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还有别的事吗？”江流继续问道，因为他看出爱丽丝似乎没有把话说完。
果然，白金长发的少女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微笑中带着三分严肃地向他打听了起来。
“这是我此行的第三件事，也是来罗马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前些日子在罗马城出现的那位神明，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呵呵……这倒也难说，但勉强算是活着吧。”
江流摇摇头哂笑一声：“那家伙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去复活，到底什么时候能真正「活」过来实在难以预料。”
“被您消灭了形体，如今正在复活吗？”
爱丽丝缓缓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这个结果比他们预测中最糟糕的可能性要好上不少。
“对了，经过那天的激烈战斗，甚至留下了那么壮观的天坑……不知道您对自己的敌人有多少了解呢？”
“哦？”江流怔了下，有些探寻地打量起了爱丽丝，“你是什么意思？”
“不从之神的真名、神格、属性……这些东西如果能搞清楚，对于王的弑神之战定然是有所增益的，「贤人议会」十分希望能帮助您解决这次的事件。”
白金长发的公主顿了顿，诚恳地说道：“请不要怀疑我们的立场和动机，我们也是为了让民众免于遭受战火的侵袭。就目前来看，没有谁比您更适合来解决这次的事件，也没有谁更有把握对付这次的不从之神。”
这并非奉承，爱丽丝公主是真心实意地如此认为，并且也是这么做的。
江流想了想，微微一笑：“既然是出自「贤人议会」的一片好心，我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我对这个敌人也是两眼一抹黑，掌握的情报不一定有你们多，现在仍无法判断真名。
但如果让我来猜测的话……多半是朱庇特吧。”
“确实，那位罗马的万神之王很符合这次降临的不从之神的形象，而且与万神殿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性无疑极大。”
爱丽丝却微微摇头：“放在往常已经可以断定其身份了，但这次却没这么简单。”
江流皱眉问道：“为什么？”
“其实，稍早一些的时候，我们曾经有人跟沃班侯爵接触过。”
爱丽丝说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嘴边还带上了几分苦笑。
“那位王因为战斗失利，心情十分不好，曾经向我们寻求智慧，但我们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那位神的真名，让侯爵大为恼怒……不过也因此，我们从沃班侯爵那里得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后来，我们的调查人员还专门去了万神殿的废墟，以及台伯河边的那个「人工湖」，实地勘察了一番。”
江流点点头，这也说明爱丽丝与她背后的「贤人议会」并非信口开河的空谈之辈。
“然后呢，得出结论了吗？”
“很勉强……我们无法最终确定真名，但有所推测。”
爱丽丝公主优雅笑道：“王，这次您要对付的应该是印欧语系最古老的神明之一。他既是「天神」也是「太阳神」，同时却又掌管着「雷电」的力量，是典型的「天父」。”
“天父？”江流咀嚼着这个词语，心中有所明悟。
“对的，这个概念是指在神话中占据了王座，本身又是天空神格的具现化——满足这个条件的男性神明。
他们往往是经过权力斗争而上位的，在神话中与「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作为王者的属性盖过了战士的一面，所以更多是以「父神」而非「英雄神」显现。
如希腊的宙斯、罗马的朱庇特、北欧的奥丁、印度的因陀罗，皆是如此。”
“你们没办法确定具体是谁吗？”江流突然问道。
爱丽丝摇头苦笑：“恐怕很难……沃班侯爵召唤神明的仪式并不完整，而这位不从之神本身就是「自我」极为扭曲的存在。
恐怕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导致他以相当诡异的形式降临了，或许已经由多个神话混合在了一起，我们也难以辨明其真身。”
“「自我」扭曲？”江流想了想，“不从之神也有可能召唤错吗……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有过一次，而且是我亲身经历的。”
爱丽丝的笑容收敛起来，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去，曾经有人试图召唤出符合自己期望的神明，从而大费周章准备了许多事情……但最后所召唤出来的，只不过是完全被狂气侵蚀，失去了理智只懂得破坏的狂神而已。”
“这次也差不多吗？”江流回想了一下，“确实，交手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感情波动……这么说来他应该是诸位神王之一，却不一定具体是谁吗？”
“或许也有可能是诸位神王的原型。”
爱丽丝修正了一下江流的说法，接着道：“如果想要知道神明的真名，利用巫女的「灵视」是最为便利的，但很可惜的是这次降临的不从之神过于特殊，那团光辉过于耀眼，就算是我也看不到多少。”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江流沉思道：“他迟早会复活再度与我一战……如果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路，破解不了他的不死之身，那么不管打散他多少次都会卷土重来——那我的战斗可就毫无意义了！”
“抱歉，王。”爱丽丝低声道，“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贤人议会」还是可以推演出来的。”
“问题就在于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复活啊。”
莉莉娅娜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爱丽丝的样子，她也只能闭上嘴巴：比起巫女的资质，爱丽丝要强于她，连爱丽丝公主都做不到，她就更不可能了。
“这下可麻烦了。”
江流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不无烦恼。
“如果莉莉娅娜没有说错的话，你就是当代最优秀，知识也是最渊博的巫女了，连你都无计可施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
嗯？
等一下，地母神的巫女？渊博的知识？灵视？
他好像还真认识一个这样的人啊！
江流突然愣了下，脑海中闪现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
如果是那人的话，毫无疑问有着足以解析神明本质的智慧，以及洞察万物的灵视能力……但却不一定愿意再次帮他了。
当然，也不一定非得她心甘情愿。
“呵呵……”
在爱丽丝与莉莉娅娜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话说，和雅典娜的赌约也是时候见分晓了吧？也不知道她找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557章：身为魔王的无奈
想到就做！
江流也没浪费自己这个「王」的身份，立马吩咐「青铜黑十字」开始寻找不从之雅典娜的踪迹，「贤人议会」也答应会帮忙搜索，这个学者组织的情报能力要远比普通的魔术结社更强大。
此外，江流也找上了东尼，让他以南欧盟主的立场来下达命令，协助寻找雅典娜。
东尼对雅典娜很有兴趣，但无奈被江流打得太狠，即便以弑神者的体质也要休养好一阵子，暂时无力弑神，于是便让安德烈对自己麾下的势力发布了通告。
如此一来，可以说整个欧洲遍布了江流的耳目，尤其是以意大利和希腊为代表的南欧。
当然，仅仅如此便想要找到一位女神还是很困难的，掌握着「黑暗」的雅典娜随时都可以进入影子之中，只要不主动现身，人类就绝对无法看到她。
这么声势浩大的搜寻行动，其实也只是无奈之举罢了，就看能不能碰运气找到雅典娜。
而如果无法找到那位女神的话，就只能等她来主动找江流。
毕竟两人曾经约定过，当雅典娜恢复原本的姿态时，将与江流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
但如果一味的等待未免也太被动了……而且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直觉来说，江流觉得那位光之神应该在半个月内就会复活，地点应该不会离开意大利境内，到时江流是需要及时堵住他，然后与其交战的。
换言之，在半个月内都找不到雅典娜的话，江流就只能试着靠蛮力来对付光之神的不死身……
讲道理，比战斗力的话他是不怕对方的，但他确实没有办法阻止对方复活。
就算再一次将其杀死，但随后他又会复活，这么下去根本没完没了，必须提前准备好破局的方法。
所以，除了下令让魔术结社们寻找雅典娜，江流也果断离开了罗马，带着莉莉娅娜和爱丽丝公主开始在欧洲大陆上旅行，希望能像之前那样再次邂逅雅典娜。
看上去或许像是大海捞针，但考虑到江流身上缠绕的因果……这个可能性其实比「贤人议会」他们先找到雅典娜更大！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妖精剑士和公主殿下，那当然是因为美少女放身边很养眼……额，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如此肤浅的理由。
莉莉娅娜不必多说，人家已经正式向江流宣誓效忠了，作为「青铜」的代表待在江流身边，既是王的守护骑士，也是王的贴身侍从，自然不会离开江流身边。
带上爱丽丝公主却主要是为了她的特殊能力。
作为当代最优秀的巫女——除了地母神和神祖，她的灵视、咒术、知识量都是在莉莉娅娜之上的，完全可以协助江流找寻神明的痕迹。
“我们「贤人议会」其实是知道有位古老的地母神在现世徘徊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与之深入接触，没想到竟然会从王这里得到她的讯息。”
薄暮的余晖中，在雅典城外的某座神殿遗址上，江流与莉莉娅娜、爱丽丝三人正在欣赏海边的落日景象。
只见化为赤色的日轮缓缓落下，千万余晖映照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仿佛流动的火焰一般绚烂无比。
如果转身望去，会看到在暮色中掩映在林木间的雅典城，那一座座建立在山丘之上的建筑相互连接，古老的卫城和现代建筑混杂在一起，近乎纯白的神殿遗迹沐浴着最后的辉光……
如此美景，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波塞冬和雅典娜要为这座城大打出手了。
“不从之雅典娜吗……这位女神无论从哪个版本的神话来看，都是一位古老且强大的女神。”
爱丽丝一边张开双手沿着残垣断壁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轻松愉快地对江流分析着雅典娜的来历。
话说，江流把旅行的目的地定在雅典，自然是看中了这里与雅典娜的深厚渊源。
而这一路上，随同他一起的两位少女中，莉莉娅娜自然是小心侍奉，外表冷漠矜持的她，出乎意料是个家务万能的贤惠型女孩，将江流的生活起居和饮食睡眠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在正式对江流宣誓后，她和江流的距离反而有些疏远了，偶尔会让江流感到一丝冷淡。
或许是这位银发少女性格太过一本正经了，江流倒也没强迫她改，只认为以后相处得多了，她自然也就不再那么拘束了。
爱丽丝公主倒是温柔可亲，与江流的相处中从容自若，并不因为他是魔王便感到畏惧，甚至还会开开玩笑什么的，颇有几分红颜知己、意气相投的感觉——但这也只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而已。
江流对人情世故并不是太关心，但他洞察力却足以入微，见闻色甚至强到可以「解读」他人情绪的地步，自然不会被人的「演技」所遮蔽。
当然，说「演技」似乎有些过火了，爱丽丝并没有刻意的隐瞒什么，或是欺骗江流什么，并非那种俗称「绿茶婊」的高端玩家。
她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公主殿下」，那种天生的高贵与矜持，完美的教养和礼仪……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与江流的相处中，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真诚的，没有太多刻意的逢迎，这也是为什么江流对她颇有好感。
但她也有没敢表露出来的东西——
那就是对江流的敬畏！
尽管她看似从容，与江流交谈甚欢，宛如一对老朋友似的……但实际上她内心深处仍然有着对江流，或者说对「弑神者」的敬畏。
没错，江流之前与神明战斗时主动维护了普通民众，似乎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但要知道，宙斯也会回应人类的祈祷，但却不妨碍他将战争、瘟疫和毁灭送给人类（潘多拉）。
神明是一种随心所欲又经常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专家，而弑神者与不从之神也是差不多的存在。
爱丽丝不会完全信任一个刚刚见面不久的魔王，哪怕他看起来不像一个「魔王」……
毕竟，比起弑神者来说任何魔术组织和个人都显得很脆弱，她是没有那个胆量去赌的。
这让她一直维持着自己定下的底线，可以与江流叫朋友、开玩笑，却绝不会去触碰底线。
例如她会好奇地问江流给自己权能都起了什么名，但却不会试图去探听江流的权能都来自什么神明，有什么效果。
这位公主殿下看似比莉莉娅娜更随心所欲，实际上却很有分寸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沃班、黑王子、东尼这种家伙的种种暴行给弄出心理阴影了。
如今遇到江流这种「正常人」，她明显还没调整好心态。
实际上，江流是个相当随和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些细节问题，也不会自认为多么厉害就瞧不起别人。
爱丽丝公主完全可以真的以朋友的身份与江流交往，江流也只会高兴而不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只能说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弑神者（魔王）”这种存在带来的心理压力太大了，宛如天灾的具现化，其恶劣形象根本不是一时可以扭转的。
莉莉娅娜将江流看作需要效忠的君主，爱丽丝公主将他看作需要敬畏的强大存在，虽然理由不同，但都不会把自己放在和江流平等的位置上。
这让江流有种自己被孤立的错觉……
当然，他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强行要求两人与他平等交流什么的……那才是真正的魔王作风呢！
等以后时间长了，爱丽丝知道江流是个「本性纯良」的好人后，其心态才会慢慢改变。
说回现在，其实如果不是江流的洞察力太强，仅看外在表现的话，爱丽丝公主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的，看不出她内心其实一直有些畏惧……
“雅典城是雅典娜所庇护的主城，而在雅典娜还没有被贬低为神王之女的时候，这座城市——”
略微仰头，看着在神殿台阶上侃侃而谈的爱丽丝，江流突然问了起来。
“话说，爱丽丝你的真身在哪里？”
“唉？”
第一个惊讶的竟然是莉莉娅娜而非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