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怨天
片刻后，数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朱莫邪抬头一看，视线所及之处，守门的侍卫正领着两个身着宽松袍子，脚踏木屐，嘴上挂着八字胡的东瀛人踱步而来。
不是细川小野和细川正元又是谁？
细川小野眼珠子贼溜溜的在庭院之中扫荡着，见到亭台小楼之中，身穿龙袍的朱莫邪，便是远远的拱手施礼，笑着恭贺道：“短短时间不见，没想到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贵为贵国皇上了，小野身无旁物，唯有送上这块千年古玉了。”
细川小野对天朝的文化风俗可是颇有研究，帝皇之家最喜欢这些听起来很吊，实则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古董。
这块秦朝时期的古玉，原本就是打算送给成化帝，讨他欢心的。
现在成化帝死了，太子成了皇帝，自然就转移目标送给他了。
朱莫邪远远的看着锦盒之中，那块色泽温润，翠绿欲滴的千年古玉，神色不变，纯当一块能换不少钱的玩意儿罢了。
当下便是点了点头，指着那锦盒道：“尚铭，帮朕收起来。”
尚铭闻言，快步走向前去，一把接过那个锦盒，将其合上，一声谢谢都没有说，直接掉头就往回走。
细川小野脸色一僵，自己好心好意的送礼，主子没有好生相迎也就罢了，就连这个奴才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着实让他恼怒得不行。
不过，这里是皇宫，只要稍有异动，肯定立马横死当场，没有半点意外。
更何况，他有求于人，一肚子气也只能咽下去。
当下收拾好心情，露出一丝谄媚的笑意，拱了拱手道：“皇上，您可还记得，当日在石家庄，与小野的约定？”
朱莫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淡然道：“见到朕，为何不跪？”
闻言，细川小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一股怒气止不住的上涌，他都已经装成孙子了，这皇帝小儿竟然还不折不挠，简直岂有此理。
旋即便是沉声道：“皇上，小人记得大明乃是礼仪之邦，番邦使臣来朝，皆是不用行跪拜之礼的。”
“嘁！”
朱莫邪嗤笑一声，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敢问你家主子是东瀛国王吗？”
细川小野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你家主子细川胜元还没有一统东瀛呢，你算哪门子的东瀛使臣？”
“还是说，你家主子已经背叛了你们那位天皇大人，打算自立为王了？”
细川小野被堵得哑口无言，吱吱呜呜，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
朱莫邪的话句句诛心，每一句都直攻要害。
他明知东瀛的大名等同于皇帝，可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直接把火力往天皇身上引。
要知道，东瀛天皇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在传闻中却是太阳神天照的后人，对他不敬，就是对神不敬。
这种发自骨子里的信仰，已经延续了无数载岁月。
其中不知换了多少次大名，可却没有任何一个敢自称为帝。
若是大逆不道，取代了天皇的位置，整个东瀛百姓的口水就能把任何大名给淹死。
所以，朱莫邪这些话，是万万不能接的，否则传回东瀛，细川大名顿时就失了民心和军心，这仗根本不用打，山名持丰就已经不战而胜了。
细川小野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位少年皇帝，言辞还是如当日一般犀利啊。
也不知道这脑袋怎么长出来的，连随口说一句话都能让人反驳不能，无言以对。
“小人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是绝对不能接的，那就只能按着朱莫邪的性子来了。
为了东瀛帝国的荣耀，细川小野毫无犹豫的将尊严抛之脑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有模有样的学着别人一般高呼万岁。
“嗯，这才是听话的孩子嘛。”
朱莫邪见到他低着头咬牙切齿的模样，恶趣味又发作了，调笑一声道。
细川小野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潮，却是不敢反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妈的，死啦死啦的天朝人！卑鄙无耻收了钱不办事！
只能在心中不断的怒吼咆哮，口中却不敢说出一星半点，反而腆着脸，讨好道：“皇上您龙威盖世，小人一见着您，就不由自主想要顶礼膜拜了。”
一直在一旁压抑着怒火的细川正元，看见细川小野这幅卑贱的模样，顿时忍受不住了，怒吼道：“八嘎！小野君，你这是在糟蹋我东瀛帝国的尊严！”
旋即，又是朝着朱莫邪怒目而视，痛骂道：“卑鄙无耻的天朝皇帝！明明已经达成了交易，现在却又反悔了！”
朱莫邪挑了挑手指甲，漫不经心的吹了一口灰后，神色冷峻道：“在朕的国土上，还轮不到你们来放肆，若是不跪，连谈都没得谈！”
细川正元目眦尽裂，以往都只有他仗势欺人，可到了大明却是连连吃瘪，反被人欺。
可是想到自己的父亲细川大名正带领着十七万细川家的勇士和山名持丰拼死战斗。
而他若是连求援都做不到的话，那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我……跪！”
细川正元牙齿都要咬出血来，通红着眼眶跪在地上，旋即阴鸷的嘶吼道：“现在可以谈出兵之事了吧？”
朱莫邪掏了掏耳朵，满脸玩味之色，越是嚣张的人，他就越是想整。
这也是他的恶趣味之一，嘴角一咧，戏谑道：“方才你对朕出言不逊，念在你是番邦友人，又是触犯，罚你自己掌嘴一百下吧。”
“你！”
细川正元眼睛几欲要瞪出眼眶了，拳头捏得骨节发白，咔咔作响。
想到连跪都跪了，不就是打脸吗？打就打吧！
啪！
一道清脆悦耳，震人耳膜的声音响彻庭院，紧接着，便是啪啪啪一阵耳光之声。
余音缭绕，不绝于耳。
第82章空手套白狼！
细川正元在受虐方面倒也算硬气，一巴掌下去便是一个通红的掌印，好像打得不是自己的脸。
只是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表情扭曲，肌肉僵硬，还在不断的抽搐着。
那一道道接连不断的耳光声，听得朱莫邪暗爽不已，当下便是微笑着朝细川小野道：“你就平身吧。”
“谢皇上！”
细川小野道了一声谢，干净利落的站起身来，连看都没有看细川正元一眼，生怕惹得朱莫邪不悦。
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后，他才迟疑的说出了一句最为谦卑的话语：“小人敢问皇上……当日做下的交易，还做不做数？”
“作数，自然作数，朕乃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怎会失信于人？”
朱莫邪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拍了拍胸口，连声说道。
“小人代东瀛千万百姓，拜谢皇上！”
细川小野大喜过望，连忙盈盈一拜，起来后迫不及待道：“不知皇上何时出兵东瀛，助我细川家平复叛乱？”
说到此处，却见朱莫邪一脸为难之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道：“至于出兵嘛……这个，你也知道，朕今日才昭告天下，免赋十年，还开放国库，供养贫苦百姓。”
朱莫邪站起身来，眉宇间露出一丝颓废之色，叹气道：“哎，不瞒你说，我泱泱大明，此时竟是供不起军队出征打仗了。”
尼玛！搞半天还是要钱！
细川小野对朱莫邪的贪得无厌已经无力吐槽了，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身心疲惫了。
旋即，如下了重大的决定一般，抬起头来，老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道：“皇上，此战关乎东瀛千万百姓的安危，不容有失。”
“您出兵帮助东瀛渡过此劫，军饷怎能让您来担忧？”
细川小野咬了咬牙，忍痛道：“这样吧，小人代我家主人答应皇上，大明若出兵助细川家攻杀了山名家，撤并回明之日，每位大明的将士，都可领千两白银！”
千两白银！
这在现在的明朝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普通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舒心日子。
妈的，小日本在这时期果然是有钱到掉渣！
不愧是东南亚最大的银矿岛屿，简直拿银子当水泼。
朱莫邪一阵咧嘴呲牙，暗暗震惊于东瀛的囤银之多。
“还望皇上即刻下旨，出动十万虎狼之师，前往东瀛，平定山名氏！”
十万虎狼之师，那便是准备拿出一亿两白银，来打赢这场仗。
加上细川小野还欠朱莫邪的那三千万两银子，足足要支出一亿三千万两，这估计要把细川家的现银全给掏空了。
看来，细川与山名之战，的确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朱莫邪眼睑微合，其中眼光闪烁，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一丝精光从双眼的缝隙中射出。
当下，便是故意挂上了一丝满意至极的笑容，道：“好，细川家若是出一亿两白银，援兵之事，朕便应允了。”
闻言，细川小野面露狂喜之色，连连鞠躬，颤声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不过嘛，人数倒是要更改一下。”
听到这句话，细川小野的脸色骤然一僵，心里啪嗒一下，又没底了。
和朱莫邪交流，他总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这种酸爽，根本难以言喻。
“这……皇上有何高见？”
细川小野也不敢再满口答应下什么条件了，只是试探性的问道。
朱莫邪嘴角微微一勾，昂起脑袋，倨傲道：“天朝兵法有句古话，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想必得到盛唐文化传承的东瀛也该懂。”
细川小野点了点头，静候他的下文。
“十万大军，若从内陆调动，需要不小一段时间，而且对东瀛人的打仗手段不熟悉，还要一段时间操练，想必你们也等不及了。”
“若从沿海边境抽调边军的话，大明海岸线空虚，很可能让宵小蛮夷给趁虚而入，不是朕愿意看到的。”
细川小野分析了一下朱莫邪的话，旋即便是点了点头。
的确，十万大军从内陆调动是最为稳妥的方法，可东瀛战事焦灼，已经等不及那么长准备时间了。
他倒是想让朱莫邪直接出动边军，可是这种赔本买卖，这小狐狸肯定不会干。
一时间，细川小野也没了主意，疑惑道：“那皇上可有何良策？”
朱莫邪淡然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气定神闲道：“莫慌，朕会从两厂一卫之中抽调千人，前去支援东瀛。”
“什么！？”
细川小野失声惊呼，一千人就想换一亿两白银，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朱莫邪早就料到他会是这反应，当下便是轻哼一声，一股君临九天，让人心生无力的威压瞬间覆盖在他全身，顿时让小野安静了下来。
“慌什么，朕自然不会白拿细川家的钱，这两厂一卫之人，皆是大明国土内最为顶尖的高手，一个足以顶百个，侦查，暗杀，陷阱，下毒，手段不胜枚举，助你们覆灭山名家，绰绰有余。”
细川小野细细的咀嚼着朱莫邪的话语，努力在脑海中翻阅着对两厂一卫所知的资料。
片刻后，他便是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一口气，的确，若真的是东西厂和锦衣卫的一千人，效用足以比得上十几万大军。
旋即又是苦笑一声，道：“皇上，不得不说，您是小野此生见过最会算计之人，以最小的代价拿到天大的回报，实在厉害。”
朱莫邪和煦一笑，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若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回报，会不会当场吓死？
第83章必胜
“好了，朕需要安排一下，三天内，千人便随你们出征东瀛，你带着这废物先回鸿胪寺呆着，等朕消息。”
朱莫邪典型的属于过河拆桥，刚刚才谈好生意，连饭都不留人吃，便开始赶人了。
细川小野也没有生气，只要完成了任务，别说走回去，就算让他带着细川正元一起滚回鸿胪寺，他也会乐意之极。
当下便是狠狠的弯下了腰肢，恭声道：“多谢皇上厚恩，小野回去之后一定和主人禀明，尚武大帝，永远是细川家的好朋友。”
说着，便一把扶起已经有些抽得自己神志不清的细川正元离去。
看着两个东瀛鬼子渐行渐远，朱莫邪神色很是暧昧的一笑：“好朋友吗？估计还会成为一家人呢，啧啧。”
尚铭在一旁憋了半天，此时见人走了，才挪步到朱莫邪身边，将疑惑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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