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41章

　然而齐醒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只觉得恶心。

　那个「黑色斯巴达克斯」，把所有不是「银币使者」的人都当成玩具娃娃，对齐醒倒是颇为大方礼貌，似乎要与他平起平坐。

　但很遗憾，齐醒仍然只觉得恶心。

　他一定要杀了那不可一世的白痴。

　把那「黑色斯巴达克斯」撕碎████，拽出████，挖出██和██喂给乌鸦。

　“意大利政府有做什么应急措施吗？”

　摇了摇头之后，齐醒姑且先问。

　事到如今，终于也得解释一下——这个荒唐世界的普通人社会，其实对于超凡力量是稍微有一点点认知的。

　一般麻瓜大众并不知道魔法。他们不知道妖怪恶魔神仙都是真的，他们不知道这些「魔幻」系的东西。

　但另一方面，一般大众也知道超能力，知道催眠术，甚至知道气功——没错，气功在这个世界被视为科学性的，可以研究的一种超能力！

　虽然在齐醒的世界里，这些东西都是不科学的。然而在这个世界，社会大众一般都认为「超能力」——至少不太强的超能力——是「科学」的。只不过数量非常稀罕，平时见不到而已。

　为什么超能力可以是「科学」的，魔法就不行？

　因为如果让一般大众都知道魔法、妖精、恶魔都存在，现代社会肯定就维持不下去了。科学家们可以宣称恶魔都是辐射基因突变怪物。但绝对不能承认它们真的可以和你签契约，买卖你的灵魂，让你实现愿望——否则现代社会迟早要崩溃。

　同理，如果一般平民百姓看见妖魔在街上打砸，他们也都会认为那是基因突变怪物，可能是生化武器恐怖攻击……除非妖魔做出画风太不科学，实在没法用基因变异解释的事。

　“总理现在宣布这是有毒气体泄露，积雨云里有会导致生物突变的剧毒污染物。号召市民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阿莫斯神父叹了口气，

　“但是对已经受灾的需要救援的人，现在政府的反应非常迟缓。我们怀疑意大利政府高层恐怕有一些关键位置的人物，都被「黑色斯巴达克斯」说服控制了。”

　其实是睡服吧？

　齐醒想起昨天他丢给触手怪的那个国会议员，皱起眉：“这黑鬼，确实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啊。”

　「黑色斯巴达克斯」组织内，除了首领本人，好像都是些不学无术、水平不怎么样的货色。唯有首领他自己，不但明显知识更渊博，而且布置阴谋计划还一环套一环的。

　先不提银币的部分——银币可能是随机正巧落进他手里的，就像范斯特拉教授那边一样——可是银币终究只是力量而已。像教授那种废柴拿了银币也还是废柴。

　“这「黑色斯巴达克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罗马尼？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这么个混世魔星？”

　所以齐醒问，

　“我需要办法去打破他的神力。而且我怀疑他的银币神话原型根本不是什么非洲神话创世神。”

　他决定要使用无敌的教廷力量来开盒自己的对手，寻找获胜之法！好卑鄙呀！

　一直都没怎么吭声的伊莲，这时候也终于开口问：“神父，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黑色斯巴达克斯」这个巫毒邪教组织正在罗马悄悄活动？”

　带着藏不住的羞愧，阿莫斯神父点点头：“大概已经有三年了。”

　三年。

　为什么是三年？

　因为海地这个国家实在是非常倒霉。

　海地是美洲最贫穷的国家，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然而人口偏偏又多得要命（以小国标准而言）。

　2010年，海地发生七级大地震，死了三十多万人。

　2021年7月，海地总统遭到暗杀，国

　　107

　会被解散，没有一个有效的政府机构能维持秩序，全国大乱。

　同年8月14日，时隔11年海地再度发生7.3级大地震。世界许多发达国家都因此投入援助，一些欧美国家因此开放难民通道。

　海地共和国是世上第一个由黑人革命建立的国家。但它同时也是最贫穷、最苦难的国家之一。

　大部分生活在正常现代社会的人，甚至没法想象它的贫困和苦难。因为它的状况甚至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穷」了，而是深陷暴力、疾病和无法逃脱的绝望。

　那是一个连普通感冒腹泻都可能活生生脱水而死；大家只能喝污水；90%的人没有电；出门买东西的路上可能就会被绑架、强█后杀死；黑帮力量已经超过政府，首都目前完全被黑帮控制——老百姓没有食物，没有水，连尸体都没办法处理，只能堆在一起等腐烂的国家。

　包括意大利在内，很多欧美发达国家开放通道，允许海地的一部分难民逃到他们境内。

　而「黑色斯巴达克斯」显然就是由三年前逃入意大利的海地难民们，组成的巫毒邪教组织。

　恐怕在他们看来，发达国家的援助通道，也只不过是假惺惺的假慈悲而已。

　“罗马尼·多明戈，「黑色斯巴达克斯」的首领，「协会」的情报两年前就开始有在关注他。”

　阿莫斯神父干巴巴的说，

　“他曾经算得上是海地的一个社会运动者……不，我讲述的顺序错了。应该先从另一个方面开始讲起。”

　他摇摇头，然后开门见山的直接说：“罗马尼·多明戈其实并不是……纯种意义上的黑人。”

　“他是一个意大利白人女子和海地黑人父亲所生的混血儿。”

　法力归法力，强者归强者。

　大组织势力的开盒之力，可是另一种方面的恐怖啊！

　042：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

　罗马尼·多明戈，今年三十岁，混血黑人。

　意大利母亲，海地父亲。

　“他出身于海地的首都太子港。他的母亲是一位去当地旅行的意大利白人女性，然后……呃，大概是出于一些生理需求上的原因，结识了多明戈的父亲。”

　阿莫斯神父有些无奈地说，让他讲这个确实挺尴尬的。

　齐醒不懂海地的历史，但他姑且有点常识，听到这里却是有些纳闷了：“听你们的说法，海地这国家不是一直都在动乱吗？怎么会有傻子跑去那种地方旅行？”

　在他旁边的伊莲有些尴尬地扭动了一下。

　“1994年之后那几年其实稍微好点。因为正值联合国的国际干预。”阿莫斯皱着眉解释道，“不过这确实是一种坏毛病。就像哥伦比亚内战期间，也还有美国人跑去旅游。”

　为什么欧美的富豪，居然会很喜欢去正在动乱的极度不发达国家旅游？

　答案是……因为很爽啊！

　富豪直接雇佣当地的黑帮甚至政府武装——没错，连政府武装也能雇佣！在海地包下一个海滩，不比在正经国家包下一个海滩容易多了？只要拿AK把其他居民赶走就好。

　一整个社区就她自己一个人，多high啊？而且还有一群帮派成员甚至当地士兵对她点头哈腰，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为啥有人乐意去卢旺达旅游，还有去刚果金这种长年内战的国家？那种优越感是正经旅游国家没法享受到的。

　麦德林是哥伦比亚最臭名昭著的贩毒集团的老巢。然而现在却成为美国富豪旅游的打卡必去之地。

　真正有钱有权的人，永远不担心治安问题。

　以齐醒现在的力量和权势，他只要一句话下去，当然随时都能享受到更超越性的恐怖奢华。这就是绝顶高手，以及「银币使者」理所当然能拥有的权力。

　可是他从来没动过这种脑子，连想都没往那边想过，只能说三观和成长的环境确实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

　一时间他光是听阿莫斯神父解释，都听得有些无语。

　总之，阿莫斯神父继续往下说：“罗马尼·多明戈的父亲，其实本来也是当地黑帮的小头目，比较厉害的打手保镖，就被去当地旅行的白人女富豪看上了他的身体。”

　“可想而知这种感情是维持不了多久。生下他之后没多久，他的母亲在支付给他的父亲一笔封口费之后，就自己回国了。把罗马尼和他父亲都留在海地。”

　“罗马尼的父亲虽然不是什么做正经营生的人，但对于这个儿子姑且还算上心。他用这笔封口费，让罗马尼的小学初中都上的是私立学校。”

　海地这个国家，全国 80% 以上的学校都是昂贵的私立学校，意味着穷人基本无法接受教育。仅有的免费教育的公立小学初中，质量奇差不说数量还少。

　如果想要接受好的教育，只有少数富人可以去上私立学校。但是——

　“但海地的私立学校大部分都是关照本地黑人精英的，罗

　　108

　马尼的混血身份让他在学校里不是那么……嗯，受欢迎，加上太子港本身也是个相当国际化的港口，他难免就和一些下三滥的东西扯上关系……例如毐品、嬉皮士、死亡金属之类的。”

　阿莫斯神父说到这里，语气中就带着明显的鄙视。

　齐醒不知道，但身为他徒弟的伊莲却清楚，阿莫斯神父很不怎么喜欢现代文化。

　不开玩笑的说，他曾经力谏教皇动用教会的影响力把《哈利波特》列入欧盟禁书名单——这事几年前曾经闹得沸沸扬扬，有兴趣的人可以直接拿关键字搜索一下——幸好教廷内部的其他改革派赶紧跳出来压制他，拉手扯腿，才没真让阿莫斯把事情搞大。

　所以说，这百岁老头子啊，他一方面确实是真正的战斗英雄，既打钠粹又打恶魔，发自内心要搞内部改革；可另一方面他又确实是个老登，看现代年轻人的很多东西都不顺眼。

　所以不止教会内部的保守派，其实连教会改革派也不太待见他。上次质询会围着他拷打，只能说性格里该有此劫。

　“高中期间，罗马尼还参加反腐败和同情性少数群体的社会运动，但……你们应该也懂的，那是海地，不是个社会运动能轻易成功的地方。何况他以一个白人混血的身份对泛左翼来说也是麻烦，所以没多久他就被迫退出了。”

　“之后罗马尼的经历就和大部分黑人堕落的故事一样。他和毐品、嬉皮士厮混，一方面吸毒被学校发现，另一方面他的成绩也下滑让校方不满，更重要的是因为接触那些堕落文化，导致他母亲留给他父亲的那笔封口费很快就见底了……所以他高中就辍学了。”

　“之后他就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了太子港巫毒帮中的一名成员。直到被他的巫毒导师道格拉斯·莫里相中。”

　事到如今，大概怎么也得解释一下——其实巫毒教这个东西，在海地是很常见的，甚至是官方的合法宗教之一。

　海地共和国独立之后，巫毒教和罗马教廷仍然保持了密切的联系。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巫毒教行事诡谲多变。但实际上大部分巫毒教都不算是邪教……只是不那么正道而已。

　“如果没有意外，罗马尼大概会成为一名普通的巫毒术师，要么服务于巫毒帮派、要么服务于海地的某个政党……但是，齐醒，四年前的海地七级大地震，你是否还有印象？”

　阿莫斯说。

　齐醒也点了点头。

　2021年8月14日，海地7.3级大地震。震源位于首都太子港以西，引发大海啸。

　“经过「协会」后来的调查，我们认为，那很可能不是一次简单的自然灾害，而是……一场和「犹大银币」有关的仪式。自那之后罗马尼·多明戈就可能成为了一名「银币使者」。”

　“之后他消失了一年，没人知道那一年里他发生了什么。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时，他宣布脱离海地巫毒教，来到意大利，创立「黑色斯巴达克斯」。”

　四年前成为「银币使者」。

　齐醒是两年前才加入「国际驱魔协会」的，是三年前才炼成陆地神仙，得到「雷普真人」尊号的。所以他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不对啊！

　“不对啊？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毕竟我加入「协会」之前一直没组织，是独行侠，没情报来源。”

　两三年前，齐醒还只能算是一介「少侠」。他是成为陆地神仙，得到「全球超自然理事会」尊号，加入「国际驱魔协会」成为王牌之后，才踏入绝世领域的。

　炼成地仙之前，那几年，齐醒基本上只能算是个地区性知名人物，而且还是独行侠，情报都得靠自己打听，这样肯定是很不靠谱的。

　但是，

　“三四年了，怎么连罗马教廷都不知道这事？”

　他终于也问到这事上来了。

　阿莫斯神父无言片刻，终究也还是只能承认：“我向教廷隐瞒了一部分和「银币使者」有关的调查情报和结果。”

　反正这事教皇也知道了，高层也知道了。阿莫斯神父哪怕再羞耻，这时候也得老实说出来。否则真就挨了一番骂也毫无长进了。

　他本以为齐醒听到会大怒，或义愤填膺；他本以为伊莲会惊慌失色。然而并没有。

　伊莲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很多，如今得到阿莫斯神父的正式回答，她也只是神色忧愁。

　至于齐醒么，他只是皱起眉：“我确实猜到一点。”

　“我欠你们的永远还不清，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恰当地道歉。 ”阿莫斯神父沉痛地说，“之后我会主动提出辞职，并且把「协会」会长的职位交给伊莲修女。按照传统，副会长……”

　“先别说这些废话。”然而齐醒直接打断他，此刻面容刚冷如铁，“我需要的是「协会」帮我解决现在的问题，帮我想办法对付罗马尼·多明戈。”

　他干嘛找阿莫斯神父来开罗马尼的盒？

　是为了要了解罗马尼的心路历程吗？

　　109

　当然不是啊！

　他只是要，把那下今夜雨的恶心装逼黑鬼抓出来。破解他的术式，破解他的技能机制，把他彻底轰杀！

　“原来他是混血黑人，怪不得我觉得他的皮肤不是特别黑。可按照你的说法，他仍然是受过正经训练的巫毒术士。所以他的银币神话原型究竟是什么？我和他战斗的时候，手感特别不对，好像在打水或空气。”

　齐醒最关心的是这个。

　然而，偏偏「协会」这几年都没搞清楚的也正是这个。

　“「黑色斯巴达克斯」现在用█液下雨淹没全罗马，把所有人都变成黑人，甚至还要继续扩散淹没整个意大利的咒术，显然那是银币神力所致。这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阿莫斯神父忧虑地说，

　“「协会」里的非洲咒术师都一致认定，这肯定是芳族主神梅贝格的创世神话。但另一方面，正如齐醒你所言，他表现出的神力似乎不只有一个神话原型而已，而是任何巫毒教相关的神力都信手拈来。这就让事情显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