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骄九月
告别了素世，爱音哼着不成调的旋律，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家，来到自己的小屋，刚脱下外套，还没来得及开灯，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是祥子。
爱音划开接听，将手机贴在耳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喂？sakki~ 这么晚找我，想我啦？”
电话那一边传来祥子的声音：“嗯，有事跟你说。”
她似乎清了清嗓子，直接切入正题：“AveMujica的演唱会在下周末，票，我会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爱音一愣：“这样啊，要演奏什么歌？”
“呃……”祥子的声音顿住了，似乎在斟酌词句，“那首……《愚神》，会在演唱会上正式首演。”
“《愚神》……”爱音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忸怩和尴尬。
那首歌……那是祥子在那个可怕的集体噩梦中，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后，为她创作的“纪念曲”啊！严格意义上来说，那确实是写给“死去的千早爱音”的安魂曲。
现在，要她去现场，坐在台下，听着祥子她们用最戏剧化的方式，演唱一首“悼念自己”的歌？这感觉……实在太诡异了！
爱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脸颊都有些发烫，她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去欣赏这种主角是自己的“纪念演出”。
“呃……sakki……”爱音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犹豫和为难，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套的衣角，“演唱会……我很想去支持你们……但是……那首歌……”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抗拒，直接说“我不想听你给我写的悼歌”？这太伤人了，尤其对方是祥子——在所有人中，她第一位确认关系的恋人，她不想伤害祥子的创作热情和那份……沉重的心意。
电话那头的沉默变得有些沉重。
祥子敏锐地捕捉到了爱音声音里的那份抗拒和尴尬，电光火石间，她猛地醒悟过来——她只想着让爱音听到自己为她写的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刻情感，却完全忽略了这首歌诞生的背景对于此刻活生生的爱音来说，是多么的荒谬。
“本人”来听自己的“纪念曲”？这简直……祥子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股强烈的尴尬席卷了她。
就在爱音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拒绝才不会让祥子难过时，电话那头，祥子带着一种明显压抑着慌乱和羞涩，她几乎是抢着说道：“歌……歌词！歌词我改过了！”
祥子的语速比平时快了许多，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强调：“不是……不是梦里那个版本了！完全……完全不一样了！是……是新的！”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说出这种临时编造的谎言让她自己也感到窘迫万分。
事实上，那张《愚神》的原稿，依旧被她珍藏在房间的抽屉深处，一个字都未曾改动，她只是太想让爱音听到自己为她而作的歌，哪怕是用这种笨拙的谎言作为诱饵。
“诶？”爱音愣住了，改过了？不是原来的悼念歌词了？
祥子的急切和那份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羞涩，像一阵微风，轻轻吹散了爱音心中的尴尬和抗拒。
爱音太了解祥子了，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祥子此刻可能微红着脸、眼神飘忽的样子。
犹豫和为难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又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这样啊……”爱音轻叹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软糯，“改过了啊……那我就放心了。”
“嗯，演唱会，我会去的，sakki自己写的歌，我很期待哦。”
电话那头，祥子松了一口气：“嗯，票我明天给你，挂了。”
爱音拿着手机，站在黑暗的房间中，她猜出了祥子在撒谎，那首《愚神》，恐怕一个字都没改，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笨蛋Sakki……”爱音低笑着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甜蜜的无奈，“撒谎都这么不熟练。”
她打开灯，温暖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下周的演唱会啊……听自己的纪念曲……好奇怪啊。”
第429章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下周的演唱会如约而至，爱音带着mygo的另外四人，按照祥子预留的位置坐在了第一排正中央。
当舞台灯光亮起，AveMujica的五人从舞台一侧走到正中央，爱音能清晰地看到她们的目光扫过她们的位置。
祥子看着爱音的方向轻轻点头，爱音嘴角轻笑，点头回应。
演出进行得如火如荼，终于，到了她们新曲披露的环节。
祥子从钢琴旁走到舞台中央，她拿起话筒，声音传来所有人的耳中，带着她特有的优雅和一丝紧张。
“接下来这首曲子……”她微微停顿，目光似乎再次扫过第一排爱音所在的位置，声音放得更轻缓，“是献给我所珍视、所爱之人的乐章。”
祥子没有指名道姓，但那份情感却让台下的爱音心头一跳，脸颊微微发热。
素世坐在爱音旁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祥子坐回钢琴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那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决绝，重重敲响了第一个音符。
《愚神》的旋律倾泻而出。
激昂的曲调，带着哥特金属特有的沉重感，在祥子精湛的编曲下，透出一种奇异的、摄人心魄的美感，那一句句歌词充满哀思、对命运不公的质问、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爱意。
爱音坐在台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平心而论，音乐本身……太棒了！祥子的作曲和编曲才华在这首歌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加上其他人的那绝妙的配合，宛如圣咏。
当然，如果忽略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和那个“被纪念”的主角就是她自己的话……爱音完全可以沉醉其中，为这绝妙的音乐鼓掌呐喊。
但关键是……她无法忽略！
歌词里那些关于“死亡”、“告别”的意象，哪怕听不懂那些委婉的歌词，通过旋律和氛围也能强烈地感受到。
想象着祥子在噩梦中以为自己死去时，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写下这些音符和词句……爱音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她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脸上的表情管理显然有些失控——时而为精彩的演奏而惊艳，时而又因为“悼念自己”而露出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别扭，嘴角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爱音能感觉到旁边素世时不时投来的一丝好笑的目光，也能听到身后立希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啧”声，灯则全程紧张地握着她的另一只手。
终于，最后一个震撼的音符落下，全场掌声雷动。爱音也跟着鼓掌，一半是为音乐本身，一半是……终于结束了！
演唱会散场后，爱音按照祥子之前的消息，来到了Mujica的休息室，至于mygo的其他人，因为被经纪人提前拦下说要商量些事，所以没有跟过来。
爱音独自一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Mujica的五人已经卸下了舞台服，换上了常服，但脸上还带着演出后的兴奋红晕和疲惫，休息室里弥漫着化妆品、汗水以及……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氛围。
爱音刚踏进门，两道目光就锁定了她。
“噗——哈哈哈哈哈！”喵梦第一个没忍住，指着爱音就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她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捂着肚子，“不行了不行了！爱子！你在台下的表情！我在上面打鼓的时候，瞄到你第一排那副想鼓掌又浑身别扭、想逃跑又不敢动的样子……真的快要笑死我了！”
初华也忍俊不禁，她坐在化妆镜前，一边卸着眼妆，一边从镜子里看向爱音，漂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嗯嗯！真的呢，第一次看到小爱露出那么……丰富多彩的表情。”
初华特意加重了“丰富多彩”四个字。
爱音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点什么挽回颜面。
“小爱。”
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祥子已经快步走到了她面前，脸上还带着未卸干净的粉底，那双眼眸亮得惊人，紧紧盯着爱音，带着满满的期待和紧张。她直接抓住了爱音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歌……怎么样？”祥子的声音比平时快，带着点急促的喘息。
爱音被祥子抓得有点疼，但对上她那双充满期待、甚至有点忐忑的眼睛，心又软了下来。
没办法，爱音努力忽略掉刚才被喵梦和初华调侃的尴尬，认真地想了想，给出了客观的评价：“嗯……节奏很紧凑，编曲层次很丰富，整体的氛围感……嗯，很有sakki的风格，也很震撼。”
她刻意避开了歌词和主题内容。
然而，祥子显然不满足于此。她抓着爱音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身体也微微前倾，眼眸一动不动地锁住爱音，追问道：“那……歌词呢？”
祥子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执着，甚至透出一丝罕见的不自信：“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完整的歌词……感觉写得不是很好？是不是……有点太……”
她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太中二了？或者……不够好？”
“呃……”爱音瞬间卡壳了，脸上的热度再次飙升。
歌词？！让她评价那首写给“死去的自己”的悼词的歌词？！这是要给自己公开处刑吗？不，简直比公开处刑还难受！
爱音眼神飘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轻笑——是睦。
此刻，睦正用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肩膀微微耸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眸里此刻盛满了笑意，显然忍得很辛苦。
海玲则抱着双臂靠在墙边，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带着看好戏的兴味。
就连刚刚还在大笑的喵梦也停下了，饶有兴致地等着爱音的回答。
在几道目光的聚焦下，爱音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爱音看着祥子那双写满期待、甚至带着点脆弱不安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像是认命般，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歌词……也挺好的。”
如果这歌词不是写给我的、主角不是我，那样就更好了……
休息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喵梦的大笑和初华、睦的轻笑声。
祥子也终于从爱音那极度不自然的表情和勉强到极点的回答中，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爱音对这首歌的背景和内容，感到非常非常别扭和抗拒。
巨大的失落和一丝委屈涌上心头，祥子猛地松开了抓着爱音的手，但下一秒，她又像害怕爱音跑掉一样，直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爱音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了爱音身上。
“小爱……”祥子的声音瞬间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带着一种近乎撒娇般的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首歌？不喜欢我写的歌？”
祥子把脸埋在爱音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爱音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撒娇搞得一愣，她没想到祥子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
她下意识地回抱住祥子，感受着怀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份毫不掩饰的脆弱与依赖，轻叹一口气。
“没有，没有不喜欢……”爱音轻轻拍着祥子的背，试图安抚她。
“骗人！”祥子抬起头，眼圈似乎有点红，她直视着爱音的眼睛，“小爱，说实话！我想听实话！”
爱音看着祥子这副模样，又叹了口气，脸颊依旧绯红，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无奈和坦诚：“好吧……音乐本身真的很好听，超级棒！但是……歌词……”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起来……感觉还是有点奇怪啦……”
她看着祥子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连忙补充道：“毕竟……按照你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来说……应该是死去的我来听才对吧？但现在坐在这里听的是活着的我……这种感觉……”
爱音摊了摊手，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祥子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巨大的、混合着尴尬的表情。
确实……小爱说的没错，我没有站在小爱的角度上考虑……我一直都只是想着让她听一听自己的歌词……
“啊……对不起，小爱……”祥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歉意和窘迫，“我……我那天打电话告诉你我修改了歌词……”
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小声地、带着羞愧承认道：“……其实没有。我……一个字也没有改。”
她抬起头，眼眸里充满了迷茫和无措：“因为……我不知道……该修改哪里。那些词……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感受……我……但那种心态，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对不起。”
爱音看着祥子，后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脸颊因为羞愧而通红，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本来自己只是猜测sakki可能改不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虽然之前自己告诉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那也是仅限于自己没听到“纪念自己”的歌时。
想到这儿，一股小小不满涌上心头，爱音忍不住嘟起了嘴巴，瞪了祥子一眼。
但当爱音看到祥子那副可怜兮兮、弱气十足的样子时，心中的不满又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
爱音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祥子柔软的头发。
“算了算了……”爱音的声音带着纵容和一丝认命，“无所谓了，反正……这也是sakki给我写的歌嘛。”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虽然心里感觉怪怪的……但我收下了！”
“诶？”祥子猛地抬起头，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但随即被兴奋填满，“小爱……你……”
不等她说完，爱音已经主动张开双臂，将还在发愣的祥子紧紧地、温柔地搂进了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笑意和暖意：“嗯，收下了哦，sakki给我写的歌。”
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浑身僵硬了一瞬，她反手用力地回抱住爱音，将脸深深埋进爱音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爱音的气息，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小爱~”初华带着甜腻的撒娇声响起。她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爱音的腰，像只撒娇的大狗狗一样蹭着爱音的后背，“我也要抱抱嘛！刚刚在台上好累的！”
爱音被初华蹭得有点痒，笑着点头：“好好好，初华也辛苦了。”她空出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初华的背。
睦也默默地走了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渴望。她轻轻拉了拉爱音的衣角。爱音会意，腾出手臂，也将安静的黄瓜少女揽进了怀里。
海玲虽然没说话，但也走了过来，站在爱音身边，虽然没有加入拥抱，但身体的距离明显靠近了许多，手臂若有若无地贴着爱音的身体。
一时间，休息室中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拥抱圈，温暖、亲昵、带着点吵闹的甜蜜气氛弥漫开来。
然而，就在这片温馨的角落之外，沙发上，刚刚还因为爱音的表情而大笑的喵梦，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地淡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她依旧坐在那里，看着被四人环绕、脸上洋溢着幸福和些许无奈的爱音，又看了看紧紧贴着爱音的祥子、初华、睦，以及站在旁边的海玲。
一种清晰的认知，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她们……都是爱音的女朋友。
祥子、初华、睦、海玲……她们和爱音之间，有着那样深刻的、被彼此承认的亲密关系。
而自己，祐天寺若麦，是整个Mujica唯一一个和爱音没有亲密关系的人……
自己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局外人。
这份认知带来的并非愤怒或嫉妒，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疏离感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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