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勤勉的清洁工
“安心睡觉，其他的交给我。”
华奕揉了揉琪亚娜的脑袋，让她早点休息，自己也同样闭上了眼睛。
并非睡觉，而是感受自己的身体。
自从进入了这一方特别的空间，华奕便能够若有若无的感受到自己体内存在着一件东西。
现在自己的身体并非实体，按道理来说，目前的身体、衣着乃至那些随身携带的物品，都是布洛妮娅通过骇客手段在虚拟实境中还原出来的，但唯有这个东西不同。
华奕有极为明确的认知，这东西并非虚拟实境中本身存在之物，也并非模拟出来的虚幻之物，而是自己本就拥有的，真实的东西。
那是一把太刀，当初华奕从补给系统获得了它之后，便完全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但现在，华奕感受到了。
存在于自己灵魂之中的——[地藏御魂·虚]。
之前经历那些虚拟实境时，华奕都没有感受到[地藏御魂·虚]的存在，任何程度的感受都没有，但现在出现了转变。
究竟是[地藏御魂·虚]影响了这一方特殊的虚拟实境，还是这一方特殊的虚拟实境影响了[地藏御魂·虚]，华奕并不清楚，不过他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而想要实现自己想法，便要将那抹若有若无的感觉抓住，然后，将[地藏御魂·虚]真正从自己的灵魂当中拔出来。
华奕需要时间。
至于布洛妮娅那边嘛，实际上华奕并不奢望她能够在现实世界通过骇客技术给予任何帮助，老实说，华奕甚至怀疑布洛妮娅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边的状况，现在华奕对布洛妮娅唯一的期待，便是希望她不要强行取下现实世界当中，自己和琪亚娜头上戴着的连接头盔。
…………
现实世界，圣芙蕾雅学园，无量塔姬子住宅。
“这两个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竟然还不打算从虚拟实境当中脱离么？难道琪亚娜已经大彻大悟，决定痛改前非，忘我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无量塔姬子摸着光洁的下巴打量着头戴虚拟实境连接头盔，盘坐在地上的琪亚娜和华奕，如此说道。
旁边，布洛妮娅那张三无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白嫩的手指正快速的在小型电脑的键盘上敲击着。
“抱歉，出现了意外，华奕和琪亚娜进入了未知领域，存在于天命的数据库，但又隐隐脱离了数据库的范畴。”
“什么？！难道是天命发现了我们入侵他们数据库的事情了？”
“不，即便是天命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布洛妮娅已经使出了全力，却仍然不能探索到华奕和琪亚娜所处区域的蛛丝马迹，这似乎不单单是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无量塔姬子皱紧了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华奕那像是陷入沉睡般的面容，心里渐渐变得无比慌乱。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强行摘下头盔中断连接可以吗？”
“不可以，即便华奕和琪亚娜仍处于正常的虚拟实境当中，突然摘下连接装置也会给他们的精神造成损伤，目前只能等待，布洛妮娅会时刻监测他们的生命状况，在真正出现危险之前不能使用这种粗暴方式断开连接。”
“那我去拖住正在做饭的雷电芽衣……不行，以雷电芽衣的聪明程度是瞒不过她的，还是实话实说吧……如果真的出现危险，只能拜托德丽莎学园长联系天命那边，然后我们双方联合起来寻找解决的方法了，至于悄悄入侵天命数据库什么的，大不了我们认真赔礼道歉，天命想要什么赔偿都随便他们好了。”
布洛妮娅本来快速敲击着键盘的手，因为无量塔姬子那满是焦急的自言自语而有了片刻的停顿，感受到对方那无比真实的关心，布洛妮娅的声音也多了些坚定的情绪。
“至少，布洛妮娅能够保证华奕和琪亚娜不会出现生命危险，至于醒来的时间，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第79章 相似的花，亦或是一缕残魂
天命组织内部，隐蔽的房间当中。
“准备好了吗？”
金发的青年奥托向自己忠心的下属如此询问道。
这里是真实的还原了历史的虚拟实境，在这片空间内，在这座城市中，正演绎着曾经的一段故事的并不止卡莲一位，而历史上的这时候，奥托还并未成为天命主教，他甚至在阿波卡利斯家族中都没有多少地位，只是最小的公子罢了。
依靠聪明才智，青年奥托不像是童年时期那般存在感薄弱，而是成为了父亲的得力助手，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果依靠正常的途径，无论是向作为天命主教的父亲求情，还是去和具备极大权力的评议会争论，都不可能让卡莲获救。
卡莲作为天命最强的女武神，功绩卓著，即便如此却仍旧被判处绞刑，毫无疑问的，天命的高层们已然斟酌了一番利弊，下定了决心，不可能因为仅仅展露出一些科研能力的奥托而改变。
所以，就需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那些由天命的部队击败，却没有办法杀死，只能暂时关押起来的崩坏兽，可以当作棋子利用一番。
“是的，已经准备好了，少爷。”
“很好。”
尚且年轻，还没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奥托脸上露出了振奋的表情，然而，作为如同其他NPC那样，并没有自主认知能力和思考能力的虚拟人格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许多许多遍了。
这是一场不断开场、演出然后落幕、重置的舞台剧，舞台上的演员如同木偶，并不知道自己演出了几回，甚至不知道自己站在舞台上供人观赏，虽然在此之前也的确没有观赏者。
但，这一次的演出多了两个意外的观众，而舞台上，有一位原本应该是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木偶的演出者，似乎开始渐渐发现自己的处境了。
也或者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所以麻木的继续扮演木偶罢了。
城市的一角，用以关押特殊犯人的牢房中。
当华奕研究了许久的[地藏御魂·虚]，并取得了些许进展的时候，按照这一方虚拟实境的时间，应该是到了凌晨三四点左右，透过牢房墙壁上的小窗，能够看到夜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被漆黑一片，而琪亚娜和卡莲也都已经睡着了。
琪亚娜童年时期就有过和父亲一起在荒郊野外生活的经历，此刻倒也洒脱，躺在牢房坚硬的地面上也不嫌弃，睡得很是香甜，而卡莲虽说因为被锁链绑住了手腕，只能维持坐姿，却依然找到了一个很舒适的姿势，坐立着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是很有经验，知晓在这样的状态下该怎么让身体得到充分休息，还是单纯的作为女武神的素养。
华奕意外的感觉自己还算精神，便也并不打算睡觉，开始欣赏起琪亚娜和卡莲的睡颜。
单纯的论容貌而言，两者都是相当程度的美少女，闭上眼睛的时候都如大小姐一般恬静，若说差别的话，除了性格以外，大概就是两者的身材有差别。
卡莲的身材要比琪亚娜好多了。
姑且认为是琪亚娜尚未发育完全，还充满发展潜力吧。
渐渐的，天亮了。
“卡莲，时间到了，跟我们走。”
鸟嘴医生……不，从之前开始，这些家伙就一直没有表现出医生该有的模样，既没有救死扶伤，也没有展露出任何一点医生该有的品质，或许称之为黑衣人更加恰当，他们是与医生无关的角色。
牢房外出现了几名黑衣人，想要带走卡莲。
现在时间很早，琪亚娜甚至都没有睡醒，而卡莲却正好睁开了眼睛，其中时机的把握太过恰到好处了，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黑衣人会在这时候来带走她一样。
“我会和阿瑟爷爷说的，说明我们之间并没有关系，请求他放你们走。”
作为女武神的卡莲应当具备不俗的战斗能力才对，哪怕赤手空拳，想要打败出现的这几个黑衣人也应该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毕竟之前短暂的爆发冲突时，琪亚娜便是很轻松的踹翻了一个黑衣人。
此刻的卡莲却是并未反抗的跟着黑衣人走出了牢房，临走前扭过头来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华奕扫了一眼并未被吵醒的琪亚娜，而后望向了卡莲。
“当机会摆在眼前，你真的不打算尝试着去抓住它么？”
“……”
卡莲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在华奕说话的时候，卡莲身旁的那些黑衣人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如同木偶般站在原地，因为目前的情况属于预期之外的结果，没有相应的判别条件，更没有对应的触发行为。
“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带着迷茫给予了回答，卡莲跟着黑衣人离开，而华奕却是轻笑了一下。
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并非不想去做么。
面对出乎意料的闯入者仍然可以给予回应，并且在出现未被纳入考虑的异常情况时，能够表露出明确的情绪，并非“您的问题不存在于我方数据库，无法予以回答”这样具备普适性的机械化回应，而是十分人性化的迷茫。
这不是虚拟人格能做到的事情，也不是人工智能可以做到的事情。
卡莲啊卡莲，你究竟是一朵意外盛开的相似的花，还是那位天命曾经的最强女武神，在香消玉殒之后依旧残存于世的一缕芳魂呢？
第80章 刑场
正午，刑场。
卡莲跪坐在绞刑架下，身边是数名黑衣人，毫无疑问的，这里将会按照天命高层的宣判，对她施以绞刑。
身为天命的最强女武神，卡莲·卡斯兰娜，她活跃在欧洲大陆，不断的封印崩坏兽，保护人民，在民众当中具备极高的声望，如果天命将她秘密处死的话，一向以救世主角色示人的天命组织的名望会大跌，甚至有可能让女武神部队和平民百姓采取某种激烈的行动进行回应。
作为最强的女武神，却不想要消灭拟似律者，反倒宣称对方是无辜的，同时还对天命之前进行的东征和发行赎罪券的举动表达了强烈质疑，她不能再活下去，哪怕处死她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如果仅仅是想要保护拟似律者的心情的话，卡莲罪不至死，但，作为天命组织最后的底牌，卡莲没能敌过[明]帝国的仙人，直接导致了东征的失败，之后天命没有降罪于她已是最大的仁慈了，竟然还敢质疑赎罪券的发行。
不可理喻！
如果东征胜利，就根本没有必要发行赎罪券弥补战争损失，人民的苦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卡莲的那次战斗失利，天命高层们是这样认为的。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否则难不成让决定发动东征还有发行赎罪券的高层们认罪么？那么谁去做天命主教？一步步让天命发展到如今地步，为人类对抗崩坏做出卓越贡献的阿波卡利斯家族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跌下权力的宝座。
无数年来的努力才刚刚要开花结果，怎么能将之拱手让人。
如果不果断的将卡莲处死，一旦种种事情败露，只要作为最强女武神，战功卓著的卡莲稍加引导，集合女武神部队的力量和平民的认同，她会很轻易的坐上天命主教的位置。
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所以，卡莲必须死。
天命高层希望能通过光明正大的对卡莲施以绞刑来让民众们相信，曾经的女武神已经成了天命乃至全人类的背叛者。
这座被黑死病笼罩的城市，居民们一直长久的活在恐惧之中，将自己关在家里，如无必要绝不与他人接触，而无家可归的贫民们则饥肠辘辘的躺在街头的阴暗角落，等待自己因为饥饿而死的那一天，或是在饿死前先染上黑死病。
一直扮演救世主的天命这一次没能拯救所有人，至少现在还没有。
曾经，这里是一座充满了死寂、绝望和麻木的城市，哪怕这里是天命的总部。
但那是曾经了。
天命还没能拯救所有人，但卡莲·卡斯兰娜的确在守护着大家，他们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卡莲被处死。
之前因为黑死病而长久的没有踏出家门的人裹上厚厚的衣服，戴上了帽子，穿过街道，来到刑场，与那些曾经被他们抗拒乃至厌恶，极大概率已经感染了黑死病的贫民们站到了一起，看着高台上代表了天命的黑衣人，看着那位从最强女武神沦为叛徒的卡莲·卡斯兰娜。
短暂的沉默后——
“两年前，是卡莲大人从怪兽的手里救了我们的村子啊。”
“如果不是卡莲大人一直以来的活跃，我和我的妻儿早就已经死在崩坏兽的袭击当中了。”
“卡莲大人不可能是背叛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人群中终于爆发出呼声，他们在为卡莲求情，一桩桩往事被重新提起，那都是卡莲的过往，当一位位被直接或是间接帮助了的人说出她的功绩以后，大家才渐渐发现——
原来那位最强的女武神，并不如同天命的其他大人物那般高高在上，她一直站在众人身边，保护着大家。
民众的情绪越发激动，甚至开始有人试图向即将行刑的高台冲击。
“不准质疑主教和评议会的判决！如果我再听到你们的质疑，就以异端罪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有一位黑衣人充满恼火的呐喊，高台下的民众渐渐安静了下来。
统治着欧洲大地，历史悠久而充满荣耀的天命组织，之前是救世主，民众们相信天命能在崩坏下保护大家，而天命此前也的确做到了。
但若是站在天命的对立面，直接面对这尊庞然大物时，便会感受到那份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严与强大。
市民畏惧了，他们不认为势单力薄的自己能够对抗天命，也不认为失去了天命保护的自己，能够在崩坏面前继续活下去。
但，如果是她的话，最强女武神卡莲·卡斯兰娜，只要她愿意站起来振臂一呼，一切又将会变得不同。
一双双刚刚因为黑衣人的怒吼而变得不安起来的眼睛，开始满是期待的望向高台上的那个少女，只要她站起来，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告诉大家，卡莲·卡斯兰娜不是叛徒，背叛人类的是天命，众人就敢冲击刑场。
但，卡莲没有站起来，白发的少女跪坐在高台，低着头一言不发。
难道，她真的如同天命组织说的那样，背叛了天命，也背叛了人类么？
聚集起来的人群开始变得彷徨不安、难以置信，也彻底的陷入了沉默。
刑场旁边，二层建筑物的外部走廊，华奕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哪怕知道这是虚拟实境中重复了成百上千次的一个设定好了的场景，眼睛也有了片刻的迷离。
“琪亚娜，你看到了吗？这便是你的先祖，还有你先祖想要守护的人民，都很可爱呢，不是么？”
之前同样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一切的琪亚娜听到了华奕的话，满是困惑的扭过头。
“先祖？”
“卡莲的全名是卡莲·卡斯兰娜，她是五百年前的天命最强女武神，也是卡斯兰娜家族最杰出的战士。”
第81章 理解不能
“准备行刑！”
到黑衣人说出这句话时，高台下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而华奕和琪亚娜也随着这句话音落下，行动迅速的穿过人群，冲到高台上，几脚便将拦路的黑衣人们踹翻了。
说起来，明明是要处决地位非同一般的卡莲·卡斯兰娜，刑场上却没有太多的守备力量，只有大概十几名黑衣人，他们也没有随身携带真正强力的武器，只是简单的一把长剑，别说是华奕和琪亚娜这两个不速之客了，哪怕是高台下的市民发起冲击，这些势单力薄的黑衣人也根本无法抵抗吧？
这不可能是程序的疏漏，而是历史上的今天，真的就是这般诡异的状况。
也对，天命对抗崩坏的主要力量——女武神部队不可能会在队长卡莲被处以绞刑时维护刑场的秩序，那些女武神们更想做的应该是直接将卡莲救走，同样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的天命应当做了一些安排，不但没有让女武神维持秩序，甚至很可能将她们全都调往远离这座城市的地方去了。
华奕和琪亚娜一路势不可挡的横扫了拦路的黑衣人，来到了高台上，那些聚集于此的市民见了，也不知是没有预先设定好的判定程序，还是不想产生骚乱引来天命方面的人，此刻异样的安静。
除了卡莲以外，高台上只有一名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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