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意不可逆
「好难得喔,鸟水老师竟然动摇了。」
「不过老师果然无论何时都一样帅,应该说现在很可爱?」
「嗯、嗯,原来老师也会有这种有机可乘的表情。」
女同学嘻嘻哈哈、交头接耳,听得我有些不愉快。我焦躁起来。
三十七号同学探头看了站在空位旁的我手里的点名簿。
「你看,三十六号果然是我吧?」那个男同学指着实沙绪的名字正下方。然后担心地看着我,并没有取笑的意思。
他看不见实沙绪的名字。
我集中精神,寻找实沙绪的气息。或许是我大意了。要是我更小心的话——到处都……没有。
实沙绪不在。
这附近,她靠自己的双脚和一般大众交通工具,在一个小时内可能移动得到的范围内完全没有她的气息。
……唔,被摆了一道!
昨天感觉到的怔忡不安、过于安静的杂妖……果然有人从妖怪世界出现在这里,小心避过我的耳目。
杂妖会恐惧得屏息躲藏的大妖怪——那毫无疑问就是我的敌人。目前妖怪一族无不互相敌对,遇到不愿意竞争的对手,顶多是缔结休战协议,关系并不友好。
以往就已经争权夺和长达数千年,如今更是正值争夺实沙绪——仙果的时期。
我忍住想要咂舌的念头,一回到讲台,就瞪了学生。眼睛稍微使力。
然后默默出了教室。
从背后——教室里面传来学生的声音。
「鸟水怎么这么慢啊。」
「我听到办公室的老师说他好像感冒发烧了喔?」
「真的假的?太好了,自习!」
「咳!早知道就不要在这么冷的天还来上第一堂课了。」
这是暗示。
有人对学生下了实沙绪不存在的暗示,所以我也下了暗示,这是为了离开学校寻找实沙绪。
我绕去数学科教职员室和学务处一趟,也对几名老师下了暗示。
『一年级的数学老师鸟水匡打电话来,说他好像感冒和发烧了,想要去看医生,所以今天请假。』
被我瞪过的所有人类都会相信子虚乌有的「事实」,变成我并没有出现在今天的教职员朝会和一年E班的第一堂课。
能够办到这种事的,只有非人的异类、视情况利用人类生存的异类而已。
我们称那为「妖」。
要不然,从未在人类学校受过教育、二十岁的我不可能当得了高中老师。
我来到校舍后面,确认周围没有人看到以后,就张开翅膀。
为了混进人类社会,平常总是藏在体内的黑翅膀。我一振翅迎风,体内就充满爽快.....感。翅膀是我身为妖怪——天狗的证明、我的荣耀。
我飞上高空,一看向脚下东京拥挤的街道,不安就更加强烈,腹底彷佛在灼烧。
实沙绪无论何时都是妖怪眼中的猎物……我明明应该要尽全力保护她才行的。枉费我不光是住在她家隔壁,还特地当了高中老师,以便在白天也能保护她的。
「可恶!为什么我没发觉!」
实沙绪……现在应该拚命呼唤着我吧。
在哪里?中了谁的计?
戴着戒指的左手握拳,我咬紧臼齿,奋力振翅翱翔。
我消除振翅声,在自家所在的住宅区降落。然后收起翅膀以免别人看到,按了原田家的门钤。
幸好从对讲机传来实沙绪母亲「哪位」的声音。
「我是匡,抱歉打扰了。」
『啊,你是隔壁的……请你等一下喔。我现在就去开门。』
对实沙绪母亲来说,我是住在原田家隔壁的「儿时玩伴小匡」。
实沙绪读幼儿园时,我是她要好的玩伴哥哥,十年前因为家庭因素留下房子搬走,四个月前因为工作回来与实沙绪重逢。彼此两小无猜的初恋进而开花结果——也就是她女儿的男朋友,这就是实沙绪母亲对我的理解。
玄关门打开,实沙绪母亲探头出来。她一确认是我,就解开门炼帮我开门。
「小匡,怎么了吗?」
「实沙绪在家吗?」
我知道她不在,但我想知道她母亲晓不晓得这件事,他父亲应该去上班了才对。
「实……?对不起,你指谁?」
「实沙绪,是你女儿。」
只见实沙绪母亲露出了难以书喻的哀伤表情。
「……我们家就我们夫妻两个人而已喔?我是很希望有小孩啦。」
果然……!
实沙绪母亲也被下了暗示。
「邬亿企把⑧冥企六(一)抱歉失礼了。」
我推开她,进入屋内。假如是在家时被掳走的话,或许会有犯人……不对,犯妖的线索。
「等一下,小匡!」
我无视实沙绪母亲,上了二楼要打开实沙绪房间的门。门没锁。
床、书桌、衣橱,就我放眼所见,没有一丝凌乱。没看到制服和书包。玄关好像也没看到学生鞋。
这么说,是在上学途中被掳走的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那里是储藏室。只有好生的书跟他搜集的研究用民具而已。」
实沙绪父亲是民俗学研究者。所谓的民具是指从前生活使用的古老工具、或是正月门松一类的节庆摆饰。其中,实沙绪父亲似乎是研究人为何会相信妖怪及妖怪栖息的世界——异界存在。
会不会就是因此才生出了实沙绪这样特别的孩子。
对妖怪来说,无不找红了眼想抢到手,百年一次特别的——
「……这看起来像是从某个村庄的祠庙带回来的注连绳或惠比寿像吗?」
那是相当强力的暗示,犯妖应该是相当厉害的术者,这让我不寒而栗。
「那边还有狐仙像喔,这边这是山里的猎人穿的防寒毛皮。对不起喔,到处都是灰尘。」
那是狗的布娃娃,而这是昨天我买的大衣不是吗!
「既然你有兴趣,麻烦你在好生在家时再来吧。好生一定会很高兴的,要是我们有儿子的话,好生想必会带着他参与研究旅行吧。」
……,我在原田好生氏心目中可是夺走他女儿的男人,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就沦为眼中钉……
总之情况相当不妙。我感觉到胸口因焦急与愤怒而剧痛,太阳穴的脉搏变快。
我利用暗示要实沙绪母亲忘记我来过,就冲出原田家。我直奔比邻并排的我家。
我的宅院是利用人类社会时的临时住家,之所以位在实沙绪家隔壁,是祖父为了让我保护她、接近她而安排的。
没错,实沙绪对我们妖怪来说是特别的,她是最贵重的人类。
所有的妖怪都想要实沙绪的身体,所以我明明非看好她不可的。我咬得臼齿喀哩作响。
在我的宅院里,有七个服侍我的臣子。
玄关锁着,我从西装口袋掏出钥匙。
「没有人在吗?太郎?相模?」
就算我边进玄关边呼唤,家里始终静悄悄的。
真难得,居然所有人都出门了。真是的,偏偏遇到这种紧急情况。算了,我一个人也有办法摆平。而且现在赶时间,用思念波呼唤也太麻烦了。
我从家里深处的书库搬出关于妖怪的资料,这是累积了数百年的卷轴及册籍,发黑的和纸留着鲜明的墨迹。
我跪坐在起居室的榻榻米上,从里面取出一捆卷轴,找寻需要的项目。
「找到了,就是这个。」
我从昨晚就心神不宁,假使对方是瞒过我的耳目行动的话,就只有可能是这妖怪。这卷轴就纪录了我们天狗和这家伙过去的战斗。
我在桌上摊开卷轴,重新仔细阅读内容。
「《他们不仅具备武力,更擅长法术,他们运用隐形——消除身形及气息行动之术与幻术——蛊惑操纵人心之术的实力,古今中外无其他妖怪可及。》是吗?看来除了这家伙之外,就不可能有其他妖怪瞒得过我的眼睛。」
那妖怪名为——
「……鬼。半种半妖,自称山栖一族。」
他们与其说是纯粹的妖怪,更接近神一点,因此妖力很强。天狗小时候都听过父母讲述从前的鬼有多强大的传说。
但是,鬼一族应该早就不和人类来往,选择了静静毁灭一途,这点不单是我或天狗一族,几乎所有的妖怪都这么认为才对。
这五、六十年,那一族迈向少子高龄化,数量锐减。剩下的鬼都隐居在居住地•鬼之乡里,不再出入人类社会。
而且祖父也说过,这三十年已经看不到半个鬼了。
「那些家伙虽然过去应该很强,但据说现在濒临灭绝。应该是想把实沙绪弄到手,好做最后挣扎吧。」
不用说,我当然要和那些鬼战斗。要是不救实沙绪的话,不知道她会有多害怕。
就算那些家伙再强,如今我已经透过亲吻及拥抱得到实沙绪的能量,实力远超过一般妖怪。
而且,他们一族整体的妖力也减弱到濒临灭亡的程度。
我不可能打不过他们,不对,是非打倒不可。
一决定要跟鬼战斗救出实沙绪,我的愤怒变得比焦急更加强烈。有种就让实沙绪受到任何一点小伤看看啊,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实沙绪,你等着。不对,我不想让你等,早一秒都好,我要尽快赶去。
为了换衣服,我走向自己的房间。
黑小袖配黑袴,黑蒙面,腰间佩刀,张开黑色双翼。这就是天狗的战斗装束。日常压抑的力量一旦解放充满全身,视野就变了一个颜色。
火红的眼眸——赫眼睁开了。
天狗的视力平常就已经远超过人类,一旦变成赫眼时,无论是视野或动态视力,这世上都再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及:不仅是人眼无法捕捉的迅速动作看似静止,也能察知人类需要用高性能望远镜才看得到的远方。原本就过人的听力也更上一层。
这就是天狗。
鬼之乡里位在与人类社会隔绝的异界。
相较之下,天狗的家乡只是位在深山而已,接触得到人类的村落。位于异界的鬼之乡里虽然可以说是极其遥远,但只要循某条路前往,离人类居住的地方也可以说是近在咫尺。那条路是埋没在
杂七杂八 : 随想
还差两分钟吗……
仿佛为了提醒自己似的,他在脑海中如此沉吟着。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手表了,随着秒针的移动,他的精神也逐渐紧绷起来。
有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物?四周有没有奇怪的动静?
为了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加纳慎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当前的状况,甚至连挤满了人和车的十字路口那边的喧嚣声也无法传人他的耳朵。绝对不允许失败——因为这个任务关系到人的性命。
先是同时迈出步子,接着又同时停下脚步。
无论是翘课外出游玩的女高中生,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家的中年上班族,都同样在等待着交通灯转绿的瞬间。涩谷车站前十字路口的烦嚣景象还是跟平常无异。
在忠犬像前面,站着一位手提黑色公文箱的小个子女性。目前并没有任何人向她靠近。路上的所有行人都没有发现,今天的十字路口正处在一种特殊的状况之下。在如此拥挤不堪的人潮中,混入了多达五十名的刑警,而且他们的目光都无一例外地集中在忠犬像前的那位女性——大泽瞳的身上。
在涩谷车站的忠犬像出口处,以静态保存的方式展示着一节名叫蓝青蛙的电车车厢。而加纳正是躲在这节车厢的后面观察着瞳的状况。正当他集中精神紧盯着秒针移动的时候,一个坐在路上的街头流浪汉模样的人就小声对他嘀咕道:
“喂,你别总是盯着手表看啊,万一被犯人察觉到怎么办!”
听了对方的指摘,加纳才醒悟过来。他马上把目光从手表上移开,并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笹山你不是更奇怪吗,明明是流浪汉却跟我说话。”
仿佛要回敬对方似的,加纳接着向那个流浪汉抱怨道。
笹山裕二是涩谷警署刑事课的巡查长,也是比加纳年长五岁的前辈。每次前往蹲点现场执行任务,他都会以一副过度精心打扮的乔装姿态出现。虽然他本人坚决主张这都是为了搜查办案,但是警署内却流传着“说不定他是个有乔装癖的人?”这样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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