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57章

　这便是齐醒「雷霆斗术」三大极招之三。腾跃上天，潜卧于云波之间，吞吐无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九天神雷轰破云霄，降下天罚！

　这便是形意拳的究极。手中无剑，藏剑意于心，所象者乃天雷之形。

　故名【心剑·雷神脚】。

　纵使罗马尼屹立于大海之前，也决计无法抵挡这雷霆般疾驰的极招。

　「雷神脚」挟万钧之力，狠狠将六臂魔王粉碎！罗马尼眼中只来得及闪过短暂的惊愕，随即便被轰入无底深海之中。

　惊天动地的威势未尽，继续以不可抗拒之力劈向前方大海。只见海面在风暴与震颤中分崩离析，几乎有如摩西分海的壮丽奇观。

　滚滚热浪与怒涛在这一刻尽数被撕成两半。「雷神脚」如开天巨斧劈下，甚至将海水分为两道巨大水墙。火光与雷鸣交织，令整片海洋都在颤抖、在哀鸣。闪电从分裂的海面上劈下，将无尽的湍流映照成金红与蔚蓝交融的壮丽景象。狂风卷起无数海珠，散落在分水之处。

　整个小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呼吸，只剩下雷霆万钧的脚力，激荡出撼动宇宙的力量。

　连大海在这力量面前都显得渺小，只能乖乖为绝对强者打开，那通往更深秘密领域的通道。

　罗马尼的「心室」，齐醒一脚踢开，大笑着闯了进去！

　056：你是不是睡蒙了，哪里有老婆呀？

　每个「里界」至少都分为三层。

　浅层与物质界重叠，和现实世界乍一看没太大差别，物理法则也还不至于差太多。

　「里界」深层则是明显的异世界，连物理法则都可能被改写。故而「里界」的主人在深层作战通常会更强。因为是他自己决定了这个异界的规则，这个异界就是他的主场——话虽如此，其实深层「里界」的环境和规则仍然脱离不了「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神话原型。并不是随便能让主人瞎写瞎改的。

　反倒是最后一层，「里界」核心——「心室」，纯然就是其创造者的心象风景，是纯粹的个人世界。

　齐醒一脚踢开罗马尼的「心室」大门，哈哈大笑着闯进去，就要瞧瞧罗马尼的内心世界，看看他藏起来的「老婆」究竟是什么样子。

　结果眼前的景象还真就让他微微吃了一惊。

　因为出现在齐醒面前的，竟然又是一座古老的遗迹——狭长的走廊由粗糙的石块砌成，墙面斑驳，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芒。

　至少一开始，齐醒真就以为这里又是个什么古城废墟。

　直到两秒钟后，随着他仔细观察，缓缓前行，才从细微之处渐渐看出不同寻常的痕迹。

　这里不是古城遗迹，这里是一座监狱。

　四周的石墙都是古朴的灰色石块，表面斑驳陆离，似乎刻着历经岁月的痛苦记忆。

　蜿蜒的走廊幽深而狭长，两旁密布着形态各异的牢房，每一间小小的囚室都透出幽幽的微光。铁栏杆上覆满斑驳的锈迹，冷硬而坚固。每间牢房的门似乎都锁住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片空间弥漫着一股绝对冰冷而又压抑的力量。

　“罗马尼的「心室」居然是这种样子。”

　齐醒可真没想到这一出。他本来还以为罗马尼的「内心世界」应该是更加狂野之类的。

　不过随着齐醒更加往里面走，他就逐渐发现，周围这压抑的气氛或许另有深意。

　曲折幽暗的走廊上，悬挂着造型精致而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刑具。那些器械雕工繁复，细节处流露出一种近乎艺术般的冷酷美感，锋利的铁钩在微弱光线下冰冷的闪烁；悬挂的链条低垂、纠缠，仿佛随时会捕捉并束缚住过客的心灵。

　一些铁链想要在齐醒经过时捆住他。但「雷火天衣」把它们全都熔掉了。

　行走在这静谧的古老监狱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灵的幽谷上，长廊两旁的每个牢房似乎都囚禁着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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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凝固的苦楚与孤独。

　这里正是罗马尼内心深处最黑暗角落的缩影，一个禁锢精神的监狱，一个连心灵也无法逃离的巨大牢笼。

　齐醒现在每一步的前行，都走在冰冷的钢铁牢笼里面。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根铁链，都蕴含着压抑到近乎窒息的孤独与冷漠。

　只有穿过这钢铁牢笼，才能触及到罗马尼深藏在黑暗中的、内心最隐秘、最绝望的秘密。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最深的心灵隐秘属于个人隐私，道德上好像是不应揭开的。

　但事到如今，哪怕不考虑梵天不死身，光从身体上消灭罗马尼对齐醒来说已不足够。当然必须从精神上也狠狠拷打！

　岩石走廊的尽头开始走出一些奇异怪影，仿佛是从「心室」深处爬出的。它们没有固定形态，身体不断在浓稠的黑暗中变幻扭曲，时而如浓烟般散开，时而又凝聚成锋利的碎片。彼此交织，伴随低沉凄凉的吼叫，在走廊中悄然显现，朝齐醒包围过来。

　它们肯定也是什么罗马尼「心室」里涌出的心灵阴影怪物了。

　很可惜，齐醒懒得和它们纠缠。他甚至没兴趣对着它们搞啥心理学象征分析。

　指尖一弹，五道雷光就飞出去把这些阴影全部轰散——哦不对！等等！

　突然间反应过来，齐醒立刻把一发雷刀转变方向，伸手就抓住一只阴影。还没等那阴影抵抗，他就将「主宰」之力狠狠灌进去！

　咿呀！

　这里是另一位「银币使者」的「心室」，齐醒要用「主宰」之力直接把它整个控制，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否则以后大家打都不用打了，遇到「雷普真人」就直接跪下来给他雷普吧。

　但只支配一片阴影，一个残片，轻而易举呀！

　金色神力闪电炸裂跳动。半秒后，那怪影就乖乖向齐醒俯首，任由他命令了。

　“带我去找罗马尼的老婆。”

　齐醒下令。

　阴影一动不动。

　“带我去找罗马尼的「老婆」，或者他称作老婆的在这「心室」里的任何其他人。”

　阴影一动不动。

　喵的，这玩意怎么比AI还笨啊？

　齐醒略一沉思，换了个命令：“带我去「心室」的核心，去这个层面里最重要的地方。”

　阴影飘起来，开始飞走。

　他们下了一层又一层楼，偶尔会经过巨大的铁门，在完全的寂静中向「里界」的最深处走去。在多次下楼后，他们终于走到一条尽头没有楼梯的走廊，取而代之的是最后的铁门。

　阴影停在门面前。

　在他们向下深入「心室」时没有发生任何事，这本来就让齐醒感到有些无聊。但现在，他的好奇心又开始升起。他们已经在底层了，罗马尼最深的秘密近在咫尺。

　锁发出一声轻响，齐醒打开了门。

　房间里昏暗无光，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古旧的壁灯，将墙壁上斑驳的锈迹勾勒得更加狰狞。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陈旧皮革的气息，沉闷又潮湿。

　然后，齐醒看到了它。

　它独自立在房间中央，沉默、封闭，像是一具棺椁，沉重的铁板铸成冰冷的轮廓，表面爬满了岁月的痕迹，斑驳的锈迹如干涸的血渍般散落其上，而且牢牢紧闭，缝隙间连一丝光芒都无法穿透，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那是一个……是一座铁处女。

　传说中的中世纪刑具。

　它甚至还被铸造出一张漠然无情的女性面孔，冷漠地凝视着即将步入其中的可怜魂灵。

　“不是这种「处女」吧？罗马尼你会不会太有想象力了？”

　齐醒一时间甚至都有点震惊了。幸好事情还没那么疯狂。他伸手把铁门拉开，就看到了刑具的内侧。里面的景象既让他惊讶，又让齐醒稍微松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尖刺从铁处女内部伸展出来，每一根都修长而锐利，仿佛野兽獠牙般整齐排列。

　但与此同时，这铁棺材里面又还真就待着一个活生生的，幸好并没有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一个有着长及腰际的金色头发，蓝色眼瞳，身材娇小纤瘦的小姑娘。

　即使齐醒这个陌生人突然拉开铁处女，她看起来竟然也一点都不惊讶，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这就是罗马尼的「老婆」？

　虽然齐醒早就猜到罗马尼不可能是真的有一个藏起来的老婆，但这情况也太古怪了。

　“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吗？别怕，我来救你了。”

　他试着问。

　小女孩不发一语，用蓝蓝的大眼睛默默看着齐醒。

　“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说话。

　“为什么在这里？”

　她不说话。

　“你和罗马尼是什么关系？”

　哎，这次小女孩还真就开口说话了：“他说我是他老婆。”

　噫。

　莫非这事就和之前大家猜的差不多？罗马尼随便抓了个有自闭症的小姑娘，关在他「里界」的最深处。作为仪式性的象征，代替他的「老婆」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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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提供不死之身？

　但齐醒总觉得不太对，好像这只是一个巧妙的解释但不是真相……毕竟这活也做得太粗糙了。罗马尼应该有更多办法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女人，把她藏得更严实……

　总之，现在怎么办？

　齐醒自己仍是有原则的。既然眼前这小姑娘八成只是被罗马尼囚禁的受害者，他就不可能把她伤害欺侮。因为他不喜欢。

　不过，若只是稍微用「主宰」权能把她的所有权从罗马尼那边夺来，不干涉她的思想，还能顺便牛走，打破罗马尼的不死赐福，在齐醒看来就是完全无需纠结的。

　说干就干，齐醒把手放在小姑娘头上，吟诵圣句，发动「主宰」权能：“吾乃欧西里斯！死而复生之王，生死裁决之神。陷于绝境的你，只需诵吾圣名，于吾羽翼之下安息。”

　他要把这小姑娘纳入自己神权的支配掌控。但是——

　【错误：无效的目标】

　啊？

　一段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就跳进他的脑海。

　小女孩只是默默看着他，似乎并未反抗。齐醒也并未感到力量层面的冲突。仿佛纯粹就真的只是——系统上的错误……

　沉默许久的萝莉邪神萨麦尔，这时候终于懒懒地开口了：“小傻瓜，我之前不是说过啦？只要「使者」的欲望和意志还没完全崩溃，你就不可能直接用权能把他们「支配」。哪怕只是半个「使者」也不行。”

　“啊？”

　听见这话，齐醒毕竟还是有些脑子，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是「银币使者」？半个？”

　半个？怎么算出来的半个？难道一枚银币还能掰两半花？不至于吧？

　“一个「使者」的灵魂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注入到被银币创造的身体里，这当然算是半个「使者」了。”

　萨麦尔淡淡地说，语气里多了几分冷笑的味道，

　“只「双重人格」是不够的，但「分裂灵魂」就勉强凑合了。很聪明的把戏啊——不过，若没有极度深切的欲望想要把自己分成两半，他肯定做不到这事。”

　极度深切的欲望要把自己分成两半？

　其中一半注入到被银币创造的身体里？

　半个「使者」？

　老婆？

　一半？

　再联想到阿莫斯神父之前说过的罗马尼的身份背景。霎时间，齐醒的思考飞速运转，竟就立刻明白了一切！

　他恍然大悟。

　“你……”

　他再次看向那默然无声的金发小姑娘，终于压抑不住惊讶，

　“你是从罗马尼的灵魂里分割出来的——「白人女性」？”

　罗马尼·多明戈，混血黑人。

　意大利母亲，海地父亲。

　他出身于海地首都太子港。他的母亲是一位去当地旅行的有钱的意大利白人女性。生下他之后没多久，他母亲在支付给他父亲一笔封口费之后，就自己回国了，把罗马尼和他父亲都抛弃在海地，那个贫穷又动乱的国家。

　可想而知，当罗马尼长大，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当他因为自己是混血黑人而被海地的纯血黑人们歧视排斥的时候——他肯定就万分憎恨自己的母亲，憎恨那个贱女人，以及她带给他那一半的白人血统。

　银币的力量，会因为持有者心中最深的欲望而驱动。而且罗马尼手中这枚银币的概念似乎是「变化」之类。那么一个深深仇恨自己体内，母亲带来的白人血统的混血黑人……如此自恨的一个混血人，就算能用银币把自己体内的白人血统和继承自「女性」的部分全都分裂出来，甚至用仇恨把自己的灵魂都撕成两半……好像也可以理解。

　所以罗马尼才会听到齐醒吐槽「一半」就破防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