甩沾染着血液的匕首,缓缓向她走去。   袁梦紧紧咬住嘴唇,狠声道:“仅仅只是因为我为二殿下做事?”   她的确是二皇子李承泽的人,不单是收集情报、笼络官员,也为其扩展着财源。   范闲摇了摇头,满是冰寒的神色。   就算对方是说出一句帮助明家来对付自己,他都还能觉得对方有一点救   范闲面无表情,平静说道:“伱身上背负着太多无辜女子的性命,手中也满是她们的鲜血,就算是为了生她们养她们的那些父母,我也得送你下去向他们道歉。”   袁梦仿佛有些激动,惨笑道:“我为二殿下做事,你要杀便杀了。但你也不用借口如此之事来恶心我!”   这个时代,她所做的那些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没有她来做,也会有其她人来做。   她满是怨毒地盯着范闲,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弟弟和三皇子有多干净吗?不过是些权力斗争罢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亦或是用我去对付二殿下!”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便溢出了黑血!   原来,早在范闲进来之前,她便已经服下了毒药. 第280章 刀锋指向官员。   黑夜之中,明月已经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开始绽放光华。   空中也有着几只夜行的鸟类好似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一直盘旋在这小院的上方,等下面的这几个强人离去之后,就好大快朵颐。   当一名监察院人员闪身进入屋内之时,事情也早已尘埃落定。   看着范闲静立没有动作,那人也知道这目标人物应该是没有救了。   “搜!”   范闲吩咐道。   人死了无所谓,他本来便没打算让这袁梦活着。   但那些参与进来的官员,以及四下掳掠女子的势力人员都有哪些,范闲却是要调查清楚的。   “是!”   一声哨响后,王启年以及另外一名监察院人员走进了房间,简单交谈之后便开始了四下翻找。   范闲走出屋子,看着透出来的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水寨所在的方向。   离得如此之近,袁梦又是逃到了夏栖飞的地盘,若说这两者之间毫无联系,范闲是不信的。   等待了片刻,王启年几人无功而返。   范闲见状没有失望,因为他们还有着后招。   “先走!”   几人闪身出了小院,拉着高达一道,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高点阁楼里等待了起来。   范闲同另一名监察院之人正在假寐,他们分为了两班监视着这处小院。   下方的院子依然安静着,里面的人不是死了便是昏睡着,那迷药的分量足够让他们睡上一天一夜的。   至于里面发生的命案,短时间若是没有人来的话,也不会有人知道。   兴许鼻子灵敏的犬类能闻到血腥味?   当一人走到范闲身边时,范闲突兀地张开了双眼:“人来了?”   来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范闲掀开毯子,疾步走到窗台斜眼撇向下方,只见一道黑影站在院门外轻轻敲响着房门,那敲门的节奏很明显是预留的接头暗号,应该是背后帮助袁梦的势力派来的接头人。   院内还是那般安静,黑衣人没有得到丝毫回应,这让他开始慌了神。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十分惊讶地怔了一下,随即便慌忙地离开了此处。   高达身子一动,想要跟上去拿下此人,却被一旁的王启年给拉住了身子。高达满是不解,见王启年示意他看看范闲,高达就看见范闲十分平静,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范闲没有着急,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返回来确认院内的情况的。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的功夫,那么黑衣人便又鬼鬼祟祟地返回了小院。先是四下张望着确认周围的动静儿,随后便绕到了侧面的院墙处攀了上去看着里面的情况。   兴许是还没能达到夜视的目力,他咬了咬牙翻墙进入了小院,随即便是一道微不可查的压低了的惊呼声传来。   顾不得再隐藏什么,他直接推开院门走了出来,然后急忙低头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去给幕后之人报信了咱们跟上吧!”高达再次说道。   范闲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而是让王启年走这一趟。   而他自己,则是依旧留在了此处,甚至是将先前的毯子再次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是打算接着睡了   “大人,我们不跟上去吗?”   “不用。”   范闲摇了摇头,手指指了指一旁的空位,轻声道:“你也休息休息吧,急行赶路到了杭州城都没怎么合过眼呢至于幕后之人嘛,无外乎是一些本地的官员而已,他们都是长公主的手下,若是想要掩盖这里的事情在天亮前势必会派人来这小院处理的。”   “我们只需要知道是哪些官员便行了,明晚咱们再把今夜的旧事再做一遍就可。”   高达满脸的钦佩,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以示大人的高明。   随后也不客气的来到范闲身前,双臂环刀躺在了桌子上,闭目睡去.   范闲见状是满脸的无语,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高达睡着之后,自己是别想着睡着了.几个呼吸后,高达嘹亮的鼾声响起。   ······   除了本地一些不光彩的官员外,袁梦身死的消息也传到了苏州知州府。   苏州府知州大人,最近这些天天天忙于处理明家的后续以及安抚着江南各家的情绪,这贸然听到了这则消息后,第一时间是无比的愤怒,在愤怒之余,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震惊以及无尽的担忧。   好似三伏天喝了一碗凉水,冰寒的感觉从头顶直入脚尖。   完了!完了!   这杀人者是谁都不用去猜,这小范大人这些天可是没在苏州露过脸了.这件事如此突然,为这本就不平静的江南再添了一把火,将会彻底了引来乱局。   自己又如何去向二殿下以及长公主交代呢?   没想到那袁大家藏得这般隐秘也被监察院给得到了消息那自己呢?身边会不会也有监察院的探子?   他喊来人,吩咐其去将师爷给叫来。   等这位师爷到来之时,他便着急开口道:“袁梦死了!”   师爷算是这知州府除了知州大人以外,了解此事最深的人了,他又哪里还不知道袁梦死了的消息?闻言也只是苦笑不已。   见知州大人如此慌乱,师爷只能提醒道:“大人不能慌啊!她死了才好呢,这样就没人能知道我们与她的关系了.就算是监察院,也不可能让死人开口吧?”   说是这么说,但知州大人又哪里不会慌?   “如是那袁梦手里有其他东西呢?监察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查到袁梦的住处,兴许是掌握了什么也说不定!”   师爷分析道:“应该不是,若是监察院手中有线索,怕是早就上门来提人了,哪儿还会等到今日?有道是能杀错不放过,范闲作为钦差,行事是不会顾及什么的。但此时大人若是慌乱之中露了破绽,反而会让监察院的人注意到我们!”   “师爷思虑的是,是我有些慌了!”知州大人面上虽然满是安慰,但内心却是一凛,这师爷果然足够谨慎,心思深沉。   “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呢?”知州大人又问道。   这事情透着邪性,有很多令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比如范闲为何要杀人,而不是将她给捉拿?袁梦毕竟是二皇子的身边人,虽然江南大小的官员都知道这一点而在抓捕的问题上划着水,但却也都知道,这袁梦可是了解二皇子许多私密之事的!   很多二皇子不愿掺和的累活脏事,可都是交给对方去做的。   范闲若是能将其拿到手中,想来在对付二皇子这件事上,也会容易不少。   “不行!我们还是得去看看,若是那袁梦其实是被抓住,被用刑熬不住将我们给吐露出来,最后没了价值被范闲给.这不知道细节我不放心呐!”   “大人不可啊!”   师爷顾不得无礼,只觉得心累,一把将知州大人按在椅子上坚定地说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第281章 任性一回。   “这江南也需要官员来维稳!”   师爷斩钉截铁道:“真要算起来,这整个江南的官员又有几人没受过长公主的恩惠?若是细究下来,怕就不是被范闲给大换血了,而是直接崩溃!”   他指了指门外接着说道:“想来监察院也是不想将事情给做绝,这才用了如此计策!现在这么多双眼睛可都在看着呢,大人若是有了不同的动作,那将再无退路可言。咱们只能等,等范闲挖出几个不聪明的,让他们去顶雷,咱们就安全了!”   知州寻思了一会儿,也觉得有道理,现在自己等人就要像这师爷所说的那样,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这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向京都里的那位交代!”   两人还在知州府中商议着,殊不知,早在这名师爷在从自己家中乔装了一番前来知州府时,便被一名密探给瞧在了眼中。   监察院的人手在江南到底还少,人员不足的情况下自然是做不到每家每户都安插人手的。   但像是知州、总督这样的重点关注对象,监察院可一直都是上了心的。   结合着总府府中同僚的消息,这名密探心中有了计较,总督应该是可信的!想罢之后,这人随即回到了住处改换回了监察院的服饰,便直直地向着总督府而去。   “你是说苏州知州有问题?”   薛清神色有些不虞,作为江南路总督的他,便是那苏州知州的直属上级。听着这位监察院人员的话,很显然,自己的这名属下是长公主的人,先前一直帮忙掩藏袁梦的也有他的份儿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的话,搞不好还会连累自己也跟着吃挂落,在陛下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届时,自己的仕途便算是走到头了!   “那钦差又有何吩咐没有?”薛清神色一动,先是询问了一下范闲是何打算。   眼前,监察院的人将此事告知了自己,很明显是相信自己的,不然不可能没有试探便如此行事。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可以将自己彻底洗干净,免去麻烦。   “提司大人没有说什么,临去之前,大人便吩咐过我们了,他要的只是名单而已!”   “如此,我就明白了!”   薛清心中有了计较,既然那范闲想要摸清长公主的心腹,那自己便帮他完成此事。至于他之后要如何做,那就不是自己所能管的了。   等这一切都结束后,也能早日将他送回京都!   这范闲一来,整个江南都快乱了套了!   在那名监察院探子离去之后,薛清找来了自己的副官,轻声在他耳旁吩咐着什么。   ······   杭州,凶案的那处小院内。   杭州知州也是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此处,不知是否为了避嫌,他穿着便装,一副员外的打扮。   “大人,这伤口平整利落,大多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再加上这整个院子的仆人丫鬟都陷入了昏睡,如此用药之法应当”一名仵作勘察出了结果,沉声说道。   “慎言!”   他其实心里也在怀疑是监察院下的手,不然这处地界,又有哪股势力能无声无息的做到此事?   那江南水寨的总把子也没有下手的动机,只是此事是监察院做的,他却不能这么去判案。   “这案子不破比破了好,这样,将城内衙门的人叫来,我有事吩咐!”   待仵作退出去后,一名看着就很精明的官员步入场间。   “客套就免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大人请看!”那名官员从怀里取出了一迭海捕嫌犯的画像,指着最上方的几人说道:“此事就是江南大盗所为,下官已将悬赏提高了三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杭州知州深深地看了对方两眼,将其记在了心中。   此人倒是个妙人!   “你说的不错,这一看便是江南大盗们所为,明显的见财起意!”   但监察院的人管杀不管埋,自己还得帮着收拾现场,当真是有些憋屈。   “那伱看这事儿我们该如何向钦差大人禀报呢?若是对方深究起来,我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场间,扣我们一个干扰计划的罪名”   只见那名官员先是冷笑一声,随即便给出了答案:“我们便就行得正坐得直,处理此事也不过是将自己撇清罢了,只要不连累着咱们,管其他人会被钦差如何?若是监察院的人问责下来,我们只需说是接到了报案,这才来现场查看。”   “这发生了这么大的刑事案件,我们不来才说不过去吧!”   知州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可我是知州,又如何这么快便过来了?”   “这”那么官员为之一怔,一时间也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回答。   罢了,说到底还是怪自己。   杭州知州心中为之一梗,暗道自己这养气功夫还是差着境界呐!   ······   范闲就这么默默地在高处看着下方忙碌的人。   长公主的心腹以及这利益链背后都有哪些势力,他心中已经有所明悟。   之后,便是彻底铲除这些人的时候了。   人都是他杀的,但却要这杭州各官员来埋,他也没什么负罪感。毕竟这些人尸位素餐这么久,也该动一动了。   下方的那些剑伤他也早就处理过了,也不担心下面的人看出这是四顾剑法。   就连之前行凶之时,他也是让高达站在院外,没让他瞧见自己的剑法的。   这么做最主要的是不让宫里的那位知道自己会四顾剑法,不然庆帝一定会联想到悬空山上的那次刺杀,继而发生十分恐怖的后果!   “这里的一处凶杀案,竟然这么快便招来了一位知州,更不知还有多少的官员正在路上呢!”王启年阴恻恻地一笑:“这江南的官员,怕是都快成了长公主的狗了。”   “长公主经营江南日久,以她的手段若是没有这么程度,那才叫人觉着奇怪呢。”范闲摇了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什么,只是吩咐道:“将人员名单都整理出来,结合各地探子传来的消息进行汇总,这一次我不要什么证据了,凭着这钦差的身份,咱们也任性一回?”   “那就.任性一回?”王启年小意的回应道。   “集合监察院的人手吧,找到这些人的罪证,不管是贪污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完成这一点应当不难吧!”   “大人您就瞧好吧!”   事情,就这么被二人给定了下来。 第282章 再见夏栖飞。   “这天下啊,什么仁善啊,还是什么恩义,所带来的那些好处也只能让百姓记挂几天。这之后啊,也不过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所谓的民心民意最是容易操纵,君不见,这千家生佛万家掌灯的明家覆灭,到了今日,又有几人还在为其叫惨喊冤?”   “都是抵不过家中做菜无油,做饭无米这些事情来得贴合实际!”   范闲笑意吟吟地饮下一杯水酒,于高处感受着外间的风雨。   江南水乡,烟雾弥漫。   仅仅是从字面意思去理解,除了一些令人感到糟心的人以外,倒是一个好的去处。   或许这里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的确是吸引、取悦北方人肥盛景.   “大人今日心情不错!”王启年没有见外,坐在桌椅上随手取了个酒杯为自己满上,随口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如今招商钱庄虽然浮出水面,但所幸咱们该办的都办的差不多了。”   范闲起身伸了个懒腰:“咱们啊,可都是闲不住的人,这又得上路了!”   事情到了此时,范闲算是痛并快乐着,他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今内库三大作坊热火朝天,而庆余堂的掌柜们也陆续到了江南,假借三皇子的手扩张的抱月楼也在江南遍地生花。   待所有枝叶蔓延开去,靠着青楼、钱庄、内库三样,这江南的经济便将彻底掌握在范闲的手里。   “我观大人方才说的那些话有些感悟如今我们可以不用在意民心民意,但这一批官员处理完毕后,想来陛下的旨意也会到了。”   王启年不愧混迹京都多年,很多东西都只是看破而不点透,这让他在监察院里处于长时间的透明自保中,但想要再进一步却是很难,算得上是有利有弊。   “我们只是陛下的臣子,至于其他,与我们何干?”   范闲微微一笑:“只是你这一句却也提醒了我。”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这一次之后,就不是我们想着往回赶了,而是陛下不得不让我回去,暂时避开这些风波,同时也是让我去与长公主的势力正面相碰!”   范闲心中冷意十足,暗道一声全是平衡!   殊不知,那李安早就涉及好了之后的剧情,虽是不爽,但范闲还是挺乐意沿着这个剧本走的。   至于君山会,范闲打从一开始便没想让它彻底消失。   是如今是钦差,算得上是天使,皇帝的旨意完成七层已经算得上是能臣了,剩下三层,过犹不及!   所谓养虎不过如此了,若是没了虎,则自然是不需要打虎的武松,那这一切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又会有无数人伸手,平添了无数的麻烦。   先不说君山会相较于它那庞大的结构与势力,自己想要将其彻底剿灭本就费力不讨好,就算侥幸完成此事,其恐怖的实力与底蕴也会伤了自己。   再说了,长公主一日不死,不过是春风吹又生罢了。   “走吧!”   有一些账总是要讨回来的。   ······   初夏水涨,两岸还留有着许多修葺河岸的民夫,正顶着日头在艰辛地劳作着。听说是朝廷又有着一批银子被送了过来,但却不知是会便宜了谁?   总之是不会有多少铜板落入这些民夫的口袋里。   大江之上,又是一夜无眠后,范闲就命人继续开船。   此时他倒是不在意,那位夏栖飞该如何的找到他。   只见他们在进入杭州江北水道的时候,这大江之上突然之间便出现了许多条船只,也不知是在巡视着水匪还是在运输着粮食。   总之就是很突兀间便出现在了此处。   这一切都在告诉范闲,他正在接近夏栖飞所在之处,而对方,也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   这些船的形状很奇怪,除了大小不一以外,竟多是一些改装过的三翼船。三翼船是江南水师官用的船只,因速度极快,一向是不准民间使用的。   范闲运足目力望去,只见这甲板上的人一个个的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很显然都藏着兵刃。那一张张黝黑的脸上,也满是沉默与坚毅。   “搞得我们好像是来砸他们饭碗似的!”王启年神色一动,嘟嘟囔囔着。   范闲觉得有些好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倒的确是来砸他们饭碗的。   对于夏栖飞这个人,范闲虽然有些欣赏,但也没觉得是不可替代的。掌握着这样一个在大江上横行无忌的强大势力,他的实力与威名是江南其他几家都远远比不上的。   夏栖飞是水匪头子,更是与官府的一些人关系极好,饶是如此,竟也搞不定一些商贾豪族,只是让水寨慢慢转型,正大光明的来到了民间而已。   如今崔家已垮,明家已灭,希望自己不要在这水寨得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范闲要的东西很简单,这是他来找夏栖飞的原因。   毕竟以江南水匪的能力,只要是在水上,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东西。   就这样商船便继续优哉游哉的向前行驶,没过多久,正当范闲享受温和阳光的时候,就突然听见了一句话喊向了他。   “对面可是钦差范大人?”   一名头顶包裹着白布用以抵挡着江风的汉子大声喊道。   范闲一侧脑袋,昨日缺少的睡眠让他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冷冷一笑,看着浩浩荡荡迎面驶来的船队,暗道一声:这是连水寨大门都不让自己进啊!   不等范闲回答,对方好像是确认了他的身份,朗声道:“小范侯爷,别来无恙了!”   以对方的船速,再向上两船方向相反,很快对方的船便来到了眼前。   没有用出惯用的甩钩,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两船便保持了平行,距离均等不变,足见船夫的操船水平!   范闲心中一动,想着对方的能耐,倒是个人才!   搞不懂对方这算是气势汹汹还是态度平和,这么多人可不像是来谈事情的。   “多日未见,明七爷风采依旧!”范闲目光更为深邃了一些,他是故意如此称呼的。   “不敢当此称呼,如若大人不嫌弃,还请过船一叙!”夏栖飞先是苦笑一声,随即站到主船为首处,抱拳以礼相邀。   “大人.”王启年神情有些戒备,轻声劝解提醒着。   “无碍!”   范闲站起身来道了句‘你与高达二人跟来就好’后,便单脚点地,朝着对面飞纵而去。 第283章 威势!   “多谢大人信任,还请劳驾移步舱内,在下略备了些薄酒.”   夏栖飞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还没说完便被范闲挥手打断道:“带路。”   说话间,王启年与高达也是越过了船头,来到了范闲的身边。   待进入船舱,几人坐定后,范闲率先开了口,先声夺人。   “如今我该称呼你为明公子,还是夏首领呢?”   在夏栖飞面对范闲的时候,明显感觉得到气势是弱了一头的。   他还没能忘记第一次与这钦差大人相见时的场景:那一天在夕阳下,这位夏大首领被惊得坐在了地上,原本算是追击一艘渔船而来的他,随后被四艘巨船给包围住了。   那压迫感十足巨物所带来的压力令人记忆犹新。   尤其是往日里交好的沙湖水师守备大人许寿山,正站在范闲的身边冷漠地对着自己这位老熟人打着官腔说自己被包围了.   尽管那事过去了很久,如今范闲也只有三人登船。   但在见过了范闲在江南的这一通操作,以及内库竞标时那恐怖的财力,便由不得夏栖飞不慎重对待。   “大人还是叫我小夏便成。”   范闲点了点头道:“小夏啊,你这头上的白布挺别致的,要是明白的还知道你是为了防风,要是知道的还以为伱是犯了什么头痛闹热的,在为那明家老太君悼念呢!”   “小人不敢!”   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包着的白布扯下,随即对着窗户便扔了出去。   兴许是不习惯这船舱里满是汉子们浑身汗味水腥味的古怪味道,这一次范闲并不打算与夏栖飞再多拉扯,直入主题道:“你知道我这一次来寻你所为何事吗?”   前两个月的事闹得很大,水寨里一下少了这么多的面孔怎么也是瞒不过这位水寨首领的。   夏栖飞听着这轻柔的话,便算是江风很大,他的额头也是浸出了汗水。   “明白.”   “那就说说吧!别想着隐瞒什么,事情的真伪我自然能够判断!”   就算是范闲不能判断,他身后的监察院也会帮他判断!   船舱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他们毕竟是三教九流的那下九流,尽管拿下了内库的几个标物,但却不代表他们的身份有多少提升。   更何况竞标的财物大部分还来自于眼前人。   正当夏栖飞还有些犹豫之际,他身后的一些往日里霸道惯了的小弟们倒是有些忍不住了没有多少隐藏的意思,有几人已经握住了刀柄。   范闲只是轻轻一撇,没有什么动作。   王启年冷笑一声,自顾自地夹菜吃酒,事儿是范大人谈,酒是他喝,当真是惬意快哉!   而高达呢,他在寻思着杀人需要几息.   “夏首领倒是御下有方,深得兄弟们的爱戴呢。”   夏栖飞此时说是汗如雨下也不为过,他本就不太清楚先前一事的具体细节,但也知道这件事自己若是处理不好,会让这本就复杂的事变得更加麻烦!   “还不给我都收起来!”夏栖飞低声怒喝了一声,倒是让身后的几人为之一怔。   虽是满脸不解,但那几人还是将手远离了刀柄。   “这可不够!”   有胆子用强,不加惩戒如何做事?   听了自家大人的话,高达已是站起身来将钢刀缓缓而出   “大人!这件事.是小的御下不严,就让小的自己处理吧!”夏栖飞咬牙道。   “也可。”   范闲不无不可,也提起筷子夹着水产就酒喝。   夏栖飞转过身去,压下火气吩咐了一句:“一人留一只手出来!刚刚用哪只手摸的刀就哪只!”   身后几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刀光连闪,几只手就这么摆到了桌上。   没有想着疗伤,他们还要保护自家首领。   听着滴答滴答的水滴声,范闲夸赞道:“好手段。”   “这个小插曲便让它过去吧,接下来还请小夏你好好回答我方才提出的那个问题!”   知道仅凭几只手是躲不过去了,夏栖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起先并不知情!”   并没有否定之前刺杀或者说是强杀范闲的人不是水寨的人,只是说不知情吗?   范闲沉思了片刻,他有些相信眼前人的话了。   不然夏栖飞是不敢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   “你是如何处理的?亦或者,你打算怎么处理?”   夏栖飞看了范闲一眼,有些警惕了起来,他不是没打算过鱼死网破,但之前那半年算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半年!他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种名为权力与财富的欲望让他对所谓的意气之争敬而远之。   他不是自私,水寨里的兄弟们日子渐好便是明证!   明家有一个私生子叫明青城,在老爷子死后,由于遗嘱中给这个老七留了太多的遗产,于是明大少爷经由其母亲的授意派人四处追杀这个私生子。这位明七公子无处可躲,索性投了黑道,就此隐姓埋名改叫夏栖飞。在五六年的时间里不仅成为了万金舫的东家,而在背地里更是江南水寨的大头目。   而如今的万金舫则成了水寨联盟的新总部。   万金舫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建筑,而是设立在一艘非常大的船上,相当地气派。   这样的生活之后,夏栖飞并不想回到以前   “大人觉得该怎么处理,我便怎么处理!”夏栖飞神色狰狞,一字一句说道。   高达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范闲却是微微一笑:“大家如今都是熟人了,有必要弄得这么紧张么?”   缓和了一下气氛,谁知范闲却突然让这种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手下的人瞒着你这位首领做下了这么大的事,而你这江南十八水道总首领却对此一无所知!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有一就有二,这样的苗头对你来说可不算好!”   “今日他们敢背着你如此行事,那下一次便会因你做出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事而让你这位首领下台!”   “更别说这刺杀朝廷钦差的罪名,还让你出来顶锅,怎么,还不忍心下杀手吗?”   事实上,范闲的话也的确有些重了,也有些冤枉了夏栖飞。   他虽是江南水寨联盟的总把子,但既然是联盟,那就意味着有一些是属于合作的关系,并不直接受他的领导。   而范闲这话,无疑都是将其当成了他的责任。   此事有利有弊,这也让夏栖飞有了真正一统整个水寨的理由! 第284章 不速之客!   “多谢大人提醒。”   夏栖飞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是显出一分疑惑:“只是大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听闻范闲话中的意思,竟然是没有事后计较的意思,反而隐隐有着一分提携之意。   须知,此前内库竞标他便已得到范闲极大的助力,此时非但不计较来自江南水寨的刺杀,反而放自己一马。   难道只是为了统合水寨船运势力,好为将来行事便利打好基础吗?   任何一次馈赠,在后面可都是标注好价格的!   从水匪转变为船商的夏栖飞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那些人哪些该杀哪些该留我不会管,此事除了让你给出个交代以外,还有另事要劳烦你去办!”   范闲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夏栖飞说到底还是一个江湖人,做为代表着朝廷的天官,他不需要与江湖人打交道,只需要安排他们去做事便可以了,见面之初本不需要多说什么,但他却过分地对其提点了,是个人都会怀疑范闲的目的。   没错,他需要借助江南水寨的力量。   “还请大人明言!”   江南水寨人员良莠不齐,仅有的几名供奉也因先前一役而损失惨重。   以他们如今的人手,有着利用价值的无非是船运以及打探消息.   “此前你不是与一些水师官员来往密切嘛。”见夏栖飞正要说些什么,范闲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这一次要伱办的事其实有两件,一件是短期就要有消息的,至于另一件,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没想到这还不是简单的打探消息,而是要与各水师的高官打交道.   “大人.栖飞只是一介江湖草莽.”   “说许你可以先听听再说。”   “是。”   范闲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这第一件便是要让你调查一个消息,你可知此前明家与军方的某人联手,派出水师屠灭了一伙盘踞在海岛上的匪类之事?”   说句不好听的,这水上的事不管大小,亦或是做的有多隐秘,很少有夏栖飞不知道的。   既然是人出海,总要有人出船下水吧?   人总是要吃喝拉撒沿途补给吧?   遇见暗礁密集之处也是需要沿途两岸的苦力纤夫拉船的。   范闲此问实属多余。   夏栖飞想着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此事栖飞知晓,不过是明家断尾求生的无奈之举而已。”   他们是混内河的,就算是要运送货物去东夷城等各诸侯国,也只是在在海岸线边缘线路航行一旦打出旗号,一般的海岛便不会轻易招惹他们。   更何况这明家豢养的海贼竟是专抢自家的货物,手段当真是高明。   但如今明家已然覆灭,看这范大人的意思,是要朝着军方下手了?当下夏栖飞便心中一凛,自己还是不要牵扯太深才是。   见夏栖飞面上有些明悟,范闲点了点头,倒是少了自己一番唇舌。   “我想要知道对方是哪一部的水师。”   夏栖飞起先没有回答,反而是眼角下意识地朝着隔壁房间瞟了一眼,随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此事易耳,稍后栖飞便能将答案告诉大人。”   “还请大人将其余诸事一并道来吧!”   这一下却是轮到范闲诧异了,他只是将这件事当做任务以及最后一轮的考验安排给夏栖飞,没想到真能不费功夫的在此处直接得到答案。   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位明七公子,范闲接着说道: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那便容易了。我要你将江南水寨整合,除去不服你之人随后调集人手,我之后或有大用!”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看来自己以后真得跟着这范大人一条路走到黑了!   先前两人的合作关系也只是私下里确认的而已,没有浮于明面之上。如今这可是真刀真枪的站在了水师的对立面,待一切事了,范闲大可以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但自己呢?   这江南道的人该如何看待自己?   “我知道此事或许有些难度,让人为难。”   “而你调集的这些人手与水师对上也师出无名,这里本官可以免除你的后顾之忧若是你愿意的话,本官可以特准你入监察院!”   这一下便是彻底的招安了!   一瞬之间便让一个原身为水匪头子的人进入到官员阶级之中,不论从哪方面看,都算是极大的奖励了!   在面前那个年轻官员开口之后,夏栖飞的脑袋就炸开来了,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可不要怀疑这个时代一个官位对这些人来说有着多么重要。   如夏栖飞此人原本便是被明家赶出家门,为了生计不得已才进了黑道。虽是风光无限,却也始终登不上台面。   自从大半年之前遇见范闲,他便知道机会来了,要好好利用范闲来洗白自己,化匪为商。   只是这个过程才进行到一半,这做官的机会便被放在了自己面前?   若是早几日之前,夏栖飞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毕竟此事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如今   范闲微微皱眉,他隐约有些觉得事情仿佛是有些脱离掌控了。   顺着夏栖飞的目光往身后一看,这隔壁包厢.他微微一笑,朗声道:“阁下好手段,如此之近的距离,我竟然丝毫没能察觉隔壁还有贵客!”   范闲转过头来看着夏栖飞:“这就是让你犹豫不决的原因?”   夏栖飞低头不语,如今答什么都是错的。   不发一言才是明智之举,说了话便代表自己投了包厢内的人   “请恕晚辈失礼!”   包厢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有些富贵气、文人打扮的少年行了出来。   房门打开又关上,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却还是让范闲心神巨震!   包厢内没有走出来的还有两人!   王十三郎!   四顾剑!   这两师徒怎么会联玦至此?   范闲下意识地一退,正打算着事有不谐便抽身逃离,隐隐已经有了退意!   见自家大人惊怒的神色,王启年放下筷子收起了笑脸,而高达更是抽刀而出戒备了起来!   范闲到底心境不凡,思绪一转便知自己或许多心了。   当其镇定下来后便是莞尔一笑,自己才二十多岁,便被人叫做前辈了?   他仔细地瞧了瞧面前的少年,轻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自称是晚辈?”   对方看着面生,又是同东夷城四顾剑一道而来,莫非是对方的徒孙?   “晚辈陈晓,家师李安同范前辈相交,故在下自然是晚辈!”   “陈晓?” 第285章 交锋。   “原来是北齐国师的高徒,不知这千里迢迢地来这庆国江南,所谓何事啊?”   范闲恢复了自身气度,有着监察院在手,他自然是知道这陈晓是何人的。   别看对方年纪不大,还在庆国之时便在庆余堂被调教了一年。   之后学成后,也是远赴北齐去寻他的师傅李安,如今北齐那人民钱庄以及商业街就挂靠在他的经营下,算得上是日进斗金。   不光如此,或许是北齐皇室对于李安十分放心,竟然将国内的皇商也是交给了陈晓运营。   “小子也是无奈,只是师命难违,不得已走这一趟而已。”   陈晓满脸无奈的说道,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满意此行的奔波。   “哦?”   范闲有些好奇对方的目的,但足够的城府还是让他拉扯着:“原来如此,不知你师傅如今怎么样了?当日一别,没想到这就有快两年没有见面了!”   “劳范大人挂念,我师一切都好!”陈晓一脸笑意的回应着。   这一年多的历练,让他应付各种人都是得心应手。   范闲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的夏栖飞。见他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才没好气地说道:“原来还有这一层顾虑在,这下你可以说说看,那血洗海岛的海军究竟是何人了吧?”   范闲坐在舱中饮茶,似乎这一刻开始就不着急了起来。   新一轮的对话重新开始。   夏栖飞脸色沉郁着,范闲一而再再而三的压迫,他之前无所依仗只好一直忍着,但江湖儿郎总还有一分血性犹在。   就算是对方灭了明家手段高明,但这一次无疑于是求自己办事,先前也只是合作关系,他借银子给自己打击明家,待自己完成出项,也不是不上交分红与利钱   “夏爷?”   这一声爷,言语虽然清淡,但语气中已然是透露出了一丝不悦!   夏栖飞见陈晓满脸笑意,也是举茶而饮,心下也是有了主意。   这才是顶层的博弈,更是两国的交锋,何苦了自己?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抢先问道:“大人,恕夏某直言,大人可是要借我水寨之人剿灭那处水军?”   范闲没有否认,但还是纠正道:“剿灭也只是最坏的打算,此次只为防备而已。”   夏栖飞点了点头道:“先不说我水寨的儿郎平日里闲散惯了,并不成建制,就算是我要整合这股力量也还需要一些时日.若是到时事情不可收拾,我们又如何抵得过对方的精兵强将?”   范闲眉头一皱,这一点倒不好回答。   在他心里,水寨的人只做威慑,并不会真的走到剿灭那个地步。   而夏栖飞的话还在继续:“就算是大人许了我进入监察院,师出有名,但若是朝廷真的较真起来,无论如何,我这江南水寨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范闲冷漠地盯着夏栖飞,毫无感情地说道:“夏爷这是不愿答应本官了?”   “这”   “我只要答案!”   就在夏栖飞面露难色之时,陈晓笑着开了口:“对方是胶州水师。”   尽管先前范闲便有了猜测,这一下才算是彻底确认了下来。   是胶州水师,也只能是胶州水师!   这个情报自己之后也能确认,但监察院对胶州方面的调查还需要时间,不光是对方的无令出营,还得沿着对方出兵的路线调查举证。   但就是如今,自己虽然确认了是对方所为,也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   如今明家无了,对方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来个死不承认。   这也是让范闲犯难的地方,他并不是要让胶州水师完全覆灭,那只会让临近的东夷城高兴,得益最大的,又是那幕后的北齐!   他只要诛杀首恶和与君山会有牵连之人便足够了!   范闲觉得很头痛,手中没有证据,又想要将胶州水师重新纳回朝廷的控制范围之中,究竟应该怎样做?   “范大人无需烦恼,晓这里倒还有些方法!”   陈晓图穷匕见。   “哦?”范闲来了兴趣,须知水师可是一实实在在的强大武力,不像明家这种商贾大族,若是一个处理不善,轻则哗变闹营,重则直接起兵造反。自己不管事后能不能镇压下去,都会惹上一身的麻烦!   有人会说了,既然这么麻烦范闲为何还要揪着对方不放?   就算是那些被杀的海岛也不是什么良人。   既然要处理胶州水师,为何不将这一切都回禀朝廷,反而要一意孤行呢?   范闲也不想将所有的事都大包大揽,实则是这胶州水师在那个岛上杀人太多!他也清楚,或许明家是最主要的,但也有其他家族的水运同胶州水师有着牵扯。   在这江南的走私生意中,那胶州水师无疑是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的,尤其是去往那东夷城各诸侯国的路线,想要绕开胶州水师无异于白日做梦!   而这十年来,没有对方的保驾护航,这走私生意也不会如此顺利!   或许,这就是这陈晓以及四顾剑到来的原因?   事到如今,范闲也是拿不准这四顾剑的态度,他们是为了打乱自己的计划还是来帮助自己的?若是扰乱的话,两人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可若是帮助的话,这对四顾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陈晓先是看了一眼夏栖飞,没急着开口。   夏栖飞见状,明白之后的事或许就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了,行了个礼便打算出舱去,却被范闲给一口叫住。   “先前对夏爷说的那些事,还请夏爷优先处理了。别的我不管,但这交代还是要给我的!”   范闲沉声说道,自己来找夏栖飞,除了要个交代,便是想确认幕后水师的消息。   既然这些都有了结果,他也不想在此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本来他还想着收夏栖飞入监察院,然后将他打入君山会卧底的,只是如今这陈晓与四顾剑都在这艘船上,这个计划无疑也是破产了。   毕竟四顾剑,就是君山会的人!   “大人放心,夏某这就去办!”   两人称呼上的转变,已经证明二人之间出了间隙,夏栖飞犹豫了一瞬,还是多说了一句:“夏某有眼无珠,今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但此前我们的合作依旧有效.”   “夏爷明白便好,须知,靠山山倒,人还是要靠着自己才是上策。”   “毕竟,夏爷可还生活在这庆国啊!”   夏栖飞心中一凛,抱拳行礼道:“夏某明白了!”   后背一寒的夏栖飞听懂了范闲的威胁,满怀心事的带身后的属下回去疗伤,出了船舱而去。   舱内酒菜已凉,只剩话事之人。 第286章 四顾剑的威压!   “既然无关紧要的人都离开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来好好谈谈吧!”   范闲虽是当着外人的面行了不体面的威胁之事,却还是缓缓举杯遥敬了陈晓一杯。   虽然如今大宗师四顾剑就在对面雅间之中,但范闲依旧有底气做这些表面功夫。   “先来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吧。”   “至于你的目的.”范闲微微一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吧?”   陈晓羞戚一笑,找来一只新酒杯缓缓倒上茶水,言说道:“晓年岁较小,这便以茶代酒了!”   饮下这一杯后,他也没有墨迹,将对付胶州水师的方法说了出来:   “胶州水师的提督大人名叫常昆,六日之后便是他的大寿之日。届时所有水师的高级将领都汇集在胶州城内为其祝寿,至于其麾下的那两万部卒”   陈晓微微一笑,范闲已是明白了过来。   别看这些被常昆所控制的人足有两万,但宴会当日,应该也只是留守一些不多的将官镇营,到时不管是自己来软的还是来硬的,那常昆想要有任何反应都是会慢上一些的。   但范闲并不满足。   “这些都是我监察院能调查到的信息,有了这些信息,这个法子貌似并不难想!”范闲思索了这个计划,这摆明了是弄险!   而且完全是将那常昆当成傻子看待的。   如今风声这般紧,就算是那胶州水师提督过寿,也不会完全没做任何准备与防备吧?   万一有任何一环出了纰漏,别看自己是个九品高手,那也是有去无回的。   “这就要看范大人的胃口有多大了!”   “是只诛首恶,还是想将胶州水师的高级将领一网打尽?”   “范某人的胃口一向很大!”范闲给出了回答。   若是不如此,只杀了常昆的话,也会有张昆、王昆之流再次把持着这一支水师!他可不信,从头到尾就只有常昆一人参与此事投靠了长公主!   这时候范闲也是有些好奇了,按理来说,如此弄险之策,怎么这陈晓就这般自信呢?   他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   “既然范大人有这个想法,那我们便算是来对了!”陈晓缓缓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倾听着船舱外的动静,见除了安静就只剩水浪拍击船璧的声音,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伸向了隔壁包间的方向道:“若是这发难的是一位宗师呢?”   这.   “为何?”   范闲这一问问得没头没脑的,但所有的疑问汇聚到心间便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为何?   “这一点晚辈可没有答案来回答范大人。”   陈晓微微一笑,眼神灵动,他的修为在众师兄弟里来说基本上是最平庸的那种。面对着范闲那扑面而来的一瞬提高的气势,也有些觉得心跳起伏   “还请范大人收了气势,晚辈.有些承受不住。”   范闲也是没料到李安居然会让修为如此低下的弟子来江南,闻言也是收敛了气势。   陈晓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道:“这说来也是巧了,我奉师命前来江南,只是为了传达一个信息:范大人在江南耽搁得太久了,我师傅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范闲听得一时有些语塞,随即便是有些羞恼!   这李安当真以为那明家是好收拾的?   又不是武斗,咱们可是走的文火慢煮!   但陈晓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是李安已经将京都内太子与长公主之事的引线给安排妥当了!   “至于这以四顾剑前辈为锋的提议,自然是他本人自己提出的。”   四顾剑是宗师,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人能安排他做事同是宗师的庆帝不够格,北齐李安同样如此。更多的是他自愿,亦或是用大势来逼迫驱使   很显然,这种小事不在其列。   “我所问的正是这一点!”   范闲没有同陈晓纠缠,说的好听也不过是个傀儡与传信的,真正该认真面对的,还是四顾剑!   兴许这里是江南,四顾剑隐瞒前来不宜露面,但到时候诛杀那常昆,同样也是会暴露的!   对面包间内,四顾剑那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伱是在疑惑,同是东夷城周围各诸侯国的走私路线,老夫为何要助你杀了那常昆?”   “不错!”范闲朗声回应道。   这走私一年能为东夷城带去多大的利润?   仅从太平钱庄已经处于天下第一的位置便不难看出。   取缔了常昆,那江南内库到东夷城的走私路线便算是废了,先不说重新搭建线路又要花费多少的人力财力,单单是这其中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便不少,更别说若是所托非人,更是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老夫要杀那常昆,只是因为他过界了!”   作为走私路线上的重要节点,不管他抽多少的利润,亦或是留下多少的货物,东夷城都可以忍耐。   但却不能为了自己的圈子而高调做事,派出水师去行杀戮之举,这只会将走私一事放在明处!   以庆帝之能,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南内库在同各国进行着走私?   还真以为天高皇帝远,长公主与先前的范闲做得很隐秘呢?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但一旦挑明,庆帝是不办也得办了。   更别说胶州水师还冒充是东夷城水师行事,这更是让四顾剑不能忍耐!   背了这么多年的各种黑锅,其实都没什么,不过是赔偿一些钱财给庆帝罢了,但这派军到庆国境内杀人,这不是给了庆帝发兵的借口吗?   “前辈到胶州杀人,就不怕陛下问责吗?”范闲说出了计划中唯一不妥的地方。   “庆帝不单不会问责老夫,他还会感谢我呢!”   四顾剑苍老的声音呵呵一笑,喉咙中满是沙哑的摩擦声,让人听上去分外难受:“他最多只会对你印象差一点,对你的能力看轻一点.也许,这种情况对你来说,也更加喜闻乐见才是?”   范闲神情有些惊讶,但也没否认什么。   “本来此事有前辈的加入很是妥帖,可谓是十拿九稳。”范闲将话语拖长了一点,更是停顿了一瞬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但这一次我却并不打算请前辈出手!”   “小子,你莫非是戏耍老夫不成?”   一股比范闲方才强上十倍不止的气势从隔壁透了出来!   让人窒息的是,这股气势中有着四顾剑那股独有的杀意与剑意!   范闲感觉胸中一闷,感觉心跳都是慢了半拍,呼吸也有些不顺,连忙运起霸道真气大周天,缓解着身上的不适。   长久的安静之后,范闲缓缓抬起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房间,半响后才用调笑的语气说道:“既然是合作,那必然是互利互惠的才是!”   “但若是一方有着隐瞒,那便是没有了诚意!” 第287章 计定。   合作的前提是没有隐瞒,双方诚恳的态度。   威压没有因范闲的话而停止,反而是越来越强了!   就在范闲都忍不住去摸身上的匕首时,那股威压如春风化雨,又如微风吹拂般消失不见,转而是四顾剑的疑问传了出来:   “当真是那位的儿子,心思不知有多少道弯儿?”   “按理来说,你应当是同辈中的翘楚,奈何出了个异数”   “说吧,要如何才能带老夫入内,让老夫亲手杀人?”   范闲心思急转,想着问题的关键所在。   为何四顾剑如此执着于亲手杀人?   虽然他上述的解释有着一定的说服力,但胶州水师这处节点去后,走私路线那是真的断了!就算是这样,四顾剑也觉得没所谓吗?   随即,范闲想到了包间内还有另外一人的身影!   “十三郎,这么久没见,你就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范闲朗声开口,借着引出王十三郎,思索着对策权衡利弊。   兴许是船舱内没了外人,王十三郎推门而出,对着范闲拱了拱手道:“范公子,多日未见风采依旧!”   范闲也是笑着拱了拱手。   无关立场问题,他还是蛮欣赏这王十三郎的!   “我天生劳碌命,可没有王兄这般洒脱、飘然世外!”   “可别这么说。”王十三郎苦笑一声道:“这一趟小弟我本就是边缘人物,范公子又何苦点出我来?”   “北齐国师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想来如今这个时候,王兄却陪着尊师一道来江南,身上也是带着任务的吧?”说到这里,范闲莞尔一笑:“四顾剑前辈,俗话说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您将十三郎派给了李安,又何不余出一人来帮衬帮衬我呢?”   “两头下注,或许才是对东夷城最好的呢?”   范闲本是用此言做反击之用,意在扰乱四顾剑的心神,没想到听闻此话的四顾剑当真是低头沉思不已。   范闲略微惊奇,随即明白有戏,静静等着四顾剑的意思。   他却不知,四顾剑之所以思索此举的可行性,并非是范闲说的话多有道理,而是四顾剑顾虑着叶轻眉的大恩,想要略微还一些恩情。   “此事不难,待今日事毕之后,我会遣一位弟子到小范大人的麾下!”   四顾剑的话便是保证,并且他派出的这一人怎么的也得是位九品修为,不然可登不上台面拿不出手!   并且这人之后便和东夷城没了太多的关系了,想来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些东夷城的机密也是不会再向对方透露的.   范闲满脸笑意地拱手行礼:“多谢前辈了!”   有了意外收获,范闲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先是问向王十三郎道:“还请王兄说说吧,前辈之所以想要亲手杀了那水师提督,想来是你带去了什么消息吧?”   王十三郎虽然脸上还是苦笑,显得人畜无害,但嘴巴却依旧很紧,什么都没有吐露。   范闲也不着急,反而是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既然这件事有着李安的插手,那么他所图谋之事必然不小!”   “前辈不惜暴露身份想要亲手杀了那常昆,这一不为钱财,二不为权势,就算是对方假冒东夷城水师而报复,也并非全部.那么所为的,自然便是此事结束后的连锁反应以及.众人的反应!”   范闲越说双眼越是明亮!   见对方都快要猜出全部目的来了,四顾剑索性也不再隐瞒:“我之所以要亲自出手,除了之前的那个原因以外,还是为了脱离君山会!”   这一下,范闲好似明悟了什么!   一盏新世界的大门缓缓为他敞开!   对了!如此便对了!   结合着自己回京都后便会发动的太子与长公主一事.届时庆帝废太子势在必行,而太子与长公主也大概率会反!   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时候二皇子会如何做范闲不能确定,但属于长公主的君山会.   在范闲看来,胜利方必然是属于庆帝的,到时候这君山会便是反贼了又是国事吗?   为了东夷城,看来四顾剑也是考虑了很多。   两个房间中间的阻隔没有关上,四顾剑自然是能观察到范闲的表情变化的。心中感慨着为何自己的弟子中就没有如范闲亦或是李安这样的弟子呢?   他看着王十三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看伱的样子,你也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了。”四顾剑佝偻着身子嘿嘿一笑,“走私一事断一段时间也就断一段时间!”   “如今几国之间氛围可不大对劲儿,咱们三方自不必说,单单就是那西胡哼,我也不必向你这小子解释什么!”   “总之,人我得亲手杀,不光要杀!还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我杀的!”   范闲点了点头,这下前因后果算是对得上了。   李安在北齐蠢蠢欲动,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那北齐皇室居然如此信任他。不光是将国内大小事都托付于他,更是将商业经济,水师兵权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以他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庆帝当日追杀之辱,他那弟子背刺之恨,想来两国大战在所难免!   只是苦了这几国的百姓了!   只是这大战之机还未成熟,那李安就在庆国内搞风搞雨的.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用谍子或是北齐的人,而是利用庆国各方的矛盾.范闲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原来,他已经在布局上领先自己这么多了吗?   想着如今被打造成铁桶一块的北齐,范闲陷入了沉思.   至于西胡?   范闲心中一动,先前倒是没有放多少的心思在西胡国上,或许这方面可以利用一番?   还是四顾剑提醒了范闲,殊不知,就是这将完未完的一句,之后为李安带来了大麻烦.   “那么之后便麻烦前辈了!”   范闲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这便算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   范闲等人返回了自己的舟船上后,他便再没了先前的笑意,反而是眉头紧锁,低声吩咐了一句:   “今日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句话说得很重,也不知是针对谁而出。   高达和王启年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去沉声应是。   也许是不想京都中的那位老跛子知道,亦或是不想让高达将消息透露给皇帝。   只待观察二人之后的行事,范闲便能确认很多事情。   而这必要的风险所体现出的容错率,是范闲那多重身份所带来的为数不多的便利之一。   范闲并非没有担忧,正是因为这一份担忧,他打算再多做一件事 第288章 再临抽奖!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吗?”   李安放下了手中写好的书籍,这一段时间,他可是着实花了不小的功夫将手机里的一些知识给抄写了下来。   整理成册的不光光是一些实用的学科,还有针对其知识面应用的各种试题。   盘算着时间,范闲下江南的事情应当处理的差不多了。   而自己布置下的东西也应该在缓缓发挥着作用了.   赵彤儿经过了这一年的成长,外表的变化越发大了。初时还是懵懂的孩童,如今也成了一位亭亭如立的少女了。   只见她整理了一下思绪,一件一件地缓缓回报着:   “今年的雨水还算是充足,根据吕良三位师弟的话来说,今年秋收的粮食产量应该会远远高于去年。”   李安点了点头,随着一年多时间的推广,这新型粮种不光是普及面更广了,同时也是得到了大部分百姓的信赖。   不像是去年那般,尽管有着朝廷的公告以及各地官吏的推行,但一部分百姓还是嘴里应承着,实际还是唯恐荒废了自家的田地,担心收成不好而偷偷播种着以前的粮种。   李安也没去责怪他们,更没有责罚办事不力的官吏。   毕竟人手有限,不可能将这天下所有的田地都给仔细查验一遍,有些疏漏在所难免。   但经过了去年秋收之后,相信开始动小机灵的人也是追悔莫及,凭白付出了相同的劳动力,而自家的收成比之别人反倒是远远不如。   这下不用本地官吏再行插手,自发的都是种起了朝廷下发的免费粮种。   光是这一项,北齐朝廷就投入了大量的财力与人力,想要回本,怕是还要两年。   “这一次秋收之后,想来我们便有了把握.”   如今的李安已经29岁了,在这个年龄还没成婚的当真是屈指可数面对着战豆豆那日益幽怨的眼神以及各种试探催促,饶是以他现代人的眼光与面皮,都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赵彤儿明白师傅说的把握是什么,点了点头算是认同,随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据陈晓师弟临行前曾说过,按他推算,如今国库中的存银与钱庄中的存银勉强还能支持这笔开支半年左右。但先前已经在水师的造船上以及军用器造办的兵器铠甲上投入了许多,年前更是将那一笔巨款给了南庆的诗神若是再不向辄的话”   赵彤儿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老师有些穷兵黩武,但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   李安自然是能够听出来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徒弟继续。   赵彤儿撇了撇嘴接着说道:“如今全靠着走私以及商业街中的几样新产品在支撑着,但也不能长久。”   “再加上师傅你说过的,走私一事不久后也不会再进行了.想来现银方面,很快便会捉襟见肘了。”   李安自然是没去和弟子解释什么叫战争创造财富.当国内经济有了矛盾,根据以往的经验,将之转移到与他国的战争中时,是有着奇效的!   毕竟,还有什么是打劫他国来钱更快的吗?   他只需要保证好国内粮食的产量便足够了。   “之后便是书院与军校了。”   赵彤儿对这方面显然是更加熟悉,毕竟百家书院就离着自家院子并不遥远:“按您的意思,今年这一批次的学子提前毕业,然后投入到全国各地的基层以及军官体系之中,如今等的,不就是您手中的毕业试卷吗?”   “你就别催了。”   李安苦笑一声道:“为师这几日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那可真是加班加点,夜里灯火通明地才将这么多科试卷给赶制了出来.”   “这不是您自己要把事儿都往身上揽吗?”赵彤儿轻笑一声,一把抢过李安手中的册子,一边吹气风干墨迹,一边轻轻翻看着。   没有计较古灵精怪的弟子,李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灌下一杯茶水后看着外界的风景随口道:“范若若呢?”   “呀?师傅,我可是有一段时间没盯着她了”赵彤儿急忙停下手中的册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什么,为师也只是防范于未然。”   李安好似并不在意,只是确认着对方的行踪:“她最近还在上京城中吗?”   “去年她在授课之余还会下乡镇去行医,今年这一举动虽然少了,但好像消失的频率更高了。”赵彤儿寻思了一下,心中有了猜测:“徒儿觉得,她应该是去了青山!”   苦荷吗?   没想到当时范闲情急之下的一步,还是让范若若拜到了苦荷之下。   也不知道是只学了医术,还是传授了心法按原本的发展,那天一道功法最后也是到了范闲的手中。   “让伱大师兄回来吧!是该准备准备,去那青山一趟了!”   “是,徒儿这就去!”   赵彤儿应了一声,提起册子便跑出了门外,朝着书院而去。   洪开甲这段时间人倒是成熟了不少,虽然身上也是有着差事在身,但他更多的时候却是在军校之内任教的。   这么久了,李安也是看出他并不适合做老师,本就是打着让他与学子共同进步的打算,也有着让他与人多交流接触的打算。   别一直像个二愣子一般行事,遥记得最初之时,为了保护弟弟妹妹们,他还混迹市井来着这之后怎么彻底成了个莽夫?   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原因!   待赵彤儿出府去后,李安随手虚晃,调出了系统面板。   【宿主:李安】   【年龄:29】   【属性:力量103,速度99,智力28,体力110】   【技能:霸道真气:登峰造极。天一道心法:登峰造极。卜算:登峰造极。风神腿:登峰造极、圣灵十三剑:登峰造极境!灵犀神指:登峰造极、为人师:登峰造极、琴、棋、书、画:登峰造极!.闪现:不可升级。洞察神光:不可升级。】   【境界:大宗师中期顶峰】(注:境界并不代表实力,一切还待宿主自行发挥!)   【物品:“天问”剑、“四顾”剑、“白鹤”剑、“金刚”剑、“清风”剑、格兰芬多宝剑(魔剑)、分院帽、丹药大礼包、 M1911半自动手枪(子弹61颗)、四个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T-14阿玛塔主战坦克.】   【财富:白银3103万两!】   李安也有着自己的秘密!   那就是在如今这样的时候,他的财富值居然到达了三千余万两银子!   钱庄中,与之对应的白银是单独归纳存放的,要的,便是他一旦使用财富值让那些银票对应的白银消失,而无人察觉!   怀着忐忑的心情,李安摩挲着双掌。   又到了抽奖的时刻! 第289章 雪雕与替身使者!   老规矩,先洗把手再说!   如今的抽奖都得按千万两来计算了,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大事件,李安也不能再积攒财富了!   这两次抽奖之后,来自于商业街的利钱李安都打算投入到全国各地了。   要说他空留着如此一笔巨大的财富而没让其流入市场,李安还是有一些愧疚之心的,更别说之后还有着必须要提升的东西,那这些银子势必也是会都消失的.   但这也更激励着李安,既然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用来提升自我,那之后自己便创造更多的东西用来回馈给这个世界不就行了?   甩了甩水渍,李安用出了纯熟的占卜技能。   很好,大吉!   尽管先前几次大吉中也有一些不是很让人满意的东西,但每一次,李安依旧是满怀期待!   看着那久违的转盘,李安狠狠地点下了开始按钮!   这一次,在眼边一闪而逝的各种奖励质量果然是大幅度上升!   算得上和最初突破一千万两时奖励的那一次抽奖质量相似了,甚至是还有着提高!   三转金丹机械兽(白虎).钢铁侠装甲(T1版本).雪雕(八品境界)千年火灵芝.双全手.战神图录   这.这些是自己不花钱就能得到的吗?   李安吸溜着口水,想着王十三郎还未归来,之前拜托他务必带回的四顾剑心法瞬间就不香了没有一点期待!   随着指针转速缓缓降低,最终停留在了雪雕(八品境界)之上时,李安的表情缓缓僵硬住了。   【叮!恭喜宿主抽奖获得奖励雪雕(八品境界)!】   没有犹豫,他直接从系统界面将其取了出来。   他就要看看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够资格和那些珍贵的东西坐一桌!   只见一只展翅臂展长达两米多的通体雪白的大雕出现在大堂!   这么大的吗?   这喙!这爪!完全能够接受啊!   李安看着这雪雕如此神俊,心中的那一丝不满也是烟消云散。   尽管如今他有着纳米飞剑,能够做到御空,只要时间不是太长的话,他也能够做到凌空虚度。但若是有着堪称是无限能源的钢铁侠装甲(T1版本)的话,那才是能做到升空自由的吧?   至于这幅装甲多么惊世骇俗,他才不会去管呢!   让范闲瞧去了就瞧去吧,鬼知道原世界有没有漫威宇宙呢?先爽了再说!   再加上还有战甲中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与激光.丹药或许不能再生,但激光武器呢   抚摸了一下雪雕的脑袋,对其的灵性李安给予了肯定,人与兽好似心灵相通,在李安产生了抚摸的念头后,雪雕就第一时间低下了头   撸雪雕,可以可以!   从系统空间中取出了一些肉干喂到了雪雕喙前,随即便打算来个梅开二度!   话说不是大吉吗?   抽奖!启动!   转盘转动,指针加快,同时加快的还有李安那颗颤抖的心!   这可不是百万两级别的抽奖,这可是积累良久的千万两级别的抽奖啊!   卜算的大吉之相是否灵验,就看这一次了!   当指针缓缓降低速度,直至最后慢慢停下,看着指针指向的区域,惊得李安差点是道心崩碎!   灰色区域!!   这一把,终于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吗?   灰色区域,意味着比当前更高一个水平的奖励。   慢慢地,或许是眼花,竟然有一丝金光一闪而逝!   【叮!恭喜宿主抽奖获得奖励替身使者——疯狂钻石!】   【替身使者(疯狂钻石):有着把一切事物修复的力量!双A面板,活动距离50米!修复物品时以物品的品质来决定修复时间!】   纳尼?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咱不是走科技武道流吗?你先是来了一把魔剑、分院帽的,如今又给我出JOJO是吗?   替身使者?   如今有着闪现加洞察神光加持的自己,没两个同级别宗师出手,想拿下自己那是难上加难!   这又多了一个替身使者,不是李安看不起这些宗师。   他只想说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他有着现在就冲去庆国报仇的心思.   在替身使者中,疯狂钻石所拥有的算是一种不错的能力!这个能力被荒木评价为宇宙里的终极,虽然有着夸张的成分,但也十分好用。   原JOJO世界中,愤怒下的仗助凭借其能力甚至破开了承太郎的防御,即使是第四部的BOSS吉良吉影,在互殴时也只能被疯狂钻石单方面吊打   但是木大!   真正重要的可是他那修复一切的能力啊!   想到这点,李安心中一动,随即取出在系统空间中封存已久的神庙机器人,用心感受着外界并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召唤出疯狂钻石,缓缓的修复起面前的东西。   尽管外人并不能看到疯狂钻石,但大堂内的雪雕也十分显眼了.   有用!   速度不算很快,兴许是神庙机器人内部过于精密复杂,也有可能是自己尚不熟练,还没能彻底地掌握疯狂钻石的力量。   大概需要三个时辰。   估摸着计算了一下时间,李安将东西都给收到系统空间中。   还是等晚间在房里修复吧。   果然,将册子带去书院,随后去往军校的赵彤儿,很快便通知到了洪开甲,二人这时正有说有笑的一同回返而来。   “老师,听彤儿说您有事吩咐我?”   洪开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兴奋老师总算是有事安排自己去做了,自己都快闲出个鸟来了。   他的境界还是八品上,这也是令他最着恼的地方。   其余师弟妹们大多找到了自己所擅长的东西,算得上是学以致用。   而自己唯一擅长的或许便是武道修为了,就光是这,这么长的时间居然都还没能破入九品,想来自己的天赋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高吧!   想到师傅之后将要面临的战斗,自己八品的修为可是远远帮不上忙的。   而那燕慎独都是九品高手了,还是用箭的,一个顶自己好几个了   “准备一下吧,这一趟伱随我去青山。”   “老师,你又不带我!”赵彤儿委屈地撅着嘴不依道。   “听话,那里常年天寒地冻的,再加上路途又遥远,你这五品的武道修为去那里做什么?”李安轻声宽慰道。   随即从衣袍内侧(系统空间)中取出了还剩下的丹药大礼包,给了二人后对着赵彤儿说道:“你自己的修为也尽量提升一些,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驻颜或是提高精力什么的,都是有极大的作用的!”   “知道了,师傅!”   “至于你嘛.这一次去青山,或许能征得苦荷大师的同意,让我将天一道功法传授给你。”这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或许是霸道真气并不完全适合洪开甲,就如同天一道心法不适合肖恩一般,有着丹药相助也没能让大弟子破入九品。   而天一道心法毕竟是苦荷给自己的,若是想要传授给大弟子,还是要他本人同意才行。   “其余的丹药都分给你师弟妹们吧。” 第290章 苦荷出山。   青山脚下,还是上次在苦荷身侧的那么弟子在等候着。   如今正值夏初,这里的风虽然不再刺骨,但却十分干燥。   李安二人这一路行来,早有沿途的官员向青山发来消息,言说这李安的行程,这才有了这名弟子这两日的等待。   所幸该到的人今日便到了,算是结束了他每日的‘功课’。   “见过李先生。”   称呼倒是没有称呼国师,兴许是同为国师的苦荷并不看重这个身份,连带着他的弟子往常里也是以其他身份称呼李安。   “你好,有劳等候了。”   在他的带领下,很快的,李安再次见到了苦荷。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安见苦荷与那一日好似并无什么两样,倒是苦荷见到李安的第一眼,神情之中就有着惊讶挥之不去。   “李先生当真是天纵之才,不想分别一年多,竟是已将天一心法修至大成!”   剩下的他也没什么能指点的了,兴许李安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也说不定。   在天一心法上,苦荷有的,兴许只是常年来的积累。   两人交手,或许不出二十招李安便能将其击杀,若是动真格的,则是一招!   尽管如此,李安也没有看不起对方的意思,他做了个礼节随即便与苦荷寒暄起来   待茶水渐凉之后,苦荷才是问到李安的来意。   “苦荷大师还记得先前的约定吗?”李安微笑着反问道。   “这是自然!”   苦荷神色一点,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了!”   闻言苦荷默默地低下了头,嘴里不知在默念着什么,亦或是在回忆着谁的面容。   这一幕,让李安感慨着那叶轻眉对这个时代当真是影响巨大。   最个世界中最拔尖的几人都是将她的身影牢记在了心中。   “除了时机成熟,相约大师共探那太平别院之外,这一次请大师出山,还为了合力击杀庆帝!”李安一字一句道,神情是说不出的认真。   “走吧!”   苦荷没有询问计划亦或是其他的事,在他看来,自己能出的东西也只有自己的这番武力了。   请苦荷出山,李安没有直接书信一封,而是亲自走了这青山一遭,足见诚意。   击杀庆帝,亦是苦荷所想做的,没什么停留推脱的理由。   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消到了这青山,一杯茶的功夫。来时的一辆马车变为了两辆,李安二人也变为了四人。   “大师,您这徒弟也要跟随吗?”   李安好奇地问道,言外之意便是,此行凶险,你就不为了你这天一道留个根?   当真是为了北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这底子聪慧,但甚少下山,总也要见些世面的!”   的确如此,没什么比几大宗师混战,击杀庆帝的世面来得更大了!   细细感知之下,这名弟子竟然也是九品境界,想来便是继狼桃与海棠朵朵之后,苦荷最得意的门生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如四顾剑那般会教弟子。   十几名九品啊!   在东夷城那小小的剑庐之中当真是埋没了!这能做多少的事啊!   李安不置可否般点了点头,此行本就是准备充分,堪称是万无一失,既然苦荷信任自己,那便多上点心,让他的弟子全须全尾地返回北齐便是。   看其面相,竟是比洪开甲还要年轻一分,当真是令人惊诧!   如此人物,怎么不见原著之中提及?   “还不知高徒如何称呼?”李安微笑着问到,好似起了交流如何授徒的心思。   苦荷瞧了一眼弟子,便见那人笑着开口道:“是晚辈的失礼。好叫李先生知晓,晚辈姓阮单名一个尚字。”   阮尚?   不曾听闻过,这也是因自己到来后的变故吗?   “伱很不错,若是日后有空,当多和我的弟子交流交流开甲?”   “是,师傅!”   “李先生所言极是,晚辈日后自当准从。”   李安点了点头,这才说起了最后一事:“实不相瞒,我这底子虽是修武晚了一些,但根骨悟性倒还是不错的,只是困于功法与自身特性相悖,迟迟入不了九品之境。”   一边说着,李安一边从衣袍内取出霸道真气的手抄本,说道:“此次还请大师同意,让我将天一功法传授给小徒,这一本《霸道真气》便是交换.”   说的虽有些直白,但交换也能让对方不吃亏。   哪知道苦荷连看都没看那《霸道真气》一眼便同意了李安的请求。   “天一功法本来就是那一位给我的,只要是有合适的体质,你想要教给谁都可以。也算是将其发扬光大了!”   苦荷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没什么门户之见。   只因他明白,就算是神功在前,适合的人也是十分稀少的,想要修成,更是得靠造化。   “至于这《霸道功法》嘛,却是不适合我这青山的。”   李安有些诧异,正因为高深功法适合的人极少,就以青山来说,也不是每人都适合天一道的。   在弟子出现不适合的情况下,多一种选择也多一条出路嘛。   “大师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对于李安来说就是这样,你讲义气,本门的功法说给就给了,自己也要好意地提醒一二才是。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李安只好称了声谢,并言明若是他日有其他天一门下弟子需要,自己也会将这霸道真气教给对方。   两人这才算是止住了话头。   一路无话,当北齐两位国师到达上京城中之时,早已有文武百官在街道相迎接了。   “我已有多年未曾返回这上京了!”苦荷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时发出感慨。   当马车将要行至皇宫之时,战豆豆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至于太后,因是身份不一般,也是女眷,并没有出宫来迎接。   “苦荷国师,一路上辛苦了!”   战豆豆躬身一礼,她在此,不是国君对于国师的礼敬,而是因血脉的关系,晚辈向长辈行礼。   “劳陛下等候了,须知陛下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如此之事,下次便不要再做了。”苦荷似想要挤出一抹笑意,但无奈是失败了,只能轻声将此话说了出来。   战豆豆自然是从善如流,言说下次不会再这般,这才在白了一眼李安后,在自己的坐銮上与两辆马车一道入宫。   晚间,又是好一顿酒宴。   如今北齐阔了,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外债没收回来那也是钱嘛,有着日进斗金的商业街以及那些新产品走私带来的利润,这样的宴会便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战豆豆啐了一口。   别的都好说,就是那内衣一物.当真是有辱斯文!   也不知李安这心术不正之辈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291章 下药生子!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忍得这么辛苦?”   看着面前那男装女相的战豆豆,那醉酒后的红润面庞。明明心中想得紧,偏偏还故作正经的别扭模样,李安笑着说道。   战豆豆没有笑,只是有些缓慢地举起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带着一分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如今这北齐可是多亏了李国师的操劳,忙得就连朕这皇宫都是不带来的!”   说着,还将一杯茶水推到了李安的面前。   李安闻言苦笑,自己害怕入皇宫,到底是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没有考虑太多,李安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口道:“最近这些事,你会怪我吗?”   刚刚还冷若寒冰的战豆豆这时倒是笑了起来,这一笑,也令这御书房内都是冰雪消融,气氛和谐了起来。   “既然我的国师大人不想朕知道,即便是朕再好奇,想必伱也是不会说的吧?”   李安闻言眉头一挑,这在自己面前朕朕朕的,看来是心里还有气呢?   “那微臣便多谢陛下体谅咯?”   见李安还敢调笑自己,战豆豆眉毛倒竖,单手叉腰便借着酒劲儿大嚷道:“无礼!朕说什么也是你的君主,何敢如此调笑?来人呐!”   外面没有丝毫动静儿。   早在李安到来之时,战豆豆便吩咐不准他人靠近御书房。   “哈哈哈!”李安见战豆豆耍着小脾气,也不再调笑了,开口解释道:“这一次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有了万全的准备!”   “不告诉你,也只是怕你担心而已。”   “再说了,我的功力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算是功力大进,不开玩笑的说”   李安甩了甩脑袋,暗道一声今日的酒劲当真是后劲十足,尽管自己没有运功去化解醉意,但自身的体质已非寻常。饶是如此,此刻也有些头昏脑涨起来.   有些费力的抬起了脑袋,看着面前逐渐有些模糊的人影,李安一时也是看呆了。   说来也奇怪,战豆豆这位奇女子生的不能说是极漂亮,就姿色来说,那李云睿以及北齐太后都是在她之上的。   她是一国君主,自然不用以色娱人,帖腮抹红妆点自己。反而是露出了原本那自然的外貌,容颜有着一股异样的美感,同时气质之中又带着三分英气,当真是刺激!   “最初你是说好了三年!”   战豆豆这时逐渐贴近了自己,口中也在述说着愁苦,微蹙了眉尖,问道:“虽说如今时间才过去了一半,但你知道现在那满朝的大臣们都是如何逼迫我的吗?”   叹了一口气,战豆豆接着说道:“他们见我迟迟没有子嗣降生,每日上奏折让我选秀择妃!更有甚者,更是想将自己的女儿给送入宫中!”   “现在宫里除了思思以外,其余四人本来就是苦命女子,我又如何能再去误了其她人呢?”   战豆豆没说暴不暴露的问题。   如今她登上皇位日久,皇权早已稳固。   在内有着太后母族支持,在外有着两位国师做靠山。军权更是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别的都不担心,就怕这李安误了自己!   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的作为.   她等不及了!   “那你让我如何做?这每一粒粮食,每一把兵刃总不能叫我凭空变出来吧?这些都需要时间的”李安的神智越发不清晰了,内心中也是有着委屈,想要将这一切的原委掰扯清楚,但话到嘴边,却变为了胡言乱语。   谁又不想光明正大地娶妻生子呢?   但如今战豆豆的女儿身若是公示天下,先不说北齐会有着一些混乱、波动,怕是周边各国也是会以此来说战豆豆得位不正,私下里搞些手段。   这计划都已行到此处了,一切都要等和庆帝做个了断后,再言其他!   届时不管如何,都已是木已成舟,没了影响了!   “你真是一个无情之人,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战豆豆接着刺激着李安。   李安听得大怒,嘴巴轻轻张合着,想要辩解一二。   而战豆豆的话还在耳边继续回响着:“宫中虽是华美,但却冰冷人心如今我能说得上贴心话的人,在宫中也就一个思思而已。”   突兀间,战豆豆转过头来直视着李安那朦胧的双眼,脸色透红得都快似溢出了一般!   不知怎地,李安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比房中烛火更明亮的一抹色彩。   “国师大人,借你让我生个儿子吧!那我在宫中,便不会孤单了!”   好似有这么一句话,飘荡在李安的耳边   ······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还是那《红楼》的判词说得极妙,这方庆余年的世界,当真有趣!   ······   好香!   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好似调皮地顽童一般,不时地轻挠着自己的鼻尖,因气味太过好闻,模糊的李安用力地吸了好几口。   兴许是有着某种魔力,令李安短暂的意识回归。   自己这是怎么了?今日喝的莫不是琼浆玉露不成,怎么让自己醉得如一滩烂泥?   侧躺在御书房软榻之上的李安缓缓将头抬了起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努力地想将视线聚焦在面前的事物上.   万千青丝顺滑地垂落了下来,这一瞬间的女子姿态令李安是彻底地回了神。   或许此时的他能靠着深厚的真气化去所有的负面影响,但许是他不能亦或是他不愿?   谁又能知道呢?   小皇帝此时笑意嫣然,灵动的双眼好似在表达着隐隐的欢喜。   她没有一刻离得李安这般近,在李安还尚来不及思考之时,便已是将自己那繁琐的衣袍给缓缓脱下.她伸手一抹,将颈部的假喉结给去掉,露出了光滑的脖颈以及那满是白布遮掩的上半身。   红晕在战豆豆的两颊升起,渐渐蔓延开去,来到了眼角的位置。   就连那白皙的肌肤都好似在透着粉色的光晕。   李安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欣赏着,好似失去了动弹的能力一般,如看着这天下间最宝贵的珍宝一般,口目皆张   佳人缓缓来到了李安的身前,没有刻意地去遮掩什么,任由那无限的春光徜徉在这火烛燃烧着的室内,以及李安的眼前。她倒在了侧面,口中轻轻对着李安的耳朵在说着什么,但李安此刻已经是听不清了。   一道鼻血顺着鼻腔流淌了出来,在一切梦幻的开端,他只能喃喃的问出了最后一句:   “豆豆,你来真的?”   在得到了战豆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迅速调整状态,接受了自己即将被用强的事实。   造孽啊! 第292章 女子的柔情与霸气。   次日一早,李安从御书房内醒来,睡眼蒙松之下感觉头有些疼。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柔和地将李安的头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柔地按压着他头上的穴道,为他缓解着‘宿醉’。   感受着头上那温暖的温度,他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轻声呢喃着:“下次能不能让我清醒着来?”   不是李安矫情,这时候也没个避孕措施,万一怀上了   主要是被喝酒下药了.对下一代不好.   兴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李安的喉咙有些酸涩,连说出的话都显得有些干哑。当他这略显得有些模糊的话语一说完,便感觉头上的玉手动作为之一顿,接着,他的头便脱离了温柔之处,摔在了秀枕上。   “等你清醒的时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战豆豆脸色显得苍白中混杂着红晕,多年习武虽然没能让她成为什么高手,但体质也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这才能在事后第二日有着行动的能力,甚至是去上完早朝又折返回来。   闻着房间内那淡雅的气味,李安觉得心头一荡,貌似昨天就是闻着这种味道,然后.   看着心上人如同小狗一般四下嗅着什么,战豆豆没好气地将一碗醒酒用的羹汤放在了小桌上,羞戚地说道:“这一次你将苦荷国师接到上京之中,我便明白,你是要去庆国了吧?”   见李安沉默着没有做出回应,战豆豆更加确认了心中的猜测。   她坐到软榻上,身子一倒便软在了李安的怀里,双手也不知是在为李安整理衣袍还是在让其变得更加凌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幽怨的小女儿神色,口中更是温和了少许:“当真要行如此险事吗?”   李安的权利与自由度都挺高,能调动北齐大部分资源不说,更是可以将所有想法落到实地。   一些私下里的安排他没有告诉战豆豆,但所使用的人手都是北齐人,又如何能事事都瞒过这一国之君呢?   那军用器造办所生产的火药,威力巨大不说,就连是试验引爆的经过都记录在案,以书信的形式交到了战豆豆的手中。   她明白,这是战争利器或许,也是宗师克星!   李安用力的将豆豆揽着怀里,将她的头轻柔的放在胸前,闻着对方身上那好闻的气味,一股热力冲动从小腹升起,让他意乱神迷。。。   似乎是感受到了怀中佳人的担忧,将她的脸摆正后直视着对方那水汪汪的眼睛,令李安神志为之清明,心中那一股子欲念被斩了去。   “伱昨夜用的什么药?为何这会儿都还有药力?”   听着耳边轻柔的问询,感受着李安身上的异样,战豆豆羞得都快要将头彻底埋进李安的衣袍之内。她拍打着李安的胸膛,抬起头来白了对方一眼:“那药力早就过了!什么药能让宗师我看啊,你就是自己愿意且心怀不轨!”   “这么说我不算被用强?”   “胡说!你就是被我用强了,这是朕对你的宠幸!”   战豆豆或许是装了许久,装得自己都快信以为真。   此刻她的内心是甜甜的,羞涩的,或许还有一丝紧张刺激与征服他人的快感?   她要强地确定着这第一次的强弱关系,并没有觉得昨夜的举动有什么荒唐的!   “我对你用的是宫里最好的春药!”   李安恍然,此方世界,宗师的肉体已经基本不会被毒死了,但奇怪的是却不能免疫春药或许,春药本就是补药,算不得是坏东西??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摩挲着佳人的秀发。   “这一次去庆国要多加小心,若是事情实在不可为,那便不要强求,一切以自身的安全为重.就算不用这样的方法,按照如今的发展势头,迟早也能战胜庆国的!”   “你不用担心,按我的推算,这一次我并非是强杀庆帝的主力!”   李安轻声安慰着战豆豆道:“或许事情十分顺利,光是那些炸药就能送庆帝归西也说不定?”   这句话,就连李安自己都是不信。   先不说以庆帝的机敏,会不会发现这其中有诈。就单单说他那深不见底的真气储量   “你不用宽慰我什么。我相信你!”战豆豆用手堵住了李安的嘴,又似在抚摸着,“你不是说过吗?现如今除了那神秘的神庙以外,这天下能威胁到你的人很少了。”   “我相信就算是事败,你也能安然返回的。”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李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有一点你却说错了,这一次若是不杀了庆帝,我不会回来的!”   “这”   李安起身穿戴好服饰,接过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哪里还有着半分的狼狈?   这一天准备了太久,而且这个时机也十分难得,堪称是巧妙。总总事件冲突才让那庆帝走出皇宫,甚至是摒弃左右上大东山,若是连这种机会都不能杀死庆帝,之后李安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在庆国亡国前杀掉庆帝了!   难道真的要国力彻底碾压?   届时北齐不知要多死多少人!   这一次去邀请苦荷,正是因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不管范闲最后能不能处理那胶州水师,李安都是要发动早已准备好的一切了!   李安笑了起来,眼眸中满是笑意,他指了指旁边柱子上那飞舞着的金龙,口中问道:“这龙之一物,有着初生的朝气,天下归一的威仪,物华天宝的气象,登峰造极的信念。”   “在我们那儿,所有人都自称是龙的传人,但就是这种事物,你可看见过实物?”   见战豆豆还在静静倾听,李安接着说了起来:“人类历史上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动物,它出自亦虚亦实的想象,却始终贯穿着一个文明的整个发展历程。”   “龙真的存在吗?”   “龙,又难道不存在吗?”   “这曲折的大河,那重峦的峰峦,那逶迤的城墙,那凌云的飞檐这些都是龙!这些也都是圣皇!”   李安想要达成一个目标,他需要的不光是自己的打打杀杀,更是需要一位圣明的君主。   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终归是要统一的。   既然原世界中的范闲不行,那为何就不能是他和战豆豆呢?   “朕的确便是那条龙!”   “但,你也要安全的回来!” 第293章 胶州水师提督,常昆之寿。   如今肖恩坐镇上京城,率领着黑冰台接掌了许多的事物。   而上杉虎则常年统兵陈于与庆国的边境线上。   这一次出行,李安本是打算和苦荷二人独往的,他们不需要其他的人手,本就是去往大东山同海棠朵朵与狼桃汇合。   之后身边的实力也会慢慢汇聚。   但战豆豆还是将何道人给派了过来,想要与之随行。   能够想象得到,或许何道人也被安排了什么——如果事有不谐,就算是断后挡刀,他也要让两位国师安然返回的命令   “二位国师,这一路上就辛苦了,还请多加小心!”   尚书王允,代陛下前来送行。   回想着之前在御书房内,李安询问战豆豆,太后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战豆豆有些犹豫地回答:“应该猜到了!”   李安的神情就有些恍惚。   真应该向战豆豆许下回来就完婚的诺言的!   但又感觉有些立下flag,有些不吉利的感觉.   点了点头,李安谢过王允相送,正打算下令让马车启程,身后一道尖锐的声响叫停了他:   “国师慢去、慢去!”   原是消失许久的内侍郎虞文蕴迈着小碎步到了城门口:“陛下有令,赐李安国师虎符一枚,有权调动东海郡水师。至于具体如何去做,还请李国师自行判断!”   接过虎符,李安缓缓摇头。   “我与苦荷大师离京的消息先封城三日吧,也可留意留意城中的探子”   “国师大人深思熟虑!”   虞文蕴深深鞠躬,返身往皇宫而去,传递着李安的意思。   这虞文蕴倒是有两把刷子,历经日久,还依旧挺立在皇宫之中,倒是个人物。   看其步行往返皇宫与城门口时的气息与速度来看,武学修为也是不低。   看着手中的虎符,李安并没有打算使用,将之放入衣袍内收进系统空间,李安朝着后方点了点头,“别过!”   一道细微的声音经过真气的加持响在了王允的耳边:多注意注意黑冰台与肖恩我徒儿几人就在万事斋中.   王允神色一凛,躬身相送。   何道人驾车,这搭载着两位宗师的马车便朝着东海郡的方向飞速驶去。   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雪雕从万事斋中一跃而起,朝着西边飞腾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   李安三人先是要到东海郡,然后乘船前往大东山。   这不是最近的路线,却是最简单的路线。   不然便只有进入庆国的国境前往大东山,亦或是从东夷城横贯而过   大东山地理位置特殊,它是在庆国与东夷城的交界处,有些类似于半岛,三面环海。   而庆国与东夷城相接壤的,便叫东山路!   当三人来到东海郡水师驻扎营地之时,早已收到消息的燕小乙已是准备好了战船;足足二十八艘!   “小乙,好久不见!”   “先生!”燕小乙神情有些激动,他明白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或许,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   “你会不会怪我,让你与慎独分开良久?”   “先生哪里的话,小儿得先生栽培小乙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如何会分不清?”燕小乙双手抱拳躬身行礼,“再说先生对我父子皆有大恩,为先生练兵,其实也是帮我们自己而已!”   “你能明白就好!”   李安叹息一口气,他给太多的人许下承诺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太多,压得人念头不通达。   如今机会到了,还是要一件件去完成的。   “这一次,我会给伱机会,让你亲自去问问当初事情的始末的。”   “多谢先生!!”   “不用停留了,启程吧!”   燕小乙认识何道人,但对于苦荷却是初见。眼中隐隐有一丝火热的战意,但更多的却是敬畏,朝着二人见礼后他便头前带路,打算启航。   “这一次只去两船即可,只要民夫搬运,不要士卒!”   面对着李安的吩咐,燕小乙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   留下副官执掌军营,他将乌金弓背负身后,下去传达命令安排起来。   当一切准备妥当出发之时,另一面的范闲也是乘舟前往了胶州.   ······   这一次对范闲来说,也像是在行险。   但想着昨夜房中那五竹叔的面孔以及今日面前的这位老者,貌似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危险?   今天便是那位水师提督的大寿之日。   范闲并不是掐着时间来的,他早已入了城中几日,只是那艘代表着自己所在的江舟,还依旧停留在商港旁,不曾动弹。   此时侯季常推门而入,低声说道:“范师,差不多了。”   说罢,他将目光瞥向范闲身旁的老者,神色一紧,恭敬道:“小院简陋,大多人外出办事去了,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无妨。”四顾剑连眼皮都没抬,回应一声纯是给范闲面子而已。   范闲站起身来,吊儿郎当地对着四顾剑说道:“前辈,那咱就走着?”   他也明白今日要做的这件事有着多么优质。   堪称是政治举动上的大忌!   什么人才搞暗杀?这也不叫暗杀,这就是明杀!   今日之后,或许范闲在江南的名声又得再往下掉一掉了。   但范闲必须如此去做,他被奉命为钦差大臣,庆帝让他全权处理江南诸事,可见许多事情早就被庆帝所预料。他是不上都不行了.   公事如此,再加上对李云睿的私人恩怨.范闲与四顾剑带上斗笠,上了侯季常的马车朝着提督府而去。   ······   水师提督常昆笑容灿烂地在主位上目视着络绎不绝进入院中的宾客,这些可全都是送财童子啊!   在盘踞胶州已经三十多年,算得上是顺风顺水。是以,多年来处于上位的他天然带着一份威势,就连脸上刻意摆出的笑容之中,也是难掩几分傲慢。   此时的他是得意的,毕竟这满城内外的大小官员都要巴结自己,这些江南各地远道而来的财主也纷纷送上重礼,他又怎能不得意?   听说那钦差范闲如今就在江南,若是想到这里,常昆不禁婉儿一笑。   那可是令长公主都疼痛的人物,自己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但人们往往最不想看到什么,就会发生什么:隶属于监察院的人带着礼物上门了!   所有人都将目光瞥向门口,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看来常昆都督当真是朝中有关系,连监察院的人都前来祝寿,当真神奇!   只是与外人表现不同的是,常昆并不显得多么开怀他可是知道的,范闲乘坐的舟船如今就在码头停靠,没想到他本人竟然当真不至?   真是岂有此理! 第294章 那一剑的风采!   这侯季常是谁?胶州典吏兼州判,不过是个从七品的小官。   但在座的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如何会不知这人是范闲的门生故吏,两人于春闱前后相识。而常昆在警惕着监察院的同时,又如何不注意着侯季常?   他一边恼怒于范闲居然就派个从七品来应付自己的寿宴,另一方面却也是慎重了起来。   放在往常,他作为一军之主,这脾气发了也就发了,但想着先前剿灭海贼一事,他的心里也发着虚.   莫不是事情走漏了风声?监察院开始怀疑自己了?   那明家的老太婆不是自缢了吗?   当真是死了还给自己带来麻烦!   常坤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想着自己的妻女都在京都之中,而自己出手前后处理的也十分干净,料想对方也拿不到自己的短处,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自嘲一笑,他将众人的目光拉至眼前。   “多谢诸位今日能莅临寒舍,饮上一杯薄酒,常某人当真是感激不尽,这便同诸位饮上一杯,以表谢意!”   说罢便将手中的酒杯遥举而出。   而众人也是十分给面子,纷纷起身敬酒,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你就是常昆?”   就当常昆笑着要将酒水饮下,还在盘算着今日又是十几万两的进项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常昆举杯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声音清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啊,将这位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我轰出去!”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而他的身边,倒是坐着一位言笑晏晏的帅小伙儿,只是这小伙儿看上去倒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阁下倒是好大的威风,只是你办寿宴,为何不请老夫?”   常昆当真是被气笑了,他先是瞪了一眼自家的下人,责怪着他们是什么人都给放了进来,就连赶人都是手脚缓慢,当真是欠了收拾。随即朝着老者狞笑道:“阁下莫非是来捣乱的?我连伱是谁都不知道,我往哪里下请帖?”   “你是常昆便好,至于认识老夫?起先的你还不够资格只是今日日子特殊,好叫你知晓,老夫便是四顾剑!”   啪!   也不知是谁的竹筷掉落,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整个场间的众人都是静止了!   极静之后,便是混乱一片!   吸气声此起彼伏,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不信,随后就联想到这水师提督好大的面子,连这位都能请到?当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不够资格?   感受着对方嘴里的居高临下,常昆先是习惯性的一怒,随后便是无尽的恐惧!   四顾剑,往往与杀戮划上等号。   “宗宗师?”   此时的常昆毫无硬气可言,心中震动不已,连举杯的手都是颤抖了起来,将杯中的液体不停抖出,他迈着小心问道:“不知大师前来小人宴会,所谓何事?”   “不请自来,本是老夫的不对.”   四顾剑端坐在椅子上,连筷子都没拿在手中,更别提饮酒了。   他淡淡说道:“但阁下不是先冒充我东夷城水师行事吗?怎么事到如今,还在询问我到来的原因?”   院内此时是安静的,但空中清新的海风却不时传了进来。   常昆嘴唇变得苍白,整个人如遭雷击,喉咙发干,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起来,心中不停闪过一个念头:事情败露了!事情败露了!   这四顾剑来杀我来了!   “不知小人要如何做,大师才能放我一马?”此时的常昆,笑得比哭还难看或许,他根本就没笑?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听这口气,莫非这胶州水师提督犯事了?   还惹到了大宗师四顾剑的头上!   一些激灵的,已是站起身来朝着角度躲去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范闲站了起来,面带爽朗笑意高声道:“常昆,暗中勾结明家,纵容海盗抢劫内库商船,于暗中主持着江南同外国的走私,罪同卖国!在场的各位,如今监察院办案,还请诸位不要随意走动,事后也要录一份口供.”   “都能理解吧?”   范闲的话声才刚刚落下,一连串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能理解!能理解!”   “没想到这姓常的如此可恶,居然卖国!”   “戚,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了,本来之前就想向监察院的官员们举报的!”   宾客还在疑虑这监察院的人怎么和四顾剑搅合在一起了,范闲的话语声再次传来:“我就是范闲,是这次下江南的钦差,陛下全权受理我来办理此事。常昆,束手就擒吧!”   “你在说什么,本官根本就听不明吧!”   常昆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全盘否认了再说!   见范闲与四顾剑不为所动,他寻思着两人没有马上下杀手,反而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着自己的罪状,想来手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是了!他们是在唬我!   “莫在这里血口喷人!范钦差,本官念在你还年幼,不忍同你一般见识!”   “只是今日是本官的寿宴,在这席间如此胡闹,若是不能给出一个交代亦或是什么证据,就想要这样构陷于我.还得问问我身后的胶州水师答不答应!”   “哦?你这是要反吗?”   范闲的阴损,众人哪儿还会不知道?   那覆灭的明家可就是前车之鉴!   或许,今日得多个水师提督了.只是,这可是当兵的,与那些商贾之家不同.   待会打起来可别误伤了自己等人啊。   想着范闲的话,这是没允许自己等人离场,他们就只好这么挺着   “又想用你那监察院的勾当胡乱冤枉人吗?”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后退,眼神示意下属,赶忙前去兵营搬救兵.   这一次,他的属下倒是蛮机灵的。   早在四顾剑说出自己的身份之际,府中的管家就已经遣人前往水师营地报信了.相信自家老爷的副官很快便能抵达!   闻言,常昆稍稍放松少许,擦了擦冷汗,将身子往管家的后方藏了藏,口中威胁道:“一切本官都可以上折子到京都,请陛下圣裁!届时陛下会如何处置本官,本官都会遵从,而不是让你这小辈现在在此逞威风!”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钦差,代表的就是陛下。”   无奈地摇了摇头,范闲将目光望向四顾剑:“晚辈已经将台子铺好,劳烦前辈了!”   听着决定权再次到了四顾剑的手中,常昆的心防开始松动了!   别人或许看证据,但这位可是不看的!   “等”   一道刺目的剑影爆射而出! 第295章 人生如戏!   爆裂的痕迹充斥在四顾剑与常昆之间,至于这个距离中所有的‘阻碍’,则都化为了碎片。   这一剑很快,除了时刻注意着中央的人以外,别的人甚至是没能反应过来。   也没有惨叫,也没等求饶的话说完,常昆便已是到达了另一处所在。   话说范闲也不知自己是否同别人的寿宴犯冲.每次有自己所参与的寿宴终会无疾而终。   院内没有安静多久,便被范闲的叹息所打断。   “哎,没想到堂堂的一品大员就这么去了。接下来”范闲环视着整个场间,淡淡开口:“还请与常昆有关的人都往前一步,束手就擒,切莫走了常大人的老路!”   刷的一声,所有人齐齐退后一步.   看来这是不打算配合了?   范闲冷笑一声,开始念着一个个名字这些,都是胶州水师军中所属。   一道道身影朝着院落外飞射而去,范闲倒是没有动弹,今日几人的分工很明确。   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四顾剑的身上,只见对方连动作幅度都没有,只是一道道劲力像是从周身四处喷涌而出一般,便将跳到空中的人影一一击破!   这就是九品与宗师的差距吗?   这就是自己与那李安的差距吗?   或许在这样的差距面前,任是天下何种的剧毒都是不能抹平的吧!   想着皇宫之中坐着的那位,范闲心中就是一片沉重。想着过往与庆帝相处的整个过程,暗道一声:或许不是自己的身份,他也早就死了吧.   “现在出来指证并且提供证据之人,本官既往不咎!”   冰冷的话语,彻底地击碎了心存侥幸之人的心防.当第一人站出来后,第二人第三人便变得合理了起来。   场间被监察院的人接手了。   不管是录口供,还是将嫌疑人控制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   范闲这下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一次到来强杀常昆,其实是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的。   尽管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出常昆的不对劲,但凡事要有个规矩。先杀人后找证据,虽然只是做事顺序的不同,但却为人所诟病。   “王启年!”   “下官在!”   “军营情况如何了?”   “据探子回报,人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人数,八千左右。”   范闲点了点头,先前管家派出去报信的人便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   范闲微笑着问向四顾剑:“前辈?”   只见四顾剑默然转身出府,王十三郎亦步亦趋跟随着。至于那李安的弟子陈晓,因身份过于特殊,尽管面生的很,但还是没有一同到来。   范闲嘿嘿一笑,接过高达递过来的长刀,口中大喝一声:“今有东夷城歹人四顾剑,无视两国和平条约,擅自潜入我庆国江南道胶州做下如此大案!”   众人一边录着口供,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范闲表演,思绪卡顿,一下没转过来弯儿.   片刻后,像是纷纷意识到了什么,齐齐推翻先前的口供,要求重录   范闲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所幸本官率人恰巧路过此间,这便将要追击而出,誓要将那四顾剑缉拿归案!”   说罢,他便提着长刀带着高达等人追击而去   胶州城外码头,四顾剑与水师士卒不期而遇。   以他的速度脚程,居然后发先至,将胶州水师副官所带队的八千人给堵在了码头,动弹不得!   当范闲处理完提督府内的事宜来到这里时,场间已然剑拔弩张,就差一个爆发的契机了!   副官得了管家的信儿,明白眼前之人就是大宗师了,但从军多年擅长海战的他,并不认为一个人凭着一己之力,能在海上奈何八千士卒。   若是当真如此,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勋与厮杀,就变得如同儿戏一般可笑.   人的影树的皮,他没见过宗师出手,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怕.他在思考,这是打还是不打?   “这位.将军,犯官常昆已然伏法身死,若我是你的话,此刻投降才是正途,莫要误了性命!”范闲运起真气,朗声将自己的话语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沉默良久,范闲的话虽是让场间暂缓爆发冲突,但想要凭借两句话就让这八千人放下武器投降,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副官一脸犹豫,看着范闲几人单薄地站在码头上,片刻后,便将这份犹豫化作了阴狠!   他太明白胶州水师这些年所过的事了!   作为常昆的副官,所有的大事小事,他可谓都参与了!   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这范闲会网开一面的。不需要坐实所有罪证,只要其中的三两件,自己都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届时就算是皇后出马.   “看来你也是君山会的人!”   范闲微微一笑,朝着对面轻声问道:“我有一个极大的疑惑还望将军解答据我所知,不管是常昆还是你,貌似都没同那明老太君有着多深的交情吧?若是为了银钱,亦或是迫于长公主的压力倒还情有可原”   “只是,这整个事件都没有长公主插手,貌似都是伱们自己的决定!”   “可别侮辱我的智商说是为了钱财,说说吧,你们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   “相信我,你的性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说了,我可以保你一命!”   经过真气的加持,声音虽轻却并没有被海风吹散,坚定却又牢牢地只让副官一人听见。   “范大人可将天子剑带来了?”   副官冷笑着大叫道:“不侮辱大人的智商?莫不是大人在侮辱下官的智商?”   之后的话他没说,但范闲理解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范闲运转全身真气,大喝一声:“我乃钦差范闲!缴械之人既往不咎!”   噌!噌!噌!   拔刀之声接连不断,细下望去,都是副官身旁之人!   “现今监察院缉拿凶犯东夷城四顾剑,闲人退散,给我上!”范闲向前猛地一挥手,高达提刀便向四顾剑砍去!   四顾剑听着破空声,连头都没转,便向着那名副官爆射而去!   范闲最后叹息道:“既然不愿投降,那便只能成为烈士了!”   高达砍了个寂寞,默默回转。   四顾剑已经登船破入了人群,到了此时他手中的利剑才算是出了鞘。尽管士卒们都披了甲,但毕竟还是水军,甲帷都不似陆军步卒那般厚实沉重,别说挡住四顾剑手中的剑了,就连那一道道剑光,都是擦着就死碰着就亡!   四顾剑没有留手!   这一幕看得范闲是大皱眉头!   听到动静儿,明白身后的监察院箭手已然到来准备就绪,范闲假意指着船上的四顾剑大喊道:“凶犯就在船上!给我射!”   很显然,范闲今日也疯狂了! 第296章 江南之行终结。   副官望着面前疯狂突进的四顾剑以及那漫天将要临身的箭雨,他的瞳孔开始猛烈收缩起来。   他开始慌了!   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这么多年来操练士卒,在常昆享乐的时候他也在磨练着技艺,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上阵杀敌立功。   但,这些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成同流合污与享乐的其中一人?   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卒也还敌不过一个老者!   他不停地往后退,想往人群之中挤去,但身后的惨叫声却越来越近!   当他转过头来想要查看后方的情况之时,一柄剑光充斥着他的眼眶!   那是怎样的一剑呢?   好似除了一片惨白就不剩下了其他   他愤怒,他绝望,他连身子都是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剑光刺入自己的后背,直至双眼变得黑暗。   撕!   好似破布被撕裂的声音,四顾剑一个优雅转身朝着天空一挥,好似无形空气挤压,又好似连大自然都在惧怕着这位人间绝顶!一道水浪喷涌而起,不光是将漫天的箭矢给击打得七零八落,更是将那不大的码头给炸得粉碎!   范闲没有退得及时,身上沾染了水渍。   看着那位副官临死前死死瞪着的眼神以及那极为凄惨的死状,他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   范闲收回抬着的手臂,示意箭手不必再放。   用袖子简单地擦了擦胸前的水渍,看着一片狼藉的军船以及码头,终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这江南之行,好似在今日便画上了一个句号。   他在回想着,同样有着港口码头的儋州,与这里又有着几分的不同呢?将要回京之际,要不要回儋州去看望看望奶奶呢?   哎,等这一切都终了时再说吧!自己呀,还是得同这混账的世界继续耗着呢!   ······   四顾剑好杀,那是他的本性!   他的周围已经空出了一片,他剑下之人不排除有心善之辈,但那一切都是没了意义。   将副官残缺的尸体提了起来,手中用力一个巧劲儿,便将其抛到了范闲的身前。。   “之后就看你的了。”四顾剑淡淡开口,好似只是做了一件小事。   而他身前的众士卒,也是没有了战意。毕竟,人是不能战胜怪物的!就连范闲都是看出,或许今日之后,这几艘船上的人.特别是这艘主舰之上的士卒,将再也提不起刀剑了!   “晚辈明白!”   范闲这次是玩大了,但他却没有担忧。心中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他喜欢这种刺激的场面。   得到回复后,四顾剑缓缓点头,他将目光向左望去——那是王十三郎正立于一条小舟之上缓缓而来。   没有再多说什么,四顾剑脚下一用力,人便闪身到了小舟之上,在王十三郎那莫名的歌声中,小舟缓缓向北而去   “监察院众人用命,合力击退了四顾剑但却也是无力追击大宗师.此事本官将上报朝廷,以做定夺!”   如提线木偶一般,将残尸提在手中举向高处,范闲朗声道:“副官已死,余者还不缴械投降?莫非真要让本官按造反处理?”   “哼!”   蕴含真气的怒吼击打在众士卒的心上,接着,便是一声声武器掉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将尸体递给高达,范闲再次挥手,便有监察院的人运起轻功登船控制一切。   有的人,或许能在士卒的供述中被挑选出来送往京都,但其余的人,将会回归日常.法不责众。   而新的胶州水师提督,则由朝廷日后调遣了.这一切,范闲都不再关心。   侯季常家与提督府隔着有两条街的距离,此时范闲等人就在这处小院中。   这胶州地界不光是热,并且很潮湿!   范闲将外袍给脱了下来,看着场间的人忙碌着回返的时间定在了后日,而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这修为高深后能抵御寒冷,却为何不能抵御炎热呢?”   说到这些,高达眼神一亮,他用着自己的理解回答着提司大人的问题:   “真气自人体而生,许是温和新发之气,有着生命力,自然是分数阴阳之中的阳!”   “而天生阴体的人甚少,修出寒类真气的也少,是以能御寒却不能耐热!”   听着高达那似是而非的回答,范闲也没去否定什么。看过母亲叶轻眉的信件后,范闲是知道真气其实就是辐射所产生的,可以理解为一种充斥在世间的新能量。   至于是不是有着阴阳两种属性,范闲不是科学家,并不能给出答案。   就当这种回答是正确的吧,但炎热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这一次找出了几人?”范闲问向王启年。   “七人!”   虚胖的王启年比之范闲更显不堪,此时的他早已是满头大汗,正抱着一茶壶在狂饮着凉茶呢!   监察院很怪,全年都是那一身全黑的衣服,不管炎热还是寒冷,不曾变过。   在那身肃杀的气质下,好似就连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范闲站起身来,狂风吹拂着他的衣摆,呼呼作响:“七人便足够了,加上先前的那些以及死掉的人.全都带去京都吧!”   今日一连串的惨剧并没有改变这胶州城什么,经历过白日里的喜事变丧事,晚间时候,整个城内的富贵人家依旧是鼓舞生平。   好似他们不如此,便不能体现出自己心怀坦荡一般。   他们要将自己那心虚的一面掩藏好,拿出欢乐的一面来应对这位从京都来的钦差。   独自在高处房檐上的范闲不时将手中的酒壶往嘴里灌着,口中冷笑道:“这满城的人当真是好雅兴!”   第二日,提督府。   几名水师的底层将领被召集而来,范闲有着吩咐要对他们说。   在范闲离去之后,他们将要负起约束管理的责任来,务必让新的主官到来之前,控制好整个军营。   在那之前,不管是何人接触他们,只要不是天使带着甚至或是官印到来,他们都无须也不能理会!   不然,怕是范闲也不能救他们了.只能以造反的罪名全部格杀!   想着庆帝那阴恻恻的性格,自己此番如此行事,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或是杜绝其余几名皇子互相以此事做文章,很难说庆帝会不会下狠手!   “多谢大人!”   一名水师将领低下头去,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学之。   范闲闻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下去吧!”   他大刀金马地坐在原先常昆的座椅上,等待着接待其余的胶州属官. 第297章 一切都是为了庆国。   范闲踏上了返回京都的归程,而这片还没被航空管制的天空中,还有着许多夹带着信件消息的白鸽不时穿梭往复。   远在京都之中的人,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似乎也做好了迎接某位戏台主角回归的意思,他们还得接着将这出戏给演下去   陈园之中。   陈萍萍亲力亲为,自己用手推着沉重的轮椅缓缓而出,这是他这两年来的习惯,也是做给宫里那位看的必要姿态。   看着这满园的绝美景色,以及空中那日益深重的暑气,依旧感觉寒冷的他将身子蜷缩进整个轮椅之中,就这么静静地发着呆。   熟悉陈萍萍一切的费介自然是明白院长大人这是在思考,是以并没有开口打断什么。   或许,在范闲推着轮椅之时,陈院长是快乐的吧?   就如同自己一样,哪怕是和范闲一起纳凉午睡,都要显得惬意几分。   “言冰云马上就到,是我的意思。”   听着这话,费介没感到什么意外,但神色间的愁容却更深了几分。   这里是京都,这陈园同监察院也没什么区别。   在这里,自己是三处的主办,而言冰云则是代理院长范闲钦点的在他离京之时统管着院内大小事务的人,算是代言人。几人之间可没有闲聊叙旧可言   既然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陈院长之后所说的事情不小。   不一会儿,听着耳边传来富有节奏且极为克制的敲门声,陈萍萍露出了满意地神色。就连费介也是如此认为,排除掉他与范闲的感情因素,他也认为或许言冰云更适合执掌监察院!   随着门被推开,一副浊世贵公子模样的言冰云步入场间。   尽管前不久才与那沈家小姐完婚,此时的言公子依旧是面如寒霜。   “见过院长,见过费大人!”言冰云拱手道。   “嚯!怎么你这一到,这园内的温度都降下来了?”费介嘿嘿一笑,有些夸张地打趣道。   除了代范闲处理整个监察院的院务,言冰云还是四处的主管。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搭理费介,打招呼也只是为了院内的团结,并不代表他喜欢费介这个人.就如同他并不满意范闲一般。   他只是将目光看向陈萍萍,等待着吩咐。   “与沈府小姐相处得怎么样?新婚不久便让你处理公事,可曾怪我?”陈萍萍也是轻笑着问道。   那乌黑单薄的嘴唇看上去竟是比言冰云更冷几分,温和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他是庆帝的狗,却是所有人的王   言冰云敬重面前的老人,尽管之前他做的事十分隐秘且危险十足,所得到的荣誉与名声和他所做的事相比显得并不对等,但他依旧没有怨言。   饶是如此,回归庆国后,消息灵通、知情的一些朝中大臣依旧是打破脑袋想要将自家的闺女孙女嫁给言冰云。   他们能看出这位年轻人的前途.   言冰云对那些人不接辞色,但却对面前这人十分尊敬。   “安之若怡,如何会怪?”   陈萍萍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是不住的叹息。用小姐的话来说,便是既生瑜何生亮?   “范闲之前可有联系过你?”他说的是调动黑骑之事。   “并没有。”言冰云摇了摇头,“我这里只是作为消息的中转,江南的一切都是范大人自己的意思。”   “这一次的消息伱可得知?事情闹得倒是不小。”   陈萍萍好似十分享受着那为范闲擦屁股的举动,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他要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你要将手中的事都放下,我准备让你重新接受一处。”   “全凭院长安排!”   陈萍萍明白,言冰云是忠于监察院的。但这种忠心的前提是自己忠于庆帝,始终是庆帝的一条狗言冰云的爱国是广义上的,为了他心中的理念,或许某一天庆帝的一句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监察院毁灭.只要那是对庆国有利的!   而这,就是他不能再执掌监察院的原因。   其次,才是因为身份与血脉。   “其实以范闲之前的表现来看,就算他做了院长,也不会将所有心神都放在这上面的。”   “而我,也是不想看到他被这些琐事所累.这一切,都需要你来帮他!”   陈萍萍轻笑了起来:“若我没想岔的话,王启年之后还是会接着赖在范闲身边,不会出任管事.所以,你就要另外寻个人,来帮你!”   言冰云闻言神色平淡,没有预想中的激动。   按照陈萍萍所说那样,其实在范闲不管事的情况下,他言冰云就变成了监察院真正的主人!   “接下来我要说的,希望你能牢牢记住!”   言冰云抬起了头,注视着陈萍萍,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费介。   “这件事主要是对你说的,而费介,只是一个见证.”陈萍萍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隐隐给人一种拖孤的感觉,“你可知提司对监察院意味着什么?”   “超然的地位,与每一处的主办平起平坐?”   言冰云不解,这个疑问一直伴随他到现在。   既然是同各处主办平起平坐,为何不单独开设一处,反而只是作为一个单独的身份存在于监察院之内。   “这只是如今提司身份所体现出来的.在此之前,你可曾听说过有谁做过监察院提司?”   言冰云只是摇头。   “范闲并非第一位提司.在他之前,还有一任提司,而你,则是第三任提司!”   陈萍萍微闭着双眼,但那锐利的目光还是透射而出,让人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闭眼:“院中开设的第一位提司,其实是为了监督我!而他,也的确是有那个能力,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他都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意愿矫正!这也是提司身份之所以这么超然的原因所在了”   “那人如今依旧在世,你可以叫他五大人。之后若是对方有什么吩咐,你听着就是了。”   言冰云没有回答,就这么沉默着。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第一次有了情感波动。   “如果那种吩咐与陛下的旨意相悖呢?”   “陛下也是人!”   陈萍萍的双眼彻底睁了开来,他的语气冰冷坚定,甚至是到了肃然的程度。他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好似想要将对方给完全看透,那如鹰眼一般锐利的目光照射在言冰云身上,让他产生了幻痛!   而一旁的费介,也是神色凝重全神贯注起来,手指不规则的抖动着,熟悉他的人便能知道,这是将要出手的前奏!   “是人便有犯错的时候.若是为了庆国好呢?”老跛子轻声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庆国。”   言冰云喃喃道。 第298章 京都境外。   “我明白了。”   言冰云平复了一下波动起伏的情绪,尽管心中冒出了许多的疑虑,但还是好奇地问道:“可我并不认识那位前代提司大人,据我所知,提司腰牌好像只有一块吧?届时我如何认出对方的身份?”   “你只需要看见对方,自然便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陈萍萍轻笑了一声,“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陛下知道此人的存在吗?我是说.对方还活着这一点。”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慌忙中所问的这个问题十分愚蠢,言冰云低下头去,再一次沉声说道:“我明白了!”   两次的回答语气并不相同。   “监察院是一把剑,陛下又如何能不知道剑锋为何而利呢!”   “只是对于这一点陛下曾下过严令,前代提司的身份不容许外人得知.正是因为有那位大人的存在,哪怕是这京都风云如何变幻,咱们这所阴暗之所也会始终得以延续。”   也不知对方是谁,居然有如此能力。   同时,言冰云也深深地思索了起来,细想着这提司一职所承担的责任。   自己将会成为监察院的第三任提司,但自己相比于那位大人以及范闲,所独有的优势是什么呢?又是哪一点让面前的院长大人看重?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陈萍萍冷漠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范闲也发疯了,你所要做的并不是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是用尽所有手段将这所破院子给保全下来!”   “哪怕是苟延残喘、委曲求全,也要保下来!”   言冰云闻言心神俱骇。他已然是听出了陈萍萍这是在托孤了。   根本不敢就这个问题继续深思下去,也没再发言提问,他明白,之后的京都或许会发生什么大事。   “伱来院子中也有很久了,你知道监察院到底是什么吗?”   “是陛下手中的一柄.”下意识地回复,只是说到了这里言冰云便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听出了之前陈院长的言外之意。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不求神明。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义,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因权势而屈从。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智,无人处常自省。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力,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力。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在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陈萍萍的笑声传来,笑得是那么的开怀以及释然。   这是所有监察院中人都十分熟悉的一段话,就雕刻在门口处的石碑上。   “回家去吧,之后便启程出发!”   言冰云拱手躬身,良久才化为了一声叹息,退出了府去。   乘坐着马车,言冰云返回了自己那并不如何大的家。书房之内,父亲言若海正与妻子沈氏在对弈着,除了言若海神情专注以外,沈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见自家相公回家,她是一放棋子便迎了过来。   “院长找你何事?”言若海见儿子面露愁容,关切地问道。   “我得外出一趟.范大人要归京了。”随后,言冰云将今日在陈园中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看得出来,小范大人和陈院长都十分看重你!”言若海神色却并无太多高兴的成分,只是不时呢喃着:“可为何会是提司不管如何论,你都还差得很远.”   随后言冰云的一句话,彻底让这书房陷入了沉寂之中:   “陛下或许要对监察院下手了!”   言若海手中的棋子掉落在了棋盘上,神色晦暗不明,不时变换。   而沈氏则是差点惊呼出声,连忙将手掩住微张的小嘴,诧异之色溢于言表。随即,像是意识到了这些事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多听,随即便想退出房去。   “不必如此,我相信你不会连乱说什么。”   言冰云制止了妻子离去。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言若海心思缜密,多年的经验还在儿子之上,只见他并没有慌乱,只是微笑着说道:“你明白陈院长对你说那块石碑的意义吗?”   “担任提司一职,不明白碑文的意义可不行。但理解了并不代表你要将之奉行贯彻到底.因为这种理念并不融于如今”   见儿子点头认同,言若海接着说道:“这些是小范大人的母亲当年所说的,也是这么去做的然后,她便死了。”   “我自然是希望你没有理解的那一天,因为人一旦理解了某个事物,心中就会产生认同,于是便总有一天忍不住这么去思考、这么去做的!”   “你也不要多想,不管事情最后会如何演变,天塌下来总还有高个子顶着嘛。”   “只要陈院长以及那位五大人还在一天,你所担心的情况便不会发生。”   可陈院长已经预料到自己身死的那一天了!   这些言冰云没有告诉父亲,他只是沉声地问出了一句:“若是让父亲从陛下和监察院中做出选择您,会如何做呢?”   言若海双眼一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儿媳妇,随即幽幽说道:   “我是监察院中的一员.”   言冰云缓缓低下头去,缓缓行了一礼。   “什么时候出发?”   “就是现在。”   “那便去吧!”言若海叹息说道:“只是辛苦你了。”   ······   “这一趟可真是辛苦!”   范闲盯着眼前不停晃动的火堆,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回想着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范闲只感觉心累,在心中几乎是一瞬间,便浮现出了二皇子那张温和的笑脸。   或许没有声响,但火焰晃动的幅度却在告诉着人们,有人出现在了这里。   随着光线的照耀,一道全身漆黑的人影走了出来。只见他左右摆了摆头,随即自然地走到了范闲的身边缓缓坐下。   范闲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水囊递了过去,只是对方并没有接。   “监察院中的那个小子来过”五竹担心范闲听不明白,补充了一句:“那个影子,我露出了自己的存在后,他便又走了”   范闲点了点头,随即幽幽一叹,问道:“五竹叔,面对宫里的那位亦或是李安,您有几成把握?”   五竹偏转了一下脑袋,语气平淡道:“没有认真打过,我不知道。”   “你说说这人究竟都在想些什么?这天下想杀我的人这么多,为何偏偏挑我回京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情都成了定局,这么做也只是会激怒我而已。”   “是哪位皇子?”五竹突然问道。   “我去杀了他。” 第299章 以攻一城之力杀我?   范闲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五竹叔的想法。   这天下的所有事要是都如此简单就好了。   “叔,您这神通广大的,是完全不需要吃喝,就是补充能量的吗?”   “可以吃,但也可以不吃。”   “这样吗?那您能知道黑骑的位置吗?”范闲有些好奇。   “十里外”   黑骑的战斗力如何不需多言。   在庆国,不管是何种部队,都没有能力能将上千黑骑无声无息地屠杀干净而不放走一人。在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对方还依旧选择派人刺杀,当真不担心被外人所知吗?   “刺杀我的成功率不大,对方不至于如此不智才对.”范闲皱着眉头猜测道:“换个思路想想,或许对方根本就不是为了杀我,只是为了放缓我回京的速度?”   高手这种东西可不是大白菜,大多集中在权力的最高层手中,在不知道五竹的存在下,想要一次性凑齐十几人来面对自己这位九品高手以及麾下剩余的监察院剑手,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是如今自己已经到了颍州之北,那城墙遥遥在望,只要过了这一座城池,幕后之人也就没了任何机会。   事情有些出乎所料。   好似先前的袭击只是幕后之人所做出的一项错误的决定。   在意识到不可能成功之后,对方就收手了似的,范闲所乘的马车于第二日顺利的通过了颍州城,往京都所在的方向快速驶去。   又是五日之后,马车已经进入了京都境内,而预料之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   马车缓缓停下,范闲走出车厢跃至一处坡顶回头望去,只见尚还平缓的低矮山岗一侧,佩戴着黑甲面具的黑骑正伫立在原地。   为首之人对着范闲点了点头,随即手中打出各种手势,黑骑便如同一支穿入了绿林的黑箭一般,划破了此间的平静,朝着几十里外的驻扎地而去。   这是自庆帝登位以来立下的规矩:黑骑无故不得进入京都辖境之内。   黑骑战力无双,最开始是为了确保监察院的地位而划拨给陈萍萍的,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庆帝防范的心思十分明显,不光是培养着红甲骑士以做平衡,更是严禁黑骑入京,违者则杀无赦。   但这么做也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至少在京都范围之内的地界,很少有人不开眼来进行什么狙杀或是叛乱   马车渐渐前行,范闲心情有些激动。   京都,我又回来了!   随着越发靠近,官道渐多道路也越发宽阔了起来,过往的行人也慢慢变多,不光是范闲稍微放松了些许,就连监察院的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远处那越发清晰的城墙轮廓,耳边忽闻弩箭破空的声音——那是一种好似夹带了风雷的呼啸声!   高达怒喝一声,拔刀挡在了范闲的身前,一刀朝着巨怒劈头砍下!   与此同时,官道两旁也浮现了许多人影,手持着弩箭朝着车队疯狂射击!   先前那柄巨大的弩箭虽然侥幸被高达迫开,但他的手也是一瞬间脱了力。他是八品巅峰,在这种距离下他是能轻易躲开的,但他身后就是范闲所乘坐的马车车厢,是以他没有退,而是选择硬接。   这会儿两边射来的弩箭让他手忙脚乱了起来,饶是身法快捷,一个不注意腿上也是中了一箭。   范闲面色阴沉,一把将高达给拉入车厢之内,手掌一拍车厢上的机关,将整个车厢给封闭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只在一个呼吸之间。   随后,车厢外响起了无数的喊叫声以及箭矢那恐怖的破空声!   不光是这突然出现的人,就连道路两旁本该被波及的普通百姓,也有一部分掏出了短刀扑向范闲所在的车队   咚咚咚咚!   这是箭矢射入车厢外壁的声音。   这些弩箭倒还好说,只要不是那神臂弩所射出的巨箭.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第二支破城巨弩已经呼啸着电闪而至!   黑色的马车好似一个顽固的玩具,巨大的冲击力让它朝着一面倾倒而去。   范闲运起真气朝着翘高的一处一掌按下,让马车短暂地恢复了平衡.而那支巨弩,已经穿透而出,不知去向。   车厢是特制的,没有四分五裂值得庆幸。   但范闲也知道这里面不能多待,两人趴在车厢底下,尽量伏低着身形。   “妈的,王启年滚去哪儿了!他是如何侦查的周围?”   “或许,王大人被对方缠住了.”高达将腿上的箭矢拔了出来,简单处理用布条包扎,整个过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然他不会这个时候都还没回来。”   两人说话之间,又是无数声弩箭射到车厢之上。   听着那密密麻麻响起的声音,好似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范闲暗自庆幸他拜托三处将这辆马车给加固了不止一轮,不然哪怕他是九品高手,面对着这如急雨一般的弩箭与那破城巨弩,只怕也自能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听着外面越发稀少的同僚们的怒吼声,估摸着敌人的数量。   很快,范闲便得出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测——这是以攻一城的力量来杀自己一人!   风暴还在继续,没有人靠近马车,只是不停用箭雨洗礼。外界此时到处都是尸体,随处可见断裂的箭矢,鲜血潺潺如流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面对着这拍岸巨浪,马车车厢就好似浮沉中的礁石,成为了范闲最后的堡垒。   又是一声崩弦的巨响,一柄破城弩箭再次袭来,这一次,马车没有幸免,被轰击得向后方翻转而去。在车厢内的范闲口中一甜,一丝血气涌了上来。   这一次回京所带的人手并不多,这也是要将大部分人留在江南控制局面所导致的。   只是人手再多,面对着如此之多的敌人也是只有被屠杀的份,范闲倒还庆幸随着自己返京的人少了。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趁着这一次马车翻转,身侧的墙壁被调换到了脚底,而其上的那几个大洞已经能让范闲看到外面的土地了。   想着对方的目标主要是自己,或许将高达继续留在马车内反而更加安全。   低声吩咐了几句,在高达坚毅地神色中,范闲运足真气,一脚踹破了脚底的马车侧壁,从破洞中钻了出去。   将手中拿着的一件早已脱下的衣袍往旁边一扔,随即脚尖点地,一刻不停地朝着山谷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那件外袍,还没等落地,便被无数的箭矢给刺得七零八落   并非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外袍所吸引,在范闲前脚刚刚离开,随后便有无数的箭矢射入了他方才停留的地方,更是有准头极佳者,射出的箭矢朝着范闲的后背而去。   范闲口中尖啸一声,一掌拍向身后,借着力道在空中硬生生地转身,速度不减反增,在箭矢破碎的同时,人已是飞出去好远! 第300章 药粉与匕首。   进入山谷后,范闲没有犹豫,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杀人与脱身,容不下任何别的思考。   没有犹豫,看着一旁的密林他便蹿了出去。   进入山林之中后,范闲从靴子中抽出一把乌黑的匕首,掏出怀里的药丸一口吞下,随后将一瓶药粉取出,倒在了左臂的伤口之上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便抓起地上的泥土朝着身上抹去。   脱去外袍后的他,穿的是一件显白的内衬,他得让这抹颜色变得不那么显眼。   准备妥当之后,他便化作了一抹幽灵,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他没有回头,也没去管那些下属是否还有人活着,至于高达.   在他从马车上脱身而出的时候,已然将车厢的结构给完全破坏,希望残缺的马车能掩盖其下还有一个伤者的事实。   因为失去了外袍,范闲右臂的弩箭被露了出来。索性,范闲将其取下拿在了手中,细数着身上的弩箭,他往来时的方向折返了回去。   这么长的时间了,相信自己的守护神此刻已早已开始了自己的猎杀   只不过范闲返回的道路并不十分顺畅他的面前,是两个巨汗怪人。   看着林间还有着其余敌人的身影,范闲不时地扣动着弩机,身子在夜幕下不规则地摆动着,躲避着袭身而来的攻击。   这里,好似他的乐园,也是对手的坟地,他便如此地的杀神一般,不时收割着对面之人的性命。面对训练有素的敌我双方,这场战斗或许要持续很久——只要面前那两名怪人不动的话!   不过一刹那,一柄雪白的刀光便迎面而来!   范闲侧身往一旁闪去,接踵而至的,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拳头如雨打芭蕉一般轰来!   范闲一脚踹向对方企图拉开距离,随后将手中的匕首向后砍出,与那道追身的刀光格挡了一记。   场间越发混乱,对面的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好似有另一位更高效的死神在收割着生命。   密林之中传出几声急促的呼哨,很明显是对方确认了范闲的位置,正在呼唤着增员。事情到了此时,袭击变为了强冲,没有人后退。   不是他们轻视九品高手范闲,而是因为他们明白,如果范闲不死,那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这里虽然是密林,弩箭的威力大打折扣,但招架着两名八品高手的范闲也得分心小心应对流矢。至于那两名怪人,则好似根本不在意空中呼啸的弩箭一般,眼中只有范闲移动的身影。   这是炼体的外功高手!   看其步伐与凌厉的攻击手段,这还是庆国州军中的强者!   范闲再次抵挡了一波进攻,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一个方向逃去。一路之上,所遇的人都被范闲那神出鬼没的弩箭给刺入了身体,有的部位并不如何致命,但他们却无一例外的很快便没了声息。   短箭消耗得很快,随后待用光之后,范闲便将手弩给丢弃了。   一个跳跃之下,范闲跃到了树林上方躲避。听着周围的动静儿,这是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范闲拖延着时间,等待着五竹叔的屠杀。   好巧不巧,一个持弩的汉子经过了这棵树木,他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随即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一般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突然扑下,一柄乌黑泛光的匕首已经破入了他的脖颈!   随着匕首的搅动,鲜血迸射而出。   哪怕是轻微的动静,依然足够那两名八品强者听见了,很快,在汉子绝望的呜咽声中,他捂着脖子跪倒在泥土上,余下的一只手不停地抓着什么,弩箭掉落在地上,随即他便失去力气摔倒下去,尸体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却并不如何响亮的动静儿。   而那一刀一拳,已然就在脑后   范闲往前一扑,毫无任何风范地原地一滚,随即又往前窜了出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几个人是真正了解范闲的,他没有好勇争强的内在,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从小就学习了暗杀与防范暗杀的技巧,这种于密林之中的辗转腾挪,早已深入骨髓!   连五竹的攻击他在这种地方都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虽然不清楚对方留了几分手,但那每一铁杵敲打在身上的痛觉却是记忆犹新。   他的速度之快,又岂是两位在战场上大开大合惯了的人所能追上的?   在两人愤怒与无奈地追击下,再次失去了范闲的身影.   杀戮还在继续,当范闲再次割开一人的咽喉之后,他淡漠地往前一飞,隐藏在一处缓坡的巨石之后,冷眼观察着这林中每一个人的举动。   心中微微发寒,看来不止是那两名怪人的举动像军人。   这场中的所有人举动都充斥着古怪,之前他所杀的人之中,在死前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通知其余人.这明显所有人都是军方众人。   到了此时,范闲已经用匕首杀了十几人,他感觉有些疲惫,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   此时有了空隙才容得他细细思考起来。   这人数怕是不下两百,还有着守城用的巨弩,以及两名八品的外功高手   当真是下了血本!   风声呼啸而过,范闲感觉脖子微微发凉,就连汗毛都是竖了起来。   大意了!   他们轻功身法的确是不如自己,但对方却会观察痕迹,精通军中斥候之术!   霸道真气爆发,范闲顾不得隐藏,必须得先击杀一人才行!   手中的匕首用出的招式,正是范闲所会最强的剑招——四顾剑!   这是模仿自影子,随后被五竹所调教的剑招!   当的一声,匕首的剑尖点在了雪白的刀面上,两人都感觉被一股巨力所阻,身子都是微微一顿。   巨汉明显用出了全力,而范闲尚还有一口气没有用完招式没有用老,脚下不沾地面,疾掠转身,一脚踢向第二人的咽喉!   在对方变拳为掌抵住自己咽喉之时,范闲手中一包药粉对着对方迎面洒去!   “啊!”   腐蚀性的粉末不光是通过对方的眼睛进入了体内,更是被他呼吸了一大口!   范闲冷笑一声,知晓这人必死无疑,没再管它,朝着身后的那人飞扑而去。果不其然,对方短暂回气之后吗,便是一道横斩!   “给我破!”   两人硬拼三击之后,巨汉手中的刀在霸道真气的灌注冲击之下,变为了碎片!   而范闲手中的乌黑匕首,则依旧保持着原样!   这是一柄特制的匕首。   尽管起先因为李安改良钢铁的铸造生产技术,令得庆国军方各方面的军械质量得到提升,但毕竟量产的比不了特制的. 第301章 入京乱战。   见敌弱我强,范闲如何会放过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局面?   黑色的匕首如同闪电一般,电射而出!而他整个人也化作一抹影子一冲而出。   那人明白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没有犹豫,一掌作刀削向范闲的匕首,随即在临了接触之际,又化削为抓,想要钳制住范闲的进攻   怪人明白,这一次自己或许不能活着回去了。   那一柄匕首明显淬过毒,自己用肉掌对敌,哪怕只是一个划伤,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但,至少要与对方同归于尽才是!   能办到这一点的,必然是两人配合!   乌黑匕首刺破了怪人的手掌,随即,范闲的手腕便被对方抓到了手里。见着对方的举动,范闲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便是全力一拳轰击在对方的胸膛!   只是对方没有防御,反而是趁机拉近距离,将范闲一把抱住!   脑后,一道破风的拳声转瞬即至!   这是刚才那名拳师?他居然还有如此毅力与体力发出如此致命一击?   尽管这是对方两人冒死打出的最后一击,但也让范闲陷入了大危机之中!   范闲危急关头怪叫一声,再次全力一拳击向面前之人,沉默的声音传来,对方却是一声不吭,范闲定睛望去,对方已然断了气。   只是临死之前,对方依旧牢牢地将范闲牢牢抱住。   来不及了!   范闲右手一松,手中的匕首滑落向下,在一刹那之间便被左手抓在了手中。于电光火石之间,范闲按下了匕首上的按钮   一道突兀的光线与二人之间连接。   一面是范闲手中的匕首握柄尾端,一面是拳师的额头!   这是一枚刁钻狠辣的尖刺!   也是范闲最后的手段!   一只无力的拳头落在了范闲身上,连一丝动静儿都没能产生,对方早在落地之前便已没了呼吸。这绵软的拳头之所以还能落到范闲身上,也只是因为惯性而已。   “呵!”   一声大喝,霸道真气再次爆发,两人残破的身躯便不受控制般往两个方向飞去。   挣脱而出的范闲刚松了一口气,一道声音适时传来:   “放箭!”   不知何时,一架巨大的神臂弩被放置在了高点处,箭箭闪烁的寒光正对准着范闲。   除了这一根巨弩飞射而来以外,无数的箭矢也是从上而下,尽管许多道攻击都被树木抵挡,但余下到来的攻击数量也十分可观。   这是由林子左上方射来的,这群狙击之人明显是计划周密,封锁了范闲可能躲避的所有路径。   只是范闲随后的操作却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个硬实的铁板桥下腰,让他躲开了这致命的一箭,随即便见他手中一道巨力撕扯,将穿在身上的内衬给撕了下来,露出了遍布着伤痕赤裸身躯。他手腕不停转动着将真气灌注进去,布匹就好似一道旋转着的螺旋桨,不停地将飞射而来的箭矢包裹在其内,使其丝毫不得寸进!   随后他左脚一踱地面,整个人低矮着身形如同一只灵狐一般,朝着那架守城弩便滑行而去   无数的箭矢后知后觉地擦入了他身后的泥土里,好似在目睹着他的身影   ······   当五竹手持着滴血的铁钎走到这里时,范闲已在这架残破的巨弩上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着五竹左手上提着的高达以及王启年,范闲轻笑一声:“叔?”   “他们只是昏过去了,需要我叫醒他们吗?”   说完,不等范闲回答,他便将两人给扔在地上,在其脖颈处轻轻一捏,二人就幽幽醒转过来.   “大人?我还活着?”   高达因为腿伤,没能站起身来。   而王启年则是连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大人,下官办事不利,险些让大人遇险,还请责罚!”   范闲看着五竹叔再一次无声无息消失在了场间,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场间一片血肉模糊,充斥着暗淡发黑的红色,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活下来的就我们三人了。”   王启年没有受伤,倒算是幸运,范闲胸膛发闷,但问题也不大。倒是监察院的其余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总共不到三十人的队伍跟随着范闲回京,此时是一个都没剩下!   不管如何,到了此时,范闲一直绷紧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对方没有任何活口,或许在五竹出手的那一刻开始,范闲就不应该奢望有活口能被留下。   站在这处高地,范闲冷漠地四下张望着,他不为面前这群军人而惋惜,只是对自己身死的同袍感到不值.不是死在与外国的征战之中,反而是亡于这种毫无意义的内耗之中。   他们的忠诚值得铭记,自己也还需向前。   “发信号弹吧一级信号弹!”范闲轻声吩咐着王启年。   对方会意站起身来,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后取出一根长管对准天空,随即一抹哪怕是在白日里都能清晰看见的亮光飞射而去。   “大人,这些可都是军中之人.”   高达虽不算聪明,但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范闲点了点头,思索了起来。   庆国军队,不愧为诸国最强,这名不见经传的一支部队,也是劲旅!这种强大的战斗力以及铁一般的纪律性.想着方才二人那临死一击,当真是可怕的战斗意志。   若是这些人是面对北齐的话,那该有多好?   三人在地上找了一些能够使用的物品放在身上,范闲也是拨了一件破损不大的衣物披在外间,各自手持着一柄长刀往官道上行去。   他们回到了破损的马车旁,范闲进内查看,发现所携带的衣物都毁得差不多了,将自己的药粉收好,他便出来原地等候起来。   这一次,又是将自己返京的路线与时间掐算得如此准确   范闲目光微不可查地掠过高达与王启年,这是其中的一个疑点。   而对方为何会在这京都辖下边缘处动手,则成为了范闲最在意的第二个疑点!   为何选在这里?   黑骑回营,自己会放松警惕?   的确如此,但得不偿失!   在庆帝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作为,与造反何异?而又是谁有能力调动这么多的军用物资与守城器械?   当然,疑点还有一条:负责拱卫京都安全的京都守备军为何没有察觉?   甚至是直到此时都还没抵达现场!   无数的疑问没有让范闲头疼,只是让他心中发冷。   兴许是瞧出了范闲的不对劲,王启年眼珠子一转建议道:“大人,要不我们先退出京都附近,返回渭州与京都方面取得联系后,再行入城?”   “再不济,咱们也可以先去黑骑所在营地.”   “来人了!”   范闲目光转向官道的一侧,那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快传来。 第302章 秦恒来援。   初闻马蹄声时,骑兵尚还在远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约300人的骑兵队就已经到了眼前。这群人甲胄鲜明,光鲜噌亮,丝毫没被飞扬的尘土所染,只是神色肃然,枪戟在手,一副随时作战的姿态。   范闲三人戒备了起来。   到了如今,除了自己以外,别的人范闲谁都不信。   只是当排头之人纵马来到范闲面前之时,终究还是让范闲微微放下了持刀的手。   这位将领四下环顾四周,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与数量骇人的箭矢,其先是震惊与不解,随后便是无尽的怒火充斥在心间。   “斥候!”   将领在马上握拳高台,随后吩咐道:“查遍左右,看看这处山谷还有无活口,亦或是其余埋伏!”   一队骑兵应声而出,其余的也是警惕了起来。   “有没有事?”   “呵,生死面前,皆无大事!”范闲抬头望着对方,“只是我这些兄弟们可是再也不能睁眼了!”   “我会向陛下上折子请罪.”将领满脸杀意地问道:“知道是谁的人吗?”   范闲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道:“我没想到居然是你来支援,咱们京都守备的大统领,如今军中最当红的人物!”   秦恒只感到一阵牙酸。   他知道范闲这是话里有话,只能无奈地解释道:“今日是我在职,老远就看到监察院的一级信号弹了,可谓是吓了一跳。”   “如今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你要回来了,看见这信号弹哪儿还不知道是你?”   他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伱死了,或许.我也会给你陪葬.”   “陪葬嘛?”范闲指着这满地的尸体问道:“你是京都守备师的大统领,这么一大支强手埋伏,是如何在你眼皮子底下潜到这里来的?”   “我说不清楚。”   秦恒自嘲笑道:“总之这一次我是罪责难逃,但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潜入到这里来的。”   原因或许很简单,只是二人都不想戳破而已。   那就是京都守备师里,作为传递信息情报的关节人员是对方的人。   范闲沉默着,想着现在去清查的话,有几分把握能揪住线索还是说只能得到几具尸体?   随着范闲的沉默,现场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陆续回归的斥候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儿.当得知整个山谷乃至于树林中的人都死绝之后,秦恒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惊诧——这小范大人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轰隆隆,一阵地鸣声传了出来,这是骑兵的声音,感知其行进速度,竟然是比京都守备只快不慢!   山谷的前后以及两侧的缓坡上出现了许多黑甲骑士,他们手中拿着劲弩与斩马刀,就这么冷漠且平静地注视着场间。   “小范大人!您是不信我?”   秦恒脸色巨变,但还是十分克制自己,就连抓住缰绳的手都是抖动而没有其他动作。他生怕因自己的举动而让手下人误判,从而造成冲突。   他知道这是监察院黑骑,一旦爆发骚乱,他们有死无生!   “若是我要下手,怎会只带这点人前来?”   范闲咳了两声,微笑说道:“这里是你的辖区,你说我要如何信你?”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如果这样能让你放心的话,自然可以如此。”秦恒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还是忍不住说道:“或许我可以单独陪你入京,这样若是有什么突然情况,你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你也会安全很多!”   “至于这里的清理工作,还是交由京都守备军吧,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就这么留着吧,也让其他人都好好看看!”   范闲一字一顿说道:“这处山谷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能动!”   秦恒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   “京都如今怎么样了?”   “平静如水!”   “哈哈哈!好一个平静如水!”   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范闲如今身为龙种的消息已经是闹得人皆尽知了。在京都门口刺杀皇子,都丝毫不担心陛下震怒,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这样的对手也算可敬!   刺杀者是州军,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无人去动他们的尸体,守备军只是将监察院人的尸体给分离了出来,托在马背上,准备一起送往京都。   这一个过程很快速,正当士卒们想要接着将州军的尸体给归置妥当之时,范闲轻声开了口:“不用如此麻烦了,将头给割下来,带回京去!”   “走吧!”范闲望了秦恒一眼,“我的秦将军!”   秦恒看着动作不停的士卒,眉头已是深深地紧锁起来。   他明白如今朝局的复杂,但那些只是上层人物的博弈,与这些军中儿郎何干?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如今事败死了也便死了,但还要如此羞辱他们的尸首,这让军中新晋的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是在激将还是在发泄着不满,秦恒言道:“你又何必如此?以你之智又岂会看不出,若真是军方要杀你,今天来这里的人就不会只有这么一点了,还是偷偷摸摸地潜入就连我,也会参与其中!”   “就好比是现在,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是有把握能将您杀死的!”   秦恒最开始本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平息范闲的怒火,打算事事迁就范闲的,但事到如今,他也能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今日山谷之事发生后,范闲所辖的监察院和军方,会出现一条隐秘但却又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上的裂痕!   范闲没有理会秦恒,只是自顾自地骑上了一匹战马。   现在他们只剩三人,其中还有两人负伤,黑骑守在外侧,但迫于皇命,他们不能再往前一步。是以秦恒所说的话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只是当秦恒想要打马追上范闲之时,尸体堆中一道人影突然弹了起来,如同一道乌光般轻易地就掠过了几米的距离,坐到了秦恒的马匹上,如同一道影子一般附着在了他的身后。   同时,一柄如寒冰一般的匕首抵在了秦恒的后背上,让他不敢妄动分毫!   “走!”声音听不出人气,好似来自九幽。   秦恒轻叹了一口气,明白这是监察院的影子,也是范闲的后手。只是这个人是何时到达的这里?   当马匹往前行进时,远处出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言冰云。   “大人,我原以为您会退往渭州再行打算,没想到却是一往无前”   紧赶慢赶,言冰云第一次猜错了范闲。 第303章 二皇子相邀。   几骑来到了城门楼下,望着这黑洞洞的城门,好似一只嗜人的神兽在默默匍匐。   范闲望着有些失了神,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没想到刚得脱离江南乱局的喜悦维持得竟这般短暂,这京都与那江南又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是另一个江南罢了,住在这里的人层次更高,权力更重,杀人更不见血而已!   待范闲入城之后,身后几十匹驮着尸体的马缓缓而来,算是吓了城中百姓一跳。   那淌血的地面上印出许多马蹄,让人们纷纷猜出或许是这位大人回归途中所遇见的凶险。   骑兵队伍只是沉默着前行,范闲的声望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至少在京都是如此。   他是京都人的骄傲。   “小范大人回京了!”   “小范大人回京了!”   人们争相叫喊,高声嚷着此起彼伏。   范闲平静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的内心稍微温热了一分,想着或许母亲所思所想的或许并没有错误.对的人去了不对的环境,或许总是有些无奈。   只是当队伍来到街口之时,一队人马却堵住了范闲的去路。   “范闲。”   二皇子的那张笑脸,不管是何时看,都是那般的腼腆.以及亲和。   “多日不见,时过境迁没想到这期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原以为我和你只是性格类似有些话题,没想到却是兄弟”   “今日宫门关闭,陛下是不见来人的。我想.”二皇子将流海往一旁扶顺,轻笑着说道:“你知道是何意的吧?”   范闲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这么紧了紧手中的缰绳马鞭,想要穿过拦路的众人往前行去。   “何不将琐事都给放一放?”   “恰巧今日我府中办宴,却是为了替你接风洗尘。不光是我的夫人伱的徒弟叶灵儿在等你,就连林婉儿也被我请到了府中”   说到这里,范闲才终于是停下了动作:“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   二皇子沉痛地说道:“我本无恶意,这件事也和我没有关系。林家与叶家本就是世交,灵儿和婉儿小姐也是闺蜜良友,又如何不能过府一叙?”   “我若是早知城外会发生这种事,说什么也会出城接应你的!”   范闲点点头,有些疲惫说道:“陛下今日当真落了宫门吗?”   “不错。”   二皇子点头应道:“今日陛下心情不好,而陈院长独自进了宫,到如今都还没出来想来,陛下今日是不见他人了。”   “那便如此吧。”   范闲微微低头说道:“多谢秦将军相送了!”   坐在骏马上的秦恒感觉身后一轻,抵住腰间的匕首已是默默地收了回去。他转头一看,先前那人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言谢。”   “那你为何还不离去?”   “我得看着范大人。”   “哦?现在我都入了京,你还担心有人来杀我吗?”   “非也,我不是担心别人来杀你,而是担心你去杀人.”   “杀人是可以的,但却不能乱杀”范闲说得很明白了,他今天不会妄动,只要他还一刻没搞清楚幕后之人是谁。   “但愿如此吧!告辞!”   秦恒说完,便调转马头,拨马而回朝着城门楼而去。   范闲默然点点头,接着侧头说道:“高达,随府中来人回去养伤,替我向我爹解释一声。”   高达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看了二皇子一眼,随即还是同范府来人一道折返而去。   听着范闲故意称呼范建爹爹,二皇子神色一动,但还是没有作怪。庆国注重孝道,不管范建是不是范闲的生父,只要他对范闲有养育之恩,那便当得了一句爹爹。   这也不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隐射什么。   “王启年,影子,随我赴宴吧!”   王启年心中有些疑惑,按理说范大人也算身上负伤,宫中没有急着召见也算是在情理之中。这个时候正应该回府养伤,再不济也是去监察院述职处理杂物,为何却要应下二皇子的邀请呢?   若是因为夫人,那由自己去接回来不就妥了嘛。   尽管不解,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断然不能乱问,于是低头应命,随着范闲前去。   ······   此时二皇子所住的王府门口,已是有着许多官员在等待了。   一路行来,范闲身上那有些不忍直视的外袍被他们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二皇子是怎么想的,这换个衣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怎么这么直接就给请来了?   一些人发出了抽冷气的声响,看来果真如他人所说,城外发生的事是真的了!   范闲果然在家门口被人伏击了!这是第几次了?   只是范闲到底是来赴宴还是来杀人的?为何他身后所汇聚的人愈来愈多了?   正当众人还在疑惑之际。   挺直着身躯高坐在马上的范闲一拉缰绳,将马匹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汇聚起来的监察院人员,大喝了一声:“沐铁?”   “小人在!”   一道人影闪至马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来这么多人做什么?院里的事务不办理了?”   沐铁咬牙回应道:“事儿可以明天办,但大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他算是言不由衷了,看范闲这个架势,很明显是要杀人去的。   监察院一处一共三百来号人,他这里就带出来了两百人,算得上是倾巢而出其余人还得维持处内的正常运作   他也明白此举不妥当,特别是在这京都之内,如此作为最好的下场就是永不升迁但谁叫他将全部身家都赌在了范闲身上?   在范闲还不是皇子的时候,他便如此了,如今范闲皇子的身份被曝光,他则更要如此了!   深深地看了沐铁一眼,范闲沉声道:“今日我不是为杀人而来的,你回吧,这王府内可是没准备这么多人的饭食酒水的!”   “如果诸位大人要捧场,酒水自然是管够的!”   二皇子轻笑一声,内心中也是诧异于范闲在监察院中的声望。   一个皇子,手握监察院与内库,陛下又是何等的偏心!   言冰云站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早在入城之后,他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不管范闲是如何打算的,他都会为其安排好一切。就像如今这般:“将戒备提到最高一级,将这处王府前后的街道都给我控制住。”   “留意大人的安全,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山谷遇袭一事,我说的是查清所有!”   “大人!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一名监察院人员回应道,“只是,若真动起手来”   言冰云思考片刻后狠狠一咬牙:“放心吧,范大人不会如此冲动的!但若是真要动手,我们也不能犹豫!”   “明白了!”   今夜,当真能如此平静吗? 第304章 宴会之内。   二皇子笑意吟吟地将范闲迎进了府中。   来到了早已经准备好的主厅之中,在看到自家夫君的第一刻,林婉儿眼中就已经充满了万千柔情。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柔和地望着范闲,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   自己夫君是个狠心人,自打去了江南后,就很少有家书传来。林府自有消息渠道,但那些也只是以旁人的角度诉说着范闲的情况,毕竟不是夫君亲自来信,总是显得不那么的真切。   当林婉儿得知范闲遇袭的那一刻,本来就已经大好的身子差一点又一次昏厥过去。   “婉儿。”   握住佳人的手,范闲心中的凶狠恨意一时也是有所削减。   “夫君,今日是二哥设宴,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范闲微笑着点了点头,真情流露好似到这里就已经结束。   叶灵儿坐在一旁,原本活泼好动的她此时也是只剩下了愁苦以及深深的担忧。看了一眼沉默下来的范闲,没有说什么,只是与其微微地点了点头。   “伤得怎么样了?”二皇子坐定后微微一笑,“这接风宴准备良久,可还能饮酒?”   范闲依足了功夫行了一礼,这才举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道:“我的身体本就不甚金贵,不过是些小伤罢了,修养两天便能痊愈,倒是劳烦二殿下忧心了。”   二皇子笑道:“今日是在我府上,那便由我做主了,你可得好好玩玩。”   说罢,也是举起酒杯与范闲同饮,临了还不忘提醒叶灵儿一声:“你与你师傅也是多月未见,怎么连个话也不说?”   这种情况,已为人妇的叶灵儿得了丈夫首肯,这才与范闲笑谈了几句。   不得不说,古时候女子的三从四德本就是禁锢女人的事物饶是以叶灵儿那女中豪杰的性子,也是不能免俗。特别是在这种宴会中按理来说,有外人到来,哪怕她贵为王妃,又是叶家的掌上明珠,也是不能上宴会主桌,而是在后院宴女眷的。   简单的开场之后,二皇子与范闲笑谈了起来,好似从无芥蒂之色。   浅谈了些江南的风物美人,字里行间之中全是轻松的话题,一点都不显得沉重或是不快活。   在这时,门外才响起了下人的通报声:   “大皇子到府!”   “靖王世子到府!”   范闲与二皇子对视了一眼,虽未出府相迎,但也是站起了身。   “安之,好久不见,听说伱遇袭受伤了?”李弘成疾步进入大厅,忧虑问道。   “范闲,安好?”   大皇子更显沉稳,沉声关切相询。   “我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范闲轻声笑道,随即指了指桌上的酒杯:“二位姗姗来迟,可是得多喝两杯的。”   “嗨,这有什么?”   “你这回京也不知提前通知通知我们几兄弟,就知道你是这几日到,提前也没个准备什么的。”   对于喝酒什么的,李弘成向来显得豪爽。   只是范闲还是看出了他有些逞强的意思,早在若若去了北齐李安处之时,李弘成便了解到小女儿的心事,只能暗自振作,期待着日后有着转机。   大皇子看着两人对话,和二皇子对饮了一杯,开了口:“太子今日功课繁重,恐自己不能到来让诸位误会,便让我为其带个话,邀闲暇时,与范闲在东宫宴会。”   二皇子性子没变,温和自谦的外表下却是比谁都要孤傲,闻言也只是轻蔑一笑。   知夫莫若妻,叶灵儿缓缓拉了一下丈夫的衣摆   其实把时间往前推三年,太子对范闲还算是不错,在范闲初入京都之时,极尽拉拢之能,两人相处的倒还可以。   只是后来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而范闲居然也是个皇子!   手中掌握的力量是一日强过一日。   他的岳母长公主李云睿,一边对付自家女婿,一边又不得已的将内库交了出去,明家交了出去,崔家交了出去,女儿交了出去,现在看来,怕是连君山会   要是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怕是也完全不能接受。   “太子那里,之后我自然会去的。”范闲平淡说了一句,却是连装都不想再装,“只是今日却不该在二殿下府内设宴,或许应该在抱月楼?”   二皇子面无表情,只是举杯便饮没有接话茬。   就是要让范闲来自己府上,若是在什么抱月楼中,范闲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抱月楼之前是二皇子与李弘成的产业,如今都归了范闲,这本就是一桩成年旧怨.   “你的确是得将一些人都请请,毕竟好几个月没有回京了。”大皇子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这是好意,范闲点了点头。   他如今大权在握,又携大功而回,各种职位头衔加起来不知多长,他要是请客,那动静必然不小!   朝中不管是谁,冲着这皇子的身份,谁敢不来?更何况这位皇子手握监察院与内库,想了想当朝太子的懦弱,这皇位呐,说不准咯   而这,也是如今矛盾的由来。   外界的喧闹声已然是响了起来,为这一幅场景添加了一些热闹。   这几位皇室血脉今日到场除了叙旧以外,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削减范闲心中的怒气,也是软着方法让他不会去做些什么。。。   以前出面打理整个京都青楼的李弘成将话题引了开来,落到了北齐方面。   当然,他的心里也想向范闲询问范若若的情况,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想有个引子而已:   “北齐皇帝身为一国之主,他不沉迷于女色,亦无恶习缠身,头脑清晰且自律自持……这种人才最令人忌惮。日后若是我大庆有意挥军北上,首要之务非是关注北齐的军事实力,而是深入探究北齐皇帝的心性与定力。倘若北齐皇帝能保持自身不乱,我们恐怕难以找到什么好的办法。”   此言一出,大皇子二皇子皆深以为然,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范闲心头微惊,看着这幕感觉有些惊讶,被三位皇族子弟的认真神情所震撼,半晌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才想清楚,对于自己而言,北齐只是个临时的合作伙伴,而对于庆国年轻一代的权贵来说,北齐却是注定要被大庆朝扫平吞并的对象。 第305章 宴会之外。   南庆人好武之风盛行,上一辈的人们已经打下了一大片大大的江山,如今这天下留给新一代的人物的,除了那新晋有着崛起之势的西胡以外,便是那个大而不僵的北齐了。   与对北齐态度不同的是,他们从没将西胡当做对手。   君不知,此前仅仅凭借大皇子与秦家之力,便将其牢牢得阻挡在外,不得寸进?   这是一种深植于血液之中的拓边狂热,不论是大皇子还是李弘成,都不能摆脱这种狂热,即便是二皇子这种温肃角色,对于攻打北齐,依然还是念念不忘。   之前南庆势盛,三十年间一直保持着进攻的势头,对于南庆人来说,这已经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需要考虑的只是什么时候去攻打北齐……所以北齐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厅内这三位皇室子弟而言,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二皇子深思着的表情就清楚,能够一统天下,是所有南庆人的终极目标,甚至可以暂时将他对于那张龙椅的焦虑压制下去。   “都说北齐皇帝不喜女色,可偏生上次他专门要将司理理换回北齐……安之,你是上次使臣,在上京城里可发现过什么细节?”大皇子认真地朝着范闲问道。   范闲思索半晌后缓缓说道:“不近女色是真的,偌大的皇宫里只有几名侧妃,而且为了防止外戚势力再生,那位小皇帝硬生生抗着上京城里大家族的压力,挑选的妃子都是平民出身,很奇妙的是,太后似乎也并不反对这种安排。”   二皇子皱眉说道:“即便是为了防止外戚势大,可这种安排对于安抚臣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主意,此举不妥。”   范闲点点头,假装忧虑般说道:“正如先前王妃所说,那位皇帝陛下实在是有些看不透,明明近在眼前,却总觉着他的身上有种很巧妙的伪装。”   李弘成笑了起来:“得了吧,那位皇帝对你算是很实诚了,先前你说自己是外臣,我看北齐人可不把伱当成外臣,不然又如何会让你这么轻易地达成目的,而不加以阻挠?”   范闲没有解释李安在这中间所扮演的角色。   更没有说这只是自己与北齐的一场交易。   谈不上是谁占了便宜,总之自己的做法还是有些欠妥的于庆国而言的确是如此。   “如今攻守之势异形了,你们可别忘了,如今北齐可是多出了一个李安!”大皇子喝了一杯酒,沉声说道。   二皇子点了点头,倒是李弘成不以为然。   他以为,“诚然李安是一位不世出的大宗师,也是最年轻的巅峰强者,但一人再如何强,又如何抵得过十几二十万乃至是几十万的甲士?”   范闲想着今日遇到的突袭,心中一冷。   庆国的确有着天底下最强的军队,但这样的军队大多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在这样的庆国高层面前,真的能凭借这些军队战胜对方吗?   “我以前可从没想过,弩箭这种东西能如此的可怕!”范闲默然举杯,淡淡说道:“各位也清楚,我监察院多爱用弩,可依然也没想到,当一件杀人的东西多到一定程度之后也会.”   “那漫天箭雨射到车厢上时所发出的那些声音就好像鼓声,像是能夺人魂魄。”   众人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想到话题还是绕了回来。他们明白这是范闲在述说着今日山谷中被狙杀的细节,也听出了范闲话语中的隐怒与阴寒。   “人力有时而尽,的确,在战场上个人的力量是有限度的但李安是谁?不用再蒙蔽着自己的双眼了,都看看他为北齐带去了什么.”   “北齐的事我们还可以徐徐图之,暂时不必再想。”大皇子默默叹了一口气,“倒是安之你,这一次的事情陛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朝廷也在调查,相信不日便能有结果的。”   “或许吧。”   范闲没说,他已将那一车州军的头颅送往了枢密院!   ······   “范闲去了承泽的府中赴宴?”   庆帝推着轮椅在太极殿的走廊上缓缓前行,晶莹剔透的栏杆好似能映射出夜空中的明月,幽幽地闪缩着白光。   这一对令天下人都感到惊惧的君臣二人此时都是微微叹息。   “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陈萍萍身子好似定格一般,丝毫没有乱动,只是将头颅微微倾低,回应道:“他将那一车头颅.放在了枢密院的门口?”   “并且.”   “说!”皇帝的表情已经有一些怒气,但这种情绪却不是对范闲而发,“这京都之内,人心各异,远远不像当初那般了.”   这一切不都是您所期望的吗?   几位皇子长大了,这一切都好像庆帝还是皇子时的复刻,是那留血之夜的前奏,偏偏庆帝想要磨炼几位皇子,又还不想留血,天下哪里来的这种好事?   心思手腕强如庆帝,不也没能避免吗.   要知道,这样的庆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居然还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位.   “由监察院一处主办言冰云制定计划,今夜进入了一级警戒,由院中的剑手出动,斩杀六十三人其中有七人是二殿下府中的好手”   两人停在原地,任由微风吹拂。   良久之后,庆帝才再度说了话,好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他将话题引了开去:   “朕想再去儋州看看姆妈。”   “这也有许多年没有去过了,也不知道儋州如今是个什么模样,那里的鱼儿还像不像当年那么多姆妈的身体是否康健?”   “臣有关注,老太太的身体一直很好。”   陈萍萍笑了起来,“陛下,我想起我们当年去儋州港的时候,那里还不是咱们庆国的领地”   “呵呵,只可惜那处港口旁边有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密林,不然四顾剑可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处港口。”庆帝话语中有着自得的意味。   尽管一开始是为了姆妈住得安逸,以及那一位.   后来更是硬生生地将其发展成了一个很大的港口。   虽然之后商业重心转移,让那处港口渐渐荒废,但却也是让那里改变巨大。   “幸亏有着那处林子。”   “她才会选择坐船从东夷城来儋州,我们才能在海上遇到她”   两人的对话不停,而外界的杀戮还在继续. 第306章 陛下,您看安之怎么样?   小楼是庆帝常去的地方。   楼中画上的女子虽然已经故去,但庆帝并不想和外人谈论起她。   庆帝是自私的,哪怕心中的倩影已逝,他也只想让对方只属于自己。   又或许是帝王不会在臣子的面前流露出自己心中那最柔软的一处,于是他便只是沉默地听着陈萍萍述说。   “陛下,长公主并不像如今所表现出的那般无所作为”   很多话并不一定要完全说出来,作为这天下心思最深沉的帝王而言,一切也只是做与不做的问题。   若是不做,那哪怕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他也会只当没看见。   若是要做,那就要看有没有益处,价值几何?   “您的目光长远无人可及,但那一位.毕竟是与他国再行接触臣实在不知,她是如何说服对方的。”   “何需说动?”   庆帝目光如剑,只是坐于身前轮椅上的陈萍萍看不到他的眼神,更是猜不透对方心中所想为何。   庆帝没有丝毫停顿地说道:“朕的性命于他们而言便是最大的诱惑!”   “李安还当自己行事隐秘,早在他与那苦修士苦荷出了上京城之日,消息便已经传了回来。算算时日,怕是如今已经到了庆国吧!”   如果李安此时在这里,这会啪啪啪地将手掌拍得响亮,无比赞叹与赞同着这位人间帝王的分析。   兴许是因为夜间有些寒冷,哪怕如今已是夏日,但陈萍萍依旧不自觉地摩挲着双腿,而这一切,都被庆帝看在眼中。   “陛下,如果对方发难,必然是有备而来的,届时我们要如何应对抵挡呢?”   “兵来将挡。”庆帝冷笑一声,这条老狗,到了此时都还在试探。   这是多年来在黑夜中行事所养成的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   庆帝更相信是前者。   因为之前出手击杀李安之时,他身为大宗师的身份已然暴露,而与霸道真气十分契合,完全可将自己的真气运行其内伪装为大宗师的洪四庠也已经身死,如今的他,再没了隐藏的心思。   “可这天下如今乱了套,变得诡异了起来。”   “往日里难寻的宗师如今又多出来两位,倘若那耶律玄也参与其中的话”陈萍萍平静说道:“如今叶流云已经退出了舞台,而四顾剑那位剑痴也在南边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我庆国的一位水师提督,若是对方也.”   “这件事安之已经上报解释过了,四顾剑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至于另外两人.李安虽会神算,但毕竟不是神!朕手握天下,又岂会惧他,难道他当真还能算到未来?”庆帝冷笑了一声,“至于其他几位,不过匹夫耳。”   “你要明白,安之毕竟是庆国人,他不会背叛生他养他的这方土地的。”   “兵来将挡,兵来将挡,而保护安之的老五就是这天下最强的将!”   陈萍萍面色平静,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知道老五的踪迹陈萍萍并不诧异,但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庆帝竟然是想要利用范闲来想到这里,陈萍萍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更是坚定了内心之中的想法!   越是这样的时刻,陈萍萍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旺盛。   他明白庆帝这种自信来源于何处。   五竹的确是天下最强的凶将,但庆帝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才是这天下在将之上的最强之王!   先前在悬空庙所上演的那出大戏毕竟是没能演完,让人失望。因为范闲出手搅局的缘故,五竹也并没能知道所有他应该知道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应该推一把才是。   抚摸了一下身下的轮椅,那冰冷的质感让陈萍萍冷静下来。   微微拱手一礼,陈萍萍侧头缓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又何必以自身为饵,以身犯险呢?”   “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不必遮遮掩掩!”   “是。”   陈萍萍叹了口气,问出了之前绝不会问出口的问题:“我想知道您对之后是如何打算的.不管如何,庆国的传承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句话说得该杀,但庆帝除了惊讶以外却是笑出了声。   陈萍萍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担心庆帝出了意外,这庆国大乱,从而断绝国柞!   今日的微风不时地宽慰着这君臣二人,庆帝的胡须缓缓飘动,在这月色的照耀下,一时竟分不清是胡须本身出现了白色还是折射了发白的光线。   庆帝第一次面上露出了疲态。   兴许是陈萍萍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庆帝心中微微一动。   “你与那范建就是这一点上最让朕生气,之前朕曾无数次询问过伱们的意见,而每一次你们可都是用各种借口躲开逃避。怎么,今天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些?”   不理会庆帝的嘲讽,陈萍萍呵呵一笑:“初时不过是一些小孩子的玩闹,只是如今几位殿下都大了.”   幽幽一口气叹出,庆帝神色有些恍惚。   片刻后,一句貌似无奈的话竟然从庆帝的嘴中说出:“我没想好!”   庆帝没用朕来自称,反而如同一位父亲一般在忧心着自己的家事。这一句听在陈萍萍耳中,也只是在心中不屑地冷笑一声。   说完之后,庆帝的话也还在继续着:“老大纯真雄武,可以为将;老二心思太重,眼界狭窄;至于老三”   或许是想到了李承平近日里与范闲走得十分近,而范闲也是放心的将江南的一些产业交给对方打理。说一句长远的话,就算是李承平也是衣食无忧的。   第一次,庆帝开始重视起这位三皇子。   出身无可挑剔,其母族方面也不算是太大的麻烦,若是有着范闲相助   停顿良久后,所有的沉默也只是化为了庆帝的幽幽一叹:“他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陈萍萍配合地叹了一口气。   庆帝没有评价太子,但这天下谁人不知,他已经对太子有所不满了。   太子心思不少,却眼高手低,而其性格也太过懦弱.只是因为其母族被诛杀殆尽,没有其他人那般错综复杂的关系,这才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之上。   轮椅在庆帝的用力之下,再次向前滚动起来。   这所皇宫毕竟太过空旷,哪怕住在这里的人心怀天下,但也望之以久,视之烦闷。   “我知道天下人都是如何看我的,很多人认为是我将这几个孩子逼得太狠”   庆帝轻轻一笑,好似面对天下人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不屑:“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皇帝的位子,是谁都能坐的吗?”   这才是他磨炼太子的真实用意。   他要的不是守城之君!   语气中再一次带了一丝对他人不理解自己的怒意!   “陛下,您看安之怎么样?” 第307章 庆帝论诸皇子。   “哪怕是你问出大皇子朕都不会感到奇怪。”   庆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萍萍,而陈萍萍也只是坦然地回望着。   两人就这么对视良久,片刻后,就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那般的爽朗且尽兴。   起初远处的宫女内侍只知道陛下在和陈院长谈论要事,却并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要知道,今日陛下不见外人,只有陈院长一直在宫中陪同着。   一边感叹着陈院长在陛下心中的份量,一边也在为范闲鸣不平。   小范大人今日回京都没能得到陛下的召见平日里,就只数小范大人对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侍女最好了,不光谦逊有礼,还时常有着赏赐呢。   这太极殿前的广场还是太过空旷,两人的笑声充斥回荡在这里,让这一众将心思放在二人身上的下人们心惊胆战!   笑声渐渐熄了,隐约间只听到陛下朗声传来:“范闲.当然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   “你这老狗,莫非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吗?”   “毫无疑问,他的心性和手段的确最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但朕,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   陈萍萍沉默着,他明白制约着范闲的正是因为小姐.   天脉者,为帝王所不喜。被他们认为是会颠覆政权的存在.   皇帝陛下用这种养蛊的手段培养接班人,其目的陈萍萍能够理解,毕竟如今的天下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坐上那个位子难,掌握天下则更难!   除非能一路杀杀杀!   但天下人是杀不完的,自然,也是不会安分下来的。   诸子夺嫡,谁能胜出,这天下就是谁的。就如同庆帝当年那般只是他的手段并不光彩罢了——暗杀。   “身为帝王,不可冷血无情,与之相对的,更是不能多情!”庆帝一字一顿说着,“伱陪朕多年,自然明白,无情则戾,天下必乱!有情则失其威,乱得更快!”   “朕有野心,想要天下归一。”   “但谁又能继承承担如此不世之功的份量?”   “起初我是最看重老二的,一开始他的力量不如程乾,但依旧同程乾斗得有来有回,也曾一度占据上风!但,后来的他却逐渐让朕失望!他在用有情来伪装好他的无情那是淡漠身边的一切,而平视着外界的路子,他若是坐上了这个位子,必然是一代仁慈君主,但.朕这几个儿子没一个能活得下来!”   养蛊的弊端就在于此了,手段的初衷不重要,这个过程却很重要。   人们争斗不能做到点到即止,产生戾气是必然的。   你方强来他方弱,直到这些戾气归结于一人身上,到另一人怯弱败退而止——二皇子就是戾气所去往的那一人。   这些陈萍萍明白不屑的同时,庆帝又如何能不明白?   “至于老大,朕很喜爱他。”   “他太过重视感情了.之前范闲的母亲对其母亲有恩,他便不管外界一心支持着范闲对抗太子与老二,尽管手段隐蔽自然,但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性!这样的人,在战场上能做到爱兵如子,成为一方良将,但在这夺嫡的斗争中,却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因为朕对他的喜爱,才不会允许他卷入其中。”   陈萍萍默然,陛下这是对他东夷城的血统是提也不提啊!   哪知,庆帝好似猜到了陈萍萍的心思,话锋一转,把话说绝:“如果,日后我朝与东夷城爆发战争,而老大成为了这个位子的主人,他能狠下心来对东夷城下杀手吗?若是要他血洗东夷城,他又能做到吗?”   答案早已是心知肚明。   大皇子不可能做到,他也只能逃避。   或许,大皇子的内心深处也从未想过坐上这个位子。   “若是他能做到,那他就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庆帝很明白,当一个人排斥一样东西的时候,就算是他强加给对方,也许对方一时之间不会反抗,但时间久了,却会爆发更大的冲突。   陈萍萍再次叹了口气,今天夜里的皇宫中,这位院长大人所叹的气,似乎比所有时候都要来得更多一些。   “他也可以排除。”庆帝笑了笑,“所幸朕还有着时间,老三固然年幼,但朕也还能再观察几年。”   从头到尾,庆帝都没提到范闲。   或许,他是觉得范闲有着所有人的优点,更有着所有人的缺点吧!   “你如此疼爱范闲,就不再劝劝朕?”   庆帝的目光再次往下偏移,盯着陈萍萍的目光显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说道:“范闲的确是没有名分,但你要知道,名分也只是朕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知道范闲身世的人就那些,而那些人也都是会死的!   而宫里的那位太后,正是其中一人!   “嘿嘿。”陈萍萍皮笑肉不笑说道:“臣还是不劝了。”   “臣的确是疼爱范闲,但也只是希望他能平安幸福而已臣虽然和那范建不对付,但也不想因此看他范氏和柳氏”   这才是帝王啊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这一次,兴许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谈心了。   ······   枢密院门口,当留守的官员们看着那圆滚滚的事物从掀开的马车掉落下来时,脸色都是变得十分难看!   血迹终究掩盖不住,更何况还有那刺鼻的气味。   人头,堆积在了这里。   而运输的马车,则是缓缓离去。   一位不知名的监察院人员朗声道:“袭击我院提司之人的人头都在这里,大人有话要下官带给诸位,准备好交代,他择日来取!”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   ······   今日二皇子府中的宴会才进行到一半,作为抱月楼头牌的桑文姑娘就已经缓缓出了场。   如今抱月楼尽皆归了范闲,但作为此间主人的李承泽还是将对方给请了来,为场间众人表演歌曲。   “今日难得诸位朋友到场,若是没有一些助兴的节目反而显得寡淡,而桑文姑娘自从入了抱月楼之后,我们也是再没耳福,得听仙乐了!”   范闲瞧见桑文出场,神情有些诧异,显然并没有料到这一幕。   大厅门口的桑文一眼便在人群中见到范闲,微微一笑,随后与在场所有的官员们见过礼后,便朝着大厅内微微屈身,想要下去取琴。   不料,却被范闲给一口叫住:   “不必了,桑文大家现在不对外演出了,只在陈园为院长奏琴。”   没有人纠正范闲对陈萍萍的称呼。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范闲依旧我行我素,只是在私底下,握了握妻子林婉儿的手。   桑文现在是监察院的人,不光为范闲经营着抱月楼,并且也做着打探情报的事。她却是忘记了,范闲最不喜欢让自己的人去伺候不相干的外人。   因为,范闲自己就不喜欢伺候他人. 第308章 与二皇子决裂。   二皇子皱了皱眉,神色也有些不悦。   诚然,今天他宴请范闲,为其接风洗尘,主意也是想缓和缓和关系。   事到如今,除非他反,否则是没有任何正面战败对方的可能。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不外乎是太子的磨刀石,与太子争斗这许多年应该让他看清了一些事情,心神也满是疲惫。   他不愿再这么无谓的耗下去了   拉拢范闲,让他和太子争个你死我活。而他所需要做的.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叶灵儿   范闲此举,无疑是大煞风景,驳了自己的面子。   今日的台子是自己搭建的,但.正是为了让这满场的官员都看看,范闲是怎样的威风,怎样的.煞风景!   笑了笑,二皇子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枢密院副使微微眯眼,说道:“我先前便已得知小范大人的声名,不光才高八斗、文采斐然,更是当今可如今在场的众位大人包括几位皇子世子在内,还不能让这小小的伶人献上一曲了?”   这位副使言辞犀利且锋锐,当初也是从战场上一步一步拼杀上来的。   此间也并不惧怕范闲的权势,他有监察院,而自己也是枢密院副使,是以出言讥讽。   “大人这话也不算错,只是先前我便说了。如今桑文姑娘只为陈院长弹琴奏曲,若是大人想听其唱曲,大可以去陈园和陈院长说嘛!”   陈萍萍三个字在众人心间一闪而逝。   沉甸甸的份量让众人脸上阴晴不定。   “何必如此?明雪姑娘,不如就劳烦你来献上一曲?”   待另外一位伶人应答后,二皇子哈哈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朗声道:“来来,同饮一杯!”   “喝酒!”   沉默许久的大皇子大喝一声,当真是石破天惊,将众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同时,所表达的意思也是如此,此事揭过!   那喝酒的豪迈姿势,让同为军人出身的枢密院副使皱了皱眉头,心间也是颇为欣赏的。   可惜,如此人物不能继承帝位。   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枢密院副使身后突出一人,在其耳后轻语了起来。   与此同时,二皇子新招募的剑手也有一人上前耳语了起来。   这些情形如何能瞒过范闲的眼睛?   范闲微微一笑,将手中三两左右的酒樽一饮而尽,反腕相示众人。   嘭!   “范闲!”枢密院副使突兀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而二皇子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沉如水,说不出的阴郁。   当众人都望向这位枢密院副使的时候,后者只是怒视着范闲,片刻后竟是直直地离去。众人纷纷心惊,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让这副使大人连礼节都不顾了,摔杯离去?   “众人都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吧?我侥幸活了下来,倒是让某些人失望了.对方连守城弩都动用了,而我却还好好地坐在这里,诸位知道,这是为何吗?”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王府。   没有一人接茬,事关守城弩,一旦有这种东西出动那必然是动静儿不小,其后肯定有军方位高权重之人参与其中。   不管是谁,自己等人贸然跳出来也是不妥。   大皇子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范闲应当有所收敛而范闲反而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自打自己定下主意走这权臣之路,便要让众人都知道自己的实力!只是若是言冰云在场的话,一定会说这不是权臣之路,而是孤臣乃至于是绝臣之路!   当真是满地树敌,自绝生路!   但他又不得不执行范闲的命令,屠尽了任何可疑的人员以及二皇子自身所招募的最后的力量!   “我还能活着,只是因为我够疯狂!有实力的同时也十分记仇!”   范闲知道,如今监察院的手段,如明朝时的锦衣卫是那么的相似   今夜的疯狂之举虽然是范闲的报复行为,但所涉及的事却牵连甚大。杀其他人包括二皇子新招募的家将剑手都无关紧要,他们是二皇子的人,但却没有官职,杀了也就杀了,只要做得干净不留痕迹,哪怕范闲如此绝臣之举也是无伤大雅。   但监察院今日不光是只针对这些人,同时还有几位官员   虽然这几人官职不大,但也是吃皇粮拿俸禄的。监察院无旨杀人,也不知之后会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不得不说,范闲那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疯狂的内心。   但他不得不如此,只有范闲明白,自己的仇可以粗糙的报,但一定得快!他不清楚北齐国的动作何时发作,兴许是明天后天半月后,当然,也有可能现在已经开始了!   “安之,一定要如此吗?”   这一次的刺杀不是二皇子所为,但其中也有他的人的影子.   “我只是不明白,当我在江南为陛下办事的时候,为何这京都之中总是有人喜欢搞事呢?如今我回来了,怎么我一有动作就不许了?”   席间尚还不知情的众人微微发怔,心道这说的又是哪一出?   怎么好好喝个酒,气氛突然就这么激烈起来了?为了一个唱曲的伶人,应当不至于吧?   “范大人!”二皇子索性不装什么‘兄亲弟恭’了,此时就连称呼都换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又何必道什么委屈?要想得到什么,必然便会失去什么!伱不会认为现在你所拥有的这些,都是你该得的吧?”   “哈哈哈!二殿下说的有理,这人呐,没什么是应得的,无外乎是有个好爹好娘而已。”笑声刚落,范闲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我只是让你们都回忆回忆,我原本的性情与手段都是怎样的而已!”   实话实说,范闲的气势主要是针对二皇子而来,这让他的内心不可遏制的升起一抹寒意来。   同时,他也在思索这件事的后续,他不明白范闲当真只是为了报复?这件事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想归想,口中却是回应道:“那便走着瞧吧。”   “诸位,范某不胜酒力,先告辞了。”   范闲站起身来,向大皇子和靖王世子告罪一声,拉着林婉儿的手便大步离去。   很显然,范闲和二皇子闹掰了! 第309章 太子乱伦丑闻曝光!   时间来到了五天之后,整个京都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引爆了一般,所有人都沸腾了!   与官员不同的是,这件事到了连百姓都是广为相传,人皆尽之的地步!   监察院前几天夜间杀人的事没有激起一丝波澜,因为有一件更大的事被曝光了出来——当朝太子德行有缺,私德有损,竟与当朝长公主通奸!   如此丑闻,当真是闻所未闻!   百姓们兴奋的同时,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愤怒!   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一国储君?那以后还是自己的君主了?这如何可行!   庆国的百姓起初是骄傲的,尽管被北齐常年称为蛮子,但武凤盛行从军者众,周边各国更是无人敢惹!   自己不去打他们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可是如今呢?   这消息要是传到了他国百姓的耳中,那自己等人当真是抬不起头了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宫里的一位侍女说起:   这位侍女是东宫的下人,只是她在几日前死了按说这死了个宫女不是什么稀罕事,哪个主子突然心情不好了,都有可能随时处死一个奴才的小命。   甚至比三司审理还来得快捷高效。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东宫,便让多疑的庆帝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不管是因为太子向来以宽厚仁慈作为自我标榜,这么些年基本上没出现过虐待奴才的案例也好。还是因为自己此前曾严令对方在东宫修身养性,不得生事也罢,在如今范闲回京遇袭的这个时间段里,都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才对。   这无疑会让庆帝对太子的观感发生极大的变化,从而做出其他选择。   但这次不但死了人,而且其中还牵扯出了一块玉珏。   侍女太监偷卖宫中贵重物品早已是屡见不鲜,庆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自有人会让这些下人默默消失。但这块玉珏却并不一般,只因这块玉珏是先帝送给当今皇后,作为庆帝与其订婚礼物的存在,这事情无论如何都小不了了。   本来皇后库房里的玉珏堆起来能再修一座东宫,丢一块两块根本不叫事情。但这块玉珏的丢失却让皇后勃然大怒,于是把偷玉珏的宫女活活打死,对外宣称是畏罪自杀,毕竟杀人事小,一国之母人设崩塌事大。   庆帝查清楚事情的原委觉得很合理,但事情调查的这个过程却很不合理!   当他派遣掌事太监去查此事时,发现了两个不一样的角度与一个疑点。   其一便是事发当晚,这个宫女刚给广信宫送去了皇后赏赐的从江南运来的布匹;而第二点就是那晚上太子也在广信宫中。   随后第二天怪事接连发生,这位庆帝最信任的太监查到太医院时,太医院便死了一个太医。而这个太医之前治疗过太子的花柳病庆帝自然是知道这一个太子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事的。   当他查到宗亲府时,宗亲府便死了一个皇亲,这个皇亲跟太子关系密切,还送给过太子一副效力不明的药方。   事情都跟药以及太子的病有关,那么顺势太监就查到了药铺,而这个名为回春堂的药铺也发生了火灾从而被烧光太监只在一片废墟之中发现了一颗保存还算完整的药丸   而最大的疑点便是,这位宫女出自东宫,是皇后所赐给太子的,曾跟随在身边日久。   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不知道这块玉玦的重要性与关联,就算要偷盗宫中珍器,那么多的玉玦不偷偏偏要偷这一块?   当这颗药丸到了庆帝手中时,作为当世宗师的庆帝又如何可能不精通药理?稍微一闻便知道这是壮阳补肾的。   所以,当庆帝把这一切信息汇总起来时:太子治好了花柳病,并且吃了壮阳药,还出现在了广信宫   最终庆帝得出了一个让他脸色难看的结论太子与李云睿有染!   随后,便是大肆清洗东宫和广信宫的人,将其所有的所有宫女跟太监全部杀死,就连那位替庆帝调查的太监都没能幸免于难,第二天便告病请假,随后人间蒸发。   庆帝想要隐瞒消息,但为何只是短短五日,这件事便闹得满城皆知呢?   就连范闲派遣监察院杀官员的事都给压了下来?   这中间,当然有北齐李安的手笔了!   洪竹活了下来,他不光是范闲的人,同时也是李安的人,不然李安不可能如此快速地配合着进行舆论攻势。   这件事情的真实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范闲通过监察院费介,和监察院的暗中调查知道了太子李承乾与长公主李云睿之间的暧昧,并于下江南之前便发展出了洪竹这一位间谍,打算来一手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想筹谋之后让庆帝或太后亲自发现这个宫廷内的丑闻,从而击垮太子。   而太子李承乾与长公主李云睿之间的暧昧,监察院院长陈萍萍早就知晓。   陈萍萍让费介这个用毒大宗师,治愈了太子李承乾的花柳病,并通过费介的学徒卖给了回春堂一个滋阳药方,回春堂凭借这个药方制出了药丸。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陈萍萍不光不阻止两人的丑事,还进一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他只知道洪竹是庆帝的心腹,但是不知道洪竹是范闲的人。   而洪竹也是善于察言观色,将这块玉玦放到送绣布入广信宫的宫女屋中,让东宫赐绣布入广信宫时,恰好太子李承乾也在广信宫中,然后不着痕迹地让皇后想起这块玉玦。   果然,皇后当日心血来潮让下人取来这块玉玦,想要回忆回忆往昔,随后   陈萍萍的谋划与范闲的防范,都是让太子倒台,两人算是不谋而合,为了一个目标装作不知却又默契地合作了起来。   同时,不管庆帝如何想要掩盖消息,有着李安付出牺牲一部分渗入京都人手的代价,而闹得沸沸扬扬!   消息如火苗,只需要一个苗头,之后便会由百姓口口相传,不需要李安再投入多少的人力与物力了.更何况,李安事后察觉,这幕后还有着陈萍萍在推波助澜。   这一连几日,整个京都死了无数人。   所有百姓也变得人心惶惶。   监察院与京都守备军也在街上时常出没,他们得了命令,对长公主李云睿一系的人马开始进行大清理!   而长公主李云睿也被庆帝贬至西城皇家别院幽禁,由监察院看管。   而太子则是被禁足于宗人府,等待后续将要到来的惩处!   宫中。   “李安?”庆帝冷然一笑,“倒是好手笔!”   “查到洪竹的踪迹了吗?”   “属下无能。”   “可不是你无能,而是有人掩护对方啊。”庆帝心中闪过了监察院以及范闲的字眼。   随即,整个殿内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310章 各方反应。   李承乾,身为太子,却违逆人伦,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姑姑,有了暧昧之情,还以为有了强大的助力和支持,最终成了美艳的长公主李云睿手中的筹码,黯然收场,已是无了再起的可能,当真可惜可叹可怜!   饶是以在朝中一言九鼎的庆帝,都不再可能将给挽救回来,让其继承大位一事,也变为了无稽之谈。   庆帝的脸色不时变换,灯火照射其上显得明灭不定。   他现在在想的并不是如何防止这件事进一步的扩散,他明白,这个时候做任何事都为时已晚。   李安所代表的北齐各国,都是不会允许这件事就此消亡的。   随后到来的,则是庆国朝局大乱,这也是对方愿意看到的!   庆帝如今思索的,是如何能将错就错,达成其他的目的   思索良久之后,他找来内侍轻声询问道:“几时了?还有多久到朝会的时间?”   “回陛下的话,现在已是寅时了,一个时辰后便是朝会的时间。”(朝会时间大概是5-7点的卯时)   “去准备吧。”   “是。”   庆帝默默起身,这几日他都没怎么处理公文,脸上虽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表达,但已足见他是有多烦心。   太监伺候皇帝,自然是心里通透如明镜,再加上之前的大太监无故消失,更是让他们多了一份小心。   ······   王府。   二皇子昨夜是彻夜未眠,他在准备着今日的朝会。   当他收到消息,得知太子一事被曝光之后,心中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狂喜,随后,便是深深的恐惧!   是的,恐惧!   虽然他早已经知道范闲才是阻碍他和太子的最大绊脚石,但事到如今,让他一人独自面对强势的范闲,他也是没有任何把握。   更何况,前几日的宴席之上,他还和范闲彻底割裂,这事后的手段想来应该十分爆裂。   至于太子如何垮台这都不用想。   这种丑闻对于整个庆国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唯一得利者,便是几位皇子了。   当然,除非所有皇子都死绝,不然大皇子是不可能上位的,如此,有着嫌疑的人范围便大大缩小!   老三?   此时还在江南,据闻还得两月有余才能返回京都。   那就只剩下范闲了!   二皇子虽然过程不对,但所得的结果却相去不远。   他怕了,他怕范闲也如此对付自己。   在恐惧的同时,便是急不可耐.他明白,再如此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不甘心,为何范闲会是皇子?   如果没有他的话,太子被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变为新的太子,然后登上那最高的位置!   对!   只要范闲死了就可以了!   还有宫里那位,你坐在龙椅上的时间也太久了!   二皇子此时显得有些魔障,任凭身旁的叶灵儿如何呼唤都没能回神。   过去了很长时间,当更夫响起敲打竹梆的声音,他才慢慢从思绪中脱离而出。饶是如此,他的眼中也充满着血丝.看着身旁一脸担忧的妻子,他只是挤出一副勉强的笑脸,轻声安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承泽,你别这样无人能威胁我们的,你就放下,不好吗?”   泪水在佳人的脸上划过。   却没流进李承泽的内心。   轻轻拥了一下妻子,他朗声说道:“为夫得去上朝了。”   看着李承泽更换好衣服,缓缓走出房门,叶灵儿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   陈园。   陈萍萍的睡眠一直不足,就数这几天睡得最好了。   但他老了,双腿被废也被伤了根本,所以睡眠时间并不太长,这个时候已经在园中等待起了消息。   很快,费介与言冰云连诀而至。   “怎么样了?”   “叶家与秦家都没什么动作,长公主也是老实的待着,并没有见什么人。”   “叶重能够如此,我还能够理解,毕竟他们已经放弃了大多数的兵权但,那秦业.”   费介嘿嘿一笑,“院长大人的确是好计策,这一石多鸟当真是解气!”   陈萍萍心情颇佳,闻言也是罕见地大笑了数声,随后在言冰云的助力下,坐在轮椅上在这陈园中转了起来。   “这陈园的美,哪怕看了这么多年也是看不厌呐。”   他看的不是景,而是曾经赞美过这里的那个人。   “对了,之前被贬出京的宫典如今在哪儿?”陈萍萍一顿,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属下倒是疏忽了!”   “查。”   “明白。”   “走吧,今日的早朝我可不愿错过啊。”   费介只负责三处,没有上朝堂的资格,而言冰云则不同。   近些时日他颇出风头,庆帝也很看重他,有着着重培养的意思。不光是在监察院中任职,身上还有着其他的官职,自是能随陈萍萍去宫中的。   是以,在车队的簇拥之下,两人乘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   与在宗人府被看押的李承乾不同,此刻幽禁在皇家别院的长公主李云睿就自由度而言还是很大的,只要不出这所别院,哪里都能消遣。   监察院的人只行看管之事,至于伺候她的下人底细如何,他们就不知道了。   或者这么说更为合适,监察院的人还巴不得李云睿往外传递消息,再弄点动静儿出来呢。   要说这皇家别院不愧前皇家二字,不光占地极大,景色也十分别致。这要不说是幽禁,别人还以为这长公主是来度假的呢。   行走间,李云睿幽幽道:“我这哥哥呀,心肠最是冰冷坚硬,但却又柔情得令人着迷。”   下人闻言,纷纷将头埋到最低。   长公主心中有恨,归结起来,不是对这天下人的恨,也不是恨自己为何生了一个女儿身。   她只恨一人,那便是庆帝!   曾经她是那么的迷恋他,而庆帝的眼里却只有叶轻眉!   这,也是李云睿愤恨叶轻眉以及范闲的原因.尽管她的女儿已成了对方的妻子。   为了权利,为了登上顶峰,更为了让范闲不好过,她能付出所有!   和太子成其好事,若说是利用他的身份,不过是自欺欺人。   那太子是个什么货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实在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但李云睿就是满意他的外貌,他是最像庆帝的!   求而不得,自然得找一个替代品   “又何必幽我于此呢?反正,我哪儿也不去也能做到所有的事.”   就这样,在李云睿的呢喃声中,天空开始透出光线朝会,也开始了。 第311章 太子被废,流放南诏。   皇宫。   今日的朝会有着不同以往的意义。   不管是太子的册封,还是将太子给废除,这两件事都是庆国的头等大事。   皇家无家事,有的都是国师,更何况太子所做下的这一切?   按说作为太子会缺女人吗?就非得朝着自家人下手?   虽然长公主的确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但这也太荒唐了吧!   唯一最伤心的,还属林婉儿了。   她毕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长公主的人。   作为她的女儿,听闻如此丑事之初,她感到的是羞耻,随后便是浓浓地担忧了!   这一次范闲入宫,她也央求对方,无论如何,至少要让长公主有一个好下场不至于.   范闲怀着对妻子的愧疚入了宫。   不管自己行事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当事人做的有多荒唐。就算是自己不做,陈萍萍也会做,李安也会做,为什么范闲最终还是推了一把呢?只关乎自己也有一个娘亲。   但说到底,还是让妻子担心受怕了。   范闲的目的其实是达到了的,至于长公主的生死.   “若是没有李安所设的计谋,我不会这么快让陛下废太子的。”范闲心中微微苦笑,烈火烹油之后,便是冷锅剩饭,狡兔死,走狗烹。当长公主与太子都完蛋了,剩下的,就得他和二皇子来独自面对庆帝了。   今天朝会上的阵容很华丽,但人数却少了很多。   许多往日里不常见的大佬们都到了场,而一些熟悉的面孔却都消失了,或许这些人都是长公主一系的人吧。   这就造成了这种违和感十足的场面来。   “都说说吧,如何处置太子?”   众人沉默片刻,还是由大学士出列躬身行礼道:“理应废除太子之位!”   有了一人起头,其余人便没什么顾忌了,纷纷出列朗声道:“我庆国以孝治天下,天地纲常如何能乱?天下万物总追求一理,尤其是一国储君,上涉天意、下涉万民,自当为众人做出表率!”   “哦?”庆帝貌似认同的点了点头,“还有没有其他人有着不同的意见?”   此话一出,就让众人有些拿捏不准庆帝的意思了?   这是要保?   果然,太子少师与胡大学士出列替太子求情,甚至是做保,这让场间一时有些安静下来。   庆帝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转头看向了范闲。   “范闲,你是如何认为的?”   这.范闲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庆帝会将话头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要让他如何作答?   说到底,有着太子身份的李承乾终究不会死,但若是太子没了这层身份,要么他安心做人,不然迟早也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的。   而实际上来说,范闲是和李承乾流着同一种血,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的确是应该避嫌,最不济也不能让自己来点出对方的所有罪责.   “太子理应被废除。”   这就是范闲的答案!   要知道,几个月前,太子与二皇子两派纠结着张公主的人为了打击范闲,阻碍他接手内库财权,便曾经调查过户部,最后找到了那处最大的漏洞,用来除掉范建。最后,还是因为查着查着查到了太子自己身上,以及范建留的后手,这才让庆帝收了手不再追查下去。   其实这些东西说到底,都只是为了庆国的稳定。   从这一点上来考虑,太子就不得不废除。范闲猜测,庆帝也是倾向于废太子的。   庆帝的确是要废太子,但不管是何事,臣子的意见一致都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太子做的事太过荒唐,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站出来为太子说话,保持沉默,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最可贵的了!   而太子少师与胡大学士出列求情,那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无关任何派别。   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作为纯臣所必须要拿出来的态度!   只要太子一天还没被废,作为门下中书大学士,他们就必须要把太子当成半个君王,保太子。   庆帝点了点头,朗声道:   “先将太子带来殿上。”   身旁有太监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脸温和的太子便来到了大殿之上。   朝中的文武百官纷纷见礼,就连一直沉默的二皇子也是挂上了招牌般的微笑迎接着太子的到来。只是这道笑容背后的深意,却令太子心中荡起了一丝波动,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   至于范闲,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太子向殿内所有人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来。招呼渐毕,他跨步上前跪倒在了庆帝下首,口中朗声道:“程乾见过陛下。”   看着面容酷似自己的李承乾,庆帝微微一叹,“或许此前你是行了糊涂事,但这一年你的进益也着实不小,本来为了避免朝中再生什么震荡乱事,朕不该废伱.”   没有丝毫隐藏的意思,庆帝将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像是要弥补着什么。   “但这天下百姓的心需要安定下来,这文武百官的心也需要安定下来,这庆国的前途也要安定下来!”   庆帝不是昏君,本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李承乾都是那位最合适的太子。   除了可以避免庆国内耗以外,又可防止监察院与内库都在其手的范闲一家独大,便于制衡。   一开始他是打消了废除太子的心思的,只是最后却坚定了下来。所有大臣都明白,庆帝一旦做出了决定,便再也不能更改了。   说话的声调逐渐变高,庆帝已是从龙椅上站立起来,“现剥夺李承乾太子之位,贬为南昭特使,出使南昭国!”   就这么,一件看起来巨大无比的决定,就被这么轻易地定了下来。   至于太子之位,则是被空置着,等待着下一位继承者来取。   之后,庆帝怜太子少师与胡大学士年老体弱,特许他们告老修养,衣锦还乡似乎,这是一种恩赐,而非是任何惩罚。   而二人也是感激拜谢,大呼恩德。   这一次的朝会只为了谈论这一件事,说是讨论,也不过是按着庆帝的意思去办。   众人没想到会这么快速,哪怕只是这一件事,不争论个几天也是没结果的吧?   而前往大东山行祭天废除太子的事宜也被庆帝定了下来。   恍惚着走出大殿的范闲还没回过神来,便迎接来了许多‘热情’的目光 第312章 广信宫的香气都是甜的。   “小范诗仙。”   “范大人。”   “提司大人!”   范闲不是没见过热情的人。   这是这一连串饱含奉承、谄媚、热情的称呼声一道道传来。   是啊,如今太子被废,连圣旨都下了,之后的也就是走个走个祭天的程序罢了,已然不能更改。   或许有的人也看好着二皇子——毕竟其与叶家联姻,但叶家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叶家了。   所以,手握监察院和内库的范闲就成了最后登上帝位的大热门!   这叫众人如何不热情?如何不巴结?   范闲下意识的想要挠头,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或许失仪,少了官威,自嘲地笑了笑。他内心中也是个俗人,面对这些虚荣权利也是难免迷失了片刻。   只是他心中一直明白,这些都是别人给自己的,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安之,可是在想些什么?”   身后范建的声音传来,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车轮滚地的声音——陈萍萍也到了。   瞧了一眼此处还在宫内,素来不和的二人一同到来,终究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只是陈萍萍毫不在意,这时也开了口:“他或许是心中有所疑虑吧。”   范闲认同的点了点头。   按说了解自己的程度,兴许陈萍萍是最深的吧?   范建看了一眼二人的神态,轻声问道:“可是在疑虑陛下对长公主以及太子的处置?”   “并不完全是在处置上。”范闲瞥了一眼左右的侍卫和太监,推着陈萍萍的轮椅便往前走着,至于先前推轮椅的言冰云,则是默默让到一旁,“废除太子是国事,处置长公主硬要说的话勉强算是家事。”   范闲配合着发动这一切的目的,其实究其根本是在对付长公主,以及她身后的君山会。   发生了这种事,陛下只是将其幽静,连个其他处罚都没有,这既在范闲的意料之外,又合乎他的情理之中。   只是庆帝赶在对长公主有着其他处罚之前先行废除太子,这就不得不让范闲深思了。   “这个处置的顺序有着问题!”   废除太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的,这毕竟是对待一国储君,帝国未来的接班人。多年的的培养自不必说,其身下的各种势力短时间内若是想要铲除或是弱化,最好的方法便是长时间的温水煮青蛙,不让帝国发生任何动荡才是。   以庆帝的智谋,不应该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才是。   解释的话也有一个,那就是他想把这件事的主要矛盾都集中在太子身上,让他人将注意力从长公主身上抽离开来。   当废除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所有人都在斥责太子的不是,自然就会弱化长公主的罪过。   你看,我都处置废除了太子,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你们也不要生事依旧纠缠不清的感觉!   这就让范闲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陛下还是太过着急了。”范建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用恶意的角度去揣测他人,可这个人是庆帝.   “若是陛下有着其他的打算呢?”   陈萍萍悠悠一笑,他侧身拍了拍范闲推车的手,轻声道:“当一个人想用一件事来达成另一件事的目的,那么他就会不自觉的简化第一件事的过程。人都是这样的,有时候只想看到结果,而忽视了过程中的细节听说李安来了庆国?”   范闲若有所思。   “安之,院里的八处该动起来了。”   监察院八处掌管京中舆论,像是书籍报纸之类的都归他们管。陈萍萍此言不过是让院里再加一把力,不管陛下有心还是无意,他们都要将长公主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其实事情就是这么魔幻。   尽管有的大臣已经猜到了陛下会废除太子,但也不会这么快。到了此时,许多人还没想到陛下会直接让太子承担所有罪责。除了监察院与大理寺依旧死死咬住太子以外,其他人心中或多或少还是秉承着正统论,想要再努力努力,毕竟范闲是个私生子!   就算最后救不下太子,也应该是二皇子或是三皇子上位才对!   “陛下心意已定,为之奈何?”陈萍萍心情显得十分愉悦,只是这份笑意背后,更多的却是疯狂的仇恨,到了此时他本是不想再压抑,只是他是陈萍萍,对于细节他向来精益求精,“早在昨日,陛下便宣我入宫谈过此事.大东山祭典就定在了一个半月之后。”   在范建皱眉之际,陈萍萍缓声道:“安之,近些时候得闲就来一趟陈园吧。”   “院长?”范闲好奇了,他感觉今日的陈萍萍很奇怪。   “有东西要送给你。”   ······   朝会之后,李承乾是从另外一扇门离开的大殿。   说是离开,其实算是被宗人府的人给‘押走’的,除了他们,还有一名太监跟随。   此前,除了被限制在宗人府以外,李承乾并不能在皇宫内,更别提回东宫了——东宫发生了大火,这是父皇想要让一切肮脏都化为乌有。   返回宗人府的路上,李承乾望着这一路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心中怅然若失。他明白,今后这里的一切与他都再没了关系。   不会停留,也不会给他留任何机会,大东山祭天之后他便要启程前往南昭国了。   名义上是去联系拉拢,解决粮食‘进口’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将他流放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是他却不能再回京都   “这位公公.本宫我想去给太后叩安,不知道可不可以?”   太子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客气,只是他的神情中却有一些疲倦,好似看透了一切过眼云烟。   负责此事的是新晋的管事太监之一,不然也不会负责监督宗人府看管太子之责,饶是如此,他也被太子的话语给惊愣在了当场。   这.这是自己听错了吗?   太子居然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说话?   他左右看了一眼,如今宫里的人风声鹤唳,而他也是用来监视太子的,有的职责只是送太子去宗人府而已,实在没有决定太子去处的权力。   只是太子发问,他也不得不答,这才苦着张脸回应道:“太子是主子,您想去何处可无人敢拦,怎么还问起奴才来了?”   太子的笑容有些自嘲,有些苦涩,闻言心中一叹,也明白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了。   几人行走间,不自觉的就经过了广信宫。   不知是否是李承乾的错觉,他好似觉得这边空气中的味道都要更香甜一些。   贪婪地朝着广信宫的方向看去,李承乾心中闪过姑母的身影,久久不语。 第313章 变得疯狂!   一旁负责押送的太监小心地朝着李承乾望了一眼,心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当真是个畜生,外表看上去金玉其外,实则还不如自己一个阉人!   自己虽然残缺,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吧?   太子此时的心神不在此处,对于身旁太监的不屑他没有看在眼里。当然,就算他知道了此人所想的也不会在意,他望着那个方向的神情都快要癫狂了。   人心中一旦有了魔,无风处也能起三尺浪。   李承乾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冷。   他想起了姑母说过的话,这天下之人谁不是发了疯着了魔呢?自己与这宫里的人流着相同的血,为什么结局却又完全不同?   随着他胸膛内心跳的加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与野心在他内心不停滋生。   是的,他此时魔怔了。   他并非已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着姑母!他还有着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若是要完成这种目标,他必须变得比所有人都要疯狂!   也不知是不是所有叫做李承乾的人最后都会反,这一刻的李承乾想要起兵一搏了   这一路行来,所有的人见着他都是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的,就是微微一礼,算是周到。只是到最后也无一人再上前伺候了   到了宗人府,时间还不算太晚,毕竟今天的朝会开得异常迅速。   “这位公公,本宫要用膳了,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一块用一些吧。”李承乾微笑着邀请道。   “可不敢如此。”   公公连忙摆手,瞧了瞧膳厅,微微躬身道:“陛下慢用便是,奴才就在周边,有事唤一声便成!”   “劳烦公公。”   一拱手,这名太监慢慢出了房间。   李承乾神情淡然地用着早饭,良久后放下碗筷,用绢布擦了擦嘴轻声道:“可还愿与我一搏?”   “唯殿下马首是瞻。”   房间内,负责看管李承乾的两名宗人府人员躬身沉声着应答。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孤还有你们,心中宽慰!”   “替孤走一趟别院吧,给孤那姑母带一些话去.”   他已没了后路!   当他早食结束后,房门外响起了一道道声响。   片刻后,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小太监推开了房门,随后,皇后缓缓踏入了房间。   “母亲,您.您怎么来了?”   李承乾心中一喜,随即便是担忧地问道。   “吾儿,吾儿!无事就好,无事就好!”皇后声音中带着哭腔,此时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凤仪?   或许一开始,她便明白自己其实并不适合这个位子。   这么多年来,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得不强撑,努力装出这一幅母仪天下的姿态来。   都怪那个狐媚子,都是那个害人精!   自己发疯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牵扯上自己的儿子?   皇后的智商的确不算顶尖,和那朝中的人精们自然不能比,但却也不蠢!和李云睿相处这么多年,她还能不了解对方心中所想?再说了,对方也压根没想隐藏什么!   她喜欢自己的哥哥!   只是苦了自己的儿子,最是像陛下!   闻着皇后身上的酒气,李承乾心中慌乱,“母亲,您怎么大早上的就饮酒?这.这.饮得还不少,是谁人在身边伺候,就不知道劝一劝您吗?”   说罢,一脸怒容的注视着那么小太监。   吓得对方慌乱地趴在了地上。   皇后难得被自己儿子如此关心,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半醉的她此时口齿都不太清了,只是囫囵道:“你不要灰心,再忍忍,再忍忍就好只要还能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今日听闻陛下将儿子发配南昭,皇后险些没有晕过去。   她的心中满是绝望,与庆帝二十几年的夫妻,她又如何会不了解对方?   那个人的绝情她是最有体会的,这一旦下了决定是万万不能收回成命的.不住地抚摸着儿子的面颊,口中呢喃道:“若是你去了南昭,母后也不会再待在这里,一定陪着伱一起去!”   “母亲,何必说这种话。”李承乾抱着母亲,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了几句。“您还是赶快回去吧,如今我这里的情况,不能久待。”   “好、好,母后这就回去,吾儿不必忧心。”   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皇后银牙一咬,凑到了儿子耳边轻声说道:“儿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母后都会支持你的!”   李承乾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见众人都没什么异样,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随即,便是朝着皇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待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平静之后,他对着另外一人淡淡开口,好似那个太子又回来了:“你去和我那二哥说一声,我有事想和他谈谈!”   ······   在废太子一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几国的边境变得不太平了起来。   去年极北边大雪不断,北蛮人不光是朝着西胡边境压来,更是将压力也带去了北齐。   他们的确不强,但面对冷饿而死的压迫,他们宁愿在两国的刀下找一口吃的!   而西胡也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庆国太子乱伦被废,国内必将大乱的事情,这就立马陈兵庆国边境,趁火打劫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北齐自然也是不会错过这一次的机会。   在逼近南庆边境之时,还在防范着西胡的小动作,同时在和北方蛮族进行着谈判而北蛮国也显得奇葩,他们甚至同意之后作为北齐的附属国,而条件只有一个——用李安来同他们公主联姻,之后成为北蛮的王!   只是这一点却被北齐国主给果断拒绝了。   李安国师的身份自不必说,就是他那宗师的战力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能放人的。   只是这一次两国尚还在商谈,而北齐名将上杉虎却是出乎意料的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事——他突兀出兵,冒险冲营杀了北蛮的国主!   本就遭遇大雪的北蛮国瞬间大乱,国内几股势力争夺高位混战了起来,而那位前公主则是不知所踪。   这一下,北齐人再不必担心那些荒原蛮人再偷袭他们的背后了,他们也能腾出手脚来专心对付庆国!   只是建了奇功的上杉虎被紧急抽调回上京,事后不光没能被封赏,反而被大骂了一顿减了兵权.   北齐获利了,然而最大的获利者则为西胡!   大量的北蛮部落来投,这让他们在消化了这些人口之后实力陡然急增!   试想一下便能知道,能从这场混战中活下来,并千里奔走万里奔波就食的北蛮人,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族中青年男女了   庆国腹背受敌,压力陡增!   多久了?   他们已经多久没受过来自外界的压力了?   往常可都是他们进攻别人,最后别人割地赔款,怎么到了如今事情就反转过来了?   看来都是因为国中出了妖孽,都是那无德太子的过错!   因废太子而引发的混乱,此时反过来再一次加剧了废太子的热情而大东山祭天的事情已然准备好了! 第314章 备战。   四面八方都是海水,这一艘大船就这么孤零零地漂浮在海上。   李安手拿鱼竿,在船头垂钓着。   所有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一切都等演员就位了   “先生,您这能钓上来鱼吗?这用直钩也就算了,您是饵料都不下呐,就硬钓?”一旁的海棠朵朵嗑着瓜子,双腿悬浮在船头不停晃悠着,手中的瓜子壳飘飞下海。   早在半个月前,他们便在这大东山沿海汇合了。   除了海棠朵朵和狼桃以外,王十三郎并没有按机会回返,想来应该还跟在四顾剑身边行事。   “有消息传回来吗?”李安轻声问道。   “时间就在半个月后。”   一旁的何道人轻声回应道。   “我们将时间提前!”李安想了想,随即卜上了一挂,“他们不会按着原定时间进行的。”   何道人没有疑虑,点头应是。   “先生,我们不需要士卒吗?这一次庆国大东山行罢黜之事,必然是禁军随行,再加上那陈萍萍的监察院以及您说过的范府虎卫,我们就算能成事,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燕小乙沉默良久,这才出口问道。   他不是怕死,只是如今长公主还活着,他的仇还没能亲手报,又如何甘心死于乱军之中?   或许身为大宗师的李安与苦荷不怕,但他们这些九品的人能回来几个,就得打一个问号了何况,还有那威力巨大铺满山头的炸药?   李安面无表情,神色专注地盯着鱼竿,他只是轻轻回答道:“来不及的,若是现在调兵则赶不上这一次的变故。若是一开始就带着士卒前来,人数太多,我们的行迹就很难隐藏了。”   “放宽心,这一次啊,我们只负责那庆帝.至于其他人,自然有人与其周旋!”   燕小乙神色好奇,想着先生那神奇的远见,问道:“先生联系了陈萍萍?”   “看下去便知道了!”   呵呵一笑,李安看着波涛不停地拍打着船身,而远处,则是迎来了初升的朝阳。   好一副天地间壮阔的场景!   一阵飞禽的噗嗤翅膀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无不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知道这是又有新的消息传来.“报!京都传来消息,庆帝已经启程!”   “哈哈哈!鱼儿上钩了!”   李安天一真气运转,配合着灵犀神指的暗劲破出,一条肥美的水中游鱼好似失去了自身的控制权一般,朝着鱼钩撞去。   用力一拉鱼竿,一条大鱼就破水而出,扬起阵阵水花!   海棠朵朵嘴角一撇,合着搁这儿真气钓鱼呢?   “时间就在七天之后,诸位准备吧!”   ·······   时间回到一个月之前。   京都,陈园。   范闲坐在一侧的石凳上,他的手被陈萍萍轻轻握在了手中,细细感受之下,发现面前这位老人的手掌坑凸不平,充满了皱纹。   与手中的触感不同的是,精通医术的范闲感知到了陈萍萍那微薄的脉象。   面前这位老人时日不多了。   岁数大了,再加上早年废了双腿伤了本源,正所谓油将尽,灯将枯天地之理、万物轮回。   饶是如此,范闲的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你在担忧什么?”陈萍萍幽幽一叹。   “我不知道之后的路该怎么走.”范闲看着陈萍萍的面容,心中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伤感,情绪更是低落了下去。   “其实这几年你的路走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尽管陈萍萍的声音有些低哑,但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我会陪着陛下一块走去见见小姐。”   范闲默然。   他早已料到了陈萍萍的打算。   “您都调查清楚了吗?”   看着他的双眼,陈萍萍轻声说道:“如今你大了,也成家立业,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伱。”   “若你是范家的人,这一生都可不用站队.因为他们一直是站在陛下身前的,这也是范家一直屹立到今天,从没行差踏错的原因所在。”   这句话中包含着无数的意思,这自然也是为人臣子之言。   这是在庆国经历了时间验证的话,同样适用于北齐等国。   但历经过另外一个世界的范闲却不这么想,他明白被历史证明了的东西,往往到最后都会由将来推翻。   “但若你是皇子,哪怕你不争,别人也会让你争!”陈萍萍眼神柔和的看着范闲,那眉眼间,与小姐真像啊!若是小姐没出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多的想法吧?   “就像这一次的事一样,早在之前我就怀疑陛下了,这么多年调查下来,也算是确定了个七七八八.到了最后,所有的证据都由那李安送到了我的手中!”   “我快死了,但却放心不下你。”   “咱们这位陛下是个多疑的,他早已不放心我,不放心范建,更不放心你!你已经成为了他的威胁!”   “就算是这一次咱们不出手,事后他也不会让我自然老死的.”   庆帝从何时开始对陈萍萍产生疑虑的?   庆帝与陈萍萍之间深厚的君臣关系,在叶轻眉离世的那刹那,已然画上了句号。   尽管庆帝所策划的太平别院血案看似无懈可击,但陈萍萍在暗地里调查了十多年后,仍然没有找到任何针对庆帝的确凿证据。   叶轻眉的死因实在是太神秘了,庆帝与范建一同西行征服草原,而北齐突如其来的侵犯,陈萍萍带领黑骑进行阻击,叶重意外地被调往定州,五竹也被神庙的使者带走了。   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一种意外和不确定,仿佛是一个梦。   虽然事情过后,庆帝与范建一同返回京都,迅速平定了叛乱。在短短几年内,他查明了所有与此有关的责任者,并残忍地杀害了太后和皇后的家族,导致数千人的首级被斩下,为叶轻眉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就像柯南道尔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在犯罪时却找不到罪犯,那么背后的利益最大的人很可能就是罪犯。”   陈萍萍细致地观察后意识到,在太平别院的血腥事件中,庆帝几乎得到了所有的利益。   叶家的商号被重新命名为皇家内库,监察院也由原先负责监督皇帝的机构转变为皇帝的专属特务机构。   范建的权力被削减到了最低,虎卫也被庆帝纳为私人武装。五竹,作为全京都城唯一能威胁皇帝生命安全的人,也被排挤到了澹州。   庆帝最为欣赏的,历代对皇权构成最大威胁的外戚势力,在太平别院的血腥事件中被彻底消灭。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第315章 帝王是无情的!   “那一把小姐叫做枪的东西你打算谁来使用?”   陈萍萍突兀的话语惊醒了沉思着的范闲,他嘴巴张合不定,有些哑然。   “你不用惊讶什么,这种东西我也有!”说罢,陈萍萍还轻轻抚摸了一下身下的轮椅,表情有些回味。   叶轻眉是陈萍萍心中的光,那是第一个真诚对他、将他当人看的人。   而庆帝,却让他深切地体验到被背叛和失去亲人的绝望感觉。   既然他让自己体会失去亲人的感觉,那自己也向两位皇子递刀子,让他们反叛起兵,相信这一次陛下的表情应该很精彩?   “东西我给了影子。”   陈萍萍眉头一皱:“影子并不能完全相信!”   是的,依靠影子多年的陈萍萍并不是完全信任对方!哪怕影子一心想找庆帝与四顾剑复仇.   “事到如今,我也找不到完全能信任的人了。”   范闲微微苦笑,他一开始是打算让妹妹范若若来执枪的,以前也教过她使用方法,让她闲暇时间就自己多多练习。   只是自从将若若送去北齐之后,虽然平时还有信件来往,但这一次事件前的几个月,他便再也没收到来自若若的消息了。尽管他相信李安不会伤害若若,但心中也难免有些担心。   “这件事还有着太后的参与,她毕竟是你的亲奶奶,如何做便由伱自己来决定吧!”   陈萍萍默默叹息,将手中的虎符交给了范闲:“黑骑原来是陛下赐予监察院,用来保证监察院地位的,如今便算是让他们尽到最后的义务吧!其中大部分已经能完全掌控,但还是那句话,对任何事物都要保持怀疑!”   “对您也同样如此吗?”   陈萍萍一愣,随即哈哈一笑,“自然,对我如此,对你父亲范建也要如此!我若料想得没错,他将虎卫也交给你了吧?”   范闲点了点头。   “这一次就听天由命吧。”陈萍萍明白,范建也做出了选择,同自己一样,为了范闲,这两位老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走吧,我们可不要让陛下等着急了”   范闲微微笑了笑,也没着急马上离开,只是用体内的真气仔细地为陈萍萍调理着身体,那错乱萎缩的经脉让范闲大皱眉头。这么些年了,陈萍萍究竟是在何种病痛之中挺过来的?   又喂了一些药丸,范闲这才转身离去。   有些话,若是有机会的话,他打算亲自问问庆帝。   ······   礼部尚书、太常寺、钦天监是这一次千里迢迢远赴大东山祭天的主要官员,自然是随伺在庆帝身旁。   这一次祭天大典没有皇子跟随。   按理来说,范闲自然也是不能去的,但出奇的是,庆帝竟然下旨令范闲负责此行的安全问题,全程随身护卫。   这就不得不让范闲警惕了起来!   心中惊讶,随行之时只是苦笑连连。他不愿接这份差事,摆明了这一次李安要来,若是皇帝这一次在祭天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他身为监察院提司又领了护卫之责,回京后其他人一定会将黑锅扔给他   背锅侠四顾剑只有一位便够了!   吩咐下去,让王启年召集黑骑,高达统领虎卫同行,这也算是有了一个明面上的借口。至于那京都守备军的秦恒以及禁军的大皇子,则不是自己能指挥得动的了。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开拔,朝着大东山而去。   “到朕身边来。”庆帝朝着范闲招了招手。   七日后,大东山前的庆帝感觉威严十足,看着这高耸入云的山体以及其上弥漫着的烟气,庆帝在沉思中心情也不自觉的轻松了少许。   终究是要做的。   范闲疾步上前,陪着这位人间帝王看着山体与海面,不时还有着飞鸟经过。   “再靠近一些。”庆帝面无表情,只是声音显得很柔和。   范闲一愣,依照旨意再向庆帝靠近一步,两人已经算是并肩而立了。   “今天倒是少了一份痞气,算是像样了!”   大东山离着儋州很近,就在身旁。这里算是儋州与东夷城、大东山的交汇之处,地貌奇异。   范闲微微一笑,看着这一片熟悉的地域,范闲明白如今庆帝的心情如何。   这山看着就陡峭,小时候自己若是从这里跳下来,怕不是活不到现在了.想来,五竹叔能做到吧   “朕第一次来儋州的时候连太子都还不是。”   庆帝缓缓述说道:“自从朕成为了帝皇,昔日的陈萍萍与范建便再也没有站在身侧过了。”   尽管庆帝话语平静,但范闲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自伤自怜以及.自嘲?   范闲配合着叹息了一口气,好似理解了庆帝的心境。   这一幕,惹得庆帝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他就是很喜欢范闲,就像是那人还在身边一样,让自己感到轻松。   “朕对程乾的处置早已定下,只是借你的口来实行,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范闲微笑说道:“犯了错,改掉就好了。”   “没想到你还能对程乾有一丝怜悯。”庆帝神情变得冷漠,“这是你的缺点,同时,也是你的优点!”   这是其他皇子所不具备的东西,或许,这也能其余几人日后有个好的结局。   “当时我和你的想法类似,只是处境却截然不同。那时我们三人只是想着如何自保,如何能够活下去看着这片大海,何尝不想着有一位神仙下凡,前来拯救自己呢?”   “只是这片海就如同今日一般,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位如同仙女一般的人物出现在了身后”   “儿臣.”范闲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也想知道您当时是如何认识母亲的?”   庆帝嘴角微笑,一声儿臣让他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漠。   心中欣慰的同时他却并没有回答范闲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回忆着往昔:“她是最独特的,这是不能被隐藏的东西。哪怕是她换了一副面孔,这种特性也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来。”   “这天下能无所顾忌地站在朕身侧的也只有她了。”   “高兴的时候她会陪我高兴,我做错事之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出来,同时表达着心中的鄙夷。”   “而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帝王的身侧是不能站人的!”   “你要谨记,帝王是无情的!” 第316章 君临大东山。   海边朵朵水花轻柔的不停拍打岸边,天空中掠过阵阵海鸟。   这大东山看着清奇,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奇异的一座山峰了,美艳与危险并存!   除了面对众人这一面还有着蜿蜒盘旋的小道可供人使用往上爬以外,那临海的另一面却是一面宛如明镜的光滑石崖。就好像被神灵用无上威力给一刀劈开一般,让人觉得震撼!   兴许是正面向阳的缘故,这一片生长着郁郁葱葱如翡翠一般的树林。   范闲的心思没放在这一面,反而是死死盯着那山崖之后,暗自思考着若是自己从上跳下,可有生还的可能?   庆帝大手一挥,队伍往前而行,沿着道路直直往上而去。   每到一定的高度,就有许多士卒默默停下脚步,做出戒备之状。   四下看去,这山峰直入云霄,周边已经有了雾气,这险峻狭窄的地方往往只需要少数几人,便能牢牢地堵住去路。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安之,可是在担心什么?”   范闲摇了摇头,他猜不透面前之人的心思。   在他看来,庆帝就是个怪胎。   无比自信的同时又夹杂着对任何事物的怀疑,这种矛盾的性格让范闲将嘴给牢牢闭上,毕竟,多说多错,少说不错。   “你要知道,废太子不是一件小事。”   “事情不小,可也不用千里迢迢到这儋州来啊?”   “京都的确是有庆庙,但这大东山上的庆庙才能做这一件事”就如同他当初也是在这里被封为太子.以及天子!   “儿臣是担心,陛下久离京中,中央发生什么乱子。”   此时的范闲心里是极其矛盾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本应没有犹豫。   可越是往上走,他内心之中的矛盾就越多!   他很想无所顾忌地将心中那些疑问都给一一说出口,询问庆帝到底时候怎么想的。但,他又怕自己得到不想得到的答案。   这一次,是庆帝给他的一次机会。   却又何尝不是他给庆帝的一次机会?   “京都之内有太后坐镇,有陈萍萍和两位大学士,乱不起来的。”庆帝侧身望着大海,挥了挥手好像在抚摸着云气,“想让这天下乱起来,那便得先杀了朕。杀不了朕,任他们闹去又能如何?终究是一群废物,而废物造反,十年不成。”   “朕要的,不是对这局势的把控,而是对人心!”   范闲看出了庆帝的疲惫。   这一刻,他好似不是这人间的君王,而是一位忧心的父亲。   这种凡人才有的表情,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并且暴露在了世人面前,“这是我给所有人的一次机会,包括你,包括程乾和程泽.也包括朕那妹妹以及.北齐!”   一道阳光透过茂密的树丛,虽然只是偶尔一束后便马上飘散,但却照出了庆帝脸上的自信与坚毅。   这可真是自恋啊!   事到如今,所有的局势再结合庆帝的话语,范闲不难猜出,这是想玩一处引蛇出洞.只是,这最后引出来的,可是蟒蛇啊!   ······   到了山顶,所有人都在休憩。   随行而来的,除了军卒与有修为在身的人,更多的却是一些文人大臣。这一路爬上来,可是将他们累得不轻。   只是看见陛下龙行虎步毫不停歇,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情绪流露。   范闲与庆帝来到庙中坐下,看着内侍与礼部的官员布置场间,两人相顾无言。   看着这一幕,范闲也算是无话找话,有些感慨地说道:“都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亲如兄弟,平日里温柔以待,临到事前,谁知对方会不会将刀子插进自己的胸口?”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又有些不合时宜。   范闲感叹的对象是谁不得而知,要知道,几位皇子针对范闲貌似到了最后都是他们吃了亏。   这座庆庙也是由苦修士一砖一瓦一石的搬运上来的,修得十分巧妙。   在这大堂之后,还能直直地看到整个海面,当真是鬼斧神工。   范闲对这里不陌生,在他小时,便和五竹经常来此。   兴许是这种氛围太过压抑,庆帝微微出神,良久才轻声询问向范闲:“你也觉得朕是个无情之人吗?”   “不敢。”   范闲毕竟没做过皇帝,这几年来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庆帝一边勾引着几位皇子犯错,压迫他们,一边又允许他们犯错,给他们机会。致使几位皇子在这种煎熬之中苦熬,能坚持到现在他们还没发疯,算是心理素质好的了。   若是放到前世古代,那妥妥的中兴之主!   但这种矛盾放在这里,范闲只能评价一句有病.   尽管心中是这么想的,但范闲还是心嫌口正直:“陛下若是无情之人,就不会给出这个机会了。”   “伱说的是不敢,而不是没这么想过!”   庆帝微微一笑,笑得连双眼都眯了起来,“朕是无情之人。”   “就像是对待你母亲那样。”   范闲闻言内心瞬间收紧,就连眼皮都是轻眨了一下。他将耳朵竖起,凝神静听了起来。   庆帝对范闲的表现感到有些好笑,看了他一眼后又将头转了过去,淡淡道:“相较于她的恩义,朕的确是给出的很少,是朕亏欠了她。”   “若说庆国能有如今,朕能登上帝位,她居功至伟。然而事情急转直下、异变突起,她在生下你后惨遭身死,这是朕的过失.就算是事后尽量弥补,却也不能挽回什么了。”   范闲唯有苦笑。   沉默着没有接话茬。   到了如今,还是打算骗过我吗?   范闲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无外乎是将牵扯进此事的王公贵族一网打尽,让皇后和太后的族人陪葬罢了。   只是这是弥补吗?   还是说在掩盖!   若是弥补,那秦家秦业与太后,此时可是活得好好的呢!   庆帝还在幽幽地诉说着:“她走后,我知道陈萍萍和范建二人对朕有着怨气,可朕能如何去做?不错,朕将叶氏定为谋逆,将内库财权收归国有,这是无情。但若是为叶氏翻案,那太后又该如何自处?她毕竟是你的亲奶奶!”   “难道要朕将皇后给废了或是杀了,才算得上是有情有义?”   范闲已经不想再和面前之人对话了。   一个人帮你,百般的支持你,用着她的青春、财力,最后甚至是将自己给了你并为你生下了一个孩子。   而你,却是杀了她,夺了她的家产以及所有的一切。   就这,还是无奈之举了?   或许,两人从一开始便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你是君临天下的无情帝王。   而自己,则还是那位久卧病床的普通人罢了! 第317章 李云睿起兵!   天上的太阳从一侧缓缓升到了正中。   而这祭天的大典这便开始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庙宇,前往那祭祀之所在行去。   这庆庙的神妙让范闲不以为然。   若是在还没遇到李安或是看过那些信之前,范闲是相信这个世界有着神迹的!   不然自己又是如何出现在这方世界的?   在他小时来这庆庙的时候,他是虔诚的。他不止一次在内心思索着,难道说这座山峰之上的庆庙真的可以上闻天意,能够与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神庙取得联系?   那时他是深信不疑地这么认为的,完全算是一个唯心主义者。   只是当面前的那一层纸被戳破之后,人们才能明白,这一切神迹的背后,只是有一位善于表演的魔术师罢了。   怀揣着莫名的心思,二人沿着一条清幽的小道走入了一座小庙之中。   范闲开始好奇了,这里他还没来过,难道祭天大典是在这里举行?   山风吹拂而过,房檐下的铃铛左右摇摆,发出动听的响声,沁人心脾。   这里充斥着风化的痕迹,好似自建成以来,便再也没有修缮过了,显得有些破旧与神圣。看着庆帝脸上那严肃慎重的表情,范闲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陛下对这里很熟悉。”   点了点头,庆帝笑道:“朕虽是在此被册封,但那一次整个过程中都是迷迷糊糊的,到底是没记下什么。朕之所以能记住这里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这里遇见了你的母亲,之后在这大东山上待过一段时间罢了。”   范闲了然。   谁知,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全身都翻起了鸡皮疙瘩,心中宛如一盆凉水泼下!   “朕收到了一则消息,长公主在京都做了一些动作!”   庆帝冷笑了一声,那熟悉的感觉再次降临:“若你是那女人,你会在此时做些什么?”   “臣惶恐!”   “说。”   “她只有一条路走。”   说实话,这个问题范闲已经想过了无数次。若他是李云睿,此时要不就不做任何动作,等待太子被废后迎来最后的处罚。   若是不甘心的话,她便只能反!   听皇帝的语气,她这是真反了?   “儿臣若是她的话,首先要摆脱所有的视线,联系上自己的势力与一切能联合的.盟友。”范闲故作姿态好似在思考,语气中的不自信好似在说造反这事儿他撒真的不熟,“只是废太子一事是在一个月之前就由陛下下了决断。而这祭天大典更是一再将时间提前,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时间来准备”   “要想成事,这种准备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呵!朕杀了她这么多的人她都没有一点反抗,最后要不是太后出面,只怕她门下就剩不下什么人了!”   这天下别的不多,就是适合当官的人多!   是以庆帝杀起人来并不手软。   “她能躲开监察院的监视朕不会感到奇怪,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时间不够这个问题.若是有人在帮她呢?”   范闲神色一惊,抬起头来:“李安?”   “不错!”皇帝冷漠说道:“伱手中统领着监察院,难道会不知?之前北齐撒入京都多少人手?想来此时李安就在庆国某处吧!”   范闲沉默着,不敢有太多情绪的展示。   “朕这个妹妹呐,自己的丑事曝被光后,她还有着心思去帮太子。你是否以为,事发后东宫着火,是朕在为他们隐藏着一切吧?”看着沉默着的范闲,庆帝口中石破天惊道出了真相:“火是朕这个妹妹放的!你能想象吗?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凌晨,整个东宫被付之一炬的场面?”   当真是不知悔改!   “从那一刻朕就知道了,朕这个妹妹一定会反朕!”面对过数不尽的刺杀,庆帝都没什么情绪变化,唯有亲人的背叛,最是令他难以接受,“她想要机会,朕就给她机会。”   他说过了,他会给所有人机会!   “接着说,联系上了自己的力量后,她又会如何做?”   范闲只感觉此时肩上的压力倍增,这气势迫得他有些难受:“联系上下属、组织好力量之后,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一个陛下离京的机会,然后.在陛下回京之前,施展雷霆手段,杀死陛下!”   “之后不论是她想要扶持太子还是二皇子,只需要封锁陛下的所有消息,然后昭告天下,便可从容为之.”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庆帝身亡之上。   而自从追杀李安一事后,这天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庆帝是大宗师。   这普通的刺杀自然是行不通的,也不保险。那么杀死庆帝便只有用大军合围,并且还得有宗师前来牵制.毕竟大宗师若是一味想逃,没人能拦得住!   “这杀死陛下的机会就是这大东山祭天!”   这个过程不难被分析出,只是分析简单,要想做成则是难上加难!   先不说长公主有着多少力量。   这光是合围大东山,面对其下的两千禁卫,两千守备军以及一千黑骑,不出动五万人马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是,这里只有一条路下山,一旦被包围便是插翅难飞。   但这里的地势也是易守难攻!   没有几倍的军力从下往上一一蚕食,庆帝自然可以从容等待周围州军支援护驾。若是力量不够仓促为之的话,长公主只有事败身死一途。   “看来你是明白了,等朕死后,他们还会将朕的死都推到你的身上。”   他妈的,看来这庆帝真是疯了,洞察一切还要给对方机会,就像是捕捉老鼠的猫,杀死老鼠只是结果,而这个过程才是他所享受的!   “可长公主只有一个君山会,她哪来这么多兵力合围大东山?”范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兵力自然是需要一些的,但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多。”   “你自幼生活在这里,当然明白这里的地形。大东山处于庆国国境之内,先不说这兵力一旦过多,她根本就不可能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这里,在此之前,她便会被州军给拦下。”   “其次,大东山孤悬海边,就算是有大军到来,他们又能如何往上攻?地形如此,施展不开的。”   这么说来,便只有行刺客之道了?   庆帝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千精锐,只需拖住山下的士卒,再派遣刺客刺杀朕,她才有着成功的可能!”   刺杀之人不能弱,最差也得九品,还得有宗师参与。   难道庆帝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兵是秦家与叶家的兵,人自然便是你李安了!”   庆帝轻轻背负双手,语气冷漠地朝着一侧朗声道:   “出来吧!” 第318章 粉墨登场。   山下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声音虽然模糊,但范闲内力霸道且耳力过人,自然是能将其收入耳中。   不由感叹,怕不是真有几千人马来袭,不然喊杀声不会这般惊人。   范闲似有所感。   他侧身朝着碧绿如墨的那一面望去,海面上,缓缓行出一条渔船。   其上站着两道身影,朦朦胧胧,兴许是太阳太过刺眼,也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范闲看不真切。只能大概感受出,对方是两位自己不认识的人,且俱是宗师之境!   渔船的速度很快,按说不应该这么快,只在须臾之间便靠近了石壁一侧!   这是两名铁塔一般的汉子!   ······   山脚下,如洪流一般的叛军正冲击着护卫军的防线,不时还有着箭雨与火光传来,显然战斗一开始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些人强大且精锐!   遥遥看去,阵型规整,行动有序。   真被庆帝料中了,这是秦家与叶家的军队!   这时要是有一场雨该多好啊,这样人们便能摆脱烈日与内心所产生的灼热.   凄厉的喊叫声伴随着铁器磕碰的声音,那一道道箭矢好似突破了山脚,然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颓然地向下坠去,再也不能往上一步,更别提看到这山顶上的风景。   强敌此时已在脚下,而面前之人才缓缓而出。   “不愧是庆帝,说实话,我一直很欣赏你的。”   李安款款而出,好似羞涩的少女,半遮半掩。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身苦修士打扮的苦荷与老农般的四顾剑!   至于其他的几名九品,则并没被庆帝放在眼内。   “五竹呢?”身后传来动静儿,那是一众庆国官员的混乱声,此时的狼桃正在大肆杀伤着这些官员,他的目标为礼部尚书,太常寺卿等一应为了祭天而准备的官员。   范闲心中惊骇,面上却十分平静,只是冷漠地开了口:“原来陛下早就知道五竹叔会来?”   范闲默然地注视着面前这位十分陌生的父亲,无喜亦无悲。   他并不担心什么,就如同庆帝也并没有下杀手一般。   尽管二人此时离得是那般的近。   “朕没能想到这是你最终的选择。”庆帝冷笑了一声,“安之,你可是认为他们只是来杀朕的?”   “愚蠢!”   “听见身后的惨叫声了吗?他们不光是来杀朕的,事后,伱也不会幸存。”   范闲淡淡地点了点头,无人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想要将内心中的疑问一一问出。   而李安几人也是微笑着看起了好戏,好似并不着急动手——这下边的都是庆国军中的精锐,既然能坐着看他们消耗,那还是接着消耗好了。   “.”   范闲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好似有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一时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只是皇帝陛下的眼眸却渐渐亮了起来,因为他清楚范闲等的是谁。   “五竹是不会来了。”庆帝并不清楚李安的变化,在他心里,当今天下,能威胁到自己生命与统治的,只有那一位倩影以及她身旁站立着的奇怪仆人而已。   “这么多年了,他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去了无数次的神庙可他若是真的进入了神庙,又怎么可能还能出来?”   范闲点了点头,五竹在过往的岁月里可能到过神庙。   只是他却连门也进不去便会遭遇追杀他或许能打过庙里的一人两人,但若是对方一涌而出呢?   这样的伤感是对五竹叔所发,并非是为了眼前之人。   “母亲是你下令抹除的吗?”范闲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动,场间也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不错。”   “当年北伐之后,朕体内的经脉尽断,口不能动鼻不能闻、眼不能视而不得听!世界一片黑暗宛如一个活死人!”   “只有灵魂尚能思考,被困在这副躯壳里不得解脱。”   庆帝画风一转,竟是开始讲述起许久之前的事。   “在承受了无尽的孤寂与煎熬之后,这片黑暗给了朕一个答案,亦或是一个决心!”   范闲听着庆帝的话语,感同身受,好似能亲身体会这话中的黑暗与孤寂,心灵为之一颤。   他前世也是卧床几年,就连身体也动不了。   那种熟悉的陌生感,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没想到,庆帝居然能面无表情地再次将那种感受说出,这无异于是再次回忆起了那一种感觉。   只从这一点上来看,范闲不如庆帝远矣!   “除了自己,皆是虚无!”庆帝冷漠的声音还在继续,“黑暗才是众生的归属,这一世,为了这个位置,为了庆国,朕可以做到无情!什么亲人与朋友,朕都不需要!”   “阴差阳错,那一次重伤后朕醒了过来,不光是内伤痊愈,更是成就了大宗师之境。”   “那时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萍萍与宁儿(大皇子母亲,东夷人),也是在他们的照料下,这才有了现在的朕。所以,朕对他们是最信任的。”皇帝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一字一顿道:“朕这一生最大的错,就是让陈萍萍这条老狗活到了现在!”   很显然,今天发展成了这样的局面,没有陈萍萍参与,他是不相信的。   “朕信错一人,便成今日之格局。”   这仿佛有些自嘲的话,没想到却将一位老跛子给引了出来。   “多谢陛下赞誉!”陈萍萍座下的轮椅在影子的帮助下,被缓缓地推了出来。   看着庆帝脸上那诧异的眼神,陈萍萍显得很是开心:“陛下可是在想,为何言冰云没能将消息传递出来吗?”   庆帝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陈萍萍,眼神依旧威严。   “这人都是会变的,何况是成家的男人呢?”   “哦,对了,忘记陛下便不是这样的人,自然便理解不了了。”   陈萍萍表情一变,冷然说道:“为了这把龙椅,您将小姐当成了威胁.尽管她对您有着如此恩义,更是为这庆国带来如此改变,您依旧选择将她杀死!”   “从那一天开始,陈萍萍也跟着死了!活下来的人,只为了复仇而已!”   庆帝呵呵一笑,好似并没有将这残废之人放在眼里。   先前的惊讶,也只是在好奇坐在轮椅之上的陈萍萍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罢了:“庆庙内的苦行者是你们的人?”   “这个问题并不显得重要。”   李安微微一笑。   庆帝点了点头,侧头看着范闲,示意他还有着什么疑问,今天日子大好,正可一一解答!   “您当年究竟是怎样让神庙站在您的背后的呢?”这是范闲心里最大的疑问,他皱着眉头等待答案。   尽管李安知道一些内情,对庆帝将会如何回答也是有些好奇。   “朕没去过神庙,在肖恩一事之前,朕甚至都不知道神庙在哪儿!” 第319章 大东山宗师战!   “朕同你母亲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这段时间很长,自然是知道神庙不过是一个日渐衰败固步自封的地方。”   庆帝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讥讽之色,那弯曲的弧度好似在嘲笑着世人的愚蠢。   “神庙的确神圣,它无时无刻不在悄悄地影响着这个世界。”这位皇帝陛下的耳朵微微颤动,好似在听着身边的动静,“但朕通过无数次试探之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不会干涉世人,特别是世俗王朝的君王!”   “你的母亲应该是做了什么,亦或是从神庙中带出了什么东西,这才让神庙派人追杀”   李安微微点头。   带出的东西便是那几本吸收核辐射的功法,但这也是符合神庙计算机想法的做法,并不算什么。   她是神庙的背叛者,但却并没有向世人透露出神庙的位置。   看了一眼身旁闭目不言的苦荷,唯一知晓位置的他和肖恩,也被叶轻眉强调不要说出去。   其实到了这里,神庙并不是非杀叶轻眉不可的。   但坏就坏在叶轻眉来到人间之后,利用神庙的资源和她所知道的先进思想,帮助庆国变得强大,这一做法违背了事物发展的根本规律。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叶轻眉的出现,表面上看,她让庆国富足,先进技术传到人间,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但同时也造成了更多的不公平,她没有接触到的地方,怎么办呢?是不是一样的落后呢?神庙接受世人供奉,但只有庆国富甲天下,这样的不公平是神庙难以接受的。   更何况,随着工业的发展,这个世界可能再次打开那最终的恐惧之门!   这一下,叶轻眉是不死都难了!   她的思想,让君权至上的庆帝要杀她,她的做法,让神庙想杀她!   “知道了你母亲与老五是庙里人就够了,朕自然知道如何利用这一点来让他们为朕做事,达成朕想要达成的目的。”   范闲再次叹了一口气,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这皇帝老子的心志,以及利用一切的冷漠。   “好了!这该了解的也了解了,范闲,该做出伱最后的决定了!”   李安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了燕小乙递过来的剑匣,将其放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其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在这炎热的烈日下让李安心神为之一震。   “不管是你想要继承叶轻眉的众生平等,还是我想要的惠及众生神庙,都是我们最终的敌人!”   见范闲默默后退,逐渐远离着庆帝,李安将脸望向了庆帝:   “忘了告诉你了,李云睿已经在京都扯旗造反,扶持太子登基,顺道邀约二皇子加盟一起热闹热闹。”   本来二皇子跟太子是针尖对麦芒的抢夺皇位,只是现在太子抢先一步已经被假模假式的推上了皇位,那么二皇子理论上就应该逃命或者安静如鸡的看着局势发展。   但巧合的正是这里他老丈人叶重却给二皇子打了一记强心针,言说之后跟着他们一起干票大的,打算等庆帝时候再同太子分个高下,抢夺京都的控制权虽然这些都是庆帝的安排,但倘若庆帝真的死了呢?   那怕不是叶重真得来个假戏真做!   别看李云睿手段老辣,但叶重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此时二皇子名声尚可,而太子早已是声名狼藉了!   李安打定主意,今次先和范闲与五竹合作,待杀掉庆帝后,再将对方也留在这里   “好了,下面也乱战得有一会儿了,我们也开始吧!”   李安冷漠一笑,左手一拍剑匣,十把利剑顺势而出!   没错,李安已经将剑补充到了十把,除了最开始的那六把剑以外,其他的都是来自于四顾剑所在的剑庐提供!   而那剩下的四个纳米新能源微型机器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寒光掠过,李安直刺庆帝而去!   嗖!   一支箭矢射向庆帝面门!这是燕小乙的全力一击!   然而,如此犀利的两道攻击居然没能破入庆帝的三尺之内!飞剑游离,却毕竟是无根之木,除了‘天问’剑在手已经快要到了庆帝胸口以外,其余的飞剑与那支箭矢都被庆帝爆发的海量霸道真气给震了开来!   “将你的后手都交出来吧!庆帝!”   “有情天地!”   李安身形极转,比之庆帝真气中那霸道真意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剑气喷涌而出,庆帝神色一凝,腰间原本以为是做装饰之物的祭剑被拔了出来!   这是庆国的天子剑!   当!   两剑碰撞,李安感受到了那如海一般的真气量,脸色有些红润。   二人战在了一起,庆帝招式大开大合,一会儿好似大鹏展翅,一会儿又好似猛虎探爪,只是在场之人都是眼力俱佳之辈,不难看出,庆帝所使的,都是军中武技!   李安和庆帝周边,无尽的真气在轰击,再加上那飞蹿着从各个角度刺向庆帝的飞剑,让外人一时近不得二人的身。   感觉,两人的战斗他人已是插手不得了。   这时,一道如狂风一般的人影从身后的小庙飞射而出,一柄阔刀直指李安而去!   “等你多时了!”   四顾剑出剑了!   这是蕴养着剑意的一击,就如同那狂风一般的刃一样,积蓄着刀芒!   西胡国师——耶律玄!   刀光对剑影,耶律玄的真气透射出真真寒意,而四顾剑有的,只有剑中的杀意!   耶律玄的刀刚出,便被四顾剑给截下了,他身后的小庙应声破碎,分崩离析后面还有人?   是那被削去四肢的叶流云!   范闲目光一凝,沉默不语。他本想看看李安与庆帝两人的境界到底孰高孰低,毕竟,这种宗师的生死相斗,可遇而不可求!稍微有所领悟,并能让他在九品的极限上再次迈出一步。   没想到,他却是什么都没看明白!   叶流云是被人背在背上的,昔日万人敬仰的大宗师如今竟然落到这样一步天地,让人唏嘘。   背着他的人是叶家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叶完。   他持剑向着四顾剑背后刺去,其真气质量,凝练得吓人!   这不是他的真气,而是叶流云的范闲迟疑了,为何如此?怎能如此?   庆帝这么对待叶家,为何他们还是站在了庆帝身旁?   苦荷往前一踏步,好似开了神足通,不见他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便已是到了叶完的面前,柔柔地一拳击出,瞬间便将叶完手中的剑打飞。   叶完神色不变,流云散手接连拍动。   这散手可是比叶流云差远了,叶流云是温柔的流云散手,让人不能捕捉到那指尖的运行轨迹!不止是快,云是形状最多的存在,所以他的手温柔而可怕。   而叶完呢?斧凿痕迹太重.也太明显了! 第320章 焦灼。   一切都被李安给料准了!   这是李安针对庆帝所布置的陷阱.但,这又何尝不是庆帝为李安准备的坟墓呢?   大东山这个地方向来是与宗师有缘。   原世界里所有的宗师,他们所有的人生轨迹都因大东山而被迫做出了改变!   诚然,李安原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熟知原著剧情的他,自然知道这一次祭天大典是庆帝针对所有大宗师做出的安排。庆帝意在天下,不管庆国内部如何倾轧他都不甚在意,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只要没了宗师这种生物,那么他横扫天下则再没了任何阻碍!   这也是他对大宗师深恶痛绝的原因,哪怕他自己就是一位大宗师。   他做的很好,好到李安都挑不出错了。庆帝是大宗师,但是他走到如今,可不是依仗自己的武力,他靠的是自己的智谋武力,只是他的点缀,让他存活至今的保障而已。   他不以宗师为自豪。   但明知大东山是陷阱,李安也依旧义无反顾的踏了进来——这是唯一杀死庆帝的机会!   试问一个不出皇宫,又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君王,一位深不可测的大宗师。若是不靠着这种机会要怎么杀?   李安纠集了自己所能掌握的所有力量,而庆帝亦是狮子搏兔,不留余力。   这才造成了两边旗鼓相当的局面来!   算得上是不谋而合,却又反在情理之中。   大东山如刀切斧凿的侧面或许能拦住天下人,但却拦不住大宗师!   从海上而来的船只带来了两位第一次入世的人,他们来自于神庙。   依旧是一身麻衣与草鞋,就好似从一个模子里雕刻而出。兴许他们本就不同于常人,对人世间的一切欲望与诱惑不留于心,甚至是连四季寒暑也不能影响他们,生与死的大恐惧更是无从谈起。   支撑他们行动的,是早就被输入好的一串数据指令。   说得好听一点,这是他们的使命。难听的是,他们只是工具。   命运使然,阻止他们的,则是和他们属性不同的五竹,因为五竹已经多出了一样东西。   三人出现在混战的侧面,让本就十分复杂的局面显得更加混乱!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时代。”   李安嘴角溢血,这王道霸道真气当真是神奇。原本他是不相信有什么气运之说的,尽管他是一位‘相师’,明白人有命格,但这同样是没有经脉的王道霸道真气,为何庆帝的真气属性就这般的侵蚀肉身?   而此时的庆帝亦不好受,脸色由古铜色转变为青色,末了又变为了一阵潮红。   两人此时气势升腾,已经到了巅峰时刻,但李安却并不担心。   他还有着很多手段没有用处!   “如今武道昌盛,却为帝王所不喜。”嬉笑的脸庞,还能看出一丝年轻人的朝气,李安好似在请教,但更是在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两人对峙已经到了关键节点,无视了外界的情况。   或许此时若是有谁闯入二人的领域之中,便会引来雷霆打击!   “想用攻心之策?技穷了?”   庆帝面无表情,心中的忧虑却是开始增加,“三十年前,世间并无宗师。”   庆帝将身体奔涌的气血压下,口中淡淡道:“当大宗师出现后,人们才知道,一个人居然能强到这种地步。但就是因为这种力量,让宗师大多深居简出,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改变天下大势,让整个世间陷入动荡.那届时,他们想保护的那些子民,反而会加速死亡!”   “不错!”   李安点了点头,“大宗师可以影响天下大势,就这么默默地全死在大东山上,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东山神秘美丽,作为埋骨地当属上佳,在这顶端,也只有大宗师才配出手.   ······   与此同时。   蜿蜒盘旋的阶梯之下,一队黑色的队伍缓缓而来。   这些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但却令两边的人马同时沉默了起来,就连呼吸声都是下意识的放缓,似乎是担心遭遇什么不好的情况。   这队人的目标很明确,正是山顶的那座庙宇。   穿过了叛军的一侧,众人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在了这里,而对面守卫大东山的人则是默默让开了去路。   这其中黑骑自不必说,那实际上属于范闲的一百多虎卫也是缓缓留出了通道。   当这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登山以后,两边被按下的暂停键才又一次打开了。   直到目前为止,叛军这边的统帅都做的很好。   他对于军势控制的极好,面对这群对手,战损比能控制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难得。碍于地势的原因,他一直是以几倍的人数不停冲击着大东山脚下的守军。   这让守军已经退守到了水平线之上。   只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是,这大东山他围是围住了,可是这再想往上一步,确实难如登天!   ······   风神腿法第四式!   “风卷楼残!”   场间浮现出无数的李安的身影,他在躲避着什么?   很少有人知道,庆帝是一位不弱于任何人的箭手!   风神腿法当真是超凡的轻身法,时不时爆发着第三式的“暴雨狂风”击破躲避不及的箭矢,李安同样出招了!   剑气有若激流暗涌,澎湃的浩瀚剑影配合着天一真气,无孔不入地笼罩庆帝!   然而庆帝的真气好似无穷无尽,这让李安大感恼火!   要知道,就连原著中面对面,陈萍萍近距离的喷子都是不能破开庆帝的真气,战至终局,庆帝都可谓是毫发无损。   最后若不是五竹的激光眼,庆帝想来是不会死的!   他是死于眼界,局限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他一直以为巴雷特是一种不同于世俗的弓箭,他是死于自己的大意!   若是不能破了这层真气,庆帝不会受伤,然若是破了真气,庆帝就是一个死字,是以,庆帝不会受伤,要么无损取胜,要么便身死   庆帝气定神闲,弓挽身后,手中天子剑破空而出。   一股灼热的劲力灌注其中,与李安的天问剑磨研互搅,空中不时火花四溅。   仗着腿法灵便,一脚毒龙钻踢向庆帝心窝,庆帝抬起左拳,王道拳法对轰!让人顺势退后两步分离开来,庆帝不急不缓取出弓箭便射,却被李安以灵犀神指接下,手指一用力,箭矢被瞬间捏碎。   “为何李国师攻击如此无力?可是自觉取胜无望,只想拖延时间?”   庆帝目光一凝,嘴角微翘。   宗师的战斗总是会令对战的双方愉悦。   “你会死在你的自信之中。”   李安古井无波 第321章 皇图霸业算什么?   局势发生突变,大东山山顶本就不大,此时却有一队人马突兀出现。   破风凄厉,遵劲无比的弩雨攒射!   这是监察院的利器,也是他们的大杀器。   庆帝无数个日夜研磨的箭头原来就应在了此处!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接近记忆中的那种武器的箭头。只是为何这些监察院的利器在这些人的手中?   这些是连弩,威力本应没有单发的强势,但由于配备了那种专破真气的箭头,威力竟还隐隐有着几分提升!   在这样短的距离内连发,谁能躲得过去?   海棠朵朵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死死地盯着这一片袭向场间的箭矢,她自问自己要是面对这种场景,是不能完全躲开的,若是有两个自己兴许能够做到。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海棠朵朵。   身边不是没有同自己相差仿佛的高手,但高手之间配合并不是无间的,一人面对一个反向还好说,若是胡乱应对,很可能是1+1小于2的局面。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师傅与李安,不会有人认为这种不带真气的箭矢能伤到他们。   但为何庆帝要如此安排?   不管如何,拦下再说!   同她有一样想法的王十三郎与燕小乙出手了!两人拦箭,燕小乙射人!   这是无差别攻击,呈半圆的包围圈让一些箭矢成了漏网之鱼。   战斗中的几人还是分了心.四顾剑眼角一瞥临身的箭矢,他只是轻轻挥了一剑,这一箭犹如划破黑夜的第一道曙光,将漫天的黑幕打碎,非黑即白!   极速的快却挥出了轻柔的一剑,这种矛盾的感受让视者难受的想要吐血。   四顾剑的实力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判若两人,他一直有留手!   想明白这些的耶律玄急身而退,他没有趁机出手进攻四顾剑的要害,他明白,自己的真气若是能将战斗时间拉长,或许还有可能战胜四顾剑,但他不确定这一手是不是四顾剑故意为之!   果然!   下一刻他的猜测成为了现实!   四顾剑周身爆射出无尽的剑芒,剑气好似从周身大穴喷涌而出,对范围五米的范围进行了无差别的毁灭!   “阁下好眼力!”   四顾剑不觉得恼怒,反而更是兴奋,回剑刺向耶律玄!   燕小乙回头一撇,瞧见了这令他肝胆碎裂的一幕,口中轻声呢喃道:“我看不清他的动作,他的剑气比我的箭更快”   王十三郎沉默不语,只是专心对敌,他自然明白师傅自那一次同李安对决后,剑道已是大涨!   他心中有着忧虑。   今日一战之后,天下的局势又该如何发展呢?   若是李安和师傅对上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燕小乙回身一望,也只是想看看几位宗师之间究竟谁强谁弱,但没料到,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兴许不到最后一刻,宗师之间的胜负是不可能分出来的.只因为,宗师若是全力以赴,那必然是生与死的差别与界限。   “离开那里!”   李安大喝一声,人往高空一跃,身后闪出一道若有似无的身影!   替身使者!   一股冲击波在场间爆发!   ······   “这些是什么东西?”庆帝站在郊外的凉亭内背负着双手,有些好奇地盯着石桌上的东西。   “微缩炸药。”   机械冷漠且惜字如金的声音传来,好似不是人声。   “庙中是什么打算,究竟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庆帝心中并无波澜,他下意识地想让内侍将东西递到自己手边,却才意识到自己是独自出城的。   无人知道他是如何来这里的,就连身边人都不知道他几时出了皇宫。   “这个世界需要回到原本的轨迹。”   两人的脸直面着庆帝,他们就好似雕像一般耸立。若不是微风吹拂着他们身上的麻衣,就好似彻彻底底是两个死物一般。   “这些东西怎么用?又有着怎样的作用?”   ······   微缩炸药是绑在这些箭矢之上射出来的,而执行着这一项命令的士卒,大多是燕小乙此前的麾下的士卒!   早在他们出场时所使用的那些手法上就能看出,燕小乙是认识这些人的。   只是如今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当海棠朵朵等人听到李安的喊声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他们运用身法尽量离着中心远一点,但场中无数的箭矢同时引爆,这一瞬间产生的冲击力已经不是肉身所能抵抗的。   几人同时吐血,被推着往外间飞去,跟着他们的,还有更多的箭矢!   “燕小乙!”   李安大喝一声,顾不得隐藏什么了,从系统空间中招出了那已经被修复完好的‘神庙机器人’,投向那群箭手!   又是一具麻衣汉子!   燕小乙离得稍远,并无大碍,翻转身形,在烟雾弥漫着的视野里举弓便射!   这一箭,同时刺穿了三人的胸膛!   埋伏的箭手发出了骚乱,有的人面露绝望之色,同时引爆了身上的箭矢,这一下,场间四处爆炸声传来!   “当真是狠辣!庆帝!”   替身使者为李安挡下了最大的伤害,同时也贴在李安身后缓缓地为其治疗着身上的内伤。   片刻后,他将替身使者招出,去为海棠朵朵以及王十三郎治疗。   这时叶完已经身死,而叶流云与范闲却不知所踪。替身使者有着50米的活动距离,倒还能到达,只是治疗伤势不同于修复物品,这个时间所需更长,并且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治疗。   只是将伤口用另外一种方式复原。   “为了庆国,总是需要有着牺牲的。”庆帝站在山崖一侧,遥望着上下的场面,虽然以他大宗师的目力也是不能完全看清下面在发生什么,但心中有着成算的他明白,禁军不会是这群叛军的对手。   真正举杯实力的,是黑骑与那一百虎卫。   庆帝此举是在缓解着心中的震惊,到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李安,你是与众不同的,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回到庆国吧,此前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见李安冷笑不已,“你与安之关系很好,或许在伱们的合作下,这天下能回归一统。”   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颤抖不已。   “你真是来自于神庙吗?现在朕倒是有些信了,只是为何神庙来的使者却要否认呢?”   “你刚刚唤出的那位使者已经降了你吗?你又是从何处将他招来的?”   这人就好像凭空出现!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神?   那自己的皇图霸业又算什么? 第322章 君不君,臣不臣。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感受着体内一丝丝抽离的体力,感受着替身使者修复所需要的消耗,李安冷笑着。   好家伙,自己还没动火药,你就先用了?   神庙当真是脸都不要了,庆国是亲儿子呗?   鲜少被人拒绝的庆帝此时脸色也不算好,更何况李安的态度一直算是很恶劣。   “范闲!”   庆帝沉声大喝,声音传遍全场,“伱为监察院提司,如今之局面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打定主意早就想反朕了?”   除了风声,范闲并没有现出身形。   嘭!   小庙后方发出一阵巨响,连带着,一侧的树林也被损坏了不小的面积!   那个方向是?   烟雾弥漫,缓缓现出三道人影。   五竹与那两名麻衣大汉身上都是破损不堪只是让庆帝奇怪的是,场间没有一缕殷红。   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心间,巨大的疑惑让庆帝脱口而出:“或许你们都不是人!神庙神庙究竟神庙是什么?还是说都是你们这种怪物!”   五竹不是两位神庙机器人的对手。   面对其中一个,尚且需要他全力以赴方能胜之,同时对付两个,哪怕他已是此方世界的天花板,也不是对手。   手中的铁钎已经变得弯曲。   要知道,这可是用不知名合金铸成的东西,可想而知对面两人的恐怖。   两个神庙机器人的配合十分顺畅,他们是机器,控制他们的是程序与核心算法,没有任何破绽。   若非不是因为没有真气的话,两位大宗师也是不能战胜对方的。   “神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神秘,却又比你想的还要伟大以及震撼。”   神庙中有什么?   神庙保存着核爆前地球文明最顶端、最可怕的一些存在,譬如重狙巴雷特、先进的工业工艺、适合人类修炼的武道秘籍、大量的地球文明书籍等等。   它是上一个文明的军事bwg,里面的使者严格算来算是讲解员。   据李安了解,里面是有着核武存在的,还有宇宙飞船!   控制神庙的不是人,而是智能“AI”,是程序代码和执行者,是神庙的守护者。智能“AI”能存世数十万年,一方面是运气,另一方面是机器人不断地对神庙进行修复。   新的生命在适应核爆的辐射后,重新孕育出来,能吸收辐射的能量,也就是天地之间的元气。神庙派出蒙着黑布的机器人使者,每隔一段时间,降临部族人间,传播文明种子,推动人类社会文明按照神庙的意图发展。   智能“AI”严格执行神庙四定律,也就是机器人三定律:   第一定律,神庙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见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第二定律,神庙应服从人类的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   第三定律,神庙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   第零定律,神庙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其它三条定律都是在这一前提下才能成立。这是为了不让新的文明走上地球文明的老路,控制着人类文明的进展。   叶轻眉的死,在于违反了神庙四定律中的第零定律,让神庙不惜触犯第一、第二定律,直接与庆帝联手,将叶轻眉杀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根本,矛盾的根本。   “至于范闲.呵呵,如今山下这种局面虽然在你的预料之中,但你应该也知道吧,要让这么多人躲开监察院的监视,院中没有人帮忙能做到吗?”   “在陈萍萍还在京都,范闲又回京的情况下还有谁能私下里做到这种事呢?也就只有他本人能做到了吧!”   “我说的对吗,陈萍萍?”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笑容里却多了一丝自嘲。   他也感知到了远处坐着轮椅到来的人。   “我只是将范闲的安危看得比陛下更重要而已。”   坐在轮椅之上的陈萍萍摇着头说道:“太子被废,如今二皇子又有叶家支撑,若是事成,太子必然不会是其对手。只是他却不知,这叶家一直都是陛下的人,不管陛下如何对待他,他都甘之若饴。”   “京都之中,现在是谁都没有实力与勇气率先动手,但若是加一个长公主呢?”老人微笑着推着轮椅由远及近,丝毫不担心这场间充斥着的大宗师。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他只想将事情都说清楚。   “欲要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小姐许久之前就说过了啊。长公主是足够疯狂的,可您只要在京都一日,她便不会出手。”   看着面前的陈萍萍,庆帝心中的平静被打破。   他无比愤怒的眼神让陈萍萍感到愉悦,庆帝沉声道:“你顺势推了一把,借由这一次祭天大典,才能让她犯错,犯下无可饶恕的错误!究其根本,你只是想杀了她为你家小姐报仇!”   “陛下又何此言呢?”   陈萍萍故作惊讶,好似并没有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反而为能猜透帝心儿感到愉悦:“陛下本就不愿打草惊蛇,为了引出这几位可谓是煞费苦心,如今这一切,不都是如了您的愿吗?”   五千精锐将大东山给围了,也只是围了。   真正决定胜负的不在山下,也不在京都,只在这山顶而已。就算陈萍萍如此安排,能做的东西也并不多。   “那些黑骑以及虎卫,就是你与范建的后手吗?”庆帝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伙伴,老朋友。   陈萍萍再次摇了摇头,他侧着脑袋,身体内的生气在抽离,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些只是为了保护范闲而已,到了最后,也能护着范闲全身而退。”   看着大东山上以前那些熟悉的环境,陈萍萍也被勾起了许多的回忆。失神之下,他心神激荡了起来,空中的微风让他轻咳了几声,胸口因剧烈起伏而显得撕痛。   缓了缓后,他微笑着向庆帝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小姐知道是您杀的她吗?”   庆帝的脸冷漠了起来,眼神冰冷了起来,看着在阳光映照下的老人依旧感到寒冷而蜷缩着身子,寒声说道:“朕没想到你能忍到这个时候才将这一个问题给问出来。怎么,之前不敢问是怕死吗?”   这些问题庆帝是不屑回答的。   若是同属于宗师的李安询问,他或许会答,但陈萍萍?   他只是自己的一条狗而已。   而庆帝,若是可能的话,他要陈萍萍这条老狗活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诊视的那些东西被一一毁灭,最后受千刀万剐而死。 第323章 三枪柏案惊奇。   “天下无数人恨朕,但他们的时间都已过了。就像你,你的时辰到了,而朕的时辰才刚刚开始,就在这大东山!”   精致且同样坚韧的弓身已经被庆帝拿到了手中。   陈萍萍只是微笑不语,像是在尽着一个臣子最后的礼节。   他干枯而老气的双手缓缓拂过腿上的羊毛毯子,也不知是不是在感叹着不值。这块羊毛毯子很普通,但陈萍萍却很珍视,它永远是那么温暖,那么顺滑,每一次的抚摸,陈萍萍总是感觉自己在摸一些自己没福气抚摸的东西。   渐渐的,他的双手放在了轮椅上。   冷漠的眼眸渐渐缩了起来。   轮椅在石板上碾压,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心悸的响声。   碰!   一声巨响!   陈萍萍坐下的轮椅咔嚓作响,随即原地后移了一寸有余。那巨大的动能重重地往前轰击而去,他这一生所有的愤怒也终于爆发了出来!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脆响。   只是在这声脆响之前,最先到来的,却是一颗子弹!   那是来自于狙击枪的子弹!   两个方向,避无可避!   庆帝手中的箭脱手而出,缝隙内的白光忽然隐没消失,声响竟是比枪响还大!而其手中那一柄弓却再也禁受不住这如天威一般的巨力,愤怒着,挣扎着,最后无声地支离破碎   庆帝的第一击,是这九品之上的一箭!   子弹轰击在了他的身上,周身的真气无往而不利,挡住了固定在轮椅之下的喷子,却没能挡住那一颗子弹。   庆帝的腰腹部位明显有些走形,而李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不是他不想救下陈萍萍,不说其他,若是能替陈萍萍挡下这一箭,陈萍萍座下的喷子只要能多喷一发都是赚的。   但机会难得,或许这是唯一击杀庆帝的机会,李安不能放过。   捕风捉影踏出,圣灵十三剑之灭天绝地!   李安飞腾半空,天问剑斜点庆帝咽喉,无匹的剑气引动所有风势,化作一道突刺,气势骇人欲绝!   而其余飞剑旋转着贴合这一剑,好似护卫主舰的巡航舰,一同攻向庆帝!   “怎么可能!”   “四顾”剑、“白鹤”剑、“金刚”剑、“清风”剑以及其余四把利剑尽皆粉碎!   除了手中的天问以及格兰芬多宝剑以外,其他的都被那狂绝的真气给一一破坏!   一只臂膀飞了起来。   那是属于庆帝的一只手!   但庆帝用余下的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李安的胸口上!   噗!   两人同时倒飞而出!   斜躺在地上的李安侧身看了一眼陈萍萍他已然身死了   胸口破出了一个大洞,连带的,他座下的轮椅已经变成了碎块,他仰躺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只是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算是死得并没有多少痛苦。   “那一枪为什么你没事!”   李安话语刚落,就发现自己的后衣领被苦荷抓到手中,被其带着往后急退!   庆帝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头发随风飘散,垂落下来。   他那宽大的外袍被他脱下扔到一边,随即,露出了其内的——防弹衣!   原来,狙击枪子弹在突破了庆帝的真气防御之后,重重的轰击在了这件防弹衣之上,最终,被庆帝那强悍的体质给防了下来!   李安的错料,让他放弃防御使出全力一剑,虽然削去了庆帝一臂,但自己也身受重伤!   “走!范闲不可能再开第二枪了,叶流云从刚才就消失了!”苦荷全身肌肉紧绷,他明白,接下来才是关键。   不管是李安和庆帝谁死了,神庙中人和那五竹,绝对会放下争斗,优先杀死李安!   早在先前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才一直防范在身侧。   “先走,那庆帝要发疯了!”   庆帝竟然不顾断臂的伤势,如大鹏一般俯冲而来。   对于大宗师来说,宁愿被剑刺,也不愿挨上一掌。外伤好治,内伤难愈,特别还是在如此场面之下,对于一个人的战斗力来说,影响很大。   庆帝往前跳跃前冲,真气破空显化,以之为媒介,像是形成了某种奇怪的‘法相’,煞是骇人。   李安知道,这只是破空时不规则的运动带来的错觉,但也能感受到庆帝的杀意。   苦荷猜得没错,第二枪迟迟没有到来,而五竹也消失在了场间。   四顾剑也在退,只是他同耶律玄以及李安都保持着距离不退不行,另外两名神庙众人此时状态显得怪异,站在原地不动不说,脸色更是显得通红,连周围的气温都隐隐有着上升的趋势!   “苦荷!四顾剑!顾好伱们的徒弟!”   掏出一颗丹药吞入腹中,李安神情发狠!替身使者瞬间浮现,随即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往海那边走!快!”   一种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景象诞生了!   轰!   轰!   轰!   整个大东山从上往下开始了爆破!爆炸声不绝于耳,随即化作了一声整天巨响!   冲击波由远及近,惊涛骇浪般冲来,遭!避不开!   所有人内心中闪过这一个念头,随即吐血声不绝于耳!   一切的一切都毁在了这一场大爆炸中。   不管是哪边的人,此刻都直直地往下坠去!   大东山有多高?   没有人测量过,但他们都知道,就这么直直地掉下去,无人可活!哪怕那下面是海水!   李安神情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地疼痛。   想来护身软甲已经被损毁了。   看准方向,将手一挥,一辆坦克便出现在了燕小乙等人的下方,“进去!”   两把飞剑以及剑匣飞来,成功地抵在了李安的双腿以及脚下,但此时的重力加速度所带来的力道却不是那么容易抵消的,他依旧斜斜地往下坠去.   狼桃从始至终都没能回来,其结局可想而知。   那一枪若是范闲开的,那么监察院的影子呢?若是影子开的,那范闲又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闪过,随即,落水声不绝于耳。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直冲天际!   无数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失去了意识,就连站在边缘的叛军都没能幸免。   躲开了爆炸所带来的冲击,却依旧没能躲开那从天而降的飞石。   场面一片混乱,如同天灾。   ······   当李安漂浮于水面睁开双眼时,庆帝也同时恢复了清明!   两人离得不远。   庆帝本就是追击李安而来,在爆炸之后,他们的落点并不遥远。   庆帝笑了,而李安也同时笑了!   一只手掌在李安的眼中逐渐变大,庆帝只看见李安嘴唇微动,好似在念着‘闪现’。   在庆帝的错愣之中,李安凭空消失,随即,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他的了后脑.   第三声枪响爆发在了脑后。   那是M1911半自动手枪! 第324章 庆帝死,余波震。   这一抹枪声来的很突然,没有先兆也没有杀气。   所以留给庆帝这位大宗师的反应时间已经变得很少很少,当着一抹致命气息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只来得及眨了眨眼睛,尽量想要做到偏转脑袋,脑后的轰鸣声就爆发了!   一股重击犹如一柄大锤打在他的后脑!   没有人知道,大宗师的肉体骨骼强度如何,也不会有人知道大宗师的肉体骨骼能不能扛得住一颗小小的手枪子弹。   毕竟宗师极少,而肯用来试验的素材就更少了.   这股力量庆帝并不能抵抗,他的脸色变得煞白,眼中神光凝散不定,一股鲜血从脑后蔓延而出,渐渐染红了周边的海水。   太快了!   无人知道李安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此时的李安并不好受,他受了伤,除了真气消耗极多以外,他还受着沉重的内伤以及从山崖跌落海面的冲击,肺腑也受伤严重。在这生死关头,他也算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这火药.谁教你们这么埋的?   有东西的!   李安打起精神,他现在在等待北齐的船只到来。   一边修复着自身的伤势,一边.防范着还有可能到来的攻击。   海面上漂浮着一位身穿着明黄色服饰的尸体,那是庆帝的尸体。将其收入系统空间之中,很顺利,这证明庆帝的确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呵呵,这自比比神庙还伟大的庆帝,最后居然会死在一颗小小的手枪子弹之上,很难说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相比于李安这般倒霉的宗师以外,其余几位宗师情况好好很多。   别看大东山山顶高度不凡,对于常人来说高不可攀,这从山顶掉下来十死无生。但对于大宗师的手段以及身体素质而言,却并不致命,至少李安知道,战斗还没结束。   这一下,攻守之势易也。   最需要担心以及最大的危险,便从庆帝转变为了五竹。   先前的帮手四顾剑如今的立场也会随之改变.   很快,几人的脑袋便出现了水面。当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庆帝的身影时,便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结局。   众人都在随波逐流,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无人说话,也无人有所动作。   他们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权衡着利弊得失。   今日大东山一战的确是一场豪赌,如今的天下便像是那天下三分的三国一般,庆帝虽死,然大势依旧如此。   庆帝虽死,然而庆国还有着范闲以及五竹。以四顾剑和叶轻眉的关系与情分,很难说是否还会如先前那般两头摇摆,毕竟,四顾剑本就擅长两头下注。   苦荷抓着昏迷过去的海棠朵朵,而燕小乙还清醒着,他们向着李安靠拢,防范着一切可能将要到来的危机。   十三郎的踪影没有瞧见,这让李安心中一沉。   “远处来了船只,不是我们的人。”燕小乙后掌撑住了李安的身形,沉声说道。   既然不是自己的人,那就是庆国胶州的水军了。   燕小乙的眼力何其犀利,这距离老远便能看个大概。   “走!”   ······   海岸线旁的风很大。   范闲系好腰带,确认身上的装备都齐全后,他舒展了一下肢体,然后沿着大东山的石碧往下爬去。   “这世间的聪明人可真多,都下意识的选择了大东山这座绝地。”   他没有停留,一开始他就知道,能掐会算的李安既然敢来,必然是有着充足的后手,别管庆帝之后会如何应对,亦或是他还隐藏了多少。至少,李安同归于尽的手段还是有的。   这一点,范闲很确定。   他从来不会高看自己。   自身一个九品的修为可不适合留在这里,哪怕到时五竹叔会护着自己,但那毕竟不是自己有着宗师的实力。   先前五竹同两位神庙之人的战斗就已经如此艰难了,后面怕是护不住自己了他的手段已经布置好了,至于他还留不留下来,并不十分重要。   时至今日,就连范闲也变得这般冷血。   亦或是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忽略持枪影子的性命?   范闲体内的霸道真气运转,他的手与光滑的石壁牢牢贴合,犹如长了吸盘一般.此时他的状态很好,并没有任何真气不济的情况,当他快要下到最底部的时候,海中礁石险浪的声音清晰可闻。   配合着那由上而下的爆炸声,范闲惊呆了。   “炸炸药?”   他咽了一口唾沫,随即便瞬间脱手,朝着不远处的礁石海面猛地扑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风势狂暴扑打在他的后背,令他偏离了原本选择的落点!   吐出一口血后,他被撞飞出去老远,然后直直地砸进了水面.“为何皇帝会知道五竹叔一定会在大东山?”   大宗师之间好似互相吸引,没有约定便相聚大东山。好似五竹在这里合情合理。   但范闲却明白,庆帝是笃定了五竹一定会到场的,那两位神庙中人,就是恰好为其准备的。   前年年末大祭祀的非正常死亡一事涌上了范闲的心头。   或许,庆帝与神庙之间的联系比自己想象得要更早?   爆炸过后,范闲也看到了远处驶来的胶州水师,但他如今也算刺杀庆帝的人,他不知道庆帝此前给胶州水师下达的命令是什么,是以,他并不敢贸然接近。   没有思考,一瞬间他便潜入了海中,不见了踪影。   ······   海面上一艘兵船快速的驶了过来,刚刚有瞭望的兵卒观察到了此处落海之人的身影,他们急急朝着这边冲来,几十支羽箭冷酷无情地射来。   他们急了!   这种天威之下,陛下到底是死是活?   船中的将领脸上阴晴不定,想着这种种的传闻以及京都方向被封锁的情况来看,或许,真的要变天了!   那自己该怎么做呢?若是陛下最后没有出事,自己可就完了。   水师兵船因为担心大东山脚下的暗礁,不敢和岸边靠的太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都在尽全力搜索着什么,只是海面上官此时空无一人,连个鱼虾都没有,都被方才那惊天巨响给惊得四下逃离。   范闲此时就默默地趴在这艘船下面,或许是海浪拍石的响声太大,再加上他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声音,竟是无人能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的脸色苍白,但却很平静。   那股冲击也令他受了内伤,饶是以他修习霸道真气多年来铸就的强悍的经脉宽度,也有些禁受不住……   他要赶紧回京,去做他该做的事。   岸边此时烟尘弥漫,看不见有多少人活下来,想着那一百多名虎卫以及上千黑骑,范闲心中沉重。 第325章 印玺。   此时李安和苦荷已经登上了北齐的船。   这里是一开始就确定好的地点,若是因庆国水师的原因没能到来支援的话,那他们就到此处登船。   船舱内,李安将庆帝的尸体移了出来。   看着他脸上那被固定住的无穷恐惧与愤怒,李安能够猜到他死亡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   或许最后的大爆炸以及自己的瞬移都不是庆帝最吃惊的。   真正让他吃惊以及愤怒的,是那在山顶之上的第二枪!   在这个世界上,庆帝一直都以为他是最了解那个箱子的人,甚至是比陈萍萍还要了解。因为当年叶轻眉就是用那口箱子消无声息的杀死了他的两个兄弟,将庆帝送上了帝皇的宝座。   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超脱了人们的想象!   也没有人会不畏惧这种东西的存在。或许当年还是一个小王爷的庆帝不怕,毕竟,那时候这口属于叶轻眉的箱子是用来帮他的。   但那之后呢?   太平别院的事件之后呢?   这口对他帮助最大的箱子,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庆帝害怕了,这就好似悬在自己头上的利剑,哪怕后面他阴差阳错成就了大宗师,但这种害怕依旧存在,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深刻。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没有那么多的借口以及理由。   究其根本,或许就是因为这口箱子,他才会选择杀死叶轻眉。   天下人都以为庆帝勤于政事,时刻不曾松懈过,就连后宫的佳丽,也是众诸侯国中最少的。庆帝感觉生命都随时受到着威胁,又有什么心思关心那方面的事儿?致使着后宫怨气盈天,这不宫斗都出了鬼.   他将自己锁在了宫中勤于政事,谁知道他是因为害怕?   都以为他是不忍打扰地方而从不巡视全国,又有谁知道他是因为恐惧?   而如今,这把枪或许会调转枪口面对自己了.   李安不知道影子能不能活下来,但他知道,五竹一定能活下来,那一双眼睛可是炫丽十足的。   从庆帝身上将那件防弹衣给扒了下来,咣当一声,竟然从内掉出了一块钢板!   这一下,倒是给李安整不会了.   说来也当真好笑,庆帝不时嘲讽长公主以及几位皇子,就连范闲也时常被其讥讽.成大事的手段没有,这小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而如今,就连他自己也使用了这些所谓的小手段.   “苦荷大师,你如今怎么样了?”李安望着外面那灰暗的海面,他明白,他们如今也是在争分夺秒,而苦荷这个宗师战力,不可或缺。   苦荷表情依旧无喜无悲,哪怕自己的大弟子狼桃没能回返,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北齐,就连他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何况其他?   “尚还需要三日。”   天一功法平和自然,算是几门从神庙中带出的功法中最适合疗伤的一种了。   想了想,如今燕小乙和海棠朵朵伤得不轻,的确是不能太过着急。   “那就在海上停留三日,我们先往杭州的方向走,绕开李云睿的封锁,随后从江南道进入京都!”   “没想到四顾剑还是做出了这种选择!”   苦荷的伤就是四顾剑打伤的,虽然对方也不好受,但这也让苦荷明白了.就算是两人真的生死相搏,最后死的,或许就是自己!   他最多也只能带着四顾剑一起死。   “说来也是奇怪,为何那耶律玄最后没有选择出手?”苦荷语气中带着疑问。   他虽然多年未出青山,但也是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的。   这西胡作为近几年又突然复起的老牌国家,其国内诞生的宗师自然令天下人侧目。   当时李安明显没了战斗的能力,再加上四顾剑的突然出手,耶律玄完全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才是   如今庆帝死了,范闲有着五竹的帮助完全能够将庆国收归于手中。哪怕是他自己不愿当这皇帝,也会扶持傀儡三皇子上位。   国内虽然动荡混乱在所难免,但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若是那时耶律玄出手,能杀了北齐两位宗师的其中一位,也能令几国重归平衡,不会出现日后北齐一家独大的场面来。   或许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四顾剑才会选择了出手?   想到了自己从北齐离开前用雪雕送去西胡的那一封信,李安心中若有所思,口中不确定道:“或许是他猜不出我的深浅,以为我还藏有后手吧?”   想到李安那近乎瞬移的手段,苦荷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也是一阵的后怕。   同时庆幸着李安是帮着北齐的。   这也更坚定了他就是神庙中人的猜测苦荷是见到过神庙的,虽然没能进入其中,但那所建筑展现出的种种神奇之处,如今也还是历历在目。   “太平别院之下有什么?”   突兀地,苦荷问道。   他的好奇心可以先放到一边,此时是进攻庆国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之后又得损耗无数的国力才有可能消灭庆国。   李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平衡一旦被打破,届时东夷城与西胡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调转枪头,杀向庆国。   那对方的联合之势便会瞬间瓦解。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李安瞧了一眼苦荷,见他面容苍白,明白他的寿命或许也快要走到了尽头。   或许他是想在最后的时段完成北齐的霸业?   在苦荷心中,或许最大的执念便是能重回大魏时代?   “至于之后的出兵,我心中有着打算。”李安在等一个消息。   见李安心中有计较,苦荷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一战十分惨烈,他与李安身受重伤,而自己也失去了一个徒弟。   带出来的燕小乙和海棠朵朵如今更是连床都不能下,可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王十三郎.”   李安心中有一种感觉,或许王十三郎并没有死也说不定。   他将何道人叫进船舱,轻声吩咐了几句后,后者便点头离去。   “你是担心叶流云并没有死?”苦荷心中有着猜测,瞬间便能联想到一切。   那种爆炸,叶流云当真能活下来吗?   当真是顽强啊!   李安不置可否,口中轻轻说道:“庆帝死了,你猜叶家如今立场如何?”   “二皇子?”   “不错!”点了点头,李安手中一闪,一枚印玺出现在了手中,“祭天大典,没想到庆帝还带着这种东西。伱说说,用这个来向二皇子换回王十三郎如何?”   苦荷微微一笑:“你本就是打算将这印玺给其中一位皇子的吧?” 第326章 言府父子。   京都,言府。   “父亲,此事中可都是长公主的影子!”言冰云望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的惊怒之色,表情狰狞,他已经许久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您如今执掌着四处,是四处主办,难道不知?这杀良冒功可是死罪!”   “杀良冒功的确是重罪,但这种事在边塞苦寒之地来说不过是寻常,要想完全杜绝,谈何容易?”   言若海嘴角冷笑,“这不过是朝廷用以平衡额外奖励给边将的赏赐罢了。”   “呵呵,谎报军功,连同他国演戏!”   言冰云冷冷地盯着父亲的双眼,似是想从中了解些什么。   谁料,言若海却反瞪了回去,气势丝毫不让,“你是说这一次的沧州大捷有问题?难不成北齐人会和边将一起演戏不成?”   “若只是杀良冒功,这件事的性质还有所不同,那是边将该杀头.可这事牵连着北齐,院里是想要瞒过天下人吗?”言冰云冷冷地说道:“征北军来报,他们战死了五千人!这连仗都没怎么打起来,哪儿来的战死五千人!”   言若海不说话了,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顿道: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说着,他将一份密保摔在了桌上,“斩首八千,自身只是战死五千人,这不是大捷是什么?伱以为你能洞悉世事,看穿一切?若不是依靠着院里的情报系统,你又能算是个什么人物?”   “就算是院里打算配合着完成这场大戏又如何,你以为就你一人聪明,别人都是傻子竟然还私自上报,只是此事,就够将你逐出监察院了!”   “配合演戏?”言冰云自感觉肺腑疼痛,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怒火,“五千人!这没死的五千人去了哪里?父亲,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说着,言冰云指着桌上的庆国地图大喝道:“如今陛下就在大东山祭天,沧州离着那儿也就五百里远!战报上写的这原本应该‘死去’的五千人,若是突然出现在大东山,父亲以为会发生什么事?”   言若海皱了皱眉头,冷漠道:“当真是愚不可及,或许你此前待在北齐日久,让你忘记了庆国国内的地域环境。这沧州和大东山离着虽近,但中间却横着一座崤山!这崤山有多险峻环境有多恶劣,不用我过多说明吧?”   沧州大捷一事就在半月之前,出现在大东山?绝不可能。   见儿子还是冷笑不已,言若海接着说道:“若是这一支军队当真还活着,想要抵达大东山就必须要绕过崤山,那这路程就成倍增加,更何况还要经过许多城池.你以为他们能无声无息做到这一切吗?”   “要是不必绕路呢?”   言冰云寸步不让,将心中所有的猜测都说了出来:“除了走国内,他们还可以借道东夷城,直接就可以出现在大东山脚下!”   “说你蠢你还当真是蠢得可以!”   “你以为四顾剑是什么人?他可以什么都没有,也可以杀尽整个城主府的人,他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为了东夷罢了。照你的说法,这五千个本来‘该死了’的人还活着,你认为四顾剑会让他们从自己国内借道吗?这些可都是我庆国的军队,他必然是十分忌惮不肯敞开国门的.”   言冰云看着陌生的父亲,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水杯一跳,液体从中溢出,“我是监察院的代管,如今情报显示中既然有着疑问,自然便要将其上报,这又何错之有?倒是父亲你,如此胡搅蛮缠,甚至是和老院长将此事给压了下来,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言若海闻得此言,身子一震,心中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   淡淡的话语飘荡在房间之中,好似并不真切。   “什什么?”言冰云不可置信,随即便是声音颤抖地说道:“父亲,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这件事一旦被揭露,整个言家怕是会瞬间便灰飞烟灭!   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会冒险到拿整个言家做赌注来行此事?   “院长已经不在京都了甚至,唉,或许如今院长也不在人世了吧”   言冰云双目失神,想起此前陈院长那宛如是交代遗言一般的场景,身子无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明白了,以院长以及父亲的眼力如何能看不出这是长公主配合着秦家叶家使的手段?   这秦家身后是何人?   他们支持着太子,此前便是太子的铁杆。   而叶家呢?   如今叶家唯一的女儿可是嫁给了二皇子.   再加上一个本应被幽禁着的长公主看来他们是真的反了!   “父亲,如今我们言府应该如何做?”言冰云喃喃问道。   不料言若海根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房门打开,对着外面的心腹侍卫就说道:“少爷身体不适,就让他府中休息调养,任何人不得探望,也不许他外出!”   “是!”   言若海行出几步,忽又转头轻声询问向自己的儿子:“若是让你在院中和陛下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如何选?”   闻言,言冰云终于是将目光给望了过来。   “这个问题此前在陈园,院长便问过我了。”   “那你又是作何回答的呢?”   言冰云摇了摇头,“当时我并没有确定答案,就只是口上应付着,相信院长应该也是瞧出来了.”   停顿片刻后,言冰云缓缓问道:“那么父亲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在他心中,庆帝是不会失败的!这或许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又或者是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令他做不出违背庆帝的决定。   他一心为了庆国。   但这种理由用多之后,很多时候便会成了他的借口。   “儿子,我自然是选择院里不然,今天我也不会问你这些了”说罢,言若海便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而去。   或许,陛下此时已不在人世了吧。   就像是你恐惧着庆帝的手段一样,为父也是对院长大人的手段感到敬畏呢。   既然陈萍萍敢此时动手,甚至不惜是亲身前往,那么他必然是有几分成算的.   陈萍萍本就活不长了,或许庆帝不会死,但言若海相信,两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共赴黄泉,再续君臣谊! 第327章 为情所困的疯女人。   长公主便是这样一位坚韧的人,只要她没从物理意义上被毁灭,那么她就不会不遗余力地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有些时候,甚至是愿意为了一个目的而压上所有。   她在京都中隐藏着,但又别于她那疯癫张狂的个性,致使她的这种隐藏有些时候看来有些可笑。   但她能活到今天,因为她明白庆帝的底线在哪儿,同时也在利用着庆帝想要磨炼几位皇子的心思,将自己变为那把磨刀的石头。   在这座别院之中,长公主的生活依旧奢靡。   此时的她好似同在宫中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在研磨着花瓣,制着香料,除了多了一些监察院监视她的人员以外   皇家别院之中,今日多出了一位消失在众人视线许久的人物——袁宏道!   而监视别院的监察院人员竟好似视若无睹一般,依旧在进行着自己的巡查。   李云睿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妩媚!   在袁宏道看来,这个女人是癫的她都已经造反了,为何还依照着庆帝的命令留在这种专为看管她的皇家别院之内呢?   是心中的那份担忧吗?   “有消息传回来吗?”李云睿动作优雅,声音轻柔。   袁宏道轻轻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先生可是觉得我所做的这些错漏百出?”李云睿自嘲一笑,眼睛微微眯起,“先生有这个疑问也不奇怪,只是先生并不了解咱们这位陛下罢了,而我,恰恰是最了解他的!”   “我本就没有设计得太复杂,他太多疑了,有着机会不用谁来使力,他就会自己愉快的钻进这样的圈套里。”   说罢,李云睿闭上了双眼,好似黯然神伤之后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将错就错将计就计?全是狗屁!他只是乐在其中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玩!”   “而我,只是在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之后,于这别院中等待着消息的苦命人罢了!”   是的,事情的成败从来不在她李云睿身上。   说来可悲,其实李云睿自己心中也没有把握,她将一切结果都交由老天来决定,交由庆帝自己来决定。   她爱着庆帝,也怕庆帝一人玩着无聊,陪他玩耍罢了!   或许,这就是二人之间的默契,以及浪漫?   袁宏道此时听来,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只是重复了一遍李云睿的想法,“所以,陛下知道你要杀他,于是便等着你去杀?而长公主您,也是明知道陛下在等您杀他,却也还是这么多了,对吧?”   “很有趣不是吗?”   袁宏道点了点头,“那两位皇子呢?他们明白您的想法吗?”   “这并不重要,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个位置。”   这次造反,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他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庆帝身死的消息哪怕是对方没死养伤也行,长公主想打一个时间差,营造一种假象出来。届时宫内太后听闻如此噩耗之后,不管如何悲伤,也会走到前台来,从两位皇子之中选出一位来继承皇位。   毕竟,此时用来废除太子的祭天大典未完结,也没能昭告天下。   这旨意一天没下,那太子便还是太子!   李云睿也能猜出到时候太后的做法,不管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太后最后都是会选择让太子继位的。   “这一次前来,小人是代表着范闲大人与长公主商议的。”袁宏道面色一正,起身微微躬身道。   长公主微笑望着他。   她不明白自己和范闲有什么能够合作的,是以也没有言语。   只是她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袁宏道。   一瞬间,她便想清了来龙去脉。   “长公主殿下?”袁宏道出言提醒了一声。   李云睿的思绪被拉回,轻笑了一声:“你很不错,我那丈夫也不错.范闲,更是不简单!”   “怎么?他也想要做皇帝吗?”   袁宏道简单摇了摇头,“此事后续不管如何,毕竟是庆国内部的事,我们的敌人从来都是西胡与北齐。”   “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龙椅!”   这一下,李云睿是连装都不想装了,尽管范闲是自己女儿的丈夫,但她就是讨厌范闲,并深深地厌恶对方。   “宏道兄,伱可知杀人讲究些什么?”   这跳脱的思维令袁宏道有些不适应,微微诧异后回应道:“杀人并不是小人的工作,大概便是一些时机的把控以及对大势的运用吧。”   说是不会杀人,但说的却是一溜一溜的。   他这的确不是普通的杀人,他是用脑子的。   李云睿明白两人说的不是一件事,遂解释道:“杀人比的就是谁的人更多,谁的心够狠,谁的刀更快!”   “这争夺龙椅便是如此,在我看来,和江湖中那些泼皮帮派争抢地盘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今范闲却想要同我合作,那他又能付给我什么报酬呢?仅仅是不杀我吗?”   “还是什么金钱权势?”   李云睿微微一笑:“宏道兄认为,这些东西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还重要吗?”   长公主冰冷的话语结束了这场谈话。   在她的心里,她其实是想让庆帝赢的哪怕她自己会死,她也想让自己的皇帝哥哥赢!   庆国是庆帝的东西,就算无人与自己合作,她也不会允许他人来破坏,就算李安是大宗师,她也不会允许。或许,就连完成庆帝的想法与目的,也能令她感到愉悦。   袁宏道笑了笑,他已经知道了长公主的想法,至于其他准备好了的话,此时却是不用说出口了。   微微一礼之后,袁宏道径直地离开了皇家别院,朝着一处小院走去。   ······   范闲靠着树干坐在一颗树下,看着对面大树之上双眼蒙着黑布,无声无息出现的五竹叔微微张了张口,脸上浮现出了喜悦的神情。   五竹脚下用力,跳到了范闲的身前将他扶起,动作轻缓有力。   范闲一把抱住了这位外表如少年模样的瞎子,手掌用力地拍打着对方的后背。范闲没能看到,此时这位瞎子也是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叔,还好你没事!那两位神庙使者呢?你摆脱他们了?”   “没有。”   五竹摇了摇头,“在山顶时,我们并没有尽全力。在李安和庆帝两败俱伤之时我们纷纷选择了出手,他们杀李安,我杀庆帝!”   之后的事范闲已经能够猜到大概了。   既然神庙使者的目标不是五竹叔,那其能轻松脱身就顺理成章了。   “那父.陛下死了吗?还有李安又如何了?”   “发生了大爆炸,我和庙里人被炸出了另一个方向,并不知晓后面的事只是,陈萍萍的尸首找不到了。”   范闲双眼中血丝充斥其间,闻言黯然。 第328章 是你做的吗?   庆国皇宫,含光殿内。   几位老嬷嬷轻手轻脚的服侍着坐在床上的老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言语发出。   房间内灯光昏暗,尽管外界此时日光充足,但老年人的房间内始终有着一股阴冷挥之不去。   老太后的侧脸上遍布着无数的皱纹,甚至鼻梁两侧的法令纹也因她眉头皱起而显得越发沟壑,这位庆国如今最大的权力者,呈现出了一种回天乏术的老态来。   “西边传来消息,将士们已经开拔到位,圣旨也已经传了过去,算算时日,还有不到十天便会发起战势。”   一位垂垂老矣但却身材魁梧的将军此时就在殿内。   他坐在一张小马扎上,看上去分外滑稽。   只见他朝着床边拱了拱手,表情恭敬地说道:“南昭国不必放在心上,其国君尚且年幼,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乱子倒是北齐方面,对方主将上杉虎攻势越发迅猛,日前虽有小败,但.”   太后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空洞,但更多的,却是一丝狠厉蕴含其中,仿佛不应该出现在如此年纪的一介妇人眼中。   “秦老将军但说无妨。”   秦业点了点头,接着分析道:“东北陈兵甚巨,但却无什么大将。长期与北齐对抗,士卒们的素质都是顶尖,但却无人能制衡上杉虎。是否要让大皇子掌军?”   太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明白,这只是秦家的试探:“东夷城方向呢?”   “东夷城并无任何异动。”   如今庆帝的死讯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上层,但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这个消息是否为真,无人可以知道。   毕竟,陛下远在大东山,就算是身亡的消息传回京都,也不该来得这么快。想来,应该是长公主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但不管真假,朝廷都要确定,若是陛下当真身死,这个消息是终究要传遍天下的。   越是在这种时候,庆国越要显得强势。   谁也不知道,这个天下会不会有什么人,在庆国群雄无首的情况下,寻求着什么好处或是占些什么便宜。太后的心情十分沉重,她猜测自己的儿子就算还没死也处于一个十分麻烦的地步,不然,早就该启用一应后手了。   如今以军力来震慑诸国以及国内的宵小,正是太后心虚了的表现。   “十日?太慢了!”太后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位为国征战数十寒暑的老将,说道:“缩短时间,必须三路同时出击!”   “以何为限?”   “就以一百里为限吧,否则或会有所反弹。”   “太后英明。”   秦业毕竟是老将,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出兵是为着什么目的,他叹了口气,“臣会多杀些人,让其他各国也乱上一段时间.”   太后满腹心事,或许是老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   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后,她招了招手,道:“老将军就先下去吧。”   “是。”   站起身来,秦业行了一个军礼,只是刚要走到门口时,太后的话语声再次传来:“老将军是庆国的柱石,凡事只需以例而循。”   秦业心中一惊,他没有回头,只是依旧回答了一句:   “是。”   当他出了含光殿,走在出宫的路上时,隐约能听到宫内各处传来的声声啼哭声,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屑.   围住大东山的那五千士卒里就有他的兵,如今这些人都断了联系,想来应是凶多吉少了。   但秦业并没有感到失望,相反,他还十分高兴。   埋在远处观察战场的斥候将消息传了回来,那一场如天神怒火般的爆炸是隐藏不住的,他认为,无人能在那场爆炸中存活下来。   哪怕那个人是大宗师!   如今还没有配合太子强行发难,不过是没有必要而已。   太后这些天几次与太子谈话,对太子的满意程度也越来越深。在自己出殿前的那句话,也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什么叫以例而循?   那自然是父死子继,长子为重!   这天下,是太子的了.而他秦家,则再一次赌对了!   他招来一位小太监,轻声耳语了几句之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了皇宫。   在秦业刚出皇宫不久,含光殿内便传出了太后的懿旨——请宁才人宜贵嫔淑贵妃三人回返各自宫中,无事不得外出!   这是什么时刻?   陛下身死,而这三位嫔妃都育有皇子,若是太后想要扶持太子上位,则必须将这些人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若是到了必要时   很突然的,长公主再次回到了她离开已久的广信宫。   “自己会不会做错了?”   太后缓缓闭上眼睛,她如今已是确认了儿子已死的事实这是从秦业以及长公主的表现上得出的答案。   而且,时间真的隔得太久了   想着大东山上的那缕帝魂,太后的心间猛然抽搐了一下,一股压抑不住的心悸涌上心头,汗水打湿了她的后背,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个妇道人家,没了庆帝,她的一切权威都是空中楼阁。   她害怕了。   害怕庆国在自己这里出了乱子,那她如何敢下去面对先帝?   “你们说说,陛下会怪哀家吗?”太后急着寻找安慰,并不太关心几位嬷嬷那已经吓破了胆子的表情。   陛下去大东山是为了废太子,现在自己为了稳定局势却又要扶持太子登基,或许儿子知道了,会十分愤怒的吧?   见几位老嬷嬷没有回答,只是跪坐在地上,她像是感觉有些倦了,淡淡道:“倒是哀家失态了,都杀了吧!”   话语刚落,便有一位老太监入内,将几人打晕拖了出去。   老太后喃喃道:“除了他国之人,国内又是谁害了你呢?”   直到现在,她也不确定是否真是太子所为,她怀疑是自己的女儿长公主,毕竟,陛下身死对谁最有利,那么大概率便是谁出的手。   她没有证据,只是全凭主观这么认为。   但哪怕她是太后,也只能将愤恨埋进心里,然后将这一切都推到范闲头上   门外,有内侍道:“太后,长公主到了。”   太后慕然睁眼,轻轻招了招手,一身白衣宫服的李云睿便缓缓走进了含光殿内,对着太后行了一礼,神色伤心不已,看上去分外可怜。   又是招了招手,外界所有的宫女内侍像是有了感应,欠了欠身都退了开去,殿内只余下了这一对母女。   冷清,才是宫里亘古不变的写照。   而这离了人的大殿更是显得冷清。   “是你做的吗?” 第329章 叶流云,将远行。   “母后何出此言?”   李云睿大惊失色,表情怯弱不堪,惊惧不已。   太后沉默了少许,看着抹着泪痕的女儿,微微失神,过了许久这才说道:“我老了,但心却是清明的。你做的丑事才出陛下就.如今已是无人再能罚你了,为何不将实话都说出来?”   李云睿急声道:“母后便是这么看睿儿的吗?睿儿只想看着兄长好,看着庆国好。至于自己之后会怎么样,只要是兄长的吩咐,睿儿都会照做的!”   沉默良久,太后才似接受了这种说法,只是两人的心离得又远了一些。   但这种母女间的场面还是要接着演下去的。   “听宫女说,你回到广信宫的这几日天天以泪洗面陛下已经去了,伱又何必如此?”   “非是女儿自伤,女儿也知道光哭于事无补,但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长公主强颜欢笑,用一种诡异般温柔的语气轻轻道,好似反而在安慰着太后,“女儿日后会注意的,母后也请爱惜身体。”   说罢,她轻缓坐到了床头,将太后拥在了怀中,那模样,倒像是一位十几岁的姑娘在向着母亲撒娇。   如此温馨的场面本该叫长辈欣慰,只是此时的太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心了你这些时日也可多来含光殿陪我说会儿话。”   “我会的,母后。”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靠相拥着,只是各自心中在想些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你打算支持谁?”   见李云睿不答,太后便换了一个问题,“对于范闲,你是如何看的?”   李云睿微微一怔,先前询问自己支持谁想来并不重要,太后毕竟还活着,哪怕她是长公主有钱有势,只要这位老人没有点头,他们便做不成任何事。   这一点她能理解,只是没想到面对范闲这么尖锐的一个人,太后也是说的这么直接。   这是要?   “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太后轻轻抚摸李云睿后背的手微微僵硬,语气也变得冷漠了起来,“这件事你认为是范闲做的吗?”   “是也只能是他!”   闻言太后眉目一凝,这一句话中透露出了很多东西,“继续说!”   “他的母亲是叶轻眉。”长公主脸上展现出温和的表情,没有继续在这一点上说下去,但太后却都明白了。   这是有着杀母之仇。   缓缓点了点头,太后轻声询问道:“听说范闲一直不肯用李姓?”   长公主低下头去,肯定了太后的说法。   “他还和北齐以及东夷城有着勾结,这一次大东山也有着这些人的身影。”见太后微微皱眉,长公主平静说道:“这些事一查便知,此前范闲下江南之前,他便和两国来往密切,不然,他哪儿来的那许多银钱在江南做出这许多事来?”   “招商钱庄?”太后说道。   到了此时,李云睿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太后这是在坚定内心中的想法,在给自己一个理由而已?   “是叫这个名字。”李云睿微微侧身,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有着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孩子,该说不愧是叶轻眉的儿子吗?”   哎。   太后也是想到了那个令人惊惧的女人。   片刻后,两人的话题又再度回转到了朝中,“陛下的这几个孩子呀,是各有各的优点,先前或许是被陛下给压得太狠了.所幸如今算是回归了正轨,哀家很欣慰。”   太后继续缓缓说道:“之后,你就不要再继续折腾他们了!妇道人家要有妇道人家的样子!”   “女儿明白了。”   李云睿面色平静,诚恳地说道:“日后女儿一定安分守己,不再生事。”   随着这一声回应,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太后缓缓地举起了手掌,随即重重地扇在了李云睿的脸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李云睿痛呼一声,被扇倒在了床榻的另一边,嘴角冒出了一丝血丝。   两人都没有说话,陛下在时将对李云睿做出惩罚。只是这个惩罚还没有落到实处庆帝便去了,那,便只有她这做母亲的老太太来惩罚了!   打人者与被打者都是胸膛起伏,久久才再次平静下来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   “叔,我们去东夷城!”   范闲心中有一个预感,或许李安一行人去了京都!   五竹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背着范闲默默调转了一个方向。   “你的伤?”   “没什么大碍。”范闲微微苦笑,“只是身上的那些小东西都遗失在了海里,而这庆国之内的大小药铺都有着眼线,短时间内,我是不敢联系监察院的人的。”   他分不清监察院是否还有着长公主的人,先前这五千人能顺利到达大东山是否真是陈萍萍的意思。   尽管有着五竹在身边安全无虞,但他并不着急回京都。   此时回去做什么?   那宫中一堆的破事还没解决,此时回去,怕就不止是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斗争了,而是两人调转枪头,合围自己了!   要是在回京的路上遇见了李安和苦荷他的余光看了看五竹,想着自己怕是不能保全自身。   更何况,他还要确认东夷城那位老人的态度。   “前面有人。”   十分突兀的,五竹开口说道。   范闲细细感应同时运足目力朝前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相信五竹的感应,果然,行了有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两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王十三郎,还有.叶流云?   如此爆炸,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五竹停下了脚步,将范闲放到了地上,两人同时戒备了起来。   “老夫只是一残废而已,两位又何必如此?”   叶流云笑着打了个招呼,这时范闲才看见,叶流云将自己用布条绑在了王十三郎身上。而王十三郎,则是满脸苦笑着点头致意。   四下注意着周围,见五竹轻轻点了点头,范闲这才笑道:“看来我与前辈当真是有缘。”   他没有询问二人是怎么在那场大爆炸中存活下来的,只是语气变得冰冷,问道:“影子呢?”   最主要的,那把枪在哪里?   “若是小范大人要报仇,现在就可以出手了。”   这句话已经说明了答案。   范闲注意着周围,并没有能放下那么巨大的枪械的地方。他明白,那把枪或许不在叶流云的手中。   “我不明白,陛下都如此对你了,为何你还要替他做到这种地步。”范闲不是不明白愚忠为何物,但各国情况不同,何况叶流云说到底也是一位大宗师,能成就宗师者,心性上自不必多说。   他掏出了匕首,其上无毒,但却冷厉。   “我终究是这世间之人,到头来,还是做不到超脱啊。”叶流云用牙齿一扯,身上的布带松开,他跌坐在了地上。   随即,只见他身体一阵鼓荡,一本书籍掉落在了地上。   “你可以学,之后,便将之交给叶家吧。”   一位大宗师,虽然没有说出拜托,但眼神中却露出了期望的神色。   范闲心中是充满着悲哀的,身为人间绝顶,但也是不能脱离家族的束缚的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做到如此呢? 第330章 范闲前往东夷城。   将书籍捡了起来,范闲没有着急查看。   瞧了一眼地上枯槁的老者,他将其摆正靠在树桩旁,左手轻轻地抚在了对方的胸口,他想给对方一个体面。   “陛下死了。”范闲轻声说道。   “我知道。”   范闲点了点头,“东西我会交给叶家的”   他没有说交给叶灵儿,如今叶完已死,而叶流云也没有其他的直系后代了,是以东西只能交给叶家旁系。   毕竟,若是将书籍交给叶灵儿,那和交给二皇子有什么区别?   范闲不想自找麻烦,叶流云同样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有你的这句承诺,我便放心了。”   谁也不知道叶流云朝着东夷城的方向一路行来是要做什么,或许,他是有什么话要和四顾剑说?亦或是在等自己?范闲分不清楚。   掌中微微一用力,真气喷吐在一具毫不设防的残破躯体上,一位大宗师就这么默默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旁的王十三郎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算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此时除了身不由己,便只剩下了沉默。   但若是让他选,他宁愿被叶流云胁迫着前往东夷城,届时,叶流云达成了目的,而他也能获得自由身。   只是如今看来,自己的前途又是充满着迷雾了.   将叶流云安葬后,范闲轻叹一声:“也不知之后,又有谁能来为我做这些事?”   叶流云死了,但还有自己掩埋。   但若是他范闲死了呢?   怕是会举世欢呼?   “这就是文人们的想法吗?范公子不愧为天下文人中的大家,总是伤春悲秋。”王十三郎是武人,是剑痴,他不懂这些。   挑战强者,是他乐意去做的。   死了也便死了,只要足够轰轰烈烈就行。   范闲摇了摇头,“文人并不总是如此,或许是我太过感性吧。”   拍了拍手中的泥土,尽管范闲也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但他还是问出了口:“李安去了哪里?”   “这我可不知道。”王十三郎笑容明亮,不似作假,“前一段时间我便在江南,这一点范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再往前嘛,也是在东夷城.”   从时间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那李安就没说他的计划或是打算?”   王十三郎此前在北齐代管锦衣卫,这全国的变化以及各种调度要是他猜不出来什么,那是假话。   但这也只是战争的前兆而已,与李安将要做什么并无关联。   “你们这一类人想要的,或许和我们想象的不同?”   五竹并没有离范闲太远,如今范闲身上有伤,而王十三郎看上去状态良好,显然并没有受到叶流云的什么伤害。   这一旦打起来,范闲可能并不是王十三郎的对手。   范闲看着东夷城的方向,轻声问道:“叶流云为何要去东夷城?”   “他的心很乱,也很疯狂。”   心中有些了然,范闲明白了过来。   这一场大战,庆帝和李安皆有谋算,都是想要将对方完全吃下。   而他和五竹则成为了变量。   庆帝是败在了自己身上。他到死都没能看清一点,那就是自己知道了叶轻眉死亡的真相,直到在庆庙的交谈之中或许才隐隐有着猜测。   但庆帝是骄傲的,尽管如此,他依旧让这一切发生了。   或许是对于自己的自信,但在范闲看来,更多的却是自负!   五竹挡下了神庙的两位使者.而李安身侧,却还有一位‘叛变’的神庙使者。观其屠杀那群箭手的动作以及速度,也是有着大宗师的战力!   而这,才是庆帝失败身死的原因!   那场大爆炸,也只是引子.   让范闲久久不安的,是李安那些神奇的手段。   他前世是个病患,但不代表他没读过小说。自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曾一度认为自己就是那小说中的主角,直到在十几岁的年纪,李安的出现才让他打破了这种看法。   而叶流云,只是赌错了而已。   他将一切都再度押在了庆帝的身上庆帝失败身死,他也便再没了价值。   或许在他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他想要去东夷城做些什么,让庆国成为历史,从而解放整个叶家?   范闲不得而知。   “影子真的死了吗?”范闲平静的问道。   王十三郎苦笑一声,以为这是范闲动手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尽管如此,他还是如实说道:“中了我三剑,以及叶流云真气的全力一击。”   “带我去见你师傅吧。”   “伱不杀我?”   范闲摇了摇头,但他还是询问道:“我很好奇,你的立场是什么?如今天下大势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   “庆帝身死,尽管庆国军力强大,但没了大宗师的庆国被北齐吞并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北齐有着两位大宗师,在他们击败庆国之后,东夷城若想要置身事外,也只是痴心妄想而已。到了那时,你是帮东夷城还是帮李安呢?”   这个时代可不像华夏古代。   世家大族还可以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以图家族的延续以及辉煌。   在这里,只有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四顾剑代表着东夷城,他不是世家大族。为了东夷城,他甚至是将家族给屠杀殆尽。   想来,若是王十三郎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迎接他的,也只是被四顾剑无情抹杀。   “我是李安的人。”王十三郎微笑着说出了答案。   这一下倒是令范闲好奇了,“四顾剑知道吗?”   见王十三郎沉默了,范闲心中跟着一沉。   这代表着四顾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是说,他已经看到了东夷城的结局,这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事情还有着转机,或者来说,情形是前所未有的好!”   王十三郎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失心疯一般的范闲,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范闲脸上则是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   “走吧,时间剩的不多了。”   范闲一马当先,朝着东夷城的方向奔去,他们要前往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换上马匹才行。   光是这么奔跑,尽管大东山这一带离着东夷城很近,但那也只是在地图上。真要让人用脚来走,那是相当磨人的.   五竹面无表情,轻轻跟上。   看着身边空无一人,好似二人并不担心自己会逃跑一般,王十三郎无奈了。   叹了一口气,他也只好运起轻功,朝着两人追去   一切的一切,或许得等到范闲见了师傅后才会有答案了。 第331章 夜闯太平别院。   “还有多久时间?”   坐于奔行中马背上的苦荷开口问道,这破风的呼啸声很显然并不会被大宗师放在眼里。   望着两旁不停变换的风景,这已经是他们换过的第三匹马了。   没想到李云睿居然心细至此,这江南道可是和儋州前往京都是两个方向,饶是如此,这边也布置了不少的人手来封锁着道路与消息。   三人每到一处防线便会转为轻功步行,待突破防线后再就近找马一路奔行。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则还有一昼夜的时间。”李安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苦荷人生中来过庆国的次数屈指可数。   此时甚至是到了什么地方他都分不清楚。   另一位策马狂奔的则是何道人,这一次去往京都的人选就是李安苦荷以及何道人。   至于其他人,并没有他们那般强大的恢复力,此时还在杭州港停靠着的船上休养。   “是属下的不是,拖累了两位国师。”   何道人面露愧色,若不是他的话,想来以两位国师的脚程,此时应该早就到了京都才是。   李安摇了摇头并不作答。   他的伤势并没有完全恢复,此行在路程的安排上也不能完全怪何道人拉长了时间。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他的心中还有着一股余悸。   没想到庆帝居然厉害至此,若不是在原著中被五竹的双眼给剧情杀了,想来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身死的。   特别还是在他完全胜利的情况下,被五竹的激光射穿了大脑,算是乐极生悲、两级反转?   “这一次是我的问题,早知道这边的防备力量也这么大,彼时就应该直接走直线。”李安微微叹息。   苦荷也没有劝什么。   这耽误的时间很宝贵,这意味着北齐不能趁着这个时间来进攻庆国,算是让庆国喘了口气。   “没有谁能事先知道一个国家的所有安排。”苦荷眼神明亮,他的心中也有数,“或许此时京都之中,那两位皇子也快要打起来了!”   “他们还差一个理由。”   李安感受着怀里的异物,微微一笑。   “国师这不就是将理由给他们送去了吗?”何道人也是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   “你说的不错,届时,还要劳烦你走上一趟。”   何道人点了点头,他明白两位国师还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大事要去办,望着苦荷国师脸上那慎重的表情,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属下一定会将东西带到的!”   从江南道一路行来,算是经历过了几种气候。   三匹马飞驰不辍,马蹄踏在水滩里溅起一片片泥水   ······   太平别院坐落于京都之外十里左右的郊区,风景秀美。   将怀里的印玺掏了出来递给了何道人,口中吩咐道:“趁夜色入城吧,不要让人注意到你,将东西交给李承泽便可。之后的,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那属下需不需要带去什么话?”   何道人将东西放入怀中仔细保管,随即问道。   想了想,李安还是从系统中拿出纸笔,靠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书写着什么。   而苦荷和何道人早已熟悉了这神奇的一幕。   这一路行来,几人都没怎么停留,渴了饿了,都是由李安这么‘变’出干粮肉干以及饮水的。   两人看向李安的目光也越发古怪。   待李安书写完毕后用信封将纸张给装了起来递给何道人,“东西给二皇子,什么都不用说.至于这封信,就给那李云睿送去!”   想到这个时间京都皇宫内或许守卫森严,以何道人九品的实力或许有着不小的危险,李安补充道:   “若是见事不可为,就将东西给太子李承乾!”   何道人微微吃惊,随即便是恍然。   这一下,庆国就算是不乱也不行了。   待何道人离去后,苦荷这才开了口:“这一路到达京都,我们都没有听说任何有关于范闲回京的消息.就这么让庆国太子与二皇子分出胜负,是否太过着急?”   “大师可是担心为那范闲做了嫁衣?”李安直言问道。   “不错。”   “不必担心,这么做有两个好处。”李安手中掐指,卜算着范闲的方位,胸有成竹道:“范闲应该是去了东夷城,至于他要去做什么,我们心知肚明。”   “短时间内他是回不来京都的。”   “先让两位皇子消耗庆国的有生力量与钱粮,到了那时就算是范闲回京都以雷霆手段将所有权利收回来,也不过是得到一个烂摊子而已。”   “并且。”李安抽出了天问剑肯定道:“那二皇子最后也算是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来反抗,范闲最后剩不下什么的。”   最主要的是,陈萍萍死了!   而范建麾下的虎卫也已去了大半精锐,范闲的助力并不太多,算是比起原著来差出去老远!   “伱就这么确定二皇子会胜出?还是说,这是你卜算的结果?”苦荷轻轻捡起地上的数枚石子,压低声音问道。   “何须卜算?”   要不是大笑不合时宜,李安此时都想狂笑三声。   一个连自己姑姑那关都过不去的烂泥,你还想让他做成什么事?   “苦荷大师,为了北齐,你会选择牺牲自己吗?”   很突然地,李安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会。”   没有犹豫,苦荷给出了答案。   就如他的双眼,一直是那么的坚定且明亮。   “可我不会。”李安抚摸着手中的剑苦笑了一声,“好在您会就好。”   苦荷摇了摇头。   “将我作为棋子就好。”他若有所指,“就像是利用何道人这般。”   李安叹了一口气,此时到了夏末,天上明月高悬,但却有一抹乌云缓缓飘来。再过一段时日,怕是没有这么圆的月色了。   正好借用前世的那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夜我们探索太平别院,危险未知,但想来动静不会小。”想着要前往湖底,那必然会有巨大的声响传出,完全隐蔽是做不到的,这也是二人将要大开杀戒的原因,“让何道人去送印玺和书信,本来就引人注目,再加上我已命令留在城内的所有谍子散出庆帝身死的消息,今夜这座城池.不会安静!”   “这些事你不用解释什么。”   苦荷心态迥异于常人,寻常人的生命不被他放在眼里,只是有些可惜这何道人。   “其实就算有着危险,何道人也不一定会付出性命。倘若其行事小心一些,不惊动秦家以及叶家就行。”   闻言,苦荷点了点头,随即便延续了上一个问题:   “你是在担心五竹?”   苦荷与五竹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也大战过许多次。但在他看来,五竹不如李安。   对此,李安只是沉默。   五竹的身法有多快?这方世界的大宗师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能完全摆脱?   一个紧贴着你双眼放激光的人谁能抵挡?谁能不怕?   “或许你是知道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放心,到了那时,我会和他换命!”这就是苦荷让李安放心利用他的原因所在。   他的时间剩得不多了!   “动手吧!不要放走一人!”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同时朝着对岸飞掠而去! 第332章 湖底,石门,洞口。   杀声震天,突兀的,全无征兆的,从两个方向同时传来。   无人打算跳水逃走。   他们是庆帝的精锐,是留守此处最坚实的防卫力量。   这一处别院与世隔绝,往日里并不起眼,长时间无人到来令他们自身都仿佛是忘记了守卫这里的意义所在。   此时李安与苦荷二人就好像两把镰刀一样,锋利的扫荡而过,仿佛没有阻碍。   被李安杀死的人还好,他是用剑的,除了损毁的几把利刃以外,还有着一把魔剑能使唤,飞舞穿梭于空中,配合着手中的天问,士兵们往往一个眨眼便失去了呼吸,算是没什么痛苦,死相还算过得去。   但遭遇苦荷的那一面便不是这般轻易了。   修习最温和的天一功法的苦荷,此时出手却犹如修罗!   他打出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脚都是重若千钧!当真是擦之即死触之即亡!   这一面是防备有轻功高手踏湖而来,是以更多一些箭手。   但在苦荷的真气以及石子之下,他们死状凄惨有些被石子贯穿心脉的人,胸口破出大洞,口中哀嚎着在巨大的痛苦中缓缓死去。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血腥。   守卫的士卒是精锐,但同时他们也是人。   见识过这般人间炼狱之后,有的人也是心智崩溃,大叫着想要逃离!   只是,这两把镰刀并不给他们机会,杀戮一直在持续   很多人是摔死的,也有一些人是踩踏致死的。   “没想到庆帝在这里留下了这么多防卫的力量,这一下,倒是真让老夫好奇这下面有什么了。”苦荷神色一动,看来李安所言非虚,这别院下面当真是有着关于神庙的秘密。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叶轻眉的时候,她便被神庙中的使者追杀,苦荷出手和其交手,结果一击之下便被神庙使者打成重伤,之后神庙使者才回到神庙之中,大门缓缓合上(原著)。   当时的北齐还是大魏国,也是整个大陆上最强大的封建帝国,南庆在大魏眼中就是个弟弟,连侵略价值都没有。   大魏国皇帝感觉无敌是多么的寂寞,于是就犯了所有封建皇帝都爱犯的毛病:朕要长生不老。   这才有幸让苦荷见识到神庙的种种神奇之处。   要知道,当时他便已经是最年轻的九品高手,已经到了世间的巅峰!(当时没有大宗师)   这神庙随便出来一人便能将自己打成重伤,那整个神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想来这股力量灭掉这天下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在话下。   如今,这个了解神庙秘密的机会就摆在了眼前,叫他如何不激动?   与苦荷汇合的李安此时也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他激动的并不是湖底的东西有多么神奇,毕竟,真论神奇这秘密又如何能比得过自身所拥有的系统?   他激动的,是终于能解开一个世界真相的那种感觉!   神庙有着连接宇宙的飞船,到底是何种科技树,能有着这种级别的穿梭宇宙飞船却还是让世界最终毁灭在了核武之下?   这本身就充满着矛盾。   好似科技树长歪了一样!   就让这一切,在今日揭开那面纱的一角吧!   脚上轻点,李安飞蹿到了院中湖面的中央——那是一块凸起的毫不起眼的石头。   旋转着往下一沉,脚上发力使出了千斤坠的用劲技巧,顿时,轰鸣声传来,整个湖面激荡不已,有点地动山摇的味道。   “这是?如此庞大的机关!”苦荷吃惊了,这非是庆国所能建造的。   若是庆国有实力造出这么庞大的机关建筑,那想必在战场之中,用的破城武器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这是神庙的杰作?   湖面水位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下降,渐渐地,形成了几个旋涡。好似水底产生了几道深不见底的孔洞在疯狂吸收着湖水!   “到了此时,李先生能说明下面有什么了吗?”   此前李安说他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苦荷看来,却并不相信!   不清楚下面有什么,如何能对此处的机关了若指掌?   看来他还保留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李安表情有些奇怪,只能随口说道:“这下面有着禁忌之门,如此,苦荷大师还愿意同我一探究竟吗?”   “走!”   湖底岩壁上缓缓倒映出了一道门,苦荷没有犹豫,一跃而下。   李安嘴角微翘,紧跟而上。   两人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石门处,苦荷在上面抚摸着,却不能得到进入的方法。   这扇石门十分光滑,或许是长期处于湖底,上面还长满着许多藓类,蔓延其上,让本就光滑的石门更是滑不留手。   正当苦荷想要运足真气将石门轰碎时,李安抬手制止了他。   “不可使用蛮力!”   注意着四周的李安缓缓开口道:“建造此地的人不简单,岂会料不到会遭遇外力的情况?我猜测,若是使用蛮力,轻则根本打不破,重则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局面。”   苦荷闭上了双眼,缓缓平复下来心境,轻声问道:“可有其他方法?”   “不急!”   观察良久,同时李安也在回忆着前世的记忆。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那抽走湖水的那块石头.以及深入其中的那些粗壮铁链!   顺着李安的目光,苦荷也看到了锁链,心中一动,同李安对视一眼后,分别走到两边抓起锁链然后同时用力一拉!   轰!   又是一阵晃动传来,石门缓缓向上升去!   看着那石门的厚度以及发出的动静,苦荷缓缓松了一口气,暗叹一声:还好没有使用蛮力,这种厚度的石门,就算是他全力轰击,怕是周围墙体都破坏殆尽后,这石门都还没完全穿透!   看着那空幽幽的洞口,李安深吸了一口气,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一迭纸张缓缓引燃后向内抛去。   一下子,便射出去老远。   火光一闪而逝,同时也照出了两边的场景——与寻常山洞并无什么不同。   同时,纸张燃烧的速度也没什么变化,并没有什么毒气一类的喷洒,也代表着其内氧气还算充足。   “苦荷大师,之前我便说过了,这里面是禁忌之门,若是你在此处停下脚步.也还来得及!”   实话说,苦荷犹豫了。   光是这进入洞口的第一道门便已是如此了,很难想象下面都有着什么,是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只是事已至此,生命余下不多的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的理由。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两位宗师若是都折在了这里,那北齐.   许是看出了他的担心,李安沉声道:“若是事不可为,我也有把握自行离开。”   “若是真有这种情况发生,还请李先生不必顾虑我,保住自身才是上策!”   见李安点头,苦荷微笑着说道:   “走吧!” 第333章 湖底别有洞天!   两道火把缓缓燃烧。   当他们走入山洞后,那道石门便开始缓缓闭合,令两人心中一惊!   好在此时里面居然还有着空气,倒是让他们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李安与苦荷不紧不慢地朝里走着,同时全神戒备着四周,做好同时迎接危机的准备。   只是当他们走到了尽头,都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看着面前那熟悉的铁门以及其上的标志,李安瞪大了眼睛!   “李先生,可是明白这上面所书何意?”   李安摇了摇头,并没有做出解释。   缓缓平复着心境,手中抓住铁门扶手,用力往外一拉。这一次,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铁门被拉开,露出了其后的——电梯!   是的,电梯!   上面那闪烁着的微光让李安确定,这玩意儿居然还有电能在支撑!   “小心,或许这下面有‘人’!”   “怎么可能?”苦荷心中惊骇,但看着这墙上的光芒,他还是下意识的认同了李安的话,“莫非还有别处能通往这里?不然,如何能有人在此生存?”   “也许神庙中人并不需要食物这些东西。”   苦荷嘴巴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   他有着疑问,什么人不吃饭?   但想着神庙使者的神奇,他还是说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若是有危险便由我来挡下,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第一时间走!”   点了点头,李安缓缓按下墙上那向下的按钮。   灯光变得更加明亮,一阵声响传来。   叮!   面前的门缓缓划开。   二人对视一眼后,由苦荷先行踏入,见没什么异样后,李安才慢慢走了进去。   大门缓缓闭合,李安看着墙上只有一道选项便点了一下。   电梯下行。   也不知道这是有多深,电梯缓缓下降了几十秒才将将停住,二人同时戒备了起来!   长剑在手,看着慢慢打开的门,李安呆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处十分广阔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   二人的到来仿佛是激活了空间中的意志,无数的灯光随即打开,从他们身旁开始蔓延,一直到视线的尽头,这仿佛是黑暗了无数个世纪的空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它活了过来!   “李先生?”   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苦荷此时连开口都有些艰难。   他额头缓缓浮现出了汗水,这样的场景他没有见过,好似圣灵的殿堂,亦或是神明的行宫,是那样的恢弘大气,非人力所能为!   这些灯火,为何会自己亮起?   他询问着李安,好似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安紧了紧手中的剑,缓缓而出,苦荷紧随其后,两人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只需要一个刺激,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全力出手。   这湖底怕不是都被掏空了。   电梯下降几十秒,两人应该下到地面上百米的距离。   这下面,放满了各种型号的武器!   “这些都是何物?”看着李安拉出了一口箱子,其中那些‘铁棍’状的物品让苦荷好似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武器!杀人的武器!”   “威力如何?”   “胜寻常弓箭十倍!”有些东西的威力或许是弓箭的百倍!   举目望去,空间边缘处甚至还有着一辆辆装甲车.   难道神庙,也就是武器bw馆并不只是一处?   苦荷神情有些凝重,这么多的武器若是带不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其全都毁去!   不能让庆国得到这些东西,不然北齐危矣!   见苦荷的表情李安就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解释道:“这些东西是需要训练的,可不是谁一拿过去就能使用,若是没有人讲述这些东西的作用,怕是外人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用法。胡乱一气,容易伤着自己人不说,怕是没有哪一位君主愿意手下人都拥有这些玩意儿。”   手中用力捏了捏枪管,“更何况,单纯若是想要毁去这里也没有条件,还不如就此掩埋。”   他没有说掩藏,这太平别院死了这么多人,怕是明天消息便会传出去。届时大量的人来此搜查,这湖底的秘密也不知道能不能隐藏的住!   那外面的铁链常人拉不动,但若是千军万马呢?   “这件事要好好思考对策才是。”苦荷并不放心,但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时间有限。”   李安并不相信这些东西能当得起禁忌之门的说法,看来秘密还在更深处。   “早些探索完毕,我们再思考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苦荷沉重地点了点头。   方向很简单,既然这里是武器库,那么朝前走到底,或许有些不同的东西。   两人不再保留,朝着前方便运转轻功而去。   很快,又是一处电梯横在眼前。   相同的过程,只是这一次用时很短,不到几秒钟,电梯便停下了。   当电梯门打开时,尽管经受了第一层的洗礼,但李安依旧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第二层居然是图书馆!   当李安踏出电梯之时,一道电子合成的声音响了起来:   “欢迎你们的到来。”   “谁!”苦荷全身真气爆发,朝着四周不停张望——他不能确定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不要慌,这不是活物。”   这种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声李安在原先世界经常听到。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的确不是活物。”那道电子合成声再度传来。   “AI?”   李安下意识地猜测道,随即便是后悔不已。   “.”   沉默良久后,声音又响了起来:“电脑中并没有查询到你的编号。”   李安心中一沉,默然不语。   他不是从神庙中诞生的,也不是冷藏至今的人,按理说他是不可能知道AI这个词语的。如今心神震撼之下冷不丁的说出口,算是为自己惹来了麻烦。   “这里有着什么?”思索片刻,李安决定先发制人,转守为攻。   “我不是很确定伱的问题.这里是第二层,知识储备层。”   心思一动,李安乘胜追击:“既然是第二层,就有着第三层第四层,其中都有着什么?”   “抱歉,权限不足。”   这里也讲权限吗?   心中想着解决办法,口中随口问道:“既然是储备知识,那为何要用纸张?何不用电脑来进行备份?”   “电脑中有相应备份,但按照应急预案第三条中所写,有着断电后便不能恢复重启的可能。”   原来如此。   倒还算是想得挺周到的,“为何这里的电力能维持这么多年?”   “这是一种可控的聚变能源。”   “按照推算,剩余的电量至少还可以维持十七万年。”   李安都惊了,之前都这么发达了吗?   那怎么还让核武毁灭了世界?   想着从庆帝房中带出的那枚不知名金属三角体,李安将其拿了出来,“这个东西怎么用?”   这金属坚固异常,饶是李安大宗师的实力也不能伤其分毫,很显然是一种自己不认识的合金。   这几年,他也仔细研究过几次,但都是无疾而终。   渐渐地,也慢慢放弃了。   “这是打开第三层的钥匙。” 第334章 人心鬼蜮!   这太平别院之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这洞天之内,第一层存放着各种武器,就连各种枪械的子弹都是不少。   这也解释了叶轻眉并没有带子弹出来,却能用巴雷特帮助庆帝上位,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有能力制造子弹。想着外界内库的生产工艺,这种可能便被排除了,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叶轻眉的子弹是从这里取出的。   叶轻眉必然是知道这个特殊的地点,并且来过这里。   想到此处,李安接着提问道:“叶轻眉这个名字你能否查询到?”   只是相隔一秒,那道声音便有着回答:“叶轻眉,编号JS00082,记忆备份使用中。”   “她是在这里走出去的吗?”   李安明知故问。   “权限不足,先生您的权限只能查询到这些信息。”   又是权限吗?   看着手中的金属三角体,大量的疑问充斥在他的心头。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安只能换一个话题:“这里有战斗机器人守卫吗?”   “权限不足。”   “我要去往第三层,不知可不可以?”   “钥匙在您手中,权限满足,这是您的自由。”   点了点头,李安不想耽误时间,“指路吧!”   “向一点钟方向前行200米。”   顺应着AI的提示,两人接着探索起来,直到走完这两百米的距离。   这里是一面墙,除了墙上有一处凹槽以外,光滑如镜。   看着凹槽的形状,细而狭小,并不符合三角体的形状,李安将其凑上去杵了几下都不能让尖端进入,正疑问想要让AI解答的时候,手中的金属发生了改变!   只见金属三角体发生了震动,随即裂出几道缝隙发出毫光,没有任何声音,金属块发生了形变,就如同液体一般逐渐凝聚为了长条状。   这一幕,让苦荷都瞪大了眼睛!   这一下倒是符合了凹槽的形状,李安将其对准洞口,缓缓地插入其中。   丝滑,让强迫症看了都会灵魂升天的丝滑感!   严丝合缝,精确到了毫厘之间,长条金属就这么‘沉’了下去。慢慢地,金属墙裂开了一些缝隙,与金属体一般模样,发出丝丝光芒。   墙壁如同液体一般,缓缓流淌。   这复杂的过程让李安猜测,或许这下面的第三层并不是一处常用的地方。   二人再次对视了一眼,今天所见到的麻木之事已让二人不会再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产生了.   但是很快,他们便被再次打脸.   相通的电梯,再次往下,这个过程持续了二十秒让人不由得猜测,这是不是将地心给挖穿了?   下面还有多少层?   当电梯门打开后,苦荷惊骇欲绝,浑身真气鼓荡不休,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将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毁去,状若疯狂!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天脉者,哈哈哈!这就是天脉者!”   他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像似走火入魔!   “冷静!”李安拉了一下苦荷的肩膀,却被一股真气震开,“我叫你冷静!”   右手成爪,混合真气爆发,让苦荷肩上的布料破碎,留下了几个指洞。   苦荷受了外界刺激,这才缓缓闭眼,默念起了天一道心法。   “不要真的走火入魔了!”   见麻烦不断,但好在还算解决,李安终于仔细地观察起了这第三层。   他心中的惊讶并不比苦荷来的少,只是在原世界他毕竟生活了许久,虽然实物没看到过,但也是吃过许多电子榨菜的人。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三观大受冲击!   这是一个个培养舱,里面散发出温暖柔和的淡淡黄光,显得十分梦幻的同时,又科技感十足。   其内躺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婴儿,观其相貌,竟是隐隐和范闲有几分相似!   莫非   “AI,你还在吗?”   “在的,您可以称呼我为5号。”   “那么5号,能否请伱解答,孕育这些婴儿所用到的基因是从何处来的?”   “这是编号JS00082提供。”   叶轻眉吗?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这一个个的‘范闲’,李安心中无由来的产生了一丝恐惧!   心中有着猜测的他急匆匆地走进了最近一座培养仓,仔细了起来:   这些婴儿没有呼吸与脉搏,好似空壳一般,当真是有血有肉的‘器具’。这些都只能算是死物!   手中握拳,紧了又紧,强压下破坏一切的冲动,李安询问道:“培养这么多婴儿是要做什么?”   “这是试验的一环。”   “由于试验已经成功,这些都是多余的试验品。”   心中一阵恶寒,李安几欲呕吐!   “既然试验已经结束了,那为何你不进行销毁,反而是花费着资源与能量在维持着这一切?”   “根据系统的指令,我无权销毁这些生命体。”   “你管这些叫生命?”李安第一次觉得如此暴躁,“这些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先生,灵魂一说还没有得到证实。”   闻言李安头上血管暴突,涌动不已。   “.这些的确是生命体,他们只是还没有被传导记忆并进行激活。”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李安。   苦荷此时已经显得有些魔怔了,这一切的不真实感让他觉得自己生活的这片世界或许是虚假的存在。   同样的,这种感觉也出现在了李安的心头。   “实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传导记忆吗?”   “是的,先生。”   “那么这个实验成功了几次?”   “据系统中的记录显示,只成功了一次。”   “一次?”   那成功的就只有范闲?这又如何解释走出神庙几岁的叶轻眉?   没有再问,李安明白5号要么因权限的问题不回答,要么回答了就必然是真话。   想着此前他看的东西,里面‘叶轻眉’也的确说过范闲是唯一成功的个体,其他人都是从冰封中醒来的那么这个实验的关键,便是叶轻眉本人了。   他必然也是实验成功的人,且很有可能是第一人。   她得到了这项技术,这才会产生向庆帝借‘子’的这种想法。   过程李安都能猜到,无怪乎灌酒下药,然后再将流程走一遍!之后将培育好的受精卵注入母体,再使用成熟的记忆传输技术.   这就是人类的韧性与潜力吗?   不管是何种恶劣的条件,总是有着这种那种的手段来延续生命。   现代社会的意识形态再加上这个世界进化适应了的肉身,这才造就出了范闲!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样的范闲这里还能批量生产,或许记忆还可以选择范闲或是其他人的,毕竟,连记忆都备份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人心鬼蜮! 第335章 真相的一角。   这就是叶轻眉所说的禁忌之门的真实含义吗?   如果真是如此,对于范闲来说的确算得上是最大的禁忌!   毕竟,谁会承认自己是这么来的呢?   若是连一个人的记忆都能批量复制,肉身也能批量生产,能制造一个又一个相同的‘人’出来,那自己存在的本身,就算是什么一个东西?   最开始,李安猜测这禁忌之门,或许是叶轻眉与范闲两人带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思想,就其实超越了这个时代太多的技术来到这个封建王朝,必然会对人类历史的发展进程有所影响,此为禁忌。   没想到却是这种突破了生老病死的禁忌!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所谓的公平,人与人之间不管是智力还是人格,都是不平等的。   人们所能做到的,只能是让大多数人都尽量处于一个平等的舞台而已。   那么世间是否有真正公平的东西呢?   答案是有的!   那就是生与死!   不管你是何人,你的财富或多或少,亦或是你的人格有多么的伟大或卑贱,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是对人类最公道的事。   如今因为一项实验,违反与突破了人类的思想底线,这是对其他生老病死之人的不公。一个人的灵魂,或是说成记忆数据更合理,‘夺舍’了一个婴儿.哪怕那个婴儿也可以被克隆出来,但这本身就犯了禁忌!   禁忌之门,当真实至名归!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同寻常,这不禁让李安心中产生了另外一个疑问。那就是庆帝派重兵把守这里的目的,他当真不知道这里的秘密吗?   还是说庆帝只是知道这里与众不同,但是却一直搞不懂,于是才派兵把守不让生人靠近?   “李先生,伱看这里!”   苦荷的惊呼声打断了李安的思绪,他指着墙上的一副地图,手指颤抖着低喝道:“地图,去往神庙地图!”   李安定睛望去,这副地图和前世的世界地图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大体上还是能看出一些相似的地方。   其中一条十分明显的路线正是处于北蛮更北的地方,也就是处于靠近北极的地方。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地点,让苦荷能确定这幅地图的含义。   “原来神庙不止一处!不止一处.”他口中呢喃着。   很难相信,这位面容枯槁的老人是一位大宗师,他的心情波澜起伏,堪称是一辈子的震惊相加都没有今日一天来的多!   “5号,你还和这些BW馆有着联系吗?”   “没有,先生。”   除了卫星以外,这个世界的前一个文明并没有其他的通讯手段吗?   或许神庙也有一幅这种地图,不然叶轻眉如何能发现这里,还在这里建造了一处别院?只是她能知道这里,那神庙的使者为何自己不来重启这里,或是与庆帝合作?是因为那些知识与武器太超纲了,神庙使者担心压制不住庆帝?   太多的谜团产生了。   李安是来这里解开疑问的,没想到却收获了更多的疑问。   这里的一切都是'种子'的真相,是范闲那特殊性的由来,但叶轻眉呢?她自称是从冰冻中醒来,却为何是一个小女孩   暴躁的情绪让李安想要学着苦荷那般破坏一切。   就算是想问问5号更具体的东西,却又一时不知该问些什么。就像原始人看着电灯,他连这些东西是什么都没有概念,又如何能针对性问出想要知道的问题呢?   他连自己问的问题本身都不明白是什么!   “5号,这里有着第四层吗?”   “.滋滋有的。”   “如何前往?”   “第四层不需要权限,却并不对外开放。当文明迎来终结之时,第四层将对所有幸存的人开启。”   李安心中有着猜测,直言问道:“宇宙飞船还是.”   “5号并不知道先生是从何处得知的,但的确是宇宙飞船。”   李安冷笑一声,他算是明白过味儿来了。   “当真是要文明迎来终结之时才会对外开放吗?据我所知,已经有人坐上了飞船前往异乡!”   他打算诈一诈这个人工智能,但李安也不算是完全说谎,毕竟按照事情的正常发展,范闲的女儿范豆豆可是乘坐上宇宙飞船前往了其他星域文明的!   “电脑中并没有类似记录.请问先生,这一信息是从何而来?”   李安指着那一副巨大的地图,缓缓说道:“就是这里!”   “2号避难所电脑中并没有类似记录。”   “看来这里果然能同步其他避难所的信息资料!”李安索性摊牌了,他发现这超级电脑生成的人工智能其智慧不容小觑,“那么这里的实验数据也被其他避难所接收了?”   “的确如此。”   李安心中十分沉重,这还怎么玩?   就算是国家一统,变成了比以前大魏版图更大的国家,但是自己身死之后呢?   这些避难所之中会不会产生新的范闲,亦或是新的庆帝这种人物?   抱着压制人类进程,引导人类往所谓‘武学’这种吸收核辐射的方向上发展的神庙,当真愿意看到这种国家大统一,集合所有资源与力量提高生产力的事情发生吗?   届时人类是繁衍开了,但无可避免的,各种毁灭性的武器也会应运而生。   或许维持现状,不停消耗各国精力的局面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这就是一个轮回,北齐也将是下一个大魏!   神庙只适用于上一个文明,却并不是这一个文明所需要的!   “这个避难所有着‘冰封’的能力吗?”   “具备这种能力,但先生您却没有这样的权限。”   想着外界太平别院的大动静,或许这里也会被发现也说不定,李安整理了一下语言询问着解决方法:“相信5号你也不想这个地方让太多人得知吧?如今外界有着发现这里的可能,请问该如何解决?”   “避难所有着迷彩投影功能,会在入口周围进行伪装隐藏。”   李安点了点头,5号虽然没有说一定不会被人发现,但想来是有足够的把握将这一切都掩盖的。   或许,它还有着其他的手段?   想到这里,李安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如果被外界发现了呢?当5号判定来人对避难所有着威胁,是否就有所谓的使者出面,消灭一切来人?   再加上第一层那些武器,装甲车,就不是小小一个电梯就能运送出去的,这个避难所一定还有着其他的进出口!   心中已有退意,想着这一次收获已然足够,或许,一切事物的终极就得去地图上的那一处神庙才有着解答了!   据李安分析,那一处2号避难所,比这一处避难所应该要大上许多!或许,功能也更加齐全。   毕竟,这里的研究资料能同步过去,而那边的信息,这里却是一无所知。   “苦荷大师,我们走吧!” 第336章 暴虐与警告。   此时的苦荷,冷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一种心境上面的变化。   他的心境变得冷静,但思维却有些缓慢,这是一瞬之间接触了大量信息,而自己还来不及消化的结果。   “走?”   苦荷奇怪地看了一眼李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尽管只有一个字,但李安却明白了他的想法。   是以,李安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就连他自己,都有了将这里毁掉的打算。   “我要毁掉这里.神庙是传说,是一种信仰。它是高高在上俯视着人间的神祇,而不是掩埋在这湖底地下的一个个怪物!既然如此,那还是让神庙就这么存在于众人的心中吧!”   之前李安和这所谓的5号之间的对话苦荷也听在了耳中。   二人之间的对话遮遮掩掩,很显然还有着许多内情和隐秘没被透露出来,但苦荷可不是蠢物。这么多年的阅历以及年轻时那奇幻的经历早让他看破一切。   “还请冷静一些,我说过了,毁掉这里的条件还不成熟。”   李安面无表情的劝说着,二人之间没有什么避讳,就在这5号的观察中‘密谋’着,“莫要忘记了,早在进入此地之前,你就答应过我,一切听从我的吩咐行事。”   掏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功能,将墙上的地图完完全全地拍摄了进去。   看了一眼时间,在他们到达太平别院开始杀人起,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了。   李安不知道驻守在太平别院的士卒是怎么交接换班驻守的,但不管如何,他们都已经耽误得太久了。之后还要让那一湖水充盈填满整个湖面,这也需要花费时间.   苦荷眉头一皱,李安的回答固然冷静,但这也是他拿不准的原因,“李国师,你也是这么来的吗?”   在他看来,或许李安是在另一处同这里类似的地方诞生的。   “你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安咧嘴一笑,“神庙能冠以一个‘神’字,但与我的来历相比起来,却也只能算是普通罢了。”   “走吧!”   这一声再没了笑意,有的也只是命令。   苦荷迟疑了,他的生命剩余不多,就算将墙上那副地图记在了脑内,但自己又哪里来的机会前往呢?   难道要让弟子代替自己前往得到一个所谓的答案吗?   “我需要一个理由.或是答案!”是李安邀请他共探这一处隐秘的所在,他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不信神庙的背后是那所谓的造物主,尽管听伱们交谈,这里有着前往宇宙的飞天之能,但.意义何在?”   他是这个世界的人,神庙是他心中最大的心结,他想知道,神庙能为世人带来什么?   是更好的生存还是无情的毁灭?   如果是后者,今天就算是与李安反目,他也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将这里毁掉!   “此时失去思考能力的你,我很难用你能听得懂的语言来解释清楚所有的答案。”幽幽叹了一口气,李安将今夜的一切都记在了心中,记住了现在的这种有些慌张的感觉,“神庙本是救世的方舟,是火种!人类给自己留下了一些后路,在末日来临之时.”   缓缓朝着苦荷走去,左手抚在了对方的肩头微微用力。   与庆帝那疯狂强悍地将神庙作为打手不同,李安对于神庙的兴趣,主要在于它的未知。   来到这里,在解答着心中疑问的同时,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利用的东西。   只是在如今看来,全是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是以也没有什么留恋之意。若是时间足够的话,他也是想要毁掉这里的,哪怕只是毁掉这第三层!   “神庙是一艘船,一艘用来度过滔天苦海的船.尽管海的对面不是天国,但神庙想要将其按照自己的意愿打造成一处地上神国。”   “这,就是答案!”   苦荷紧绷着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下来,他心中的暴虐因子有所平复。   李安的话语已经让他有所明悟,“答应我,让这片土地早日统一,让大齐的手能够伸向这里!”   “我们并不需要别人来替我们决定未来,神国是信念,也最好只是信念!”   李安看得出苦荷的死志,或许从这里走出后,他就会去追寻五竹的身影,然后找那位少年模样的大宗师拼命吧?   五竹是大齐统一天下的最大阻碍!   “让大齐早日统一各国,还需要你们的帮衬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好不容易安抚住苦荷,李安打算离去了。   临了,这5号也没有使出手段来对付二人,不知是没有相应的手段还是因为那能达到第3层的权限?   “5号。”   “在的,先生。”   “若是我想将这里毁去,你会阻止我吗?”   “会的,先生。”   “呵呵,那你要怎么阻止我呢?”   “.已经在阻止了,先生。”   李安闻言眨了眨眼,耳朵微动,并没有听到任何东西的脚步声。   很显然,这处避难所并没有所谓的战斗机器人存在。   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空气,语气有些不确定道:“你在抽离这个空间内的氧气?”   “是的,先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两位说出破坏这里开始。”   缓缓摇了摇头,李安显得有些无奈,“你能够看出我们两人的身体数据吗?若是可以的话,应该知道这里是困不住我们两人的!”   “计算得出的结果,的确是这样,两位已经到达了理论的上限值。”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这是一种警告,先生。”   墙体虽是用不知名金属所造,但既然其内有着精密的线路存在,那便还有着外力破坏的可能。   若都是由那种制作三角体的合金做的话,那李安只能大叫一声豪气,然后自认倒霉。   “这里是人类的庇护所,根据应急条约第一条,凡有意破坏此处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进行清除”   “你也知道这是办不到的吧?”李安有些好奇,“应急条约里有没有写,若是清除不了这些人,反而会导致避难所被破坏得更彻底,又该怎么做呢?”   “这里的资料已经备份传回,而两位也将被记录在系统的黑名单中。”那奇怪的电子合成音越听越让人心中恼火。   不是自然的声音,人类会下意识的排斥。   “这么说是打算用这处避难所,和我们二人同归于尽了?编号JS00082来过这里,同样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5号,你就不担心她透露这里的信息吗?”   “.” 第337章 人世如炉!   “将门打开吧。”   李安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把利刃,其上真气吞吐不定,闪烁着微微光芒。   “编号JS00082的权限高于两位,若是两位想要出去,需要签署相关的条约以及注射微型监视器,确保二位不会泄露此处的秘密。”   这是一种威胁,尽管AI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威胁。   “编号JS00082频繁出入这里,她也注射了那所谓的微型监视器吗?”   一抹剑光闪过,苦荷同时出手,两股真气轰击在了金属墙面上!   轰!   轰!   只见金属墙面被轰击出两个缺口,但却再次化为那种流体一般,在缓缓地修复着破损处。   二人对视一眼,丝毫没有停手,接着轰击起来!   “她的权限高于两位,也高于本避难所的最高权限,不用注射。”AI的声音急促不断,好似在计算着两人的攻击上限。   “流星追月!”   “无为有相!”   两人同时爆发强力攻击,而墙体也展露出了一个可供人通过的大洞来!   苦荷瞧了一眼李安,心下稍微放松,见墙体能够被打通,而李安还不着急遁去,他也就没有先行而去。   李安不光没有从这洞口走出,反而是朝着另一面走去。   “这里是去第四层的通道口吗?”   感受着面前的异样,李安讥讽道:“正是你口中有着更高权限的编号JS00082,将这里的信息透露了出去!”   环顾了一下整个空间,并没有发现什么摄像头这类的东西,看来又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监视方法。   这一次的5号没有立马回答李安的问题,反而是陷入了沉默。   “信息已经外露,还有和我们继续僵持的打算吗?”   天问剑的剑尖杵了杵面前凸起的墙面,李安继续说着:“你说了谎!”   “准确来说不算是说谎,你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   “这第4层或许真有宇宙飞船,但却不仅仅是只有宇宙飞船而已。”李安微垂眼帘,说道:“我猜测,这下面还有核弹!”   “.”   场面一时间显得十分诡异起来。   “若是我说,我有着启动核弹的手段呢?”李安神色淡然,并不觉得原路返回会十分顺利,既然要费力不讨好的一路突破而去,何不同这有着‘智慧’的AI谈好再安然离去更节省时间呢?   “伱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叶轻眉已经将这里的信息告诉了她的儿子范闲,但信息的传播范围有限.在我们进入这里之前已经留下了足够的后手。”   “在一定的时间内我们没有返回地面,那么将会有大量的人来探索这里,相信,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局面吧!”   “你也看到了,我们出去不难,只是需要花些手段费点力气而已。若是将我逼急了你自诞生以来,见识过核弹爆炸的场景吗?”   “.资料中有备份的视频.”AI的回应中有着电流声。   “那你想‘亲眼’见证吗?”   李安笑得好像一个恶人。   “还希望先生能遵守应急条约,本避难所遵循着拯救人类的宗旨,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突兀的,一道门从方才那被破坏的墙体侧面被打开。   很显然,这才是正确的出口。   只是李安并没有着急出去:“将我的权限提高。告诉我,若是要将那些装甲车弄出去,是从那一条路出去!”   “.”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李安的剑便已经刺入了面前墙体,露出了一道通往4层的缝隙。   “已为先生提高权限,最大权限为本避难所最高。”电流声持续闪烁,“5号提醒先生,最好不要去往第4层.”   几束光线射来,一副庞大的立体图形出现在了李安二人身前的空地上,看上去分外精密与震撼!   随着李安视角的转动,这幅立体图形也在跟着转换,就很贴心。   “这是5号避难所的结构示意图以及路线提示,外界5里处已经出现士兵正在靠近。”   嚯!   要说这5号真有智慧李安都信!   李安对着苦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先行顺着打开的门而去——他是在用自己探明此路是否安全。   李安也将视线集中在了立体图形上。   只见就连苦荷的身影都能在其上体现出来,是一圈红色,有着苦荷的外形,奔走跳跃间的动作都是清晰可见,显得很是神奇。   这一幕若是让这方世界的土著来看,只怕早就跪伏于地,顶礼膜拜了!   只三分钟的时间,苦荷就出了避难所,然后朝着士兵靠近的方向而去。   他将要做什么,不言自明。   “既然你有着监控外界的手段,又为何还让我们两人进入?”转过头来,李安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系统计算过先生的数据,以及人物行动的模型。先生目标明确,行动是有指向性的,就算是系统开启迷彩伪装,被发现入口也只是时间问题。并且,通过对比得出结论,我并不能阻止先生的进入。”   点了点头,看着第三层的一切,心中思索着这东西是否有着价值。   有那么一瞬间,李安也心动了。   随即,便是挥舞着惠剑,将这一丝心绪斩去。   人生不过百年,做完该做的事,看到了想看的风景便罢了。若是改换躯体,用着所谓的记忆无限重来,那个人还是真实的自己吗?   不过是有着自己记忆的另一个人而已!   李安第一次迟疑了,自己出现在了儋州海港海边,当真是穿越而来的吗?   打开系统,看着面前的界面。   尽管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依旧感觉十分玄奇。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质,为何偏偏就选中了自己呢?   没有坚持己见将这里毁去,也只是心中隐隐感觉这里以后会有排上用场的一天。   这,让他担忧。   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存在呢?自己看的那本《庆余年》,是虚幻的小说还是真实的世界?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这些试验,还有很多吗?”轻声开口,耳中听着5号的回答,李安朝着上层出口掠去。   “还有.很多。”   ······   路过第一层的时候,四下查看了一下,李安将一箱子武器以及子弹收入了系统空间之中。   随后,便找来几铁通的汽油,与一辆装甲车放在一处,随即收入空间。   李安知道,5号还在观察着自己,或许这些手段是它也不能分析出结论的东西,但李安也不甚在乎了。   早在先前拿出天问剑之时便是如此。   他现在只想将内心的阴暗面,发泄在那些庆国的士兵身上!   谁都是无辜的。   人世如炉,皆要灼烧。   感谢读者老爷【一蓑烟雨任平生666】的12张月票打赏,谢谢! 第338章 叶家有变!   “二皇子殿下,又何必这么望着我呢?”何道人将手中的长剑负于身后,在确认了李承泽身后居然还有着能威胁自己的力量后,越发确认了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他缓缓地坐在了石桌的对面,好似并未将那名九品放在眼中。   一个人心中是否有着信念,至关重要。   此时的何道人,无惧任何九品武者。   没错,在心中不断思量,何道人这一路行来也在计较着得失。   他有着自己的判断,年轻时,他与陈萍萍有着一些纠葛,话说的不好听,他也曾做过多面间谍。但他到底是北齐人,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在李安身上看见了希望,就更没有什么再能够动摇他的了。   他决定先找二皇子,因为在如今庆国朝堂之中,只有这人,才最值得投资。   李承泽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略显得有些沧桑的人,口中轻轻问道:“我有着几个问题。”   “请说。”   “陛下.是否当真死了?”   李承泽嘴唇都有些颤抖,他是造反的那一方,但庆帝身死,在他看来却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   这就让局面显得有些可笑。   或许,他心中从没一刻认为,自己能够造反成功的吧?   他也只是想让庆帝正视他,正视他的能力!   他是有着成为帝王的潜力的!   何道人尽管不理解,但却出奇的能明白面前之人的心境。但凡对庆帝有一丝的了解,此时都会明白.“死了,就在大东山山脚的海面上,死于我朝李安国师之手。”   不是疑问句,这是一句肯定句。   李承泽骤然听到准确的消息,也是一呆。他从没像今夜这般开心,也从没像今夜这般难过,他觉得此时的自己有些茫然,有些痴傻   叹了一口气,久久没能再说些什么。   何道人眉头微微皱起,提醒道:“时间有限。”   李承泽回过神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是贵国李先生同范闲做下的吗?他们从何时开始的合作?”   “并无合作。”   “我明白了。”   李承泽点了点头,“既然阁下是代表着李安,那便也算是主谋了。既是主谋,为什么还要潜入京都,来到小王府上?”   他身后那名九品剑客的手轻轻抚上剑把,就连身形都缓缓往前移动了一步。   “若非是阁下此时已经丧心病狂,狂妄到忘乎所以的话,就必然是有事相求了?”   缓缓摇了摇头,李承泽挥了挥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与敌意。   暼了一眼那么九品武者,何道人语气坚定且绝对:“今日的自己,不是这位所能抵挡的。若是殿下不想损失这名战力的话,还请不必再行试探。”   场面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何道人忽然开口说道:“并非有事相求,也不是合作。因为,不管我们插不插手,殿下都是会如此行事的!”   李承泽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自嘲:“为何如此肯定?”   “不让太子登基,从不是一道选择题!”何道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不遵纲常伦理,弑父弑君的败类,的确是不配坐上庆国的龙椅。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我也算是参与了弑父弑君啊!”满院俱静,李承泽站起身来,淡淡道:“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   何道人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承泽。   这就是普通百姓与皇子之间的差距吗?   他心中有着疑惑,人们总是怨恨于管理者的无能与无情,殊不知,若是自己坐到了这个位置,所思所行,怕是更显昏庸。   将身上的印玺取了出来放在石桌上,何道人便不再言语。   果然,在印玺取出的一刹那间,李承泽便眼光大亮,面上隐隐有着兴奋的表情,口中更是喃喃道:“陛下于大东山染疾病逝,在临终前下了一份遗诏,因太子失德,便要将这九五之位传给我,然否?”   其实此时的庆国没有选择。   不管是从名份出发,还是从稳定出发,都没有比太子更好的选择。   乱伦?   对于皇族来说那都不叫事儿!   李承乾错就错在没有掩饰好,让这件事被爆了出来,这便成了他李承泽的机会!   想着太后将自己的母亲软禁在皇宫之中,李承泽便是满脸的愤恨,还有自己那姑姑的手段,为了对付范闲,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这老李家的女人们,果然是一个比一个恶毒!   “殿下分析得不错,只是因长公主与失德太子的阻拦致使遗诏在回返的路上遗失了殿下可自行找一位模仿高手,将遗诏补上!”   何道人淡淡说道,他看了一眼天色,打算去办另外一件事。   “莫急。”   李承泽轻笑一声。   何道人的手终于是攀上了剑柄,“怎么?殿下是要留下我?”   “莫要误会。”李承泽的眼中有些湿意,也不知内心中经历了怎一番变化,“贵国国师就没什么话带给我的吗?”   “这个问题我问过国师。”   “他曾言说没有必要,有了这印玺殿下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   “呵呵,只可惜李安是不会帮自己的不然,哪儿还有太子以及范闲的事儿?”李承泽苦涩一笑,“我虽明知这是一个北齐针对庆国的陷阱,却也不得不往下跳!当真是好计谋!”   “我想要入宫,不知殿下能否为我安排?”何道人也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平静,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我想见长公主。”   李承泽缓缓摇了摇头。   “你的人如今连皇宫都进不去了吗?”   何道人表情不悦,这是李安的吩咐,无论如何他也要完成。   “先不说我如今已经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前往皇宫了,没有那位老太太的允许,此时就连太子都去不了。”李承泽低头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如今印玺已在我手,你认为我还会让你去给那长公主带话吗?”   闻言,何道人那古井无波的脸色泛起一抹苦涩。   看来自己还是岔了吗?   到头来还是要付诸武力只是如此的话,那动静儿必然不会小,之后行事怕是难了   “阁下不必如此,我并非想要强留阁下!若是愿意将想要交给我那姑姑的东西由我来转交.或是阁下现在便出城去,我可不出手阻拦!”   何道人在思考。   这京都如今可不止是封锁极严,想来那皇宫更是如此。   自己想要顺利将东西交到长公主手里,没有二皇子帮忙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是要将这封书信交给二皇子吗?   他心中一动,想明白了国师的安排!   或许,这封信从一开始就是为二皇子准备的!   心中震撼不已的何道人没有犹豫,从怀中将贴身藏好的信件取出,递给了二皇子。   李承泽没有犹豫,就这么当着何道人的面将其打开,只见信上面只写着几个大字:   “叶家有变!” 第339章 消息传出,京都大乱!   李承泽是越看越惊、越看越怒,最后忍不住一拍身旁的石桌,大骂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倒是陛下的一条忠犬!”   二皇子何等聪明,瞬间便已是想明白了一切。   心惊愤怒的同时,更是心凉与后怕!   若是到了那关键的时刻叶家突然反水的话,那自己岂不是.   “贵国国师连这都算到了吗?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第一次,李承泽觉得自己府中有着对方的眼线,就连那叶家之中,怕不是就有对方的人!   “这封信就是为我准备的吧!”   信里的内容,给长公主看或是给他看,都是有着不同的功用,能产生不同的结果!   如今信让他看了,那对长公主以及太子带去的压力则会更大!   “因为殿下的原因,我今夜的任务算是提前结束了!”   何道人暼了一眼脸色变换的二皇子,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或许,这封信殿下应该交给长公主!”   李承泽神色一动:   “将计就计?”   “呵,看来阁下不光只是一名九品剑道高手!”   在李承乾的闭目以及放纵之下,何道人消失在了王府之中。   今夜月色依旧,微微带有一丝初秋凉意的风吹拂着,将王府中的绿植轻轻摇晃着。   何道人都到了京都,那李安又在何处呢?   还有那消失已久的范闲如今城中可全是监察院的人在暗中注视着一切!   “李氏皇朝.保证整个皇族的延续,占据着天下的控制权,这是最重要的。在这个大前提下,那位老太太会如何做已经不用多想。”长时间的沉默之中,二皇子仿佛一瞬间带入了帝王的心境,整个人变得成熟了很多,“叶家.大皇子!”   二皇子睁开眼睛,其内闪过一道异光,他想到了破局的关键!   还要好好的合计合计才行。   现在如在悬崖上走钢丝,任何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不能有丝毫失误。   “夫君。”   叶灵儿缓步而出,看着还独坐在院中石凳上的丈夫,心中莫名一痛。   而李承泽却理也不理对方,只是轻声吩咐道:   “去找一位修复高手将信封复原,再找一位模仿高手.随我走一趟大皇子府上。”   在剑手的保护下,李承泽连夜出了府中,秘密朝着大皇子而去。   ······   满城肃然,一片缟白。   仅仅在这九月初的三天时间内,整个京都就好似下过了一场大雪一般,将整个世界染成了只有白色的世界。   城内各处显得很干净,却又十分的杂乱。   或许,这是自庆国压服诸国几十年以来,最让国民悲伤的一天。   庆帝驾崩的消息还是传了开去。   不是臆测,而是有着充足的证据且十分的肯定。   当消息越传越盛,整个局面也变得愈演愈烈不可控起来。皇宫之内,太后当机立断,不光是让大东山周边的州军前往,更是派出了一千禁卫军前往大东山,名为迎回陛下的遗体,实则是搜索的举动。   事到如今,陛下还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都到了这种情形庆帝都不现身处理,除了已经身亡便不再有其他可能。太后向天下发出了讣闻。   先是京都的百姓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各门各户,或自愿或被迫,就连一些商业铺子都是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庆帝在时,或许对满城文武有着压制,但对百姓而言却是极好的。   他们并不清楚庆帝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们只会看他做了什么。   人们往往就是这样,当一个人死后,才会想到他的好处。   这一天,举国同辈。   染疾病死,这就是满朝文武告诉世人的答案,他们悲伤,然后开始了新的一轮争权夺利,甚至是将原本处于水下的试探与斗争摆在了台面之上。   有因惶恐而寻求稳定之人在尽力控制着局面,不让庆国因动乱而崩溃。   他们迫切的希望一位皇子尽快上位,不管他是谁都好,只有如此才能稳定庆国的朝政。   是以,他们对争斗的几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边纵容,一边又在维持,堪称是苦不堪言。   知道大东山真相的各位大臣将一切都怪在了范闲的头上,范建被软禁在了府中,人们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范家,就是这么一个口子。   太后悲痛,所以她在做着让太子上位的准备工作。   她必须要把庆国完完整整的交到下一代的手中,如此,哪怕她之后闭上眼睛,也能安心。   她已经好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了。   几位顾政大臣陆续进了皇宫   太子悲痛,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跳跃的火焰,注视着广信宫的方向,片刻后又马上熄灭。   整理了一下服饰,他如今,越来越像庆帝了。   这是满朝大臣欣慰的地方。   尽管他们对于太子失德一事满是不屑,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怎样都好,现在的庆国需要重新构陷金字塔的都最顶端。   同时,他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太子总比庆帝好相处吧?   一个有着污点的人也会更好控制一些。   二皇子悲痛,然后,他起兵了!   这一次的起兵是仓促且坚决的!   他不是没有做过努力,曾也想和宫中的那位老太太好好商谈,只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算得上是意料之中,只是他的感情上还一时接受不了。   至于叶家?   如今的叶家已经是他手中一张被彻底掌握的牌!   这个过程其实很简单,排除所有的外在干扰,只需要将庆帝身亡的事实摆在叶重的面前。   自己是他的女婿,不帮自己,他还能帮谁?   愚忠于庆帝或是还活着的太后吗?   太后的保证并不比庆帝来得有信服力!叶家的未来不是叶重能用来赌的筹码,他只能跟着自己的皇子女婿一条路走到黑了。   “杀!”   小巷的四周响起了一阵的喊杀声,无数的士卒在冲击着监察院!   这一幕或许是宫内之人所乐意看到的,他们并没有出兵干扰,只是让禁军加固着皇宫的防守,同时牢牢地注视着城内的乱局。   大皇子带兵拱卫着皇宫,抵御着外界的混乱,至少让宫内看上去还这么的平静。   他想着三日前二皇子登门一事。   看过了他手中的印玺以及陛下的亲笔信后,他第一次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向来不擅长思考,说他纯真忠厚是夸赞,只是不适合如今这种情况。护卫皇宫是责任也是私心,他要将母亲保护好。   如今他所能想到的,就是早日找到范闲的身影。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若是范闲还在京都,或许一切都会简单不少。 第340章 冲击监察院。   让人觉得有意思的是,此时京都的城墙是由秦家在驻守。   而秦业,是支持太子李承乾的!   城墙外,已是有数万定州军驻扎,一片平静之下,好似在等待着城内的某种信息。   “我不信二皇子会如此不智!”   秦业冷哼一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秦恒不解,他所知道的信息一直表明,二皇子此时就在城内府中。   “看下去吧。”秦业微微闭上了双眼,他已经老了,尽管内心之中还有着雄心壮志,但老天爷是无情的。看着自己的下一代接班人,他心中有着欣慰吗,但更多的却是担忧,“秦家日后会交到你的手里,你要以这几位皇子为戒!”   “孙儿明白,只是”   “若是想让秦家未来几十年里继续辉煌,你就要学会狠心!”   秦业眼神一厉,望着这城外的叛军,那阵前排头的宫典和叶重时,口中呢喃道:“如此三日的时间,他们就能集合这般兵力压城,可想而知,他们早就坚定了决心!”   早在他们联合起来反庆帝时,他便没有了回头路,他秦家更是如此!   若是到了此时还在犹豫,这和自取灭亡何异?   或许,在叶重与宫典看来,自己才是那叛军吧!   说到底,还是要与这老对手较量一番!   ······   城内。   以监察院为中心的几条街区内,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战斗。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监察院一直是掌握在范闲的手里的。不管这一次大战结果如何,哪怕是让对方登上帝位,也不能让范闲取得最后的胜利!   只是此时的监察院,就好像被骇浪不停冲刷着的磐石,尽管冲击不断,却又坚不可摧。   当水花四溅之时,红色蔓延,刀剑枪戟破入铁甲血肉的声音,才是此时的主旋律。   很多人捂着咽喉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了。   些许伤亡并不能止住想要立下从龙之功的人群,短暂的停顿之后,冲击更甚,再一次淹没了这处阴暗的所在。   慢慢的,抵抗的力量在往内收缩,就连门前那一块刻写着叶轻眉话语的石碑也在混乱之中被人刻意毁去。   六处的剑手冲了出来,黑手的刀光闪动,他们以最小的代价与力气划破了周围官兵们的咽喉,速度奇快,却又整齐,有着一种奇怪的叫做美的律动。   局势被搬回了一程,慢慢陷入僵局。   巷子内外响起的无数声凄厉的惨叫好似让人们清醒过来,这里已不是人间,而是一座巨大的绞肉场!   检察院之内。   “父亲。”   言冰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来人,口中喊着的同时,也朝着另一人点头招呼。   来者是言若海以及三处的费介。   至于其他几处的主办,此时早已去到各自的位置开始做事。   “还是没有范闲的消息吗?”言若海表情沉稳,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   “他没有现身,也并没有联系各处的人员。”   言冰云不解,早在庆帝身死的那一刻范闲就应该能猜到如今的局面,但为何他不第一时间回返京都,反而选择隐藏自己呢?   “或许,他是去准备其他的底牌?”   言若海皱眉猜测道。   所有人都不相信范闲会死去。   言若海和费介是知道五竹就在范闲身边,而影子也随着陈萍萍前往   就是不知道五竹存在的言冰云,也不相信多智如范闲,会这么无声无息死在大东山。   费介攥着拳头,紧了又紧,“伱们俩就算如今该怎么办吧!这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登位,都不可能容得下监察院的!”   “稍安勿躁!”   言若海沉声道。   外界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而他却更显沉稳:“我们要先退一步,前往陈园等待黑骑的到来。”   “或许黑骑进不了城。”   言冰云呼出了一口气,将胸膛内乱跳的心安抚下来,直到此时他都不敢相信,陈萍萍居然真的同陛下一起上路了“城外有叶重的定州军,而守城的是秦业,不管是这两方的何人,都不会放任黑骑入城。到了必要的时候,或许两方人马会优先对付黑骑!”   “这就要看你如何作为了!”言若海嘴角一翘,有些杀意。   此时的他也只是外在的沉稳。   院外无数的同志被杀,无数监察院的儿郎身死,他比谁都要更加愤怒。   明明各国虎视眈眈,而那北齐更是进攻在即,这群姓李的皇族还在混战不休,这庆国当真是想不完都不可能了!   或许让姓范的做皇帝也不错?   “孩儿还能做什么?”言冰云有些不解。   “我说你们两父子有完没完啊!就说该怎么做,然后就去做!”   费介气不过,手臂一甩,几个瓷瓶便出现在了手中。   他身子一转,便朝外走去。   或许单打独斗他不过是一等闲,但像是监察院被外敌入侵,他手中的药粉可是要见血的!   “我们手中还有很多张牌可以打!”   言若海说出了一个名字,“沈重!”   “沈重!?”   言冰云眼神一动,随即反应了过来。   自己这大舅哥此前是北齐锦衣卫指挥使,后来带着情报降了庆国,虽是只得了一闲职没能进入庆国的权利核心,但此后与范闲联手,在江南诸地开设招商钱庄,阴了一把江南各家,算得上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这也就意味着,或许他才是范闲留下的后手。   “我先去寻婉儿。”   叶重的妹妹名叫沈婉儿(原著)。   “莫急,还得遣人去一趟相府.至于范家,就由我去一趟!”言若海幽幽一叹,下了最后的建言,“若是在陈园内没能坚持到变局,或许监察院会成为历史也说不定。”   “时间还来得及!”   言冰云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言若海眼神有些莫名,真要是到了那一刻,他是无论如何也会保全自己孩子的性命的。   父子两人就这么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而监察院众人,得了命令也是且战且退,朝着陈园而去!   黑骑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铁血部队,铁蹄所过之处,令人闻风丧胆。   历史上有一支与它性质相同的骑兵部队名为铁浮屠,无论是马还是士兵都身披重甲,重装骑兵放在古代那就是坦克一样。   而黑骑就是这样的存在,当年庆帝征伐北齐却不慎出纰漏,眼看着回天乏术。   时任监察院长的陈萍萍率领黑骑千里奔袭,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庆帝。之后更将北齐谍网头子,九品高手的“大魔头“肖恩俘虏,关押于监察院地牢。   如此强大的一支队伍,便是监察院的一大杀器。   但监察院不只有这一股威慑力量. 第341章 全死了!   监察院的第二个杀器便是它的情报网。   监察院的情报网络强大到什么地步?连有着主角光环的范闲一开始都没能把二皇子和长公主的隐秘联系查出来,而原为四处现为一处负责人的言冰云却轻而易举地将其给查了出来。   这还不算什么,范闲的师傅费介,按理说作为三处的掌事,并不管情报。但是他常年在北齐活动,敌方明知道他是南庆的探子却仍然拿他没有办法。   这就说明监察院的情报网不仅覆盖广泛,而且实力强大,哪怕是在敌国,都能够来去自如。   在国外都如此强横了,就更不要说在国内了。   是以,二皇子那些动作看似隐秘,实则都在监察院的眼内。   此时言冰云找沈重有何作用呢?   陈园除了美得让人心惊以外,还有着广阔这一特点。   作为陈萍萍常年居住之所,虽是庆帝的恩赐,但同时也是他的后手。其内遍布着许多机关与暗道,不光能帮助监察院众人抵御强敌,若是到了事不可为之时,他们也能从容退之。   只需出得城外,与黑骑汇合后,将京都这一处主战场让与太子和二皇子,他们便可淡然的坐山观虎斗。   这时沈重的作用便能凸显而出了!   内库作坊在江南,这是范闲下江南整顿的核心,此时的长公主已经失了内库财权的掌握,那么京都之内的各种钱财流通是由谁在把控关键呢?   或许沈重就是范闲在财之一道上留下来的关键。   先扰乱一下局面,让两位皇子的争斗更加混乱,他们.才好浑水摸鱼,等待范闲之后的一锤定音?   ······   费介此时像是一只鬼魂一般穿梭游荡于混乱的人群之中,解决完面前的一队人之后,他便朝着巷子后方人群聚集处行去。   如同微风一般,他朝着前方伸出了恶魔般的手掌,在那些士卒的脸上,耳旁,眼前一抹,无数人在几个呼吸之后,便哀嚎着躺在地上,胡乱翻滚,好似受到了极大的痛楚!   望着这好似酷刑一般的折磨,一些心知不坚者心中萌生了退意。   费介眼角余光往后一撇,见监察院之人正有序地后退,他嘿嘿一笑,真气鼓荡之下,几个瓷瓶应声破碎。   借着微风吹拂之力,无数有颜色没颜色的药粉朝着对方飘散。   这是不费什么体力与真气的方式,而正是这最简单的一种方式,所带来的杀伤却是最为可观的!   人潮汹涌,能进而退之不能。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有成片的官兵倒下。   一些人是一声不吭的直接倒下,而更多的,却是连死都做不到,只能痛呼哀嚎,丧失战斗力的同时,不停地打压毁灭着队伍中的士气。   当敌方将领知悉厉害与对付费介的方法之时,费介迎着无数的箭雨与飞射而来的长枪,身子一扭,朝着包围圈之后遁去。   被无数亲卫守护的地方主将双眼一眯,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他此前是知道费介的名声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料到,对方的杀人手法能如此的轻松写意,好似幽魂!   人数在他面前好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特别是在这狭小的巷子里,人们只能期待他手中瓷瓶用完,亦或是老天帮忙刮来一阵反方向的风,不然真是防不胜防!   “拦住他!”   看着想要从左后方突破的费介,这名将军瞳孔微缩,用着沙哑的声线大喝道:“用攻城弩!”   木槌击打在机扩之上,发出一阵喀喀的声响来,那是弹簧被压缩而激剧扩张的声音。   这几道声音很细小,在这纷乱的环境中显得并不起眼,但让闻者无不骇然。   此时的京都已如一个漏斗,当真是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会意外。庆帝身死,他的儿子好似将这里当做了游乐场,任何手段都展露在了百姓眼前,一点都不做隐藏!   几根手臂粗的箭矢飞射而去。   尽管费介极力躲避,但还是让一根巨木刺入了大腿。   望着从军阵中掠来的几位持刀好手,他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箭矢的长度让他的这种想法变得不再可能。   “院长大人.”   费介最后的一声叹息,变为了解脱般的一叹:“安之.”   京都内严禁用弩——除了当年被特旨允许的监察院。   军队反叛,这是意外。而这些箭矢出现在这里,也是意外。他费介一生纵横他国,没想到最后却是死在庆国京都监察院门前,这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这么多的意外,让费介感觉自己的死变得很是合理。   望了一眼门前那破碎的石碑,他嘿嘿一笑,随即一拍心口,震断心脉而亡   地上流淌着他的血液,只是这些血液颜色有些不对劲。   费介用着生命最后的余温,再次对面前的军队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其他监察院的儿郎死得,他自然也死得.一切为了庆国能变得更好他一直没有忘记进入监察院第一天时所发出的誓言。   ·······   或许是因为时间被拖得太久,这位将领心中明白,他的任务或许不能完成了。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其一便是收拾人马退去,这个时候发出信号还能配合着城外的大军对着京都守备军前后夹击,他们或许还有着一线生机。   尽管他们是作为死士作为弃子使用的,之后必然会迎来监察院的反击,但也还是能搏一搏的!   他能赌守卫皇宫的禁军以及长公主麾下的人马会优先解决监察院!   至于第二个选择,那便是不管不顾的杀向陈园,用着手中的人马将监察院之人一个不留的诛杀殆尽。   这样他们是必然身死的,但想来事后二皇子应能善待他们的家族与家人。   他也有些私心,若是这么去做,哪怕最后二皇子不能成事,想来太子应该也会看在他们毁掉监察院的份上,善待他身后的家族吧?   “调转方向,我们去陈园!”   他做出了选择。   石板作响,马蹄碰撞其上,发出整齐的响声。   无数双眼睛从门缝与窗户之间望了出来,默默地观察着外间的一切。   这些都是我庆国精锐之士啊,就这么死于内乱之中,当真是可怜可叹!   他们就如同破碎前的浪花,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名为陈园的地狱礁石。   无数声笃笃破风声响射入陈园,泛黄色与黑色的洪流再度碰撞,砍杀声一直持续到太阳西下。终于,陈园内部一丝动静都没有了。   有胆大的百姓从家中走了出来。   看着地面上的血水,他鼓起勇气朝着半掩门的陈园内部看去,随即,便惊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他大叫着,不顾血水染湿了衣裤,惊恐着朝家中跑去。   “全死了!”   “全死了!” 第342章 皇家的无情与有情。   百姓们觉得如今的庆国很是陌生。   如今陛下病逝,这举国发丧那一天都还没到,这京都就已经打起来了?   人人自危。   不光是百姓,朝中宫内的一些大臣在震惊悲伤之余,也是陷入了一种惶恐不安之中。庆帝的深不可测早已深入人心,尽管其这些年来并没有做什么太过惊人之举,但在细节处却是处处留痕,如今这位庆国的核心死去,他们也该寻找出路了。   “朝廷不能乱。”   说是这么说,但如今整个京都,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了,“外界现在如何?”   整座宫殿都在忙碌着,在压抑紧张中忙碌着,许多内侍宫女表情沉重,一些激灵一点的此时眼神左右乱飘,好似在提前做着打算。   “城内的叛军已经消灭殆尽,而监察院中人也是死伤惨重。”   含光殿显得有些冷清,舒芜(元老大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缓和一些,“只是.毕竟二皇子殿下手里有着陛下的亲笔遗诏,太后为何不一瞧真假呢?”   闻言,太后却是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询问着两方的战况:“承泽决定何时攻城?可需要将禁卫军派出去协助抵挡?”   “太后!”   舒芜半佝着身子,微沙着声音说道:“恕老臣无礼,这外面相争相杀的,可都是您的孙儿啊!”   “舒卿,您是元老大臣,备受陛下信任,越是到了此时,您越是要为了朝廷考虑!”太后并不在乎对方的语气,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情绪也只是自己的武器罢了,需要的时候拿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便能完全摒弃,谁要是当真就输了,“皇家的家事就是国事。”   身旁燃烧着的几盆炭火还有祭奠用的纸张燃尽后的灰烬,不知是从哪个方向吹来一阵风,让火苗摇曳的同时,也激起了一阵的纸灰。   太后看着那一丝跳动的火焰,面无表情。   舒芜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他的眼神浑浊,却又格外清明,只听他沉声说道:“道理老臣都明白,但既然有着陛下遗诏在,那臣便要遵循。”   “你是执意如此了?”   “臣是不得不遵!”   “真是糊涂!”太后从怀中取出一封未拆封的信放在了床头的案几上,“你可知这封信都写的什么?”   “这”   “呵呵,你想说信尚未拆封,如何能得知其内的信息?”太后压抑着声音说道:“信是从老二处传来,这其中的内容嘛,不用看便能知道是写的什么吧?”   她抓起信封一角,缓缓伸出手去,直接将其扔进了铜盆之中。   这封信并非庆帝所写,但要真是他亲笔所书,用来指定继承人的遗诏,此时就这么变成了祭奠自己的无用纸钱,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舒芜盯着铜盆,也盯着那封缓缓燃烧的信纸,久久无言。   “人既然已经去了,那他说的什么便不再重要。”   或许是太后的动作幅度过大,忽然咳嗽了两声,有些辛苦,却又让身子放松了几分,“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庆国稳定!我来问伱,若是我执意让老二登基,这个朝堂,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舒芜没有去思索后续变化,只是在心中想到了一个人——长公主!   “臣明白了。”   太后缓缓点了点头,这封所谓的遗诏外界的大臣并不知晓,如今当着舒芜的面将其焚烧是在让自己坚定决心,同时也是在向这些朝中的老臣表明一个态度。   只要事情的后果没有超过让老二上位所带来的后果,那么太子登基一事,无可避免。   “听闻大皇子年轻时,是你在教导他学业?”太后平静地望着他,“你已经为朝廷尽心了一辈子,今日便最后再尽一份心力吧!”   “请太后吩咐。”   “承泽的母妃还在宫中,你去老大那里走一趟.”   舒芜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此时大皇子李承宗负责宫中守卫,是为禁军统领。去他那里走一趟做何不问可知,这是当真要把二皇子往绝路上逼啊!   “人老了,心也就软了!”   太后披靡地望了一眼舒芜,敲打道:“哀家会给老二一个悔过机会,让他放下手里的士卒,进宫一趟吧!”   此时让二皇子入宫,怕不是转瞬之间便会成为阶下囚,然后成为太子登基前的那一声礼炮.   这便是皇家吗?   “太后!”   门外有内侍小心地报了一声,随后轻脚走了进来:“二皇子殿下攻城了,人数大约五万。”   太后挥了挥手:“去吧。”   舒芜知道,太后并没有过分逼迫自己这些老臣,但此时的太后是矛盾的。   若说她是为了稳定,此时就不应该过分刺激二皇子,更别提用对方的母亲来作为要挟。   躬身行了一礼,舒芜转身出了含光殿,朝着宫门处而去此时的大皇子还在值守。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这个决定,或许可以交给大皇子来做下。   有些落寞地走到了太极殿的殿门,对一路的招呼声充耳不闻,他回头望了一眼好似一成不变有着陛下身影的大殿,随即冷笑一声:“陛下,走了好,走了好啊!”   噼啪!   噼啪!   宫外坊间传来阵阵鞭炮声响,殿前广场上有些杂乱的祭祀队伍,举着白幡,让这些声响都变得凄厉了起来。   看着士卒们戒备的神情,舒芜胸中感觉有什么不吐不快,分外压抑!   他强忍着不适与要昏过去的头疼,浑浑噩噩地朝着一道人影走去。   大皇子神情肃穆,一身的素服,他没有流泪,这竟让舒芜心中好受了不少.身旁有数道往宫外走出的内侍,这些是去传旨的,无外乎是一些谋逆、通缉、抄家……   “老师。”   大皇子拖住了舒芜手臂,他的表情被掩饰得很好,有的只是沉重,并没有悲痛,“莫要太过伤心,还请多注意身体。”   舒芜表情木然,他的耳朵好似有些失聪了,此时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需要尽快将所有的选择摆在大皇子的面前,没有管大皇子的安慰,他急声道:“太后有旨.如今你可以选择,要么现在就提上一把刀去将淑贵妃给杀了!要么,安排人手,将对方送出城去吧!”   “老师!”   大皇子心中一惊,但同时又感觉正该如此。   这才是自己的老师。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二人相顾无言,舒芜最后还是回到了府中,并于当夜逝世了. 第343章 太子登基。   太子……要登基了!   城外还在攻城,城内却没什么感觉。   更何况,这皇宫又再隔了一层。   太极殿内。   “舒老学士因身体不适,回府中修养了。”太后神情有些阴冷,但此时并没有发作。   她此时坐在龙椅旁的珠帘背后,望着站在下方的太子,柔声说道:“太子,上来吧。”   李承乾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地朝着龙椅走去。   转身而面对朝臣,俯首望着台下的众人,他平静了一下心情。他明白,只要自己坐下去,自己就会成为庆国开国以来的第五位帝皇!九五之尊,掌控天下人的生死!   可惜,不光老二没在下方跪伏,就连老三也害怕得没有从江南回返。   李承泽.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太子一再地平静着内心,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为了今日这一刻,他惶恐过,担忧过,仇恨过,也嫉妒过.,,还好他隐忍了下来!   他感谢范闲!   他感谢李安!   若不是这些人,他还不知道要隐忍多少年!   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缓缓地坐在了龙椅之上!   “贺陛下登基!”   “贺陛下登基!”   “贺陛下登基!”   朗声三次拜服,李承乾好似看到了万民在向自己跪拜,那是一种掌控天下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充斥心间。   只是这种兴奋感过去的很快,在他到达了顶点之后,转瞬之间便变为了无趣,无趣到令人生厌!   他不知原因,只是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城外的李承泽。   太子的心里闪过一丝冷笑,二哥呀二哥,以为有着叶家帮你,你就能赢吗?   相比于范闲来说,他根本就没将李承泽放在心上。想到范闲,太子的心中好似有一根刺横在心头,但莫名地有些松了一口气那是一张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脸,他期待着二人的再一次见面。   然后,由自己亲手送对方下地狱!   “诸位爱卿,谁能替朕分忧,将城外的叛军平复?”   珠帘摇晃,太后那阴郁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心慈。”   “二皇子起兵造反,犯下谋逆大罪!”太后伸出那只苍老干枯的手,缓缓拔开珠帘从帘后走了出来,站在龙椅旁边俯视着下方,太子赶紧扶住了老人家。   好一派爷孙慈孝的场面。   “诸卿家可畅所欲言,如何能平叛,如何能将逆贼擒拿?”   闻言,太子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明了,在涉及皇权的争夺上,从来没有什么温柔可言,尤其是二皇子已经起兵谋事,而自己若是不以最铁血的手段将其压制下去的话,那往后如何能稳固帝位,掌控权利?   太后的眼神渐渐寒冷起来,这种肃杀感染着殿内的所有臣子。   许多人面面相觑了起来。   如今两方胜负未分,太子于此时登基,哪怕有着太后的相助也本就不合时宜,这如今上位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安抚下兄弟为先帝发丧,而是先要用兄弟祭棋?   嗯,倒是有那味儿了。   殿内隐隐传来一声叹息,这是胡大学士发出来的。   他上前一步,建言道:“如今京都城本就由秦业老将军防守,且人数同叶重所掌握的相差不大,更何况一方攻城一方防守?”   “叛军不足为惧,但这些士卒到底都是我庆国的士卒,如今诸国之间局势大变,逢先帝初去,还是应当以安稳为上。”   “臣建言,以将二皇子招降吧!”   太子早就下定决心,要展露与先帝相似的霸气,闻言只是皱眉说道:“朕向来深敬大学士。但今日那李承泽行的可是谋逆之举,更何况这些叛军士卒还是叶家所率领的精锐,你要说他们不明白自己在造反,朕是不信的!”   “想父皇在世时,是如何的其中叶重,没想到他如今却这般倒行逆施,糊涂至极!”   “诸位,还是讲一讲,如何破贼吧!”   倒是太后,此时还在等待着大皇子将二皇子生母淑贵妃给带来,这手中有筹码,为何不用?   大不了等李承泽成为阶下囚之后,再下狠手!   不是她这个做奶奶的心狠,而是这庆国不能乱!   臣子们伱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平叛无外乎以力服之,真刀真枪的干。要么.这方法谁都能想到,但好说不好听,却是没有一个人率先说出来。   “臣认为还是让大皇子带禁军前往协助平叛。”一人如实说道。   “大皇子如今何在?”   太子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今日可是他登基大典,就算大皇子身有护卫皇宫的职责,也不应该不出现在大殿上吧!   守卫皇宫随便让一个副将顶替都可,这人不出现,显然是心有怨怼,这是不尊重自己呐!   如今禁军的兵权虽是在大皇子手中,但李承乾却丝毫不担心。毕竟,大皇子的身份背景就注定了他不会得到着满朝文武的支持,自己也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   但自己到底不是父皇。   没有那般武力不说,更是没有那种智谋权术所带来的自信。   之后还是要让大皇子交出禁军兵权才行,如今还用得到他,就先暂且忍让吧。   “太后!”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见满朝文武都在望着自己,特别是陛下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小太监一个激灵:“陛陛下!”   “和亲王(大皇子)将淑贵妃送出城去了!”   “什么!”   李承乾面色微变,眼神冰冷异常,口中更是厉声说道:“莫非他也要反朕不成?来人啊,将和亲王押回来,以待后审!”   此言一出,满殿俱哗。   陛下莫非是失了智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都不过脑子!   他们都要窒息了,同时,也对庆国的未来越发担忧了起来。   太后咳了两声,看着那名小太监,说道:“如今和亲王何在?”   “在回宫的路上.”   “为何这么长的时间才来报?”李承乾也是听到了太后的咳嗽声,立马回过神来,“他身边有多少士卒?”   “回陛下的话,此前奴婢被控制在了淑贵妃的宫中,此时才得了个机会逃了出来这就立马来报了。”他是太后安排到淑贵妃宫里监视的人,如今不管他如何解释也算是失职了,“和亲王身边就两名亲卫,其余禁卫都没有动作。”   抹了抹汗水,他也不管能不能避免惩罚,只是一个劲儿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陛下,看来和亲王并非要反。”   太后安稳着人心,她明白,李承泽真正的攻城或许已经开始了。 第344章 范闲现身京都。   庆帝多年以来,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将皇权高度集中。   不管是何人,不管是国内的何种势力,都只是他的棋子,是他的工具,只是看用的顺不顺手而已。   这就造成了,这殿内的所有臣子,都是执行命令的一把好手,但若想让他们提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建言   你让他们保命或许可行。   去拼命?   算了吧!   这议论来议论去,也只是得出个硬碰硬的结果来.如今淑贵妃都被送出城去,他们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方法来遏制二皇子攻城。   大战看来无可避免了!   “既然是和亲王做错了事,那就让他自己负起责任来!”   让大皇子去和二皇子拼斗,本就是顺了李承乾的意,先前只是不好朝令夕改,陛下父皇才去,他就如此对大皇子终究有一分不妥在,如今,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宁才人呢?”   太后默默说出了此言,让殿内的温度再次下降。   “宁宁才人?”内侍这才反应过来,“宁才人还在宫中。”   太后神色晦暗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与话语。   ······   京都城东,一处偏僻的小巷子。   这里离着皇宫甚远,倒是离着城墙距离很近。   与外界那股悲伤惶恐的气氛不同,这座小院在初秋的天气中显得怡然自得,颇有闹中取静的感觉。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范闲躺在躺椅上悠闲得喝着茶水他在放松着自己,毕竟马不停蹄地奔向东夷城,待事情谈妥后又一刻没有停留的折返回庆国京都,就是他九品上的身体素质都有些吃不消。   这处小院是两年前购买的,经过了几个毫不相关之人的手来回折腾,这才能保证这份清幽。   说来也好笑,这里一开始就是为了安置大皇子那位外室——那位跟随征西军归京的西胡某部族公主,也就是大皇子金屋藏娇的玛索索姑娘。   没想到,如今倒成了自己的临时落脚点。   没有理会宫里那热闹的场景,换了一身衣裳的范闲此时显得很是悠闲,“玛索索姑娘,除了和亲王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个所在吗?”   “并无。”   玛索索摇了摇头。   经过一年多来的生活,她倒是学会了中原人的语言。尽管还有些磕碰,但交流却是没什么问题了。   如今范闲的名头可不好听,弑君逆父,但西胡的女子却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她不属于这里。   突然,范闲的耳朵一动,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   这间屋子可是从没有外人到来的,范闲今日一到,这就有人前来拜访?   当真是巧合过头了。   “范少爷!”玛索索低呼一声,示意范闲先走。   范闲摇了摇头,他想见门外之人,尽管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门锁被从外打开,一位端庄得体的女子走了进来。   范闲的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微微欠身,“给和亲王妃请安了。”   北齐大公主眉眼含笑,面上倒是很平静,缓缓行礼,道了句安,便直直地盯着范闲,一声不吭起来。   “索索姑娘先进去吧。”   看王妃这样子也不像是来抓小三的,范闲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玛索索离去,范闲也盯着北齐大公主思索了起来。   王妃单独来此,虽未曾乔装,但也明显有一些可以遮掩的痕迹。伸出手来,指着石凳示意对方安坐,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如今和亲王负责拱卫皇宫,今日又做下那般事情,这无数的眼睛都盯着和亲王府王妃倒是好胆量,还敢单独来此?”   “我还是喜欢范大人称呼我为大公主!”   和亲王妃取出了一张纸条,这是范闲所留,其用意很显然,是想私下里见大皇子,让他来此会面。   “如今夫君负责禁军守卫,是不可能回府的,再加上婆婆也在宫中.想来私下里同范大人见面已是不可能了。”据传大皇子生母宁才人已经被控含光殿中,对方有此举动倒是没什么意外的,“不知范大人需要什么帮助?”   范闲沉默了。   “如今你是代表大皇子还债而来,还是代表着北齐,代表着李安?”   范闲叹了一口气,如今整个京都都在秦家的掌握之中,别看大皇子掌握着禁军而秦业掌握着守备军,但范闲知道大皇子是不会反的。   他是一个直性情的人,不会动乱,更不会造反……   这也是太后放心用他的地方。   正是这种局面,让范闲想做一些事都是捉襟见肘。如今监察院力量损失严重,贸然联系对方,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自己而言,都是不妙。   无奈之下,范闲才想着联系大皇子,“当年自北齐南下,大公主还记得在马车内外,可曾答应过我什么?”   “承诺自然记得,约定也不会忘却.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就算我想助你,又有什么力量呢?”   王妃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家王爷如今也只是苦苦支撑,更何论我一个妇道人家。”   范闲闻言眉头一皱,淡淡道:“守备军在秦家手中已经经营几年,就驻扎在峰台之下对抗着二皇子的叛军,所以,如今真正决定城内诸事的,还是禁军!”   “我家王爷是不会反的”王妃解释道:“如今的禁军也只是勉强掌握在王爷手中。也就是事发突然,不然太后一张懿旨,王爷的兵权便会被收回。”   到了此时,或许这位王妃想的,倒还是真的收回兵权就好了。   “他是不会反,但宫里此时就有人在造反!”   范闲冷冷一笑,“李承宗防卫皇宫,会不知道二皇子遣人送了一份盖着印玺的信纸进去?这可是陛下的‘遗诏’啊,也没见着宫里有人遵从?”   宫中他的眼线不少,都是藏得极深的那种。   禁军,自然也不例外!   这则消息虽然隐秘,瞒不过自己的同时,更是别想瞒过大皇子!   “一封信纸而已,若我是太后的话,也就是添了一份柴火而已。”王妃苦笑道:“如今谁坐在太极殿上,谁才有资格决定是谁在造反”   “我需要一个承诺!”   范闲面上已经没了任何情绪波动,至此,他和眼前的女人便只剩下了交易。   “范大人请说。”   “两日后,我要大皇子放弃抵抗!”   “可以!”   王妃替王爷做下来决定,当真是匪夷所思!   “看来,伱一直认为自己是北齐人!”   王妃静静地看着范闲:“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若我不是北齐人,岂不是成了孤魂野鬼?” 第345章 对弈。   “说完这件事,那我们再来说说第二件事。”范闲盯着面前这位显得有些陌生的王妃,好似从来都不曾真切的了解过对方。   “你对和亲王有过一分的真感情吗?”   王妃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我还当范大人要问些什么呢,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   范闲年纪轻轻,就因为各种爹的原因而身居高位,身边硬要算来,还真是没多少朋友。   而大皇子,或许是因为流着一样的血,又或是性格原因,两人倒是谈得来.   想到就连陪在身边多年的妻子或许都是别有用心,那范闲便只能给自己的这位兄长默哀了。   “范大人就不问问我关于北齐的事?亦或是李安国师都对我说了些什么?”   王妃有些好奇。   “你所能做的并不多。”   不管李安对这位北齐出嫁的大公主说了些什么,到了庆国,大公主成了王妃,一切都是依附着和亲王罢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力量。   如今宁才人在宫中,正是因为了解自己这位兄长,他知道对方不是不顾生母而力求利益的人,所以,大皇子也不能做些什么。   “我对自家王爷自然是一心一意的。”   王妃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若是这份心意和北齐的利益相冲突呢?”   “范大人是觉得我回了北齐会不如现在吗?”   范闲摇了摇头,“但承宗的心情呢?”   “这就是我该思考的了,不劳范大人费心.”   两人相坐无言,话题算是聊尽,正如范闲不会伤害对方一般,对方在完成两日后的承诺时,两人便互不相欠了。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知范大人。”   “什么好消息?”   “或许你明白这皇宫内的都是些什么人。”王妃微微低头说道:“他们可没有什么底线,就连我都明白范大人最是重视亲情,更何况他们?”   范闲微感吃惊。   他明白王妃要说什么了。   “他们的反应很快,在事情爆发的第一时间,就以抄家的名义派军进驻了范府。”   范闲瞳孔微缩,他如今处于暗中,最大的原因便在于此了。   父亲妻子被内廷控制,他才不敢有太多动作,就连联系监察院都没去做,不然以自己的实力以及五竹叔的帮助,什么地方去不得?   本还想着之后两天联系联系岳父遗留下来的势力配合自己发难,到了此时,他却是没有太多的心思了,就连情绪都不想再操纵。   “既然伱说是好消息,那之后呢?”   王妃神色有些莫名,范闲虽是能得到宫内的消息,但却不知晓靖王府的情况吗?   “范尚书并不在府中,而是被靖王接到了王府里。”   “靖王府?那为何外界没有一丝风声?”范闲满脸诧异,他一直以为家人被制,这才让五竹叔出外帮着调查。   “王府被封,消息自然传不出来。”王妃满脸认真的解释道:“靖王毕竟是太后的亲儿子,总是要给其一分面子的,如今靖王府外由京都府和秦家的人在监视,但却都没有冲撞.”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   范闲微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多谢王妃告知了!”   “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王妃站起身来,“你只是当局者迷,宫里没有抓住你,弄清你有何手段能将作为大宗师的陛下自然是不会急着对付你的家人的。”   “既然事情已了,那我便先行离去了。”   王妃欠了欠身,便打算离去。   只是方才行出去不远,耳中便听到了范闲的声音传来:“有时候你也要劝大皇子一定决心,如今禁军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要不了多久,这些都是会消失的届时,事情所有的发展,便不是由他来决定了!”   “趁着自身还能做选择的时候,何不由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大皇子的确不会造反,但太子已是先反,这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守备营十三城门司是关键。”   留下这句话,王妃的身影消失在了这座小院之中。   桌上的茶水已凉,但范闲依旧没有嫌弃,将之一饮而下,口中呢喃着:“李安.”   ······   已经离开小院很远的距离了,一位小厮走近了王妃所乘坐的马车。   一只手扭着一张纸伸出了车厢:“人就在这处小院之中。”   待小厮接过纸张后,马车便重新启动,缓缓而去。   王妃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   两日后,完成承诺之时,两者便成了敌人。   若是范闲活不到两日之后.那也不是她的问题了。   ······   和亲王府。   李安与苦荷正相对而坐,桌上所摆放的,则是一盘棋局。   这里不见何道人的身影,想来是去完成什么另外的差事去了。   见王妃回来,两人都是对其微微点头,便又沉浸在了对弈之中。   “多谢国师了。”   “这些都没什么,欠的因果要还,还完便能一心。”李安满级的棋力让他能分心二用,倒是苦了对面的苦荷了   “事情都已妥当,那接下来”   王妃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在一旁缓缓落座,为二人倒起茶水来。   “一些贵重财物与珍惜之物我都已经收好,做好准备吧范闲既然已经回到京都之中,那事情很快便会有个结局的!”   盯着思索了半响露出微笑的苦荷,自信地在棋盘中落下一子,随后眼神放光地反盯着李安   李安随手落下了一子。   苦荷则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你来说说,一个人,莫非当真是能得天道眷顾?”李安叹了一口气,“若非是当初错判形式饶了远路,此时的范闲是来不及赶回来的”   王妃嫣然一笑,也是得闲观察起棋盘来。   “殊不知正是如此,事情有时才会阴差阳错完成呢?”   王妃看出来了,苦荷国师是个臭棋篓子。   没有见外,她在对方耳前耳语了两句后,苦荷再次呵呵微笑了起来,又是一子落出:“可惜大公主是个女儿身。”   王妃神色一暗,随即想到了远在上京的那位‘弟弟’来。   “豆豆如今怎样?”   “呵呵。”李安摸了摸鼻子,“除了爱催婚以外,其他的都挺不错的。”   “那我便放心了。”   能催婚,证明心情不错,国事也不算太操劳。   但这一点她倒是想岔了,之前李安将摊子铺得太大了,而自己又不是专业人士,每次事情起了一个头便完全当起了甩手掌柜,如今这些后续都得战豆豆一人去忙,算得上是焦头烂额。   “这庆国的皇子们倒都不是省油的灯。”苦荷呵呵一笑,“你说他们什么时候用出真实实力拼斗?”   “明天!”   “这么肯定?”   “因为我明天会将范闲搬来救兵一事给传出去!” 第346章 李云睿的最后一子。   “杀!”   毫无征兆,无数的人朝着小院涌了过去。   范闲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冰冷的铁钎,其上那金属质感传来阵阵冰冷,此时的他算得上是腹背皆敌。   他与王妃的交易完成了,被卖出信息也是情有可原。   原本的范闲是不吝用略显善意的目光看待他人的,只是在李安到达这个城市之后,一切的变故便产生了。   有鉴于此,他现在更担心的是监察院的情况。   或许之前自己想得太过乐观了。   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都是打定主意先弄死他的,而监察院作为他手下最直接的力量,在陈萍萍去后,再也不能让任何人产生顾忌,必然是下重手清理的。   人潮汹涌,手中用力将铁钎插入一人的咽喉里,看着对方捂着脖子倒了下来,手里的鲜血不停往外冒着。   平静不再属于这处小院。   没有恋战,一脚将石桌踢飞砸向人群,范闲往离监察院相反的方向飞射而去。   ······   “我要他死!”   广信宫中,层层纱帐之后的那道人影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是胜利者。   不管是太子如今成了天子,还是二皇子能逆转翻盘,她没有理由会失败,两边都需要她的力量。   除了范闲!   范闲一日不死,她便不会发自内心的展露出笑容,特别是范闲还是杀死庆帝的主谋。   “他去往了陈园。”在长公主身旁的一位太监低声说道:“或许一般的人看不出他的目的,以为朝着监察院相反的方向逃就猜错了他的目的。若是就此认输,整个京都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也只能朝着现在这个方向逃离。但只要他心中有着不甘,他便会去联系自己的力量无疑,小范大人是后者。”   “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李云睿冷漠苍白的面庞上显得很是平淡以及优雅,如今的她并没有多少东西能拨动她内心中的那根弦,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事。   “说。”   “据情报上看,这小范大人是在今日凌晨入的城,若是要联系监察院人手,他有的是时间。为何到了危急关头他才选择冒险一搏呢?或者说他在等什么?”   “如今不汇合才是正确的选择,范闲错就错在再一次错信了一个女人,一个心中有着恨与爱的女人!”   李云睿冷笑一声,王妃原是北齐的长公主,她嫁到庆国来的原因天下皆知。   初时北齐与庆国的交锋失败了,不光是失去了一郡之地,更是嫁女求和   在这样的背景下嫁到庆国来的大公主心中怎能无恨?   “范闲若是如今就将京都内的势力聚集,那必然是会吸引明面上所有人的目光。若真是如此,只是让我失望,叫人看轻。虽然我们都知道在陛下登基之际,范闲无论如何也会赶回来,但却都没想到会这么快,也不清楚对方准备的底牌是什么.分散开来,也能分散众人的目光,放大陛下与二皇子之间的矛盾,将范闲的事放在之后.”   “至于范闲在等些什么?”   李云睿脸庞上忽然闪现出一丝怪异的红晕,那是人兴奋的表现,她眼中那智慧的神光一直是她自豪的一部分。   她不认为自己比男儿差在哪里。   “他在等东夷城的援兵!”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说大不大说小那也真是不小。   整个天下拢共就这些势力,饶是智者,想要借力又能从何处去借呢?   北齐如今在一旁看着乐子,边境陈列的兵力也是蓄势待发,一眼望去便是想要收割成果,趁着如今庆国内乱之际一举拿下庆国,这是为了利益。   不管西胡如何,亦或是四顾剑再怎么无奈,东夷城此时都是必须得出兵的。   庆国若陷,从地图上看,东夷城必然会被纳入北齐的版图,没有谁会在腹地内留下一个拥有完整自主权的国家。他们要逃,有的只有地图右侧的大海了但,东夷城会投降吗?   救庆国,也是救东夷城。   只是李云睿没想到四顾剑竟然会选择范闲是四顾剑和叶轻眉有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过往吗?   同属于君山会,明明自己才是能为对方带来最大利益之人。   看来四顾剑到了老还是感情用事。   “东夷城的兵力从何而来呢?”从儋州入境用脑子想都不可能,监察院都办不到的事,一些凡夫士卒怎么可能办到,“从海上走.这!?”   “想明白了?”李云睿唇角微翘,轻声说道:“胶州水师.如今是谁的胶州水师?”   从陆地上过境都是千难万难,在特殊时期,东夷城还得下国书向庆国发出请求才能借道,更何况如今这种战时?   不管来意如何,边境守将只会抵挡,同时发回书信。   这一来一回京都的事儿早就平了。   从海上走也是同理,不管对方如何兜圈子绕远路,都是要过胶州水师这一关的。   既然如此,那对方一开始就走最近的距离呢?   如今应该已经离京都不远了吧!   “按照时间上推算,不消两日,东夷城的人马便会到来”太监将身子压低,他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智谋,只是难得有这么多的交谈。   “北齐那国师现在在何处?”   突兀地,李云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太监犯了难,“这京都之内,属下不能得到消息的地方总共就是那些陈园、各王府、太后的”   “谁家府上又有着北齐人呢?”   李云睿为属下排除了许多的选项。   “言府、沈府.还有和亲王府。”   “去吧,替我联系对方,就言说我有一笔交易想要和对方商谈。”李云睿优雅地摆了摆手,沉声吩咐道。   太监会意,明白了最大可能便是和亲王府,毕竟王妃才刚把范闲卖了。   如今和亲王不在家中,她一女子就不担心被范闲报复?   想来是府中有着高人存在。   “是。”   太监得了吩咐,领命而去。   不知怎地,李云睿觉得一种不适的感觉充斥心间,这种感觉没有来由,但也令人心慌。   强行压下不适感,她又恢复了往日般的自信。   她相信同李安的交易能够顺利进行。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价值的,若是不能打动对方,所差的,无外乎是给出的利益不够而已!   而她李云睿,最付得起报酬了! 第347章 范闲欲要弄险!   范闲勾结东夷城四顾剑的消息从和亲王府内传了出来,当夜便传遍了全城。   这让所有人诧异于和亲王同范闲的关系的同时,也在思索着如何应对。   消息给出:东夷城的三万精锐士卒如今离京都不过不到两日的路程了,这是内部矛盾还没能解决,又引来了外敌!   如何能忍?   范闲本就是谋害先帝的主谋,如今又勾结外敌,当真可恨!   不管范闲往日里有着何种名声,什么诗神,什么文坛领袖,什么最年轻的九品武者,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舆论被引导了,失去监察院控制的舆论背后,是长公主的推波助澜。   先帝在世时,李云睿嘴中说得好听,从没背叛过庆国,但若是为了对付范闲,她不止一次的不顾庆国的利益,任性妄为。   而监察院也没能想到,以前自己用得最顺手的武器,如今会被用来成为插进院中提司的第一把刀!   城内无处可躲,范闲又不甘心退出城外,从此断绝了解对城中所有的情报,自然而然的,他便跳转方向,往陈园而去。   此时的陈园破败了不少,往日里的辉煌美景不在,除了一些地方还有着一些战斗的痕迹来不及清理以外,更多的,却是一些血迹.   “什么!”   范闲目眦欲裂地攥紧着言冰云的衣领,暴怒的他此时如同一只野兽,正朝着对方怒吼着:“你说费老为了给众人殿后,如今已经.”   “是。”言冰云依旧冷如冰山,哪怕成亲后也没有变化多少。   “院内会永远铭记他的功绩!”   “那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去殿后?”范闲眼中都充斥着血丝,他强忍住掏出匕首捅这冰块几刀的冲动,唾沫横飞,“伱言大公子不是自命不凡吗?想来若是你殿后,或许能拖住更多的时间,让院内的损失降到最低吧!”   “费介为何不能死?”   言冰云直视着范闲的双眼,“朱格可以死,我爹可以死,我自然也能为了监察院而死那么费介为何就不能?只因为他是你的师父吗?”   此时的范闲已是怒极。   但言冰云依旧我行我素。   沉默。   沉默良久之后,范闲松开了抓着言冰云衣领的手,萎顿了下去不再言语,而言冰云的话还在继续:   “费介用毒,能最大限度的拖住敌军,这才能让我们顺利转移,我很感谢他。若是我的能力能更高效有用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走出这一步!但在我看来.费介本就心存了死志,在确定了陈老院长去后,他或许是想跟随而去吧!”   “李安在哪儿?”   言冰云嘴角微微抽搐,但只当是没听见。   “我问你李安在哪儿!”   “和亲王府。”言冰云的脸色更冷了一分,“你已经失去了理智,若是平时的你想要分析出这一层并不困难!怎么,想要现在去报仇吗?就靠你身后的那位不知名的前任提司大人?”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李安的谋划并不差于众人。   尽管言冰云很好奇对方的情报来源,但每次都十分准确的判断由不得他不多想.这世界上真有能掐会算之辈?   此时范闲所能做的便是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尽量积聚与保存力量,靠着如今内库还在手中,拉拢更多的势力做到一举翻盘!   原著中,太子与二皇子造反,被庆帝一句话便化去了,算是无形之中去了皇子夺嫡所引发的最大的消耗,也去了范闲很多的麻烦。但现在庆帝已是不在了,几位皇子之间,那可是得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才行了。   秦业是真心跟随太子的。   而叶重是庆帝的棋子,庆帝死了,对方也就索性假戏真做,彻底投了女婿二皇子。   此时的范闲除了监察院这些残部以外,就只有一位大宗师。   而他的敌人无数!   李安呢,光是宗师都有两位。   时间过去良久,范闲终于是稍微安静了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复仇的对象,费介的牺牲是二皇子与太子合力所致,但范闲的潜意识里依旧认为这是李安针对庆国的一场阴谋,这才导致这么多悲剧的发生。   范闲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怜悯。   是的,他一直有一种高傲的优越感深埋在心中正是因为这种隐形的优越感,他才会有那么些善意在.   如今陈萍萍与费介去了,生父庆帝亡了大东山,而养父范建只能困于靖王府内不得动弹,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失误!   “如今进宫可有办法?”   “此时进宫?”言冰云挑了挑眉,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范闲的打算,只是在思索着可能性以及为何要这么去做,“你想动禁军?”   “呵,若不是现在形势危急,真想和你坐下来好好喝一顿酒!”范闲咧嘴一笑,复杂的眼神中有着一丝赞赏。   “问题的关键在于宁才人!”   言冰云没有说出进入皇宫的方法,只是逐步分析道:“如今京都守备师尽在长公主之手,四十几名大臣被逮入狱中,除了十三城门司还在左右摇摆以外,叶家已经尽数撤离.这京都之内能用的,除了我们自己以外,也就一个禁卫有着可能。”   “只要宁才人还老实的待在含光殿,那么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禁军就只会属于和亲王!”   范闲讥讽地冷笑着,好似在嘲笑着皇室的本性,“太后也玩上平衡了,为了让自己放心,甚至不惜行此走钢丝的计策她就不担心让这座皇城给毁了。断送立家江山社稷?”   言冰云过滤掉范闲所有的情绪话语,沉声问道:“你是打算救出宁才人,逼迫和亲王?”   “我最喜欢做一些有难度的事。”   范闲站起身来走到一颗茶树前,伸出手指揉捏着有些显硬的树叶,喃喃道:“太后如今看得最紧的,便是能左右和亲王的宁才人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那李云睿自然也不例外,禁军他们是使唤不动的.”   “既然如此,这才有我的机会!”   “如今他们只会盯着十三城门司,防的防,想辄的想辄.但秦业何人?纵横疆场几十年的人精,他会故意放出这一出破绽?”   “无外乎是一处陷阱罢了!”   “我要掌握禁军,由内而外的破了这一局!”   时间紧蹙,后日他的援军才会到来,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明日应当便会分出胜负,然后集中力量,让东夷城的人有来无回。   所以,范闲的时间便只有今晚! 第348章 皇城门外是绝地。   明明只是初秋的夜,但气温仿佛在一夜之间便降了下来,当大多数人开始入眠之时,整个京都开始飘落着雨滴,让整个城市的建筑泛上了一抹光华。   这场不该来的寒雨让今夜更添寒意。   范闲在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去了一趟靖王府。   靖王府生病了,这次是真的。   如今李弘成不在京中,被派往了与西胡国交界的地方历练,人走得很急,想来是靖王的安排。   父亲范建在王府内还算安好,只是这纷扰杂事袭上心头,再加上好友靖王的病重,让他紧皱的眉头一直不曾松开。范闲清楚今夜他将要做的事是一种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是以心中对靖王有着一种别样的歉疚。   他在和父亲简单话聊了几句之后便伺候起靖王用药,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做的过程也分外用心。   不光是范闲心里明白,就连靖王自己心中也清楚,他患上了很严重的风寒。无关温度与气候,这是心病,是属于他们李氏皇族的寒冬造成了他现在这一幅场景。   这种心病范闲没有对症之药,此时的他自身尚且自顾不暇。   靖王面对着这些残酷的事实与严峻的局面,他被击倒了在范闲从靖王府出来之时,靖王对他有着一句交代:   ‘不管他是心善还是狠辣,不管他是杀人还是救人,总之是不管他如何去做,哪怕是杀得这整个皇族只剩下他一个,他也要保证庆国在如今这多国虎视眈眈之际,保住庆国!’   范闲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这最后的胜利者,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对方。   出了靖王府,他便直直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街道自然是不会有马车的,只有一队队巡城的士卒不时穿插而过。范闲运起轻功步行前往,在一个路口处,五竹早已等待在这里。   见范闲到来,两人无声闪动之间,便朝着东门而去。   那是言冰云留下的进宫路线,城墙上面值守的人是大皇子麾下的禁军,同时也是原禁军统领宫典的亲卫。因着宫典被贬,原先隶属于他的亲卫都被打乱下方,成为了一个个守卫皇宫的基层军官。   路线计划得很完善,但总有人并不会让他顺心如愿   李安和苦荷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就这么坐在宫墙外沿一处居民房顶,那飘飞的细雨好似近不得二人的身,在离他们身子几厘米处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震开,看上去端得有些神奇。   但更多的,却是一股压迫力。   这种压迫力只针对个人,外人难以察觉。正因如此,此时的范闲在雨水混杂着汗水滑落头顶之际,心中也升起了一种大恐惧。   “你会放我进去吗?”范闲的笑容泛着苦涩。   当日大东山一战,李安算得上是花样繁杂,最后虽是比横距天下多年的庆帝差上一线,但在庆帝死后,他便已经算得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宗师了。   也不知道五竹叔能不能扛得住。   倒是李安看着那一动不动宛如死物一般的五竹心中有些警惕。   留心着一旁的苦荷,也不知今日一战会否会损失掉北齐的守护神苦荷的性命,他在计较着得失,想着是否值得。   宗师交手,有时候是不能控制的。   “我当然可以放你进去,但不是今晚。”李安指了指墙头上那位已经死去多时的士卒尸体,轻声道:“换班的时间大概是一个时辰,如今算是过去了三分之一了.咱们本就在不该相遇的地方碰头,若是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那想做什么事倒是不甚方便了。”   除了今晚之外,范闲任何时间想进皇宫都可以。   “那就是谈不拢咯?你明知我只能今夜进皇宫,这才在这里等我的吧!”   范闲掏出匕首,他想问一句凭什么?   犹记得第一次将《霸道真气》交给李安之时,他分明是一个毫无武学底子的人,为何他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成就大宗师,而自己却蹉跎了这么长的岁月呢?   范闲是个纯粹却又复杂的人,到了此时他都还想再谈谈:“伱利用我回京一事想达到什么目的呢,放我进去不是更能得到你想要的吗?”   “我只需要你来将京都搅乱而已,谁都可以获胜,但你不行同时,我还不能让你完全失败,再起不能。”   “老实说,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李安回答时的神色很是认真。   “然后消耗掉庆国的所有国力与精锐之士,让北齐能彻底的一统天下?”范闲顺着思路回应道:“你的计谋狠毒辣,但同时却又很圣母.当然,这个词你只用在了北齐。”   “想要用最小的代价来达成让北齐一统天下的目的,北齐是没有牺牲了,但牺牲的人全变为了他国之人.待北齐统一天下之后,这些人,不都是北齐的子民吗?”   “在我看来,你的‘善’也只是一种伪善!”   天下的人本来应该有自己的轨迹生活下去。   在不破坏大环境的前提下从微小处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慢慢改变制度与达成变革,是范闲从他母亲叶轻眉身上学到的经验与教训.或许,这才是原著之所以达成那样的结局的原因所在。   范闲用着最后的话将李安定了性。   “一开始这天下各国在我看来并无什么不同,百姓也是同样的。”   “只是这些百姓之中有着一个特异的人,这个人和我是相同的人,这才让我留在了庆国。”   “但当有一日我发现这个国家很难由内而外被改变,而那个特异的人与自己也是不同路之人时,李安才成为了今日的李安。”   叹了一口气,李安接着说道:“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若能重来一次,我不会选择出发。”   任何的改变没有足够的力量用来抵挡历史的车轮,最终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成为车轮底下那一捧微不足道的尘土。   有着这样的认知,在留下了超越当前版本的一些学术思想之后,李安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决定按照内心轻松的方式来行事。   “多说无疑,到了最后我们还是避免不了争斗一场。”李安的剑突兀地出现在了手中,这一举动好似牵一发而动全身,让五竹与苦荷有了动作,两人消失在了原地,而空中,则传来一声猛烈的巨响!   “你可以利用的一点就是,我今日不会杀了你!”   话音一落,李安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349章 五竹的强悍!   可惜了李安、范闲皆是心思复杂且心情刚烈之人,话不投机,便直接大打出手!   苦荷此时只是在强撑,五竹没有保留,在全力以赴之下,苦荷只剩下了单纯的防守   李安挥剑斜斩,一剑斩向五竹腰间。   他速度之快,身法之灵动,招式之狠辣,都在范闲的意料之外按理来说范闲在这样的战斗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个时候的他应该离五竹而去,直奔皇宫内里去完成他该完成的事,但,偏偏他就没有选择这么去做!   正如李安所言,范闲打算利用今日自己这‘不死之身’!   只要李安还没达成他的目的,自己就不会死.当然,李安的提醒有几分能决定苦荷接下来的动作尚还未知,但范闲决定拼一把!   他不进反退,朝着身后掠去   那个方向,有着一座高楼!   此前两人言辞上针锋相对,之后下起手来亦是毫不放松,天问与五竹手中的铁杵之间震荡磕碰,李安的剑招角度清奇,变换万千,但五竹总是能以最正确的角度,最短的距离格挡利剑,并给予回击。   左右挥至,一股气流将三人卷进狂涛骇浪般的红芒光影之中。   又是一次撞击,李安感觉手腕剧痛,没有真气纯以肉体的碰撞让李安十分难受!自己通过利刃传导过去的真气好似石沉大海,并没有对面前这位机器人造成任何阻碍。   而剑气的劈砍,也被对方避重就轻般躲开了绝大多数致命的伤害。   果真是庆余年世界的天花板,可谓是滑不留手。   苦荷咳嗽了一声,寻了个破绽一掌击打在了五竹后腰上,而五竹放弃了抵挡李安迎面而来的剑气,手腕呈现不规则的翻转,一杵洞穿了苦荷的肩膀,随即两人朝两个方向爆射而出!   五竹和苦荷以伤换伤,但同时却多吃了李安一击剑气。   见招式得手,李安顺势而上,“风神腿法之捕风捉影”、“流星追月!”以比五竹飞退的速度更快一瞬到达了他的面前,随即一剑刺向对方的头颅!   正当此时,一道如雷公发怒一般的巨响自身后传来!   啪!!   这是狙击枪的子弹!   “替身使者-疯狂钻石!”   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借由雨水显出身形,只见其向着五竹方向的虚空处击出无数拳,接连击打在了五竹全身各处,让其飞退的速度暴增,最后轰隆一声砸进了皇宫门前的地面上,炸出一道大坑!   而李安则是剑锋回转,技能“洞察神光”大开,清晰地看见了子弹射来的轨迹,混合真气灌注宝剑,一剑便将飞射而来的狙击子弹刺了个粉碎!   手腕一转,脚下轻点!   机会稍纵即逝!   “闪现!”   仿若鬼魂,十分突兀的,李安出现在了才砸进地面的五竹面前,一招毫无华丽可言的力劈华山顺势而下,霸道真气爆发!   子弹没有接连而来。   如此短的时间内范闲不可能快速更换子弹,这不是全自动狙击枪,需要一定的间隔。   结局好似已然注定   无声无息之中,一道红光刺破了这寂静漆黑的夜幕!   快极!   快极!   快极!   李安不及反应,心中却被潜意识激出了一抹狠意,手中的天问剑直直下劈,用劲力道更是猛增三成!   只见五竹面上的黑布被悄然焚毁,露出了其下那双黑洞洞的眼睛!   这都不能算是眼睛,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一对器官.那黝黑的洞口幽深得好似能冰冷一个人的灵魂!   刚捂住肩膀站起来的苦荷看着这一幕心骇欲裂。   首当其冲的,激光射到了下劈的天问剑上!   让这柄李安用得最顺手的利刃从中间一分为二,没有一丝滞留,好似这道光就是这天底下最锋利的宝剑.这柄剑是持续的,并且也是灼热的!   残余一半的剑身去势不减,削掉了五竹脸上半个下巴以及小半边的肩头!让本该斩下他头颅的一剑战果也跟着减半!   灼热的痛觉从握住剑柄处的掌面上传来,天问剑已毁,李安索性弃剑。   脚下连点,侧身后退。   五竹右手猛然击打地面,他的身子好似提线木偶一般从平躺变成竖直站立,随后一套掌法与拳法混合着的攻击袭向李安!   苦荷愤恨地朝着高楼处看了一眼,他与叶轻眉也是有着一丝情分在的。   这是他并没有反驳李安先前那一句今日不杀范闲的话的原因。   一方面是有感于李安为北齐的布局,一方面也算是还了叶轻眉的人情,但范闲手里有着这样的‘暗器’,确实是太过危险了!   他本想撕破脸皮优先去解决了范闲,但看到李安此时失去武器,正用着腿法抵挡着正陷入‘疯狂’的五竹,他还是决定优先支援李安。   天一真气猛然一提,蓄势一秒之后,苦荷便犹如一辆卡车般猛然冲向五竹,随即,便是一掌!   这一招被五竹无视了,他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掌,同时,他的眼睛再次爆射出一道激光,好似要将李安的双眼刺个对穿!   这激光就是这般的无解,不光是快,而且收放随心。   再加上由这速度突破凡人界限的五竹来施展,实话实说,今天就算是庆帝复生,都吃不了一顿好的!   神技再现!   无人能够看清剑匣是如何出现在李安手中的,激光在射入材质特殊的剑匣时,总算是被阻隔了半息时间,让得李安有机会头颅后仰,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的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五竹被轰飞了。   他砸进了宫墙,此时皇宫的城墙破出一个大洞,让人能看到宫内的景色。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此地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儿都无一人到来查看,当真是让人惊奇、诧异!   李安的剑匣破出了一个还在冒着红光的洞来,一拍箱体,最后仅剩下的一把魔剑飞射而出,被李安拿到手里。同时,又是一道撕破空气的巨响传来。   “李先生!”   苦荷大吼一声,似在提醒,而他的丹田在空虚了一瞬间后便是回过气来,朝着五竹杀去。   魔剑在刚出现在李安的手中时,便被他灌注真气朝着五竹扔去!   ‘神剑有灵’,整把剑好似剑仙手中的飞剑,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射向五竹,而他自己,则是抖出一片虚影,使出了“灵犀神指”夹向巴雷特子弹!   希望手指不会碎!   旋转的子弹在两根晶莹的手指间停留一刹的时间,手指灼痛的瞬间,子弹的动能已被泄去。   疼!疼痛感传来,一颗子弹掉在了地上!   李安龇牙咧嘴转头朝着五竹的方向望去,想要确认那一剑的战果。   只见魔剑剑柄与剑尖朝着一个方向划着大圈飞射而回,与之同来的,还有苦荷.   这五竹身上的能源是无限的吗?   接连的激光与肉体高强度的移动轰击,是什么在支撑着他?   这神庙最强的机器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第350章 寒雨一直下着。   风神腿轻功用出,一股奇异的力道在空中传递,让面前形成一道以风组成的墙,柔和而又坚韧。   原地一跃,一掌抚在苦荷的背上让他泄去冲劲,不顾另一只手手指的疼痛握住飞来的魔剑,两人缓缓落回地面进行回气。   场间稍歇,就好似结束上半场后的中场休息时间,这处地域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范闲是几时拿回了那把枪的?   难道他去东夷城的路上遇见了王十三郎?   心中一瞬间闪过疑问,将魔剑擦在地上,左手手指下意识的掐算起王十三郎的命途.还活着就好。   看来范闲的确是从对方手里找回了这柄凶器!   要是能测算五竹这位机器人的命途就好了可惜了他不在五行中.   几人砸出的无数大坑让这满地的雨水有了去处,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在其中汇集。而身后周围的屋舍院墙也都被轰击成了碎片,好似被榴弹炮炸过一般,看上去杂乱不堪。   但也正是因为这细雨的作用,让这扬起的灰尘沙土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沉寂下去。   二人,包括远处的范闲,这才能看到五竹的情况。   他再一次默默地站了起来。   此时五竹胸前以及后腰处破碎漆黑,就连下巴以及左肩都是少了一部分,若是换了一般人身上有着这般的伤势,怕是早就去向阎王报道了几次了。   而他,依旧站立。   若仅仅是如此便还罢了,只见一种次声波传来,让苦荷和李安胸口烦闷不已,像是有一口气不吐不快,同时耳中传来阵阵耳鸣之声,心情越发沉重。   “这是什么怪物?”   “这不是怪物却胜似怪物的东西就是神庙的杰作!”李安神情凝重,双目一瞬不敢放松地盯着五竹,随口道。   苦荷的世界观有些崩塌。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五竹可是接连挨了自己全力的两掌,这样都没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吗?   而且他那诡异的眼睛又开始泛起红光了。   心中警铃大作,苦荷下定了决心,如此北齐的大敌,今日必须除之!   “今日我便打算换命,李先生,你一定要除去他!”   这陌生的人当真是与自己交手过数次的人吗?   或许以前都只是这瞎眼宗师小打小闹吧。   苦荷心中越发显得有些苦涩。   若是用自己这残躯换过对方,应该是赚的吧.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李安将魔剑拔了出来,撇了一眼肩上血流不止的苦荷,轻声道:“注意伤口,别忘记用真气封住穴道之后你注意着范闲,帮我抵挡那种‘暗器’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心知情况确实如此的苦荷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决定,还是将范闲除去为好!   哪怕李安的计划被破坏,但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带领北齐侵吞南庆。而庆国若是失去这难缠的范闲,这才是让他们不能接受的一件事。可笑这李家皇族却要将如此栋梁之材杀之而后快。   庆国,当真欲灭!   望着急点周身穴道并涂抹金疮药的苦荷,李安心中的不安越发深了几分。   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除了明显在积蓄力量的五竹以外,今夜或许还有不速之客将要到来,这是他的一种第六感,一种直觉.——   “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城墙上最边缘处,一个墙垛之下的士卒小声地询问着身旁的同僚,颤抖着的语气搭配上他不时抖动的肩膀,显得像个受伤的姑娘一般柔弱。   哪还有一丝禁军的气象?   “你问我,我问谁去?”另一名士卒没好气地胡乱咒骂了几句,片刻后才说道:“这些就是所谓的大宗师吗?当真是怪物啊!”   “可不是嘛,这样的人在陛下去后,凭借咱们,根本不可能顶得住。”   那人稍微缓和了片刻,随即带上了一丝祈祷的语气说道:“他们怎么就在这皇宫门前打这又不进去又不退走的,当真是让人难受”   方才硬气一些的士卒见墙外李安望来,连忙低下了头蹲在地上。   他面容恐惧,倒吸着凉气!   “那位年轻的大宗师发现我了!”   “张哥,伱说他们在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为什么宫内不派大军围剿?”   啪的一声,反正都暴露了位置,之前那名士卒索性不再隐藏了,一巴掌拍在了同僚的头上,口中更是压低声音怒吼道:“你是不是傻!这种怪物来再多人又有什么用?是你敢抓还是我敢剿?找个理由借个台阶让他们赶紧走得了!”   说罢,他左右瞧了瞧周围,用着更小的声音说道:“听说其他几位巡守的兄弟朝宫内去了,随后便加入其他营的队伍护着陛下逃了!”   “啊!?”   后者犹自不信,“这里是皇宫,是陛下的居所陛下他.就这么逃了?那这宫里的娘娘贵人们呢?”   “这我哪儿知道!?”   许是蹲着有些累脚,前一人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并朝着皇宫内吐了口吐沫,“这些杀千刀的,自己跑了还让咱们两来打探消息,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呐,今天就是咱们俩的最后一天了!”   刚刚那种宛如雷公降世、炮弹般轰炸的场面让他心有余悸。   “现在呐,咱们俩就是石头,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找个坚固的所在等他们打完,然后便回去禀报,懂了吗?”   “懂了!懂了!”   “对了,话说你会不会编故事?到时候见了统领,将你平时喝酒吹牛的功力都给我使出来!”   “行,都听张哥的!”   轰!   啪!   “娘嘞!”   又是一声炸响在宫门外的广场上响起,不分先后的,远处那柄诡异‘暗器’的激发声传来!   城墙上两人动作出奇的一致,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匍匐在地,朝着楼墙处爬去.   皇宫今年的年节是来得早了一些,就当是提前听爆竹响了,这么一琢磨,他们俩倒是少了一分害怕,多了一份听天由命。   这庆国京都,本就已经沉浸在了即将到来的战乱之中,如今更是添了一份莫名的惶恐。   狂风越发呼啸,附近房屋内的人们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他们不敢外出查看情况。   使劲儿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搓着双手,面色复杂地沉默着。   天公不作美,寒雨一直下着。 第351章 担忧成真!   远处高楼之上的范闲趴在房檐顶端低头沉思着,丝毫不顾身上已经浸湿的衣物。   此处动静儿不小,而五竹叔的状态此时也显得十分奇怪。   最让人难受的是,此时的苦荷与李安又不继续进攻也不离开,让担忧五竹的范闲也跟着进退两难   如今皇宫内的人怕不是都逃了吧?   自己还有着进宫的必要吗?   至少设身处地着想,若是他是宫里人,面对宫门外的宗师大战,此刻也是走为上策吧!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甩开,范闲专注地从瞄准镜中盯着战场几人。   他还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那人能出手!   东夷城与北齐南庆两个大国均不相同。它孤悬海边,被诸侯国包围着,如果四顾剑再次离城而去,那这匹猛兽便会马上变成待割的鲜美嫩肉,从而被北齐军队清算。   面对大军,就算是剑庐内的那些九品,也是挡不住多久的。   但范闲莫名地了解四顾剑,就像是他了解五竹以及李安一样,他明白,四顾剑必会亲自前来。   在隐瞒行迹不让自己知晓的前提下,他要确认庆国内乱的结局,从而确定东夷城未来的道路!   如此场面,若是四顾剑出手的话   心念沉浮之间,瞄准镜内的李安再次动了!   没有犹豫,紧跟着范闲便再次开枪!   随即,连接着的是动作丝毫不乱的上弹拉栓!——   巴雷特狙击枪的子弹只是配菜,被苦荷运足真气轰出的一拳击飞,在他手上流出鲜血的那一瞬间,便见苦荷朝着范闲所在的高楼猛蹿而去!   此时的李安倒提着魔剑,一记脚踢横扫踹在了身旁的剑匣上,这重达几十斤的金属便朝着五竹轰去!   运转轻功,李安不敢保留。   直接便是“风神腿法之神风怒嚎”起式,身若幻影流星,夹带着风雨朝着那道安静却又危险的身影掠去!   五竹动了!   那种刺耳的轰鸣声越发大了!   又是两道激光射出,沉重的剑匣被击得粉碎!   那根犹自笔直的铁钎不知从何处再次脱出,被五竹握在了手中,随即,他便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朝李安冲去。   快!快!快!   若说先前五竹的速度是一的话,如今就是二!   速度并非是提高了一倍!   而是在原基础上快出数倍!   众所周知,100米跑20秒和跑10秒的人中间不知要差出多少,跑10秒的人每快出一秒都需要极大的锻炼与苦功。   然而,这项定理却在今天被五竹所打破!   两人如同两道恶龙般在空中猛然对撞!   宫门广场上的地砖被一股巨大的引力连根拔起,渐渐加入了这场洪流,随着对撞的越发激烈,无数原本完整的砖石被剿成粉碎,激射而出!   “你当真以为能胜过我吗?”   李安怒吼一声,用出了自己的最强一剑——“圣灵十三剑之圣灵合一!”   这一剑灌注了他大半的混合真气以及信念,剑身激荡着螺旋气劲劈出,向五竹面门捣去!   此时的五竹身上荡起白烟。   这是他身上的雨水因高温被蒸腾的缘故。   若是有人用手触摸此时五竹的身体,就会发现,他身上的温度早已超过了正常温度——五竹红温了!   “这并不困.难。”   五竹的回答声传入李安耳里,让其心中惊骇欲绝!   这神庙的超级电脑是个什么东西!?怕不是已经有了真实人类的智慧与感情!!   机器人会有感情吗?   此时的李安回答是有!   五竹竟从空中转向,他的左臂连同着大半个身子被剑势无情剿碎,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让他堪堪避过螺旋剑气,铁足更是从拂影间穿出这是利用了李安剑招的冲击动能,让自己的身子以超过平时任何时候的速度旋转,从而踢出了这一脚!   最先击中的便是在一瞬间浮现而出的替身使者!   然后,这单纯的一脚就让李安的左臂骨骼尽碎!   替身使者尽管挡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还是让这股轰击连带着它砸向李安。   抬起左臂,在触碰到替身使者的一瞬间,左臂便废了。   替身使者消失于半空之中。   变形的左臂紧贴着五竹的右腿还是砸在了李安的面门上,这股力道,饶是以风神腿对于风的驾驭,都不能让李安控制住自己的身形。   半旋转般朝着远处的屋舍直直射去!   只听轰轰的两声炸响,在连破两道墙体之后,李安摔落在了地上。   哇!   头晕仅仅是一秒钟,在李安回过身来的同时,一股恶心感便猛然袭来,且无可阻挡。   接连呕出两口鲜血,李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全身的真气在溃散一瞬后便重新开始了运转。   头脑依旧昏沉,此时他心中对神庙的愤怒以及偏见使得他内心之中如狂燃烧!   发明出了这种玩意的世界居然会毁于核武器.这个世界当真是真实的吗?   荒谬!   可笑!   原世界,所有的大宗师都死了,犹剩这五竹还活在世上,且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就连那击杀庆帝的激光也只发射过一次,换句话来说,五竹的真实上限并没有被披露出来。   但这激光能连发?   谁能受得了!   在这么小的一个人类外观之下,他的能源放在哪个位置?   除去手脚,便只剩胸腔这点体量   李安再一次坚信对方是用可控聚变能源作为动力,这样的激光科技配合上优化后的人类武学,凭借人类的肉体凡胎想要战胜他当真是困难   耸拉着左臂,李安拄着魔剑缓缓爬了起来。   如今他身上沾满污泥与雨水,再不复之前般出尘与潇洒。   抬头朝着五竹望去,此时的五竹安静的可怕,他积蓄已久的一击的确惊世骇俗,但只要没能杀得了自己,那便不算什么,只要防着他那激光.这一架,还能打!   替身使者缓缓浮现,随即又隐去,看来受损严重,暂时是不能治疗左臂了.   替身使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由自身的精神作为支撑而存在的,如今就连显现都不能,可想而知李安的状况如何了。   相比起五竹与自己,李安此时更担心苦荷   他朝着范闲所在的方向而去,要做什么李安心知肚明,但这都十几个呼吸过去了,范闲的巴雷特不再响起,而苦荷也不见归来,是发生了什么吗?   心中一沉,手中魔剑变轻。   很好,微型纳米机器人还能运作!   心思一闪而过,手中的魔剑再次射出,飞向安静不动的五竹。   叮!   脆响声音不大,但却激得李安怒气飙升   自己的担忧还是应验了   场间多出了一道身影,准确来说,是四顾剑扛着鲜血淋漓的范闲出现在了中央,在挡住魔剑路线的同时,一剑击飞了射出的魔剑!   一个册子射来,被李安抓到了手里。   “十三郎的因果便算是了了!”   李安低头一看——《无名剑法》。   这是叶轻眉从神庙中带出来的原本! 第352章 不得不战的理由。   此时两人相隔不过十丈,以四顾剑的轻身功夫若是想要用强,身体疲惫体内空虚的李安想要抵抗都会变得艰难,更别说四顾剑出名的是什么了或许最先到来的会是一抹无可匹敌的剑气?   李安提起了小心。   望着手中的秘籍,忧心苦荷的同时,李安判断起了如今的局势。   手腕翻转之间,《无名剑法》如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在了手中。   这一幕,令四顾剑也是皱了皱眉头。   这四顾剑来意不明,救下范闲后恐会有下一步动作,自己应该谨慎小心!   这李安手段怪异莫名,竟是与在那大东山一役中一般玄奇,自己应当小心谨慎!   两人同时戒备了起来.   “将这因果了了,剑圣说得可轻巧!”   李安冷笑一声,气势却是更上一层楼:“北齐本是自由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自无不可,但王十三郎可是一开始便被您给标好了价格卖了出去吧?之后在上京协助我管理锦衣卫等一应传递情报的事务,知晓我甚多底细,此时阁下一句了断就想要将一切进行切割,当真是很难让人不多想呐!”   “哦?”四顾剑苍老的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他的身子本就比一般人矮,但气势却是十分高大,“不知李国师想到了什么?”   “三点!”   李安现在也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体内的真气也在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在恢复着。   现在已经不用杵着魔剑保持身形了。   本就打定了主意拖延一二,见四顾剑好奇,当下也想闲聊片刻.之后是战是和,再做打算。   竖起三根手指,李安好似闲聊一般,娓娓道来:   “第一点,观剑圣前辈今日所为,貌似不在与范闲合作的内容之中吧,这救人之举,实是前辈个人的意愿,也不用以合作为借口搪塞他人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范闲!”   明明二人之间也用王十三郎为中转站在互相了解,为何四顾剑最后还是会选择支持范闲呢?   见四顾剑并无破防,始终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李安接着说道:“这第二一点,在如今庆国形势糜烂,而我北齐占尽优势的前提下,还让王十三郎与我划清往来,可见前辈已经坚定了抗争北齐的心思,这是要一战到底,不惜搭上整个东夷城了?”   “而这最后一点,君山会.”   李安正待再说,却被四顾剑挥手打断。   “第一,不是老夫选择了范闲,而是范闲选择了老夫!”   “第二,李国师又是如何判断如今为北齐占尽优势?是以大宗师的数量还是以兵力?”四顾剑并没有将范闲放在地上,可见这一战不一定能打得起来,他也并没有隐藏的心思,索性直言道:“若是以大宗师来判断,今日之战,苦荷已去势,不过冢中枯骨而已,整个北齐不过是你一人在支撑不是老夫说话难听,安逸已久的北齐江湖,可是很难有高手的!”   这话换谁来说,听众都只会对其吐口水。   而唯独这四顾剑是有着资格这么说的。   本就是在北齐与庆国之间夹缝内求生存,在本土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四顾剑还能将自己的弟子都培养成九品,若非是这《无名剑法》太过神异,便知四顾剑会教徒弟了。   一个剑庐,便在九品上甩北齐江湖几条街.   “至于兵力,这天下,可不是只有一个庆国可称北齐的对手。”   说到这里,四顾剑竟然很罕见地劝慰起了李安:“或许李国师可以多多考虑一下,前人不是没有想过一统诸国,但为什么他们都失败了呢?先不说每个国家之间本就有的旧怨,单单只是各国之间的文化内核便完全不一样。强行统一,也只是自添烦恼,为之后的分裂埋下伏笔罢了!”   “这最后受苦的,不过都是百姓而已!”   说罢,四顾剑轻轻一叹。   这么多年的坚持,他也有过迷茫,但他是固执的,也是骄傲的。   他不会允许自己临到老了,还去全盘否定自己一生所做下的事。若真是如此,他这一辈子又算什么?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呵,屠灭整个城主府的四顾剑居然会说出这些话,当真是让人失望!”李安冷笑一声,“你知道叶轻眉做过些什么吗?伱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最后居然还会帮助范闲!”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信天道,便明白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轨迹.无外乎如今多出一个神庙悬在众人的头上,让这本来该有的变化变得不再自然!叶轻眉出自神庙,她不光是带出了这几本秘籍,更是带出了一种思想”   “在我看来,她才是祸乱这个天下的‘罪魁祸首’!庆帝的想法一直是正确的,他之所以失败,不过是‘能力’不足,误判形势而已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最关键的便是范闲‘主角光环’开得太足.   “死人何足道哉?但活人却要为天下计!”   四顾剑衣袍摆动,手中的剑也在催吐着剑气,“若是范闲成了这南庆之主,天下或许可以少些刀兵,各国百姓也就不会再受战乱之苦”   “若是西胡先动了手呢?”李安追问。   “那老夫便杀了那耶律玄!”   四顾剑的话充满着自信。   可见,大东山一战,这人还是留手了。但,谁又知道耶律玄同庆帝合作,是否真是用了全力呢?   “自困于东夷城,前辈的眼界终究是被限制了”   “西胡地处边陲,除了草场便是大雪山。再往西南去,便是左帐与右帐,东南边便是庆国,东北面为齐国,而北方则为蛮族!殊不知耶律玄想要侵略他国,除了他自己的野心以外,更多的却是因为不得不如此!”   “西胡资源不足,百姓想要生存下去,只能再启刀兵!”   天寒两年,北蛮迁徙的迁徙,投降入了西胡的入了西胡,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了生存发动的战争,试问前辈又如何阻止呢!?”   四顾剑本不欲与他人费什么口舌,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最痛。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但他会解决掉提出这些问题的人!   “那便只有战了?”   “还清因果,是你的意思,还是王十三郎的意思?”李安的剑也提了起来。   “.他一向没什么主见的”   “那便还是你这个做师傅的替他做出了决定?” 第353章 范闲缺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天下一统有何好处?   对于如同东夷城这般的诸侯国来说,若非是出了一个四顾剑,只怕早就成为了历史。   对于一个小国家而言,人口和国土面积都极为有限,那么就肯定不可能获得太多的税收,没有那么多的人民也就创造不出太多的价值。   这也是东夷城一直以商业立国的初衷与无奈。   但在封建王朝,农业经济才是发展的支柱性产业,而在古代的经济发展中,人口无疑就是最为关键的生产资料,而天下统一就会扩大这种生产资料,同时还能够促进相互通婚,能提高整个国家不同的地区的人们交流互通的机会,提高人口质量。   其次,统一国家也利于风险分散。   这庆余年世界,不管各国之间如何明争暗斗,最大的敌人不是神庙,而是这整个天道!   是人与自然的抗争!   李安不管他人有着什么理论或是思想,至少他明白,在齐国推行的那些发明与农作物改良,是一直行在正确道路上的。   自然灾害很难完全避免的,风调雨顺的年份毕竟都是少数,而百姓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自然灾害的搏斗中生存下去的。   天下一统,国家能够分散风险很大程度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就比如说,同样是发生了一场地震,这次的自然灾害对于一个小国来说可能就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对于大国来说却可以通过其他地方的帮助来转移风险,来最大程度减轻灾害对于国家的伤害。   统一天下的过程不会有美好一说。   但在民族大融合的过程中,百姓会逐渐有一个共识,有着完整的理念。   届时就算因为当权者不作为而导致天下再度分裂,便会很快再度达成统一。或许,在这个过程中,杀戮反而会更少一些。   神庙有罪。   祂一直抑制并保持着众国这种局面多年。   而几个国家之间的矛盾也一直在累积升级,没有其他发泄的途径与余地,各国被控制住了发展。让几个国家头头之间只能盯着面前这一亩三分地,而放弃了对整个世界的探索   不变便意味着成了死水这是神庙所乐于看见的,但却不是天下百姓所愿意看到的。   “王十三郎这两年来算是帮了我不少,也谈不上什么因果不因果的.但之前我以叶轻眉的信息来换取你的‘报酬’,原则上来说是我吃了亏,如今就用这本册子清账了事吧!”   李安提醒着四顾剑,“记得告知王十三郎,下次见面,我手中的剑可不会留情,还让他加份小心,莫要白白丢了性命最好便是,再也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王十三郎有疑虑,四顾剑有师恩,那便让李安为他们下定决心!   沉默片刻,四顾剑默默点了点头。   “今日一战也没了出手的理由,我们倒是可以过上两招,但你背上的范闲与我身后的苦荷怕是不能再等了。”   在这场交流之中,李安早已看清了范闲此时的状况:   其身上血流不止,早已浸湿了整个衣面,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更别提,他还缺了一臂!   范闲的整个左手处空空荡荡,左臂早已不翼而飞!   “就他这种状态,莫说应对明日两位皇子的战争了,想要恢复过来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李安有着疑问,“庆国会同意有所残缺之人登上帝位吗?”   “.他从来都没打算做皇帝。”   四顾剑将利刃归鞘,霍然抬首,那双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讥讽,一丝轻蔑。   尽管心中不悦,但李安还是点头会意,这是想让三皇子登位,而范闲隐于幕后吗?   “方才为何不让我继续说那有关于君山会的第三点?”场间焦灼的气氛已然尽去,但李安也只是反手负剑.他还有着事情要去做.   “李安。”   四顾剑忽然开了口,他一张嘴就好似在和自己的弟子对话,让李安不由得为之一怔,“你来历莫名且非凡。遥记得第一次同伱交手,你的手段与现在大不一样,那时你的剑招凄冷且绝情,剑意凝练如雪山飞剑。而如今,你所用的剑招之中除了无情,却又有着大圣天下之意,这绝不仅仅是剑招所带来的变化.”   “我观察过你的一举一动,也注视你良久。你真的会卜算吗?”   “那你是否有看到过未来,算到今晚我会出现在这里?”   李安看着四顾剑那并不怎么健康的面色,皱了皱眉头。这同级别宗师的所有一切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算清的?无外乎是加上了一些对原著的了解,以及对这几人性格的预判配合着卜算罢了。   事前感知到了不详的预感,四顾剑能出现救场李安并无意外。   他只是在想四顾剑为何要这么问   “算到了。”不管四顾剑的目光,李安半真半假回应道。   “原来如此.”   “老夫心中的疑问尽去,日后便自凭手段吧!”   “至于那君山会.相信不久之后,这个组织便会在你的手中走向终途.”   李安心中微微一惊,脸上却依然是冰霜一片,没有丝毫反应。   都道是人老成精,心中倒是雪亮。   往那像是‘废铁’的五竹处望了一眼,手中抚过发丝,心中一动,取出了手枪朝着五竹连点三下,那机扩击打在弹簧上的声音让子弹高速飞出射向五竹!   叮!叮!叮!   五竹好像失去了反应。   但,他手中的铁钎却是以极快的速度挥舞而出,将子弹给一一击飞!   这是出于某种自带的保护机制吗?   谁一靠近便会被捅一钎?   用手枪射击五竹的一幕并没有被四顾剑所阻止,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李安脚下轻点,现场拂过一缕微风,场间便再没了他的身影。   四顾剑看着李安朝着后方高楼处掠去,心知他是去寻找苦荷,便也扛着范闲离开了现场。   场间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才从周围走出了一位位士卒,慢慢靠近着大战后的现场   “这这广场好似经历过什么天罚一样!”   “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是几位大宗师在这里决斗呢!”   “这里还有一位,好像失去了意识,我们要不要.”   “别靠近,我们还是先”   有人不听劝,想要摘取功劳将人制住送到陛下面前,但这一举动却招致了莫名的危险!   存在于五竹手中的铁钎有多快?   好比弩箭,其上所附着的力量也是相当惊人,没有人可以想像,有人可以躲过如此密集而突然的袭击。   自然,刚刚靠近的几名士卒也不能躲开 第354章 等待孙儿的老人。   高楼之顶,这里瓦片横飞,木梁断裂,显然是遭受过一番战斗。   这楼中的百姓早已逃离,想来并非是手拿狙击枪的范闲能同苦荷争斗至此,哪怕那是受伤后的苦荷也是不行。而是四顾剑在挡下李安对五竹的最后一剑之前,便先在此处同苦荷战过一场了   此时苦荷就倒在废墟之间陷入了昏迷。   将瓦片断木一一挪开,扶稳对方后取出空间内的疗伤药来便打算给他喂下,连点苦荷周身穴道,几颗药丸下肚,只见他的脸色倒是恢复了一丝血色。   有救。   看来还没到油尽灯枯之时。   等待着药丸散发药力,李安注意其周围,寻找着一只本该在此的‘手臂’,只是搜寻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发现。   正打算将苦荷带回和亲王府后自己再折返一趟,耳中却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   “信可送到了?”   “国师,属下已完成了任务。”   来人正是何道人。   他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苦荷满是诧异之色,好在李安此时还完完整整,不然他真担心北齐未来会如何.   那位国师口中的瞎眼宗师当真如此恐怖吗?   “你送信送得太迟了!”   李安微微一叹,解释道:“四顾剑竟然亲身来了京都,乱了布局!此时就算是再发令信,也没时间派兵前往东夷城,倒是可惜了.”   “这,是何道人的失职!”   挥了挥手,李安心中思索着后续。   片刻后,李安沉声道:“将苦荷大师带回和亲王府疗伤,明日一早,你便带上三封信去往江南,一封带给海棠朵朵,让她随你去绑了庆国三皇子李承平!”   “此事要做的隐秘,不要透出风声去。”   何道人张了张口,闷声道:“此事属下一人便可完成!”   何道人是九品高手,这天下除了明面上的大宗师以外,算得上是来去自由,何况是去江南掳一个孩童?   “绑三皇子不在武力的高低,而是在于寻人如何在那些烟花之所找到三皇子而不暴露自身,才是问题的关键!带上海棠朵朵一起,她总会有一些男人不方便使用的方法!”   说到这里,李安眼神一厉,“若是能将人掳走,自然是千好万好,之后将人送去上京便成但若是不成,最不济也要杀了对方,伱能否做到?”   李程平作为皇子,身边自然也是有护卫力量的。   更何况如今庆帝方去,太子和二皇子又在京都大打出手,天下动荡之际,其身边的护卫力量必然不简单。   这不是针对何道人,而是在防范太子和二皇子发疯,闲出手来将他给收拾了。   是以,何道人此去或许会面对江南水寨的供奉和三皇子的护卫。   “属下必然能够办到!”   李安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若事情进展不顺利的话,你便去寻我那弟子陈晓,想来他在江南的事应该也办的差不多了。有他的情报支持,想来问题不大.”   见何道人依旧在凝神静听,李安接着说道:“第二封信给王十三郎,让他来京都和亲王府寻我,就言:报仇的机会来了。想来,他便知道我的意思了。”   何道人点了点头,问道:“那这第三封信呢?”   李安凑到了何道人耳边喃喃细语起来:“.”   “这!”   何道人瞪大了眼睛,眼眶内瞳孔微微收缩,有些语结地张开口道:“属下明白了。”   “嗯。”   取出一张纸条,李安告知了八品雪雕的召唤方式,随即道:“传出纸条便可,这第三封信便发往上杉虎处,出兵的时机很快便到!”   信还没写,李安打算做完了事再说。   何道人将苦荷背在身上,朝着李安一点头,便向王府的方向离去。   眼见了没有后顾之忧,李安在原地默默驻足片刻,细细体会了一阵方才一战的经历与收获后,便扬化身为风,再次朝着皇宫处席卷而去。   ······   当李安重新折返回来之时,现场只多出了十几具禁军的尸体。   看着无人敢上前去处理现场的模样,很显然,士卒们仍旧在担心着那一尊杀神再次出手,想着等天亮后再行处理。   支持太子的人不少,更何况如今太子已然登基,这让一部分墙头草也定下了心思。   是以,太子的一部分力量这才显露了出来。   皇宫门前发生如此大事本就不甚光彩,更何况太子还不战而逃?   不敢插手宗师大战,但封锁消息还是能够办到的,很多此前没有暴露出来的军队以宫门为中心,将方圆十里内的街道封锁,进出越发艰难,更是让城中的百姓不知皇宫门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李安便纵身一跃,朝着宫内而去。   ······   “没有。”   “这几处宫殿寝宫都找遍了,也没有寻到宁才人的踪影。”   李安进入宫内已经有一会儿的功夫了,就连原皇后的寝宫都去了一趟,但找的几处地方都是一无所获。   看来,李承乾已经将宁才人和三皇子的母亲宜贵嫔给转移了,当真是谨慎,这连逃命的功夫都不忘带上筹码。   心思一动,看着离着不远的太后居所含光殿,李安运足轻功如幽灵一般飘飞而去。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这里能有一些惊喜!   看着面前这暮气十足的殿宇,李安推门而入。   “咳咳。”   “这天气倒是又凉了几分。”卧榻之上,老人显然还未睡去,好似一直在等待着某人。   “太后,有人到了。”   黑暗中,一直守护在床头的一位老嬷嬷淡淡开口,声音中不见慌乱。   “扶哀家坐起来。”   李安就这么默默地等待着这位老人整理着一切,待一切妥当之后,他的声音好似幽灵一般发了出来:“你在等谁?”   “呵,哀家自然是在等我那可怜又可恨的孙儿了。”   “也不知你这孙儿,认不认你?”李安讥讽了一句,“这庆国的皇家当真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都说是隔辈亲,你这当奶奶的,也是这般疼爱孙儿,让我们这些外人看来,当真是赏心悦目。”   “阁下贵为一国国师,又是天下少有的大宗师,何必讥讽于老身呢?”   太后咳嗽了几声,语气说不出的轻松淡然,倒像是在回答着朝臣的君王,漫不经心。   “不再自称哀家了?”   含光殿门大开,此时外界的细雨早已停住,露出头来的月亮散发出茵茵微光,照射在房内李安的身上,亮起了他手中魔剑的寒意。   “须知,今日便是你最后称自己为哀家的一天了” 第355章 庆国太后薨。   “大胆!”   一旁的老嬷嬷厉声大喝,怒斥着李安话语中的不禁。   她是宫中的老人,服侍了太后一辈子,能在这个年纪还没退出舞台,可见对方的能力与忠诚。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着不俗的武力。   可惜,李安今日的心情并不算好,回应对方的,只是一剑!   老嬷嬷缓缓倒在了地上,当她失去气息之时,她颈部的血线才因受不住压力而渐渐扩大,让其内的血液蔓延开来。   很快,整个房间内便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你这又是何必呢?”   太后脸上泛着微笑,好似在责怪着李安浪费力气,也让这房间内多了一分意味,“待老身去后,这忠心之人也自然会跟随,何必劳烦李国师出手?”   “抱歉,为了发泄一番,倒是多此一举了。”   李安只是想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房间内能没有第三个声音,稍显安静一点。   “该说抱歉的是老身才是,阁下是一国国师,如今入了庆国皇宫,却没有一茶一水相招待,倒显得我国待客不周了”   “不必,毕竟我只是来杀人的,算是恶客登门。而恶客,自是没有招待一说的。”   就这么看着脸上布满老人斑的太后点头认同,李安渐渐默然不语起来。   两人彼此间都是心知肚明,但却又打起了机锋。   “对于我的到来,看来太后并不惊奇?”   “有何惊奇之处?”   太后幽幽笑道:“如今老身只有一个疑问,还望国师不吝相告”   “说。”   “我那孙儿范闲,如今可曾身死去陪他那可怜的母亲?”   李安沉默,心中莫名有着一股邪火升腾,他只觉得面前之人那满满的寒意令他感到不适与恶心。   “断了一臂后被四顾剑救走。”   虽没直说,但已给出了答案。   “四顾剑也来了吗?”太后喃喃道,随后便产生了新的疑问:“据老身知道的,国师是同贵国的苦荷大师连诀而至的,先生两位大宗师出手,都没能杀掉范闲吗?”   她心中随即想到了当年叶轻眉身边的那位瞎眼少年,片刻后,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原先你是打算死在范闲的手中?”   李安手中魔剑剑身上此时是片血不染,想来应该能给床上的这位老人一个体面。   “国师既然看破了老身的原意,那还在等待什么呢?”很显然,这位老人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太后这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污范闲的名!   让其在庆国彻底无了立足之地!   但她却不知,范闲从未曾有过坐上那个位置的打算。再说了,他本就是杀掉庆帝的元凶之一,这名之一说不提也罢。   弑君杀父,如今再加上自己亲奶奶的命,只要稍加散布一下消息,届时,不管是什么监察院还是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将视范闲为异类,之后更别提为其提供什么帮助了,离心离德都是轻的,更多的是杀之而后快!   毕竟,谁也不希望将来把持朝政之人,或是自己的君主是一个这样冷血无情的大恶人。   如此不惜自己的性命将孙儿逼上绝路,只为了能让庆国权利顺利过渡,当真值得吗?   李安只觉得有趣。   “这原本正是我的打算。”李安一言道出了实情。   事实上,他入皇宫,除了想要找到宁才人以外,其次便是杀掉太后,造成是范闲所谓的假象两人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太后那昏黄的眼珠一亮,乐呵呵的笑容背后藏着发泄般的快意,口中更是直言道:“既如此,我们到了此时还能合作一次。”   今夜含光殿内的消息不用李安来传播。   想来太后早已布置妥当一切。   就算是其没有布置好,李承乾见危机去后回返皇宫,也会将这一切都推给范闲的.   “你倒是心狠最后一个问题。”   “宁才人被转移去了何处?”   “李国师。”太后此时内心愉悦,就连困扰多年的咳嗽此时都是好了许多,半响不见发病了,“老身尊敬伱,相反的,也请你能尊重老身”   两人都是聪明人,李安又如何能从对方身上问到宁才人的下落呢?   更何况,宁才人关乎到执掌禁卫的大皇子李程宗,事关庆国权利更迭,如何能将这一切告知敌国国师?   至于言行逼供   此时倒是还有时间,但太后本就是将死之人,何惧什么刑讯?   场面一时好似陷入了死局。   “你知道我有办法的。”找到宁才人只是让这皇朝的陨落加速而已,并不是必须的,李安除了感觉麻烦一些以外,并不会因此而失望,“或许,等我先将皇后的人头带来这里,能让你想起些什么。”   太后不为所动,愚蠢之人,死了也便死了。   “看来这些终究是外人,你可以不在乎.正好,你老了,或许去了黄泉行得慢一些。你可以稍等片刻,这姓李的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会将其人头带来此处,让你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这第一个嘛你认为靖王如何?”   终于,太后变了脸色!   只见她满脸怨毒之色,死死地盯着李安的脸,咬牙切齿之间,恨不得能生吃了李安。   别看李安如今是天下少有的大宗师,看着这如同厉鬼一般的面容,心中也是直打突突。毕竟,太后的这幅样子的确是有些太过超前了.   “若是一个靖王还不成的话,只能再加一个三皇子李程平了。”   李安叹了一口气,“只是如此一来,宁才人就没有了价值,到时我只能硬碰硬的处理了李承乾与李成泽,若是下手过重留不下全尸还请太后莫要怪我啊.”   “你这小人!”   “我诅咒你!”   “在你最先出现在庆国,露出古怪之际,我便该不顾一切的杀了你!如今你成了气候,我是对你没什么办法了,但我要用最大的恶意来诅咒你,令你魂入幽冥永世不得超生,生孩子没”   啪!   一声脆响,李安一巴掌扇在了太后的脸上。   若非是李安控制力道,此时的太后就不是脸部红肿便能了事的了   今日因四顾剑的出现,走脱了五竹本就令李安心中充满着火气,此时哪儿还有余力包容太后撒野?   “回答我的问题,三息之后若是没有答案,我便先走一趟靖王府!”   此时的李安也被消磨了最后的耐心,见太后神色恍惚,他给出了最后一击:“相信宁才人的下落,长公主也是知道的,你猜猜看,她会不会告诉我?”   “你”   太后身子一软,渐渐倒了下去,眼中的光亮慢慢消失,只余下最后一句话飘荡房中,证明着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皇家别院.” 第356章 大战开始!   含光殿,这个名字寓意很好。   此时房内充斥着暗淡的月光,门窗大开。   在这个喧闹的夜晚,兴许这昏暗的房内第一次被外人完全看清。李安就这么默默地伫立在房内陷入了思考之中.内间此时本就有些不详,此时更是显得有些阴恻恻的,让渗透进来的月光都显得有些浑浊。   一名宫女经过了含光殿,她是被留下来维持宫内运转的一员。   见含光殿大门敞开,寒风不时灌入其中,想着太后年老可是没有随着贵人们离开,便存了一份心思朝着里面看去。   咣当。   宫女手中的烛台掉落在了地上。   她满脸惊呼地看着身上许多污渍的李安,张嘴想要叫喊出声,却始终没能呼出声来。   一抹亮光闪过,李安脚下一错,于须臾之间便踏出了七步,一剑直直刺出,正中这名宫女的咽喉,眼看着对方直挺挺地倒下。   李安轻声道了一声抱歉,随即,便缓步朝着皇家别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长公主李云睿不在广信宫中,最大的可能便是又去了皇家别院。   没想到,最后还是绕不开那个疯女人!   ·······   天光已是亮起,城外渐渐响起了喊杀声。   此前范闲发疯,在回京宴会之余,算是拔光了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   但,这些有着监察院参与的举动不外乎是在发泄着他才回京便被埋伏的怒气,所有人都知道,范闲只是去了李承泽身边的枝叶,而他身下那最粗壮的树,范闲的斧子却并没有能够砍进去。   叶家叶重此时便在展露着他的能力。   三架神臂弩被推了出来,集中火力朝着一处固定的方向进行瞄准。随着木槌激发,传来弹簧弹起的声响,三根长矛脱弦而出,直中右面冲来的一队着甲骑兵。   神臂弩座下的泥土翻飞,一些裸露的石子被震得微微碎。   而三根长矛在透过两匹军马和九人的身躯后,终于是钻入了地中,带出一连串的血迹!   瞬息间,连杀九人!   而这,又只是这场战争的一个局部缩影而已。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城墙之上响起,两名身着开甲的守备军士卒小跑至秦业的身前,单膝跪地,口中大声的说着什么。太子,或是说新君李承乾此时正站在秦业的身后专心听着,或许是因为城外的喊杀声太过剧烈,他也只是听了一个大概,面上平静之余,心中却是十分吃惊。   昨日一事,他的确是逃了,面对数位大宗师实力的人,他不是他的父皇,逃了并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只是没想到事后依然有人潜入了后宫,太后如今也去了,之前的皇后如今倒是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太后   人是一个没抓到,也不可能抓到。   只是有士卒看到,陪着范闲而来的那位瞎眼宗师在连杀十几人之后,一路朝着北方而去,随后便消失无踪。   而潜入宫里的人,却是无人知晓其去向。   李承乾心中有着担忧,那是对他的姑姑而担忧.   只是此时战事危急,他也只能将心中的担忧渐渐压下,询问起了老将秦业,他忠心的支持者:“眼下情况焦灼,而宫中.也没了什么守卫的必要,我们是否要趁着这个时机,将禁军调来?”   秦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臣只知道,此战不管是胜是败,禁军都是陛下的禁军若是将有利地势交给城外的叛军,我们固然是能退,但等叛军摆好阵势,将后路乃至皇宫给围了,届时我们便无力回天了!”   李承乾看着他:“十二城门司现在如何?”   “早已准备妥当!”   秦业说道:“但问题是,我们虽为防守方,但京都城墙甚广。要防守这么长的防线,我们兵力本就会被分散,战争若是这么持续下去,老臣有把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就担心敌军会骚扰别处,或是有什么援军出现,进攻其他地方”   李承乾同样也在担心这一件事。   满城搜捕之下,也没能留住范闲。   此前他们便得到消息,范闲请的援兵在明日便会到达城下,这也是二皇子不再等城内的结果,便悍然发动战事的原因所在。   若是消息有误,东夷城的兵力提前到来,那.   “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少了!”秦业领兵多年,万事做好准备,便不会造成大败。   闻言,李承乾下了决定:“来人,传令!”   “命和亲王领禁卫来源,今日朕便要一举歼灭敌军!”   此时朝阳已慢慢升起,泛红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城池,令人心悸的沁红色是天空的主色调,如血色一般美丽而危险。而地上呢?此时流着的是真实的鲜血,天地在这一瞬间,被红色所填满。   “我们要拖时间,但又不能将时间拖得太过。若是情报无误,待这场大战战至黄昏时,我们便可放开几处城门,让对方入城,随后再发动打击!”秦业说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计策,他必须要趁着东夷城来人之际,消灭叶重的部队,这才能收拢残部与东夷城兵力对峙。   届时,内乱结束,李承乾帝位稳固,整个庆国再次变为铁板一块,想来各地州军也会火速进京勤王!   而这些东夷之人就是孤军深入,一个也别想走出去!   而他秦业,也可顺势进攻东夷城,成为开疆拓土之将!   四顾剑固然是大宗师,但面对一国几十万大军又能奈何?   “由皇宫到城墙处也有一段距离,在此之前,还请秦老将军杀一杀叛军的锐气,等待禁军到来之时,再一鼓作气地剿灭敌军!”李承乾此时意气风发,他看不出自己那哥哥有一丝的神算,“将军可知道,若是对方想要取胜,会如何行事?”   二皇子志在帝位,又不是脑残在这里同李承乾比消耗。   既然开战了,那都是想着赢,但他要怎么赢?   “此时陛下若是在宫中,叛军必然会通过他们‘收买’的十三城门司部衙中的人打开城门。”秦业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指出路线,“直刺皇宫,最近的便是这正阳门,张德清叛敌,自然会打开正阳门,而叛军由此入城,最为安全通畅!”   李承乾微微一笑:“到时候将军再来一个将计就计。”   秦业抚了抚胡须,自得之色溢于言表。   “那如今呢?”李承乾话中的意思便是他此时就在这城墙之上,叛军又该如何取胜,也就是擒杀他呢?   “同样的道理!”   秦业皱眉道,很显然,陛下如今出现在这墙头上,可不是事先说好的谋划,算是一个意外。   而他秦业,最不想的,便是意外。   “也是诱敌深入,然后分而剿之,只是”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眼瞳里闪过一丝异色,“只是如何?”   “此举或许会让诱饵有去无回!” 第357章 就你也配?   闻言,李承乾拧眉头,沉声说道:“身为庆国军士,舍生忘死,本就理所应当。”   他又如何不知,投入做饵的这一支部队,一定会被冲入城中的大军给撕为粉碎,直至将叛军引入到埋伏圈之前,大部分人都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殊不知,没瞧见他这个一国之君都做了诱饵吗?   既然自己可以,别人为何不行?   时间渐渐流逝,在平常,人们只觉片刻便能度过的时光在此时看来却是那般的漫长。   不管如何,此时日头正中,战斗也来到了白热化阶段。   随着先攻队退后,之后几波如潮水的攻势便接踵而至李承乾望着敌军阵营,心中感觉有一丝丝的不对劲儿.   到了此时,都没能见到二皇子李承泽的身影,只有一个叶重在阵前指挥,这很不正常。   尽管叛军阵势不乱,但这也只是叶重的威望与能力在支撑,与有着二皇子出面,那士气可是两回事。   如此也能让这群叛军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   这种不对劲让李承乾心中有着烦躁,随着烦躁的升级,他再也是忍耐不住,大吼道:“传令官何在?”   后方一拿着令旗的军士走来,握拳跪拜。   “禁军如今到了哪儿?”   “回陛下,禁军.没有动作”   “你说什么!”李承乾瞪大了双眼,“禁军没来.为何这时候才报!?”   “这卑职已经派了两拨军士前往传令了,不知为何,这两拨人都还没能回返.”   哈哈哈,连这都还看不出来吗?   那些人早就被禁军所杀!   李程乾气急而笑,转身从一个士卒身上抽出长刀,一刀便了结了这名传令官的性命,大吼道:“当真是愚蠢至极,一个两个都要反朕!”   将手中染血的长刀随手扔在城墙上,李承乾疾步离去,他要去寻巡视战况的秦业,他要去联系自己的人,将大皇子李承宗的母亲宁才人杀死!   己方都有自己的谋算,在为了自己而奔波。   整座京都除了城外,城内倒是显得十分安静。   人们由于害怕,都将自己锁在家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儿,往日里热闹非凡甚至是略显拥堵的街道此时空空荡荡,而治理京都的各大衙门,如今也是空无一人,消无声息。   如此的安静,就好像这种繁城,此时变为了死城一般。   这,就是战争的恐怖与魅力!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皇家别院,此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   暴戾无比的剑气破开了皇家别院的大门,门外此时已经躺满了一地的死尸,李安明白,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精锐之人还在院中。   霸道杀敌,天一护身。   随着真气爆发,李安身随剑走,破入前院,片刻间攫夺了院内所有敌人的性命,根本没有让对方发出一点声音!   他好似幽灵,令人恐惧。   李承乾连皇宫都弃守不顾,想要拦住他,就凭借李云睿这小小的皇家别院吗?   后院,李云睿的面前不光是只有宁才人,在这花团锦簇所包围着的静雅之所内,还有着宜贵嫔以及皇后(现如今的太后)在场。   这该在场的人都在场,倒是为李安带来了便利,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昨夜事情闹得很大,没人能睡得着,所以当李安闯入后院之际,她们还没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宜贵嫔本还以为是范闲来援,心中欣喜之余,见了如杀神的李安后,脸上喜悦的笑容僵硬在了面上,她心神一松一紧之间,眼中余光看见了李安身后那些鲜红的尸体,不由得脚下一软,想要倒在地上。   如此失仪之举,令得皇后皱起眉头,表情不屑。   “李先生到此,只需要递上拜帖打个招呼即可,何须如此行事,弄得满院血污呢?”   长公主李云睿在后院早就迎着了,见李安身上杀气未散,语气中还是有一丝极细微的异样,只是在强大的内心压抑之下,本还有几分波动的语气骤然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宁才人你可以带走,但得和我合作一次。”   “将人给我。”   剑尖上的血液还在流淌,李安话语的信服度很显然更高。   “李先生这是答应了吗?”   “我说了,将人给我!”   宝剑平举,这是要动手的前兆.   李云睿巧笑嫣然,不为所动。   她身后的太监往左一步,走到了宁才人身后,双掌外翻之下,生死的阴云时刻笼罩着对方。   就算对面是李安这位大宗师,他也有把握先杀了宁才人。   “给你三息时间,三息之后,伱不杀宁才人.你便要死。”李安面无表情,缓缓朝前走去,“若是你杀了宁才人,这整个院中的人都要死,包括你的主子!”   太监的身子僵硬无比,他此时的心境已破。   李安看得出来对方的状态,随着他的靠近,迟疑的太监此时已是不能做到先他一步击杀宁才人了“明智的选择!”   在李安的示意下,本就有武学底子的宁才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朝着李安走来。   轻轻一瞟,手中剑尖连点,只解穴道而不伤人,一瞬之间,宁才人揉捏着手臂活动着气血,此时算是恢复了自由。   “该怎么做我想你不会拒绝。”   看着宁才人那张并不十分美丽的脸,李安轻声道:“事后,我可许李承宗一尊镇南异姓王。”   “多谢国师。”宁才人收起自己那大咧咧的性子,欠了欠身,恭敬地回应道。   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盯着皇后以及长公主看个不停。   今日,怕是有你二人好受的.   她对庆国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归属感,自己的儿子虽是大皇子,但看现在这个架势,最后不管是太子胜利,还是二皇子略高一筹,她们母子二人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如今她成了牵制儿子的人质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自己的儿媳又是北齐大公主,有着这一层关系在,何不就此投了北齐呢?   这天下大势已然明了,而李安在外的声名也还不错宁才人放下戒心,心中略微有些放松。   “既然李先生的事已毕,可否谈谈之后合作的事宜?”   李云睿此时的话语声略显得有些冷漠与生硬,显然谈判的开始并不符合她的心意。   她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更是一个阴谋家,悔不身为男儿身发挥所长。   但她对接下来的谈判依旧充满自信,她能肯定,自己所能付出的代价,必然能打动面前这位大宗师!   然而.   “李云睿,你真的以为天下人都是你的棋子,都会同你那什么君山会交易吗?”   “成为执棋人,就你也配?” 第358章 李云睿破防。   “什什么?”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李安,本还有几分期待之色的她此时却是冷下了脸来,淡淡说道:“李先生当真是已目中无人到了如此地步吗?既然如此,当真是北齐之不幸,云睿在这里可是替北齐皇室赋予先生的国师之位感到不值!”   “呵呵。”李安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开始本是微笑,片刻后却变为了大笑,还是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你一直在利用他人,当自己为执棋人,目空一切且高人一等,如此作态真是让人作呕!”   “我从一开始便不是如你们这样的贵人。”   “但凭借自身的‘先知先觉’以及大宗师的境界,遇到棘手的事都得亲力亲为。更何况同大宗师的战斗都不止发生了一场.作为执棋者,就连我都是不够资格,那你又能凭借什么呢?”   李安每说一分,身上的杀意就猛烈一分,直到压得对面喘不上来气,这才将全身气势散去,好似这股针对之意从未显露。   “云睿本就不是执棋者,只是一个商人而已,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长公主看着李安,清美绝伦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说道:“先生就不想听听看云睿能给出什么吗?”   “什么都能给吗?”李安好笑的一挑眉。   “自然!”   不怕李安不动心,就怕他无所求。   听这口气,就算是想要她,她也会把自己洗干净了给对方送去。   “呸!”皇后的人设维持不下去了,听着二人的对话,不屑地朝着李云睿啐了一口:“当真是不要脸皮,自己女儿都多大了,还勾引自己的侄子如今更是将自己作为筹码用于交易.哼!”   李云睿只当听不见皇后的讽刺,只是直直地盯着李安,想着接下来的谈判与交锋。   “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意兴阑珊,但李安还是问出了心中对于李云睿最后一个疑问:   “伱三番五次派人刺杀范闲,除了害怕范闲接管内库以外,更多的是对他的母亲叶轻眉有所怨恨。这一切的伊始都可说是为了庆帝,你对庆帝有情,得不到这才盯上了与庆帝有七分相似的太子李承乾这才造成了如此多的荒唐事与庆国如今的局面来”   “但如今庆帝已经把自己给玩死了,你还做这些谋划,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等李云睿回答,皇后已经惊声尖叫了起来:“你这贱人,好你个贱人!”   “之前你将程乾害得这么惨,原来你不知廉耻,当真是不知廉耻!”   “年轻时下贱到将身子给了林相,又豢养这么多面首,陛下能看得上你这个破烂货?真是好笑啊,哈哈哈!”   听着皇后那近乎诅咒一般的咒骂声,李云睿再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了。   她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冷漠道:“李先生可知,这般说辞与交易并不益处!”   “我所做的这些谋划,自然是为了庆国!”   “呵呵,也就骗骗他人罢了。”李安一件件一桩桩地道来:“假装支持太子其实是支持二皇子,在挑拨庆帝的两个儿子来报复庆帝,没想到却被庆帝反过来借此磨炼太子也怪这太子不争气,不堪造就,两边算是没有胜负吧。”   “私联庄墨韩诬陷范闲《登高》的诗句是抄袭,又成就范闲文坛大家之名,算是血本无归。”   “陷害言冰云,从而以交换之名放肖恩回北齐,最终导致你被庆帝调出京都发往封地信阳,更是失败中的失败。”   “最后与太子行苟且之事被庆帝现抓后,又无奈起事造反。就连早先身边的得意臂膀燕小乙,也是你将其父母亲人尽皆杀害后留在身边从小培养,只是最后却被我所得,当真是失败得没了形容词。”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除了衬托出你的无能以外,只说明了一件事——你对庆国的助力为零!你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你自己!”   抚摸着手中的利刃,李安补上了最后一刀:“除开血缘来说,若我是庆帝,我也看不上这样的失败之人!”   啪!   李云睿狠狠地拍在了石桌之上,怒而起身,大喝道:“我就是要不惜一切去利用男人,让男人成为自己争夺权力的工具,并且最终超越叶轻眉,成为让皇帝哥哥也跪服的存在。”   “这个回答,你可满意了?”   众人都能看出李云睿的恼羞成怒,气愤中的她不顾仪表,头上的朱钗掉落在地,令她那满头青丝拂下,在微风中不时摇摆。   看上去,平添几分疯狂之色!   如今城外的战争已经打响,李安甚至能猜到李云睿此时的心思与打算。   二皇子同范闲相貌相似,李安初见时,两人就跟照镜子似的,李云睿看着二皇子那张脸就犯恶心。在明面上支持太子的同时,又支持着二皇子,但这只是第一层,再深一个层次,她又是始终支持着太子的。   试问,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能做出这种操作吗?   这才是造成今日这种二人势均力敌局面的原因所在!   但这一切若是只为了她自己呢?是不是这反复横跳的操作便有了解释?   如今不顾两位皇子相斗,以宁才人背后的和亲王为筹码,又想同作为北齐国师的自己交易,她的疯狂,令李安侧目。   皇家别院后院之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李云睿,下巴是怎么合都合不上。   在震惊之余,她们更多的却是后怕与庆幸!   后怕于她们居然同这种疯子相处生活了这么多年,庆幸的是今日终于知道了李云睿的真实面目,之后不管她怎么说,自己等人都是不会再轻易接招了!   这些人中,尤以皇后感触最深。   她也怨恨着叶轻眉,认为是对方影响改变了庆帝,同时,也夺去了庆帝本该对她的爱。   但皇后在疯狂之余,受制于自己的智谋实在有限,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来,甚至连同庆帝与太后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远远没有长公主做得这般绝!   她盯着李云睿的身影,已是升腾起了杀意,恨不得李安此时就出手杀了这贱人!   “你始终无法超越叶轻眉!”   不管是先前的陈萍萍与庆帝,还是现在的李安。就连君山会的四顾剑、苦荷与叶流云若是想杀李云睿都是能够做到的。   说到底,这些人都以国事为重。   李云睿仗着这一点,发展君山会,胡搞乱搞,做了庆余年第一搅屎棍,算得上是阴差阳错。   但现在可没人会惯着她了!   “来人,杀了他!”   李安最后的一句话算是破了李云睿的防,她失去了理智。 第359章 惊天逆转!   “现在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不该死在我的手上罢了。”   李安摇了摇头,想到了答应燕小乙的事。   听着院外半响无人响应李云睿,便知道这些人已被杀得胆寒,觉得无趣之下,便也不打算在此停留了。   “好好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吧,或许.伱能多和女儿相处相处?呵呵呵”   李安转身离开,宁才人紧紧跟随其后,甚至在路过一具死尸时,毫不嫌弃地捡起一把长枪握在手中.   伴随两人的离去,李云睿痴痴地笑了起来。   吓得宜贵嫔缩了缩头。   听得皇后心中怒火大冒。   ······   此时的禁军驻守在了城东门内的广场上,介于城门与皇宫的中间位置。   当李安带着宁才人到来之时,李承宗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事情的经过你都可以问你母亲。”   李安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便补充到:“如今的和亲王府有着苦荷大师在,无人可以动王妃分毫,更何况,她本就是北齐的大公主,当今天子的姐姐,我们自会保她平安。”   李承宗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而他的沉默,也让李安明白了很多。   李承宗母亲是东夷城之人,但他本人却实实在在是庆帝之子,要让他领兵突袭太子后方,怕是过不去他心里的那一关。   古今宁才人不再受制于人,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打定主意防守不出,静待结局了!   他和宁才人受过叶轻眉很大的恩惠,心中最希望的也是范闲能登上帝位只是如今范闲与李安合作杀了庆帝,令李承宗心中乱成一团麻线,久久理不清楚   “我不会逼你现在就做什么,反而会给你留足时间思考,但也请你不要思考得过久,甚至.不要做傻事!”   “这是为了王妃,更是为了你的母亲!”   尽管李安出言威胁,但此时的李承宗却是生不起气来。   他一生都是个军人,想不来那许多虚头巴脑的东西,如今只想保全自己一家人而已,闻言在无声中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在李安消失于营地之中不久后,晨风中也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这是秦家的传令兵。   “统领,有传令兵到来!”   “.杀了!”   “是!”   随着甲士离去,外界传来一阵砍杀声。   只是这些响动来的突然,去得快速.半个时辰后,新的传令兵到来,李承宗又重复了这一举动。   这处禁军营地,成了一处禁地.   “吾儿长大了!”宁才人将李承宗的头揽在了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好像要抹去其心中所有的烦闷   ······   城墙边缘,李承乾咬着牙执行着一开始就决定好的计划。   就算没有禁军相助,他还有着许多支持他的文武大臣!   “该死的李承宗!该死!该死!”   李承乾满脸愤恨,不停地咒骂着太后以及他那死去的父皇:“该死的老太婆,非要玩什么平衡,如今倒好,谁也使唤不动那禁军,反倒让其成了悬在后方的一根刺,不知何时便会刺向自己!还有父皇,像是这种有着东夷城血脉的杂种,就不该委以重用才是,当真是糊涂啊!”   “只有他,才是这庆国最有资格的继承人,谁也夺不走!”   另一面城楼下方,一声不祥的声音传来,似是厚重的京都城门被人打开了。   李承乾听见动静儿,连忙矮下身躯低下头颅,让另一个方向的亲卫举起大麾,给入城的叛军表明方向。   “杀啊!”   “杀啊!”   “城已破,擒杀伪帝!”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这些都是为了从龙之功而舍生忘死之辈。   只是,如今的二皇子究竟身在何处?   听不见马蹄阵阵,没有兵器与盔甲碰撞的声音,当一处空间人数众多之时,所有的声音都会消弭,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现在场内所有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经不起一丝一毫的刺激。   当位于李承乾另一个方向燃起烽火之际,这位才当上皇帝两天的帝皇霍然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那几处烽火台,眼瞳微缩。片刻后,他不管不顾站了起来,如疯了一般巴拉着人群,朝着还在同叶重进行着激烈厮杀的秦业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我们都猜错了!我们都猜错了!”   “投降吧!你猜错了二皇子的用意!”   叶重与秦业遥遥对立,场中的厮杀像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两方于拼杀之中保持着对峙之势。   秦业脸上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十三城门司中的张德清叛敌,也猜到了叛军会从正阳门入京。只是让人诧异的是,叛军的底气并不止于此,他们在人数上有着误判!   为何叛军会从九座城门处同时入京!?   “我的确是猜错了,但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士卒?”秦业不解,虽然他也不指望叶重能回答自己,但还是将心中的疑问给问出了口。   “回答你倒是没什么。”   叶重微微一笑,像是在欣赏着老对手失败后的表情,在真气鼓荡之下,话语声传入了对方的耳中:“你们的兵士大多是长公主为你们备下的,余者才是你秦家的部队与京都守备师。”   “但二皇子麾下,可是早就将几州州军的将领给收入了囊中啊!”   坐于马上的秦业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大骇!   先帝才归天多久?   在庆帝的眼皮子底下,二皇子便敢如此行事,真当庆帝看不见?   九座城门被破,叛军以堂堂正正之势压城,现场响起了可怕的声势!只是一瞬间,京都四面尽起狼烟!   秦业一边拨动着受惊的马匹,一边朝着叶重大吼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为何你却不信呢?”   叶重微微一笑,尽管笑容泛着苦涩,但却越发欣赏自己的这位女婿了:“一开始就连我也被瞒在鼓里,想来陛下应是有所察觉。但咱们那位陛下何其自信?或许是想等到大东山祭天之后再回京收拾一切局势的吧,只是没想到,他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么多年叶家为庆国付出的这一切:自己替庆帝成为二皇子的卧底,自己的女儿嫁给二皇子,身为大宗师的叶流云这么多年不曾归家,之后被断去肢体成为残废,大东山一役中更是付出了性命这么多年的忍耐,这无尽的付出,叶家都是甘之如饴。   早已到了极限了啊!   想到此处,叶重心中更是狠厉了三分! 第360章 二皇子以胜利者的身份现身。   “这么早之前便布置好了一切,二皇子便不担心陛下会成功归来吗?”秦业大吼道。   “那又如何?”   “成了二皇子便登上帝位,输了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叶重在进行着胜利者的发言,同时,更是加强着手中的调度,不给对方一丝一毫能够翻盘乃至是突围的机会,“你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二皇子的授意与调度,东夷城的士卒能这么轻易的进入国境吗?哪怕他们是从海上来,但京都可是不靠海的!”   叶重心中激荡的同时,又何尝不对女婿的此番作为感到惊讶、惊喜呢?   吃惊于女婿的胆大包天,喜的是女婿的布局深远。   他却不知,这一切的起因,皆是源于李安送给二皇子的那一封信以及之前他对二皇子卜算。   不知是从何时起,李承泽便深感自己在庆帝手中的无能为力。   在北齐谍子于京中大肆传播范闲的身世直到曝光太子李承乾与长公主之间的丑闻时,李承泽便嗅到了机会!   一个彻底拥有自己势力,用以翻盘的机会!   李安告知过李承泽,长公主最后也是会帮助太子的,原因就出在李承泽那张同范闲相似的外貌之上。   出奇的,这么不着边际的理由却让李承泽深信不疑!   用李安信中的话来说,若是他一心依赖李云睿的话,最后事败身死,也怨不得旁人了。   是以,这才有了李承泽那不顾一切发动州军,展现魄力发动计划,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之举!   李承泽心中是快意的,自己的做法可惜不能让父皇看到了,若是对方还活着,看到自己如今的手笔,想来心中也会宽慰的吧?届时都不用争,这九五之位也是会被父皇传给自己的。   京都正阳门外,黄土被疾驰而过的马蹄踩碎碾烂,随即又被铁蹄扬起,变为一片土粉尘烟,挥挥洒洒,慢慢升高。   在太阳的照射下,一阵黄烟就这么成型了。   叶重一挥手中的令旗,麾下剩余的五千人的骑兵大军以五人为一排,朝着正阳门冲去!   他已是看到了伪帝李承乾的身影,正着急忙慌的朝着秦业冲来。   看着对方那狼狈的身影,较之自己的女婿差出去甚远,果然是没有天命加身啊,到了此时,还想要突围而去!?   二皇子不曾现身,此时的秦业就是想翻盘都没个目标,再加上李承乾狼狈而来,他还得分出人手前往救援,这一下就更是抵挡不住叶重的进攻了罢了,罢了,天运如此!   兵如洪流,又如猛龙,正不停地朝着对面挣扎的人群冲刷而去,吞噬着这些可怜的失败者。   漫天黄沙之中,黑色的秦字大旗还在迎风招展,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只是旗面上多出的那些刀痕箭洞,让这杆大旗看上去少了一分杀气,多了一分落寞。   在如此危难之局,前任枢密院副使,如今的京都守备师统领,秦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秦恒率军前来支援。   这是秦业的后手,算是一条退路,只是那也得是在双方都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能有所作为、成为后手的。在如今看来,这几千人也只是杯水车薪!看着秦恒以一种莫可抵御的气势冲杀而来,秦业险些被气得吐血!   “糊涂啊!糊涂啊!”   秦业一边砍杀着突入身前的敌军,一边大吼道:“吾儿快走!不要管我与陛下了!往北边或是往西边走!”   秦恒的眼角都快瞪裂了,但他心性坚定,明白秦家已经完了,自己则是秦家最后的延续。父亲为了秦家将赌注都押在了李承乾身上,原意也只是为了秦家接下来几十年的辉煌罢了,他不会去责怪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不争气,不然父亲又何必冒险如此行事,为家族谋求辉煌呢?   事到如今,皆是天意!   秦恒调转马头,率领着尚还保全着建制的三千多人,朝着西北方突围而去   对于李承乾,他是管都不带管的!   这一切,叶重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眯着眼睛,也没管那些灌入口鼻的黄土,胸中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过了今日,自己便是国丈了,而自己的女儿,也会成为皇后!   一切都赌赢了!   接下来,只需要防备明日到来的东夷城军队以及范闲便可以了.胜利果实将被收割   庆国的国都在历史上曾经被外敌围困过,但却从来没有被敌人打入城中,今日,阴差阳错之下,叶重完成了这一壮举,哪怕这是一场内战。   李承乾与秦业被拿下了。   望着押到身前的两人,叶重身为庆国军人,心情十分复杂,挥了挥手吩咐道:“收押看住了,一切都等二殿下发落!”   ······   城内的禁军得到两方分出胜负的消息,此刻也开始了动作。   他们先是往和亲王府移动,在接上了王妃和苦荷等一众人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着北门而去。苦荷就这么坐在马车之顶上,默默打坐疗伤,所有遇到的庆国军士皆是不敢上前,只能任由对方离去.   最主要的是对方主将不敢妄动,不然能不能拿下对方不好说,作为主将的自己是肯定死定了的   好不容易等到这大几千的禁军出城离去,二皇子剩下的部队这才都入了城,慢慢占据了所有重要的位置、衙门,然后慢慢围向了皇宫以及皇家别院。   与尚还在蒙圈之中的士卒不同,一些原驻守的聪明的校官已经猜到大概是二皇子胜了,连忙放下武器投降。   一路行来,九股入城的军士中,就数这张德清统领最为得意了。   他虽然只是开了一扇城门,却是叶重之下的头功,知道在叶家之下,自己就算是有功劳也不会太大,是以在之前的冲杀之中,他都是混在后方摸鱼,算得上是聪明之举。   如今的庆国天下崇尚黑色,这汇聚在皇家别院门前的士卒皆着黑色轻甲。   人群慢慢分开,二皇子李承泽骑着骏马缓缓而出。   “敲门,礼貌些。”   大军停下,战马嘶鸣着打着响鼻,踏在街道的青石地板上,震起几丝灰尘。   如此动静儿,院内的人不可能听不到,本是不用再行敲门的,却不知为何,这皇家别院的门一直不曾打开。   咚咚咚!   一连两次敲门,都无人回应。   李承泽心中一动,莫非是有一些小意外?   挥了挥手,便有士卒撞门,当门被从外打开时,露出了院内那一具具残破的尸体,以及等候在此许久的长公主等人. 第361章 别院中的酒意 杀意 秋意。   看着等待已久,并不如何惊讶于自己最终取胜的长公主,李承泽忍不住为难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明白,伪帝李承乾的恶毒之处。   太后已去的消息他也知道了。   早在太后还在的时候,并不希自己的后代们在如此时候乱作一团,但仅仅是为了平衡与安稳,就要牺牲自己了吗?   就如同父皇还在的时候?   他一直避免与宫里人相见,就连长公主他也是避着走。   李承乾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能明白离了这京都后,谁才是真正有实力的。他的长相酷似父皇,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一直笃定长公主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人。   非常的隐忍让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李承泽却不信这些!   他比李承乾年长,论才智论手段,就连那驭人之术都在其之上,太后老眼昏花,父皇墨守成规!   今天,一切都会落下帷幕。   “承泽,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长公主拂了拂衣袖,她在原地相迎,语气有些轻快,脸上挂着的是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变过的笑容。   这笑容是那般的美丽,宛如二八少女一般清新、艳丽。   这种矛盾的感觉才是造就了李云睿天下艳名的原因.李承泽很欣赏,却也感到很恶心。   抹了抹眉心,定了定神,李承泽走上前去,对着院中石板上的那位宫装丽人微微躬身,轻声说道:“见过姑姑。”   李承泽的声音极低,说不出来的自然柔和。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哥哥的儿子,本来还有着几分伪装的笑容却是慢慢淡了下来,有些惋惜的说道:“为何你的长相就这么像那范闲呢?”   李承泽没有回话。   在范闲初来京都的时候,他就对范闲的长相惊奇。   就好似照镜子一般,不管是那嘴角微笑的幅度,还是那般做作的姿态,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以,此时长公主虽是在感叹自己的相貌,却也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最近过的还好?”   声音像是在抱怨,多日未见,也不来请安?   皱了皱眉,李承泽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笑着淡淡说道:“最近过的确实忙碌了一些,这才有时间来看望看望姑姑。”   “你的来意我明白。”   两人的寒暄就已经耗尽了最后的情分,李云睿神情变得冷漠起来。   她先是对院中的宫女轻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便朝前领着李承泽往内院而去。   原来,院内早已经安排了一桌酒菜,场间只有两人,倒是放松了些许,加之两人的天性如此,对于事情的成败倒是没有太过计较,语气也温柔了起来。   坐于石凳上,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李云睿竟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在伱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承泽歪着脖子,有些不解。   这般温柔的话语全然不似姑姑的性子李云睿自幼长在宫中,备受老太后疼爱,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但别人给的,她不要,偏偏她自己想要争取的,却又是他人所不能割舍的,与自己来说,算得上是两个极端。   心中百般情绪交杂,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这里并无什么区别。”   人只分有用和无用的人。   若是对自己有益处,哪怕对方奇丑无比,亦或是没有才能,李承泽都能做到最大的容忍以及耐心。   很显然,此时李云睿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有听到你一句真心的评价。”今日的长公主,容颜清丽、朱唇明眸依旧,如黑瀑般的长发盘起如旧,较诸往日里,却流露出了几丝难得一见的真实情绪,并不如传说中的一味娇怯,这反而略发让她的绝世美丽生动了起来。   缓声中,她在为李承泽布菜,两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先填饱一番肚子。   良久后,李承泽轻轻拍了拍手掌,前院早已等候多时的两名护卫提着一个人便走了过来。   “殿下!”   “放下吧。”   挥了挥手,待两名护卫离去后,李承泽才擦了擦嘴轻声道:“姑姑,这位就是初时将消息外泄的那名太监。同时,他也是范闲安插在东宫的探子。可笑父皇聪明一世,倒头来却是被他最信任的手下以及最爱的儿子所利用。”   如今这庆国之乱局,洪竹可谓是占了一半的原因。   他就是那条最直接的导火索。   “这倒是一份大礼。”   李云睿轻声一笑,好似对此人并不在意。   事情已经发生,亡羊补牢为时已晚,隐隐的,李云睿还十分享受这种感觉,这种事情曝光后‘报复’了亲哥哥的感觉。   “侄儿的诚意是足的,此人便交给姑姑处置。”   无人知道洪竹是如何被抓到此处的,早在他完成范闲任务的时候便已经被安排去了边州同他那哥哥团聚。   与太子的情谊让他做出了到东宫领死的举动,辗转之间,最后竟落到了李承泽的手上。   身后远处的宫女上前几步为李承泽斟满了杯中酒,他举杯一杯饮尽,感受着喉间丝丝的苦辣,体会着这范闲母亲叶轻眉所带到世上来的五粮液,当真是醇美厚重!   “现如今我那弟弟在哪儿?”   秦业是支持李承乾的,他本就是九品顶峰的高手,再配合营中那最最精锐的几千士卒,能在战阵之中保全李承乾二皇子并不感到意外。   但这京都郊外可都是他的人。   而临近周边,以李承泽的估计,范闲请到的东夷城援军已差不多时候赶到,这李承乾还能跑去哪里?   无外乎是自己这姑姑早已准备好的几条退路之一。   “啊!”   一位宫女手持短剑,已经结果了跪在地上的洪竹,随后掏出干布将剑上血迹抹去后这才回鞘入怀,返回了李云睿的身后站立。   皇家别院院外的寒意丝丝缕缕渗透进来,蛮横无礼的带走了桌上饭食的最后一分热气,在无数死去的士卒尸身旁边吃这顿饭还真是有一份新意。   但这也更让李承泽评估起了自己这位姑姑的心理状态。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女人真是疯的!   “你相信吗?”   李云睿笑得很是放肆:“我若是告诉了你,你们两兄弟最后都要死在范闲与李安的手中!” 第362章 姑姑是卖了太子还是保了太子?   “我与太子相争是你一手主导的结果,你又从中得到了什么呢?”   李承泽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语气轻蔑,“在我们二人之间左右逢源、逢高踩低,的确是更能突出你的重要性,但太子会对伱产生依赖,我却不会!”   “你很早以前便和李安联手了?”   长公主突兀发问,打断了李承泽的委婉劝说。   “联手倒是算不上,只是互相之间有着默契罢了。”早在范闲下江南后接近尾声的一段时间两人便有了联系,而在李安的弟子陈晓假借走私行商一事,便同自己见过了一面,也就是在那时,他才知道.李云睿至始至终也不会真心帮助自己,以及,她和太子之间的丑事!   天下蠢人有多少没有定数,但聪明人却不在少数!   后续发展不需那陈晓多言,只一个太子乱伦,李承泽便能猜到几分后续.适时,陈晓也透露出了他师傅将要在大东山对庆帝下手的信息.   料想对方是不担心自己会泄密的   因为这是自己唯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机会!   同时,庆帝也会在废太子上做文章,钓出所有敌人一举歼之.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无论与太子怎么争都是无用,先不论结果如何,就算是争赢了又怎样?   父皇是大宗师的身份曝光后,他就已经绝了同太子争斗的心思.等待庆帝老去后退位,他起码已经到了暮年.届时,这皇帝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意义?   父皇不死,他这辈子的最高成就也只是太子而已!   “这其实便是一种无声的合作了。”李云睿微微一笑,“可惜,他却并不打算同自己合作。”   “哦?”   李承泽盯着姑姑的眼睛,他轻轻搁下酒杯,自嘲一笑,心里想着,长公主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儿?   “这一点侄儿倒是不明白了。在我看来,这李安与其说是大宗师,更多的却是像一个商贾.在双方都有利益的同时,他是不会拒绝交易的。”   “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李云睿举起了酒杯饮了最后一杯酒,“也许,我已没了任何筹码”   “多谢姑姑解惑!”   李承泽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抚平了衣袍,正了正身上的轻甲对着李云睿行了一礼,正色道:“既然姑姑不愿告知侄儿那伪装帝的去向,那侄儿也不再强求!”   “只是姑姑执掌内库多年,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若是自身没有了价值,那便要做好随时被抛弃的准备。”   “如今,既然姑姑自身给不出筹码,那何不遂了侄儿的愿,成为侄儿手中的筹码呢?”   闻言,李云睿微微一笑,不以为忤。   “这满院子的人你也瞧见了,正是那李安所为。”   “既然他已经来过了,你猜猜看,他为何不一剑将我杀了?”   言外之意,想用自己作为筹码去与那李安交易,已是无用了.   见李承泽面露不解,长公主解释道:“他今天不杀我,只是将我的项上人头寄存在脖子上而已,相信下次再见的时候,便是我去见你父皇的时候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面前这位身着宫装的丽人,那洞悉世事、柔美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如毒蛇般的信子,以及对自身的淡漠与残忍。   沉默片刻,李承泽慢慢抬起头轻摇了摇:“有时候,作为筹码并不一定是要交到对方手中!我若是阻止对方杀你,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筹码呢?”   “你说的没错,但你不是你父皇!”这位长公主殿下好似失去了谈性,这一句说完,她便低下头去不再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了。   聊了这么多,李承泽终于意识到哪里有着问题了:   自己这位姑姑的思维以及行事方式越发的像是父皇了若是按照父皇的安排,此时的太子应该在何处呢?   两人都是垂着头,只是分别思考的东西却不甚相同。   良久,李承泽面带着笑容抬起了头:“你将太子的逃脱路线传给了范闲?”   “如今的太子,怕是已经在范闲的手上了吧!?”   噗~   李云睿掩嘴轻笑,好似被逗乐了一般。   “我就说哥哥的那一套行不通,这不,一下就被你们这些做儿子的猜到了!”   “哈哈哈哈哈!”   看着姑姑笑,李承泽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后院的气氛都好似活泛了过来,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   这倒的确像是父皇会做出来的手笔李承泽甚至不由得多想了一些,若是自己没有察觉叶家的态度,亦或是父皇成功归来,最后父皇也还是会饶过自己的吧?   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会苟活吗?   就连父皇会对自己说的话李承泽都能猜到:承泽不用死。   这才是最大的讽刺!   以非常之法逼得两兄弟这么多年来越发疯魔,到出结果的那一天又妄想用亲情加以润滑缓和?   李承泽真真想对他父皇说一句:您做皇帝是君临天下,但这为人父嘛,是真的不够格!   殊不知,就连李承泽此时的反应庆帝都已经猜到了   若是太子做皇帝,这几兄弟还有着活下来的可能。   不管是太子想要对天下表明自己的大度,还是伪装着自己的仁义,饶几兄弟一命是真的有可能的。   但若是李承泽做了皇帝,则这几兄弟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   这,才是庆帝不会选择李承泽的真正原因!   “今日与姑姑相谈甚欢,在李安没有到来之前,侄儿会多来看望看望姑姑的。也还请姑姑照顾好自己,多多注意身体,兴许.事情犹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你不用多说什么。”   李云睿缓缓摇了摇头,“你能将洪竹带来姑姑就已经很高兴了.”   此时的长公主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君山会已成了过去,不管她与外界还有没有联系,在消息通不出去的情况下那些人还有着几分忠心都是个疑问。   更何况,支撑君山会的核心是利益。   而她李云睿,已经给不出这些利益了。   失去了内库支撑,这一次举兵起事就是她的最后一搏!   会中的几位大宗师死的死散的散,之后也会为了自身谋求变数与利益,没了共同目标,这君山会甚至还比不过一方州军。   至于自己的女儿林婉儿   她已经没了脸面再去见对方了。   此时的林婉儿不在京都之中,兴许,自己再想同女儿见一面都不再可能   “侄儿告辞了。”   “去吧。”   开新书了,另一种风格,求支持() 第363章 残忍的事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只是这一支穿云箭,或许有一点大。   守城弩的弩箭,有如一把短枪,率先破入残破的城头,好似在宣告着某人的到来。   “还是来迟了!”   范闲伤势未愈,只有一只胳膊的手牵着马绳。   他苍白的脸上此时已没了往日里的淡然,就连没有血色的嘴唇都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着什么,往日里一直不曾在意过的东西到了现在,就变得弥足珍贵。   “是否来迟并不重要。”   四顾剑注视着城头上的动静,淡淡说道:“就算是这几千士卒昨日到来,李安也会再提前一天,让这城内的矛盾被迫爆发.我们始终会迟一天。”   “那前辈为何还要攻城?”   范闲的音量渐渐提高,他面带不解,同时也觉得四顾剑不智,“此时攻城根本没有任何益处!就算你能杀了二皇子又如何?现在满城都已经传遍了我逼死太后的事,没了李承泽,还会有另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李程、李泽继位!”   四顾剑坐于马背上,矮小的身子与高大的马匹对比起来很不和谐。   他调转方向,在范闲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沉声喝道:   “攻城!”   箭雨再临!   铁质的箭头深深地刺入了广场上青石板间的缝隙,当这阵淅沥沥的雨水过后,箭尾在不停地颤抖着,发出轻微的响动,无数守城士卒的尸体鲜血狂涌。   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是认为敌军主将疯了,竟敢以几千士卒进攻这座都城。   城楼上,叶重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些被杀的士卒,面上毫无动容。   这些人是降军。   是前太子李承乾的部卒,在这些人消耗完之前,他的人不会有任何动作。   或许,这些人能探明四顾剑的用意,也算是物尽其用,死得其所了。   广场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蔓延着范闲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便是一片冷冰冰的恐惧!   “你和李承泽竟是做着这样的打算?”   “有时候你所看到的也只是表象。”四顾剑抽空回了一句,便见城头一名先锋将手持铁棒跃下城头,手中的铁棒如同天罚一般从上至下猛地轰向四顾剑面门!   只是他没能靠近四顾剑身前,便被一柄如同短枪一般粗细的巨弩射穿了身体,狠狠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连攻城弩都有?   东夷城的兵不是仓促而来吗?   皇城之上,叶重眯眼看着这一幕,对着身边的副将微笑着说道:“效果不错,不是吗?”   副官没有答话,只是身子微微颤抖着。   叶重神色专心了起来,或许,今天他便会去见叶流云以及先祖,但.或许也能杀了四顾剑呢?   他知道宗师恐怖,但不确定靠着千军万马,多少人能围死对方。   四顾剑是不打算逃的,在完成他的目的之前,他不会逃。   “伱到底要做什么?我们的敌人一直都是北齐!”   这种无异议的消耗有着什么作用,拖时间吗?   范闲掉马而回,他打算先去见见后方被关押着的李承乾。   见范闲拨马而回,四顾剑动了,他一直不曾出窍的剑连带着剑鞘猛地一挥,在范闲后退的道路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战马有着灵性,在战场上冲杀几个来回或许它都不会退缩,但它却压抑不住对这道剑气的恐惧,生物的本能让它原地嘶鸣了起来,踱着步子。   此时两人背对着背,范闲举目望去,正好能看见后方李承乾那满是不甘的眼神。   范闲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尽管太子的眼神很温和,但却充斥着羞愧,此时若命士卒放开他,想来他是会毫不犹豫的自杀的。眼神对视一瞬,李承乾低下头去,浑身颤抖,犹如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   “许久没在城墙上见到李承泽,你猜猜看,现在他在何处?在做些什么?”   四顾剑对范闲是满意的,今日之前的范闲他看不上,若不是他母亲叶轻眉的缘故,以四顾剑的性格,不会同他这么多废话。但经过了今日这一遭,范闲便会完全成长为一个不一样的人。   而这样的人,才是四顾剑所需要的继承人。   在他看来,独臂的范闲比两条手臂的范闲要强!   “若我是李承泽,此时当在清理皇城内部所有不安分的人,文官系统可以暂时不用动,但要给出限制;武官系统内,所有不服从,有异心的人都要除掉,而禁军则是重中之重!”   尽管此时和亲王李承宗已率最忠心的部下离城,按理来说,城内剩下的禁军应该堪用,但各级属官必然会大换,有罪者亦或是不属于叶家的人都不会被留在该留的位置上,杀人可是提升威望最好的办法!   “前辈是说,二皇子此时在处理禁军?”   范闲心中一惊,脱口而出:“监察院!?”   不等四顾剑回答,他便打算拨马从另一个方向而去,他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虎卫最后的那些人手,以及经历大东山一役后,并无多少损耗的黑骑!   “陈萍萍手下调教出来的监察院并不会这么容易被覆灭,你又何必担心?”   四顾剑眼神锐利,难得的解释道:“李承泽不是蠢物,不然也不会胜了身后的那位太子。这李承乾固然废物,但秦业一生历经战阵无数,可不是这么容易便能被拿下的.此时针对监察院,得不偿失。”   东夷城这五千人,虽然是远道而来,但到底是一国之精锐,鏖战一炷香的时间,已是杀了许多人了。   但诡异的是,整个步兵阵营并没有前进哪怕十米的距离。   若说是稳扎稳打,但这也太稳了,毫无争夺时间的意思。   “正如你所说,我们的对手是北齐,是李安那么,此时的他又在哪里呢?同庆国和亲王一起回归北齐吗?”四顾剑抚摸着手里的宝剑剑鞘,语气轻蔑带着笑意,“他不会走的,不把我们与二皇子拖入泥沼,他是不会离开的。”   “二皇子处理城内之事,你来帮助他处理了这城外的降兵以及中立势力的力量,以达到最快整合所有力量的目的这便是前辈你与二皇子之间的默契吗?”   范闲的心越发寒冷,只需明白二皇子如今之所需,以及四顾剑此时的举动,冷静下来的他便不难分析出这些。   只是太过残忍!   这些兵已经投降了啊!   只是因为当权者的不放心,便用阴险的手段尽数杀掉吗?   此时的范闲悔不能自己才是那当权者,或许情况会完全不一样!   “残忍吗?这些残忍的事本应该由你来做才是!” 第364章 围而不攻。   “残忍吗?这些残忍的事本应该由你来做才是!”四顾剑冷哼一声,“若是在平时,叛乱之后自然不用如此,有的是时间用怀柔的手段慢慢让这些人归心。”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半日时间!我们只有半日的时间!”   “用让天下人说不出错处的方式用这半日的时间处理好一切!然后挥兵追上往北齐撤离的和亲王以及北齐的大公主,将这群人都留在庆国境内,围而不杀,拖延时间!”   范闲会意,顺着这条思路接口道:“延缓北齐发兵的时间吗?”   范闲尤自不敢相信,面色狰狞道:“我手中有着黑骑与虎卫,庆国除了定远军以及京都守备师消耗殆尽以外,其他州与道驻扎的军队损伤并不大!倚着这一股力量,还不能抵挡北齐发兵?”   “就算不能,东夷城呢?前辈你会眼睁睁看着庆国沦陷,被北齐吞并!?”   沉默,厮杀还在继续,而四顾剑也只是沉默。   东夷城的兵仿佛在宣泄着情绪与仇恨,刀刀狠辣,枪枪致命,而叶重方面派出来送死的降兵则没有什么斗志,更有甚者,已经出现临阵脱逃的乱想来。   而迎接他们的,是后方执法卫队无情的刀锋!   “二皇子李承泽会放心同你合作,共同抗敌吗?”   一声突兀的回应盖过了场间的厮杀声,令范闲都不由得为之一愣。   此时他与李承泽这两个长相十分相似的人都恨不得能杀了对方,合作?或许他范闲为了士卒为了百姓可以放下心中的芥蒂合作一把,但他了解李承泽。   尽管李承泽表面上风度温和亲切,礼贤下士,但他的骨子里却和庆帝一样,是一个极度冷血且多疑的人。   他的生母淑贵妃还在太子手上的时候,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城叛乱,由此可见一斑!   和范闲合作?   或许范闲死了,他手中的力量能被李承泽合理利用吧,但这算不算合作呢?   范闲久久无言,而四顾剑却叹息了一口气,缓缓道:“东夷城还没有做好准备.”   东夷城一直没有做好准备,或许也永远不会做好准备.   东夷城体量太小,只有庆国一个道的大小,能撑这么多年,全凭着四顾剑与剑庐在支撑.但李安还不满三十岁啊!东夷城仅有的一种威慑并不能吓住北齐的兵锋。   “其他诸侯国不做考虑,这些年来,他们早就被庆帝削弱到了极限.联系西胡以及做出部署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个关节点要巧,时机也要妙到毫巅。”   四顾剑转过头来,不再关注战场,对着范闲左边那空荡荡处注视良久:“伱的伤很严重,甚至是连武学修为也倒退很多。虽然还不至于破功,但也相差不多了.做完眼前的事后便随我回东夷城吧,霸道真气不要再练了,至少在没有将无名剑法修炼到一定火候的时候不要再练了”   “我会尽早联系上五竹叔的。”   范闲低着的头看上去很沉重,四顾剑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但有一事还望前辈能够知晓,若是我随您回东夷城的话,除了虎卫以外,黑骑是带不过去的.”   这倒是四顾剑疏忽的地方,沉思片刻,他给出了折中之法,“就驻扎在两国的边境处,想来二皇子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掌控整个庆国。”   待他能掌握整个庆国的时候,黑骑也便出发了。   那时便是合围北齐的时候。   战场已经慢慢来到了尾声,那高耸的城墙底下,也没有士卒再涌出。   用于督战与监视的队伍缓缓后退,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四顾剑抬头望去,与城楼上的叶重对视一眼后便调转马头,同范闲一起往后方而去。   “这太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剑不曾离手,若是要做些什么的话,四顾剑也不会觉得麻烦。   “先帝或许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身死”   两人越过陷入一片死寂的李承乾,带领着战损了几百人的部队朝着一个方向缓缓离去。   当四顾剑做完这一切消失在京都城门的这一个过程中,叶重始终没有做出自己想做的事,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始终压抑着自己。   叶完死了,叶流云死了。   死在了大东山。   叶家的支柱也倒了,他不知应不应该怪四顾剑,还是应该将矛头对准庆帝   叶家是忠诚的。   但此后的荣耀或许不再!   但叶重不甘心,他选择了二皇子,如今也看到了曙光。   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一切都是要以家族为重.   “来人!”   “将此处的情况汇报与殿下!”   很快的,城门洞开,无数的士卒涌出开始收拾起了战场。   挖坑的挖坑,抗尸体的抗尸体,在日头当中开始缓缓偏斜之时,便将这满目疮痍给收拾了个妥当。若非是空中那股血腥味被微风吹拂却又始终挥散不去以外,人们都很难发现上午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型战争。   二皇子明白四顾剑的想法,他不如庆帝那般高深莫测,这些动机还是不难猜到。   而四顾剑也能明白他的难处,这是默契,也是作为高位之人应有的素质。   事情很顺利,而二皇子也没让他人失望,下午的时间,整个京都便出动了一半的力量追击和亲王李承宗而去州军也会配合,但此时离着最近的便是京都的部队.他们更精锐,也更稳定。   当这两股代表着不同势力的军队一前一后出发,却又以相同的时间追上逃脱的和亲王队伍时,已是一天半之后的傍晚时分了。   若不是队伍中有着家眷的存在,或许李承宗还能更快一些,也走得更远一些。   队伍中,有着宁才人,有着和亲王、北齐大公主、苦荷.却唯独不见李安的身影。   只是这时无人慌乱。   李承宗从对方的阵列便能看出,这些人是来拖住自己的   急行军近两日,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不好受,本想在各州军没反应过来之前到达边境的,届时便会有北齐边境的军队接应,但事情总是不能完全呵护心意去进行。   欲速则不达。   在留下一千士卒负责警戒以外,他下令让其他人原地驻扎休息。   夜色到来,两边的人秋毫无犯,都是安静了下来,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苦荷的帐中,几人围坐。   这时这位年老的大宗师重伤未愈,尽管他的威慑力尚在,但想要动手却也是不现实的。   几人默默吃着手中的吃食,他们在等。   等一个信号.   等一个突围的机会。 第365章 替他人做选择。   只用了三日的时间,事实上,也只是一个白日,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的胜负便已经决出。   人们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最终的结局。   但庆国的所有官员都已是默默站队,除了一些顽固分子还在期盼着变数与翻转的到来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行动作为答案。   庆国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亮在白昼中的谋反,算是惨淡收场。   为何如此认为呢?   一开始这场叛乱纠结着秦家、叶家这两位军方大佬,集合了两位皇子与长公主对庆帝实施的反叛是失败的。   连反叛的对象都没有回来,这还不算失败吗?   唯一算是成功的范闲,他毕竟是弑君成功了,但却成为了最大的失败者。   水面已经平息,再也翻不起任何波涛。   甚至包括被俘虏的太子李承乾在内,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京都后续的变化。   很快的,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消息从京都城内部传了出来——长公主李云睿死了!   当经验丰富,勘验过很多现场以及尸体的仵作到达皇家别院后,甚至是给不出一个具体的死因。只因长公主全身多处伤口,恰恰又体现出了中毒的迹象,一时之间,面对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问询时,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连一个肯定的答案都给不出。   “你先下去吧。”   如今庆国的新君,李承泽神色之间有些黯然,戚戚焉挥了挥手,遂沉默不言陷入了思考。   殿宇中,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人数虽多,此时却无人说话,安静得有了几分神圣的意味来。   “陛下,前线围堵叛贼和亲王的部队传回了消息。”叶重好似看不懂场中的气氛,粗糙的声线响起了话语。   “哦?”   以手撑着脸颊的李承泽直了直身子,语气轻慢,但好歹坐直的身子让人知道,他的态度认真了几分,“都写了些什么?”   没有战报,好像是一则口信。   叶重没有掏信的动作,只是口中说道:“和亲王的部队每日只前进两个时辰,围堵的部将不时骚扰,若有机会也会进攻试探,但因为苦荷现身过两次,并不敢全力施为。”   “呵,四顾剑可在现场?”   “这虽是没露面,但想来应该在队伍中,如今东夷城领军的是一位不知名的将领。”   李承泽连思考都欠奉,冷笑道:“既然四顾剑在,又为何不进攻?”   这话是在难为人,更是在发泄情绪。   四顾剑是东夷城的四顾剑,可不是他这位如今连权位都还不算特别稳固的新君的狗。对方要怎么做,可不会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来。   明白这一点的叶重躬了躬身子,但却连话都没有回应。   或许是身份带来的转变,让这位以前的温和公子少了很多乐趣,让他的话都少了不少。   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他在龙椅前踱着步子,口中喃喃道:“坐上这个位置的感觉也不怎么样嘛。”   可不是吗?   将士不敢用命,文臣阳奉阴违,就连自己都已经饶过的长公主也被外人置于死地,死于皇家别院之中。   最可气可笑的是,现在连个死因都判断不出!   可笑!   当真是可笑!   望着陷入愤怒之中的陛下,场间的人将头颅压得更低了,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仿佛在李承泽身上感受到了少许先帝还在世时的那种特殊气味。   “走!”   “去皇家别院瞧瞧,也算是送我那姑姑最后一程,见她最后一面!”   大臣与内侍们急了,争先抢后呼天喝地般高喊着:“陛下,三思啊!”   “陛下,此时的皇家别院才刚刚发生惨案,十分危险,先人曾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叶将军,您也跟着劝劝陛下啊!”   叶重只是始终跟随在李承泽身后,一言不发。   李承泽觉得心累,他不是没想过庆帝时期是如何过的,那些老臣虽然油滑,但做事向来稳健范建、陈萍萍、各部尚书、宫典、各族族长.就连那被山贼截杀的梅执礼都是可堪一用的人才呐!   如今呢?   这群老人一个个的不冒头,朝中倒是让一些新人露了头,但都是些轻浮之辈。   自己的根基到底是浅薄了些,不似太子的东宫,老早就有一个班底直接或间接的被庆帝培养着今日早间好像都被杀干净了吧?   可惜了。   而自己的那些幕僚虽然有着能力,但一是人数太少,二则是尚欠缺磨炼。   现在自己就先累着吧!   “出宫!”   殿中所有人也不再劝,而是互相对视一眼后,连忙跟上了李承泽的步伐,一拥而去。   ————————————   李云睿是一个复杂但并不多变的人,她的人生活的精彩,人物也很立体。   只是她的动机却并不充分,至少是不能让人理解并与之共情。   正是因为这一点,没有人可怜她,也没有人理解她,更不会有人帮助她。   惜时的她有着多么风光,此时看来,便有着多么的凄凉。   “先生.多谢!”燕小乙为人刚毅且自傲,一生细数下来杀人无算,有的人是他想杀的,而更多的人,却并相识,只是因为命令。   “无须多言,完成承诺,就在今日了。”   两人是在京都城管辖边界相遇。   之所以能这么快便能汇合,乃是得益于他的那一只雪雕.是的,雪雕已从西胡国境回返而来,随之带回来的,还有着一封信件。   “先生看上去变化了许多。”   看着李安略显得风霜的面容,燕小乙惊异道。   燕小乙没有别的能力,他只学过如何杀人,身为天下唯一一个九品上的箭手,他眼力惊人,常人细微的变化都拖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此时的李安并无意隐瞒什么。   “苦荷大师或许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李安道,“我心中因某事一直犹豫不决,既然如此,我打算将选择交给苦荷大师,让他自己来做出选择。”   人是有着价值的,苦荷是宗师,一生被神庙所困的他按说实话,并没有对北齐做出什么大的贡献。   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就是让年幼的战豆豆成功上位,抱住了最虚弱时的那对母女。   他要死了   李安想要最后让其生命灿烂一把!   换句话来说,他想要利用这位将死之人做一些事。   这种想法说不上对错,隐隐有着几分对天下人一视同仁的感觉,哪怕是牺牲对方之后的天一门或许会十分厌恶自己。   “先生的确是将选择给了苦荷大师,但这种给与,又何尝不是帮对方做出了选择呢?”   “苦荷大师还有选择吗?” 第366章 追魂一箭!   时间回到五个时辰之前。   京都皇家别院。   院内的人进进出出,少部分人是伺候李云睿的侍女嬷嬷,大部分则是护卫别院的军士。   李安虽没有进出的腰牌,但他手中的剑自然是比腰牌要来得有用一些,是以行进间畅通无阻。   见李安没什么保留,显然是借这一举动回答了燕小乙方才的问题,至此,燕小乙取弓搭箭,也开始了对外围的清理工作。   原则上来说,这些事是他父子二人的事,李安只是给出了这个机会而已。   待护卫的众人连声响都是没能发出便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二人优哉游哉的步入院中,好似游玩,又像访友。   别院之内,张灯结彩,好像是有着什么喜事,一群侍女正在忙碌着布置,只是每人面上的神情都不是十分自然。   一名倚着墙壁观看着这一幕的太监见了两人,便默默地后退,朝着后院而去,穿过许多人流,这才来到了他主子长公主的所在,轻声道:“主子,您等的人到了。”   说罢,他便俯下身去趴在地上,做五体投地状。   “奴才先行一步,替主子在下面打点一二。”   李云睿轻点额头,捂嘴笑道:“去吧去吧,你我主仆很快便能见到。”   事实上,这位太监并没有听见李云睿之后的话。   早在他说完之际,便咬下藏在牙齿内的毒丸,一命呜呼了   此时的李云睿心情不错,见场间布置得十分令人满意,她站起身来,回到房中,默默地更换起衣物来她要穿那件青葱时所最爱的白衫,这能令她回忆起与皇帝哥哥共同长大时的美好场景来。   当李安二人料理了前院来到后院时,率先便瞧见了在地上死去的太监尸体,然后便坐在石桌上默默等候了起来。   李安眯着双眼,他已十分疲倦了。   这一路不停奔波,再加上之前为苦荷疗伤,让他本就没怎么休息过,之后的事都交给燕小乙了。   老虎在打盹,戏剧的末尾不是所有人都爱看。   没有久等,时间被李云睿掐算得很准确。   她抱着一张古琴便走出了房间。   这是做什么?   燕小乙看着面前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心中有所触动。   效仿雅士吗?   无名邪火涌起,人生来便分出了贵贱!这一点,他燕小乙分外不喜!   一道乌光闪过,从没习过武的李云睿甚至都没能看清燕小乙搭弓射箭的动作,手中古琴的琴弦便根根断裂,后方还顽强盛开着花的大树也变得残破.这古琴能抵住时间的变化岁月的变迁,这花树能抵住四季的轮转风鸟的经过,却最终也没能逃脱出人类所发明的战争工具。   一身雪白霓裳的长公主殿下此时怔怔地站在原地,愣愣地发了神。   “倒是有兴致,也是好运气,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天,还有着这绝美的别院以及那院中的湖畔相陪。”燕小乙压抑着这三十几年的怒气,沉声说道:“可我的父母家人,乡中的男女老少,却只有混杂着鲜血的泥土相送了!”   没有理会闭目的李安,更是连看都不看不远处的燕小乙一眼,李云睿便这么默默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轻笑一声,“原本我基本上是隐于幕后,制定着大局的,能让天下强者为利出手,巧手一拈,自如落子的感觉每每令人心醉。时至今日,受此致命打击,还得亲身面对如此场景,虽然意外,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或许是感慨完了自己这一生最让人自豪的点,李云睿不禁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下来。   将已毁去的古琴放下,此时她才转过头来回答起燕小乙先前的问题:“我出生于皇家,一落地便比他人显贵,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有此美景湖畔相陪,也还算恰当!”   燕小乙紧了紧手中的乌金弓,咬了咬牙,看向毫无反应的李安片刻,这才将怒意爆发,不再阻拦心中的杀意。   “一百步的距离!”   “什么?”   “若是你能走出一百步的距离,我便会放下手中的弓箭!”   他受够了这虚伪的女人!   没有任何解释,更别提悔恨,到了此时,只有用她的鲜血才能告慰逝去的亲人。   “你是将我比作成了伱们这群粗鄙的武夫吗?”   李云睿不屑冷笑着:“早在出房门之前,我便已经饮下了毒药,我的性命,只属于我自己,就算是死,也只能由我自己来操控!”   “这是你在操控吗?”   许久不曾出声的李安幽幽道:“你想死吗?若是你想死的话,早在李承乾失败的那一刹你就该自我了断了!”   “说到底,你的命到了最后不还是掌握在粗鄙武夫的手里吗?”   “不一样的。”不管怎么说,面对李安,李云睿好歹还有一份玩笑的心情,“先生与我一样,都是姓李应该明白,似我们这种人,不管是做什么,都要一份体面的。”   说罢,撇了一眼燕小乙,好似对于他先前话语的嫌弃。   此时的李云睿连死都不怕,又如何会在乎燕小乙的怒火?   然后,李云睿不是一个无暇的人,既然不是无暇的人,便自然有着害怕的东西。   燕小乙虽被蒙骗,但到底也是在李云睿身边多年的人,如何会不知道李云睿最在乎什么?或是最害怕什么?   “最后给你十个数的时间,你若不跑动起来,我向你保证,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将你的脸剁碎,让你这张令人厌恶的脸与你的美貌一样——闻名于世!”   “你!”   杀人诛心!   李云睿再也维持不住人设,她怕了!   眼中略过林相的脸,又略过女儿的身影,最终.定格在了庆帝的脸上。她不会也不容许自己抱着一张丑陋的面目下去见自己的皇帝哥哥!   或许在此时,她才第一次正视起了武学。   “粗鄙的武夫!”   “你还有九个数。”燕小乙手中已多出一根箭矢,面无表情说道:“我的确是武夫,不和你动武,难不成与你玩脑筋?若是如此舍长取短,我有自知之明,我是玩不过你的。”   “还有八个数!”   李云睿银牙一咬,连反驳的心情都欠奉,站起身来转身便往湖边跑去!   只是当燕小乙数完这最后八个数字后,李云睿也依旧没能跑出一百步的距离。   电光闪现宛如错觉。   燕小乙追魂一箭已然射出! 第367章 失魂落魄。   心中数着迈出了多少步,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湖面,趴在地上的李云睿口中呢喃不清,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胡乱抓着什么。   天空此时有着厚厚的云层,让黄线变得柔和了一些。   李云睿身穿的白色霓裳上沾满了泥土与细草,看上去分外不堪。   她眼中包含的情绪很复杂,非常复杂,眼瞳中的缩与张,眼光里的浓与淡,都像是有无数的人在周围对她发出嘲笑一样,让她难以忍受!   她的左大腿中箭了!   箭矢带着巨大的力量从她的大腿后根射入,从前方射出。   在带出一片血肉之后,投入湖中不见了踪影。   巨大的阵痛从她腿上那个血窟窿处传来,更像是从内心之中止不住的涌出,让李云睿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世,虚幻与真实!   燕小乙便是要如此折磨她!   让她品味品味自己亲人所遭遇过的恐惧!   三十年前,或许自己的家人也是怀着这般害怕的心情,带着自己四下躲避着,奔逃着,最后被那一根根冰冷的箭矢夺取了生命吧?   被他们牢牢压在身下的自己捡回来一条命,最终被以救世主身份出场的长公主收留培养   这么多年了,这无尽弓与寒铁箭自己是片刻不曾离身,尽管如此,都没能焐热这冷箭,料想当年亲人身上的箭还是多么寒,多么冷?   想到此处,燕小乙面色更冷。   望着远处还在地上咬牙爬行,想要爬出一百步距离的李云睿,便又是一箭射出.   这一箭,是莫名的!   也是复杂的!   无人知道燕小乙此时的心情,谁人能知,曾经的他对李云睿也动过情!   这一箭,是伤心小箭。   但同样精准,且不留情面!   风声带给了地上的李云睿以信号,但平时连锻炼都无的李云睿哪里躲得开去?   很快,痛楚再次传来.她的右腿大腿处破出了一个大洞!   这一下,李云睿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眼角的泪水一开始滑落,便再也止不住了.   第二箭与第一箭不同,没能穿透而过,而是深深地扎在了她的腿中,破入地面,箭头埋进了土里。在源源不断,持续为她带来痛楚的同时,也将她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李云睿疼得近乎昏厥过去。   她没能想到,箭矢入肉竟然会这样的疼痛!   这些从来不曾属于过皇家的东西令她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或许是想要中和掉身上的痛楚,她一边大笑一边大叫着:“自庆国开国以来,我算得上是最特殊的一位公主了吧?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   恨意略来,李云睿只感觉到脸颊一凉。   她明白,自己若是不继续按照燕小乙说的办,下一箭,被破开的或许就不是四肢,而是她那张举世无双的脸颊了.   毒药没还见效,李云睿暗道失策。   她原本是打算将场面摆足,奏上一曲后再体面离去的,没想到此时却是害苦了自己。   紧咬牙冠,她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双手握住箭杆,白着脸,红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全力一拔,猛地一使劲儿.“啊!!!啊!!!”   痛!   太痛了!   无与伦比的疼痛!   李云睿失神了片刻,在感官被汹涌痛楚淹没之前,她甚至感觉方才的失神已是最好的时刻可惜这个时刻太过短暂,现实无情且冷漠。   箭矢被拔了下来。   脸部之下的地面已经积聚了一滩水渍。   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又或许是口水,更有可能是三者都有。   她对人恨,对自己更恨!   心中一旦有了想要完成的信念,她便会不择手段的做到!   她接着往前爬去,地上染上了一条长长的血污。   燕小乙在默默等待,他于军中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明白一个人受伤,特别是受箭伤之后是个什么表现.   初始时是那钻心的疼,但片刻后基于人体的自我保护,这种疼痛会被缓缓适应,随后变得麻木。等到人脱离危险或是安定下来之后,这种疼痛又会席卷而来。   他现在等的,便是让李云睿到达麻木状态后,再将手中的箭矢射出,为她的痛感带来持续性。   父母的仇算是报了,接下来要为其他亲人父老报仇了。   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很突然,也没有失误——李云睿的左手臂被射穿,   此时的她如同才从水中被打捞上来一样,身上已经变得湿漉不堪,混杂着泥土草屑,让她那身洁白的衣服变得暗黄。   如法炮制!   她再次拔箭,只是这一次她已没了方才的体力。   尽管已经使上了全力,箭头也被拔出了地面,但却没能从她的左臂上抽离,就这样,她带着一根箭,再次从原地往前爬。   此时的李云睿已经没了任何想法,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爬行!   爬行!   爬行!   爬过一百步,然后死去!   没有任何停歇,箭矢只是工具,射出它的人更是冰冷无情的机器,正做着他该做的事。   当箭矢破入泥土的时候,李云睿渐渐停了下来。   她没有力气了。   射入右臂的箭矢已经将她牢牢地限制在了原处。   就好像金丝笼,捆住了小雀,使其不得逃离须臾的时间。   下一箭,或许就是被射穿头颅.她终究还是要带着一张丑陋的脸下黄泉了。   李云睿瞳中先是强烈的震惊,然后是淡淡的失望,紧接着却是无由的愤怒,旋即化作了淡淡的自嘲笑意,最后如石头般停在了湖面之前,渐渐化为一片平静。   只是片刻时间,这位庆国最美也是最狠的女子,眼瞳里便发生了这么多情绪上的变化,让人观之心惊!   “一百步早就到了。”   李安站起身来,手掌已经搭在了燕小乙的乌金弓上,语气虽没什么波动,但还是让燕小乙感受到了一丝叹息:“她已经死了。”   微风拂过湖面,让如镜一般光滑的湖面扬起波纹,后又归于平静,周而复始。   上面映照出的,是李云睿那张还停留在自嘲之色的脸。   燕小乙又如何会不知道李云睿已经死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   人死如灯灭,手法很残忍,受到伤害的其实是两方的人。   燕小乙持弓的手臂慢慢放松了下来,所有的情绪宣泄而出后,余留下来的,便只是空虚。   这射向李云睿头颅的一箭最终还是没能发出。   的确,她已经离开了一百步的距离,燕小乙没了说服自己出手的理由。   她带着这张美艳的脸去了。   李安不知道她是失血过多死去,还是毒药发作,带着失魂落魄的燕小乙,双双离开了京都,更是离开了庆国。 第368章 人生便是无数次的选择。   两行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没有来由地从林婉儿的双眼里滑落下来,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刺激着她的泪腺,分泌着她体内的水份。   她这个做女儿的实际上并无如何亲近自己的母亲。   她对于李云睿,是陌生的,是规矩的,比亲情更多的却是害怕与恐惧,而这一点,正是让林婉儿更难受的地方了。   此时她与范闲都在东夷城。   在这个没有任何亲朋好友的地方。   这里离儋州不远,两人在到东夷城之前,先去了一趟儋州老家,奶奶还尚在,只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范闲不能留在儋州,他想李承泽也不会允许,那样只能让对方做出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来。   如今大敌当前,李承泽也顾忌范闲手中的黑骑与其身后的那位‘神秘’大宗师。   范建留在了这里。   但监察院之人却没能走出京都城。   他们被留在了那里,他们也只属于那里.在那片名为京都的阴影之中顽强的存活着。   无人会想到他们,或者是想到了也只当看不见,陈园堪称是如今京都唯一的禁忌之所了,众人为空避之不及。   庆帝还在时,所有大小官员便不满于监察院,到了此时,他们没落井下石便算好的了。一是他们惜命,二是如今也不到翻脸的时刻。瞧着陛下的意思,像是不忍放弃这个情报网络,还有着启用的可能——只要他们忠心于他,一切都是好商量的。   双方也默契的克制了下来。   李承泽以前是羡慕范闲手中的力量的,只是当范闲为了大局,而放弃监察院与黑骑,进而退出庆国之时,李承泽便将范闲的仇恨放到了最大。   无声的侮辱,最为致命!   黑骑也被调到了东夷城边境驻扎,俨然一副国中之国的架势。   范闲手中财富很多,但接近三千黑骑的开支也十分巨大,若非四顾剑支持着,黑骑或许就要‘自食其力’了。   林婉儿与范闲是十五日前回到的东夷城,距离李云睿生死也快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她身死的消息这才传了过来。   消息中隐去了燕小乙的箭与毒药的信息,十分简洁。   但范闲却从中明白了很多东西。   不时轻言安慰着妻子,但林婉儿此时的状态却不是语言所能治愈的,终究还是得交给时间来抹平伤痕。   “夫君,我爹如今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岳父退出权力中心日久,想来李承泽也不会下狠手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二哥.或许,将来你二哥还得请岳父他老人家出山主持大局也说不定呢。”   范闲说的是实话,林婉儿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但想到自己夫妻二人如今的处境,她还是下意识担忧道:“那我们呢?就一辈子不回庆国了吗?”   范闲只是摇头否认,却并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的困境之中。   时局如此,选择权不在范闲,也不在李承泽,而是在北齐与西胡的手中。   若是西胡给出了不一样的选择,那庆国便危险了!   范闲现在还能回忆到二十几天前的那一幕.   位于沧州路的一处缓坡下,和亲王李承宗所率领的原禁军人马,如今也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他们就这么靠着缓坡休整,而东夷城与庆国追击的队伍正泾渭分明的位于三里外的地方。   几边就这么诡异的相处着,互相消耗着精气神。   “苦荷国师,您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可否.”李承泽被妻子拉扯了一下衣袖,连忙止住话头,随即叹出一口气,接着问道:“您看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做?若是要突围的话,只要您的身体支撑得住,我有七成把握可成功突离。”   “不用着急,就这么等着吧。”   苦荷多年来没有忘记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就连苦修一事也没有丢掉,每日里除了养伤便是涌念经文做着功课。   此举虽对伤势没什么用,但却也能稳定人心。   “如今我伤势未复,想来也恢复不了了,只要有四顾剑在侧,伱这七成的成功率.着急无用,等待该出现的人到来,离去不难。”   “我也知道事情该这么办,但对方每日三番四次的骚扰,试探性的进攻着实令人心烦!”   李承宗又不敢完全调度下狠手,担心会激起对方的杀性.底层士卒们被激发凶性后,己方不大出血一番可是很难止住兵势的,一旦打出真火,很难说对面不乘势而为,反正该拖的时间也拖了。   等他们到达北齐之时,几国之间再不济也会有所准备。   就算北齐的军队就陈列在边境,贸然进攻不单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更是有着被西胡的抄后路的可能,也不知道李安是如何安排的,一切都得等他出现才成。   世事变化太快,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李承宗遥想父皇还在时,便如雄狮一般,告诸四野,自己才是对于领地有着至高无上的统治权的存在。   所有人都像是要差其一筹一般。   这样的魄力,自己作为儿子,却没能继承到几分。   当和亲王与苦荷还在压抑忍耐的时候,营地外却是有动静传来。   正当李承宗还以为又是一次骚扰袭营,连忙整理甲尉出来查看时,才反应过来,这些动静与骚乱是从敌军阵地上发出的。   这是?   “呵呵,苦荷大师,看来人已经到了!”   “不错,收拾物资,准备启程吧!”   点了点头,李承宗大喝一声:“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准备启程行军!”   “喏!”   随着众人忙碌起来,远处的纷乱声却一直持续不停。   两人!   仅仅只是两人!   如入无人之境!   军阵之中,李安看着正拿小刀片着烤羊腿的四顾剑与范闲,瞥了另一边那位叶家阵营出身的将领,说道:“两位可是好生自在啊,可苦了我不停奔波!”   “李安先生,你本可以不用奔波的。”四顾剑头也没抬,淡淡说道。   “这也是为了自家陛下嘛,俗话说,上位一句话,下位跑断腿,奔波命,习惯了!”李安道,“我很好奇,如今天下能与我对上百招能保住性命的,除了你便是耶律玄了。若是我今日在这里杀了你,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拦大齐的步伐?”   “你,就不怕吗?”   四顾剑与范闲还没说话回应,另一处阵营的叶家将领便是大怒,一拍腰间长刀,喝道:“阁下休要危言耸听!这身后合计几万人马,也不会让阁下这般轻易从庆国走脱的!”   范闲将野山羊烤肉塞进嘴里,平淡的声音响遍全场:“李先生也不算是危言耸听,我是相信李先生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是,这么做的代价将会十分巨大,大到如今先生背后所保护之人不能承受,北齐不能承受,贵国的那位女皇帝也不能承受!”   “.”   这范闲在说些什么?   众人面露疑惑。   莫非是断了一臂,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第369章 毫无优雅可言。   “你知道了?是什么时候呢,莫非在你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不妥了吗?”   李安微笑着随口问道,这范闲不愧‘穿越者’的身份,想来也是经受过多年来电视网络的熏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   “贵国陛下伪装得很好,第一次我只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在外貌上倒是没有什么破绽。”   范闲如今功力差不多丢了六七成,身体疲软饮不了酒,倒是这羊肉却是玩命的旋,他手中不停,到了最后索性丢掉刀子,直接用仅剩的右手抓着一大块羊肉啃咬,“真正让我确定猜测的,其实是贵国陛下的表现!”   “其一,她对《红楼》一书过分痴迷,若是爱文的男子,也不该有一个文不成武将就的评价流传在北齐。”   “其二,她对你过分信任了,种种举动,透露着古怪。”   “但若是她是女子,倾心于伱呢?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其三.”   “等等,等等。”李安指了指他手中的羊肉,苦笑道:“你就好好的吃你的羊肉吧。”   范闲微微一笑,接着对付起了羊肉。   “倒是有趣。”   四顾剑对战豆豆是男是女并不关心,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来抽出场间,运足真气喝问道:“李先生,做出你的选择吧!”   李安皱着眉头思索着,转头瞧了一眼身旁的燕小乙后,也是抽出长剑缓缓说道:   “算是感谢范老弟刚刚口中留德,趁着现在还有空挡,便往后退去吧。”   范闲从善如流,也不逞强,抱起烤羊腿便朝后退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场间,这又是一场宗师战。   只是他退了,东夷城的士卒却不会退。   叶家部将所率领的三万余将士更是不能退。   盯着四顾剑,李安就像是盯上了一只猎物,进行着心理战试图放松对方的防备:“全力以赴,今日四顾剑前辈你必死!”   “我信!”   四顾剑从不屑否认事实。   身后的士卒若是来援,不光不会产生助力,反而只是添乱,加速自己的败亡。   他们能做的,是牵制,是威慑。   是自己拼命对李安造成伤害之后,用人海战术围杀对方的一种可能!   是的,只是可能!   并不一定能杀掉对方,这一切都只看自己能让对方伤到什么程度而已。   但,包围圈里和亲王那三千人马是一个也别想出去了,正是因为清楚这李承宗日后对北齐有大用,四顾剑才敢赌上这一局!   “相信你也知道,就算能在此时杀了你,但受益终究比不上损失,我这一趟庆国之行,所有的努力也将蒸发掉一半.但来都来了,若是不和你打一场,也说不过去.”   李安咧嘴一笑,四顾剑同样笑得很开心。   兴许,下一次两人见面,便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之时的。   四顾剑清楚自己不是李安的对手,那么,下一次己方或许还有着耶律齐在场。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到神庙。   这是人间的事,关‘神仙’什么事?   正当两人气势对撞,将要出手之际,军阵外围响起传令官的吼声:“王将军!陛下有旨!国有丧事,事不可为,请将军疾速回转!”   “王将军!.请疾速回转!”   一连两遍,传令官重复着李承泽的命令。   当然,这也是叶重所同意的做法。   在这王姓将军咬牙切齿犹豫之间,李安咧嘴一笑,率先出手!   娘希匹的!   这王姓将军本还想等东夷城四顾剑与北齐李安这两位大宗师分出高下之后,视情况坐收渔利的,不管是趁两人虚弱挥兵直上,还是大军掩护着自己撤退都可做到进退有度,今日也能成就一番威名,但没想到这一则旨意来得如此不合时宜!   他不是叶重,他只听军令。   “注意阵型!缓慢后撤!”王姓将军发出了指令。   就在庆国军方后撤之时,四顾剑眉头却是紧紧锁了起来。   这一退,自己再去两分胜算!   等庆国这三万多士卒离开,只剩东夷城士卒在场中的话,这兵力本就不比李承宗麾下的人多出多少,想要围歼便只是一句空话,而他也有着身陨的危险!   “四顾剑前辈是开始忧虑了吗?”   李安此时一脸杀意,狠声道:“好算计,这二皇子也是个不俗的!你们二人配合之下,还知道将李承宗往沧州道这个方向驱赶,让我不得不改道来此.拖住我返回北齐发兵的打算算是成功了,这几日时间,给便给了你!”   “只是报应不爽,事情办成了,这盟友可是在一瞬间翻脸呢!”   正在退后的王姓将军脸上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惊。   陛下远在京都,自然是不可能完全得知此处的形势,自己这一退,或许便要让四顾剑这位宗师凭白折损在了这里,届时在对抗北齐这件事上.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苦荷的情况,只以为待四顾剑死后,或许他们庆国,便要面对两位大宗师来袭了。   到时候,又是多少军中子弟兵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呢?   只是命令一下发,又有着圣旨在,不可能朝令夕改,王姓将军索性以更快的速度后撤,想要脱离战场后,以最后的信使返回京都,将此事说明,早日做好准备!   李安与四顾剑已经战到了一起,两人越攻越急越打越快,身随剑走,不停移动对撞。   一切后撤不及的庆国士卒为此身陨。   而东夷城的士卒损失更多。   九成力量的一剑,短暂避开李安试探性的一击后,四顾剑运足真气大喝一声:“东夷城众将士听令,速攻营地,找到机会后便撤离.”   离字刚出口,李安的剑便到了!   “圣灵十三剑之地狱恶!”   李安身影毫无飘逸可言,一举一动,满是粗狂豪放之意,如狂风刮面,席卷天下。   正是:   仗剑纵横轻王侯,且引狂飙逍遥游。   唯以豪情化怒火,但凭雄心定恩仇。   天下英雄败我手,世上豪杰要低头。   男儿今朝佩吴钩,他日车马定九州!   四顾剑偏转手中的宝剑,身体后撤一步冥冥中躲开三分意境,脚下发力一跃而上,施展起十成的“洞天刺地”一往无前。   好一个顾前不顾后!   当真是毫无优雅可言!   四顾剑也看出了李安的心思,今日这一战,他先失去先机,待自己言语相激后,李安顾忌身后之人也乱了一分阵脚,算得上是半斤八两。   这一架分不出胜负的。   心有顾忌之人,如何能不被桎梏所阻呢?   “罢手吧!来日自有机会战至最后一刻!”四顾剑轻吟一声,口中说着这般的话语,而手中的剑却更快三分!   两人一秒十数剑的对拼,空中只剩下残影与无数火花迸射。   树头上,拉弓开箭的燕小乙眼神变换,始终捕捉不到四顾剑的身影,担心这一箭下去反而弄巧成拙,久久犹豫不决。   李安黏到四顾剑身前,以快打快,剑术随心所欲般施展而出,让四顾剑的剑路无功而返、原路而回。   两人斗得好不痛快! 第370章 不怪我便好!   突然,四顾剑瞧见李安嘴角挂起,唇齿微动,好像是在念着:   “闪现!”   “圣灵十三剑之灵剑破晓!”   心有所感。   又是这一招!   “拔剑四顾心茫然!”   凭着感觉与多年来习剑的经验,鬼使神差之下,四顾剑勉力挡住了这一剑,与此同时,燕小乙手中的冷箭已然发出!   “剑圣之名,今日算是领教到了!”   李安顺势而退,往营地赶去!   无论如何,李承泽的命不能丢,这在之后收服庆国的战争中,极为重要!   燕小乙也没有留恋,在四顾剑一边后退,一边的注视下,借助树干的弹性一跃而出,朝着李安的背影而去。   箭矢发出,却无声响与后续反馈这一箭,中了吗?   燕小乙不知,这是他第一次不清楚自己箭矢的去向。   待两人赶去营地支援之时,四顾剑明白,他从东夷城带出来的这五千人,或许没有多少能平安返回了   掩在身后的左手缓缓而出,不停颤抖之下,手中竟然握住一只笔直的箭矢!   血液顺着袖口缓缓滴落,箭矢没了支撑力掉落在地上,四顾剑此时竟然连左手的力道都不能自如操控了.这在大宗师修为的人看来,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他受了内伤。   “大江后浪!”   四顾剑心中有一种感觉,若谁最有可能是下一位大宗师,或许就是方才离去的燕小乙了,就连范闲的潜力或许都是不如对方,尽管范闲更年轻,如今也有着破而后立,重走一次庆帝之路的机会但.大宗师修为的箭手吗?   那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他?   天命如此,作为东夷城主人的自己,当真要挡吗?   兴许,自己才是那旧时代的最后一人了吧。   “前辈,如何了?”   范闲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看着四顾剑流血的左手以及颤抖着持剑的右手,低声问道。   一名剑客,连持剑的手都在颤抖,显然是伤得不轻。   也只怪李安那犹如“瞬移”一般的神奇功法太过诡异,四顾剑能完完整整挡下来,只付出了这些代价,在范闲看来,已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了。   “走!”   四顾剑说罢,便打算抓着范闲离开此地。   范闲张了张口,没有抗拒。   他从四顾剑的状态之中明白了,这些东夷城的士卒又得看天运了.   四顾剑此前命他们冲击营地,之后找到机会撤离,也不知道能逃回去几人?   只能赌李安着急出境回北齐了。   几个跳跃之间,四顾剑与范闲消失在了此处,几日之后,他们才追上了范闲一早就安排先行的家眷队伍,朝着儋州港而去。   而和亲王营地这边呢?此时也逐渐到了尾声。   东夷城出来的五千人不愧是精锐之士,在京都城门外本就有着几百战损的军阵,愣是阻了李安半刻钟的时间。   当李安杀到营帐之内时,东夷城的士兵已经在和李承泽交战了。   至始至终,苦荷都没有出手。   也不知他的伤如何了,是完全不能出手,还是苦荷打算留着这最后的时间回到北齐安排后事   当交战落下帷幕,东夷城的残余的兵士分散逃入了附近的树林,李安看着这满地的敌我尸体,没有动容,只是嘱咐了李承宗几句后,便带着苦荷来到了另一处营帐之中。   “李安先生,是有何事要安排我去做的吗?”   苦荷被四顾剑伤了根本,而在那儿之前,他早已被五竹破去了肉身功法,已是时日无多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   就算是这么回去了北齐,他也活不了一年的时间。   在他死后,北齐或许会封锁消息,暗示诸国苦荷留守北齐的假象来,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李安背着诸人将自己带到一旁,显然是有着其他的打算,是以,苦荷才有此一问。   “苦荷大师,你已完全不能动武了吗?”   李安神色莫名,让人看了感到心悸。   “非也。”苦荷那苍白的眉毛随风摆动,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一笑,淡淡道:“若是从此以后安心做个普通人,当好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尽过什么责任的国师,在皇家秘法的调养下,或许还有个一年两载可活。”   “若是动用武力的话.”   “若是动用武力又如何?”   “一天!”   苦荷神情自若,好似所说之人不是自己一般,回应道:“全力施为的情况下,一天之后,便神仙难救!”   “李先生,你也是当世医道圣手,更有着一手‘金针渡命’之法,应当是能明白我此时的身体情况”   能被同为宗师的苦荷夸赞医术,李安被应该兴奋加自豪。   但此时的他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就连之后将要说出口的话,都是停顿在了口中。   “为了北齐。”   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见李安为难,苦荷坚定地说道。   莫名的,李安理解了苦荷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貌似,这也是苦荷这一生一直奉行的话.为了战家稳定,他屠杀同族,只为让年幼的战豆豆顺利交接到权力与帝位;为了北齐安稳,他退出权力中心,不被他人所利用,安心做一苦修之人;为了保守神庙的秘密,也为了牵制诸国宗师,他半隐退于青山之上,算是开了一条‘隐性’的大宗师不得参与刺杀、进驻战场的规矩来。   而各国,也在默默遵守着。   虽然,现在这最后一条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   “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再隐瞒了!”   李安仰天轻喝了一声,尖锐的声线传出,在真气的配合下,清亮且传播极远。   一声雕鸣声传来,八品境界的雪雕破帐而入,如此神骏之物,饶是以苦荷的见识,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一封信,打开了李安的话匣:   “西胡右军首领拓跋雄,同时也是大宗师耶律玄的大弟子,他是我的人。”   苦荷心中一动,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李安接着说道:“这里有一个机会,时间就在两个月之后。”   “需要我做什么?”   “刺杀耶律玄!”   “哈哈哈!”苦荷心中些微思索后便是朗笑出声:“好计策,好方法。”   直接,且有效。   “若我能成功,天下便再没阻碍,若是我不能杀了那耶律玄,也可顺势死在对方的手中.而这,便成了最好的开战借口!”   苦荷看着面前的李安,竟是比对那雪雕更加称奇,“你想以此为筹码对西胡相要挟,让对方顾忌大齐会不顾一切的全力复仇,而不敢任意施为,相助庆国,做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再加上那什么右军首领拓跋雄一番言语操纵,串联影响西胡君主”   “苦荷大师.”   李安苦笑了一声:“伱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任何计谋一旦事先说出,便会不灵的.”   只要你不会怪我便好啊. 第371章 离去。   只用了一个夜晚,众人便离开了发生大战的这处营地树林,朝着北齐的方向而去。   一开始,李安是打算原路而回,先去江南道再乘船折返。   陈于边境的士卒只需通过雪雕传信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调动,不会费事,但此时有着这还剩不到两千人,被李承宗带出的禁军跟随,便不能如此了。   “真怀念以前打个电话便能做许多事的时候呐。”他是有着手机在身,但别人没有啊.任何信息都不能第一时间得知,让人难受。   “先生在说什么鸡?”   李承宗坐在马背上疾驰,竟是听到了李安的自言自语。   看得出来,他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拉近与北齐众人之间的距离,想着融入其中。   或许,这也是他对妻子的爱意使然吧。   他与北齐大公主之间的婚姻是政治联姻,但这个婚后的相处过程中,他也是深深地喜欢上了那位沉静温柔、知性聪颖的大公主。   “没什么。”   范闲拨了拨马绳子,避开一处水潭后回应道:“和亲王可是在担心一名叫做玛索索的西胡女子?”   “这倒是什么都瞒不过国师。”李承宗微微一愣,随即苦笑出声。   这也没这么明显吧?   话说一开始连大公主都不知道玛索索的存在,若不是最后范闲搞事.这李安国师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能掐会算当真无所不能?   “不必过多担心,等我们到了大齐后,李承泽会将人送来的。”   ——   当众人到了沧州路、太原路与北齐南陵郡三地交界之处的边境之时,已经十分疲惫,李安先前在京都与五竹和四顾剑做过一场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山路边境与燕小乙汇合,之后又重返京都诛杀长公主李云睿   搅乱了南庆局势固然是达成了既定的目标,却也耗损了他太多的实力和精神,尤其是此后还要调动军队,部署进攻,与西胡方面的部置一同发动,光是想想,他便感觉心累。   此时的他,远没有人们看着的那般强大。   看来需要休整一番了   望着眼前的河流,过去后便是北齐国境了。   这条河流原型便是前世的长江天险,只是这几十万年演变而来渐渐走形,变得有些熟悉却又不同起来。   这条大江从‘北海’而来流向东夷城,最后回归大海,几国之间便以此为界相处多年。   “到了这里,我们便要分头行事了!”   李安调转马头朝向众人沉声说道,“燕小乙。”   “末将在!”   “沿江流而上,同苦荷大师走一趟吧!”   燕小乙没问缘由,只是下意识地暼了一眼从马车内掀开帘布的苦荷,抱拳应声道:“末将明白!”   这件针对于西胡的谋划自不能当着众人之面说出,李安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封信纸交给了燕小乙,并命他在分开之后再行查看。   见此,苦荷笑容更甚。   很明显,李安早有准备,没想到便连信纸都是早早就书写完毕,看来大事可成!   毕竟,心狠之人才能做大事。   手段狠辣目的明确,这就说明对方是冷静的。   此去西湖,只有三人!   燕小乙、苦荷与一名马车的车夫   这位车夫也是军人,有着五品下的实力,只是用作杂事与后撤时的支援所存在,真正行事的,还是燕小乙与苦荷两人。   拨马而动,李安移动到了燕小乙跟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沉声道:“活着回来。”   抱拳、低头,燕小乙没有说什么。   当李安转过头时,苦荷所乘坐的那辆马车车帘已经放下,但李安还是朗声道了一句:“珍重!”   手中翻转,一个巴掌大的木匣便出现在了手中。   不见李安如何动作,这木匣便以极快的速度射入车帘内,但却又并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显然是被用了巧劲递送进去。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这枚丹药,或许能让大师多出两成的胜算。”   苦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我会尽力为之.此后,便都拜托李先生了。”   “我也会全力为之的。”   马车调转方向缓缓而出,三人慢慢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转过头来,李安大喝一声:“发信号,过江!”   在这两千人乘船过江之际,无人能知道,一个名叫逢春的名医,此时已经进入了京都,并且开始崭露头角,得到了太医院的重视。   但因为他北齐人的身份,依然无法进宫执事,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有意为之,他被派到了各大臣的府上,以展示圣恩。   就这样,逢春便穿梭在了各贵人的府邸之间,为这些人治疗疾病,疗养静身。   靖王爷的病此前是由范闲亲自医治的,但在范闲离开京都去往东夷城之后,便逐渐恶化了下来。   无奈,府中的人只能一边去信通知西胡边境的靖王世子李弘成,一边派人去请这位名声渐大的逢春来府上为靖王医治所以,这位逢春先生没有和范闲碰过面,任是范闲再如何聪慧,也无法猜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位逢春先生便会将庆国当今的天子,李承泽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中   这人不是李安所布置下的。   他是苦荷的人   每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他们并非是毫无感情的存在,也不都是棋子,但却都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去达成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人世之间,贪嗔痴三毒俱全。   就连休息天一道多年的苦荷也是不能免俗。   或许,日后李安得知此事,也只是会微微摇头感叹一番,然后便将此事抛出脑外吧。   当李安回到北齐军营之时,这边才刚刚结束了一场小型的战役,两边的士卒都在有序的后撤,很显然,伤亡并不大,这能从两边士卒的脸上表情看出。   将和亲王的部卒安置妥当,另外划拨了一片营地调拨粮草之后,李安来到了大帐之内。   “见过国师!”   上杉虎见了众人,神色有些诧异,“为何不见苦荷大师,狼桃阁下以及圣女返回?”   李安瞧了上杉虎一眼,知道他心中的思虑。   这位北齐大将军顾忌燕小乙如今越来越强势的崛起,担心自身位置不安稳,算是彻彻底底地投入了太后的阵营如今原属于北齐真正的力量却无一人返回,这才有此一问。   “海棠朵朵会乘舟船从海上回来,狼桃死了,死在了大东山上。”   李安顿了顿。   “至于苦荷大师.” 第372章 李安是否在排除异己?   “这为何如此?”   上杉虎急声道,心绪激动起伏间,甚至是一时忘记了注重礼节,“听先生所言,苦荷国师此时状态并不好,为何就这么让他去西胡!?”   “我如何做事,还要向你请教不成?”   李安眯着眼睛,耀出寒光,看得上杉虎微微低下头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上杉虎本该调动部队往大东山的方向而去,只是如今暂时主持东夷城事务的四顾剑第十三弟子李伯华却是有着异动。   面对着因庆国已死去太后的谋算而疯狂进攻试探的庆国军士,上杉虎单人匹马,也有些独木难支。   他虽自负,却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与燕小乙相争。   东夷城本就该由海军进行牵制.   “不敢!”   上杉虎抱拳一礼道:“只是这件事末将会如实禀告给太后。”   “随你。”   李安摆了摆手,事情因由,他自会回上京同天子与太后分说。   此时的李安倒是对那东夷城的李伯华有几分好奇,没想到此人竟能预料到大东山一战的结果,从而提早做出动作牵制北齐部队,当真是有趣,也不愧他能将太平钱庄发展成为天下最大的钱庄。   “整顿全军,明日全力进攻南庆!”   如今的李安领了皇帝所下发的一切便宜行事的指令,自然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调动边军,“不必顾忌东夷城,只要在三日内有所成效,便能有余地防范东夷城士卒到来。”   “卑职领命!”   先是沉声回应了李安的军令,随后上杉虎还打算继续询问什么,但却被李安摆手让其退出去。   无奈之下,上杉虎只能满怀心事退了出去。   上杉虎是个枪术大师,也懂战略兵法,勇气足、做战猛,算得上是十分难得的将才。   就是这情商.   国家之间,朝堂之内,可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能让上杉虎坐大到如今这一步,固然是因其有着真本事,被初时的北齐所需要,但那皇宫内的两母女也是有着很大的责任的。   将纷乱的思绪扫到一边,李安看着案几上的情报,打算将一切熟悉熟悉后便好好休息,以准备明日的进攻。   帐外,何道人与走出的上杉虎对视一眼后,便默默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先生,已经给陈晓去信了。”   李安点了点头表示听到,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案牍。   沉默半响,见何道人又不出去也不开口,李安出声打破了平静:“你想说什么便说罢。”   “是。”   见李安有所闲暇,何道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或许会耽误先生的事务,但属下还是想问.为何让苦荷大师带伤前去西胡?”   如今的西胡有着大宗师耶律玄的存在。   大东山一役之后,就连他们都折返回了北齐边境,料想那耶律玄已然退回了西胡,坐观北齐与南庆之间的争斗。   苦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或者准确说来,这就是去求死的!   大宗师是何等战力?   那是镇守一国国运的存在,如何能轻损呢?   “苦荷大师大限将至!”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李安知道何道人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这才敢放心说出,但上杉虎军中无所乐,唯有饮酒一途。   寻常士卒自是不敢私下饮酒的,但上杉虎可不同,他是无人管束的时间太久了,行起事来无所顾忌,李安担心他酒后发泄情绪之余,胡言乱语将此事泄露。   “难道以先生的医术都不能治好苦荷大师的伤势吗?”何道人急声道。   李安只是盯着对方,不再言语。   半响后,李安才幽幽说道:“伱如何想的,我岂能不知?”   缓缓站起身来,在帐间轻轻活动了起来,缓解着这一路而来的疲惫,“都说同行是冤家,一国又岂能有两位最强的大宗师战力呢?一国不能有两种声音,这是上位者都知道的,也是你所担心的。此前苦荷半隐退于青山天一宗门之内,我们二人算得上是相安无事。但此时他既已出山,入了局中便难保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而有了想法便自然会使出手段去践行这种想法你担心我会忌讳这些,从而借机除了苦荷?”   何道人只是躬身作揖,并不回答。   但这不回答其实就是已经做出了回答。   李安摇了摇头,解释道:“正如我先前所言,苦荷大师大限将至。”   “这是生命本源枯竭,并非药石所能挽回的而这,苦荷大师自己也清楚。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另一种能为北齐做出更多事情的方式。”   “苦荷大师高义!”   何道人沉声道。   “这不是高义,只是他心中有愧罢了。”   至于是何愧,李安没有再给出解释,“你便当做是高义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有一事属下完全不能理解。”   何道人显然是明白苦荷将要去做什么的,能让一位大宗师不顾生命危险前往除去的人,也只能是另一位大宗师了。   如今西胡国主只是一个傀儡,各部族之间被王室收编整合,明面上能发声之人都是耶律玄的人,是以,如今西胡只要去了耶律玄,则对于北齐便再没有任何阻碍,只会重新归于分裂状态。   “说。”   “先生为何不以大齐国使团的名义让苦荷大师出使呢?以联盟瓜分庆国为借口这样不光能让那西胡国师放松警惕,事成之后,哪怕我们北齐背上不好的骂名,却也能换回一位大宗师战力来!”   “先生既然敢让苦荷大师前去,自然便说明这件事有着成功的可能.与耶律玄斗后,哪怕苦荷大师身负重伤也能逃脱的布置.”何道人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思路打开后,他也想到了更多,“也就是说,西胡国朝中,有着先生的内应,且此人身份地位不低,能在混乱之际保全苦荷大师。”   “遇着的事多了,你也算是成长了不少!”   被年龄远低于自己的李安如此说,何道人不觉得有什么古怪的,反而是有一些喜意,这是一种对自身的肯定。   但,随后李安的话却令他刚刚升起的心跌落至谷底:“若是你清楚一些那耶律玄的过往,便能知道你方才一话说得是有多么的愚蠢了!”   “如今几国之间的形势如何我不做赘言。”   “我只说一点,若是苦荷大师以使团的名义出使,你可相信,他在见到耶律玄之前,便会被大军围攻.从而被绞杀当场!?西胡少山,大部分都是草原,就算是宗师面对无穷无尽的骑兵冲锋想逃都是不易,更何况苦荷大师身负重伤、命不久矣?”   “只有隐藏行迹进行刺杀,才有成功的可能!” 第373章 刺杀之道。   “京都宫门外,我与苦荷,同神秘大宗师与四顾剑一战,闹得是沸沸扬扬,天下所有势力都尽皆得知这其中固然有着庆国皇室在推波助澜,但这,又何尝不是我故意为之呢?”   “无人能够知晓,也根本不会料想到,此时重伤的苦荷大师还能奋勇的杀个回马枪,以自己的生命去谋求一些惊天动地的效果与利益!”   “而这,就是此次庆国之行的最后一步!”   如此,才算是完满!   这其中李安有着私心吗?   说实话,并没有私心。   苦荷与四顾剑不同,原著中,也是在大东山一役之后,苦荷当场身死,而身子破损严重的四顾剑却能拖着残躯返回东夷城,硬生生地拖着这种奇伤吊着一口气,活了三年这才撒手人寰。   在其生命之火熄灭的最后一刻,更是能爆发真气击杀有异心的几位九品修为的弟子,其命硬程度,可见一斑!   两者之间的差异,不光是修为与战力的差异,更多的便是这生命本源的差异。   苦荷太老了,他也支撑北齐太多年了。   四顾剑受伤虽重,伤了本源,但也是只伤没有被斩去所有本源,这才能坚持下去。   听完了李安所有的盘算,何道人骇得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在心惊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对苦荷这种甘为棋子的敬重,以及对北齐未来更加的看好!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更多:“那如今大齐之内若是有人不甘为棋子,或是有着异心之人,又当如何处置呢?”   “有这种人吗?”   李安微微一笑,“我没有看到,便不存在。”   何道人说的是此前上杉虎同东夷城、庆国长公主私下里联系一事,这件事是放在明面上的,走私一事便是明证。   只是如今李云睿已死,上杉虎因着李安对其义父肖恩的恩惠和自身大宗师的实力,让他交出了大部分的军权,但这也能表明,上杉虎是一位利己主义者,于北齐并不是看得太重。   “属下明白了。”   何道人微微躬身,如今的他没了疑问,便想着下去后了解了解耶律玄这位大宗师的生平过往,判断李先生所言是否准确。   正当他想要退出帐外之时,李安却让他等等。   在何道人的不解之中,李安抬眼看着帐帘,感受着外界的动静儿。   不错。   上杉虎在偷听   苦荷与他义父一样,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   在北魏时期,苦荷还叫做战明月,他的哥哥便是先帝战清风了。   那时战清风还是一名将军,与自身此时类同,苦荷作为先帝的帮手,存在感并不如何强烈,只是以自身九品的实力闻名天下。   而肖恩呢?   当时便已是全国最大谍报组织的首领了。   历经北魏时期,先帝开创的大齐时期,以及如今陛下的时期,若这李安先生能将苦荷这种元老给放弃,很难说他之后会不会因为它事从而放弃他和他义父!   毕竟,两者如今都不是必须的,是可以被取代的。   所幸,听李安的解释,个中自有内情,倒是让上杉虎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明白,作为大宗师的李安是知道自己在外偷听的。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对何道人做出了解释,更多的,也是对自己做出了解释。   不再拖泥带水,上杉虎转身离去,开始调拨大军做好明日战争的准备   “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李安熟悉了所有情报,也打算同何道人一起离开大帐,出了门去,李安缓声宽慰道:“这段时间你要多忙碌一些,待我那弟子陈晓回来后,你就可以放松下来了。”   “谢先生关爱,属下明白的。”   “去吧,好好休息。”   待何道人去后,站在原地驻足良久的李安才神色古怪的朝着自己的休息之所走去。   ——   过了‘北海’,这一车一马才算是进入了西胡的境内。   他们行的这一条道路人烟稀少,是以往谍子所行的道路,在过了一处关隘之后,他们三人便丢弃了车马转而步行了。   又过了三天,在一个晴朗无云的正午,几人遇到了一处部族聚居的所在,他们没有隐藏行迹,而是在这里小住了一日。   这个部族不大,且居无定所,一直游离在这片还算肥沃的草原上。   兴许是人数不过百的原因,他们畜养的牲畜所需资源不大,这才没有招来其他部落的吞并,算得上是一个异数了这其中也有当今王庭王令的原因在其中.   待苦荷三人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便屠了整个部落。   没有用出原本的武学,只是用着刀枪胡乱劈砍,更是在事后将所有的牛羊放生,让它们之后被其他部落得到,营造出一种被人吞并的假象来。   “抱歉了,我们的行踪暂时不能外泄。”   苦荷煞有其事。   “大师,何必如此?”燕小乙不解,国家有别,他国的子民可不是自己的子民。   但屠杀的行径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若非必要,他也不会如此。   三匹快马,便是他们所需要的所有了。   那名车夫从另一个方向离去了,他会西胡人的语言,之后会用自己的方式时刻注意着两人的行踪与消息,能在事后设计出逃脱路线,准备好车辆马匹,这就是他的任务。   苦荷与燕小乙继续上路了。   两人的速度并不快,好像也不是很着急似的。   “苦荷大师,那枚丹药您知道是什么吗?”   这片草原太大了,二人两马行于其间并不起眼,好似完完全全融入了这片天地,叫人分不出一丝不和谐的地方来。   在体悟着天下之大,世间之广,而自身又是如此的渺小之际,很难不让人生出一些奇怪的感慨与心思。   而这种感慨与心思,与他们此行的目的不相容。   他们是来杀人的,燕小乙想要找回之前的自己,便开口道:“苦荷大师,您觉得这里与青山比起来如何?”   “各有优劣。”   苦荷神色古井无波,嘴角挂起幅度好似在笑,但又是满脸的悲苦模样,“但若是以这里作为埋骨之地,我也是欣喜的”   看了身旁好像被这方天地所净化一般的燕小乙,他双目露出精光,将燕小乙刺痛收心的同时,却是微笑着说道:   “伱还年轻,这里却是不适合你的。”   “大师又何必说些丧气话来?这西胡国大宗师虽与您同是一国国师,但到底晋升大宗师之境不过几年时间,与您相比,许是不如的.”燕小乙神情认真严肃,所言也是真心所想的。   “刺杀一道,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错判对手的实力。”   “你为神射手,眼力惊人,更该如此才是。”   路过水源,马匹喝足了水后,便再次前行。 第374章 战豆豆女儿身曝光!   “受教了。”   虽然苦荷说的是刺杀一道,但刺客讲究的是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千里,从这一点上来看,又与他们所行之事不同。   苦荷算是死士。   想着临行前,李安对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燕小乙认为,或许他是刺客。   如此,燕小乙算是真心实意地对着苦荷道谢。   “你之前问到了这枚丹药.”   苦荷从怀中掏出了那个木匣,将其扔给了燕小乙后轻声说道:“既然好奇,便打开看看吧。”   “这”   燕小乙想要将其归还,他只是好奇,并不是一定要寻根究底。   若是贸然打开,失了丹药药性是小,要是乱了李安先生的谋划便事大了。   “不用顾忌,反正我也不打算用掉这枚珍贵的丹药的。”苦荷话中言说着珍贵,便知道他已经将木匣打开过了。   当燕小乙打开匣子后,匣内露出了一枚乌紫色的丹丸来。   看着这卖相不佳的丹丸,燕小乙没有小觑,拿起丹丸来闻了闻后,复又用指甲在上面刮了一些粉末然后放入嘴中感受,片刻后,燕小乙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种药性!?”   “很强大!”   苦荷给出了答案,“李先生不愧为医道大家,竟然能炼制出这种药丸来,当真是可贵。”   这药丸的药性他也试过,苦荷猜测,到了最后关头,服下此药后或许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度爆发出全力来.而这,或许就是李安所说的提升两成胜算原因了吧。   但这颗丹药太过珍贵。   苦荷虽然不知都用了什么药材,但也知道,一个将死之人用了也是浪费。   大宗师之战,讲究的是精神与气机。   差距,并不是一颗丹药就能抹平的   在自己油尽灯枯之前,能杀了对方那就是能杀,若是结果为两败俱伤,也还有着燕小乙这位隐隐有着破境迹象的九品上给出致命一箭,终结战局!   这颗丹药,还是留给燕小乙防身吧!自己如今如无根之木,虚不受补,用了便是虚无,而燕小乙用后,或许能让这份药性留存下来。   明白苦荷的好意,但燕小乙还是打算将其归还。   见了对方的动作,苦荷只好说道:“你若是不用,我便只能将它扔在这里了李安大才,西胡终归也是逃脱不开,最后会成为齐国的领土,而这里的人也会变成齐人。这丹药被齐人捡去,或许能造就一位出一位强者也说不定?”   “李先生倒是大方,这怕不是他留着拼命的底牌吧。”   燕小乙的话令苦荷点了点头,算是认同,“收下吧,李安先生给丹药之前就明白,以我的性子是不会用这枚丹药的。”   不管丹药是他苦荷用了,还是燕小乙用了,都是能达成目的尽了这枚丹药原本的价值的,是以他才会无所谓的给出。   没有再矫情,燕小乙将东西盖好收入怀中。   一路上,苦荷对燕小乙讲述着天一功法的理念,也在指点后者修行中的疑惑。   两匹马缓慢且坚定地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行着   北齐皇帝真名为战豆豆,并且是一个女人!   这一则消息以超越这个时代的速度在天下传播着。   仅仅是十几天的时间,便在几国之间传遍了。   消息的来源是那位在营地大战前领队的庆国将军,叶重麾下的王姓将领.而这个消息也得到了东夷城四顾剑的肯定,因为,当日他便在场间,起先是由于范闲的猜测,随后,李安也没有否认。   就这样,这位王将军将消息带回了朝中,进了新任庆帝李承泽的耳中。   没有丝毫拖沓,李承泽选择将消息传遍天下,更是发出缴文:北齐无德,天不为战家降下男子,是以让女子当权后宫乱政!战家无耻,欺瞒全国,枉顾先人之法宗祖之训,妄图鱼目混珠瞒天过海,实让天下人耻笑!   总之一句话:战家当灭之!   他李承泽号召诸国,发兵讨伐北齐,拨乱反正!   天下万民沸腾了。   这怎么能行呢?   皇帝还能让女人来当?   要说这北齐皇室会玩呢,这么多年了,愣是无人看出这小皇帝是个女人?   当李安辗转到了北齐边军营地之后,这一则消息也是前后脚般传入了北齐,一瞬之间,便引起了滔天巨浪来。   无数人竞相走出了街道居所,朝着衙门,朝着皇宫涌去。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去做,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结果,但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亦或是当今天子给出一个回答,大声怒斥敌国皇帝胡言乱语的回答。   北齐为天下正宗,文化的起源与发展之地。   国内文人是骄傲的,百姓是自豪的。   祖宗之法不可废,女人怎么能做皇帝呢?   同时,此事若是为真,他们想知道,苦荷国师与李安国师是否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他们又是何种态度,为何隐忍至今都没点破此事呢?   在封建王朝,但凡出现了否决皇位的合法性事件,则意味着动乱。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皇帝在帝位传承上,都要为自己的权力来源找到合法性和正统性的依据。战豆豆固然是先帝子嗣,且是唯一的子嗣,但却是一个女人!战家其它支系又不是没有男儿存在,这过继一个来继承皇位不就可以了?   说到底,太后与陛下这对母女,还是贪图权力,不忍放手!   这样的言论,甚嚣尘上。   这一幕,是李承泽愿意看到的,也是东夷城与西胡愿意看到的。   在百姓们群情汹涌之时,闹得最凶的,便是战家旁系分支,特别是那些有望帝位之人的大分支!   初次听闻这则消息的时候,他们先是不信,随即便是狂喜!   机会难得,他们趁乱大力鼓动着满上京城的百姓,一边引发混乱,一边收买人心,一副好不欢快的模样   他们在内心之中始终相信,若是苦荷国师与李安国师归来,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想来也是会相帮他们的,只是一个选谁为帝而已在这之前,他们或许可以率先分出胜负,免了两位国师选择之苦?   然而,在黑冰台与锦衣卫这两台冰冷机器的运作之下,十几颗战家旁系的人头夹杂着上百位依附其上的官员的命,为这一把火泼上了一盆冷水。   最后,从宫内传出了一纸公示,让这场骚乱彻底平息了下来:   “天子受天命而立,统治万民。”   “皇室战家有子豆豆为大齐之二世,临朝之际便有半圣李安从南而来,获封国师,此乃天赐祥瑞!”   “陛下仁德神圣,有大儒文宗庄墨韩授学,更被其言‘神皇母临万国,子育兆人,犹如大云’!”   “伊始两余年前,天授元年九月九日,适逢重阳佳节,陛下上承于天,下顺万民,得登大宝之位。”   “并将于天授三年开春之际,同国师李安完婚.”   “大赦天下!” 第375章 国战初始。   好家伙,这又是祥瑞又是已故大儒背书的。   最后还来一句明年开春便和国师李安成婚?   这是彻底将大宗师给拉到了自己的战车上了啊至于苦荷,无人提起。   十几年前的惨剧如今还历历在目呢!   他的态度不言而喻。   更别提,苦荷还是战豆豆的亲叔叔呢!这帮谁也不会偏帮了外人呐.   所有战家旁系的人都萎了。   一些野心家也是小心翼翼地收起野心,表现得人畜无害起来。   毕竟,有胆子有野心的人,如今人头正在那城墙上挂着呢!   引爆这则消息,并没有带来让李承泽满意的结果,北齐以很快的速度便消弭了大部分的影响。   但这一则消弭下去的消息便什么作用都没有达到吗?   也并非全然如此。   女子为帝的身份在北齐国内能够行得通,但在他国看来,却是属于无稽之谈。   就算是战家旁系之人死完了,也轮不到你这名女子上位啊。   他们也算有了联合的借口,为了纲常伦理,先人之法度,他们共同出兵围攻北齐这一次,所有人都不求能如何如何北齐,只求能将北齐兵锋挫败,换回几十年平稳发展的日子!   这是李承泽与四顾剑的想法,但却不是耶律玄的想法,他依旧雄心万丈,野心勃勃。   前线。   自昨日全力渡江进攻南庆之时,李安心中的确是有所顾虑的。   消息没这么快便传进全军,但也是控制不了几日所有士卒便会都知道的,届时,人心浮动,所有人都会思考一个这样的问题:为了一个女皇帝去拼命,到底值不值得?   他们的思维并不算开阔,有着简单的忠君思想但却绝不包括君主是女人这种选项。   李安了解这一些。   在另一个朝代,狠人如女帝武则天,那也是杀了无数的人头,甚至是残害了亲生骨肉之后,这才登上了那个宝座。   就这样,华夏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出现了。(其她的不算,咱们也别犟啊)   为了此时此刻,武曌奋斗了五十余年,在充满明枪暗箭的宫廷角斗场上、在充斥着权谋争斗的政治修罗场中,披荆斩棘,出生入死。到了晚年,这一切才被她踏在了脚下,从此挡在她面前的那道珠帘被撤下,从此她可以名正言顺号令群臣,从此她可以不受任何约束地发挥自己的智慧和才干,这一切都如她的安排,任何人都不能逆转。   听上去很励志,但却很残酷!   至少,战豆豆是做不出这些事来的.   综上所述,李安要在消息传遍全军之前,分出胜负!最不济,也要将南庆的军队重创,一边防备着东夷城的军队,一边等待西胡方面的消息出来。   从地图上来看。   这个消息会先在东夷城和北齐被广泛传播。   西胡首先于地域以及组成内部的结构原因,或许速度会稍慢一些,待西胡耶律玄下定决心发兵再到这支部队抵达北齐腰腹边境之时,或许这处战线的对决早已结束。   分析完了困境,消化了坏消息,接下来便看看好消息:   庆国经过大东山一役前后的变动,朝内的军方势力土崩瓦解,初时,以叶家叶重为首的势力同以秦家秦业为首的势力争得是不可开交。   那时,庆帝还在,尚能压制平衡。   最后的结局也在叶家败退,叶重自请削减兵权而告终,作为胜利者的秦业,在自身本就是兵部尚书的前提下还统揽了枢密院的职务,接管了京都守备师的职责,算得上是父子(秦恒)同朝为官,好不威风!   只是当庆帝身亡后,这种局势瞬间变换。   两位皇子相争,波及全国。   最后太后身死,长公主李云睿身死。   而三皇子与太子之母:宜贵嫔和原皇后两人,也落在了李承泽的手中。   军队因叛乱被消耗近半,尽管如今李承泽在大肆征兵,但都是些没有操练过的新兵蛋子,想要堪使用,没有几年的沉淀经过战事是不可能的。   而国内经济也支撑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内库被收归国有,作为皇商,经过李云睿的贪墨与范闲的接受,这一胀一缩之下,早已不堪重负。   范闲清洗了一遍江南总部之后,本就打算徐徐图之,以数年之功让其重回轨道发挥作用,如今也是没了机会。   再加上此前庆国西南部的大灾,遗祸无穷,与东夷城和北齐走私一事被两国各自中断之后,此时的李承泽算是接上了一副烂摊子,忙得是脚步离地焦头烂额!   如今庆国只有一个秦业可堪一战,其他人就算是有能力也还没出头。   是以,如今能挡住上杉虎的人并不存在于战场之上。   李安下了死命令,三日之内,不管结果如何,己方都要鸣金收兵,待内部消化了陛下为女子这一消息之后,再鼓舞士气一举拿下庆国边军,最不济,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占了庆国的沧州路,从而进逼东山路,对东夷城形成半包围的威胁来!   原本李安对上杉虎能做到何种地步并不抱太大的期望,只想着能消灭对方大部分有生力量就算是完成了战略目标。   没想到仅仅一日夜间,上杉虎便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庆军败了!   之前李承泽为了皇位搞出来的骚操作不得不说,真是太骚了!   不光是调拨了几个道的州军,更是为了让补给也能跟上,截留了从户部拨给边军的款子,当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为了九五之位,他也是拼尽了全力,远没有最后他看上去的那般轻松!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庆军一泻千里。   敌军中,没有威望巨大的将领压阵与调度,就连补给物资与饷银都是有着拖欠,如此之下,再是强军,又如何能胜?   战果比预想之中要大。   “你倒是能力过人,不愧为大齐军中战神之称。”   看着脸上血迹尤为干枯的上杉虎拨马而回,李安微微一笑,沉声祝贺道。   这上杉虎为将算得上是哪儿哪儿都好,自身武力强大不说,带军也算得上是纪律严明(除了他自己喝酒以外),章法有度。   但就是这每逢大战亲力亲为,厮杀于最前方这一点,让李安颇为不喜。   身先士卒固然能极大的鼓舞士气,但他作为一军统帅,又不是先锋官,这么厮杀要是中个冷箭,将自身陷入危机之中,反而会对己方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简而言之,上杉虎对自身武力太过自信!   “末将不过是做了最后一步而已。”   上杉虎拱了拱手,“若非国师极大的消耗了庆国的国力,这一战想胜,也不会这般轻易!”   “国师大人,之后如何部署?要做到什么地步?” 第376章 事情犹如乱麻。   “继续追击!”   李安放出了雪雕,但却不是朝着面前的方向飞去,反而是朝着东夷城方向离去,以雪雕的飞行速度,一个多时辰便能将军士两天内行军速度的军情刺探完毕并折返回来,“往前冲杀,不用担心是否有诈,但只能进攻一日,到了时限,不论战果如何都必须回返。”   这一次,是不可能尽全功的。   明白人都清楚,这一次的北齐才是防守方。   提前几天率先进攻,不过是以攻代守,打一个时间差而已。   “末将明白!”   秋高气爽,如今正是秋意浓重之时,李安知道,从这个冬日开始,各国之间或许就要进入快节奏之中了。   何道人没有上场厮杀,他不擅于此。   他的任务明面上是护卫国师的安全,实则是监视和亲王的部署,说好听一些是避免战争为他们带去波及,这两千部卒还需休整。   “经史子集,我也看过许多,但若是要属下说出什么微言大义来,我却是不行的。这个世上哪有义战这种东西?不外乎都是借口而已。”   何道人此时的言语显得有些不敬,但这却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李安不在乎部下的想法,有的时候,人们心中其实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他们更多的,只是需要一句来自于外界的肯定。   好笑的是,很多人连个肯定都不给,却又要要求对方能理解自己。   现在要等消息传回来,闲着也是闲着,李安便打开了话匣子:“看来你年轻时的庆国之旅对你的影响很大,在内心深处,其实你是很认同范闲的吧?”   “范闲是南庆人。”何道人摇了摇头。   “先生可知,庆国人都是如何思考的吗?”   “愿闻其详。”   李安抬了抬手,示意请开始伱的表演。   “很多庆国人认为,他们庆国剑指天下,是为了解万民于倒悬……”何道人的声音显得很低沉。   “这并不矛盾,”李安说道,“这么多年来,不也一直是庆国在侵略他国吗?为何如今我反过来做,便不可以了呢?”   这让李安想到了一个笑话:   有人语气不满地对着另外一个人抱怨说道:‘我把我的邻居给揍了一顿。’   另一人好奇,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骂了我!’   ‘让我听听看,他是怎么骂你的?’   ‘他将我所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是的,庆国如今最大的对手,也是他的邻居,正是北齐了。用比较平实的话语来说,就是双方智者或是一些趋向于保守的人在分析战争的正义性问题。   但这个问题李安说不清楚,也知道天底下没几个人能说得清楚。   他感觉这个世界的人逻辑有问题,或许这也是神庙长期无形的影响所造成的。   “不用多想了,给你一个任务吧!”   李安指了指上杉虎离去的方向说道:“今日杀够一百人,你才能回来去吧。”   何道人沉默的离开了。   庆国有黑骑,红甲骑士,燕京营与边军算得上是最强的部队。   如今边军已败,黑骑或许明日便会裹挟着东夷城的兵力到来眼下的局势依然没有让他看到庆国有任何可趁之机。   但庆国的希望一直都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东夷城!   李安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手指不停掐算,结合着从原著中了解到的情报开始了对宫典此人的掐算,口中喃喃道:“宫典已经到定州了吗?”   李安沉默无语,却是小瞧了李承泽的反应速度与手腕。   他或许一开始便知道自己返回北齐边境后会先做什么,也知道如今缺少后勤保障的庆国边军挡不住进攻.如今的宫典恢复原职,接替了和亲王出走后的职责,成了禁军大统领李承泽直接将宫典调往定州压阵。   李弘成此前虽然在定州锻炼了一段时间,但到底不是军旅出身的,根基尚浅.但若是有着宫典配合,以宫典的资历威望来说,这便是一股很大的力量了。   要知道,宫典可是出身定州军的老人。   这么一股防范西胡的力量,若是西胡出兵北齐,他们便没了对手,或许更是会同西胡合作,率先将北齐拿下再谈其他!   这就是李安所能知道的所有对方力量了   “拓跋雄你可不要令我失望啊!”   当雪鹰回返之时,便落在身前,激起了座下马儿的恐惧,抬起前蹄久久方才落在地上踱着步子。   雪鹰是系统出品,算得上是同自己心意相通。   只见其在地面上用石子和树枝随意摆放,便将东夷城方向的情况展现了个大概   不对!   这种阵型,居然全是骑兵?   骑兵这些人全是黑骑!   是了,范闲和自己一样,同为另一个时代的来客,如何会不知道围魏救赵的典故?   断了一臂,连功体都险些被破的范闲还在发挥着他的功用吗?   “来人!”   一声大喝,传令兵快步跑来一礼道:“国师!”   “速速放出信鸽,让沿海几路做好防备,以防东夷城之人乘船而来进行偷袭!同时命各州州军调动起来,往东夷城方向压进!”   “是!”   看来若想取南庆,先要灭了东夷城才行!   打定主意后,从系统空间中取出肉食,将雪鹰喂饱后,便将其再度放飞,朝着西胡的方向而去   那些草原上的胡人,能够逆着天时,在这初冬的时节,抢先发动这一波攻势吗?   或许,苦荷大师能给自己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卦象显示,有死无生,却是不能亲自相送了!   李安回到营中,来到了李承宗部队所驻扎的营帐内,事情过于杂乱,李安倒是不得清闲。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同大公主陪着的李承宗,问道:“初至大齐,可愿先取一份战功?”   李承宗还有些犹豫,忧虑地看了他一眼,只以为是李安要让他去对付庆国的人。   大公主微微一笑,拉了拉李承宗的衣袖,轻言道:“自是愿意的,想来国师已有了妥善的安排?”   点了点头,李安没有否认,但他也不会无情到令损失严重的原禁军残部再度启程征伐。   “带上你的亲卫吧,这些都是不错的基层军官人选.随我去阻击东夷城之人或许,这一趟你还可以与范闲见上一面。”   李承宗点了点头,庆国权力之争如今已有了定案,他却也没什么芥蒂。   倒是范闲,他想再见上一面! 第377章 到底谁才是对不起庆国的人?   范闲率领着黑骑,一路狂奔。   一边思索一边抱怨着道路难行,有着内库相助的庆国也不明白,一个国家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虽然此前庆国的确是天下最富有的国家,要不然也不能支撑起这天下最强大的军队了。   他在回想着自己这一路行来的点点滴滴,越想则越是沉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他也是想着改变这个世界的,想让母亲叶轻眉的思想更进一步的去实现.但,最后的结果反而是更糟了!   内库虽是清洗,但却更显混乱,如今甚至是连最基本的那一部分财富都不能提供了这不仅仅是各国断了走私路径的缘故。   原先庆国天下最强的军队,如今也很是不堪。   或许底层士卒的个人综合素质还不错,但能领兵之人却很缺乏.这其中固然有着先帝的错,但最终结果却是这几位皇子内斗造成的。   第一次,范闲开始思考向庆帝复仇是否正确了.   李弘成与自己私交不错,按照最初的设想,由四顾剑坐镇东夷城,迎接变局之后北齐的举国进攻。   派出水师由其弟子带队从北齐东海郡更北进入,进攻北齐,围魏救赵!   但水师行军速度过于缓慢,人数一多更是如此,这往东海郡更北处进入,却不知要多花多少时间了,而就近进攻的话,那和与对方边军对撞有何区别?   这是一个有瑕疵的难点!   如今就是去赌李安能算到这一点,进而分出兵力调动边军进行阻挡了只要他不想北齐百姓受苦,扩大损失的话   也是头一次,一国的战略部署居然是建立在敌国的智者能看破的前提上进行的.   而他,则是率领黑骑与东夷城的为数不多的骑兵从另一个方向冲击北齐南陵郡边军,直面解除庆国的危机,让其能喘一口气。   无疑,范闲的任务很危险。   东夷城临海,少马,能凑出来的骑兵并不太多,他们大多时候是用来配合着守城与传递消息的。   如今水师远水解不了近火,他也不得不如此行事了。   当下,只希望弘成能和自己有些默契,彻底掌握住属于他的那一部分定州军方实力,必须抢先同西胡西凉边境的人达成协议,调转枪头,给李安来一记狠的!   范闲紧紧地皱着眉头,他发现一切事态早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自己的准备很不充足!   “大人.”石清儿骑在快马上,很显然有些吃不消,看了范闲一眼,说道:“再过两个时辰,我们便会与北齐军队碰上了。”   石清儿当年是二皇子的人,只是早在很久之前,便在范闲的逼迫下进了监察院,监察院的那些手段也让她如今生不起二心来别管如今监察院在庆国的尴尬处境,只要其中还有一人活着,她便不敢反叛。   更何况,她只是一名被派往东夷城的抱月楼分楼的青楼女子,是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其实是与京都里所有的权贵都有一些隐隐的不一样人物。   她想做第二个陈园演奏的桑文,却不想成为第二个香消玉殒的袁梦。   只是当她看着缺了一臂的范闲后,心中也不禁有些恐惧,感到惶恐和害怕。   范闲抬起一只手,示意全军放缓速度,听着后方众军士抽出武器的声响,范闲看了一眼石清儿,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是院内负责情报收集与汇总的,说说南陵郡边军的情况吧。”   “至于东夷城内部回去再说!”   “你还能回去吗?”   这六个字一入范闲的耳中,范闲便抢先大喝一声:“冲锋!”   黑骑与东夷城骑兵泾渭分明,虽然有着目标相同,但却并不相容。   两股骑兵,犹如两股洪流从两面轰然流出,扑向敌人!   这里地势并不开阔,两面有着茂密的树林掩护,若非如此,李承宗也不可能摸到如此之近的距离来。   看来放出去的探马是回不来了!   “李承宗!”   范闲抽出长枪厉声喝问道:“莫要忘记,你也是庆国之人,更是庆国皇子!”   两方的士卒早已混战在了一起。   北齐一方,仗着偷袭的先机与树林的掩护,率先发动箭雨攻伐,更是有着大型军械相助,轻易不让骑兵贴脸。   不用猜便知道,骑兵前方与北齐军队周围,更是有着大量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饶是如此,黑骑还是以默契的配合与强悍的综合实力不停突进,冲击着作为阻挡他们前进的第一道障碍——刀盾兵!   北齐多年奢靡软弱。   士卒战力并不尽如人意。   但范闲带来的骑兵数量不多,而黑骑更是只有不到三千之数,反之,北齐的军士却有三万人!   “我自然明白我是庆人,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李承宗只是冷冷地撇了一眼范闲身边的将领,对着范闲语重心长说道:“但伱也明白,我还有一半东夷城的血统呢!”   他也将一杆长枪抽了出来,两人好似听不见身边激烈的拼杀声,还在试图说服对方,让对方回心转意。   好像如此,便能结束这一场战争一般。   “若说谁有资格统领如今的东夷城,或许我比你更合适!”   局部战争之中,黑骑的人已经取得了优势,但从林中却是不停地涌出新的士卒,新的敌人,让战局变得越发焦灼起来。   此地有着空间,能让骑兵启动冲锋,但也只是最初的那一波攻势,只要抵挡了下来,骑兵反而不得动弹,陷入泥沼。   “前队后撤!后备队发起冲击!”   范闲一边组织起第二波进攻,一边愤恨地回应着李承宗:“既然知道你流着东夷城与庆国的血,那又为何要阻挡这东夷城的与庆国的骑兵?如今庆国遭遇进攻你当真要叛国不成?”   “哈哈哈!”李承宗双眼微眯,眸中寒光渐起,将声音挤成一道冰线:“再怎么说,我也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庆国,或者准确一点,我根本从来没具备过伤害庆国的能力,我没有这种实力更没这种资格!”   “李家皇子争夺帝位我没有参与,刺杀父皇更是没有我的身影,我终归是庆国的子民!”   “而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   “刺杀父皇!逼死太后!参与皇子争斗!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叛贼的举动!?”   ······ 第378章 人情债最难还!   “太后不是我杀的!”   范闲面容复杂,就连回应都不再有着底气。   “就算太后不是你所杀。”大皇子一步步逼近,“你真敢说你就没有这种心思吗?若伱回答我没有,那便请你解释解释那一晚你出现在皇宫门前的举动吧!”   范闲回答不出来,只因为李承宗说的都是真的。   为母报仇对吗?   自然是对的。   但范闲的一举一动也对这名为‘南庆’的国家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消耗了无数的资源与实力。   受限于地形的原因,混合着人数大概两千余的骑兵只是试探之举,是先头部队,后续的力量在靠近,在轮替。   真正的大战还未开始。   一场战争的走向一般都要许久才能用肉眼看出来。   “你回答不出?”   李承宗指着场间的情形说道:“之前你出使北齐,于国有功,但真正与北齐动刀兵,今日才算是第一次吧?”   “你算过吗?直接或是间接死在你手中的庆国人有多少?这里的北齐士卒就算都死了,能追上吗?”   “这便是你如今对庆国的态度了吗?”范闲忧心忡忡地对着李承宗说道,两人如今算得上是正式撕破了脸皮,往日里的情分也在今天消散无踪,“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与能产生的作用,这是庆国的喘息之机,也是最能为各国子民带来安稳的方式!若你还是不肯让路那只能证明,你不再是庆国之人了。”   “庆国?呵呵,你说的是如今以老二为首的庆国吗?”   “宜贵嫔与皇后可还在她手里呢!”   “他和程乾性子相反,但本性却是一样的,若是这样的庆国之人,那我早就不是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去和承平解释吧,他年龄尚幼,可也是最信任你的还有程乾,他如今怎么样了?”   眼下场间的气场很是微妙,敌对双方的统领却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不知李安如此安排是有着什么深意。   但两边相互攻伐的士卒可不会管那些。   范闲所率领的是庆国的黑骑与东夷城的骑兵。   李承宗所率领的,除了充当基层军官使用的一百余亲卫以外,可都是北齐之人!   而北齐人又有多恨庆国人呢?   从他们损伤超过敌人,却又死战不退便能看出了.   “程乾如今就在东夷城他尝试过自杀,但却都被我阻止了.”   面对着李承宗持枪逼近,范闲也是渐渐拨马相迎。   两人真刀真枪的拼斗了起来!   若是平时,范闲九品的实力,足以在两个回合内拿下七品的李承宗。但如今他缺了一臂,就连功法都是大减,若非混杂着开始兼修起了《四顾剑法》心法,他就连霸道真气都不敢轻易动用。   再加之枪法乃是战场兵刃,他并不如李承宗熟练。   两人这才能斗个有来有回!   但自己的行军路线与实力都被敌方摸了个大概,虽然能缓解庆国边军的压力,吸引了一部分北齐的实力至此,但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正如他现在渐渐不敌起了李承宗一样.   “那你真应该让程乾自杀成功的,又何必阻止!”   李承宗枪法大开大合,没有范闲那般瞻前顾后,小家子气似的融入了剑法在其中,真气爆发之下,势大力沉的一枪横击范闲腰腹,将其连人带马逼退两步后,也将范闲手中的长枪给挑飞了出去。   他心里抱着小心,明白范闲真正厉害的地方是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而非枪法。   趁着范闲显出颓势,连忙一驾马腹,追击而上!   “你真是这样以为的吗?”   范闲苦笑一声:“程乾与父皇长得很像,我杀了父皇,却是不想程乾也死在自己面前.”   抽出腰间软剑,真气灌注之下,剑锋笔直,他打算拼着真气暴动,短暂爆发九品实力先击败李承宗再说!   他并不清楚,若是自己被俘后,李安究竟准备怎样处置自己想着自己的断臂,这李安下手可是太黑太重了   范闲猛地一甩头颅,藏于发髻之内的三枚钢针应声而出,刺向李承宗面门!   紧随而动,范闲挺剑直刺!   “刺天洞地!”   “来得好!”   李承宗手举长枪一阵挥舞,磕飞三枚钢针,鼓起余力迎向范闲此来的长剑!   但九品修为岂是那么好挡的?   范闲跃马而上,手中长剑混合着真气与动能,将李承宗手中的长枪从中间出一分为二,最后刺进李承宗的肩膀最后一瞬,李承宗只来得及倾斜身子,却也不能完全躲开这一击。   真气涌入体内,随即爆发。   李承宗只觉得肩膀处犹如被无数刀子刮着皮肉一般,疼痛难忍。   他往马臀处躺去.   双手一松,索性扔掉断抢,从衣内掏出了另外一样事物来正是这一件事物,让范闲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把手枪!   击锤撞击机扩,擦处火花让一枚子弹应声而出,发出巨响炸在场间,而那枚子弹也撞在了范闲胸前,随后被弹落在地。   范闲练成了金刚不坏?   并没有.他穿了一件‘防弹衣’!   这竟是留在东夷城的存活!   饶是如此,范闲也是一口浓血喷如而出,胸腔处一瞬间的巨大压力让他双眼发黑,脚下一软便从马背上跌落而下。   先前强行爆发的真气让他此时是伤上加伤,显得十分难受。   败了!   没想到他竟然败在了一把手枪上?   还有,李承宗是哪里来的手枪,李安将这玩意儿也给了他吗?   李承宗翻身下马,捡起地上一杆无主的长枪,缓缓朝着范闲走去。   一旁的黑骑见此情形还想要救援,却被身前的乱军死死抵抗拖延着,不得寸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范闲将要身死   长枪的枪头停在了范闲的脖颈处,李承宗大喝一声:“敌将已然被俘虏!其他人缴械不杀!”   “放弃吧,无用的!”   范闲虚弱的声音传来.果然,不管是东夷城的人还是黑骑的人,都无一人停下手中厮杀的动作。   这东夷城的人不管范闲的安慰还情有可原。   但连着黑骑也不顾自己的头领了吗?   李承宗不知,黑骑只会完成最开始的命令,若是头领死亡,副首领补上,副首领若是死亡,则再由下级军官补上,如此直到最后一人亦或是完成既定的命令.   哪怕是范闲也不例外!   这也是黑骑能成为庆国最强力量,以及最让人害怕的存在的原因。   “留你一命,你再以首领的名义下令撤回东夷城吧!”李承宗看着躺在地上,连起身都是做不到的范闲,冷冷说道。   “如此,叶轻眉的情谊与大公主的人情便算是还清了!” 第379章 让死去的人没了意义。   “你不杀我?”   “我可不认为这些人情能换一条命回来待你回去后,李安得知你将我给放了,怕是会对伱不利。”   李承宗是新降,加之有着大公主这一层关系在,去了北齐前途也是有的。   但这阵前私放敌将,哪怕两人是兄弟,也是好说不好听。   军中法令森严,李安不处罚李承宗则不足以服众.   “我心中自有计较!”   李承宗状似无意,实则却是给出了最后的提醒之后在北齐,若非必要而启用他的话,或许他便只能当个闲散之人了,“如今的东夷城和庆国是不可能战胜有李安坐镇的北齐的!”   言外之意,你范闲若是还想有所作为,还是得往外求援才行。   各国此前是有大宗师不得参战的潜规则存在的,但这个规则如今可不适用于他李安,更何况,制定规则的人如今都死得差不多了!   望着眼前这位大哥的身影,范闲渐渐沉默了下来。   这位出身低微,却也无心帝位的和亲王,在范闲看来,其实才是最适合做庆国的皇帝的。   若非是出身原因,他比三皇子在范闲的心中更适合登上那个位子   在外人看来,李承宗是东夷南庆混血儿,直肠子的武将,一个耙耳朵,惧内的钢铁直男。   但范闲知道,李承宗才是和自己最类似的,也是最像自己与李安那样的‘现代人’!   两人本是朋友,更是兄弟,却也闹到了如今这般地步,这是李安想要借此告诉自己一些什么吗?   抵在范闲脖颈处的枪头缓缓移开,范闲站起身来,注视李承宗良久,最后才道了一句:“你始终是庆国人。”   举起手来一握,范闲大喝一声:“聚拢收缩,随我后撤!”   李承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群仿佛掩埋在黑色之中的骑兵,他们经历了一场厮杀后,仍旧动作敏捷,面无表情。身着染血的黑色甲胄,缓缓收回长枪举起直刀,弓箭背负身后缓慢却又井然有序的后撤着。   那股凶悍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是第一次见到黑骑的实力,以往都是道听途说,如今看来,这些传言不光是没有夸大其词,反而是显得谦虚了!   “下次再见,若无变故,我们便是彻底的敌人了。”李承宗早已对庆国心寒,所说的也是心里话。   “情谊已断,本就应该如此”   范闲见着场中乱象,皱了皱眉,尽管自己此行有着目的,但还是下令命士卒将死去的同伴尸体带上。   他们要后撤停顿。   不管是返回东夷城还是伺机再战,都要范闲进行思考,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李承宗握着长枪的手紧了又紧,就这么冷然的注视着范闲率兵缓缓后撤,直至消失在了视野之内时,他才转头问向副官:“伤亡情况!”   副官此时浑身是血,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目带仇恨地望着李承宗。   他估计也没能想到这一战会遭遇这么大的损失,更没想到,身为主官的李承宗会选择将敌人放走,他闷声闷气哼道:“弟兄们阵亡一千二百余人,两千多人负伤!”   这些只是目测,具体的数据还要处理完战场之后才能得出。   按照惯例,他分析解释了一番:“敌方甲胄厚重,轻易破不开,他们虽是初至,带着疲敝之态,但个人能力很强,我们还是准备不足,给了他们冲锋的路段,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但属下之后一定会将主将你的所作所为禀告给国师,还望大人知晓!”   这本是应有之义。   李承宗叹了口气,李安所说的让自己立这一份功劳,看来自己是福源浅薄受不住的:“你们辛苦了,让阵前以及受伤之人先休息一下,后方的人替换前方的人收拾战场。吩咐下去,将所有的尸体装上车拉回去,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是,大人!”战阵之前,副将还是抱拳一礼。   听令后,副将回到阵列之中,身先士卒带着军士寻找还活着的部下,将其带出后搀扶着不少负伤而丧失了战力的伤员。   ——   担心范闲会来个回马枪,李承宗特意在原地驻守了一日这才折返而回。   在这一过程中,凡是经过道路开阔的地段他都是小心的戒备着,深恐范闲偷袭,但好在这一幕并没有发生,让李承宗松了一口气。   回到大营后,李承宗交付兵权,同副将打了声招呼后,就往李安所在的营帐而去。   李安才刚刚处理完对各路情报的观察分析,也提前了解了李承宗的信息,算到了他回返的时间,早就在帐内等候多时了。   将茶水推了过去,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国师的话,已击退范闲,击杀黑骑两百余人,东夷城骑兵五百余人。而我方的死了一千二百余人,伤两千多人!”   “.”   “算得上是二比一的战损比吗?看来面对这黑骑,当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呐。”见李承宗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李安便知道了这一战的大概,“你便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因我的私心,死了一千两百余人.”   李承宗单膝跪地,开始解除甲胄,“这些人死的冤枉,我心难安,请国师治罪吧!”   谁知,李安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缓缓摇头。   “你的人情还清了?”   “国师.”李承宗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他明白,李安这一次像是没有要处罚自己的意思?尽管说得艰难,但李承宗还是苦笑着回应道:“还请了!”   点了点头,李安将手中带有情报的纸张丢入了火盆之中,看着它缓缓燃烧着,便举起茶杯饮水,陷入了沉思。   帐内一时间没了交谈声,只剩下李承宗单膝跪地,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李安的话语声才响起:“真实的情况我能够料到。”   “就算是真刀真枪的与黑骑作战,北齐士卒能与南庆黑骑达成二比一的战损比也十分不错了更何况,我给你的命令是将范闲逼退,而你,也做到了这一点!”   实际上,李承宗并没有在统兵作战中放水,他唯一错的,只是在拿下范闲和将他放走。   若说是因为他,才让那一千两百人死亡,是不对的。   他只是让那一千两百人的死变得不再具有原本该有的价值。   逼退范闲,是有意义,但却价值不大。   “我以前也利用范闲欠下的人情来达成目的,他为了还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就像你如今一样。”   “大公主是陛下的姐姐,希望你能明白.人情还上后你便不欠什么了,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杀了你!”   李承宗沉默。   而沉默,便代表了接受与认同。 第380章 苦荷失败身死了吗?   上京城内,洪开甲与燕慎独穿戴好甲胄,带上各自的兵刃领队离开北齐国都。   他们的目的地是同西胡接壤的前线军营。   李安传来的命令很是简洁,只是如此简单的吩咐,他们虽是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也只能如此去办   只是李安如今还在同东夷城和庆国死磕,而西胡则是有着一尊大宗师存在,自己两人虽都是九品修为,但当真能抵御住西胡的进攻吗?   这一支出城的队伍以燕慎独为首,洪开甲为辅。   前者毕竟在军中多年,对军队各方面都十分熟悉,而后者只有单独厮杀的经验,其余的,便是一些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了。   军校之中,这一批的学子提前毕业,朝着另一个方向汇流而去,他们是水师专业的。沿海的东海郡已经传来了消息,东夷城的水师已经在那边同北齐的驻军爆发了几场小型战役了。   如今北齐守军虽然防御得游刃有余,但观其敌方的舰船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兵驶来,便知道这一场战争将会历时弥久。   他们也将上战场一展所学了。   北齐皇宫内。   “母后。”   小皇帝微微一笑,似乎是感受不到什么战争的阴云,整个人还显得有些轻松,只是话语间却带上了几分思念,问道:“不知国师回信是如何说的?”   这处偏殿内还有其他大臣存在,闻言也感知到了陛下语气中的意味,有些惊讶,纷纷用着一种有些暧昧的眼光看着对方,顾不得失礼,都是嘴角勾起,微微笑着。   时至今日,他们还没能完全从陛下的身份中醒来。   这么久了,他们竟是没能看出陛下女子的身份,这一对母女当真是好一出瞒天过海.   “国师回信写到,让我们先行清理上京城内的他国密探,甚至是给出了很多人的信息以及他们掩饰身份痕迹的据点。”   太后的声音铿锵有力,用着连侍女都骗不倒的谎言,郑重其事地训斥着当今天子,也是自己的女儿:“他信中强调,让陛下以国事为重,切勿过多关注儿女私情,率先梳理内部,然后防备西胡方面出兵的可能。”   众大臣尽管不信国师信中会提及儿女私情一事,但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似在同意着太后的话语,神情专注且认真。   果然,这位齐国年轻的皇帝陛下闻言倒是变得郑重了不少,态度认真,口中言道:“既然是国师的意思,朕自当会慎重对待!”   “肖大人,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肖恩单膝下跪,脸上带着恭谨自持的微笑,领命应是。   只是他的这分笑容中,却带着些许莫名的惆怅,好似在感叹着南庆的那位同行,最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如今各国之间的局势已然明朗。   东夷城防守有余但进攻不足,拢共也就那不满十万的兵力,根据东海郡传回来的反馈,竟是已将大半实力投入到那片战场,余下的力量也只能用来守城,再没了其它动作的可能。   将皇家军校中毕业的大批学员调去水师,配合着当地驻军,已经足以将其抵御在大海之上了,这两年对军校的投入已经初见成效!   而庆国方面,李承泽在收拢国内势力之后,必然会先对最南边的诸多诸侯国加以拉拢,最不济也会达成一种协议许下各种好处,谨防对方反叛作乱,然后将留守在那边的驻军以及其余边军尽数调往北齐边境,做出大决战的姿态来。   这便意味着,真正的大战会在之后爆发,算算时间,兴许得要一两个月之后了。   一开始,对方不会主动进攻,只会被动防守,消磨北齐的意志,同时等待着西胡方面的消息传来。   互相配合之下,才会在同一时间一齐出手进攻,再次决出几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来!   自然而然的,最关键的一处便是西胡了。   但肖恩所辖的黑冰台却给出了令他不安的消息,同李安一同返回北齐的人中,并没有苦荷国师的身影!   这是否代表苦荷国师已经死亡?   亦或是只身去做什么其他重要的事了?   这会有很多种可能!   北齐拥兵四十余万,总兵力甚至比之南庆都要少一些,若是对手再加上西胡的话,则不一定能抵挡得住尽管南庆因内乱而损失颇大,又遭逢江南水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也不知道李安国师的自信从何而来?   “肖大人?”战豆豆疑惑地望向肖恩,见其明显因思索而走神,轻言提醒了一声。   待肖恩回过神来,在心中感叹一声自己到底是年老了,思绪繁杂而紊乱之后,这才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进行着清缴城内谍子一事。   肖恩离去前的眼神令战豆豆有些不舒服,微微皱眉后便将此事丢到一旁,转身询问众臣国内粮食军械的储备情况。   待国事都商议得差不多之后,太后这才让众臣都下去,做好自己的事务。   待所有人都走后,殿内也只剩下了这一对母女。   “母后,您是有何事想要吩咐我的吗?”   太后那不对劲的神情,别说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了,就是方才还在殿内的大臣们都是瞧出了不少端倪。   很明显,殿内之前还有几位大臣有事要禀报,只是在瞧见太后的表情后,还是选择将事压下而退出殿去。   “豆豆,娘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如今的太后才过四十,穿着一双绣金的绸花鞋,举止间看似随意,却华贵无比,说是太后,却更像是一位忧心忡忡的贵妇人。   见母后用着两人间最亲近的称呼,战豆豆明白,此时的太后没了故作坚强,这是担忧到了极点的表现。   不敢多想,对着太后说道:“娘,你怎么了?”   “如今诸事都井井有条的在进行着,国朝更是有着许多大臣操持,内有肖恩外有李安国师,娘本不该生有这种预感,但豆豆,你有没有疏漏一件事呢?”太后看了女儿两眼,微微皱眉,心中怀疑是否是自己多心了。   “疏漏?疏漏”   此时场间没有外人,战豆豆直接询问起了太后的意思。   太后也没有兜圈子,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如今所进行的所有事务都没什么,只是苦荷国师呢?为何没有任何有关于苦荷国师的消息传回来?”   “苦荷国师!”   是了,如今大齐与庆国边境为何需要两位大宗师驻守?   明显如今最大的威胁是西胡,李安再不济也应该赶往西胡边境布置,防备大宗师耶律玄,可为何还是死死钉在原处,与四顾剑过不去?   反过来也是同样的,苦荷国师若是无事,也该让其防备西胡,而李安专心对付南庆呐!   莫非,苦荷国师已经.   小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案!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小跑进来,不顾礼仪大喊道:“陛下!陛下!”   “西胡出大事了.苦荷苦荷国师”   “他死在了西胡国师之手!!” 第381章 大漠追击。   西胡国师耶律玄?   那位天下间新晋不多年的大宗师?   可苦荷国师如何会死在他的手里,还是出在西胡的国境内!   战豆豆与太后屏息倾听着太监传来的消息,双眼瞪圆,犹自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难道?   苦荷国师同李安一道回国之际,竟转道直接前往了西胡刺杀大宗师耶律玄!   李安怎么不劝说劝说苦荷大师啊!   竟叫我大齐痛失如此一尊人物!   战豆豆脚下一软,便要朝后仰去,还好这名太监眼疾手快,这才将小皇帝给扶住,没摔这一跤。   “陛下!莫急,一切还得打探清楚才好下结论!”太后的神色还算镇定,只是说话那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苦荷国师可是一位大宗师,就算是同为宗师之境的耶律玄与之为敌,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便死去的!”   “这一切,或许是误传!”   太后越说,语气之中便越是肯定,好似本该如此才是。   “太后娘娘说的对啊,陛下还请安定,莫要急坏了龙体才是!”太监见小皇帝镇静了下来,这才微微松手后撤,口中如此说道。   但小皇帝这边才刚刚站稳,太后便腿脚发软,往地上坐去。   这不,太监又连忙拉着这位,同时朝两旁喊着:“还不快过来扶着陛下与太后!?”   一阵手忙脚乱,殿内这才安静了下来。   “此事.此事还有几人知道!?”战豆豆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抓住太监的衣袖,急声问道。   “这”   太监稍微回忆,确定道:“除了奴才,便只有接收信鸽的探子以及传消息入宫的那名公公了。”   “将传递消息的所有人都关起来,快去!”   “陛下?”   “将范围再扩大一些,不论是看没看消息的人,都暂时收押看守起来”战豆豆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不能将消息传出去,注意上京城内这些时日是否有什么风声传出来,若是有的话,将传播消息的人都给朕拿下!”   “是!”太监走到门前,对两名侍卫轻言了一句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看其方向,是往黑冰台去的。   在太监走后,两名侍卫走入殿内,将几名侍女和太监都给押了起来,等战豆豆吩咐后,这才换了一批伺候的人入殿等候着。   “陛下此举做得很好,如今国内不能乱。”太后骤闻噩耗,自己此时状态都是不佳,但还是一个劲儿的安慰着战豆豆,“我们还有李安国师在,这大齐乱不了的。”   本就是在和东夷城和南庆开战,之后或许还有一个西胡,本就是关键的时期,若是北齐国内自己先乱了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战豆豆咬了咬牙,“母后所言孩儿都能明白,只是.去信李安,朕要得到一个解释!”   “不妥!”   太后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等李安给我们来信说明一切,却不能由我们去信问询如今前线本就在大战,我们去信不是让国师分心吗?”   太后没说的是,此举也十分不妥。   李安是如今北齐唯一的一位大宗师,该有的尊重必须要给到位,何况他与豆豆战后不日便要成婚,切不能有任何逼迫的行为。   太后所说的战豆豆又如何能不明白?   但她现在只想着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将李安抓在身前大声地询问对方,此事是否为真?早在李安请苦荷出山之时,便同自己保证了两人此行不会有所损伤,如今为何却让苦荷国师一人留在了异国他乡?   当另一批侍女太监接替职责走入大殿之时,却只看到了陛下与太后两手相依,跌坐在座椅上的画面——   西胡,大草原。   说是草原,本该一片碧绿,但真正去过草原的人都知道,草原上不光是只有绿草,更是有着荒漠戈壁的存在。   更不用说这一两年天气古怪,气候异常,比之往年都要来的炎热,致使西胡国水草不丰,显出几分灾情尽管此时进入了冬季,气温降了下来,但牛羊马匹因没有囤积到太多的脂肪,让人们能够预料到,这个冬季,或许会有些难熬。   若非如此,北蛮一些部落也不会冒着大不韪来投奔西胡了。   苦荷与燕小乙两马骑行,在大漠上疾驰,激起了一片烟尘。   现在身下的马匹已经换过了,之前的那两匹马不堪重负,早已被燕小乙杀之取肉,用作充饥了。   这一次,他们不如先前那般好运遇上一个小部落,是以,两人的身后还有着一股势力在追杀着。为了照顾苦荷,燕小乙有时不得不停下来与之交手。   已经在西胡境内游荡了十数日的时间了,消息应该传到了耶律玄的耳中,只是一直也不见他前来,兴许是一直避开两人。   耶律玄明白两人的目标是他,只是做着消耗二人的打算,并不现身,同时也是在用这些人试探着苦荷的状态,用心不可谓不毒辣。   西胡不比南庆与北齐,没有什么太多固定在某处的建筑城池。   除了王庭与边线军镇以外,大多都是部落游牧迁徙的形式,这也为两人带去了很大的麻烦。   时间如此持续了数日,经过了七天七夜的追逐与奔走,燕小乙且战且退,然而,在今日里还是被追兵给追了上来围在了此处.   对方阵营中,似乎有着几名高手,为首之人,更是有着八品上的武道修为!   西胡国虽是被耶律玄给横扫了一遍,但江湖中受损却并不太巨大,虽不如北齐南庆人家地理武学昌盛,但也还是有着许多高手的,兴许此人,便是因此被朝廷招揽。   燕小乙此时箭矢已空,无奈只能以乌金弓上自带的弯刃应敌,而苦荷,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几名高手一跃而上,那么八品高手沉稳地坐于马背找寻着燕小乙的破绽。   数把弯刀凌厉凶狠,一招一式不留余地,尽显西地男儿那蛮用的风格!   燕小乙神色冷酷,虽已是伤疲交煎,几乎油尽灯枯之境,但依旧连杀两人,迫使其余几人无奈拼命!   激战至生死关头,刹那之间,突兀一场大的风沙暴猛然袭来。   燕小乙眼中灵光一闪,仿佛从这场风暴之中明白了什么,“原来,我们便是这样暴露行踪的吗?”   “我们的消息与情报已被他们得知,燕将军也发现了吧,他们追击日久,却不用弓箭,正是担心你有了箭矢补充,重新变为巨大的威胁。”   苦荷面上平淡,仿佛只有些许风浪拂面。   他有一种感觉。   或许,与耶律玄的相见不会太远了。 第382章 冷酷的笑容   风沙还在继续,但追击之人自幼便生在这片大漠,长在这片大漠。   他们明白如何避开风暴,自然也有着在风暴之中行走生存的能力。   这不是谁的修为高便能做到的,而是一种经验,一种本能!   苦荷修习天一道功法多年,又常年亲近自然经受各种严苛的环境锤炼,小小风暴也影响不到他,但燕小乙便没这么好运了.   就好像是这场风沙只在针对他一人而已。   虽然吃了一嘴的沙子,但这场风暴却还是令燕小乙稍微缓了一口气,只是这点放松时间,却是用胸膛上的一道刀伤换来的。   当风暴渐渐散去,慢慢朝着远处席卷之时,两方的人这才能再次将对方给锁定。   新的一轮进攻将要再次打响.   “我可先出手一次.”苦荷身穿长袍,兜帽遮面,声音无悲无苦,尽显平和。   “可会影响到大师?”   燕小乙一弓甩出,格挡一击砍向苦荷的长刀,弓身略长,想要回缩护住自身已是有些来不及。   无奈之下,只能真气喷吐爆发,强行震来临身刀剑,将故事拉到最开头。   局面一时间有些焦灼。   “若不全力而为,则影响不大但正因如此,在不显露真气的情况下,很难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中击杀那名一直不动弹的八品武者!”苦荷微微转头,示意燕小乙看去。   燕小乙一夹马腹,让速度加快,短暂地脱离战局后飞快地朝着苦荷指出的方向望去..   “那是?”   燕小乙明白了,苦荷出手,不是奔着八品武者而去,只是为了让燕小乙这名九品箭手再次成为这天下间除开宗师以外,最具威胁的存在!   风暴将追击之人的阵型大乱。   同时也让后方负责后勤器械的人暴露了出来。   那是成捆被绑好的箭矢!   “那便请大师施为吧!”燕小乙一声大喝,真气爆发,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跳往骑马砍来的一名高手身前,以弓前突,弓身绕过那人脖颈,手中一扯弓弦,随着一声如同响鼓一般的声响发出,那人的脑袋便如同被利剑削过一般,掉落而出朝着后方滚了下去。   燕小乙没有停留,一脚将尸体踹出,自身骑在马上朝着苦荷的方向追去。   苦荷也在燕小乙动作的同时动了!   没有运用真气,只听得风声烈烈,一位大宗师就算没有使出真气,那肉身力量也不是一般凡人武者所能想象的。   只见这动作并不如何优美,却精细到了一分一毫。   策马而过,排头运送着器械的两名小校胸前迸发出大量的血液,同时,一道道被指头犁过的肉槽深可见骨,两人摔倒在地很快便没了呼吸声。   苦荷一脚勾住马镫,一腿将一捆箭矢朝着后方踢去。   很流畅。   这捆箭矢被燕小乙抓到了手中。   抽出一支长箭来,手掌轻微拂过箭身,这根利器的曲直程度,长度重量等等数据都被燕小乙了然于胸。   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拉住缰绳立在原地,而苦荷也是将马匹的速度放慢,直到最后完全静止停在了燕小乙身后.   敌方首领心中一凛,想着左军统领下发的消息情报,内心之中带着一份谨慎,单手一挥,便有二十几骑朝着燕小乙冲杀而去。   而那几名高手中仅剩的两名则是默默朝后退去。   这名首领知道一捆箭矢的数量,又打着用人数来消耗的主意。   同时,他也将自己的弓箭张开举起,抽出箭矢瞄准了燕小乙!   两边同时松开弓弦,这是中门对狙?   一边只有一只羽箭,而燕小乙呢,却是七星连珠!   二十几骑不是呈一字长蛇阵而去,反而是前后有序地朝前冲杀这是他们的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西胡风大,他们在作战之时往往习惯于有人打头用于破风,其他人紧随其后进行冲锋,这样的好处是节省牲畜的脚力,也能使冲锋的速度更快!   但,正是这种习惯害了他们!   七箭而出,其中六箭在射入打头之人后,去势不减,再次末入了身后之人的躯体之中,最后穿透而入,插入了显得有些坚硬的地面上,而那箭杆的末端还在轻微摇晃,好像在对人们述说着,这箭矢被其主人用了多大的力道而射出。   二十几骑,便这样栽倒在地。   接近二十人的都死了,而活下来的几人都只是因伤口不在致命处而已,但再想战斗,却也是难了。   这里只有六箭,那么还有一箭去了何处呢?   这一支箭的速度不如前六箭,只是在半空之中便与敌方首领射来的箭矢相撞,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噗呲声后,便双双陨落在地,失去了动能。   “这怎么可能!”   敌方首领大喝道,好似恼羞成怒,又似不能接受。   他们可是在草原大漠上长大的,从小便生长于马背上,人人皆可开弓,个个都能射箭,怎么会在箭术一道上还比不过一个中原人?   一开始,燕小乙一弓开七箭时这名首领还在心中嘲笑着对方,但最后的结果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让他再也笑不起来了。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六支箭矢能杀二十人,最后一箭还能挡住自己射出的箭矢,这当真是人能做到的?   他发了疯一般呼喊着所有人一起上,敌人箭矢所剩不多了,他就不相信,对方能在箭矢用尽之前杀光他们所有人:“分散开来,不要前后挤在一起,排开一些!”   这种手段初时会有奇效,也能震慑他人,最关键的是此时燕小乙需要节省箭矢。   但在之后,便不再那么管用了。   有鉴于此,燕小乙也不打算再纠缠,而是哈哈一笑,拨马便和苦荷往前奔去。   见自己猜准了对方的心思,这名首领不再保留,全队而上,就连自己都是拼命甩着缰绳,追击而去。   渐渐的,这名首领与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这是很自然也是很正常的。   这一队骑兵本就不算精锐,除了有着几名高手被临时擦入这个小队以外,这些人身下的坐骑都只能算是普通。   但他们的坐骑普通可不代表为首之人的坐骑普通。   在一炷香的追逃之下,速度被很明显的拉了开来。   当这名首领眼看着就要追上左军统领要的人之时,方才那如鬼神一般的神射手缓缓回头,搭箭拉弓   对他露出了冷酷的笑容来! 第383章 箭已入道。   大风呼啸着从这处平原掠过,太阳因角度的问题让光线斜斜地照射而下,让一人眼前一暗的同时也让另一人忽的光芒大盛了起来。兴许是两人面上都棱角分明,不论这光照如何照耀,都让打着照面的两人看上去阴晴不定。   “死吧。”   燕小乙那被压低了的声音顺着大风,竟也传到了后者的耳中,让他推翻了心中所有的猜测与想法。   轰的一声巨响!   棱形的箭头破风而出,思维总是比肉体行动更加快捷.   在动与静的极限间,那名首领只能做到举起手中的朴刀,余者便再难有所应对。他想大喊,却因为一阵风强行灌入了口中,令他难以发出声音来!   箭风!   这是怎样追魂的一箭?   原来,对方方才射出的那支用于抵挡自己的箭矢,竟然只用了几分力道而已。   饶是如此,两箭在空中对撞,神乎其技的同时,还能将自己射出的箭矢给击得粉碎.   是了,本就是七箭同射,这最后一箭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全力呢?   这位首领思绪已断,他的想法也只能到这里为止了,箭矢毫无阻碍地穿过朴刀刀身,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均匀的圆孔,接着便是透体而入,将其射杀当场。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随后便被巨大的冲力带动,朝后飞去。坐下的马匹在吃重之下掀起一阵尘土,最终也在嘶鸣中蹄下一软,跪伏于地。   人在空中便已经死了.   随后尸体摔在地上,打破了场间的沉默。   局势变换太快!   事情也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队伍中余下的两名高阶武者见势不妙,立马转变方向,骑马而逃。   反倒是这名死去首领所带来的逾百骑,在大漠之中扑杀而至!   望着逃走的两人,燕小乙没有选择追击,他反倒是对面前这群悍不畏死的人有着兴趣。这样的首领也能有这么多忠诚之士跟随吗?   看来这西胡也有可取之处!   尽管到来人群武力不高且没有什么武学章法,但燕小乙还是给予了他们最大的尊重——引弦搭弓!   一人对一百人,双方数度交锋,直至最后只剩下了燕小乙一人挺立。   “你的箭术已然入道!”   这是苦荷的评价。   在这片没有多少弧度的平原上,百多具尸体在夹带着沙土的大风中渐渐蒙上了一片阴霾,让人毫不怀疑再过些时候,他们便会在天地之间完全隐没,再也不留痕迹。   只是在他们消失前,其身上带有的秀气小洞,以及那还保留着生死时最后的表情,无疑不在告诉着众人,敌人的强大!   “苦荷大师谬赞了!”   “我只是将实话说出而已这种箭术让人觉得诡异。”   箭矢带着真气,有着这么大的动能可以将人身带飞,却只留下了这么小的伤口孔洞,让人惊疑   “我们走吧,前方有人在等待我们!”燕小乙骑马来到死尸群内,挑起地面上的两捆箭矢绑在马背两侧,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苦荷冷漠地拨马跟上。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若是这样一名箭手入了宗师之境,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当天色将黑未黑之际,两人才来到了一处营地。   这是朝着王庭之所的必经之路,很显然,有人在等待从遥远之地赶来的贵客。   西胡的秃鹰与苍狼。   两位威猛相当却又气势不同的人就于大营之前等待,凶悍的气息毫不掩藏的发散着,对峙着到来的二人,貌似又是一场决战一触即发。   刨除掉那些无穷无尽的士卒,这两人倒还有些样子。   苦荷从李安处得到了西胡的情报,瞧着这两个对西胡来说最重要的男人,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右两军统领,耶律玄的徒弟:拓跋雄!曲寒!   “我早就说过了,区区一伙马贼,如何能拦住身为大宗师的北齐国师?也不枉我曲寒如此兴师动众,特意在此等候了!”   曲寒头发灰白,面容却不显苍老,他眼神明亮桀骜,眉毛浓密微微上扬着,如此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偏偏却有一道狭长的刀伤,不光是将所有的特质给劈得粉碎,更是让他看上去变得丑陋了起来。   他侧头对着拓跋雄说道,一幅早已料到的样子。   “你莫要忘了,这群你口中的马贼,都是拜谁人的恩赐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拓跋雄神色难看,他不喜曲寒的语气,“我们也不过是一群大一些的马贼”   “成王败寇!”   曲寒舔了舔嘴唇,对方的大宗师状态不对,这一路传回来的消息都在证明着一点,他身体欠佳不宜动武。   或许,今日自己能完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壮举来?   “将军也好,马贼也罢,今日我曲某便要领教领教北齐天一道的厉害之处!”他扬起手中那两把短枪,眼中精光爆射。   面对曲寒的挑衅,苦荷连眼皮都没抬上一下。   他有些怀念起自己的弟子来。   若是狼桃与朵朵在场,兴许是能让对方安静一点的   如今嘛,自己的出手之机不该浪费在这小辈身上。   “竟敢无视于我!”   “让我看看伱这位宗师是否当真名副其实!”   曲寒没有骑马,他只是脚下一踏,便当真是如秃鹫一般跃升而出。   怒意上涌之下,心中藏着野心。   一股子无处发泄化成的猛烈怒火杀意,悍然发动冲击而去!   一箭!   让他左手兵刃停顿,兵刃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半边身子发麻。   一箭!   让他右手短枪去势受阻,被迫于半空之中调整身形,保持起自身的平衡!   第三箭发出!   燕小乙朝前撞击而去,攻势空前迅猛,举重若轻之下可见功力比往常而言大有精进。看来,不管是范闲需要高手来磨砺自身,就连同为九品的燕小乙都是要接连大战,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还不帮我!?”曲寒朝着拓跋雄大声嘶吼着。   拼尽全力,逆着真气强撑着才让双臂恢复灵活,堪堪抵挡下射来的第三箭后,便是脱力后跌,再难抵挡飞身而来的燕小乙!   同是九品,两人为何相差如此之大?   若非有着援手,单打独斗之下,自己怕不是几个呼吸之间便会死亡。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面容,曲寒心中有着深深的不甘。   都怪那个老东西对自己藏着掖着,不然他也不会在面对强敌时如此不堪了!   等着吧,等自己缓过这一口气之后便下令让全军出击,管你是什么九品箭手还是大宗师,就不信能够挡住这两万人马的冲击!   身后,拓跋雄闻言讥讽般摇了摇头。   还是出了手。 第384章 西胡的规则。   同样是箭矢,只是不管是重量还是材质,都比燕小乙缴械而来的要强上许多。   箭矢后发先至,从曲寒身侧飞出,朝着燕小乙而去。   这一箭.有些不对   燕小乙没有防守,右臂挥出,乌金长弓上的刀片朝着曲寒脖颈处划去!   一片血花飘落。   燕小乙脸上多出一道伤口。   但他的‘刀’,却也划在了曲寒的身上!   是的,这一刀原则意义上来说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连开全力的三箭,刹那间燕小乙不可能再出第四箭,但战机稍纵即逝,他脚下发力准备在瞬间击杀曲寒。   最不济,也要将其拿下以为人质才行。   没料到最后竟被曲寒些微调整身形,将本该处于脖颈处的攻击转移到了胸膛处!   这种感觉   燕小乙眉头一皱,竟好似劈砍在了铁甲之上一般,眼中冒出一片火花。   曲寒身上穿着贴身软甲!   并且这种软甲还是顶级软甲?   脚下轻点,燕小乙往侧面一跃,手中缓过劲儿来朝着背后一抹,瞬间便是一箭射出!果不其然,下一瞬间,两只箭矢便射入他方才所在脚下的地面   “你这准头当真是用心恶毒!”   此时的曲寒就连脱离战场都做不到,在燕小乙的箭术之下,他只能左支右挡,勉强招架。   好在对方并未像一开始那般用出全力,还保留克制着用来防备身后的拓跋雄。   就这样,场间好像形成了一种曲寒强攻,拓跋雄支援,二人独战燕小乙的场面来!   “左军出击!”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空隙,曲寒才堪堪说完这四个字,便又陷入了新的一轮攻防轮回之中。   当双臂疼痛不已,好似不属于自己一般的时候。   曲寒悟了!   真气全力爆发逼退燕小乙的同时,他怒吼道:“拓跋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拓跋雄一直都没有使出全力。   弓箭虽不是他的决胜手,但也足以媲美整个西胡最为犀利的神射手了。   他每一次出箭,看似在支援着自己,实则也是在封锁自己的退路与活动空间,让他迫不得已一直与燕小乙射来的箭矢对撞,消磨着自身的气力与真气!   拓跋雄这是要借他人之手来杀了自己,还不叫身后的大军给瞧出破绽来啊!   身后。   大军动作,属于曲寒的左军开始前涌,只是速度并不快,没有形成冲锋之势。   骑兵一过万,一旦冲锋起来,那便不是想停就能停下来的贸然停止,只会被身后接踵而至的部队碾成齑粉!   但统领还在前方啊,这让他们如何进攻?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敌人包围,防止他们走脱逃离   见此情形,燕小乙粘得更近了,唯恐对方脱离战局,自己被万军冲击。   拓跋雄冷笑一声,伸手从箭囊之中捉出两支箭矢,手指上传来微微粗糙却又极有质感的触觉,这种熟悉美妙的感觉,似乎在一瞬间内,灌注了无穷的勇气到他的身体内这是一种错觉,一种真气运行激烈所带来的错觉。   两箭齐发,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味道。   只是与燕小乙相去甚远,这也是为什么燕小乙是这天底下唯一一名九品箭手的道理所在。   不是九品武者用弓箭便是九品箭手了。   那种技法,那种眼力,不靠锻炼而来,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拓跋雄僵硬一刹那,手中显出残影,箭矢激荡而出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没有发现身旁没有人能发现,这两道箭矢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箭好像阴差阳错,在曲寒还在动作闪避之时射在了他的枪杆上,这柄不知是何种金属铸造的短枪应声飞出,所造成的失误让燕小乙射来的箭穿透了他的右臂!   第二箭速度稍微慢上一些。   不!   不光是慢,而是慢得有些不正常了!   就好像是平常士卒所射出的箭,正朝着曲寒的后脑勺而去。   此时已经负伤的曲寒只感觉背后亡魂大冒,慌乱之中顾不得再多考虑,朝着地上便翻滚而去,只想避开这并不‘致命’的一箭。   他这一躲,箭矢便朝着燕小乙而去。   两人此前本就处于一条直线之上,外人只当是左右统领配合默契,曲统领以身形为掩护,让拓跋统领射出了这犀利的一箭!   好一个出奇制胜!   燕小乙嘴角一撇手中一摆,乌金长弓弓身便将箭矢磕飞,看上去分外轻松。   紧接着,他便是一脚踹在了曲寒身上,这一脚灌注着真气,让后者大大的吐出一口鲜血,跌落在地。   拓跋雄好似也不认为箭矢能建功,在随意射出一箭后便抽出自己的长刀便朝着燕小乙杀去,却看见燕小乙手中一抓,将全身真气被踢出岔子的曲寒挡在身前,承受了这绵软无力的一箭。   “停手!”   燕小乙大喝一声,“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便叫你们这位左军统领先行归天!”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这还是自己等人心目中那位战无不胜的统领大人吗?   拓跋雄闻言很配合,他停下脚步望着燕小乙,脸上阴晴不定好似在担忧曲寒一样,说道,“伱不用伤害我师兄!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   挤眉弄眼之下,意思也很明确——朝着这个方向去,还不快走?   呵呵,尽管苦荷没说,这时的燕小乙也猜测出来眼前这位西胡右军统领拓跋雄是李安的人了   “朝后退!”   紧了紧手中的人质,将乌金弓背在身后空出手来,朝着曲寒便是一阵连点,封住了对方的哑穴,“让出一条路来,等我们脱离了你们的追击之后,我自会将此人放开!”   “不行!”   像是担心士卒们误会,拓跋雄急声道:“我如何能信你们?”   “你只能相信,不是吗?”   拓跋雄面上神情变幻,过了好一会才握拳高举,示意士卒们后退。   属于他的右军士卒缓缓后撤,余留下曲寒的部署面面相觑,满脸迷茫。   “退!你们难道想让自己的主将身死吗?”拓跋雄大喝出声,却也给了他们一个主心骨   场间的士卒此时不分你我,不论左右,都在缓缓后退。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不然,就是上至苍穹下至黄泉,我都会杀了你!”   燕小乙始终是面无表情。   可供两人双骑通过的缝隙显露出来,燕小乙与苦荷再次上路,走向了此西胡一行的终点站.   待脱离追兵之后,燕小乙将曲寒身上的箭矢拔了下来。   箭尾处,绑着一道细小的纸条。   他眼力过人犹如鹰眼,这一箭速度太过缓慢,他早已是瞧出了端倪,这才没有格挡,反而是将曲寒用作了挡箭牌。   将纸条交给苦荷,后者缓缓打开查看后继而说道:   “知道目标在何处了,此人便.”   “杀了吧!” 第385章 终见耶律玄。   当拓跋雄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此地已是人去皆空,徒留下一连串杂乱无序的马蹄印向远处蔓延,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若说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的残留?   地上曲寒的尸体还在流着鲜血   一代西胡左军统领,宗师之徒就这么默默地死在了这里,还是在有着大军压阵的情况下,尽管对手是大宗师加一名九品箭手,也是足够戏剧了。   他为了名!   他也有着野心!   但他却一直不明白西胡的规矩.   西胡要的不是个人武力,大宗师只要一人便足够了.西胡要的是上马能统军的大将,下马能治世的文臣,亦或是有壮志的雄主。   总之,不是一个能击杀宗师的九品武者。   曲寒为了那看得见却又摸不着的巨大声望而丢掉了性命,但拓跋雄了解自己这位师弟,知晓他的过去。   或许,不管曲寒如何变化,他也不曾忘记自己出身的部族。   “你说我不懂得在西胡该如何生存。”   “其实是你没真正懂得西胡罢了”   拓跋雄望着身后已经怒火中烧的士卒,他并不打算在此时强压,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将整个左军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有的是时间做到这一切。   “全军急行军,奔袭击杀强敌!”   “谁能斩下刺客首级,赏百金,牛羊十头,连升三级!”   军队已经行动起来,沿着往常所熟悉的那般分为两路朝着马蹄印追去,而全军的探子也是四散开来,密布向整片西胡土地。   拓跋雄给出的信息是有时效性的。   他与曲寒率军堵截燕小乙两人,再到两人绕路远行一路躲避追杀,前往纸条上的地点,肯定也是需要几日的时间的。   谁都不能保证事情是否按照预料那般发展。   按照常理来说,两名刺客应该会全力赶路,以防变故才对。   拓跋雄看着骑兵往前追去,脑袋却是朝着一边偏转而去——远处,有着几块巨石随意地躺在地面上,周围是一片风沙。   嘴角微微勾起,拓跋雄一夹马服,朝前而去。   藏身于数十丈外巨石之后的燕小乙,同样因拓跋雄的转头而大感楞然。   拓跋雄没有点破两人行藏他不觉得奇怪,只是在为自己两人被看破行迹而惊奇不已。   他也行军多年。   对于一些痕迹上的处理与追踪堪称是经验丰富。   让马匹朝着远处狂奔之后,他朝着自己与巨石之间射出一箭,随后施展身法带着苦荷在箭尾处借力,在没留下任何一道脚印的情况下躲在了巨石之后。   连这都被瞧出了破绽吗?   “我们不是被他给瞧出了破绽,只是被这方土地上的生灵叫破了行迹”苦荷微微一笑,面容平和,好似不论何时他都能做到冷静且保持敏锐的观察。   顺着苦荷手指的方向,燕小乙看到了在沙地里游走不停的几只蝎子.   原来是惊动了这些小东西吗?   西胡当真不同于外界。   “如今我们没了马匹,怕是去往纸条上的所在,所需的时间更长了。”   得了自由的马匹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的,或许,这也是拓跋雄判断两人留在原地的依据,但此时的燕小乙不想去计较这些。   现在他是刺客,只是一名纯粹的箭手,而不是一军将领,“可要改变路线先寻马匹?”   “走吧!”   苦荷的嘴唇都有着几分开裂,他的状态又差了一分。   两人的不便,就是敌人的大方便。   他要赶在自身状态变得更差之前,将事情做完!——   三日之后。   耶律玄的运气并不好,他的两位弟子带着几万人马前去狙击阻挡苦荷,已经接近七天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这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自然而然的,曲寒已经身死的事,他也是到了如今才知道。   与消息同来的,还有燕小乙与苦荷。   当真是奇妙,当这几万人马遍寻不到两名刺客踪迹的时候,竟是都在下意识里闭紧了嘴唇,也不知是统领的命令还是他们过不去自己那关。   不愿承认区区两名中原人竟能将他们甩开的事实。   “当真是我的好徒儿!”   耶律玄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也不能再改变任何事情,“我很享受来自于曲寒的恨意,也期望着他来找我寻仇,只是没想到,他只是一个懦夫而已我收他为徒,原以为他的潜力不止于此,没想到这么些年来曲寒的修为都停滞不前,毫无进展,真是令我失望!”   拓跋雄沉默着,听着耶律玄这评价曲寒同时也是在评价着自己的话语,陷入了思索。   “同为国师,我能明白你为西胡的将来考虑,只是这教徒弟的本事,我们可都是不如东夷城那位的。”苦荷双眼都隐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了一双唇瓣于外上下开合。   “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的做法才是最适合西胡之人的。”   耶律玄也是有着不可言说的过往经历,面对如此情形,他只是不解,“几国之间的局面如此,为何李安会让伱来‘刺杀’我呢?”   刺杀一词在大宗师面前显得可笑。   不管是大东山的宗师战亦或是其他,大宗师都是不会被偷袭的。   人只会在松懈的时候才会失误,但宗师在戒备的情况下,只能用计谋设下陷阱来,等他人入套。   “你是想说,为何大齐不想办法拉拢你,而是选择在此时杀掉你?”   苦荷给出了答案,“李安并不知道你会如何选择,但有一点你应该明白只要我出现在了这里,不管刺杀是否成功,你都再不可能挥军进攻大齐了。”   西胡此时比过往任何时间都要来的昌盛,因为权势的过于集中。   同时,却也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脆弱,因为其一举一动皆系于耶律玄一人身上。   他为西胡的考虑苦荷能够理解,正如他如今出现在这里之于大齐.李安将耶律玄与自己的想法都算得清清楚楚,果然大宗师之间的心意都是相通的。   “我死,西胡自然烟消云散,被北齐吞并,那也谈不上出兵了。”   耶律玄瞥了一眼垂头不语的拓跋雄,随即将头转向苦荷说道,“你死,则北齐必然全力报复西胡惹来李安。四顾剑格局太小,只会守着他那东夷城,从他人处祈求着和平。” 第386章 是谁败了?   “至于此时的南庆哼!”   耶律玄语气中满是不屑,他认为如今的南庆甚至还没有东夷城来得有威胁。   若是李安在这里,明白耶律玄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什么叫做南庆虎卫.   那股力量甚至还要在黑骑之上!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选择。”面对自己的弟子,他第一次失去了判断,“为了仇恨,你连国家都不顾了吗?”   “你屠杀我全家,如此血海深仇,我拓跋雄身为人子,又如何可能不报?”   拓跋雄抽出长刀冷笑一声,“国家?伱说的是你以血腥手段强行整合起来的国家?”   “没有家哪来的国?”   “你教我武艺,这么多年来,我也为你做了该做的事,便算是两清了如今取你性命,想来你也不应该有所怨言才是!”   耶律玄认同的点了点头,他好似在赞同徒弟的话。   “怨言可从来不会于我口中说出,真正的强者不会怨天尤人!”   “以前的西胡太过腐朽了,内部部族分裂四散而战,号称黄金血脉的王族昏庸无能只知享乐!而天底下的平民没有上升空间,甚至连武学功法都被上层之人所垄断这样的国家如何会有将来?又如何能避免被他国吞并?”   “我是杀了你的父母,但所教给你的武功你用着可还觉着方便?”耶律玄嘿嘿笑道。   说着他便指了指大帐周围,若有所指,“取我性命,你哪里来的自信?就凭这强撑着一口气的苦荷吗?”   嗖!   一箭射来,燕小乙好似在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耶律玄只是手指轻弹,在真气接触到箭矢的那一刹那,一股阴冷寒气便于这大帐之中弥漫箭矢嘭当一声掉落在地。   西胡大漠的宗师修的是寒属性真气,而地处极北青山的苦荷却修的温和自然的天一真气,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与恶趣味。   “可叹!”   “这天底下的人才都在北齐与南庆,上天何薄于西胡!”   此言一出,这位大宗师已是认同了燕小乙的箭道实力!   “就这么闯进这里,不清楚营地帐内虚实,也不知你们是自信还是愚蠢.”   耶律玄右手一挥,无形气劲击出,砸在了帐内火盆上,让炭火将帐布点燃   两名宗师同时动了!   真气劲力交织,激得帐内火焰越发迅猛,朝着周围爆增,让身外的气温极速升高。   “伏鹰爪法!风中展翅!”   耶律玄爪势配合着让水汽凝固的真气,有若长出一对铁翅左右拍击,爆发而至!   苦荷也没有武器,他夷然无畏,双拳如使出了最基础的拳法与之对碰,直接闯入两翼之间,拳影如剑疾刺,交相互撼发出巨响,直震大漠天宇!   锐利的劲道四散,真气溅射。   两侧的燕小乙与拓跋雄连忙闪避,身旁的事物惨遭横扫,变得‘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不少黄沙被卷起,同时又被洞穿。   “拓跋雄!你先去阻拦兵士,防止士兵哗变冲营!”燕小乙可恨此地地形,虽是空旷平缓适合自己发箭,但却没了制高点。   他脚尖轻点朝远处而去,拔宫瞄准!   见宗师斗得正憨,拓跋雄想了想还是先出去压住军队,为两人创造条件。   “果真是靠着自己的天赋与毅力晋升的大宗师,这一战不好打呐!”苦荷脸色苍白,脸上也有湿润浮现。   两人互迫埋身,以快打快,拳爪闪电般交轰,瞬间不下碰撞数十次,拼了个旗鼓相当,未能找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   ‘到底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这苦荷积累多年,真气似海,底蕴比我深,饶是重伤垂死之身我竟不能把他压下?’   ‘这股真气.看来天意如此!’   两人目光对视之间,眼中精光爆射,全身肌肉都是紧绷!   耶律玄再催功力,手中一紧,长刀已是射来被握在手方才所用的拟形爪法原是刀法,化繁为简之下直劈而下,其威势凝练无比,急劲绝伦,隐含开山之威!   这是另外一招——横渡天关!   这是新招,也是旧恨。   苦荷不敢怠慢,后撤一步以避锋芒,负于身后的铁棍已在腰间旋转一圈至下而上刺出这一招竟然好似军中枪法中的轻骑突出!   是了。   苦荷原名战明月,也同北齐先帝战清风在战场杀敌!   耶律玄刀气连击,狼烟聚焦,拼着苦荷身子乏重伤的不轻,以力压人让苦荷身子被迫悬空化去冲势,猛向其招式的核心捣去!   地面被踩碎,顿时石块泥土飞溅。   硬拼之下,烟尘四散,刀棍震开分离,苦荷中门大开   如此良机,一路拼杀无敌至今的耶律玄自然不会错失!   这一刀,不光是有着剑刺的影子,更是隐含一只苍鹰的虚影来,斩劲便如鹰爪,还未至便隔空撕破苦荷胸前的衣裳   “北齐国师!你败了!”   铁刃入骨,痛彻心扉!   苦荷眸中神光不减,但口中已是大口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溅撒出一片血雾。   “西胡国师,败的是你啊.”   肺部激痛不已,苦荷在难以换气的同时还能笑得出来,更是断言耶律玄已败,却也不知为何?   在耶律玄料定苦荷一口真气已尽的同时,没料想到苦荷口中同一口真气竟在他体内转旧为新,发挥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量,身体抬高朝着耶律玄抱去!   “青山埋骨!”   苦荷跃然而上,双手紧握铁棍从耶律玄背后套出,随后骤然一收棍身击打在了对方的背上。   耶律玄嘴角显出血渍,两人互相掣肘,禁锢在了一团。   同一时间,燕小乙的箭终于到来。   这一箭威力并不是他生平最利的一箭,但其破空声却掩在外界纷乱的声响中,显得毫不起眼,和谐自然。   耶律玄躲不开。   或者来说他根本就不想躲开!   这本就是最后一击,任何事都没有击杀同为宗师的苦荷来得重要。   更何况,这一箭就算是命中,也会先投入苦荷体内,带走他最后的一缕生机,然后才会刺入自己体内。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两人被一箭串成了一串。   只是这样的伤势能杀苦荷,却不能杀了他。   “这一口真气的回转生机,就是天一道真气吗?”耶律玄虽然自负于自身所创的武学,但也不会认为他的怪异真气真就能比过这神庙功法,“转旧为新,凭借于此,你便敢言我败?”   两人砸在地面,但都是双脚着地,下方顿时爆裂,横七竖八的石块横冲直撞,杀势若狂!   大帐没被烧尽,却先一步被无形真气轰了个粉碎.   苦荷无力一笑,腰间用不知名丝线缠绕着的几颗圆形铁瓜再也挂之不住.   朝地面落去。 请假!   本书快要完结。   作者也在准备收尾了   大概还有几十章的样子,会在下月前半段完结。   作者也开了新书《庆余年:我一男人成了北齐皇后?》   新的一本有所成长,也绝不敷衍。(因为有大纲)   喜欢庆余年的朋友可以追起来. 第387章 大师见过庙中人否?   轰轰隆隆!   如平地起春雷,悍然震动!   这炸响声一连响了三声,就在耶律齐和苦荷身边响起,令拓跋雄震惊的同时,连忙朝着身后跃去,唯恐避之不及而遭重!   这就是大宗师吗?   不对,这不该是大宗师的手段!   那三枚如铁地瓜的东西是何物?   他是李安的人,早在李安答应为他复仇的那一天那就是了.苦荷到来西胡,也是李安遣那支雪雕送信到自己身上,他才会提前得知此事从而进行配合的。   时间虽然不算充裕,但也是做好了一些部署与计划。   甚至是连杀了耶律玄之后的情形都是考虑进去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北齐手中有这种玩意儿啊!若是早知道北齐有这种神物,怕这天下间也无人敢和北齐硬着来了!   光是想想此物落在人群中然后炸响.拓跋雄便忍不住身子战栗。   烟尘久久未曾散去。   这里是部族军士驻扎的营地,所选的地理环境都是一些背风之处,虽然不算盆地但也不易被大风裹挟着风沙侵袭。   是以,这些扬起遮眼的烟尘才没被很快吹散。   周围离着不远已经杀到附近的士卒都被这几声爆炸所震慑,连手中紧握着的刀枪都忘记了劈砍动作,让紧张的局势得到了一些缓解。   严格说来,拓跋雄是率兵进攻营地的叛乱之人   这些士卒以后都会是他的兵,此时能少损失一些便少一些吧。   烟尘还在缓缓降落飘散,从远处便是连着几箭射入其中!   嗖!   嗖!   声音只有两响,这是先用齐射搜索敌人位置,再用最后一箭绝杀?   “咳!咳!”   耶律玄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好徒儿,这便是你寻来的帮手吗?也没能要了为师的命呢,呵呵,之后你又打算如何应对呢?”   听见耶律玄的声音,拓跋雄面色大变!   他第一时间便是想的逃离此地,离着大宗师远远的,毕竟,听着这语气不显几分虚弱,怕是战力无损。   不待他做出决定,空中便又是两箭而至!   只是这两箭的方向不同于方才射来的几箭,很显然是燕小乙随着营帐毁去,视野开阔而选择了更换地点。   而外间也好似解除了暂停键一般,再度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烟尘散去。   这个世界可没有‘有烟无伤’一说。   此时的苦荷摔倒在一侧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生是死.   而耶律玄呢?   他就跌坐在原地,周围横七竖八地插着几根箭头,已被流淌的鲜血所浸泡着。   这些鲜血是?   拓跋雄已是看到了自己好‘师傅’的惨状——他的双腿已被炸得血肉模糊!   至此,拓跋雄信心再度恢复,握紧了手中长刀准备上前,“如何应对?自然是趁你病要伱命了!”   “你若是不想死,此时便出去控制大军.”   苦荷胸膛剧烈起伏一阵,大声咳嗽着好像要将心肺给咳出来一般,久久不能停歇。他在身上极点几下掏出几枚药丸吞下后,这才接着出言:“别说是他耶律玄了,就是此时不能动弹的老夫想要杀你都是轻而易举!”   说话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在大宗师手中,一草一木一石都可轻松惬意地取人性命。   就是离体真气都能轻易灭杀来人。   但.这也是有着距离限制的,特别是拓跋雄还是一名九品武者,只要他不靠近耶律玄一定距离,就算是耶律玄想如何也是不可能。   “这营地内的人快围过来了,你若是再不调遣麾下加以阻止的话,老夫便要第一个成为死在俗人之手的大宗师了”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苦荷此时的话语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是中气十足,语速迅捷。   但也正是这种迅捷与那绵密的话语,让他的语气多了一些烟火气,少了那种苦行者应有的气质。   “呵呵,苦荷大师看来也是一介俗人嘛。”   耶律玄摆了摆手,打趣了一声后便朝着拓跋雄说道:“何不按着苦荷大师所说的去做?”   拓跋雄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手中的长刀染了鲜血,离着他身边几步内的人尽数被他杀死,一转眼便有十几人命丧其刀下。   他四下打量着。   这是在寻找敌军大将之所在。   他打算趁着混乱斩将夺旗,今日无论如何,哪怕是用大军冲杀,也要杀了耶律玄!   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结束外间的这一场战争才行!   “看来今天不论我们来不来,这右军统领会不会反叛作乱,你都是不会杀了他的,对吗?”见耶律玄不答,苦荷却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   就如同他自己一般。   他死后的安排早已做好,在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大宗师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更远、更深沉。   “听着大师的语气,怎么好似今日老夫便死定了一般呢?”   耶律玄和此时的苦荷不一样。   说着便动了动身子,以手掌支撑,坐起身来。   他不慌不忙地在身下点着穴道,同是练武之人,更是达到了大宗师之境。尽管西胡武学底蕴不深,没有北齐与南庆那般的全面,更是涉及到了医理什么的,但简单的封锁血管经脉还是能做到的。   伸手朝着空中一点,一支飞来的箭矢再度被他夹在了手中。   他朝着一处无人的方向喝了一声:“那位用箭的小子,可否将手中的事物停一下?老夫有事要询问贵国国师.这之后,也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用来逃命,不知如何?”   没有回应声传来,只是另一支箭飞射而来!   很快!   但却没什么威力!   耶律玄甚至都没有动弹,那支箭便射入了耶律玄与苦荷中间的地面上。   这一箭不是瞄准人去的   耶律玄微微颔首,手中握着的箭矢朝着一旁一甩,只见一只燃烧着的火把便弹跳而起,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抓住火把,没有停顿与犹豫。   耶律玄猛地将其往断腿处戳去.随着一阵滋滋声响起,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让人恶心的铁锈味混杂着熟肉的气味,让人闻之心惊!   耶律玄没有吭声,只是额头双鬓微微见汗。   突破宗师时的痛楚比这不知强出多少倍去,小场面,并不能让两位大宗师动容。   “听闻苦荷大师去过神庙,亦是见过庙中人?”   手中的火把一扔,解了燃眉之急,耶律玄温和地问向苦荷。   这几天更新有点不稳定,新书在打磨剧情与修改,还望各位见谅。   回答读者老爷的问题,本书不会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