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梨炖茶
但她在班里也没有朋友。
张述桐倒不至于因此生出帮她交朋友的想法,只是想起这几天和对方接触下来,每次都在推翻原本的印象。
从前觉得就是个很傲气的富家大小姐,出手阔绰,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两人都是从省城里转学过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当成叛徒;
后来因为围巾的事惹到她,发现她冷漠的一面;
再然后阴阳差错成了同桌,对方也许是觉得自己主动来“和好”的,态度软化了一些;
早上被父亲送到学校,嘱咐她开心一点,结果听到了她的小名;
晨读时见识了她和周围的小姐妹们相处模式,说一不二,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接着城堡被打碎,一边心情很差,一边漠不关心,在饭店里也冷着脸,却帮自己解了燃眉之急;
最后,是昨天放学的几句对话,发现她还有倔强的一面;
如果说还要加上什么,就是她对着玻璃画鬼脸,被她自己逗笑的样子。
待会她回到教室,发现人已经被他们三个抓住,又该露出什么表情?
喜悦?大仇得报?
可如果听到还有个幕后主使呢?
张述桐也不知道,如果把顾秋绵当作一个命题来研究,那他估计用一辈子也琢磨不透;
就比如现在,他本以为顾大小姐平时是个很少笑、很落寞的女孩,却发现对方再一次推翻了自己的印象:
顾秋绵正和那当初晨读时三个女生走上楼梯,居然一路有说有笑。
虽然不至于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但绝对是他没见过的有些明媚的微笑;
少女微微喘着气,似乎是嫌热,一只手掌轻轻在脸边扇着风,她穿了一件深色毛衣,衬得她皮肤更加白了;
顾秋绵无意中暼过视线,对上张述桐的眼睛,她那双漂亮又飞扬的眸子下意识眨了眨,就要微微瞪起,楼道吵闹,她身边明明有无数人经过,这一刻却像一只从幽深隧道里窜出来的小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你。
张述桐也跟着眨了眨眼。
这似乎不太对?
你昨天不还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吗,怎么今天笑点变得这么低了?
他还没说什么,顾秋绵身边的小秘书却蹦蹦跳跳地打了招呼:
“喂,帅哥,看这边看这边……哇,真的看过来了,秋绵你看他眼神好凶!”
张述桐干脆移开目光,心想凶什么,我只是在奇怪你们三个的相处模式。
此地不宜久留。
既然班上的同学回来了,他准备去找老宋,却不想顾秋绵这次没有当做看不见他,而是主动走了过来。
“张……述桐?”女孩已经有意绷了下脸,却依稀可见唇角的笑意。顾秋绵本绵哼了一声,如此说道:“你在这愣着干什么啊?”
张述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爱这样喊自己,但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你都知道了?”
张述桐怀疑杜康这小子是不是把捷报传出去了。
“知道什么?”
“这里人多,待会再说吧。”
“切。”
小秘书却在边上起哄: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这么有默契?我们三个是不是碍事了?”
顾秋绵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是他这人就爱装高冷,整天神神秘秘的。”
“那也只对你神秘嘛,你看他对我们都不说话……”
这绝对没有。
张述桐干脆不理这几个小女生,只对顾秋绵说:
“没事,就是昨天还看你……”
“你这人怎么老提这些事。”顾秋绵皱皱鼻子,似乎不愿意被提及黑历史,“谁还能一直生气,变老了怎么办?”
张述桐便说就是有些惊讶,顾秋绵撇撇嘴不理他,想了想又扔下一句那你就在外面站着惊讶吧,不见。这个明媚的女孩子跟她的小姐妹道别,转身进了教室。
张述桐心说估计几分钟后我们就要在办公室碰面,期待你惊讶的表情。
他也该去找班主任了,这时清逸却小跑过来。
“刚才差不多问完李艺鹏了,总算知道这人隔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报仇,还真比我们想得严重,”清逸的脸色有些凝重,“不止是他自己和顾秋绵的事,还有他家里的矛盾……”
“家里?”张述桐捕捉到关键词。
“对,你忘了,他家不是开了个店,就在商业街上……”
这几天太忙,忘了看打赏,跟支持本书的朋友道个歉,汇总下这几天的名单(按时间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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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护花使者
清逸快速解释了一遍,张述桐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李艺鹏家在商业街上开了家超市,超市还不小,听说在市里还开了分店,这几年又买了房,在小岛上已经算“有钱人家”。
张述桐知道这种超市主要靠烟酒挣钱,有固定的客户,按说日子过得挺滋润,可谁让这几年顾父建了商场,业务重合严重,就数他家被挤兑得最狠;
生意受了波及,李艺鹏耳濡目染之下没少听顾家的坏话,如今新仇旧恨加上一起,才干出报复她的蠢事。
张述桐想起中午吃饭时的见闻,“归根结底还是校外的矛盾?”
“对,要不然也不会隔这么久。”
“那厕所名字的事呢?”张述桐又问。
“也和商业街有关,按他自己的说法,递纸条的人和他家里情况差不多,甚至要更差些,一家三口都靠着那家铺子吃饭。”
“为什么要说这么详细?”
“为了增加可信度吧,然后就告诉他,如果你想报复顾秋绵,就在隔板上写上她的名字,算是他们两人的暗号。”
张述桐奇怪道:
“李艺鹏还真就被人当枪使了?”
“对方说李艺鹏从前和顾秋绵一个班的,对她了解更多,知道怎么下手更狠。”清逸也翻了个白眼,“然后李艺鹏这人吧……你也知道,从前就喜欢出风头,他还觉得特有使命感。”
“不过有件事倒和我们的判断不同。”
清逸补充道:
“他俩虽然最开始想对围巾下手,但城堡不是顺带的,包括那张a4纸,这些都是有意为之,其实是想暗示顾秋绵家的商场,类似一种犯罪宣言吧。”
“宣言?”
“嗯,要不李艺鹏怎么跟他干呢,对方说还有别的报复计划,城堡和围巾只是一个开始,就是为了让顾秋绵知道,是她家的商场惹到他们了。”
张述桐还想说什么,这时宋南山走过来了,还乐呵呵地问你们几个小子做操的时候跑出去干嘛了,是不是又想值日,可惜他的心情只是好了一瞬,等张述桐一开口,老宋的脸色立马阴沉下去。
……
一直到第四节课的铃声响起,宋南山仍然没在班里露面。
他还待在办公室,直接叫来了李艺鹏的父母。
现在张述桐就在办公室的角落站着,身边是李艺鹏本人,杜康和清逸已经回班了,他要求留下听听,老宋不反对,却也没心情多说什么。
问题就出在那个“幕后主使”身上。
张述桐理解,换他是老宋他也头大,刚解决了一个又冒出来一个,别说顾秋绵家里不一般,就是放在普通女孩子身上,也够班主任喝一壶的了。
更别说还牵扯到家里的矛盾。
老宋听后更是怒极,直接照他屁股踹了一脚,说你要是敢作敢当我还高看你一眼,结果现在找一堆借口,你这叫屁的报复,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有正当性,一次不成又来一次,还在a4上写个去死,才多大年纪?我看你就是纯坏!
他气得也是有点口不择言,又说你家里生意不好关别人屁事,在这儿对一个小姑娘使坏,我怎么不见你直接找堵他爹去;
老宋发起脾气确实吓人,一米八多的个头,身材魁梧,吼起来连办公室柜子门都有些轻颤;李艺鹏这个男生也是典型被家里娇惯坏的孩子,平时喜欢出风头,但真遇到事情完全手足无措,直接被他吼哭了。
一个十几岁的、下巴上都开始长胡茬的男生,在办公室里抹眼泪,真叫人无话可说;
看得出宋南山憋得不轻,打开办公室的窗户点了根烟,干脆叫来对方父母、领回家管教算了。
大概是第三节课快下课的功夫,李母姗姗来迟;
女人是个瘦高个,挎着一个看上去很精美的皮包,薄薄的嘴唇上涂着口红,粉敷得有些厚,但掩不住脸上的皱纹,倒显得有些违和。
宋南山这时还强压着火气,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通,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
嫌家长不该把生意上的事说给孩子,纵使是李艺鹏自作主张,可一个心智没有完全成熟的学生,能干出这事肯定少不了父母的影响。
张述桐想起老宋曾有句至理名言,那时候刚开学不久,他就对班里的人说,虽然我还没见过你们的父母,但他们什么样子,从你们的表现就能判断个差不多。
这句话放到现在也很准,女人根本不听老宋讲话,而是一看到自家儿子哭了,赶紧掏出手帕纸给他擦泪,乖乖长乖乖短的问个不停。
老宋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李艺鹏妈妈,我希望你们做父母的还是重视一点……”
话没说完,却被女人不耐烦地打断道:
“宋老师,这不就是小孩子之间闹个别扭吵个架吗,我刚才在电话里问你怎么回事,你还非要说等我来到再说,我还以为鹏鹏在学校里出什么事了。”
张述桐看到老宋太阳穴的青筋已经在跳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把a4上的照片递过去,只见女人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我家孩子我又不是不了解,他就冲动了点,最多嘴上说说,这不最后也没干什么吗。”
说完接着哄李艺鹏,说别哭别哭,你要今天不想上课了咱中午就走,下周一再来。
“什么叫最后也没干什么!”老宋一拍桌子,声音怒了几分,“你要作为家长是这种态度,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直接把顾秋绵她父亲喊来吧!”
张述桐旁观了全过程,知道宋南山还是手下留情了,他没先给顾秋绵她爸联系,而是把李艺鹏家长喊来,准备商量出个章程再说,争取让事情的影响最小化。
也不是说他同情李艺鹏,应该说出于职业操守,不想让对方落个太坏的下场。
上次只是讲了个荤段子,这男生就调班了,这次只会更严重。
所以说,如果老宋只想做甩手掌柜,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把两边的家长都叫来,让他们自己对峙,他反倒能轻松点——毕竟李艺鹏不在他们班,理论上还真和老宋没关系。
但现在李母无所谓的态度,直接让宋南山把顾父搬了出来,算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本以为该起点作用了,谁知女人愣了一下:
“谁?”
接着冷笑一声:
“顾秋绵?就是她爹开商场的那个?哎呦宋老师,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原来是帮大老板威胁起我们来了。
“哦,上次艺鹏调班就是因为她吧,这次她家里还想怎么样,直接劝退啊,平时生意不好做我们家忍忍也就算了,在学校里也这么横,真当学校是他们家开的了?”
张述桐闻言皱皱眉头,发现和自己想得不太对。
调班事件过去太久,当时他也不关心这些,留下的印象无非是一个普通学生惹到了顾秋绵,又因为少女家里能量很大,事情也闹得不小;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女人不当回事,他还以为是对方溺爱过头了,没注意自家儿子又惹了顾秋绵一次,等清楚原委,女人不说害怕担心,总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别说退缩了,女人肚子里反倒憋着一肚子火,兴师问罪起来。
只见宋南山强忍着怒意:
“李艺鹏妈妈,我倒要问你把学校的规章制度当成什么了,是你儿子一直对人家姑娘使坏,这和老板不老板有什么关系,今天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学生我也是这样说。
“我作为老师,管不着你们在学校外的生意有什么牵扯,我现在跟你谈的是这个孩子的人品问题!”
女人怪声道:
“什么叫人品问题,艺鹏他人品怎么了,不就碰掉了个小玩具房子吗,哦对了,你刚才说还有个人指使我家艺鹏干的,那我还觉得是那个顾什么人品有问题呢,怎么不想想为什么谁都跟她过不去?
“你不用跟我胡搅蛮缠!”宋南山一拍桌子,瞪起眼睛,“我还是那句话,不想讲道理,那你就直接和顾秋绵的父亲去谈。”
女人却不以为意道:
“你在这吓唬谁呢宋老师,真当她爹出差是什么秘密呢,暗地里知道的人多了去了,你倒是把他喊过来跟我谈啊,问题是能喊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