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时针的圈
一路上,陈遥无论怎么问话,他都充耳不闻,好似聋了一样。
现在陈遥已经懒得白费唾沫了,直到现在,那人都没有显露敌意,这算是比较好的一面。
那人再次停步。
陈遥这次发现耳边的溪流声已经消失,两人来到了溪水的源头。
“谁能想到,一潭屁股大小的泉眼,竟能喷出一条横亘南海东部的大江?造化钟神,人又如何能抵挡万一呢?”
那人单负一手立在潭边,挺胸捋须,结果被纠结的胡须揪痛跳脚,瞬间没了高深莫测的气度。
陈遥皱了皱眉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除了他和这人,没有活物。
连一株草都没有。
那人忽然转头看向陈遥,咧嘴,露出一口七零八落的黄牙,“呵呵呵”地怪笑着。
陈遥微微挑起手中的剑尖。
“你找的美人儿,就在这里。你敢不敢跟我下去呢?”
说着,他闪身跳入了泉眼,仿佛融入水中般,一丝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陈遥看着黑沉沉的泉水,御剑冲了下去。
泉眼不大,但是极深。
陈遥在黑暗中下落了许久,始终缀着神识中那道不大的气息,极速地下落,但他却怎么都追不到这人,心里越来越吃惊。
“哗然”一响。
陈遥眼前一亮,坠出了潭水,落在一处温软的地面。
他抬头,才发现来路是一只极长极深的水锥形状,仿佛无边巨龙的獠牙。
身旁,那人揉着屁股站了起来:“每次下来都得跌一跤,你是怎么站稳的?”
陈遥没有理他,低头,发现脚下不是什么土地,而是在慢慢蠕动的红色软肉。
这是什么地方?
他问云绛。
云绛过了许久才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来过。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你说的人呢?”
陈遥极目四望,发现四周幻光迷蒙,像是湖水为阳光反射到墙壁房顶一般微微荡漾着,只是这里除了头顶的悬空深潭外,没有丁点山水的样子。
头顶也只是一派幻光,看不到任何质地。
他像是踏入了一场诡异的梦里。
“梦里不知身是客……”
那人哼着唱着,已经顺着肉质的坡道下去了。
陈遥只好跟着,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第326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玉泠仿佛回到了童年。
那时,她是名闻明阳的天才剑种,父亲、母亲还很恩爱,她和两个妹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蛋蛋,剑究竟是什么?”
父亲每次出关或者云游归来,都会问她这个问题。
“剑是利器。”
“剑是道。”
“剑是境界。”
“剑是气质。”
“剑是无我。”
“剑是有我。”
“剑是一往无前。”
“剑……”
玉泠记起了小时候自己的每一次回答,忽然脱口而出:
“剑只是剑。”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剑化作了一缕云雾,消失了。
“那你手中还有没有剑?若剑只是剑,你就没剑了吧?”
父亲的身影忽然出现,手中长剑疾刺而来,距离尚远,但玉泠却感觉双目都被锋芒刺得睁不开了。
她想起了,那天夜晚,母亲也是惨死于他这样的剑下。想起了滚烫的血液飞溅,一发不可收拾。想起了烫极而寒的火焰,吞噬了自己的身体。
于此同时,她对他的恨也盈满冲天,强行睁开了流着血泪的眼睛,捏住了已经不存在于手中的,“剑”。
“老畜生,你去死!”
剑鸣声起,四方皆应。
滔滔剑气如长河落日
,灌入了这个男人的身体。
男人看着面容狰狞的玉泠,欣慰地笑了。
“剑,是人生,是你被诅咒的人生啊……女儿……”
他的身影消散。
那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玉泠的手中。
剑柄上,有黏腻的血,像是那夜泼洒在她身上脸上的,母亲的血。
那夜,明阳宗的月是红的。
“蛋蛋,剑究竟是什么?”
父亲再次问她这个问题。
玉泠恍惚,再次一次次地答着。
一次次地杀着父亲的幻影。
她不知道,每一次释放滔天剑气,她的形容就苍白一分,瘦削一分,头发也干枯一分。
……
……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陈遥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不知道在这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肉坡上走了多久。
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始终不曾拉远也不曾拉近的身影,究竟是不是真实。
云绛和九落也许久不曾说话了。
那人喃喃自言自语,陈遥听不清。
“还在……忘恩负义……不能放过……”
“你在说什么?”
陈遥不耐烦。
结果那人更加不耐烦,回过头来恶狠狠吼:“你闭嘴!”
这时,陈遥才看到他抬到口边指甲破烂的手,在疯狂地屈身掐算着什么。
“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陈遥问那人,问云绛,也问九落。
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陈遥在他泛红的眼角竟然捕捉到了一滴老泪。
越发觉得古怪诡异了,这个人,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貌似被人布下了极其强大的幻术。而这个人不断掐指,是在卜算正确的方位。”九落轻声说。
“这么说,你们是故意让我走入了困境?”
陈遥的语气中不无埋怨,要知道灵凝可能就在外面什么地方,说不定说走就会走,而玉泠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却一头扎进了进退两难的幻术迷宫。
多亏了身上的两位贤内助,南海正魔大能!
云绛和九落沉默了一会,才异口同声地开口:“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一份你的大机缘。”
“觉得?二位,境界高的人,都像你们这么随心所欲地,如此武断地么?”
陈遥着实无语。
九落静静道:“许多事,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就会明白的。”
嘴上虽然抱怨,但陈遥还是相信九落和云绛的眼光的,只好跟着前面这人走下去。
那人,停下了。
“找到路了?”
陈遥精神一振,脚步加快,总算来到了那人身边。
那人却蹲下身子,抱头揉搓乱发,看起来竟然有些疯癫。
“我不是故意离开你的……我不是故意的……小优……我也不知他会……都是我的错!可我不能……”
看到这人的样子,陈遥愣了下,实在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重重甩了他一个巴掌。
“现在是什么处境?你发疯也得挑个合适的时机吧?”
那人的嘴角顿时开裂,红肿一片,良久才抬起头来,怔怔地说:“晚了,一切都晚了。”
陈遥恨不得一脚踢死他:“晚不晚,你好歹把事情大致情况跟我说一下,晚不晚两个人判断不行么?”
那人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呆呆地看着陈遥手中的仙剑,凄然一笑,猛地扑了上去,将剑身抱进怀里。
陈遥后撤,用力抽剑,却发现剑仿佛焊进了这人的双臂,被他一挣,仙剑脱手。
那人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将剑身搂在怀里,贴在脸颊,像是搂着心爱的女人一般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等我?”
陈遥按捺住惊心。
他从没听说过南海有这样一个实力强横的仙人。
“南海没有,神洲有。”
九落和云绛异口同声。
那人抱着剑,面露缅怀。
“记得那年,你荡秋千,被我发现,含羞而走险些滑到,金钗脱髻,且羞且惊地回头瞪我,却被青梅的味道吸走了注意,对着我笑。”
“记得那年,你仗剑南际,独对群仙,救下了我,那抹青丝,那片红裙……”
“记得那年,你逆迎千里,只为拒我一片痴心,却是为了那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我从不曾远离你,从不曾远离你!可是,只为了你对他一片痴心,求我准备他剑成之日的贺礼。我不该走!我不该走!”
他脸颊不停蹭动剑身,擦得满脸是血。
“谁能想到,他剑成之日,就是你母女命终之时?小优……你恨你忠奸不分,我恨你让我去采什么万年剑心!”
陈遥在一旁听得惊疑不定,渐渐明悟:“你,认识玉泠的母亲?”
“玉泠?”
那人总算有了反应。
陈遥感觉自己猜得不错:“
不错,玉泠,就是炼制这把剑的人的女儿。你可知道,那人当日并没有完全杀死她们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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