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你什么意思？”
立香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向后看看自己的从者们，然后问了虞姬一个问题。
“你知道迦勒底是怎么召唤从者的吗？”
“哈？别小看我啊，我姑且也算是你的前辈，迦勒底的英灵召唤系统我还是知道的。”
“不，你们知道的只是基础罢了，实际上装置是怎么运转的，你们恐怕一无所知。”
立香指了指不远处的玛修：“召唤系统的核心部件是她——玛修的盾牌。”
“是吗，我知道了，然后呢？”虞姬似乎并不在意。
“那是圆桌骑士们用过的饭……开会的桌子。”
立香认真说道：“因为具备着「英雄汇聚之处」这一概念，所以被当成了召唤系统的核心，有着能通过因缘召唤从者的能力。
换言之，迦勒底召唤从者并不像一般的圣杯战争那样随即召唤，或者使用圣遗物，而是以特异点中遇到从者所结下的因果和羁绊作为基础。”
“你是说？”虞姬渐渐明白了些什么，眼睛越发明亮起来。
“很简单的推理：我们以前是遇到过你和项羽的，同样也和你们结下了深厚的羁绊。既然如此，那也就代表着我们迦勒底是有几率召唤出英灵项羽的！”
“竟然——”
“先别激动，我还没说完呢。”
立香得意一笑：“当然，英灵召唤有很大的随机性，和我们结下羁绊的从者那么多，很难说一定能召唤到项羽。
毕竟这是一个看运气的事情——虽然我的运气很好，但并不能保证。不过，如果有「圣遗物」之类的东西，那么召唤成功的概率可就……”
“圣遗物……”虞姬一时茫然。
立香眉头一挑，上下打量她说道：“不就是你吗？”
“啊？”虞姬先是一怔，继而脸上一红，最后羞恼地点了点头，眼中却又藏不住一股激动之情。
“如果是这样、这样的话，那我就又能见到项羽大人了！”
“没错，那样的话你的夙愿就能完成了。”
立香指了指旁边的会稽零式：“如果你有兴趣的话，甚至可以将他作为凭依物，到时异闻带的身躯承托着泛人类史的意识，还能满足你异常的癖好，可谓是双重的快乐。”
“你才有异常的癖好呢！”
虞姬娇喝一声：“我又不是你们人类，对我来说肉体只是皮囊罢了，只要能和项羽大人的灵魂相遇，我就别无所求了！”
“可以啊，我是很乐意帮助你的。只不过……前提是我们能安全回到迦勒底。”
立香直视着虞姬的双眼：“而我们现在要去挑战始皇帝！”
“呃……”虞姬沉默了片刻：“虽然我没有所谓的忠义之心，但毕竟曾经对始皇帝许诺过——”
“啊啊，那就算了，医生在吗，让他把项羽的灵基数据删除吧，我们用不上了。”
“喂喂喂！”
虞姬顿时急切地抓住了立香：“先别删、先别删……唔、好吧！我会帮你们的！”
“哈……那就合作愉快了，前辈。”立香笑眯眯地伸出手来，虞姬虽然不情愿却也老老实实地和她握手言和。
一旁的双剑使和陈宫对视一眼，心中都松了口气。
陈宫自然是庆幸自己的谋略得以成功，探索异闻带的最大障碍也被清除，而双剑使则是高兴于自家御主的心愿得以达成。
他是被虞姬亲自召唤出来的从者，只为了御主的命令而挥剑，并不在意虞姬站在哪个阵营。
——当然，在意这个的也大有人在。
“你们这群叛逆！”
布狄卡和斯巴达克斯第一时间翻脸，但他们没能突袭到场地中心，因为帝国一方的从者已经分裂成了两个阵营。
“rider！你们……”
“抱歉，在下本来就是和虞姬小姐签订的契约，那个什么始皇帝我都没见过。”
“吾乃天下无双之飞将，忠义始终留在心中！”
司马懿与吕布……严格来说是莱妮丝与赤兔，两名在历史上名声极差的英灵，此刻倒是毫不犹豫选择了继续追随虞姬。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只不过顶了个名字的原因，其本质上仍然是不同的人。
莱妮丝性格虽然有问题，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自然是会相信她哥哥二世的。
至于赤兔，它在演义中表现出来的气节要远超吕布……民间风评也多认为武圣关云长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两位不要冲动。”
张角倒是不出所料的站在了对立面，一面警惕着迦勒底和虞姬一方，一面劝说斯巴达克斯两人。
“现在敌众我寡……还是走为上计。”
“可恶！”
布狄卡用愤怒的眼神瞪视虞姬：“叛徒，皇帝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她召唤出宝具级的战车，将斯巴达克斯和张角拉上去，转眼之间便冲上了天空，向着远方极速飞去。
出乎意料的是，迦勒底的人和虞姬都没有阻拦他们。
“不动手吗？”燕青有些奇怪。
二世看着远去的战车，轻轻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虞姬小姐之前的同伴，或许她本人并不在乎……但与之并肩作战过的从者们，怎么可能转眼间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对其刀剑相向呢？”
别的不说，双剑使和赤兔是绝对不可能当场翻脸的，现在如果对张角他们动手，就算不让他们直接参与，光是旁观也会让他们心中产生间隙。
“也就是所谓的「义气」吗？”燕青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真是了不起啊，这些英雄们。”
二世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考虑到燕青出身于《水浒传》，他本人大概就经历过类似的场面，对忠义和义气的概念也很淡薄——以前或许有，但现在已经心冷了。
因为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即便现在他是立香的从者，也并未真正向立香和迦勒底的其他人敞开心扉，属于那种很难攻略的从者。
“那就决定了，我们一起去觐见始皇帝。”
立香充满自信地笑着：“让那位皇帝陛下看看我们泛人类史的志气！”
第968章：黄巾之风（加更2）
“芥雏子叛逃了吗？”
在空旷的大厅中，张角抬起头来仰望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机器，聆听着来自始皇帝的声音。
“倒也不出朕之预料，在演算出的137种未来里，倒是有97种是她背叛或逃跑的发展。”
张角闻言惊愕的抬起头来：“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了吗？”
“只能说这种可能性很大，未来捉摸不定，越是深处便越是有着众多的可能性，直至「无限」之数。即便朕已经超越了人智的极限，却也无法以有限的算力完全掌控「无限」的未来。”
那个声音并不因芥雏子的背叛而生气，反而有些玩味。
“那个女人本来便没有一丝一毫忠义可言，朕与她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或许正是因此，她不可能为了朕的帝国付出一切，所以会出现众多叛逃的未来。爱卿无需自责，芥雏子的背叛并非你的责任，只是她的性格使然罢了。”
“陛下似乎并不担心？”
张角皱眉说道：“芥雏子带着自己的部下投靠泛人类史之后，迦勒底所能聚起的战力已经相当可观，虽然肯定不是始皇帝陛下的对手，但……”
“确实已经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威胁了。”
从巨大球体中传出威严的声音：“即便派出大军也难以抵挡英雄们的刀锋，他们有着凌驾于一般士兵之上的战斗力。即便将「阿房宫」内的将士解封，也需要投入两倍乃至三倍的军力才能将之镇压吧。
千年以来，帝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挑战者……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
“真是好久都没有过了……在罗马帝国之后，已经再也没有遇见如此有趣的对手了。”
“他们只是一群想要颠覆这个世界的恶人而已，皇帝陛下不必太过看重。”
张角自告奋勇说道：“如果陛下允许的话，我现在便抽调足够的人手去歼灭这群家伙！”
“不必，让他们来！”
始皇帝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提议：“仅仅只是击败他们，根本无法阻止这场世界与世界、文明与文明之间的竞争。
一次两次的失败，对于这种规模的战争来说不值一提。
纵观人类史，一个庞大帝国的崩溃，外因从来只是次要的，真正的腐烂源头定然在国家内部。
国家尚且如此，世界又何能例外？如果不能从灵魂和意志的层面挫败对方，那么这场战争将永远无法分出胜负。”
张角一时恍惚：“内部？但在陛下您的统治下，帝国可谓是国泰民安，甚至已经长达数百年没有发生过叛乱……”
“或许吧，起码在可预见的未来，帝国内部是十分稳定的。”
始皇帝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之前的演算结果。
“只是，这种稳定并不能带来永远的繁荣……正如芥雏子所言，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是脱离了轨迹的，如果没有空想树的话，朕的帝国就仿佛空中楼阁，虚妄而脆弱，终有一日会被「剪定」。”
“这断然不会发生的！因为最终的胜利者会是我们！”
张角坚定道：“即便芥雏子背叛了帝国，这个结局也不会改变！”
“你的决心我已经明白了……但是，张角啊，你难道不觉得将整个文明、国家的未来，寄托在区区一棵莫名其妙的树上，是一种极为可笑的行为吗？”
始皇帝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在询问张角。
而这位黄巾起义的大贤良师沉默了片刻，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神情坚定的抬起头来。
“如果这样就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话……即便是空中楼阁，我也愿意变成柱子去支撑它！”
“何等……”
始皇帝的话语中不无赞赏之意：“这份意志颇为让人钦佩，即便是朕也有感于这份赤诚——姑且不论对错。”
“怎么，陛下您不这么认为吗？”张角一怔，眉头随之紧皱。
始皇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了另一件事。
“只不过，Caster啊……你是来自泛人类史的英灵，在「正常」的历史上，你似乎是以「叛乱者」的身份而闻名的啊。
当时面对强大的汉帝国也不曾屈服，一直抗争到了最后的你，时至今日为何会对朕如此恭谨呢？”
张角沉默了片刻，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怀里——那里有一本《太平经》。
话说，张角虽然是「道士」，但却并不是道门嫡传，当时的道教与流传到现代的道教也并不是一回事。
而张角本人原来只是一个钻研经学和黄老之道的书呆子，并不会炼丹、道术之类的东西，只是偶尔捡到了一本「天书」，才走上了修行之路。
用现代的话来说，他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魔术使，而非天生的初代魔术师。
他也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决心做个反贼的……开玩笑，在那个时代，人人都还觉得大汉是天命昭昭呢，谁也没想过改朝换代这种事。
——上一个这么想的穿越者，已经被位面之子逼死了，连头盖骨都成了老刘家的收藏。
说白了，他又不是什么王孙之后，也不是四世三公，就是图谋不轨都轮不到他这种人的！
实际上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在乡间治病救人、扶危济贫，在瘟疫来的时候组织人手去救灾救难，在大灾之年劝说豪强稍缓对农户的欺压而已。
毕竟自己捡到了天书，那么应该是被上天眷顾的吧，那些神仙也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多做一些好事的吧？
渐渐的，他被一些穷苦人当作了精神上的领袖，他也发现只有将这些人组织起来，才能在瘟疫、兵灾之类的灾难面前有所挣扎。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组织大家有序逃跑，能少踩死几个人，那也是一桩功德——抱着这种想法，张角和他的弟弟、信徒开始在四处活动。
然而天下局势并没有因此而缓解，反而越来越糟糕，年景一年不如一年，朝廷的盘剥也是越来越重，原本还只是瘟疫来了大家活不下去，后来变成即便无灾无难也照样活不下去。
田野沟渠之间到处都是弃婴，年老体弱之人被家人弃之荒野，穷苦的夫妻甚至要插标卖首，各自给豪强大户为奴为仆才能活下来。
于是，张角忽然发现自己的「势力」以不可思议，乃至于让他都感到恐怖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某一天醒来他突然发现，原来全国各地都有他的信徒，甚至有了一个十分完整的组织架构，所有人都坚信“大贤良师（张角）”有着大神通，能带着他们创造出没有冻饿的太平世界……
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还能说放弃呢？
难道要对那些面黄肌瘦的平民说，自己根本没有那种本事，你们只是自作多情？
张角没有选择，那些信徒也没有选择——有选择的话谁会去相信虚无缥缈的神仙呢？
能活得下去的话，谁会去造反呢？
这些人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造反了，所以就有了改变历史进程的「黄巾之乱」。
尽管这场动乱很快就被平定了下去，而大汉朝也继续苟了几十年，但却不可否认张角和这些活不下去的人，早已为大汉挖好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