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人们只能选择臣服和死亡。
如果有千千万万人反对，那就杀光千千万万人好了。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的。
“但他们这群强大的已经几乎和人没关系的存在，终究还是「人格化」的。或者说，有智慧，有认识，也就能被他人引导，能被他人干预……”
叶王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超凡力量。
但他却能说服「世界」先生，拿出完整的方案，表明只要「世界」先生支持自己，就能想办法改变空盟的现状以及……帮助他实现伟大目标。
叶王成功了，被拥有空盟最强力量的「世界」先生选中。
「世界」先生在空盟几乎是无敌的。
就算其他所有禁卫加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有空盟盟主的「古老契约」能约束禁卫们的力量，禁锢他们的躯体，亦或者是消耗王们的寿命复活他们，都能做得到。
但现在叶王自己就是盟主了。
「古老契约」也归于他的掌握之中，融为灵魂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在「彩虹」不拼命违背规则出手的情况下，「世界」先生在空盟真的就近乎于人间之神，想做什么都可以……而能限制他的人就只有身为合作者的叶王。
外面在下雨。
叶王能闻到泥土的味道，潮湿的气息，让人的情绪渐渐平和。
空气在逐渐蠕动。
他终于注意到了异样。
仿佛有什么事物在缓缓出现。
叶王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出现的「少年」。
深蓝的长袖衣服，银色头发，小圆墨镜，但他的脸上没有习惯性的笑容，只有冰冷。
“叶王……”
突然来的人是咒之弦乐。
他是缉魔局的执剑部队队长，当世第一的咒术天才。
叶王神色平静，说道：“除了禁卫们，深夜不请自来，闯入盟主住所之人，都会一律被视为背叛了空盟。”
咒之弦乐摇头：“背叛空盟的人不是我。”
叶王目光灼灼地反问：“那是谁？”
咒之弦乐说道：“你知道是谁，而且你也知道，到底是谁给异世文明发送了空间坐标，让他们定位了诺亚，定位了空盟。”
“大家都认为是「密箱」佩姬女士做的。”叶王提醒道。
咒之弦乐再次摇头：“没有必要，完全没必要，我怎么想都想不到她这么做的动机。除非是突然疯了，就算人证物证都有，但还是没动机。”
“佩姬女士的支持率那么高，她马上就要成为空盟的新盟主，费千辛万苦来毁自己的根基是什么道理……这种破绽太明显，只能说你们太过于傲慢，所以才设计了如此简单的计谋。”
“或许是因为，我们不怕被人看穿吧。”叶王悠悠说道。
咒之弦乐仿佛没听见，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最近终于找到了关键线索，叶王，果然就是你派遣守夜者去给予的空间坐标，也是你召唤的那支莫名其妙的异世军队，导致曾经的「最高之城」被围困！”
咒之弦乐的眼中尽是冰冷的杀意，熟悉他的人恐怕也没有人能想象出，这个平时一直嘻嘻哈哈，笑呵呵的男人，也会有如此严肃的时刻。
“最后是我们打赢了。”叶王说道。
“一万三千三百七十一。”咒之弦乐突然开口。
“什么？”叶王一愣。
咒之弦乐眼神冰冷：“你们的政治斗争我不想理会，但是你的陷害伎俩让大量无辜者陪葬……一万三千三百七十一是城市被围的期间，因为那次围城而死的无辜者数量……
或许对于你们来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牺牲，但对我来说……他们和你们都没什么不同。”
“大家都只有一条命罢了。”
叶王点点头，倒是不反驳：“所以，你想要我偿命？”
咒之弦乐也笑了：“哈！答得不错！我应该给你颁奖！”
没想到，叶王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我不能死，因为现在还需要我活下去……你知道佩姬女士做出的妥协么？她私下里和王们做出的众多妥协，才是支持率的关键。”
“什么？”咒之弦乐一愣。
叶王再次点头：“嗯，你从未关心过这些是吧，佩姬其实在上台前就把众多属于空盟，属于人们的利益都划分给了王和贵族们，还想进一步拉大超凡者和普通人的差异，让超凡者在明面上就可以比普通人高出不止一等……当然了，明面上不可能直接恢复空盟成立时就废除的「奴隶制度」。”
咒之弦乐皱着眉头，陷入沉默。
叶王的语气愈发严肃：“但我身为盟主想要做的事情，却是不同的……此刻的空盟比起过去是有进步性的，但在如今依然落后了……那位正义魔王终结了这片土地上的奴隶制度，而我想要……终结这片土地上的贵族制度！”
他眼神平和，继续说道：“现如今，越来越多的资源集中在贵族们身上，空盟的大贵族甚至都能去到异世界度假，但普通人里却还有吃不上饭的情况……
各城市自治，就会让那些世代家传没有道德和能力的王们肆意妄为，有些城市的经济和治安一塌糊涂，甚至不比荒野好多少。”
关键还是因为，统治的王们根本不在乎普通人。
就算城市里的普通人们被逼急了，甚至联合起来造反又如何？
他有几个君主级啊？
叶王摇摇头：“你觉得那一万多人很多，但是其实他们只是很少很少的人，你根本看不到空盟成立后的几百年来，有数以百万人因为贵族们而流离失所，丧失尊严和生命！”
“呃……”咒之弦乐无言以对。
叶王深吸一口气，目光有神：“我必须改变这一切，其实自从列车从异度空间中转的方法奏效以后，空盟的各城市也就不再需要松散自治……未来的空盟也压根不再需要什么既没道德又没能力的贵族存在！”
“我知道构陷佩姬的阴谋，也牺牲了很多人，但这是小恶……咒之弦乐，你需要学会两害相较取其轻！”
咒之弦乐陷入沉默，久久不能平静。
首先他面对的不是电车问题，而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否在说实话。
就在这时，一个早应该出现的人，终于在叶王和咒之弦乐的中间现身。
剑眉，重瞳，不怒自威。
是「世界」先生。
禁卫之首！
空盟百多座城市里毫无疑问的最强者！
「世界」先生其实早就到了，咒之弦乐清楚这点，叶王也清楚。
“他是空盟法理上的盟主，在有危险的前一刻起，所有禁卫都能感知到不对劲，不要小瞧「古老契约」的力量，那毕竟是神明给予的神物。”
「世界」的语气很平静，咒之弦乐眯起眼睛：
剙“既然如此，为什么其他的禁卫没来？天启下位的「死神」，天启中卫的「高塔」女士……我明白了，因为你来了，所以他们觉得自己都不需要来了。”
“嗯……”
「世界」点了点头。
咒之弦乐问道：“叶王说的是真的么？他想要废除贵族制度，罢黜诸王。”
“他说的大多是对的，是真实的……但也说错了一件事。”
这下不止是咒之弦乐，就连叶王也看向「世界」，突然面露苦笑。
“说错了什么？”咒之弦乐问道。
世界平静无比：“他说自己理想远大，所以在完成它之前绝不能死去……但其实无论这位叶王志向远大，想要拯救奴隶也好，还是天生恶人，想要毁灭空盟，将世间变成地狱也罢，他都不能死。”
“不能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不允许。”
他看向叶王，声音依旧平静，却有着完全不可违背的霸道。
“叶王，你必须要凝聚空盟上下之力，众生之念，启动终极仪式，助我成神，所以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杀光你所有重要的人。”
叶王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
咒之弦乐早就知道「世界」先生天启后选择的道路是什么。
无非是八个字而已。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抵达天启后超凡者想要再变强，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遵守着自己选择的道路。否则不仅会止步于此，甚至还有可能越来越弱。
「世界」先生不会退步，叶王必须活。
咒之弦乐明白，就算挡在面前的神明，「世界」先生都从不会选择束手投降。何况只是自己这个天真幼稚的「匹夫」？
一万三千三百七十一后面再加上几个零，对于这位存在来说，又算什么？
就算背叛空盟的秘密暴露又如何？
这其实也是「世界」当时没灭口艾的原因。
他根本不怕所谓的秘密暴露。
咒之弦乐也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世界的对手。
天启中位和天启上位的差距是明显的，但却不是遥不可及的，可世界先生不是普通的「天启上位」强者，或许他已经摸到了「准神」的那条线，也有可能和「黯光化身」一样都迈了过去。
他站在这里，不允许叶王死，自己也就真的无可奈何。
强行出手只是送死而已，几乎是死定了。
而且……叶王说的应该是实话，毕竟「世界」先生从来不撒谎，也从来言出必行。
那么，要是换了佩姬或者其他的王成为盟主，绝对是有诸多害处的。
而叶王「废除贵族，罢黜诸王」的想法真正实施后，在空盟受益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咒之弦乐陷入沉思。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在此时此刻，这里应该退的人其实是咒之弦乐。
也只能是他了。
但是……
他拒绝。
一万三千三百七十一。
这个看不到也摸不着的数字，突兀地化成了无形的墙壁，结结实实的，就这样抵住咒之弦乐的身后，让他想要后退半步也做不到。
“恶，就是恶。”
“从来没有什么大恶和小恶，如果一定要我选，我两者都不想选择。”
咒之弦乐也知道自己的道路到底是什么，在抵达天启后，自己就已经立下了誓言。
杀戮无辜者，必除之！
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和继续变强无关，即使不涉及「道路」的问题，今天今日，咒之弦乐依然不想在这里退下去。
叶王，要杀！
于是咒之弦乐出手了。
他只是在瞬间就令周遭的空气无端震动，大量波动中产生的声音就仿佛活的音符，自动形成一个个咒术的雏形，顷刻间组成了近乎完美的「咒术弦乐」。
整个城市的咒术师都莫名心里一动，有所感悟。
咒术全部都针对叶王而来。
只要有一道咒术在他身上生效，这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就会立即死亡。
但是，那个男人不允许。
「世界」先生伸出手缓缓虚捏，明明没有多快，却在无数速攻型的杀伐咒术生效前，先一步让漫天的咒术消失无形。
“咒术师无法和我战斗。”
世界不是在耀武扬威，而是在陈述事实。
咒术在他面前似乎根本无法存在。
但咒之弦乐没有放弃的想法，而是全力以赴地施展咒术的力量。
只见一首首「乐曲」在短时间内形成，它们的「音符」全部是由咒术雏形构成的，立时天空都变了颜色，辰海的人们都见到五颜六色的光芒。
但「世界」先生的评价却出乎意料的低。
“你应该转变思路，在准备这么多咒术的时间里，就足够我杀你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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