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有晴
差不多的时间，杀入南大营里的象州军骑兵也快速撤离。
他们来的时候，像凛冽的北风，风卷裂土。
撤离的时候，比起风还要来得更快。
等到哲别派出来的援军抵达后，西大营、南大营已经被大火烧成了废墟，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凄惨无比。
特别是南大营先前跑出去想要支援西大营的千夫长，看到他的南大营变成这幅模样，直接给跪了。
如果他不出营，南大营在守备森严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变成这样，甚至还能反杀一波。
现在，他得想办法怎么去给哲别交代了。
至于叫葛罗台的千夫长，带着5000兵马来到东部大营外，他们想要接应袭击象州军本部大营的人，结果等待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几乎差不多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看到雪地有稀稀零零的厹族骑兵兄弟满身是血的向着这里奔逃。
即便是有稀稀零零的一些人，还有很多人似乎是看到了兄弟，看到了希望。
下一秒，骑在战马上的人直接倒了下去，死的不能再死。
只因为他的背后，至少插着十多支羽箭。
能活着到这里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啊……”
千夫长葛罗台看到这样的一幕，牙呲欲裂。
15000厹族骑兵勇士，就回来这么点人，怎么可能？
携带怒火的他率领麾下5000骑兵直接向着林煊的象州军大营奔去。
等到接近象州军大营的时候，发现象州军军营里的人正在将厹族勇士的尸体搬运到外面，准备挖坑埋掉。
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象州军的大营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的墙，将象州军的大营切割得七零八落。
“报！上将军，又有厹族骑兵到来，约有5000余骑！”
斥候快速奔跑过来汇报。
走在城墙间的林煊点点头，回到土台上，眺望大营外的厹族骑兵。
“安排一个厹族俘虏……”
林煊刚想下令，就感觉这命令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主簿杨修的脸有那么一些僵硬：“上将军，您昨晚下令，不留俘虏。”
林煊抬了下手：“统计出来了吗？”
杨修说道：“昨晚厹族夜袭，一共有15000余人。我军斩杀厹族骑兵14631人，没有战俘。另外，我军本部战损691人，成江国战俘军战损1332人。”
这歼灭战，还能战损这么多？
林煊略一皱眉，说道：“有功的记录功勋，还有，把有资格升校尉的，升战将的名单，给我统计一份。”
杨修作揖一礼：“遵命。上将军，外面这些厹族骑兵……”
林煊说道：“哦，找个成江国的战俘军，胆子大点的，让他去作为我军的使者，告诉这些厹族，要尸体吗？我象州军可以把尸体都给他们。另外，告诉哲别，有种就留在井城外，别跑。”
“这个使者人选，要是活着，就给他一个校尉。”
“死了，就死了。”
下令结束，林煊就不再看营地外的5000厹族大军了。
有胆量，就继续冲阵，没胆量的话，就看着。
至于象州军内部，该搬运尸体的，继续搬运尸体，该杀马煮肉的，继续杀马煮肉。
因为射出的箭矢有一些多，导致这一战俘虏的战马比较少，即便是收获的战马，也基本上都是有伤的。
天寒地冻，草药又少，粮草又少，治疗肯定是没法治疗的。
考虑到这些受伤的战马又膘又肥，只能一起煮了。
毕竟要是让它们有伤在身，继续痛苦下去，也是非常不道德的。
就这样，除了1000多匹完好的战马以外，其余的战马都交给士卒去处理掉了。
象州军士卒几乎就是这样在5000厹族骑兵的眼皮子底下，一边搬运他们兄弟的尸体，一边宰杀他们的战马，肆无忌惮！
千夫长葛罗台几乎给气炸了，恨不得立即率领大军杀过去。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象州军军营里有一个人骑着战马向着他们走来。
“我是象州军的使者，代表上将军和你们说话！”
骑在战马上的是一位年轻人，也是被俘虏的成江国民夫兵，听到这次能活着回去就能成为一名校尉，趁着其他人犹豫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报名了。
这个年轻人叫崔权。
原本也算是成江国一个贵族的远亲，勉强得到一点读书识字的机会，多了一些眼界。
固然留在象州军的民夫兵军营里，他们可以继续活着，但是他明白，这本质上依然是奴隶军，炮灰兵，只是吃的多一些而已。
这一点上，崔权很佩服林煊收买人心的本事。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这方面想法说出来。
因为真说出来的话，他大概率会被人第一时间揭发，换上一顿肉吃，而他则会被斩首。
这样类似的事情已经在他们的军营里发生过多次，特别是在矿场上干活时。
那些人为了吃肉，有时候都能做出诬陷的事情。
他们连同族都不会顾虑的。
因此，为了能够不再回到那里，崔权一直想要在这里获得战功，获得更多的机会。
就像昨夜，他本以为机会来了，可以斩杀几个厹族人。
可是，谁能想到周围的人比他更疯狂，为了一个厹族人头，他们能够真正的舍生忘死去拼命，甚至于为了保护自己收获的战功，连自己人都敢杀。
就这样，忙活了一晚上，他是一个人头都没抢到。
现在，陡然有这样的任务分配下来，崔权二话不说都答应了。
至于其他的竞争者，都在他有一口流利的乾国人象州口音下败阵。
这乾国话，是崔权在矿场的时间里跟着工头和一个文书学的。
因为工作量繁重，见崔权学习快，就干脆让他帮忙了。
没想到能在今天派上这样大的用场。
“我是大厹千夫长葛罗台！”
葛罗台骑着战马走出来，看着眼前这位骑在战马上的年轻人。
刹那间，骑在战马上的崔权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凶猛无比的狮子盯上，只要稍微有一些害怕，就会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扑杀。
崔权默默地咽下口水，他昂首说道：“上将军问你们，要不要你们族人的尸体，要的话，你们可以全部运走，不要的话，我们会把他们全部埋掉。”
听到这样的话，葛罗台的血压上来了，连带周围厹族百夫长的血压也上来了。
对他们厹族来说，族人的尸体必须要用大火净化，才能回归草原之神的回报。
可要是直接用泥土埋葬，就是对厹族勇士的侮辱，对草原之神的不敬。
崔权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越发地感到自己小命要没。
但是，在这样的压力下，他继续说道：“上将军还说了，要你们的哲别留在井城外，等着我们将军砍掉他的头颅！”
这还能忍？！
“我杀了你！”
有位百夫长当即就要上前砍掉崔权的人头，但是被葛罗台拦了下来。
葛罗台几乎牙齿咬出鲜血，他盯着崔权问道：“你不怕死吗？”
崔权的双手紧握缰绳，说道：“怕死！不怕死我就不会来。”
葛罗台说道：“两军战前，不斩使者，我们知道这样的规矩，我不杀你。回去告诉林煊，哲别一定会射杀他！”
崔权没有回应，只是问道：“你们族人的尸体，还要吗？”
族人的尸体……
提到这个，葛罗台的火气又上来了。
绝对不能让这些乾国人将族人的尸体埋葬，既然林煊敢送，他就敢要。
葛罗台说道：“我们兄弟的尸体，我们带回！”
崔权点头：“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去回复上将军。”
葛罗台摇头：“你走吧。”
崔权点头，勒马转身，返回象州军。
等到他回到军营内，从战马上下来时，双腿已经彻底麻了。
但是，他内心无比地激动，无比地兴奋。
他成功完成了上将军的使命。
他要成为校尉了！
“从现在起，你就是象州军的一位校尉了！”
早就准备好一切的文书将作为象州军校尉的皮甲，腰牌，还有一些福利赠送给崔权。
崔权看到眼前的一切，内心深处越发地热血沸腾。
又过了一会，象州军将尸体全部运出营寨。
厹族方面，葛罗台一面防备象州军，一面分出一部分兵马开始搬运尸体。
至于哲别大营方面，也已有有斥候将消息带过去。
如果林煊要趁着半路打劫，也绝对不会让象州军好过。
……
炖好的马肉，林煊稍稍吃了一口就摇头。
得亏他让人把这马肉几乎炖化了，彻底炖成了肉汤一般，加了些盐，加了些可以调味的草，让肉汤的味道稍微变好一些。
可是，这样的味道对他来说，还是太难吃了。
杨修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连带边上的新垣崇也不例外，就好像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一样。
“上将军不多吃一点吗？”
新垣崇问道。
在他看来，上将军林煊一定是为后续的战事操劳，非常忧心，才没有多少口腹之欲吧。
明明刚刚打了这样大的一场胜战了，上将军竟然还是茶不思，饭不想。
“无妨，你们喜欢吃，就多吃一些好了。”
林煊笑笑，没有过多的解释。
等空闲了，他从系统背包里拿一旁鱼出来吃就行。
至于主食，吃一份红薯就足够。
这马肉，他还是吃不惯。
杨修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好奇地问道：“上将军，将尸体还给厹族骑兵，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吗？”
林煊瞥了这杨修一眼，吃饭都堵不了他的嘴啊。
这是想模仿他的学生，学习一二吗？
对于杨修的背景来历，他已经从赵玥涵那里全部获知。
看得出来，这杨修是不甘心只做一个主簿，还想未来能够领兵打战，重新恢复先祖的荣耀啊。
只是，可惜了……
不过，真要想这样的机会，如果杨修说了，林煊是不介意给他的。
比如在眼下的这一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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