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林虎,你这贼勒儿子!吾跟你拼了!”
蒋介石在贺衷寒背上,口中仍悲痛欲绝地念叨着战事。见到来的人是一团的兄弟,贺衷寒如释重负地把蒋中正放下来。
“陈,陈团长,”贺衷寒喘着气,“侦察分队与指挥部的卫队在莲花山南麓阻击林虎军!敌军大约有三四百人在朝这个方向追!”
陈天衡:“第3师呢?还有多少人?”
“第3师被冲散了。师长下落不明,7团团长、党代表牺牲,8团团长也没有接过指挥职责,全师幸存的人员沿着通往陆河的路撤退,没有建制,散得满地都是,林虎军有两三千部队在追击他们!”
陈天衡:“确认林虎军扑出来追击的就这些人吗?”
“我和侦察分队在救下校长之前,在两个制高点观察过,大致数量是准确的。”
“卫生兵,校长脚扭伤了,立即处理一下,然后担架后送至一师野战医院。”陈天衡先把蒋介石给安顿好。
“关麟征,发信号弹,让一团全体前进,跟上我们!”
两发绿色的信号弹升上天上空。半分钟后,远处的丘陵间也升起一枚绿色信号弹,这表示一团团部已知晓前方打来的信息。陈天衡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儿,左权、蒋先云就带着全团其余人马赶了过来。
在他们赶路的这段时间,陈天衡已用树枝在土路上画出了附近战场的概略图。
“你们都过来。情况是这样的。蓝运东的侦察分队和俞济时的卫队在前方阻击,从听到的枪声判断离我们还有三四公里。追着侦察分队的林虎军有三百到四百人。除此之外,有两千到三千林虎军沿着这条路在追打第3师的残余人员。对的,第3师7、8团陷入了敌军的埋伏,全师已经溃散。”
“左权,我们立刻拿一个方案,用最小的代价达成最大的歼敌效果。”
左权看看地上的示意图:“从这个态势来看,我们必须先歼灭追着侦察分队的敌人,然后才能冲那一大坨敌人。”
陈天衡:“那就要快速歼灭追侦察分队的这三四百人,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地从侧面对大坨的林虎军发动袭击。贺衷寒,林虎军追杀第3师散兵的速度快吗?”
贺衷寒:“第3师虽然失去了统一指挥,建制混乱,但还是有一些小股的战斗部队在坚持抵抗,林虎军追的速度不快。”
陈天衡:“那我们力争在这个山坳截住他们,从侧面对其进行掠袭,这就要求全团在半小时之内击溃这三四百人。”
几分钟之内,第1团就决定了作战方案,全团也进入战斗队形,向着前方猛扑过去。
七个月前林虎就是第1团的手下败将,第1团对战斗是信心十足的。
初一交手,陈天衡就发现林虎现在手下的这个救粤军第1军,战斗力还不如七个月前。当时在棉湖,林虎军一万多人被击溃四散奔逃,后来虽然林虎把残兵收拢重建,但骨干人员的完整程度、军心士气都比之前降低了一个档次。
与蓝运东、俞济时的阻击队伍会合,1团1营立即发动攻击,刚才还在沉浸式攻打阻击阵地的林虎军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肥羊,一阵懵逼中,不到半小时就全线崩溃。
接着全团继续急行军,在樟树塘准确地截住了林虎军和正在溃逃的第3师残余队伍。
一场大掠袭之后,现在溃逃的成了林虎军。
“校长好!师座好!”
战斗结束后,第一师的大部队在路上出现。原来蒋介石回到第一师,并不愿意在野战医院就医,而是把何应钦薅了过来。现在蒋介石坐着滑杆,后面是何应钦的师直属队、第2团、炮兵营等等三千多人。
何应钦:“陈天衡,你已经把仗打完了?”
陈天衡:“林虎军在伏击之后,派出了两路人马追击第3师和东征指挥部,我团依次击垮了这两路敌军,击杀数尚未统计,但抓获了七百多名俘虏。残军数百人后撤回到了林虎军在华阳的防线后面。”
蒋介石:“敬之,你把大炮拉上去,轰他们的防线!务必把林虎军重创于此!”
何应钦:“炮兵营!把大炮拉上来!”
……
华阳战斗是第二次东正唯一的“险情”。
第二天,第1师击破华阳防线,之后粤东的大门就彻底被打开了。
10月28日占领五华,11月1日攻占揭阳。11月2日,第3纵队占领梅县;11月6日,第一纵队攻占潮州,11月7日攻占汕头;11月9日,东征军攻占粤闽边界的饶平县城,第二次东征大功告成。
陈炯明又逃到香港当寓公了,林虎也逃到了上海。陈炯明系军阀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在粤西及海南方向,邓本殷的部队也正在被李宗仁白崇禧痛打。11月2日,南征军攻克恩平,11月7日攻克阳江,邓本殷部节节败退,一支退入广西钦州,一支退入海南岛。
收复海南岛统一全广东要跨海,不过现在只有国民革命军有现代钢铁军舰,邓本殷部什么都没有,登陆海南岛不是太难,只是需要时间组织登陆船队。
“贺衷寒,你过来。”
凯旋班师,陈天衡找贺衷寒说几句悄悄话。
“回到黄埔之后,快则几天,晚则一个月,你可能会被苏联教官邀请谈话,”陈天衡说,“苏联教官会与你谈一个比较离奇的话题。”
贺衷寒:“啊?什么话题?”
……
“达瓦里希·贺,请坐,请坐。”
苏联军事顾问尼库林的办公室,贺衷寒如约在下午三点进来,尼库林就热情招呼贺衷寒坐下,并问他要不要来一杯。
“我们苏联顾问一直在仔细观察和考察每一位黄埔学员,了解你们的状态,了解你们的才能和潜力,并据此为优秀的学员制定最适合他的培养计划和使用计划。”
“对于你的培养计划,苏联顾问团有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贺,你有没有发现,你具有很高的情报方面的潜力?”
贺衷寒瞪大眼睛:“我?情报方面?嗯,尼库林教官,我自己甚至都不太清楚,但我相信,如果工作有需求,情报方面的工作我也是可以上手的。”
“不,不,不,贺衷寒,这不是‘可以上手’,您太低估您自己了。实际上,我们认为,你是百年难遇的情报天才。”
……
回到一团驻地,贺衷寒马上找陈天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贺衷寒仍然是一副见了鬼了的表情。
“尼库林说我特别适合做情报,说我天生就流淌着王牌间谍的血液,这妮玛,我自己都不认识我自己了。”
陈天衡:“那,你当场表态了吗?”
贺衷寒:“我说我要回去想一想。但是,尼库林说,他已经向军校和第1军的政治部主任周恩来请示了,党组织会官方指派我到苏联情报学校进修的。”
黄埔学员入党的渠道有两种,一种是公开的也就是青年军人联谊会-恽代英介绍入党,另一种是陈天衡这边的。贺衷寒走的是恽代英那边的渠道,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是共产党员。
陈天衡:“如果尼库林直接就走组织渠道,那可能你得服从组织安排了。”
“我不是不喜欢搞情报,只是,我觉得在1团干比较舒服。而且,我真不觉得我有什么搞情报的天才。”
陈天衡:“尼库林说这话可能是恭维,也可能是为了尽量说服你。其实根本的原因就一条:你把蒋介石从战场背了回来。”
贺衷寒:“这个原因?”
“对,就是这个原因。你救了蒋介石一命,所以,苏联要把你培养成情报人才。中国人都念感情,今后,就算你做了点什么事略微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上报到蒋介石那里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怎么会呢,贺衷寒救过我的命呢’,他就不会对你的忠诚度有什么疑心。你看,这不就是一层最可靠的伪装吗。”
贺衷寒:“原来是这样。”
陈天衡:“所以,设想一下,如果你将来要在蒋介石身边工作,并且暗地里传递一些秘密情报出去,你心里过不过得了这一关。”
贺衷寒:“能过这一关,但苏联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蒋介石现在非常赞赏苏联体制,对苏联顾问也非常赞赏。好吧,可能苏联已经考虑到了蒋介石叛变革命的可能,就像你在战研会的小局讨论里说过的那样。不不不,如果那样,我在他身边可能真的比较危险……”
陈天衡:“想多了,苏联现在还没考虑那种情况,他们预想的对你的使用方式是:蒋介石在本方阵营里,只是苏联需要一个眼线在他身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苏联就没设想过其他的场景。如果蒋介石叛变出去了,你就不会被派到他身边了,而且蒋介石也肯定不会要从苏联留学还是学的情报回来的人在他身边工作。”
第71章
选送贺衷寒到苏联进修的决定很快就由黄埔党团支部下达了。
当然不是现在走,情报学校是六月份开学,贺衷寒还能在国内呆半年。
在情报学校,苏联教官要教这些中国学员如何收集情报,如何传递情报,及化装、密写、跟踪、窃听、解铐、开锁、摄影、枪法、格斗、暗杀、爆破……等等特工技能。
“贺衷寒,你在军队中表现很好。虽然职务是党代表,但在东征中也曾亲自指挥过部队,而且打得还不错,是个军事政治双优的干部。现在党组织决定派你到苏联留学,确实,这是换了一个发展的方向,让你之前的工作经验积累失效了。”
黄埔党团支部的书记恽代英、肖楚女、熊雄与贺衷寒谈话。
贺衷寒:“陈天衡团长说,党代表不是各级部队的监军,而应该是部队军事的共同决策者和战斗指挥的参与者,所以第一团的党代表都要掌握军事领导才能。……朝一个新的方向发展,是对个人的挑战,而如果挑战成功,无疑是是非常令人激动的。对于组织对我的工作安排,我表示服从。我也期待自己在新的领域创造奇迹。”
肖楚女:“在部队,队最大的特点就是直来直去,打仗了就走,冲锋了就上,上级下命令了就服从。苏联进修情报学之后,你就要在各个方面做出改变了。将来从事情报工作,很多事情也不是直来直去的,而是拐弯抹角的,这就与在部队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在你以前的连党代表的工作中,从不会这样做事,就算一团的陈天衡团长,也是直来直去的。”
贺衷寒瘪了瘪嘴:“是,是的,我们现在都是直来直去。”
贺衷寒刚才是把自己的想法憋回了肚子。
什么直来直去……
贺衷寒入党非常早,黄埔一期开学,蒋先云的青年军人联合会开张,贺衷寒第一批加入,青军会,第一批入党。
但贺衷寒也是最早向党组织发出疑问并且公开展开辩论的。与恽代英辩论、与熊雄辩论,与肖楚女也辩论过。
要不是陈天衡、蒋先云见过毛润之之后“扩招”贺衷寒、胡宗南等一批人,把贺衷寒拉进了信念中心深入谈心,贺衷寒可能已经退党了。
所以别说什么直来直去,贺衷寒现在肚子里和陈天衡一样,也藏着一兜子秘密。
熊雄:“陈天衡练兵治军非常有一套。打仗也非常猛,第一次东征,棉湖大战首功,第二次东征,一个团一个下午冲垮三千敌军救下第3师。这个同志,恽书记和他聊过的吧?”
恽代英:“咳,聊过。”
肖楚女:“我也和他单聊过。他对我们黄埔党团支部是很友善的,而且和蒋先云陈赓也保持着很好的私人关系,但他就是不交入党申请书。”
恽代英:“这个我的想法是不着急,将来什么都会自然到位的。所以老肖老熊,你们就不要天天缠着人家了。”
……
广州市。
12月,第二次东征的部队都已返回广州。南征军也占领钦州,将邓本殷完全逐出广东的大陆部分,仅剩一个海南岛,国民政府基本上掌控了整个广东。
在此形势下,蒋介石大张旗鼓地举行了国民革命军成军仪式。
虽然第1军正式编组是在东征前,但今天总要走个仪式。
“立正!”
“向右看齐!向前——看!”
一团代表第一师,二师四团代表第二师,两千多近三千人在广东大学大操场,军容整齐,大盖帽横成排竖成列。
“站在第一团排头的,就是那个陈天衡团长吧?”
主席台上,汪精卫问身边的秘书。
“是的。第一团排头是陈天衡,团长;第二个是党代表蒋先云,第三个是参谋长左权,再后面是一营营长徐向前,二营营长陈赓,三营营长杜聿明。这些都是蒋介石的嫡系。”
汪精卫:“我看出来了,这一群军官肯定是蒋介石的好学生。别的不说,看他们的军装。”
汪精卫是个注重细节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来陈天衡等这一批军官和蒋介石一样,衣服干净整齐,皮带和武装带不但擦拭过,还上了油;另外尤为明显的特征是,每个人都用熨斗熨出了裤缝线。
果然是蒋介石的嫡系子弟呀。
但汪精卫不知道的是,军容仪表其实不是蒋介石要他们这么做的,是战争研究会入会之后陈天衡就这么提出要求的。黄埔的内务沿袭苏军,已经是颇为严格,陈天衡在苏军内务条例的基础上,还给加了很多要求,其中一条要求就是,除非在训练场摸爬滚打,其余场合,着装必须整齐,军服不但要洗干净,还要用熨斗熨过。
徐向前一度觉得陈天衡过于臭美。但陈天衡力压徐向前的不同意见,每天都督促着他把炭火放进熨斗,滋滋熨过一遍衣物才作罢。
这也是蒋介石后来对出自战争研究会的军官印象这么好的原因之一。
“汪主席,蒋介石现在一校一军在手,借助这一军事资本,以及两次东征之功,其实力和军事政治威望极高,且还在上升趋势中。长此以往,蒋介石觊觎我党权柄只是个时间问题呀。”
汪精卫的秘书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这我自然知道得,”汪精卫说,“谁不想问鼎?都想。只是蒋介石嘛,一介武夫罢了,党内不会有人同意一个军人掌党的。再说了,季山嘉总顾问和加伦不一样,季山嘉正在限制蒋介石的上升空间。”
秘书:“看来,我们得和季山嘉总顾问好好沟通了。”
……
广州国民政府的军事总顾问加伦将军回苏联了。
因为他病倒了。
加伦十分讨厌广州的冬天,热死个人。有时候温度下降几天,有点凉意了,可转天放晴,毒辣的太阳照下来,又热了。
去年冬天加伦就病了一次,今年入冬他又病倒了,病情比去年还重,只好打报告回苏联治疗。
还是会海参崴吧,只要看见雪,估计病就能好一半。
接任加伦的军事总顾问的人是季山嘉(尼古拉·古比雪夫),俄共布中央监察委员会主席瓦列里安·古比雪夫的弟弟。季山嘉的军事资历比加伦将军差一些,1924年时在苏联红军任土耳其斯坦方面军副司令。
季山嘉抵达广州后,做事风格与加伦将军完全不同。
“欢迎季山嘉总顾问莅临黄埔,视察我党军官学校和党军!”
黄埔总教官、第1师师长何应钦与几位黄埔领导层列队欢迎季山嘉到来。
“欢迎陈书记!你好你好。”
陪同季山嘉前来视察的人当中,有中共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
季山嘉:“常校长今天不在军校吗?”
何应钦:“校长今日在广东出席工农大会,他转告说,今日公务繁忙,不能亲自接待总顾问一行人,特请赎罪。”
陈延年担任翻译,他转达了季山嘉的回话之后,又对何应钦说:“总顾问同志想亲自考察国民革命军第一军。”
长洲岛东营,第一师驻地,1、2、3团的士兵上午操练已接近尾声。
“全体都有,预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