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粟栗
三国自信地放下红酒杯。
“长崎你还有不安？”
“嗯，只是感觉事情太突然了，就像是做梦一样。只是三国先生这么笃定上原君的潜力，莫非您之前就见过他吗？”
“那倒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只是有所耳闻。”
三国壮一郎想起了真坂木给自己透露的信息，在上次的大战后，【金融街】重置，所有关系者的资产清零，上原响便是现如今全世界唯一的黑卡持有者。
“至于今天能见到他，纯粹只是偶然，对我来说可谓是运气。”
算是三国的一席话语给说服了，但长崎贵子终于轻松了下来。
“没想到三国先生您还相信运气，印象中您的每一次决策都是精心计算的结果。”
“为什么不呢？长崎，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选中我的助理吗？”
“不知道。”
长崎贵子那时候刚刚离婚，迫切需要一份更高薪的工作，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递交了申请。
“运气，也只是运气，让我在数百个名字中一眼就相中了你。贵子，与我离世的妹妹恰好同名，于是我觉得这就是缘，直接选中了你。”
三国壮一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福泽谕吉，放在了另一只空酒杯中。
“拥有这个名字，又被我注意到，这就是运气。但是后面，你能从助理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地位，靠的是你的才能，懂了吗？”
“明白了。那我先告退了，马上为您准备后续的会议安排。”
离开会议室，长崎贵子的脚步不禁轻快起来。
她对三国抱有强烈的信任。能够被这样的大人物看中并投资，长崎贵子对上原响的才能再无怀疑。
况且这几天观察下来，他的人品也不错，如果是这样前途无量的天才，素世和他……
算了，就任凭年轻人发展吧。
长崎贵子选择相信女儿。
毕竟长崎素世一直都很可靠。
她这个不常回家的母亲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
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随着三国接起电话，那张放置在酒杯中的福泽谕吉被某个无形的存在，一口一口，吃进了肚子。
“三国，警告你，不要打黑卡持有者的主意。”
“公麿，难道我在你眼中的信用已经归零了？”
“贵子是无法复活的，我们能像现在这样活着，已经足够了。如果你乱来的话，我会和真朱一起，再把你揍趴下一次。”
电话被挂断，三国看着正在品尝福泽谕吉的连衣裙少女，她头上的角还没有完全恢复。
“贵子，你觉得呢？”
“这样就好，在新世界，和哥哥一同生活，不是人类也无所谓。”
少女舔了舔绿色的手指，仿佛在回味钞票的香味。
“而且有很多好听的歌，这个新世界很好。”
不必再为了钱而厮杀，而是普通与理所当然的活下去。
第七十五章长崎素世的崩坏。
离开事务所后，上原响看着手机上飞速到账的通知，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经过他艰苦的打工与开挂，短短三个月不到，这账户里的数字就变成了七位数。
太励志了。
不过相比之下，走在他身边的长崎素世，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大小姐的优雅面具都快遮掩不住了。
最近这几天，长崎素世一直很奇怪，只是上原响之前一直看不透，她面具下隐藏的到底是何种情绪。
但经过刚刚的孤儿卡组，上原响能确认，长崎素世所隐瞒的，乃是负罪感。
在长崎素世的自我意识中，她对上原响犯了错，一个巨大的错误。
即使平时可以用面具遮掩，但当孤儿卡组切实击中了长崎素世的软肋，造成暴击后，她的伪装已经随时间推移而逐渐崩坏。
现在正是攻陷这位优雅大小姐的好机会。
上原响不动声色地切换到了认真模式。
“素世，要不要去喝杯茶，就当是为我庆祝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长崎素世绝对不会拒绝，可靠的她总是在回应别人的期待。
但是这一次。
“抱歉，响，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了。”
第一次拒绝了上原响的邀请。
长崎素世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那我送你吧，既然身体不舒服，自然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回去。”
上原响装作没听懂长崎素世话语中的推辞之意，依旧正论输出。如果你害怕被关心的话，那我的关心，就会让你无路可逃，陷入绝境。
“但是……我……响你还忙……”
“我今天特意请了假，一整天都很闲，况且就算有工作，也没有素世你重要。”
长久以来的经验，以及直觉，告诉上原响这个时候要做点什么，否则马上就可以与月之森跑女来场久违的追逐战了。
该说不愧是MyGo的大家，都很喜欢跑路呢。
上原响一把抓住了长崎素世的左手，少女轻柔地挣扎着，但她就像是被棕熊捕获的小白兔，毫无抵抗能力。
别说和祥子，立希这样的怪力少女比，论力量，长崎素世大概要和杂鱼体力的灯坐一桌了。
况且，现在被负罪感击溃的她，没有反抗上原响的勇气。
最终，长崎素世还是放弃了挣扎，顺从的她，被上原响牵着，乖乖走向了处刑台。
……
回到六本木的豪宅，这里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冷冷清清，毫无生活气息。
“我去泡茶。”
长崎素世举起自己一路被握着的手示意，而上原响只是笑着，随意地松开了手，安稳坐到了沙发上。
虽然物理的束缚消失，但只要他还在这间房子，心灵的枷锁就不会被卸下。
热格雷伯爵茶，这是长崎素世的最爱。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香味，但今天的茶水，她却难以下咽。
“素世，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面对上原响的逼迫，长崎素世仍然以沉默应对。
她想要重组Crychic，回到过去的美好时光。
但是，她也不想伤害上原响与MyGo的大家。
两股念头在她的心中互相冲突，长崎素世已经失去了主动行动的能力。
她只是被时间裹挟，茫然地依靠惯性前进。
看着少女麻木地应对，上原响叹了口气，这一路上他也想了不少事，稍微猜出了一些真相。
“那就让我来说吧，素世。一个星期前的今天，我送阿姨的时候来到这里。那天，你请我喝了同样的一杯茶，那时候你还是笑着面对我，我以为今后我们的关系，可以逐渐加深。”
“这一个星期，确实如此，普通而又理所应当的乐队日常，我能确认你的笑容，并不是伪装。但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转折点，前两天阿姨请我吃饭的时候，在那之后，你就变得怪怪的。”
上原响将茶水一饮而尽，空荡荡的杯子砸在杯托上，仿佛是一声枪响。
“我猜，是我们要组职业乐队的计划暴露给她了，是吧？虽然你当时马上附和了我，但从后续的表现看，你似乎不乐意见到这件事。”
上原响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钝刀，切割着长崎素世的心防。
长崎素世低着头，两只手扣弄着指甲，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沉默着等待最致命的一击。
“素世，你还在怀念Crychic是吧。”
这个答案并不难得出，毕竟在上原响身边的少女中，丰川祥子，高松灯，她们两个一直都被Crychic的幽灵所袭扰。椎名立希看似豁达，但她的内心未必就真的不会动摇。至于若叶睦，上原响暂时看不透她，但丰川祥子已经说了，小睦也是怀念Crychic的。
如今再加上一个长崎素世，压根就不算多。
倒不如说，长崎素世不怀念Crychic，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上原响试探性的发问，最终成为了压倒长崎素世的最后一根稻草。
啊，暴露了。
长崎素世露出了绝望的笑容，这两天她露出的破绽确实太多了，就好像她潜意识中，渴望今天的到来，故意留下了那些破绽。
心地善良的长崎素世，渴望着被审判的这一天到来。
“对不起，响。”
长崎素世承认了一切，然后闭上了眼睛，等待审判的到来。
但是，耳边只有沉默。
重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上原响近距离的坏笑。
下意识驱动着身体后仰，然后失去重心，坠落，却并非坠地，背部所迎接的，乃是一片柔软。
长崎素世仰面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有些看起来无比糟糕的事，当你藏在心里的时候，总觉得它无比可怕，但如果说出来，结果未必就是终结。
“为什么要道歉呢，素世，那么漂亮的脸，沾上泪就不好了。”
上原响坐到沙发这边，然后同样半躺着，侧头看着少女脸上的惊讶，以及对抗地心引力的高山。
好厉害。
不愧是MyGo的第一名。
但相比较上原响的轻描淡写，长崎素世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响你不骂我？”
“因为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吧，怀念曾经的美好时光。”
实话实说，上原响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件严重到需要忏悔的事情。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怀念，过去的日子，这没什么。”
只是与停滞在过去的长崎素世不同，上原响在翻看过往的回忆时，只是怀念，却毫无留恋。
已将美好保存凝滞的过去。
与前途未卜的不确定未来。
到底哪一种更幸福呢？
毫无意义的问题。
因为人是不能回到过去的。
即使上原响身负系统的力量也做不到，因为即使倒退了全世界的时间，他自身的记忆／思想，也是不会回溯的。
过去的美好仅仅存在于回忆之中，强行回到过去，也只是将未来，变成对过去的模仿。
上原响不会那么做，他只是贪婪地吞食着现在。
“可我明明是MyGo的贝斯手，却一直心心念念着Crychic。”
“嗯，所以呢？”
“所以……”
长崎素世再也不顾及任何伪装，翻身扑到上原响的身上，棕色的长发低垂着，将两人的面庞与外界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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