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茶猫
娜塔莉亚确实死了，或者被静滞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
是她在死前用手中的铳械发射出了那枚静滞箭头。
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切利尼娜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但此刻正处于增幅状态的她敏锐地发觉娜塔莉亚的头似乎晃动了一下。
当她意识到这点，看向故友的眼睛时，刚好对上了她朝自己看来的最后一眼。
最后一丝生命从娜塔莉亚的身躯中流逝。
只是当她看到切利尼娜之后，却释然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这位故友除了那柄铳械之外，唯一留给切利尼娜的东西。
而在昏迷了几分钟后，罗兰也醒了过来。
此时的他感觉糟透了。
体内的魔力被消耗一空也就算了，他蓝条空了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但他的精神力也一并被抽干了。这也是导致他昏过去的主要原因。
哪怕是理应充足的体力，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的难听点，此时此刻的罗兰，若是赤手空拳地和纳什干一架。
那未必打得过纳什。
现在的他就差把虚弱俩字写脸上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已经开始打扫现场的众人，他就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果然……最困难的事情是找到目的地。
找到了之后，似乎……没遇到多少困难。
而且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罗兰感觉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他有些说不上来。
但好像……自己与世界树，准确地说，是与那世界树本尊留在罗兰意识之中的那颗树苗发生了某种进一步的链接。
就在罗兰打算仔细感受一番的时候，他被人从地上一把抱了起来。
“你没事吧罗兰？”
感受着头部以及面部传来的挤压感，罗兰试图从中找到些许光亮好去观察一下声音的主人。
虽然他已经听出来这是切利尼娜的声音了。
“……没事。不过切利尼娜，你不觉得你这么抱着我不太对吗？”
“有吗？啊……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找个地方让你躺一会儿。”
“不，挺舒服的，就这么抱着吧。”
罗兰刚说完，芙拉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刚刚丢出去的那柄木矛……它分裂出来一部分的枝条破坏了用来进行神降仪式的器物。”
“不过保留了上边的一颗宝石。”
“不出意外，那颗宝石就是罪魁祸首了。”
“另外……你们真的要保持这个姿势吗？罗兰你应该站的起来吧？”
看着芙拉姆投来的略带鄙夷的目光，切利尼娜觉得有些困惑。
自己的姿势没什么问题吧？
不就是把罗兰用公主抱抱起来了吗？
难不成……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人类潜规则？
犹豫片刻，加上罗兰自己的选择，切利尼娜还是将罗兰放了下来。
不过还是没忘扶一把罗兰。
见罗兰落地，芙拉姆才说道：“记得把那颗宝石拿回来，你扔出的那柄长矛不让别人碰这玩意。”
“我去帮忙处理尸体了……”
芙拉姆沉默了会儿，然后似是自言自语地说到：“我会把他们都带回去的。”
罗兰没说什么，叹了口气的同时看向身边心情同样不算好的切利尼娜：“不去送朋友最后一程吗？”
“……不了。”切利尼娜眼眸低垂：“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说完这句，切利尼娜便沉默起来，好一会儿后才解释道：“魔族……并没有和人类‘哀悼’的概念。”
“死亡便是一切的结束。”
“而且……娜塔莉亚是我第一个死去的人类朋友。”
罗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切利尼娜皱起眉头：“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单纯的好奇罢了。”罗兰说着笑了起来：“毕竟……谁也看不到自己葬礼上会发生什么不是吗？除非他的葬礼只是个恶作剧。”
切利尼娜没有回答，只是很不高兴地“攻击”了罗兰。
一记不轻不重地掌击，拍在了罗兰的后脖颈上。
“没事不要说这种话。”
罗兰捂着脖子转身，然后看到了直接把生气俩字摆在脸上的切利尼娜。
第198章 永夜泪滴
很快一行人便将船上的战死者的遗体收殓完毕。
在芙拉姆的术式支持下，所有遗体都被收纳进了一个特殊的空间之中。
在通过上船前，就从学会处获取的原始乘员名单进行核对，以及对船上的痕迹遗留进行检测与还原之后，一行人得出了结论。
船上除了奋战的监察局特工、娜塔莉亚以及自我献祭了名讳的大审判官之外，其余人中几乎都是混沌教徒。
当然，绝大多数都是那种没加入混沌兄弟会的泛信徒。
这些人最后留下的痕迹在宴会厅下方的货仓内。
他们只留下了自己的衣物与随身的首饰。
至于人……自然是化作召唤邪神降临的祭品了。
连同负责主持仪式的混沌主教与混沌兄弟会的疯子一起。
船上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了发动这场仪式而来。
哪怕他们已经知道了有监察局的人手登船，也毫不在乎。
他们对即将进行的仪式十分自信。
又或者，只是殊死一搏。
只是不管如何，这场仪式都已经彻底结束了。
罗兰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神降仪式被阻止，其造成的影响也被驱散。
罗兰脑子里那些不存在的记忆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困扰他有段时日的异常消散一空。
就和魔王说的一样，将神降仪式破坏之后，就能消除影响。
但仪式被阻止，混沌疯子们的企图被粉碎，并不代表事情全部结束。
罗兰的目的达成了，但他出发前的几个疑问却没得到足够的解答。
最重要的就是——鸢尾花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北境的伊斯法尔？
以及……这场同邪神半身的战斗，结束的似乎有些过于容易了。
诚然是罗兰自己掷出了那柄长矛，阻止了邪神继续降下力量。
但……
这可是那位永寂低语者的半身啊，哪怕只是一个近乎于空壳的躯壳，结束的是不是也太过轻松了？
虽然人类关于邪神降临的实际记录不多。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魔王开着他的悬空魔王城满世界找邪神杀之前，哪怕是一个信仰人数不多的邪神的半身降临，也足以引起一场覆灭一个国家的灾祸。
罗兰到现在也还记得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阻止瑞斯坎的神瘟。
这由一位六环级别的地区主教负责的行动，如果没有罗兰及时介入的话，会发展成一场将整个帝国南部沿海化作生命禁区的恐怖灾难。
这还是只是根据一个已死神明的被魔王撺掇的权柄，在其之上复刻出来的劣化版神瘟。
而刚刚，一行人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具邪神半身！
罗兰也还记得魔王同他说过的，那四位特殊的邪神。
此次面对的永寂低语者就是其中之一。
如此轻易结束战斗……好吧，其实也不算很轻易，没有全力以赴的切利尼娜在前面抗伤，利用原初符石【太阳】的特性压制邪神半身，苏伦没办法做到吟唱完那么长一串的仪式祷文。
虽然罗兰的目的达成了，但鸢尾花号为何会在8月份出现在伊斯法尔的不冻港这件事，却在德兰在船上找到的新证据交到他手上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根据在船上找到的日记以及一些混沌教徒遗落的文字记录来看，这场神降仪式是定在7月份进行的。
换言之，这艘船不可能在8月还出现在伊斯法尔。
因为那个时候，船的时间就应该被静滞了。
另外，之前在还未进入远海时看到的那艘鸢尾花号的幻影又是怎么回事？
种种疑问很快让罗兰再度皱起了眉头。
这时，猫娘纳什小跑着来到了罗兰的身边，然后抬手给了罗兰的膝盖一拳。
“喂，罗兰你是不是惹妮娜生气了？她这么好脾气的人你都能把她惹生气，你到底做了什么！”
罗兰低头看向小脸气鼓鼓的纳什，然后无视了其挣扎的动作，架着她的咯吱窝抱到了面前：“你和切利尼娜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之前不是一口一个魔族佬吗？还怕她吃了你来着。”
纳什哼了一声：“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要是一直拿以前当现在，你怎么不拿你出生的时候的实力对比现在的你啊！”
罗兰笑了起来：“切利尼娜真生气了？”
“当然啦！刚刚我变回猫跑她怀里她都不顺我背上的毛了！这情况一看就很严重吧！”
纳什十分认真地盯着罗兰，而罗兰则回以懵逼的眼神。
短暂的沉默后，罗兰看着纳什语重心长地说道：“纳什啊，无论如何请你记住，你是条龙，你只是被变成了猫，明白吗？”
“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真的当成一只猫啊！”
纳什没好气地吐槽起来：“可我现在除了能在人和猫之间变来变去，还会说话之外，和一只猫也没区别了。”
“猫不能吃的我也不能吃，生理结构也一模一样。”
“另外，别想岔开话题！你到底干了什么！如实回答！”
看着气呼呼的小猫耳娘，罗兰忍不住狠狠搓了一把对方的一头顺滑白发，随后说道：“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但我这次真的啥也没干。只不过就是问了她一个问题而已，这不算过分吧？”
纳什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听上去好像确实不过分……你问了她什么？”
“她说魔族没有‘哀悼’的概念，不知道该对死去的娜塔莉亚女士做些什么才合适。我就问她，万一有一天我死了，她会怎么做。”
纳什：“……”
罗兰见纳什不说话，也是继续问道：“如何，不算很过分的话题吧？我甚至拿的我自己举例子。”
“……罗兰，答应我，永远忘了这个该死的问题吧。”纳什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罗兰的肩膀上：“尤其尤其不要对莉娅还有伊露维娅说起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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