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次元折叠现象……是削去了这段空间吗？仅用「技巧」便达成了「转移」，明明不是魔术师却已经触碰到了「法」，真是个不能小看的家伙。”
同样是利用了「转移」再度和江流拉开距离，失去了一截衣袖的魔术王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条细长的伤口，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
坦白说，这种伤势并不算什么，对于从者而言连皮肉伤都算不上，更别说真正意义上永生不死的所罗门王了。
他与时间神殿本质上是一体的，独立于时间长河之外，是所谓的「超越者」，根本没有死亡的概念。
他在这方面甚至比提亚马特还要彻底，不存在任何弱点！
——起码在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但他还是为了这道伤口而感到愤怒，或许是自尊心过于强烈的缘故，亦或者他的傲慢让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巴巴托斯也被打倒了吗？真是没用……虽说是虫子，但你们还挺能干的。”
没有修复手臂上的伤口，魔术王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江流身上。
“没想到费了这么多工夫都没能清扫掉你们，本王也真是怠惰啊……”
言语之中不乏玩味，虽然已经被江流的刀刃触及，但他的自信依旧稳如磐石，丝毫没有动摇。
要问为什么的话——
“你打算继续用这副样子来战斗吗？”
江流冷冷说道：“虽说这是你的自由，但我可不会输给「这个你」，就算继续打下去，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哦？难道说你看得到吗？”
所罗门王哈哈一笑，似乎并不奇怪江流为何会有如此言论。
“呵……但既然能看见，那为何还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大言不惭？！你们这群渣滓，对本王来说就是用小便淹死的虫子，一点延续下去的价值都没有，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沉默，江流没有立刻反唇相讥，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刀，旺盛的生命力也从身体深处涌现出来，心脏如同战鼓一般跳动，不断向四肢百骸泵入魔力，将肉体提升到最佳状态。
没错，刚才他在「技」上登峰造极的一剑已经触及到了所罗门王，证明他拥有伤害对方的能力，坚持下去说不定就会有胜利的机会。
——但江流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
虽然伤到了魔术王，但也仅仅只是「这个魔术王」。
当然，并不是说所罗门王放了水，他确实拿出了真本事，也确确实实在江流手上吃了亏，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现在的姿态」。
如今他展现出来的力量，足以随意摆弄固有结界级别的大魔术，如同捏泥人一般轻松召唤神灵等级的魔神柱，一个念头就能让七十二魔神降临，即便被消灭了也能立刻复活。
着实恐怖至极的存在……但与其真正的力量相比，这却不过是冰山一角，乃至于沧海一粟罢了。
这副「人类」、「先知」、「魔术师」、「贤王」……符合其自称的「冠位英灵」的姿态，其实更像是一种限制器，是恶魔在戏耍人类时带上的小丑面具。
即便没有先知先觉的情报优势，江流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在那不可测的深渊之下，潜伏着无法想象的骇人存在！
“是时候摘下面具了吧，人理最大的灾害——「Beast」！”
“哈哈哈！”
魔术王前所未有的畅快大笑了起来，那副狂气的姿态仿佛不是在紧张的对峙，而是与老朋友交谈甚欢一样。
“好啊！好啊！想看本王真正的伟岸身姿吗？本来像你们这种渺小而愚蠢的存在，根本没有资格拜见本王。但毕竟是让本王流下一滴血的勇士……就作为对你拥有「慧眼」的奖赏好了！”
既非神性也非魔性的某种超越一切的意志在这一刻解放，整个所罗门神殿都震颤起来。
轰隆隆——
岩石崩碎、空间撕裂、光影扭曲……宛如末日场景！
一块块白玉般的石头悬浮起来，继而被魔力凝聚成的气流碾压为碎末，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看不到任何秩序的存在，一切都以那难以目视的伟大存在为中心，化为了毁灭的漩涡！
最终，当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原本的纯白宫殿已经完全消失。
留下的只有裸露出来的荒凉大地，以及仿佛扎根于地底的魔神触手，残破的废墟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模样，但所有的华彩与壮丽都被丑陋扭曲的魔神柱所替代。
“哈哈哈啊啊！看吧，这完美的身姿！吾即为真正的神明，吾即为超越人智的王者！
跪下！
愚蠢又渺小的人类啊，为这一刻拜伏吧，见证本王身姿的这一刻，将是你们最后的荣耀了！在你们面前的，是统帅魔神的至高之王——盖提亚！”
而在原本的御座上，那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身高约有四米左右，姑且也有着四肢和人类的外形，单以体型来说甚至比不上很多魔兽，但狰狞的外表却有着远超野性的凶恶。
虬结的肌肉，树皮一般的表层有着金属质地，粗壮的四肢配合雄壮的身姿，带来极为强大的压迫感，使人为之恐惧。
他身上遍布着难以理解的纹路，既像是天生的魔术回路，又像是皮肤裂开形成的伤痕，其手臂上长有排列有序的血色眼珠，每一只都可以独立转动，充满了阴森和诡异的色彩。
头部姑且可以说是人形，可以看出类似五官一样的部位，但却好像带了一层面具似的，显得极为生硬。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一双仿佛鹿角又像是树枝的大角。
植物、魔神柱、人类、动物——眼前的存在就像将这些要素胡乱融合在一起的产物。
江流眯起了眼睛，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见到魔神王的威势，还是让人感到震撼。
该说不愧是燃尽了整个人类史的存在吗？
这异常的存在感……简直就像是整个星空的中心一样！
就算是今时今日的江流，也产生了一种「不可战胜」的错觉。
“这是……”
与还能保持镇定的江流不同，立香已经完全被震慑住了，从所罗门王到魔神王的转变，似乎让这位少女难以理解。
“立香不要慌！”
隔着数百米，江流遥遥喝道：“我们的敌人没有改变，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们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是啊，我明白的。”
立香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不让自己移开目光。
还让我们跪下……拽个屁啊，你这个丑八怪！
第663章：怜悯之兽
【Beast】——江流所说的这个单词立香并不陌生。
早在第七特异点o美索不达米亚之时，她便从梅林、吉尔伽美什、罗曼那里了解到了这种存在。
她知道那是特指从人类的根源之恶中所诞生的「兽」，其存在本身与全人类息息相关，严格来说就是「人类之恶」的具现化。
万物母神提亚马特，便是拥有「Beast」资格的异常存在。
尽管目前待在迦勒底内被当作吉祥物的小女孩看起来很是天真可爱，但相信没有人会忘记她从波斯湾登陆时、坠落冥界时所展现出的狰狞姿态。
根据迦勒底当时的计算，提亚马特登陆之后，只需要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就能重置整个星球环境，名副其实的灭世。
「兽」这种特殊存在的力量，由此可见一斑，乃是超越人类想象的异常之物。
然而即便是与创世女神提亚马特相比，眼前的所罗门王……不，是自称为「魔神王o盖提亚」的丑陋怪物，未免也太过强大了一些。
这并非迦勒底与他的第一次邂逅，早在伦敦特异点中就曾经遇到过这位，不过当时他自我介绍是「魔术王o所罗门」，一手导演了「人理烧却」，否定了整个人类史。
而他对自己力量之源的解释是「冠位从者」。
为了应对会威胁世界的危险，世界本身制定了一套应急反制措施，在诸多英雄中被选出的七骑最强存在，由抑制力所赋予的特殊灵基，可以最大化发挥出英灵的力量。
这就是最原始的「英灵召唤」系统，而被世界选中的七骑便是「冠位」，其力量与普通从者可谓天差地别。
——盖提亚自称为「冠位」，于是迦勒底也便认为他是由此获得了力量。
但现在看来，那或许只是盖提亚最表层的一面罢了，其冠位从者的灵基之下，还隐藏着更加庞大且截然相反的力量。
其名为「Beast」！
正是七骑冠位从者所应对的「威胁世界的存在」——其正体！
冠位从者的真身其实是从人类恶中诞生的「兽」！
宛如将火焰藏在了冰层中一样，这种矛盾的事情任谁也不敢相信，但事实却告诉迦勒底众人，眼前所面对的存在正是如此扭曲的「悖论」！
“盖提亚……这个名字，我记得来源于一本书。”
与被浩大声势震慑到的众人不同，江流冷静地应对着魔神王。
“那是在有名的魔导书——「所罗门之匙」里出现的名词，然而却并不是任何人的名字。
在列举七十二柱魔神的姓名时，其真名目录的标题便是【盖提亚（Goetia）】，故而以此代指所有魔神，是地狱恶魔的统称。
会以此为名，那么便意味着魔神王……阁下是七十二魔神的集合体吗？”
立香和玛修听到后若有所思，而被针对的盖提亚本人却没什么反应，毕竟这本来就是很容易联想到的事情，他既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便不会再顾忌什么。
说到底，这世上根本没有能让他感到恐惧的存在，就算是力量远胜主神级的江流也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威胁。
“吾乃颠覆灵长极限的睿智之集合，将七十二柱魔神的睿智统一调和，摆脱旧日的枷锁，再度进化之后方才诞生的完美的存在！”
魔神王的声音自信又骄傲，但所有人都下意识认同了其正确性，那庞大到颠覆常理的力量便是最佳的证明。
唯独一人不以为然，甚至还嘲讽出声：“虽然你这么说，但实际上你不也在使用「所罗门」王的身份吗？自认为摆脱了旧日的枷锁，但潜意识里仍旧认为那才是最能展现睿智的姿态，不是吗？”
“大言不惭，这就是你所看到的吗？何等肤浅、何等愚钝、何等自大！”
盖提亚张开手臂，轻蔑地俯视着一切。
“所罗门王？你是在说那个悲哀的愚王吗？他只是一个胆小而无用的男人，即便有超越凡人的视野，看到了更为遥远的未来，也绝对不会进行干涉，平白浪费才能与力量，担负不了任何责任的懦弱之辈！
吾等不同，吾等乃是完美的生物，早已抵达了创造者之上的境界！吾等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神……”
江流自然不会以为盖提亚口中的「神」是像伊什塔尔或羽蛇神那样的存在，作为「兽」的魔神王，其位阶本来就远远高于所谓的神明。
他的野望恐怕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越者」，成为这颗星球顶点的存在！
江流竟记忆中残存的情报结合如今分析了一下，其中因果并不复杂，很快就猜出了大概：
所罗门王在知道了人类的无可救药与丑陋的前提上，没有选择纠正，最终接受了死亡。
但是魔神们并不感到认同，它们得出了人类的未来没有价值的结论。
在那之后，被封在所罗门尸骸内侧的七十二柱魔神们萌生了独立的思想，妄称自己就是所罗门（因此从它们看来确实如此）。
魔神们本来是所罗门为了给人类提供便利而制造出来的，但独立之后的魔神们却自认是高次元生物，为不得不屈身侍奉人类而感到了羞耻。
魔神王盖提亚要颠覆这种矛盾，便只能发起变革——
具体来说就是全人类的薪柴化，燃烧从神代到现在的人类史，证明自己才是这颗星球最为伟大的存在！
占据所罗门王的遗体、窃取冠位的资格、发动了人理烧却、将全人类化为薪柴——做这一切，恐怕都只是为他的野望进行铺垫罢了。
“人性的黑暗和软弱，是吾等见证最多的事物。嫉妒、贪婪、强欲、嗜杀、傲慢——吾等发自内心的同情人类，并未这样的人类感到悲哀。
吾等名为「盖提亚」，人理烧却式o魔神王o盖提亚！
乃是超越了所罗门的真正之王，因对汝等人类的悲哀加以怜悯，故而降临此处。
所罗门对汝等放任自流，而我却与之相反，要在人类史的终焉结束这数千年来的悲剧。”
魔神王伸手驱散虚伪的星空，露出亿万流光汇聚而成，仿佛天体一般悬挂在天空之中的光轮。
那辉煌的光轮比任何星环都要美丽，以亿为单位计算的金光缓缓流动，其中哪怕只是一丝一毫泄露出来，那也是堪比最强圣剑的无敌宝具！
“你们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为这颗星球带来了什么，能留下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们的诞生、你们的成长、你们的死亡都毫无意义！
这是错误的，这是徒劳的，这是悲哀的！
为了结束这悲哀，我能对你们赋予的最大的「怜悯」，便是毫无痛苦的终末，人类史的消亡。而吾等七十二柱魔神，将成为这颗星球唯一的至高存在！”
就为了这种理由？
江流默默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光轮，亿万流光汇聚为了魔神王最强大的宝具，那是将整个人类史燃烧掉才积攒出来的热量，整个星球上都没有能凌驾在这之上的存在。
即便是如今的江流，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和这种东西抗衡。
想来撑不了几秒钟，肉体就会被完全蒸发吧！
但是……
“来！”
话音刚落，江流的身体已经化为幻影来到了半空之中，漆黑的不死斩扬起寒芒。
“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