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75章

　“这都行？”

　其实不用说，齐醒也都知道，正常来说肯定是不行的。

　“是附身。”

　幸好伊莲也兼顾帮齐醒鉴定怪物的工作，

　“有强大的邪恶意念附在这建筑上——如果直接把它打烂的话，里面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就算齐醒只轰掉建筑的一部分，不打到里面的人，这怪物化的爱情酒店也肯定会抽干里面客人的性能量修补自身。到时候哪怕活着将人救出来，也一个个都要变成此生再不能人道的凄惨状态。

　如果齐醒直接大力轰下去，把整栋建筑全部轰爆，不可再生——那里面的客人更是连尸骨都别想留下来了。不太好吧？

　“我——要！”

　与此同时，这怪物爱情酒店还伸出手，顺手抓住旁边的另一座风俗店建筑，竟然就开始对着它前后扭腰、上下摩擦！

　“我要大█特█啊！”

　好可怕！爱情旅馆居然就要█其它的楼啊！

　之前也说过，这里是风俗街区，爱情旅馆的附近不是风俗店就是高级会所。它这扭腰，摩擦，狠狠猛█，齐醒竟然就看到附近的其它「有关建筑」里面，也跟着飘出粉色的杏玉能量，全部被怪物建筑吸收进去！

　这些█能量，这些欲力（Libido），就让酒店怪兽的躯体更加剧变，原本仍带有建筑轮廓的外形彻底扭曲，从死寂的钢铁之中生出真正的生命。

　墙壁崩裂，祼露出的不再是混凝土，而是█动的粉红色血肉，生长出粗壮的四肢。上面还能看到绿色的、正在鼓动的，流淌着炽热液体的血管。

　钢筋像是骨骼般重新排列，错位的梁柱扭曲成嶙峋的脊椎，沿着怪物的背部蜿蜒隆起，宛如嶙峋脊骨。

　窗户裂开，变成密密麻麻的数百个眼球，疯狂转动，映照出贪婪的光。走廊内部的红色地毯化作舌头，滴落粘液。酒店的旋转门扭曲成一张狰狞嫉妒的脸。

　房门张开，喷吐出热气，伴随着客人们无意识的██，仿佛是这头怪物的心跳。

　甚至还有带着肉瘤的血肉畜手，以及无数的██从这怪物身上长出来，竟要吸取融合周围的其它风俗建筑！

　好可怕！

　倒不是说它真的强到齐醒已经打不过——但就连齐醒也很少见到这么邪门的东西！

　虽然早在过来观摩爱情旅馆之前，齐醒就已经猜到自己可能会遇到怪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怪啊！

　“伊莲，能驱魔吗？”

　他只好问，

　“否则我只能把它整个轰掉了。”

　要么用物理手段把它轰掉，牺牲里面的倒霉客人，要么就必须换种方法。

　可是，一口气给这么大的建筑物驱魔？直接烧掉还比较快吧？

　这下连伊莲也有点冒冷汗。

　“这么大的建筑，除非找几辆消防车，装满圣水……”

　圣水不难找。伊莲现在已经是「辅助司祭」，可以直接将水祝圣。可是这里哪有那么多水，祝福之后又要怎么泼到整栋大楼上面去？所以她才说，除非有消防车……但听她这一说，齐醒却还真就想出一个办法。

　“有水，而且灌到楼里去就行，那不是挺简单的？”

　说完，齐醒咧嘴一笑，就掏出「银币」——「幻」之银币。

　“来吧，原初之海，塑我真形！”

　这是似曾相识的神咒。话音刚落，齐醒的身形又开始变化。清澈的水流如梦似幻，从他足下漫延出来，蜿蜒而上，瞬息间便将他吞没。

　事到如今，也该解释一下，齐醒在战胜罗马尼，夺得第二枚「银币」之后，得到的新力量。

　齐醒的第二枚「银币」，萨萨的第四个权能碎片，其代表的概念是「幻」，是变化，也是狂乱。

　然而齐醒既不喜欢狂乱，也不喜欢幻术。所以他换了个角度思考，试着把自己的诠释加诸「银币」之上。

　萨萨竟也乐见他这样瞎整。因为正如她之前所言：“不要拘泥于神话本身，银币终究只是从「集体无意识」里面抽取出神明的力量，与神明本身无关，只与人类对神明的期许有关。”

　所以齐醒自己对「幻」的期许和诠释便是——水。

　刹那间，他已不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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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

　摇身一变，齐醒已经再次变化成雪白的水龙。

　“这就是我第二枚「银币」的权能。”

　“与罗马尼不同，我对于「幻」的理解就是「水」。”

　他开口说，龙吟之声有如海潮。

　“天下之物，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利万物而不争。”

　道家认为，有形世界是道的暂时显现，如同水凝结为冰、蒸腾为气，形态虽异，本质同一。水无形而随物赋形，既能渗透又能奔涌，其形态的流动性，便象征着道的「无常」与「无住」。

　这种无常性，恰与印度系宗教的【幻（摩耶）】相通——世间万物如流水般瞬息万变，无固定实体。

　故《庄子·秋水》言：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

　所以齐醒虽用「幻」之权能，却不需要用幻术。

　所以，别看齐醒经常像是个文盲莽夫，其实他在东方宗教与神秘的领域，还是很有自己一套理解的。他只是偏科而已。

　就像现实中研究华人宗教的教授，你问他雅典娜与牛头人之间的神话流变关系，他八成也搞不懂你在说啥。一样的道理。

　至于齐醒从第二枚「银币」里抽出的水龙神，其神话原型究竟是哪条龙，究竟是哪位大神……这就之后再细说吧。

　反正伊莲看到齐醒变成水龙，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齐醒想干什么，立刻跑过去，伸手碰触他的水体，开口祝祷：“我以全能的圣父之名，以圣子之名，凭圣灵祝福这水。愿你成为受祝之水，驱除邪灵的力量。用这水洒到时，能使恶灵不得停留。”

　“愿这水成为我们领洗的记号，追念以苦难及复活救赎我们的基督。”

　祈祷刚结束，齐醒所变化的水龙全身就开始无声发光，散发出温暖的纯白的光芒。

　仰首大笑，这条圣水龙纵身飞起，就朝酒店怪兽扑去！

　半途中，他的身躯骤然化散，原本澎湃的水流瞬间蒸腾，化作无边无际的云雾，在空中翻涌激荡。顿时将整片风俗街都吞没在朦胧白雾之中！

　水无定相，升则为云，凝则为冰，流则为川，然本体不二，乃道之妙也。

　这片翻滚的云雾无孔不入，刹那间就将酒店怪兽的庞然巨躯包裹，如轻纱般抚过它蠕动的血肉，渗进那些嵌满扭曲血管的墙壁，流进它体内纵横交错的房间，穿透层层叠叠的走廊，涌入每一处杏玉滋生的角落。

　“我——我还要大█特█啊！”

　怪兽大吼挣扎，拼命想挣脱圣水的浸透，可它越是挣扎，圣水化成的云雾越是笼罩，它的动作便越迟滞，血管鼓动的频率也变得紊乱，粘稠的血肉不断颤抖。仿佛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瓦解它存在的本质，如春雨润物般无声无息渗入它的五脏六腑，翻涌洗涤着它腐化的黑暗之心。

　怪兽体内，那些困在其中的客人，一个个被云雾托起，迷茫地从破碎的窗户、崩塌的墙壁中流出，跌落在地，浑身湿透，却感受到脑海前所未有的清明。如今仿佛从梦魇中醒来，茫然四顾，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与此同时，被圣水渗透的血肉酒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云雾之中，黑色的邪气被剥离，从怪兽的胸口、腹部、脊背上纷纷逸散出来，像被逼出体外的毒液，在雾气间疯狂扭曲翻滚，发出凄厉的哀嚎。

　“我——我还想要啊——”

　它试图挣脱，试图重新寄生在某处。然而云雾无情地将它包裹，沉默地镇压，将它层层包裹，让它寸步难行。

　“我——我……”

　最终，这些黑色的欲念还是在剧烈挣扎一番之后，悄然崩散，化作虚无，连一丝残影都没有留下。

　失去黑暗之心的怪兽发出死前最后的惨叫。

　它的血肉如腐朽的枯木般崩裂，但在瓦解的瞬间，扭曲的血肉竟逐渐变回冰冷的混凝土与钢筋。蠕动的墙壁重新僵硬，裸露的血管化作断裂的电线，嵌合的獠牙塌陷收拢，变回残缺的阳台。

　楼层在失去支撑后轰然垮塌，玻璃碎裂，霓虹灯熄灭，整座建筑彻底失去生命迹象，露出那片布满瓦砾与残骸的废墟。

　齐醒将云雾缓缓收拢，飞回到伊莲面前，变回人形。残余的云气被他松手放开，化作细雨从天而落，冲洗掉整条风俗街的邪气，也带走了仍在空气中弥漫的欲念。

　只可惜，虽然邪气可以净化洗去，人可以从酒店里救出。但唯独物质的损失是没法凭空复原的。楼既然塌了，那就是真的塌了。

　“要是可以像星期天早上的儿童动画那样，打完怪物就自动修复场景就好了。”

　齐醒尽管感慨了一下，然而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至少现在他还没这等回天再造的超常力量。

　所以另一方面，他也要关注一下，某个明显就已经颠覆常识的状况。

　“伊莲，我知道邪灵附身在有历史的建筑物上，不算是特别稀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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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口说，

　“我也不是没烧过被附魔的古屋。但正常来说这得是非常凶悍的恶灵至少盘踞几十年上百年的地方才会变成那样吧？”

　虽然这个█色泥潭世界相当癫狂，人类的负面情绪附着在某些东西上变成怪物并不少见。但正常来说，怎么也不会突然就在人的面前搞出酒店那么大的怪物。

　一般来说先突然变成妖魔的，都是——比如玩偶或者家具之类的东西吧？

　至少，齐醒不觉得这状况是「自然产生」的。

　“如果真有非常大的仇怨或欲望，或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伊莲说到这里，便看向街对面那个昏迷过去的路人。她在齐醒战斗期间可不会杵着发愣。而是已经注意到那个人应该就是这股奇怪欲望的源头……但他怎么看也并不像是如此的苦大仇深。

　所以，这种怪事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072：暗算

　虽然不觉得他是罪魁祸首，但为了保险起见，齐醒还是把那个昏迷的年轻下班路人拉起来，朝他吹了一口仙气。

　倒霉的路人立刻睁开眼睛，然而依旧目光无神，面颊松弛。

　“生命力正常。”

　齐醒伸手碰触了一下他体内的气，皱起眉。

　“但是心神丧失了。”

　伊莲像医生一样撑开路人的眼皮瞧了瞧，流露出些许忧愁。

　心神丧失。用比较东方、比较民俗的话来说，就是丢了魂儿。

　把丢失的魂魄召回，这本该是道士法师的常规技能。齐醒姑且也会，可是他已经把这路人魔化的心神直接冲散了，哪还有什么魂魄可以召回啊？

　每个星期天早上的子供向动画里，光之美少女可以把被暗堕变成怪物的受害者净化复原，只要战斗胜利就能一切回归原状。然而齐醒并没有这么方便的力量。在这个世界战斗了十年，他也从没听说过谁有这等伟力。

　一旦失去，很多东西都是没法轻易复原的。

　齐醒蹲在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脸，一边注入真气，一边问：“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路人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看来他至少根本的灵性还在，若交给「协会」送去疗养，或许能在几年内逐渐回复心智。

　但齐醒有些事情必须现在就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佐藤健一。”

　“你对周围这些地方。”齐醒指了指四周已经乱成一团的风俗街，还有坍塌的高档爱情旅馆，“有什么怨恨吗？”

　佐藤先生颤抖了一下，用一种丧失感情的平板语调回答：“我加班半个月了。很嫉妒，那些不用加班，又有钱，平日也能来█高档女人的家伙。”

　“……”齐醒一时间就不禁有些无语，“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这不可能啊？这样的怨念别说附身酒店大楼了，连一根蜡烛都吹不熄。

　如果这宇宙的BUG能允许这点嫉妒怨念就让大楼跳起来杀人，恐怕早在齐醒穿越过来之前这宇宙就已经系统崩溃了，根本不可能撑到21世纪。

　想了想，齐醒又继续问：“刚才有发生过任何怪事吗？”

　“有，”佐藤的眼皮颤动起来，“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去抢，把钱和好女人，都抢来」……”

　啥？

　“然后还说……”他依旧用那单调的声音回答，“「让我来实现你内心的愿望」……”

　噫。

　这下连傻子都看得出这事情里有鬼了。

　感觉这套路有点耳熟，齐醒总之立刻先敲敲影子，把魔鬼叫出来：“萨萨，不会又是你在搞事吧？”

　“啊？”

　被当成犯罪嫌疑人的萝莉邪神反而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