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在对视的那一霎那，江流的灵魂几乎要被抽离，一幕幕他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从脑海中闪过，庞大的信息量骤然冲进来，几乎要把他的大脑撑爆！
他从未承受过如此的冲击，即便是面对大邪神时也远没有现在这般恐怖，毕竟那时还有着三架机神作为屏障，而现在他却只能靠自己。
那不是纯粹的精神攻击，而是从遥远的神代一直积累下来的远古信息库，区区人类的精神与之对接，无异于自寻死路！
事实上，哪怕江流的灵魂比常人坚韧许多，但仍然被这无可抵挡的洪流冲散了意识，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嗡！
「反o精神污染」启动！
安稳待在江流精神海深处的「万象原典」，骤然释放出无穷无尽的引力，仿佛天然的磁石一般将那浩如烟海的信息流统统纳入翻开的书页之中，一张张写满了文字的书页飞快掠过……
体感时间无比漫长，就像是过去了数年一样，但现实之中距离江流与之对视大概只过了五秒左右。
一度被击溃的意识，终于在「反o精神污染」的效果下恢复了理智，慢慢从混乱中清醒过来，而「万象原典」也在此时完成了它的工作，自然而然断开了与外界信息库的连接。
而在记载江流个人情报的那页上，浮现出了几个新词——
【远古意志A+】
·精神抗性大幅提升；
·对神代知识的解读速度大幅提升；
·自动获取周围环境的情报，无需额外分析；
·提升自身的「神秘」……
A+的等级意味着有「千年」份的神秘。
——
“吼？”
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江流混乱的思路，从山壁之中传来了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的询问。
“和我对视却没有死掉也没有发疯，而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那些神明且先不说，人类之中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唔……”
江流后退两步险些跌倒，气喘吁吁地站稳后抬头看向那巨大无比的血色竖瞳，但这一次便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仿佛要将灵魂撕碎的痛苦，虽然依旧觉得不舒服，但显然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的人类都这么没礼貌吗？”
竖瞳盯住了江流，虽然声音很平静，但行动上却没有丝毫放松，未曾忽略江流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突然跑到别人的家里，一声招呼或者抱歉都没有，然后还问「我」是谁？年轻人，你不觉得自己太粗鲁了吗？”
“呃……”
“但说的也是，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我们两个就连对话都进行不下去。”
这妖怪出乎意料的好脾气？
还没等江流反应过来，「山壁」陡然间活了过来，一块块岩石碎裂从上面掉落下来，仿佛下了一场零散的石头雨一样。
而在那连续不断的撞击声中，江流眼前的山壁……或者说整个丘陵都慢慢升起。
等到表层的石头脱落完毕，江流才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
岩石只是伪装，或者说长时间没有动弹而出现的天然屏障，而在去掉这个之后露出的是比岩石更加坚硬、冰冷的爬行类鳞片。
说是鳞片，但每一片都有脸盆乃至真人大小，更像是一枚枚排列整齐的盾牌，而且江流直觉上认为这些鳞片的防御力不会丝毫弱于真正的盾牌。
而最后，完整出现在江流面前的，是一只宛如小山般庞大的巨蛇之首。
与普通的蛇类不同，它似乎可以进行眨眼这样的动作，牙齿也细密而尖锐，眉骨之上有着类似角的凸起，可以说兼顾了龙与蛇两种形象的特点。
江流所看到的仅仅只是一个头而已，它的身体在黑夜中绵延，没入山体之中不知有多么夸张……甚至，这座山可能是以它的身体为基础才逐渐形成的呢？
大蛇居高临下俯视着江流，身上不时有零散的碎块掉落，这小子；
“小子，刚才已经与我进行了意识连接，难道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吗？即便不知道，看到我这独一无二的身姿也该能想到才对。”
江流闻言一时沉默。
“确实，在日本一旦说起「和山一样高大的妖怪」，或者「龙蛇之类的妖怪」，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你「出云之蛇」——八岐！”
“呵呵呵……”
八岐大蛇并没有张嘴，但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发出了傲慢的声音。
“看来我在后世的名头果然依旧响亮！没错，小子你猜得不错，就是我！”
听到对方承认，江流一点也没有因为猜中而惊喜，反而嘴角一阵阵发苦。
八岐大蛇，这大概是日本神话中最有名的妖怪了，其本身的定位也是能与神明角力的怪物。
如果这座山里隐藏的是八岐大蛇，那么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百鬼之所以来这里游荡，便是将在城中收集到的人类的负面情感带来，以方便供养八岐大蛇。毕竟以体型来看，让八岐自己去觅食是相当不现实的。
至于八岐大蛇这种等级的怪物要这么低效率的魔力资源干什么用……这个江流就猜不出来了。
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自己想活下去有点难……
且不说「八岐」本就是八头八尾的意思，单单眼前这一个头，江流就不知该如何对付。
自己的不死斩能否切开八岐大蛇的鳞片呢？
“为何如此紧张？简直就像是做好了准备要慷慨赴死一样。”
大蛇眯起眼睛，声音中带着笑意。
“无需如此戒备，头与头之间的想法是不同的，我不是那些好战的家伙，遇到有趣的人类我反而会很开心。
况且，我现在无法随意行动，最强大的招式便是像刚才那样连通他人的意识，进而从精神上摧毁对方……但对你似乎没什么用。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甚至因祸得福了——那可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东西。”
“那我还要感激你吗？”即便得到了八岐的承诺，江流也依旧没有解除战备状态。
“这倒不用……但你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大蛇认真地注视着江流：“你从何而来，有怎样的目的，对我的看法如何，这些我并不在乎，我所在意的只有一点：你的意愿。”
“什么意思？”
“要不要加入我的百鬼？毕竟刚刚空出来一个四大天王的位子啊——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
第121章：魔动王降临！
“唉？”
江流的第一反应是发怔，无论是战斗还是其它可能性都有所预料，但竟然会被邀请加入对方……着实有些意外。
“因为某种原因，我是无法自由行动的，「百鬼」就相当于是我的身体的延伸，而四天王则是宛如手足一般。
我说做不到的事情都会交给他们处理，比如「百鬼」的管理便交给了滑瓢，江户城则是交给了我的女儿，狙击「外来者」的任务给了大天狗。
但是现在，大天狗被杀了，我的手足缺少了一个，这会让我很困扰的。如果你肯加入我麾下，接手大天狗的任务，那我将赐予你力量与权力。
嗯……拒绝的话就杀了你。”
八岐大蛇丝毫没有掩饰自身想法的意思，非常直接地威胁江流。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神明，荣誉和体面对妖魔来说毫无意义，就算是如你这般弱小的虫豸，必要的情况下我照样会出手。
毫不留情、没有仁慈可言，把你像跳蚤一样碾碎。然而，即便死掉了，你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选择吧！是现在就投身于「百鬼」，还是死亡之后被转化为鬼怪，照样被老夫奴役？”
江流嘴角绷紧，干涩说道：“大天狗的工作……”
“讨伐「外来者」。”
八岐大蛇的赤瞳注视着江流：“明明都是一群弱者……但很不可思议的，我竟然看到了自己被讨伐的未来。因此，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必须把这种荒唐的未来斩断！”
“你让我对同伴出手吗？”
“有什么不好的？以此来换取自己活下去，难道不应该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吗？”
八岐大蛇微微眯起眼睛：“你要考虑清楚，不要因为自己稍微比普通人强一些就狂妄自大，觉得自己可以从我手下逃走。”
江流沉默半晌，突然抬起头来问道：“你这么强大，百鬼的势力也遍布整个江户，为什么还非要靠我呢？总不会是你有这方面的恶趣味吧。”
“小鬼，你——”
“真是奇怪。听你的说法，你似乎是有千里眼一类的东西，能看到我们的动向，并且也一眼就看出我是「外来者」，那么按理来说也可以轻松布置陷阱解决我们才对，但我们来到这个时代后唯一遭遇的埋伏就只有一开始的土蜘蛛……在我们进入江户之后，已经是你的地盘了却也没遇到任何危险。
喂，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该不会——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吧？”
江流握紧了不死斩，目光凌厉起来。
“不，你一定是在顾虑着什么！”
“吼……”
巨大的竖瞳凝视着江流，从八岐大蛇嘴中吐出恶臭的瘴气，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又怎么样？就算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在害怕某种东西，难道你就能从我手下逃走吗？”
“我想试试！”
“哈——”
赤色的竖瞳骤然缩紧，无形的领域在瞬间扩张开来，沉重的压力甚至将大气都固定下来，空间本身都化为了某种「胶质」，身处其中的江流身体动弹不得，不死斩拔出一半便难以为继。
面对这来自神代的妖魔之王，江流就连最擅长的拔刀斩都无法完成！
“区区虫豸还真会说大话啊。”
八岐大蛇双眼中红光一闪，被其视线扫到的江流宛如被攻城锤砸中，登时倒飞出去砸断了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
而他身上的铠甲与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一条条似是锁链又仿佛火焰的赤色纹路，就像是活着的生命一样，在他身上游走不断，与此同时灼烧感也在不停刺激着他的大脑。
“这是「不知火」，诞生自神明的愤怒，它不会点燃实际存在的物质，但却会给人持续带来痛苦，而且痛苦的程度将随着时间的延长而不断提升，到最后甚至会让魂魄自我焚烧。
不过，往往在达到那一步之前，人就已经受不了而自杀了……这东西一旦沾染到便不会熄灭，能解救你的只有我而已。”
“我确信了。”
咬着牙露出带有狰狞意味的笑容，江流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八岐大蛇。
“用这种手段都要逼我投靠你，看来你确实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大概是被江流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八岐大蛇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算了，既然如此，直接杀掉你，夺取你的肉体也是一样的！”
就在此时，江流陡然大喝一声：“立香，转移！”
“嗯？”
八岐动作一滞，紧接着发现江流身上突然涌现出一股魔力，不禁讥讽道。
“咒术师的伎俩吗？天真！真以为这种小把戏会有用吗？”
即便是空间转移也不可能突破它的封锁——八岐大蛇对自己很有信心。
但它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异样之感……说起来，江流为什么要大声喊出来呢？如果想逃走的话，默不作声突然离开岂不是更好？
“不对！”
八岐脑子回转过来，毫不犹豫地张卡大口，墨绿色的瘴气汹涌而出将江流吞没，此时的它没有丝毫留手，也顾不上保存江流的尸体了。
这种瘴气有着连神明都一并毒杀的威力，即便是名刀名剑也能腐蚀掉，区区人类……血肉之身大概连渣滓都剩不下吧。
“可恶，如此一来想要接近那个女孩就麻烦了……”
在这个时代，八岐不惧怕任何人，但唯独对某种冥冥中的存在感到敬畏，这也造成了它异常谨慎的行动，本来是打算尽量不自己出面，用一种更「稳妥」的方式解决问题，但现在看来……不如人意啊。
然而就在八岐大蛇认为战斗结束，江流连尸体都留不下的时候，在那浓郁的剧毒瘴气之中突然绽放出一缕金色的光辉！
“嗯？”
嗡——
刺目的神圣之光陡然撕裂了瘴气与黑暗，连八岐也不禁闭上了眼睛。
“可恶、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在大气中震荡的魔力聚合起来形成实体，回答了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