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重现 第38章

作者:雪梨炖茶

  “嗯,所以是城堡。”

  “你俩又在说什么?难道那人砸东西的时候留下线索了,不是没找出字迹吗?”

  杜康又好奇道。

  张述桐却不接话,而是反问道:

  “第二个问题,你觉得城堡对顾秋绵意味着什么?”

  “应该是很心爱的……玩具?她不是当初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我每次去书柜拿书生怕给碰到了,再把我赖上。”

  “没错。”张述桐点点头,“对方认为顾秋绵会很宝贵,但实际上,她根本没当回事。”

  他想起昨天放学和少女的对话:

  “别说是那个人了,连我开始也没想到。那个人对顾秋绵的了解和我们差不多。没有更深,也没有更浅。”

  “那这孙子不得气死,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人家顾秋绵根本没当回事。”

  杜康直撇嘴,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

  “但你说了这么多,怎么确定那个人在哪的,城堡不都被砸了?”

  “所以还有第三个问题——”

  他们正好走到了第三层楼梯上,张述桐停下敲栏杆的手,放轻脚步:

  “为什么这件事发生在大课间?”

  这次不等他说话,清逸已经给出答案了:

  “首先上放学肯定不行,人多眼杂,说不好就被谁发现了,必须挑一个没人的时间。这样只剩体育课和两个课间,第一个排除的就是体育课。”

  “怎么说?”杜康已经不想思考了,不是这块料,干脆享受抽丝剥茧的过程。

  “我俩在老宋那里已经排除了本班的人,只剩外班,”清逸也乐得解释,“所以体育课怎么可能,难不成我们上着课直接冲过来吗,这就是述桐刚才为什么说,范围反而缩小了。”

  “那下午的大课间呢?”杜康急忙问。

  结果两人同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这几天下雪,操场结冰,没法出去跑步。”

  “哦哦,我明白了,”杜康恍然大悟,“就是说,那孙子排除掉这两个时间,发现只剩上午大课间能下手,所以就直接瞄着顾秋绵的城堡去的,砸完就跑呗?”

  “不对。”张述桐却打断道,“他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城堡去的。”

  杜康懵了:

  “我记得你俩刚才不还很高深地说‘所以是城堡’吗,怎么又不是了?”

  张述桐好笑道:

  “但你别忘了,刚才我问你对城堡的看法,你自己不也说,城堡对顾秋绵来说只是‘应该’很宝贵。”

  说到这里,他放轻声音:

  “但别忘了还有一个东西,是‘一定’很宝贵的。”

  杜康一愣,已经下意识脱口而出:

  “围巾!”

  他们走入第四层了。

  “对啊!我现在才想起那条围巾,述桐你上次不就因为这个把她惹哭了,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吧,连我都能想到,那他直接扯顾秋绵的围巾不就得了?

  “所以说他一开始就是奔着围巾去的。”

  上面的走廊空无一人,张述桐干脆停下脚步,示意两人放低声音;

  他倚在墙角,若有所思,其实是想起昨天在升旗台上,那个与他对视一眼的人:

  “但他没料到一件事。”

  “什么?”

  “笨啊,”清逸捂脸。“你昨天大课间干什么去了,这么快就忘了?”

  “我知道咱们几个讲话去了,但这有啥关系?”

  “你昨天冷不?”

  “是有点,当时风挺大的。”

  “那你说顾秋绵在风里听你讲话冷不?”

  “估计也挺冷的?”

  “这不就完了,昨天又没做操,肯定冷啊,”清逸一摊手,“所以那人昨天跑到教室才发现,顾秋绵把围巾戴出去了,你再回忆下咱们刚才说的,报复顾秋绵的方式,是不是就明白了。”

  杜康猛地一拍大腿:

  “我靠,这次真懂了,他原本奔着围巾去的,但结果没找到围巾,但撕作业什么的又没用,才想起来顾秋绵还有个城堡?”

  “没错,城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摔碎的。”张述桐接过话,“所以自然诞生出第四个问题——他的报复算不算成功了?”

  “我觉得……没有?”杜康专门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咱中午不还碰到顾秋绵下馆子吗,而且不光这个,她有哪些反应不都传遍了,那孙子肯定也知道。”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那肯定憋屈的要死啊,他都在a4纸上写着去死了,结果人家顾秋绵根本没当回事,要放我身上,我觉得我比顾秋绵还难受……其实我现在也憋得难受。”

  广播体操的音乐声已经彻底消失,他们现在靠在楼梯的窗户上,往外一看,各班的队伍有序离场,学生们熙熙攘攘得闹成一片;

  体操这项运动的活动量适中,令人微微出汗,却不至于累得喘气;

  寒冷的天气里,有人大口哈着白气、有人敞开领子、甚至还有人热得脱下外套,拿在手里乱甩。

  大课间马上结束,待会就能看到一队队学生走入教学楼;

  杜康没跟着做操,如今也急得快冒汗了,恨不得一个箭步冲进教室一探究竟:

  “人都快回来了,咱们几个讨论了这么多,是把那人的想法分析清楚了,但和现在上来有什么关系,他还能再去教室里使什么坏,顾秋绵的城堡也摔碎了,围巾也戴走……等等,”

  说到这里,杜康突然无声地张了张嘴,看了眼窗外脱掉外套的学生,又看向张述桐;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悄声走到楼梯口,他倚在扶手上,看了眼时间,垂下视线,又看向自己和清逸。

  杜康急忙压低声音:

  “你是说……”

  张述桐淡淡地点点头:

  “对啊,今天做操。”

  ……

  “对啊,今天做操。”

  杜康脑子里嗡地一下,顿时全明白过来,他暗骂了一句,“那这孙子不就是去找围巾了,那咱们不快点上去?”

  却见张述桐侧耳听了听,微微摇头:

  “还得等等。”

  杜康只好耐着性子等,看了眼手表,秒针清脆地走着,时间却仿佛凝滞,不过半个小时的大课间已经接近尾声,原本过得飞快,此刻却突然变得难捱了起来,他又小声急问道:

  “述桐你真确定他今天还敢来?”

  “倒数第二个问题,”张述桐伸出两根手指,但说完他自己反倒摇摇头失笑,“其实也不算问题,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五……”

  “所以他要来只能趁今天,这样明后两天是周末,等下周一回来,什么线索也没了,还上哪去找……”

  说到这里,却看张述桐突然顿了一下,猛地回头,杜康跟着看过去,视野里还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但伴随而来的,却是耳边“呲啦”一声,仿佛织物被撕碎的声响;

  张述桐顿时一挥手,一个箭步冲上走廊,杜康立即反应过来。

  那孙子动手了!

  几人之间一个眼神就能传达意思,他不再说话,所有的疑惑全部放在两条腿上,几步越上楼梯,随后开始飞奔;

  其实他跑得比那两人快得多,张述桐和孟清逸堪堪冲到教室门口,杜康已经一个冲刺进了门,目光瞬间集中到那个靠窗的座位上,果然,一个男生正鬼鬼祟祟地在顾秋绵的位置前;

  那条和女孩形影不离的红色围巾一端被对方踩在脚底,干脆被男生从背后绕过来,扯着另一端使劲向前拉;

  名叫顾秋绵的女孩是个富家大小姐,身上值钱的东西无数,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却唯独那条围巾是个普普通通的物件,杜康记得若萍说过,甚至不是什么牌子货,更像手织的,却也是女孩最宝贵的东西。

  那条普通的羊毛围巾当然不堪重负,它被扯长、拉断,一根根毛线分崩离析,伴随着令人惋惜的呲啦声,终于彻底走了形;

  可那男生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他的脸色说笑也不像笑,说怒也不像怒,更有种大仇得报的扭曲,又在脚下用力跺了几脚,甚至清了清嗓子,张开嘴——

  然后他被脚步声惊动,下意识转过头,转瞬间教室门口却多了三个男生。

  “你们……”

  扭曲的表情便凝固在脸上;

  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儿?

  有没有被看见?

  如果被看见了怎么办?

  震惊、慌乱、恐惧……可惜不等他开口,为首的男生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后面的两人中的一个则是掏出手机晃了晃:

  “全拍下来喽。”

  说着很是疑惑地向他身边的男生问:

  “这货谁啊,清逸你认识?”

  “哦,那个荤段子男,当初因为顾秋绵转班的那个,不过述桐你居然没想到吗,我刚才在楼梯上就猜出来了……”

  什么叫荤段子男!

  他心里最后闪过这样的念头,下意识就要转身往外跑,可惜为首的男生的脚来的更快:

  “还真是你这恶心的孙子!”

  下一刻,男生直接连人带围巾倒地,杜康本来还想骂两句,可那个男生竟是直接岔了气,呆愣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连滚带爬地就要往外面跑。

  “杜康你揪住他,别让他跑了。”

  “得嘞。”

  就像对方当初踩围巾那样,杜康直接踩住男生的外套,这人好像被吓傻了,失去了反抗意识,干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

  杜康舒爽地叹了口气。

  虽然谈不上对那位大小姐有啥好印象,但谁让这孙子干的事太恶心,索性连他也觉得出了口气,还有点小兴奋:

  他们三个死党无疑又行侠仗义了一次,虽然没能拯救世界,好歹拯救了个死党喜欢的女生,难得难得。

  他思维跳得一向很快,心想要是明天又上升旗台讲话怎么办,会不会太频繁;要是顾秋绵她爹给他们奖金呢,这句话的意思不是不想收,而是若萍不让收该咋办?

  而且顾秋绵这个当事人也快要回来了,不知道到时作何感想;

  这样想着,他走着神,也顾不得审问那个男生了,正想问问要不要把这货移交到办公室;

  却见清逸突然说:

  “你挪开脚看看,那条围巾是不是彻底烂了。”

  杜康一愣,把那个男生扯远点,才向被压在地上的围巾看去,果然烂得不能再烂,不像上次那样,只是有个脚印和一端稍稍扯开线,而是彻底变了形,中间甚至快要被撕开……这样连补都没法补了吧?

  愣住的功夫,却看张述桐走过来,蹲在地上,提起围巾在眼前晃了晃,像是打量着某样尸体,又嫌脏似地扔在地上,叹了口气:

  “命运多舛,可惜了。”

  完了!

  这下真完了!

  杜康这时也不顾不得想这想那,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上次只是伤了一点顾秋绵就闹成那样,这次不得翻天覆地?

  顾秋绵怎么闹他到无所谓,可问题是——

  这次是他们三个主动把围巾当诱饵啊!

  虽然本意是好的,“犯人”也抓住了,可结果完全糟得不能再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