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尾猫
“不是这样算的。”
伊莲却摇摇头，脸色忧愁，
“阿莫斯神父本来就是教会中的改革派，甚至可以说是比较激进的一派。可是他又深受当今教宗信任，保守派一直都没法弹劾他……这次终于「协会」出了事，保守派的部长们当然会盯着他咬。”
“他这样也算特别激进的？”齐醒有些惊讶。
“神父都把您这种天下独一无二的怪人请进「协会」工作了，还不够激进吗？”
好哇你这丫头。
这话一说，齐醒一时间竟就无言以对。
再回想起昨天晚上阿莫斯神父和他说的那句话——「这段时间，麻烦你千万把伊莲保护好。」齐醒终于也感觉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要特别提到保护伊莲？阿莫斯神父自己可能还涉及政治问题。然而伊莲在罗马教廷里连一根毛的政治地位都没有。她不是政治游戏中的一部分。
虽然她「任务失败了」，但要被攻击的也不是她，而是她的导师。
为什么阿莫斯神父要特意请求齐醒——「地上最强的男人」——来保护伊莲？他反正本来也会保护啊……
“行，这事我们之后就去处理。”
齐醒略一寻思，随即说，
“但现在是银币的事比较重要。我们一个一个来。”
随着他们俩前脚走进「圣天使堡」，猎巫人保安们后脚立刻就重新将大门关上，把驱邪的结界开启。
理论上，他们今晚不会再接待其他「客人」了。
然而齐醒和伊莲进入城堡后，还不到二十分钟，大门外就发生了一些出乎他们意料的事。
城堡前的广场上，游客们平时本应随着夜幕降临而散去。但今天不知为何，人潮却愈聚愈多。他们交头接耳，手机摄像头纷纷对准城堡墙上高耸的雕像以及紧闭的铁门。
“你看，那座雕像刚才动了！”
一个手持直播设备的网红对着镜头大声喊，语气中带着刻意放大的惊恐。
围观的人纷纷仰起头，手机摄像头齐刷刷对准那座雕塑——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下一秒，一阵奇异微风拂过，大家竟然真就看见那雕像的影子在墙上微微偏移，像是某种不可思议的错觉。
网红的手机屏幕上，立刻就有无数直播间的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天使复活了？！”
“梵蒂冈隐藏的小秘密？”
“再靠近点！”
说是迟那时快！一阵低沉的哀号这时突然响起，并从城堡的墙壁中渗出，像是从石缝间幽幽回响。仿佛有无数困在历史中的亡魂正在低语。
更诡异的是，人群中还有一个看起来挺普通的男子，这时忽然僵立不动，脸色惨白，瞳孔扩散。
他喉咙中发出一丝被卡住似的号叫。紧接着，竟开始用一种不属于他的苍老嗓音说话：“Iudicium prope est....”（审判日将至……）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周围的人惊叫后退。也有几名记者立刻举起摄像机，脸上写满兴奋，生怕错过什么世界级的独家新闻。
不远处，一群「神秘学爱好者」混在游客中，开始向人群分发所谓的「天启之书」小册子，并高声宣扬：“圣天使堡的雕像被赋予了新生命！这是一场神迹！是教廷隐瞒了什么秘密！”
猎巫人保安们带着疑惑和警惕冲出大门，试图控制局势。
可是外面的游客、记者和好事者却越聚越多。一些大胆的「神秘学家」甚至试图冲破保安封锁，想要冲进城堡大门，检验「奇迹」真相！
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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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真正的幽影正悄然穿行在人群间，避开所有视线，避开摄像头的监视，静静潜入城堡。
如果他们提前知道今天是谁正巧要来这城堡查资料，这些人应该会重新规划这个行程。
031：真的不能吗？
「圣天使堡」地底下的秘密大图书馆，被厚重的石墙和石门团团包围，隔绝外界的一切喧嚣，也阻挡外人的一切窥探。
乍一进去，图书馆内便是一座恢弘而神秘的地下殿堂。柔和均匀的浅白灯光在穹顶与石柱上投下稀疏的影子，照亮一排排高耸入顶的古老书架。这些书架由黑檀木雕刻而成，边角镶金，铭刻着一层又一层的祈祷文，隐约流转着微光，仿佛在低语不为人知的秘密。
罗马教廷是一个既古老又先进的缝合体。秘密图书馆的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羊皮纸香气。仿佛整个空间沉浸在时光的静谧之中——但与此同时呢，图书馆内的照明却又用的是光纤灯，避免热量损伤古老文物，光线，同时还没有紫外线与红外线辐射。
图书馆的每一条长廊之间，都伫立着雕刻精美的大理石天使雕像，它们或持剑守护，或低眉沉思。仿佛在静静注视着每一位踏足此地的访客。地面铺设着光滑的黑色大理石，踩上去却没有一丝回音，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更加寂静肃穆。
地下图书馆中央，镶嵌着象牙与金叶装饰的大圆桌静静矗立，其上摆放着泛黄的藏书管理总目录，连书脊上印刻的文字都已被岁月磨损。
这里曾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墓穴。
据说早在19世纪初期，罗马教廷曾经在这里进行过禁忌而恐怖的人体实验。
据说这里的每一本书籍都承载着十字教被遗忘的……或者因为太重要而不能彻底遗忘的秘密。是一片埋藏了十几个世纪智慧的墓穴。
这里的书，齐醒基本上一句话都看不懂。
伊莲倒是走向大圆桌，小心翼翼翻开厚重的藏书总目录，开始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寻找所需要的蛛丝马迹。
“我们就这样找？”齐醒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数也数不清的厚重大书。那些剥落的、褪色的烫金字母，拼出的都是他无法理解的语言。有些书根本没有书名，“一个晚上真的找得完？”
“当然不可能真的一本一本找。这里有六万多本秘藏书，还有很多卷轴。”伊莲娴熟地查找着目录，“幸好教会四十年前做的目录和内容摘要还算完整。”
你们真应该把这些东西都电子化的。
齐醒刚想到这，突然又反应过来，有点奇怪：“才六万多本？这数量还不及比较好的高中图书馆，连教皇禁书目录都不如。”
连禁书目录小黄书的脑子都装得比这个多呀！
“教皇禁书目录是为了管制书籍刊物的印刷和出版，又不是真的在封印魔法书。”伊莲有些无语，“真正需要永久封印秘藏的魔导书，根本连书名都不会印出来给大众知道。”
否则那不就成了“把被禁的黄书列一份清单出来，结果大家都对着清单去找黄书”一样的笑话了。
「圣天使堡」地底下的六万多本秘藏书，全都是根本不应该继续留存于世。但又偏偏重要到不能完全销毁，于是只留下孤本，封印在「圣天使堡」地下。
这里是存放不该毁掉，也不能流传出去的文献资料的监狱。
话虽如此，这里真的找得到和「三十枚硬币」相关的资料么？老实说，齐醒对此并不是很乐观。他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可能那么顺利……
“啊，找到了。”
真的假的？这么简单？
“《叛徒遗契》，《索菲娅的忏悔》，《阿克尔达马启示》，《托勒密的银币》，《蛇之福音》——还有《关于自4世纪以来三十印记的真实而完整的记述》。”
伊莲从那布满灰尘的大部头目录里抬起头，神色淡定自若，
“我已经把目录和摘要都看过一遍，先从这六本书开始找吧。”
这么快？这才几分钟？
“齐先生，您去左边找这两本，我去右边的书架那边看。”
伊莲说。
“哦。”齐醒点头，“不要。”
这下终于轮到伊莲愣住了：“不要？”
“当然不要。你傻了吗？”齐醒皱起眉，“上次你说要分头行动，结果你自己差点陷入危机。多亏魔鬼指路我才及时赶到。同样的事难道还想再玩一遍？”
虽然上次的结果实际上还不错，但同样的剧情齐醒可真不想再经历一次。通过解谜或限时通关来阻止自己的队友被雷普和侮辱，这种故事只在小黄油里玩就够了。
何况哪怕只是在小黄油里玩，这种剧情玩多了，其实心理压力也很大。牛头人剧情对精神健康不好。
“齐先生……”伊莲听了这话却有些无语，“这里是教廷的机密图书馆，不是敌方阵地。不会有敌人突然跳出来袭击的。”
“哈哈哈。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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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给别人听也就算了，齐醒以前可能还相信那么点「常识」——但自从听萨麦尔交代过这破烂世界的真相后，齐醒就再也不认为哪里有绝对安全区了。
何况这地下图书馆，怎么看都不像只是个过渡场景，怎么看都是安排了事件的。
伊莲可不懂他这超游思考逻辑，顿时有些懵了：“难道您以后连洗澡睡觉都要和我待在一起？”
这话倒确实把齐醒噎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样无穷纠结下去就没完了，总不能和伊莲吐槽的一样，连洗澡睡觉都……不对……他真的不能吗？
为什么不能？
刹那间，齐醒几乎能听见雌小鬼邪神在耳边窃笑：“我的王，我就说过——你不是真的没有欲望吧？”
“这事之后再谈。总之现在不能分头行动。你去找书，我跟着。”
说完，他就伸手抓住伊莲的手。小修女瞬间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她低头盯着自己被齐醒抓住的手，微妙迟疑片刻，却最终没有抽回，只叹气道：“好吧，齐先生，也就只有我才能这样事事顺着你了。”
“哇，出现了！”
萝莉邪神在齐醒脑海中忙不迭的吐槽，
“这就是那种好搞定的女人才会说的台词——「也就只有我了」！”
伊莲没听见，齐醒没理她。
两个人只是默默在地下图书馆里翻找，寻找伊莲所认定的，可能对了解「三十枚银币」有帮助的文献。
《叛徒遗契》找到了。它的封面是暗红色的皮革，仿佛渗透着旧血，表面布满细微的裂痕，如同干涸的伤口。边缘发黑的书页上，满是手写的古老亚兰语字母，仿佛诅咒般难以辨认。但伊莲却看得懂。她拿起来迅速扫了十几分钟，就又把它放回书架。
《索菲娅的忏悔》找到了。它是拉丁文写的，封面是纯白的羊皮。但表面又有泪痕般银色的纹路，仿佛曾被某人紧握痛哭，书角还镶嵌着四颗失去光泽的珍珠。伊莲把它翻阅时，书页间竟会飘出苦涩的药草气息。
看了一会之后，她点点头，将这本书装起来：“可能有用。”
《阿克尔达马启示》找到了。这整本书都仿佛是用干裂的土地作成的，触感很粗糙，深色的裂缝间还偶尔渗出暗红色血迹。伊莲露出恶心的表情把它打开瞅了几眼，马上又塞回去。
《托勒密的银币》找到了。书的封面上铭刻着七大行星围绕地球，以及许多更加繁复的占星图案。翻开时，书页会微微反光，仿佛镀上一层水银。书里的文字都是希腊语印刷体，伊莲看得很快，马上就把它收起来。
“然后是《蛇之福音》……”
一边念叨，她一边带着齐醒穿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过道，直到——
直到他们俩的视线越过书架间的缝隙，看见了她。
一个陌生的身影正穿梭在远处的书架间，轻盈得不像个活人。
她的步伐快而无声，仿佛脚下的砖石都不愿出卖她。而且她的衣着与这个肃穆庄严的地方完全格格不入——粉色紫色交错的长发梳成高高的双马尾，还绑着两个微微发光的骷髅发圈。身上的原宿辣妹风格机车外套挂满五颜六色的巫毒娃娃吊饰，戴着浮夸的塑料手链和手指骨戒指，指甲则涂着夜光指甲油，在暗处微微闪烁出巫毒教的符号。
乍看之下她就是个离经叛道，小麦色肌肤的日本辣妹。化妆风格很夸张，假睫毛超长，腮红铺满了半张脸。
完全不像一个正在盗取圣物古书的巫毒术士。
可惜她确实就是。
好几个图书馆保安倒在附近地上，生死不知。但脸都肿成青紫色，不知是中了猛毒还是诅咒。
她的手指在书架上一排排的古籍滑过，然后踮起脚尖，伸手去取位于最高处的那本书，毫不犹豫就将它抽出来，动作流畅得像是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而且她抽出来的这本书，恰好就是齐醒和伊莲正在寻找的《蛇之福音》！
这下伊莲可真的哑口无言——怎么还真会有敌人在这里的？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齐醒已经懒得吐槽为什么巫毒术士能溜进地下图书馆了。
话音未落，他一边将伊莲护至身后，一边踏步上前。
听见声音，巫毒辣妹百无聊赖地转过头，语气娇滴滴的、满脸嘲讽地说：“哎呀，终于被教廷的小狗狗发现了呢？今天想尝尝什么口味的诅咒？”
但她紧接着就发现来人并非保安，而是齐醒，随即大骇：“——哎？「雷普侠」？为什么是「雷普侠」！？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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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齐醒笑了。
“死人不需要知道吧？”
他没有大喊大叫，甚至没有直接扑上去，只是淡定踏出一步。
一步，就将小贼的生路彻底封死。
霎时间，光是感觉到「雷普侠」的腾腾杀气，巫毒辣妹就不禁本能后退，立刻后背撞上冰冷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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