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群触手怪
“是的，没有任何一位天使会通过祷告就降临，这不合理。”
另一位老神官摸了摸自己蓬松洁白的胡须说道，他虔诚朝拜了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别人在吹牛。
结果没想到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信仰。
为什么自己兢兢业业一辈子祈祷，也没能得到神的一次眷顾，一个年轻人只是在审判庭说几句话，就能得到神的优待？
这不合理，如果这合理的话，他的信仰就不合理了。
所以亚瑟的话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观点，任何嫉妒李恩天分的大神官，都会觉得这不合理。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李恩·莫利亚曾经救过这位神的隐秘天使，在白骨森林，那座森林现在改名为了黄金森林。”
伊丽莎白说道，在护送李恩的路途中，她是与李恩聊得最多的神官，因此也知道得最详细，仅次于菲亚。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种话你也相信，谁能拯救一位天使？”
亚瑟质问道。
“是的，没有人能拯救一位天使，天使的力量足以对抗邪神。”
白色胡须的老神官再次开口，也得到了许多神官的拥护。
“没有人能有实力拯救天使。”
“如果天使遇到了危机，只有神能伸出援手。”
“是的，没有人能拯救天使。”
“你们都没有见过天使，怎么知道天使就没有虚弱的时候？”
伊丽莎白突然问道。
“我们没见过，难道你见过？”
老神官反问。
伊丽莎白点头，“是的，我见过，就在昨天的世俗审判上见过。”
听见伊丽莎白的话，老神官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就被气得吐出来。
老神官感觉伊丽莎白就是故意刺激自己。
他不喜欢傲慢的伊丽莎白，这个年轻人一点也不懂得尊敬长辈。
“李恩·莫利亚是难得的银色信徒，他极为有天赋，天使青睐他，也说得过去。”
卡尔大神官开口了，他支持伊丽莎白，给了伊丽莎白更多的自信。
听见李恩·莫利亚是银色信徒，即便是教皇也微微一愣，其他神官们更是面面相觑。
“他竟然是银色信徒？”
“这怎么可能？不在亚龙城，怎么会出现银色信徒。”
“是啊，有天赋的孩子们都会被送到亚龙城，集中起来培养，他这样的天赋，怎么可能一直流落在外？”
“即便他是银色信徒又怎么样？在座的也有银色信徒，你们能召唤出天使吗？”
廷议会议上就这件事争论了起来，有人觉得存在即合理，体现了早期朴实的哲学主义，有人则觉得绝对不合理，体现了唯我主义的思想。
直到教皇开口，打破了争论。
“好了，我知道了，世俗审判已经结束，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现在是决定参与集体审判的主教、大神官与神官人选。”
教皇的嗓音非常低沉，他的容貌看起来也相当年轻，也相当美貌，就像是古精灵神话中的精灵，让人看不出性别与年龄，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但他的威严不可侵犯。
烛光在教皇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让他左边看起来像善良的天使，右边看起来像是阴森的恶魔。
没有人敢直视教皇的眼睛，那双幽深的黑色双眸，仿佛会将人的灵魂吞没。
没有人敢挑衅教皇的权威，他是泰格之神在人间的代行者，他是神的眷者。
会议在教皇的主导下顺利进行，很快名单就拟定了下来。
伊丽莎白和卡尔、亚瑟都在名单上。集体审判已经不需要“原告”的身份。
廷议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厅，唯独亚瑟不愿离去，他跪在了教皇面前。
“教皇冕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李恩·莫利亚绝对有问题。”
“说出你的理由。”
教皇目光柔和地看着亚瑟，亚瑟属于他的学生，除了有些傲慢之外，天赋还算不错，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但即便如此，亚瑟也已经不再是少年，年龄甚至可以当李恩的父亲了。
亚瑟和教皇站在一起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前者更年长一些。
“没有人能在他这个年纪就走到银色信徒的境界，而且银色信徒拥有诸多特权，如果他迈入了银色信徒的境界，为什么一直没有来帝都登记？他又不是桃乐丝，桃乐丝是凭借着魔女的特殊魔法，才成为银色信徒的。”
亚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这世上，难道就不存在比我们天赋都高的人？更接近神的人？”
教皇缓缓开口。
“不，没有人的天赋可以在您之上，我只承认您才是最接近神的人。如果您都不能召唤陆地天使，那么这位天使本就不应该存在。”
亚瑟的目光中藏着狂热与偏执，他的确认为最接近神的只有教皇冕下。
教皇将怀里的圣典纪年翻开，若有所思地说道，“奥古拉斯肯定了这位天使的存在。”
“是的，国王陛下肯定了祂，但是他也利用了祂，国王陛下想要绕开您直接加冕，这是对您和泰格之神的不敬。”
亚瑟说道。
“亚瑟，你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国王，他是神圣帝国正统的传承人。”
教皇呵斥了亚瑟，亚瑟微微颔首，
“学生知道错了。但是，李恩·莫利亚真的有问题。”
“你还真是执着呢，好吧，有没有问题，审判当天就知道了。”
“教皇冕下，您的意思是？”
“就让我们用智者研究出的最新词条检测仪对他进行一次检测，看看他是否真的有问题。”
教皇缓缓说道。
站在门口，还未走远的伊丽莎白不巧听见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将这消息告诉菲亚。
亚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欣然离开。
教皇伸出手，熄灭了烛台上的火焰，他在神仆的簇拥下离开了会议厅，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
宫殿隐秘在教堂深处，除了教皇和贴身服侍他的神仆，几乎很少有人会出现在这里。
教皇褪去了繁复花纹的神袍，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窗台上，修剪着蔷薇花的枝叶，缓缓问道，
“玛丽那个孩子到黑塔了吗?”
神仆恭敬地说道，“玛丽·弗兰克现在就在黑塔。”
“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我要见她。”
“是。教皇冕下。”
神仆退下，没多久就将玛丽带到了教皇身边。
“玛丽，你长大了。”
教皇看着玛丽，眼神停滞了片刻。
玛丽半跪到他的近前，如同一个孩子般哭泣道，“对不起，教皇冕下，马蒂奇叔叔为了救我死在了尤索法，他是您送给我的骑士，他教导了我骑士之道，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
教皇放下剪刀，伸出手轻轻抚摸玛丽柔顺的长发，抬起她的脸颊，为她擦拭掉泪痕，
“玛丽啊，雅辛·马蒂奇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他为了你而死，这并不是你需要道歉的。”
他的眼神突然从柔和变得犀利，语气也从关切变成了责备，
“你唯一需要抱歉的，是你丢掉了你的神性，你将永远止步于七星秩序骑士，无法迈入传奇。”
“对不起，我辜负了您，教皇冕下。”
“不，你辜负的不是我，是你的母亲赛琳娜，而不是我。”
教皇提起赛琳娜时，眼神再次变得温柔。
玛丽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还很小，他没想到玛丽再次归来的时候，竟然长得和赛琳娜如此相似，恍惚之间他差点就认错了。
让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萌发出了久违的情感。
“奥古拉斯要在丰收节称帝，您知道吧？”
玛丽试探地问道。
“是的。我知道。他得到了天使的认可。”
教皇淡淡说道。
“不可以让他加冕！他不配成为神圣帝国的皇帝。他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里抢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妈妈也不会死。”
玛丽的音调突然拔高，她情绪激动地说道。
神仆们都默默地退出了大殿，只剩下玛丽和教皇两个人。
“玛丽，你没办法改变过去，过去已经注定了，你只能看向未来，奥古拉斯已经是国王了，他与皇帝的位置，本来就只差一个头衔而已。”
“不，这不一样，这完全不一样，只要他还没有加冕，我就有机会成为真正的皇帝。您可以帮我的对吗？这么多年，您一直站在我这边，这一次也不会放弃我，对吗？”
玛丽抬起眼眸，看着教皇兰德尔那深邃的黑色眼眸。
“你为了这个位置，可以付出什么？”
兰德尔问道。
玛丽迟疑了一秒，她缓缓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她知道教皇兰德尔爱慕着她的母亲赛琳娜，而自己和赛琳娜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兰德尔这么多年一直如此照顾她，也是因为她的母亲赛琳娜。
而她失去了神性，已经无法在骑士之道上精进，也就不需要再坚守贞操。
为了获得兰德尔的全面支持，她可以用此交换。
兰德尔呆呆地看着玛丽，他捧起了玛丽的脸，目光从痴迷到疯狂。
“你不该挑衅我的！你不该挑衅我！不该挑衅我！玛丽·弗兰克，你不是赛琳娜，你永远不可能是她，你也不应该亵渎你母亲和我的感情！我要惩罚你，我要惩罚你，我必须惩罚你。”
兰德尔仿佛失去了理智，死死地掐住了玛丽的脖子。
他并不是不想得到玛丽的身体，而是他不能。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在很多年以前，神圣帝国流行一个传说。
只有无垢者才能继承神的意志，成为最接近神的那批人。
于是兰德尔的父母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与青梅竹马的赛琳娜分开，把他送进了无垢院。
无垢院的所有少年都必须经历净身这一环节，也就是他们再也不是完整的男人，变成了无垢者。
然而就在兰德尔成为无垢者之后不久，那个传播这个传说的人被判定成为了异端，送上了绞刑架。
兰德尔和无垢院里所有的无垢者都沦为了笑话。
至此之后，兰德尔就更加刻苦地修行，赛琳娜也被迫嫁给了弗兰克皇帝，不久就为皇帝生下了一个女儿玛丽。
兰德尔也凭借着自己的天赋与努力，从最底层的神仆一直往上爬，成为了如今的教皇。
他将无垢者的秘密永远地埋藏了，杀死了所有无垢者和当年的知情者，包括他的父母和亲族。
然而，他却无法抹除属于自己的记忆，也没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即便他用治愈术治好了他的身体，让他变成了完整的人，但他的内心依旧无法迈过那道坎，那是他的心魔。
兰德尔一旦触碰女人，他就如同遭遇了诅咒，浑身会出现奇特的瘙痒，甚至长出红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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