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时针的圈
窗外云雾迷蒙，一如既往的缥缈出尘。
“不管怎样，起码不用再迎来送往，弟子们也算扬眉吐气……知足吧！”
她小声对自己说。
“知足向来是人的一个优良品质。”
熟悉的声音从窗外飘来，明湛眼前一花，陈遥和苏全玉就来到了她面前。
明湛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要关窗，可动作一半硬生生止住，把手伸向了案旁的警示法器。
苏全玉闪身到法器前，挡住了她的动作。
陈遥则关住了窗户，和苏全玉站成犄角。
“你为什么会叛宗？”
苏全玉声音苦涩。
明湛定定看她，又看了看陈遥，涩涩一笑：“现在你们才是叛徒。”
苏全玉不接受这个说法：“为什么？”
明湛知道回避不了这个话题，深吸口气：“我不想一直做一条看门狗。难道，犯过一次错，就永远偿不清罪了么？”
苏全玉皱眉，看到明湛眼底的泪光，一怔。
她踏前一步，搂住了明湛的肩膀：“你没有错。”
“你没有错！”
“你的师父没错，为弱者出手从来不是错！为正义犯傻也从来不会是错！”
她搂得更紧了几分。
明湛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紧绷的身体柔软下来，枕在苏全玉的肩膀开始巍巍啜泣起来。
苏全玉轻轻抚着明湛的头发：“你没有错，何来赎罪之说呢？惠安自来心怀异志，为人更是不堪，你怎么能和她同流呢？宗主究竟如何了？”
明湛突然推开了她，敛容拭泪：“这次我就当没看到你们，走吧！”
苏全玉面露匪夷所思之色。
“走。”
明湛转过身，背对他们，挥了挥手。
陈遥笑了笑，一指点向明湛后颈。
明湛猝不及防，等她转身，已经被打入一道血气。
“我们毕竟算是旧识，而且相处的也还不错。说实话，不到不得已，我其实不想对你动用这种手段。”
陈遥看着明湛因为痛苦弯下了腰，叹息一声，接着说。
“我不管你有苦衷还是没苦衷，我其实也不管你究竟是跟叛徒同流合污，还是怎么……我只知道你现在对我有用，你要不要为我所用？”
明湛已经满头大汗，愕然又惊骇地抬头看向陈遥。
适才她由于紧张，也因为被苏全玉吸引了注意，根本就没发现陈遥竟然真的已经和自己境界相同。
不，他隐隐还有强过自己的苗头。
陈遥俯下身子，凑近脸：“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穷途末路的人可不会手软，也没有耐心。”
苏全玉不忍看好友痛苦，别过了脸。
明湛双手紧紧攥着腿侧的裙摆，撕裂，终究抵挡不住难以言喻的痛苦：“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遥停止催动血气，明湛大大松了口气。
“镇妖楼在哪里？我要万妖同心珠。
听了他的话，明湛一愣，神色古怪地看着陈遥：“镇妖楼崩，万妖同心珠……在九落手中，跟着她一起不知所踪了……”陈遥睁了睁眼，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苏全玉接着问：“那你究竟知不知道宗主在哪？”
明湛摇头，看了看陈遥：“但我也许能够探听一下惠安的口风。”
陈遥点头：“尽快。”
明湛低头，咬咬牙下了阁楼。
看着明湛消失在云雾中的身影，苏全玉一脸惋惜：“希望她不要去告密。”
陈遥没心情想这些，他在想如果真的找不到九落，有没有别的打开封印的办法。
他不喜欢这么被动。
云绛去了哪里？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半个时辰过去。
附着在明湛体内血气的一缕神识传来反馈，陈遥站起身来。
“她很老实。”
他说。
苏全玉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明湛就回到阁楼。
“惠安说，她其实没见过九落。”
一登上二楼，她就说了这么句话。
“怎么会？她不是叛乱的罪魁祸首么？如果宗主无恙，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叛徒活着！”
苏全玉看向明湛：“你确定惠安没骗你？”
明湛摇头：“她知道九落一直在压着我，我如今跟了她，没理由帮九落。不过，她虽然没见过九落，但在行动之前，曾看到镇妖楼爆起红光。所以，她猜测，九落可能在那里遇到了什么意外。”
“带我们去镇妖楼废墟。”
陈遥径直飞出了窗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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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九落的线索
原来镇妖楼距离明阳宗藏书楼并不太远，就在附近的虚淮谷中。
这座山谷终年迷雾缭绕，云雾分作上中下三层，上层是普通云雾，中层是含有镇煞罡气的淡蓝云雾。
陈遥和苏全玉还没有来过这里，看着周围清湛湛的蓝色云雾，呼吸着清新的灵气，不由心神一旷。
“小心，据惠安说镇妖楼虽然倒塌，但由于此地非比寻常，受到的监视和巡逻自不可少。”
向下沉降着，明湛轻声提醒。
苏全玉忽然问她：“我向来在外宗，自然没有来这里的资格。可小湛你这么多年被发配看门，又是如何这么驾轻就熟的？”
明湛苦笑着摇头：“当年师父被关，我曾痴心妄想冒死劫她出来……”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当年的想法很是不以为然。
陈遥问：“所以你对镇妖楼很了解？”
明湛摇了摇头：“我只对虚淮谷里的地形还有几处孔洞有所了解。”
陈遥点头。即使如此，若是真有意外，用处也应当不小了。
三人继续下沉，即使全速驱使法器，但是速度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周围天蓝色的云雾颜色渐渐加深，逐渐成了深紫，而云雾中蕴含的灵气也会越发灼烫起来。
“有些难受。”
苏全玉忍不住贴近陈遥，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陈遥修习的十方魔煞自动运转，开始和周围的深紫雾气交互循环。
起初他吃了一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才慢慢放下心来。
明湛也很不好过，艰难道：“这么多年过去，难道第三层的妖云更加浓重了么？还是说是因为镇妖楼倒，妖气泄露了出来？”
“总之要小心一些，也许还有些残留的妖孽和魔门藏在谷底。”
陈遥提醒两人。
苏全玉有些紧张。
明湛却没有太多反应。
当周围的云雾由深紫转为猩红，三人已经到了谷底。
猩红的云雾很淡，整片瓢状的山谷像是上了一层红色的滤色。
这里安静得不像存在活物，原本矗立在谷心的高楼此时像是一根倒塌的立柱，歪在了地上。
三人走到近前，仍然能看得出来这座高楼恢弘的规模，碎裂的塔楼不住泄出镇煞罡气，在谷中卷起一阵阵无声的旋风。
没有妖孽。
也没有半点九落的痕迹。
至少在楼外没有。
“要……进去么？”
明湛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
陈遥踢开面前横倒的窗户，走了进去。
苏全玉和明湛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大概是七八层楼的样子，由于镇妖楼倒塌，天翻地覆。
楼中的血狱倾倒，满眼都是血红色。
妖孽也好，邪祟也好，却是看不到一只。
“以九落的实力，即使是来镇妖楼做什么，也不太可能会在这里纠缠。”
明湛提示。
陈遥看她一眼：“那你觉得她会去哪？”
明湛四下环顾，辨认方向：“我觉得她最起码会从十楼开始。”
“那就去十楼。”
在去十楼的路上，明湛时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等到三人登上十楼倾塌的墙壁，她的眸子里已经满是惊惧。
“怎么？”
陈遥和苏全玉异口同声。
明湛状似颓丧，指着脚下的破碎符文：“它们，确实是逃走了……”
“它们？”
陈遥不懂她的意思。
“当初妖君作乱，她手下的九只大妖临阵倒戈，曾和明阳、匡庐、清虚等宗联合镇住了妖君。而九落在镇住妖君之后，利用早就埋好的后手立即将九只大妖困在了镇妖楼的隐藏一层中。
正道乘胜追击，锁魔门左辅于深山，驱右弼往海外，这才保下了南海许久的太平。如今这九妖若真的逃了出来，只怕南海再不得平静了。”
“我并不觉得南海如今就怎么平静了，尤其是正道对魔门宣战。”
苏全玉撇撇嘴。
明湛摇头：“不一样的。”
陈遥不理会两人的谈话，低头看向脚下原本是塔楼墙壁的符文。
这些符文形态奇特，与用以绘制符箓的寻常符文大相径庭。
其中有些更是可以用蹩脚来形容，但恰恰是这一段段蹩脚的符文，却给了陈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九落来镇妖楼是做什么？大妖会不会是她放出来的？她又有什么目的？
这些，陈遥其实并不关心。但他觉得还是需要琢磨一下，毕竟对九落行为的动机越了解，就越有可能发现她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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