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格式化，就是将一切都回归到创世前的「原初状态」。
在正式开始描绘世界之前，准备好白纸画布，不就是这样一回事吗？
「孔雀明王」格式化世界，产生的莫测、无形、无光的无生之夜，就是原始的混沌，无尽幽暗的虚空。
这个世界原本所处的「地方」——若非萨麦尔前来创世，其实连「地方」这个概念本身都不会存在。
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连「没有」本身也没有。
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逻辑，没有可能性。
既不属于存在，也不属于虚无。
如今格式化之后显现出的混沌，才是这个世界在被萨麦尔创造以前的本来模样。
“齐醒，你没必要非得去打根本赢不了的敌人。”
萨萨飘浮在半空中，双手环胸，继续没好气地说，
“八百比丘尼已经死了，她给巨灵留下的指令肯定是很有限的。等它格式化整个东北亚之后，很可能从此就只会留在原地发呆，最多杀掉靠近的人。”
她的语气里满是恼火与不甘，却又有一丝掩不住的担忧。
“四十个小时呢，你完全来得及带着小修女乃至所有你喜欢的人都飞走。”
但齐醒却摇头：“谁知道它有没有收到其它指令？”
“好，就算这样，我退一步说。”
萨萨啧了一下舌头，小小的身子摆动小手，显然是真的烦躁了，
“哪怕你非得要和它打，也不应该是现在。40个小时，你能恢复到多少？八成力量？”
“等巨灵消灭掉整个东北亚，随着它造成的伤害如此巨大，被全世界所知晓，感到恐惧的各国肯定才会大力支援，拿出各种压箱底的神兵法宝和镇国高手。”
“一时转进并不可耻。你这时候应该先撤退，完全恢复，甚至进一步提升自己。到时候再率领来自世界各地的强者们，汇聚最大的力量，才有可能成功弑神，消灭巨灵。”
她说这些话，说得连耳朵都红了，看得出确实是在认真劝说，确
289
实是真挚地在为齐醒担心，确实也都是非常有说服力的正理。
而且很少见的，她没有一点毒舌。
但是，齐醒仍然只是淡淡摇头：“不要。”
“为什么啦你这小傻瓜啊啊啊！”
萨萨终于炸毛了！
“整天被人夸多了大英雄大英雄「雷普真人」，所以你就以为自己是神吗？！你想要拯救一切是吧？”
“那我告诉你，如果你冲上去被巨灵打死，而它之后还真的开始慢慢格式化全世界，那么接下来要死掉的人可不只百万千万——而是整个世界都要完蛋！”
“我猜这个世界目前也没有其他足以匹敌你的正道英雄。即便如此，你依然要执着于为了保护眼前几条人命，就让全人类都陷于危险之中吗？你知道这很没逻辑吗？！”
“你以为我想看到自己的巨灵被凡人用金镣铐捆着吗？！我都要气死了！但这是对你而言，现况下最好的建议啦！”
“审视适度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另一种勇气！而且你要是死了，谁来帮我收集「银币」啊！？”
萨萨气急败坏。
齐醒看着她如此激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哑然失笑。
“谢谢你，萨萨。”
他伸出手，摸摸那颗炸毛的超小型萝莉邪神脑袋，
“就算你只是怕我死了没人帮你收集银币，我也要谢谢你。”
萨萨的脸都鼓成了气球，但还是没躲开齐醒的手，只是咬牙切齿。
笑完之后，齐醒的眼神却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萨萨，我其实不是为了要保护千万人的性命，才跑去和「孔雀明王」死战的。至少不完全是。我还有自己的理由。”
“况且，我也不是完全没胜算。”
“八百比丘尼自己也说过——黑神的力量能克制白神眷属。比如燐的黑炎，居然真的能挡住「格式化」，哪怕只是暂时。”
说来也巧。
恰好就在这时，神護燐拉开齐醒的病房门，走了进来，步伐平稳，神情淡然。
她已恢复七成，看起来比齐醒的状况好多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附在你身上的大魔？”
燐只瞥了一眼飘在病房半空的萝莉邪神，随即就望向齐醒，
“我不想同意这个邪魔说的话，但她说的没错。”
她的语气很冷静，却又斩钉截铁，
“齐醒，这不是你的战场。这片土地已经欠了你这位客人太多人情，我不希望你再搭上性命。”
她说得认真极了。
“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再继续使用那种危险的恶魔力量。”
不知为何，燐仅仅只看了一眼，看见这个飘在半空中的萝莉邪魔，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一种奇怪的眼熟和讨厌。
尽管她很确定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个恶魔，却有一种不知为何藏在骨子里的讨厌，就像是某种无法忘却的前世孽缘。
“恶魔力量？”
齐醒一怔，
“我这次哪有使用恶魔力量……你是说我用「银币」命令自己使用全力以赴？那也只是过度驱动雷法造成的反冲而已。”
这句话终于让燐也愣了一下：“雷法？你不是「协会」的前会长改造出来的禁忌人造恶魔宿主吗？”
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这段对话就让两个人，甚至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感到一头雾水。
只有萨萨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她的脖子后面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您在说什么？「驱魔协会」从来不做这种事。”伊莲皱起眉，“退一步说，哪怕真的有过，地方支部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机密资料？”
这倒也有道理啊？
“可是我之前让菖蒲去偷偷看过齐醒在「驱魔协会」支部的档案，里面都有写啊？我还以为他平时那些雷电全都是恶魔人柱力技能呢。”
燐也懵了，好生纳闷。
既然如此，燐之前让菖蒲去偷看到的档案，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她们俩都毫无头绪，不可能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只有齐醒在这个时候，立刻猜到最可疑的家伙是谁，转头看向空中那一脸心虚的萨萨。
“萨萨小姐。”
“呃”
“解释一下。”
事到如今，终于连萨萨也只能老实交代：“那个……之前不是说要防止别人探查你吗？所以我用「幻」的银币……把你的档案改了一点点……其实，也没有真改啦……但看档案的人都会看到固定的幻觉。”
齐醒终于皱起眉：“什么幻觉？哦，不用说了，你丫给我乱写三流小说是吧？《地狱道》是吧？”
——五分钟后，经过伊莲冷静详细的解释，燐终于明白了。
她之前所听闻的所有齐醒经历，那些「受过情伤、一生漂泊、只为复仇而战的天煞孤星」之类催泪桥段，全都是魔鬼小姐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
“原来如此……”
她低声喃喃，然后一言不发地抬
290
起拳头。
下一秒，那拳头就带着红莲之火，带着不容辩解的愤怒，狠狠砸在了萨萨的小脑袋上！
咕哇！
108：我看不懂！
说来非常不可思议。
燐这赤色火焰拳砸在萨萨脑袋上，居然还真把萨萨给打疼了。
要知道这里的她，仅仅只是个影子——她的本体还被封印在宇宙最底层的王座上。照理说，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影子也被打疼的？
“好痛！好烫！哇啊啊啊——为什么会痛啊！？”
挨了一发火焰拳的萨萨叫得跟被开水泼了的小猫似的。
她上次被打疼，还是齐醒亲手打她屁股的时候。那次算是事先谈妥的赌局和「玩法」，她姑且算是自愿。所以才真挨到齐醒攻击屁股的巴掌。
这次显然不是自愿的，她怎还会被燐的拳头打到？
只凭八百比丘尼所说的，用制作出来的凡人信仰加工一下，就能让这具影子吃上真正的拳头？未免也太玄了点。
齐醒总觉得有点奇怪。
说回燐这边，她本来还想再和齐醒谈一谈，想劝他不要这样牺牲——然而还没等她回归正题说话，大家就听到病房外隐隐传来一阵躁动。
在日本，这种场合下喧哗，尤其是在疗养病房区，极为失礼。更何况「雷普真人」还是VIP中的VIP。于是伊莲先走过去，稍微打开病房门，瞧了瞧外面的走廊。
门缝一开，外头那点骚动便瞬间止住。
一群人正安安静静地挤在走廊上。
有穿着退魔士服装的，也有一身笔挺西装的官员，神情拘谨，动作僵硬。仿佛生怕打扰了病房里的什么神祇。
他们并未喧哗，也没有大声说话，但一副你瞧我我看你、踌躇着不肯离去的模样，反倒显得更令人不适。
门才一开，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他们仿佛一下子被打回了现实，赶忙低头，有的还不忘摆出笑容。
其中一位年约五十的公务员率先躬身，语气软得像棉花糖：“呃，伊莲小姐……实在冒昧……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齐醒先生——不，「雷普真人」大人的恢复情况……实在抱歉。”
“正是如此。”
旁边一名退魔士也附和，语气恳切得几乎有点恶心，
“我们全体都衷心感激「雷普真人」的英勇行动。”
“在这前所未有的世界灾难之际，唯有他这样的正道英雄，才能带领我们挺过危机。”
“他是真正的正道英雄，我们都相信，他之后一定会再次挺身而出，打败「孔雀明王」的。”
“我们大家其实都很担心他的伤势，只是……不敢贸然打扰「雷普真人」……所以我们就……”
他们争先恐后地说着好话，一边还向伊莲递上一个精美考究的漆器礼盒：“这是我们临时筹到的一点营养品，拜托您帮我们转达我们的感谢与敬意。我们真的……真的非常钦佩「雷普真人」为了保护百姓所做的一切。”
这些说话，表情，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英雄啊，您不能走啊！
我们很弱，我们赢不来，但你不一样，你是英雄。
这一幕若是外人看见，只怕真会觉得这群人多么崇敬齐醒，多么真挚感人。
但他们隔着一条缝，看不见燐也站在病房里。不知道燐也看着他们，更不知道燐其实看得懂。
她当然看得懂他们说是来感谢，实际上却是在「提前确认」——「雷普真人」，会不会逃跑？会不会输了一次就怂了害怕？
——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对吧？英雄不会那么自私，不会害怕的。英雄不会拒绝拯救芸芸众生。
英雄若真要逃跑，他们就没有遮风避雨的伞，只能全部在格式化的风暴中被抹成空白。
所以，燐现在的表情和心情，都很复杂。
伊莲对此波澜不惊，只点点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雷普真人」目前仍在休整。各位的心意我会代为传达。”
然而，就在伊莲准备关上病房的门时——
下一秒，齐醒自己却迈步而出！
上一篇：斗罗：绝世之王冬儿的重启人生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