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在心灵念话断开的那一霎那，菲奥蕾也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此刻的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在以监视使魔观看各处的战场，突然之间不仅魔术影像消失了，就连Archer也变得无法联络。
玻璃窗上霜气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一层薄冰，继而慢慢变得厚实起来，太阳无力穿透这白蒙蒙的冰层，只射过来朦胧的光线。
不知道是不是明亮变化的原因，亦或者是心理作用，总之房间内的一切摆设都变得灰蒙蒙，仿佛被尘封了上百年一样。
“这是……魔术？”
菲奥娜急忙运转魔力，防止自身被这股寒气所吞噬，但她体质本来也说不上多好，尽管能抵御一定的严寒，但身体还是忍不住震颤起来。
“固有结界……但感觉有些不对。被拉进结界的不止是人类，还有这座城堡？”
真是不可思议的现象，即便菲奥蕾的理论知识非常充足，却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固有结界」——位于体系的顶点，仅次于五大魔法的大魔术。
一般来说被认为是人类所无法掌控的存在，唯有精灵、死徒或一些老不死的怪物才能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习得。
起码，在菲奥蕾的交际圈子中，没有任何一人习得了固有结界。
甚至，在「冠位」阶级的达尼克的认知中，也一直将固有结界看作理论上的东西。
（注：FA世界线的魔术师，比起其它世界线，在「阶级」上普遍高出一个等级，故而冠位的数量也相对有些泛滥。
而且达尼克是靠政治手腕和人脉当上了冠位，实际上应该是较出色的「色位」，才能上要弱于另一位枪兵御主肯尼斯。）
但这是圣杯大战，每一位参战的从者都是颠覆常识的存在，里面就算有一两个人能施展固有结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不过，普通的固有结界应该是将心象风景具现化，构建出独立于现实之外的「世界卵」，相当于将人拉入另一个小世界。
但现在菲奥蕾所感受到的却是侵略性十足的魔力脉动，没有从现实中独立出去，而是以实际存在的土地为根基，将自身的心像风景描绘上去，相当于将这片土地从现实中割裂！
其结果，让千界树整个落入了敌人的掌握之中。
“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做到的？”菲奥娜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自己对固有结界的了解不多，但那绝对是一种极为消耗魔力的术式，因为需要抵消现实的「修正力」，所以代价比任何魔术都要高昂，这也是为什么人类难以习得固有结界的原因。
那种构造「世界卵」的模式就已经要受到世界的排斥了，更不要说直接从现实中掠夺土地……要消耗的魔力已然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值。
粗略的估算一下，换成令咒的话大概需要两到三划，也就是一位御主的全部家当。
真是大手笔啊，这年头令咒不要钱了吗？！
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既然已经被拉入了固有结界之中，那么城堡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无论是魔术屏障还是陷阱，在从者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被人入侵了。
推动轮椅将桌上的银质箱子拿到手中，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才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赶快躲藏到防御设施完善的魔术工坊里，虽然估计依然挡不住从者，但这就跟人遇到危险就想往家跑一样，是一种本能的避险行为。
如果真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那菲奥蕾也只好使用令咒了。
虽然固有结界切断了念话通路，但令咒也是大魔术的结晶，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可以生效。
只要召唤了从者，自然就能转危为安——菲奥蕾对Archer有着十足的信心！
但令咒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不是有必要的话，她也不想消耗在这种地方。
就在菲奥蕾打算推开房门离开的时候，却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隐隐传来，让少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整齐的脚步声渐渐变大，然后依次从门外走廊上经过，似乎无视了两边的房间，没有人推门而入袭击菲奥蕾，只是一味地向着城堡深处前进。
少女紧张良久，直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彻底消失，那种异样的压迫感也随之减轻，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抿住嘴角，菲奥蕾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的一双机械手套和宛如腰带一样的装置。
虽然基础理论是神秘学，也就是魔术，但这套礼装看起来倒是科技感十足。
有些吃力的将礼装穿上，几根机械手臂从少女背后伸出，宛如八爪鱼的触手一般灵敏地支撑在各处，让病弱少女站了起来。
“来城堡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
入侵了千界树的是什么？
答案是「士兵」。
穿着黑色皮大衣，带着鸟嘴面具，宛如死亡使者一般的士兵在风雪中行进着。
数量起码在三百人以上，而且每一个都有着不俗的实力，在雪夜中化身漆黑的猎犬，无声无息地便潜入了城堡，并杀死了所有遇到的人造人。
即便是战斗特化的人造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普通的魔术对其毫无效果，简直像是在和鬼魂战斗。
有趣的是，虽然看似行尸走肉，这些士兵却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不仅冷酷而高效地清除着人造人，并且第一时间占据了各个出入口和紧要通道。
在数分钟之内就完成了这项工作后，他们没有逐个房间对黑方御主展开搜寻，而是让主力部队继续深入，朝着千界树一族的地下工坊前进。
直到此时，他们才遇到了像样的抵抗：Caster阿斯维布隆及其调制的魔偶。
然而，本应该立刻回归救援的各位黑方从者，包括江流在内，却始终没有现身……
第429章：进击的雷帝！
“太惊人了，每一个都是从者，拥有独立的灵基吗？
不，应该是由同一存在进行无数分裂后，才得到了这样的一支军队吧。”
带着古怪面具的阿斯维布隆与千界树族长达尼克守在大圣杯前，数十台钢铁魔像拱卫着这里，自动运行的防御结界也将魔术工坊变成了禁区。
但这些对入侵者来说似乎没什么作用，那些身穿漆黑大衣的士兵镇压了整个城堡，并封锁了地下空间的各个出入口，让达尼克如瓮中之鳖一般。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入侵者，对城堡却像是一直在这里生活似的那般熟悉，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整体攻略，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冷酷而又高效。
但如果了解这些黑色士兵的背景，就会明白他们能有如此表现是很正常的。
正式名称为「特辖军」，是直属于沙皇的皇家私军。
所谓特辖军，就是拥有没收任何贵族的财产，土地的权限，被称为沙皇手足的存在。
传说中特辖军身着融入暗夜的黑色制服，手持笤帚与斩首斧，处决不忠于沙皇的反对派。
相传1570年一年内，特辖军就总共处决了高达四位数的人（且多为贵族）。
故而，在历史上他们真正留下的名字是「沙皇的鹰犬」！
这里出现的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特辖军，他们虽然具备一定的知名度，但单个成员并没有成为英灵的资格。
他们是名为「特辖军」的概念化存在，作为沙皇的「附庸」或宝具而被召唤出来，虽然数量繁多，但却组成了一个整体。
与某位马其顿国王的宝具极为相似，但又截然相反：征服王的部下们拥有独立的知性和灵基，而这里却是同样的灵基被分裂了无数次。
但这样就足够了，作为暗影中潜伏的猎犬，效忠于皇帝的他们早就舍弃了名字和身份，只为能捍卫君主的威光！
单体实力或许连最弱的从者也比不上，但以整体来行动时，却是一股谁也无法抵挡的力量。
这些士兵的各项属性恐怕只有E-D左右，绝对说不上很强，但他们自带类似「气息隐匿」和「侦查」的固有技能，等级虽然只有D，却已然足以攻陷任何堡垒了。
阿斯维布隆对此有着非常直观的体验，尽管这些猎犬的实力还不如他的魔偶，但在被袭击的时候，他精心布置过的防御系统却毫无反抗之力，如同待宰的牛羊一般被猎犬撕咬、肢解！
最终，只剩下了放置大圣杯的核心区域还没有沦陷。
但猎犬们的脚步将到此为止！
这个地方的守卫力量不是别处可比的，阿斯维布隆亲手制造的高等魔偶甚至有着从者级的能力数值，要远远强过外面的那些量产型，足以抵抗特辖军的进攻。
虽然数量众多且犹如一体，但他们终究还是无法和正牌的从者抗衡。
只是无论阿斯维布隆还是达尼克，都没能松一口气，尽管挡住了敌人的侵袭，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严肃。
很简单的道理：既然这些只是「士兵」，那么他们的「统帅」在哪里？
“这副打扮，这种作战风格，还有突然降临的冰雪世界……能想到的对象只有十六世纪以恐怖支配了北方大地的特务组织：沙俄的特辖军。
说到特辖军，自然就会联想到他们所效忠的对象——沙皇。
而且，并非任意一个沙皇都有将他们作为附庸召唤出来的资格，能如此随意驱动猎犬的，历史上恐怕也只有一人。”
达尼克神情肃然，凝视着众多猎犬身后的高大轮廓，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对方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那是一个包裹在华贵裘皮和厚实披风里的中年男人，身材虽然高大却称不上健硕，甚至有些消瘦，一双阴郁的深蓝色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前方，虽然看到了达尼克和阿斯维布隆，却并未因他们而有片刻停留。
长相接近东欧人种，但或许是血统的原因，也能从五官上看出东亚混血的痕迹。
算不上俊美，在普遍长相端正的从者中，甚至算是「丑陋」，但如果敢于直视他，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其自身并没有散发出多么强烈的魔力波动，以战士的魄力来说远远比不上屠龙英雄齐格飞，但整体气势却丝毫不弱甚至犹有过之。
宛如冬季的神灵一般，出现之后整个地下空间都在慢慢冻结，冰雪的痕迹开始爬上墙壁……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达尼克便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测，同时认知到战局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俄国的第一位「皇帝（恺撒）」，为后世留下了「沙皇」这一专有名称的君主……”
达尼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在欧洲、不，在整个世界史上都赫赫有名的存在。
“雷帝——伊凡四世！”
——
轰！
红莲之火瞬间蒸发了方圆百米的冰雪，露出被炙烤的焦黑大地，一根根尖锐的木桩也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身穿雍容黑袍的Lancer吃力的半跪在地。
“唔……怎么可能，余的力量、余的力量啊！”
弗拉德三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火焰灼伤的半身，皮肤几乎焦炭化，严重程度无以复加，换到正常人身上绝对是致命的，即便是从者也会受到极大影响，战力要大打折扣。
而这么惨烈的一幕，却仅仅只是因为一次失手而已。
太阳之子迦尔纳也眉头微蹙，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停在了原地。
他与弗拉德三世，两位lancer本是势均力敌的进行着战斗，一方操控成千上万的尖锐木桩如潮水般吞噬一切，一方手持黄金神枪，用炽烈的火炎焚烧万物。
弗拉德三世在罗马尼亚是最顶级的从者，几乎已经达到了从者的极限，无论与谁战斗都绝对不会失败，普通的从者即便三四个一起上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迦尔纳作为印度神话最强的英雄之一，本身便携带着不止一件神造武装，不仅有堪称绝对防御的黄金甲，手中的神枪在缠绕火炎之后，就算是普通的挥舞，也能产生A级的威力。
找遍整个人类史，能与迦尔纳媲美的英雄也绝对不会太多，怎么算都是站在巅峰的存在。
两者之间的碰撞正可谓针锋相对，谁也没能取得绝对优势，彼此拉锯之下纠缠到了现在。
然而，就在刚才，冰雪覆盖大地的那一瞬，弗拉德三世的力量骤然衰减，而且不是一点半点，几乎可以说拦腰斩断，从最顶尖的从者掉到了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的程度。
结果，突遭巨变的弗拉德三世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被迦尔纳点燃的太阳之火吞噬了……
作为屏障的木桩已经被破坏殆尽，虽然勉强存活了下来，但显然已经无力与迦尔纳争锋了。
“这种感觉……难道是这片土地被人夺走了吗？”
黑之Lancer咬紧牙关，眼睛中露出愤怒与仇恨的目光。
“可恶的侵略者！竟然、竟然又一次玷污了余的国家！”
迦尔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弗拉德三世，虽然并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但有着「贫者见识」的他，具备透过事物表象看到本质的能力，可以理解在弗拉德三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之阵营的王啊，你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就算能战胜此时的你也没有任何成就可言。”
白发的俊美神子淡淡说道：“退下吧，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没有任何讽刺或自大的意思，只是如实说出了弗拉德三世现如今的处境，出言相劝也是以战士的角度出发，不想胜之不武而已，确实是一片诚心和好意。
——然而弗拉德三世并不这么认为。
“你让余逃跑吗？！”
黑之Lancer瞪视着迦尔纳，支撑着身体再度站了起来。
“面对入侵领地的敌人，你竟然觉得余会逃走吗？”
“抱歉。”
太阳之子微微动容，继而沉静下来，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确实，战士的勇气不会因为力量强弱而改变，王者的意志也不会被这种事情所动摇。是我一厢情愿了，你是有着高洁灵魂和尊严的王者……既然如此，就继续这场战斗吧，我依然会全力以赴！”
“哈哈！”
弗拉德三世握紧长枪：“那就再战吧，赤之Lancer！”
——
“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