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时针的圈
云绛张开大袖，拥抱万里和风，粼粼大海。
她指尖残余的一抹猩红化作了一支红玉发簪，双手握住及臀的长发，灵巧地盘成了妇人的发髻样式，以簪簪住。
象征她已经是陈遥的女人。
“郎君，我其实想为你留个后的。”
云绛转过身来，又变回了那个睥睨天下的妖君。
陈遥皱眉，感觉不大对劲。
云绛抬头，看向来路：“可是，我们没时间了。”
陈遥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来路处，一飕飕灵舟破海而来，组成了一支浩荡无边的舰队。
正道的舰队。
舰队最前面，船只没有挂宗门旗帜。
九落女祖就高居桅杆顶端，面色威严地盯着云绛。
她本身就是一面旗帜，是整个正道的旗帜。
陈遥穿好了衣服，也有了火气：“跑到海墟来都不行？”
难怪两人干了这么多天，幻境还没消失。
“从来就不要指望敌人的仁慈。”
云绛踏上船尾的舷扳：“不过，经过这么几天的双修，我已经恢复了实力。可以一战！”
她挥袖。
风平浪静的海面陡然阴云密布，大风猛起，海浪如千军万马一样从两侧直击正道舰队。
正道舰队侧翼毫光闪闪，铺展成了两扇巨大的护盾。
“以为这就能挡住我么？九落，你真是个虚荣的自私鬼，明知道带着他们没用，不过是徒增伤亡，可你还是要讲究你这滑稽的排场！”
云绛双臂一合。
奔腾汹涌的海浪轰击护盾，护盾闪烁挣扎之后，惨叫着粉碎。
大浪遮天，如海神暴怒的巨手，将无数船只拍碎掀翻。
浪花化作无穷剑雨，将落水的正道屠杀殆尽。
不一会，正道舰队周围的海面便一片红褐。
“妖孽，死到临头还在逞强！”
九落身下闪出一道剑光，疾驰而来，半路便化作半天匹练，罩向了陈遥的船。
匹练之中隐现金色光华。
是灵凝。
云绛叹了口气：“孽徒，你向来就是死脑筋。”
她挥手，匹练倒飞，穿云而去。
灵凝的身影现出，掉入了大海。
“被再拿别人当刀使了，我们战一场吧！”
红影直插天穹，云绛射向了九落。
她竟然不受海墟的影响！
灵凝能够飞来，是因为借助了九落的托举。
陈遥看出了这点，在云绛离开船之后，便立刻驱船把灵凝拉了上来。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灵凝成了落汤鸡，瞪陈遥一眼，闭眼发抖，灵气流转，蒸干了贴肉的衣衫。
但她前凸后翘的美肉，红红的点点，已经被陈遥一览无遗。
“你真觉得我假惺惺？”
陈遥关切地看着云绛和九落翻江倒海的大战，驱动船只躲避波及。
灵凝哼了一声，偏过脸去。
“你明明有劝她放弃的法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来灵凝是生气这个，陈遥挠挠头：“当时也只是灵光一闪，我没来得及，别生气。”
“谁生气了？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她躲不了了。”
灵凝望着云绛在滔天巨浪里穿进穿出的猩红身影，满脸担忧。
原来，她适才第一个冲过来，并不是要对付云绛，而是借机投敌。
陈遥看着灵凝，知道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恨过云绛。
她是担心她，关切她，生怕她走上不归路。
口口声声要杀云绛，要对付云绛，不过是放不下的傲娇。
“师徒之间，大可不必弄成这样。”
陈遥拍拍灵凝的肩膀，以示安慰。
灵凝摇头：“其实，你当时不该救她走的。如果你跟我说了，我会阻止你。”
“所以我不告诉你是对的。”
“不，你不懂，”灵凝回头看陈遥，“只有云绛自己才能困住她自己。当时，九落也不过是想要困住她而已，利用云绛留在我体内的丹田种。”
陈遥这才明白，原来在困住云绛这件事上，灵凝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难怪云绛口口声声要杀了逆徒。
“可是现在，在海墟我发挥不了作用。九落只能用另一条计策了。”
“什么计策。”
“除恶务尽，今天，是正魔之间，是她和云绛之间的生死之战。”
灵凝话音刚落，天上乌云翻滚，撕扯出了密密麻麻的紫色电网，罩向了奔腾狂暴的海面。
第388章怀里的师父
“事到如今，你还要管么？”
灵凝美艳的玉容被天
上的紫电染上了一层白霜，她的眸子很平静地看着陈遥：“你什么都做不了了吧？”
陈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选择。
“你跑过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嘲讽我几句？”
灵凝摇头：“我是想尽量保住你。”
她的语气很哀伤。
海面上如巨峰起伏的波涛终于被漫天的紫电蒸发殆尽。
腥咸的雾气升腾着。
自始至终，云绛和九落在交战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胜负已分。”
灵凝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面对师父自寻死路般的陨落，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那倒未必。”
陈遥看着气势越发汹涌的紫电，明白是九落在发动最后的进攻。
他发现他现在很讨厌这个高居云端，情绪冷漠的九落，于是拍了一下腰间的青玉葫芦。
青玉葫芦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是你的办法，她或许不会落到被天雷殛成齑粉的下场！也许，只是被囚禁起来！”
灵凝突然宣泄出了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情绪。
“你一直都很关心她，对吧？”
陈遥含笑看着灵凝。
灵凝滞了一下：“师徒之情，焉能忘却。但她确实犯了滔天大罪，我也没有办法。”
“既然身入局中，那么就谁都没有资格给别人定罪。”
陈遥撩起下摆，抬腿踩在了船舷上，作势欲出。
灵凝被他的举动惊得愕了一下，疑惑道：“以你现在的境界，飞入雷阵必死无疑。更何况，你还不会飞。”
“谁说我不会飞？大不了重头再来一次。”
说过这句话，陈遥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雷阵之中。
他发现脚下的仙剑在回到海墟之后，剑气在极速地恢复，很快就到了能够载着他御空而行的程度。
陈遥回望海天相交处，心想莫非是因为接近了多年前的它自己？那座剑城？
这不是幻境么？
头顶雷光涌落，如天神被斩碎了肚皮涌出的雷血。
陈遥知道即使是以脚下仙剑全速前冲，也没法安然无恙地冲过雷阵及时赶到云绛身边。
不过，他本来就不打算这样做。
他拈出了一张咫尺符。
在雷液冲浇到头顶的瞬间，身形消失。
下一瞬，就出现在了被雷流浇灌的云绛身边。
云绛头顶两枚乾坤无地盘“吱呀”作响，青铜质地经过紫雷洗炼之后绽放出了霜雪般的寒光。
云绛发髻已经散落，由于雷电的作用儿直直飘飞。
“你来做什么！早就知道你在我那里塞符箓没安好心！”
她连忙分给陈遥一只乾坤无地盘，因为他以身涉险而焦急发怒。
早知道他要来送死，就不练练不舍地塞着了……本来还想着带着他的一样东西去了，也算个安慰。
“我来救你，还不叫好心？”陈遥将乾坤无地盘推向了云绛。
“你是过来送死，让我伤心！”云绛愤愤推还给陈遥。
“我不需要这个，告诉我九落在哪个方位，我去弄她。”
陈遥目光逡巡，发现凭借他的神识还锁定不了行踪飘忽的九落。
云绛听他大言不惭，愕然问：“你拿什么对付她。”
陈遥笑了笑，取下了腰间的青玉葫芦：“假的真不了。信我。”
他目光中的坚定感染了云绛，她点了点头，柔柔一笑：“大不了同死。”
云绛指了一个方向，陈遥身形消失。
天上的雷液电浆更加汹涌，整个天空都汇成了紫色的电洋。
一团雷浆漩涡极速旋转汇集，围绕着云绛快速锁紧。
云绛痛苦闷哼，眸子里满是绝望。
她不觉得陈遥真的能够帮到他。
她甚至有些负疚，不该把他卷进来的……
雷旋汇集，乾坤无地盘再也支撑不住。
瀑布般的雷流冲浇下来。
云绛被隔空打闪的电流麻痹，难以动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灭顶之灾来临。
忽然，一声怒吼自虚空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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