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ovoland
“是我不好，只顾及眼前的目标和敌人，忽略了你的感受。”
在战斗中受伤乃至死亡都是可以接受的，但这种伤害不该来自共同前进的伙伴。
少女放轻了动作，把对方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做出承诺。
“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摩提斯，请你原谅我吧。”
小狼安静的暗金色眼眸让她想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某人，如果把这个特点和梅琳娜结合起来的话，或许就更像了吧？
甚至连摩提斯（mortis）这个名字原本也是预定留给对方的，这样去想的话还真是失礼。
“其实，「死亡」这种名字也并不适合她或者你们吧......对不起，我又不小心说得太多了。”
祥子看了一眼圣杯瓶，瓶子里还残留着浅浅的一口滴露。
她把瓶口凑近小狼的嘴边，把滴露倒在它粗糙的舌头上，用剩余的一点赐福治愈了摩提斯腹部的伤口。
“让疼痛飞走的魔法，好....这样就不疼了。”
祥子又揉了揉小狼的头部，把被自己揉乱的毛发捋了回去，才用召魂铃结束了这次召唤。
“摩恩城......”
这里的城墙虽然比不上史东威尔，但至少也要比海德要塞高出了近一半，并且在城门两侧配备着高出数米的坚固箭塔。
城中的内墙和城堡甚至还要比这里高出了十几米，很难想象是用人力完成的建筑。
如果在这里配备了守城的箭手恐怕多少还会给少女带来一些麻烦，特别是骨灰灵体们全都或多或少需要恢复的时候。
但是没有。
祥子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守城士兵。
沿着十几阶石梯向上，摩恩城大开的闸门出现在祥子面前，鹿角和挡箭鹰牌全都被堆在城门两边完全没有被用作城防。
“嗯？”
祥子站在城门眺望海岸的方向，那里有一些让她十分在意的东西。
十几把黑色的巨剑被倒插在悬崖边。
从距离来判断大小的话，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看出剑的形状，恐怕其中任何一把剑都要比祥子的体型更大，最大的一柄长度甚至超过了十米。
“不会再给我搅出来什么「近战型魔像」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吧......”
“那是剑碑，常被用来记录、纪念一些交界地重要的历史，在不被人刻意破坏的情况下可以保存数千年时间。”
梅琳娜又一次现身了，只是身影比平时看上去要淡一些，应该是之前对付癫火的时候有所消耗。
祥子也不太清楚梅琳娜的存在方式，对方不需要召魂铃就能够主动现身，维持存在也不会消耗祥子的魔力量。
也不知道对方的灵体究竟寄托在什么样的媒介上，总不能就只是一直单纯隐身起来跟在自己身后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梅琳娜还真是个天生的刺客。
想起对方抓住唯一时机击落癫火太阳时的样子，或许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要过去看一看吗......那座「剑碑」。”
祥子摇了摇头。
“算了，如果让城里的叛军发现魔像被破坏，反应过来关闭城门就糟了，历史什么时候都可以了解。”
“......好，听你的。”
梅琳娜又一次消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祥子也算是多少理解了独眼少女的爱好。
她对交界地的历史，尤其是有关玛莉卡女王的部分深感兴趣，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
这种反差和过去的灯有些相似......如果不阻止的话，灯就会在开启话题的情况下，向她介绍海洋生物系列的每一弹创可贴，以及不同昆虫封面的笔记本。
这么去想的话，那孩子的确在地球上的时候就已经对虫子感兴趣了——或者说是一切圆滚滚的东西吧，都会让灯觉得可爱。
不过再怎么说变成虫子还是有些太超过了，回忆起被节肢从后面勒紧的触感，祥子的脸色有些苍白。
就算那是灯的节肢也实在有些......
又因为没有注意在灯的问题上思考太远了。
祥子摇了摇头走进黑漆漆的城门。
两个穿戴黄铜头盔和红绿色桶状铠甲的葛瑞克士兵倒在城门通道的两侧，从皮肤和伤口的状态判断，他们在死亡之前应该还没有变成活尸。
不过现在，士兵不管是脸还是脖颈处都布满了野兽啃食的痕迹，尸体被破坏成这幅样子，就算能复活过来也会陷入彻底的活尸化吧。
城门的通道里有一处赐福光点，祥子成功的补满了圣杯瓶和自己的状态。
随便从通道侧面的小房间里挑选了几把备用武器，祥子来到了通道尽头的升降梯井，伴随着锁链和齿轮发出的隆隆声，宽阔的木制平台载着她向上攀升。
升降梯还没在井里爬出一半，祥子就闻到了肉体烧焦发出的恶臭味。
这甚至比史东威尔厨房的气味还要重了无数倍，好在祥子早已经适应了尸臭，这对她而言无非只是可以用来判断所处环境的信息而已。
升降梯停在了某个平台，眼前臭味的源头也完全暴露无余。
那是尸体堆成的山。
数千甚至上万具尸骸被堆积在广场的中央，它们全都被火焰烧成了焦褐色，十几根木架被矗立在尸山上，木架的高处还绑着另外几个被熏烤成焦炭的死尸，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才会遭受到这种特殊对待。
数十个背后生长这羽翼和长尾的类人生物匍匐在尸山上，朝着天空匍匐跪拜，似乎正在举行着盛大的祭祀。
——
【剑碑：摩恩城攻城战】
只身一人的复仇英雄挺身而战，最终败给葛孚雷王。
第三十八章 混种
如果说史东威尔城的厨房和宴会厅所展现出的是葛瑞克和接肢贵族们的病态和异常，那眼前这座摩恩城内的尸山，就只单纯象征着何谓残酷。
恐怕整座摩恩城的居民全都被堆在广场上了，这里只剩下对着余火和焦尸朝拜或是在啃食尸体的怪物。
“召唤我。”
刚才尝试卸力魔像射出的铁桩，但只算是成功了一半的女骑士多兰主动发出了声音。
“我的效率比其他所有人都高，只除了那只鹰。”
“好，利落一点。”
祥子没有直接摇响召魂铃，而是先举起罗杰尔赠送的武器在身边召唤了四支悬浮的辉剑作为防护手段。
此时的祥子早已经全副武装，察觉到动静的怪物们一眼就看见了那套银灰色的失乡骑士铠甲，它们立刻吼叫着拍打翅膀直冲过来。
而这时，祥子才摇响了召魂铃，血骑士多兰拖着大剑正面迎了上去，原本在战斗中折断的大剑已经恢复了原状。
那并非是真实的武器，而是召魂铃临时唤醒的战斗影像，无论被破坏多少次都会在下一次召唤中复原。
多兰那身绣着黄金树与雄狮的史东威尔骑士制式铠甲，立刻就吸引了更多怪物的注意力，它们纷纷发出咆哮转移了目标。
祥子不清楚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也没有去尝试理解的打算。
她举起法杖，配合辉剑对围在多兰身边的怪物进行了逐个点杀。
多兰两侧开有锯齿的大剑异常凶悍，或许在与近战可以压制自己的祥子战斗时还不够明显，但在对付其他敌人的时候，每一次斩击都会给对方施加剧烈出血和极刑般的痛苦。
怪物们纷纷在她的剑下惨嚎，骑士的身边不停绽放出鲜血与内脏构成的丑恶之花。
两个袭向多兰背后的怪物被祥子发射的辉剑击落，骑士猛然回头却只砍了个空。
“多管闲事......”
骑士抱怨了一声，看着不远处扑向少女的四条野狗，完全没有出手保护对方的意思。
骨瘦如柴的野狗唯独腹部鼓胀的厉害，因此行动也算不上如何迅速。
祥子一脚踢在了野狗的鼻子上，沉重的铁板靴瞬间就把野狗的上颚踢断变形，后者只发出哼唧一声惨叫就摔了出去。
野狗的牙齿根本就咬不穿厚实的金属板，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就被折断。
祥子懒得在这种对手身上浪费魔力，挥动猎犬长牙随手砍翻了剩下三条。
以她的近战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多兰贴身保护。
也正因如此，渴望杀戮的血骑士才能得到满足，也愿意为她效力。
——
“伊蕾娜的父亲...不会就在这里面吧？”
祥子看着眼前高大的尸山，完全烧焦的尸体们根本分辨不出本来的模样，有些甚至已经粘在一起形成了大块的整体，连挖掘整理也是难以完成的巨量工作。
“大概率不会。”
多兰虚着眼睛抬头看向那几个还在燃烧的木架与焦尸，收起大剑双手抱胸。
“混种暴动夺权，屠戮摩恩城大概是出于对贵族的仇恨，你看吊在上面的那几个。”
祥子跟随多兰的目光向上，木架上的死人已经被完全烧成了焦炭，但依然可以从它们破碎的焦黑衣物上看见一些复杂纹饰。
“被特殊处刑的全都是贵族，伊蕾娜小姑娘的父亲是摩恩城主，就算已经死了应该也会被吊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且......”
多兰偏过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摩恩城主艾德格，印象里应该是个实力坚强的骑士，凭这几只混种真的能杀死他吗？”
“混种？”
“你不知道？就是我们刚才杀的那些东西，生来就是可悲奴隶的玷污者。”
祥子皱眉翻过一具尸体。
仔细观察才会发现，所谓混种并不是那些像猴子或者犬类的亚人，他们的长相实际上要与人类更为接近。
只是更丑陋，身上又满是羽毛或者鳞片一类的特征，其中一部分甚至长有畸形的翅膀和尾巴。
与大部分缺乏智慧的亚人相比，至少所有混种都好好地穿着裤子，也会使用刀剑一类的武器。
“......这东西其实更像是人？”
“或者你可以把‘更像’去掉，它们只是生来就带有玷污的特征才会被称为混种——未来的蒙格温王朝也许会有混种的一席之地，毕竟那位大人是慈爱的君王。”
“......”
“怎么，现在开始同情这些叛乱的奴隶了，你是后悔杀了它们？”
多兰那血红色的唇角戴着讥嘲的笑。
“一点也不。”
少女站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首先，它们也袭击了我，我当然具备反击的权利。”
“其次，既然是为了复仇，就不该屠杀摩恩城的所有居民，我在这之中看不到正义——有的只是毁灭。”
祥子在尸山中看见了不少面目全非的婴儿与孩童，她解下披风盖住了其中一具。
“肯尼斯·海德就能够与亚人合作共处，我也认识身为裁缝的柏克。”
“而且这件事的背后似乎还和癫火有关，就像你说的一样——只凭它们恐怕还对付不了摩恩城的艾德格。”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来摩恩城求援以及送信的，不要把这里的历史问题都推到我头上。”
对方毫无动摇的模样让多兰有些意外，不太愉快的评价：
“你还真是站在高处置身事外啊......”
祥子突然抬手止住了她的声音，少女的耳朵动了两下。
“听......有剑碰撞的声音。”
闻言的多兰也侧过头安静下来，不再争论什么。
“嗯，我也听见了，好像是在塔楼上面。”
“城里还有人在抵抗，大概是艾德格和他的亲卫。”
祥子看了广场一圈，大概找到了声音传来的位置，与之前不同这次的她没有摩恩城内部的地图。
“你来过摩恩城吗？”
“没有，我只是在史东威尔的演武场见过艾德格。”
在这么大的一座城堡里，想就这样找到正确路线恐怕会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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