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48章

　粘稠的白色大雨仍在倾盆而下。

　罗马的另外两处地方，也有战斗正在进行。

　他们的战斗不像蕾米娜夫人这样的激烈，不像她们打得势均力敌……但其他人也要面对另外的荒唐与恐怖。

　创造新世界的白雨落在罗马市民们身上，不只是要让他们变成黑人而已，甚至还要让他们全都生孩子。

　生什么样的孩子呢？

　对淋到白雨的市民而言，全都变成黑人，只不过是区区开始。

　起初，他们只是逃避着大雨，逃避着上涨的洪水，哀嚎惊惧于自己变黑。

　一位小贩本来已经躲到高处逃开洪水，正在茫然地擦拭脸上的雨，嘴里嘟囔着「这是什么鬼」。却见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突然浮现出无以名状的痛苦。

　“啊——” 他惨叫着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肚子，血管像扭曲的蛇一样疯狂暴起。

　然后，他的胸膛就爆开了。

　从撕裂的血肉中，一只狰狞的黑色生物猛然钻出，浑身呈现出幽暗的光泽，半透明的躯体上长满了不规则的瘤子和密密麻麻的██。

　而且那怪物才刚从「母亲」的尸体中爬出，便立刻发出凄厉的尖啸，扑向周围惊骇的旁人！

　它当然不是唯一一个。

　这恐怖场面瞬间在街道上蔓延开来。不断有市民遭受同样的命运。越来越多人开始扭动、挣扎、尖叫。就算剩下的人想要逃跑——嘿，可是早已经渗透进身体的东西，又怎么可能逃得掉了？

　逃不出几步，他们便在痛苦中倒地，四肢抽筋，眼球向上翻白。

　紧接着，他们的腹部、脊椎、甚至嘴都被撕裂开来，可怖的怪物破体而出！然后一边残忍地啃食着「母亲」最后的残骸，一边张开爪牙，扑向那些仍未当上母亲的可怜人。

　这特么的是什么？

　这些正在呼吸，正在吃人，却又干皱而肿张，甚至还不具完全肉身的东西，究竟是些什么？

　它们看起来好像是婴儿，一个畸形的人类婴儿。但世上又哪有人类婴儿会撕碎母亲的肚肠，浑身长满██，从破碎的血肉中挣扎出来，哭嚎着寻找新的猎物，留下一地满脸惊恐与绝望的残躯？

　大雨还在继续下着，仿佛要让整个城市都经历一场噩梦的洗礼。

　随着雨越下越大，白水越积越多，罗马城里就有越多地方化作地狱。街道被粘稠的血液覆盖，破碎的尸骸铺满台阶，洪水中漂浮着尚未完全死亡的扭曲残肢。那些刚刚破茧而出的死婴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在街道上爬行，伸展的██不断在空气中扫动，似乎在搜寻更多鲜活的猎物。

　原本好不容易躲过洪水和雨的市民，现在也在这恐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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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潮中惊慌失措，惨叫声、呼救声混杂在一起，现代都市瞬间化为一场活生生的噩梦。

　不断有人试图逃离这地狱般的场景。但他们的逃跑往往只带来更大的悲剧——就在逃跑的瞬间，腹部突然剧痛，恐怖死婴便从体内涌出，迅速淹没了他们曾经的生命。

　圣枪骑士团长格温德琳带着两名吸血鬼骑士，快步前行在满是血迹与断肢的街道上。她们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斯塔菲亚氏族的吸血鬼只有女性。而且她们的特殊属性就让她们完全不惧怕这种恐怖的白雨。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断断续续的嘶吼。路边的垃圾桶和散落的尸体残骸被猛然撞飞，一群畸形的死婴怪物从昏暗的巷口爬出来。皮肤幽暗，浑身裂开伤口，泛着病态的肿胀脓疱，缓慢却又执着地向格温德琳她们迫近。

　格温德琳带着两把剑。一把较长较大，用布裹着，背在身后，看不见分毫。另一把剑稍短较细，仅悬挂在腰间。这群看起来就很恐怖的死婴怪物来了。她要用背上的剑吗？

　没有。

　剑鸣清响，她只把腰间长剑抽出，银色冷光在昏暗的月光下跳动。两名护卫女骑士紧随其后，各自握紧手中长剑。一波死婴怪物迅速迫近，腐败的四肢怪异地飞速爬行，在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

　然而，就在第一只死婴试图扑向格温德琳的侧翼时，她连闪避都没有，只是顺势把剑迎上去，银剑将那死体怪物的扭曲躯体精准一分为二，腐烂的血液与粘稠的液体在雨中飞溅。

　这动作根本不是她在「砍」，而是让怪物自己冲上来被「切」断了。

　与此同时，一名护卫骑士跨步上前，长剑刺向另一只正欲张口的死婴。虽然她的招式不比格温德琳，但依然一剑精准刺中其胸口。那怪物立刻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腐肉飘飞，灵体四散。

　一般来说，在暴雨中进行白刃战的节奏都会非常凌乱。然而格温德琳在雨中踏步的动作却轻盈而流畅，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雨滴般的闪光。面对不断涌来的死婴异形，她甚至根本不需要主动进攻。每当一只怪物靠近，她都能立刻回应。动作并不神速，但部位却每次都妙到匪夷所思。

　哪怕有十几只异形死婴一起扑来，她也不知怎么的，就能用一把一米长的剑，用并不是特别快，却又巧妙得不可思议的动作，把它们先后砍杀，而且竟然又仿佛是同时砍到。

　齐醒是「地上最强的男人」，她是「不败的剑之女王」，是与「刚猛」不同，在另一条道路上走到超凡境界的绝世强者。她从梵蒂冈城一路出来，没有飞也没有什么音速快跑，就只是快步走过小半个罗马。但也就这样砍了小半个罗马，而且完全不损耗能量。

　如果格温德琳和齐醒比赛谁先杀完一百万人，肯定是齐醒赢；但如果他们要比谁能更「持久的无时间限制持续杀人」，齐醒哪怕算上「银币」恐怕也赢不了她。

　若非有这等超凡之处，在「雷普真人」尚未拿到银币前，教廷怎会把格温德琳当作用来制衡他，以防外聘客卿胡作非为的备案？

　而且这还只是她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

　两名护卫骑士则在她的身边默契配合。一个不断用剑快速刺击接近的死婴，另一个则是挥剑大开大合，把它们的半灵体打碎。尽管她们的战斗技巧远比不上格温德琳的匪夷所思。但两人合力，却也能跟上她快步杀穿半个城的动作。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

　其中一名护卫骑士斩灭死婴之后，转头望向天上的倾盆白色大雨，以及数不清的死婴怪物，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画面实在太恐怖，就连已经有过至少五十年战斗经验的团长护卫也要多多少少感到畏怖。

　“我也不知道。”

　骑士团长淡淡地说，

　“这种太少见的邪法，我们骑士不需要花费时间精力去探究。问专门负责的人就好——伊莲修女，你怎么看？”

　两秒钟后，她也随身携带的符文石里就传来通讯声音：“「协会」这边已经确定这是非洲芳族主神梅贝格（Mebege）的创世神话再现仪式。”

　修女伊莲平静地分析声音，就不停从通讯中传来。

　“芳族的创世神话里，创世神和众生之父梅贝格把自己的三种体毛都塞进鸡蛋，然后再把█液灌进鸡蛋里，以此创造世界，让众生都诞生。头发和腋毛在这个神话里代表动物和植物，█毛代表人类。”

　格温德琳望向周围被她斩灭的死婴，脚下快步不停，却还能接口问：“这些死婴，是否意味着他创造世界的邪术仪式并不成功？”

　“不一定。”

　伊莲冷静地回答，

　“带有表演性质的仪式魔法，其效果会受到表演者的人格影响，规模越大的越是如此。尤其是「银币使者」来表演的时候，更会受到底层欲望影响。”

　例如范斯特拉教授。他在游轮上搞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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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疯狂到那个程度，自然是因为他本人也已经心智崩溃了。

　“或许在「银币使者」罗马尼·多明戈的心中，人类就只是这样恶心的，浑身长满密密麻麻的█的东西而已。”

　——

　与此同时，另一边，蕾米娜夫人和「四巨头」之「倾国」的战斗也仍在继续。虽然蕾米娜夫人尚未使尽全力，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龙火会被对方这样轻松防御下来。

　对于任何龙来说，吐息都肯定是一种得意技能。哪怕未必是全力绝招，被轻松挡下也足够令龙不爽了！

　“这是什么法术，什么道理？小修女，快把你的智慧拿出来用一用。”

　蕾米娜立刻敲着符文石问。

　于是伊莲修女就一边给格温德琳团长解说非洲创世神话仪式，一边又分心二用观察公爵夫人这边的战场，仔细观察对面敌人的法术。

　“请小心谨慎，公爵夫人。她的咏唱发音是十六世纪的西班牙古语发音。虽然早就知道「倾国」的芙兰西丝卡是存世许久的大吸血鬼。但没想到她居然和您年龄相差无几。”

　龙也好，吸血鬼也罢，妖魔鬼怪基本都是活得越久越强。伊莲这话一说，蕾米娜与芙兰西丝卡却都立刻被吓了一跳。

　一方面蕾米娜惊讶，是因为没想到对面和自己一样都是五百岁以上的老怪物。

　另一方面她们双方都大吃一惊，却是因为没想到伊莲居然只隔着通讯听了几句念咒语的口音，就能把对面老怪物是什么年代的哪国人都听出来——你特么一个二十岁的现代小姑娘，为啥有这种本事？你这是什么恐怖开盒人？！

　有真名弱点，喜欢隐匿身份，很怕敌人提前准备专门克制自己的传奇老怪，最怕的就是这种自带奇葩真名看破技能的开盒专家啊啊啊！！

　霎时间芙兰西丝卡直感觉全身毛骨悚然！比普通小姑娘遇到十万个跟踪狂还要恐怖！

　甚至连蕾米娜夫人一时间都被伊莲这本事搞得心里有些发毛。幸好她是正道英雄，不怎么怕开盒，只是赶紧继续问：“我是问你这法术怎么破啊，丫头？”

　“我又不是看剧本的智者，怎么可能真的只听一句咒语就知道破法。”

　伊莲叹了口气，在通话另一头皱起眉，

　“不过十六世纪出生的西班牙人，数百年来长期在美洲活动，法术具现操控大量黄金，而且还是吸血鬼，恐怕和西班牙殖民征服南美洲的历史不无关系。”

　“这样身份背景的人使用黄金炼成术，不可能毫无代价。她的法术材料很可能是精血。公爵夫人您保持距离对她用龙火猛攻一会，她也许自己就因为支付太多精血，受到反噬而自败了。”

　真的假的？这听起来也太容易。

　蕾米娜夫人听得半信半疑。

　芙兰西丝卡却已经连打都根本不想再打了，恨不得立刻就转身跑路！

　再打几个回合，没准对面连她真名姓啥名啥，父母是谁，连内衣什么颜色都看穿了！这什么妖怪啊？还打个喵啊？！

　但她也不能硬跑。因为没有速度和人数优势的情况下，硬跑根本跑不掉，横竖还是一个死。

　所以，瞬间的神速思考之后，芙兰西丝卡便作出一个判断，高傲地仰起头，发出十分响亮的一声「哼」！

　蕾米娜立刻提起枪，打算再赏她一发龙火。

　“大名鼎鼎的德古拉夫人，还有「雷普真人」的助手，你们的传说我也有所耳闻。”

　却听这五百岁的吸血鬼抬高调子，拉高声音说，

　“既然都有耳朵，就好好给我听着！我「灭国」的芙兰西丝卡现在要说的事！”

　她高声说！

　“——我们先商量商量！”

　啥？？

　“我们可没有生死厮杀的理由！而且杀我真的好吗？我无路可逃拼死反抗，至少能给你们添些麻烦，而且这样下去你们可就中了罗马尼·多明戈的陷阱哦？只要还有妥协点，找到它才应该是对我们双方最有好处的结果。”

　“所以在使用暴力之前才应该先谈判。反正动手随时都不晚。”

　一时间，她这话听起来居然还挺有道理！真不愧是活了五百岁的老不死，已经干脆到令人清爽！

　这才是长年生存的大吸血鬼的真实水平吗？

　049：你这样算不上求饶

　高明的猎人，不会和猎物多说废话。

　可惜这个宇宙除了齐醒以外，99%的人都会在战斗中多说废话。甚至大部分高手（无论正邪）都会停下来等对方唱名，嘴炮，变身——诸如此类的各种东西。

　齐醒刚穿越的时候还努力劝一些英雄同行：「你们趁对面变身和开口说话的时候抢先攻击不就好了吗？」可是这些英雄听了都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莫名表情。仿佛在战斗前后先互相问候与斗嘴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先偷袭一次，等偷袭完之后，进入正面战斗之前，在战斗的回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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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合之间，大家总也还是要说点废话。

　后来当齐醒发现不管是这世界的英雄或恶棍，基本上都有这个习性时，他就放弃劝阻了。因为大家都有这毛病的时候，其实这就不一定是坏事，并不是一种只针对好人的束缚，反而是一种可选的战术。

　大家都可以用嘴炮试图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和判断力。正邪都可以用，嘴力也变成了战斗力的一部分，所以不需要反对。

　况且齐醒后来还发现，先把敌人骂破防了再杀，其实挺爽的——光从肉体上消灭反派不够，必须从精神上也狠狠拷打才行！

　如今事后再回头看，齐醒很怀疑这恐怕都是萨麦尔写在世界底层的设定。

　说回现场。蕾米娜夫人一方面保持警惕，另一方面其实也有点意外。毕竟如此高姿态的求饶她活了五百多年也还是第一次看见。

　“我无路可逃拼死反抗，至少能给你们添些麻烦，而且这样下去你们可就中了罗马尼·多明戈的陷阱哦？”

　“在使用暴力之前才应该先谈判。反正动手随时都不晚。”

　而且——咦？芙兰西丝卡这番话是不是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麻烦？”

　但蕾米娜仍然挑起眉，

　“我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哪怕可能要多花点时间，我自己就能解决你。”

　短时间的交锋，已经足够公爵夫人尝出彼此功力的高低。她还没拿出全力，对面看起来却起码已经拿出八成，最多就差几张底牌。

　虽然意外翻车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但只论胜算，蕾米娜夫人觉得自己至少已有七八成。高手决斗的核心是博弈，是由战斗当时的心理状态，策略，还有头脑一起决定的。

　“哦？真是这样吗？”

　芙兰西丝卡回以冷冷一笑，脸上似乎就是全然的自信，

　“我虽然从没觉得自己会输——不过这个先放到一旁不谈。你认为我身后这个「卵」，真就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累赘吗？”

　她指了指身后的祭坛，指向那颗隐约发光、神力四溢的鸡蛋

　“我们的首领可能懒得管部下死活。但只要我用这颗「世界卵」反向操作，至少可以把他的一部分神力化身召唤过来——到时候，哼哼哼！德古拉公爵夫人，我们首领最擅长对付的可就是有夫之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