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守护战线 第283章

　　第七军团最强大的领袖人物，居然会在一个强度级别B的世界投入心力，箇中缘由不免令人好奇。

　　幸运的是，女神并未用"机密"当作理由敷衍带过。

　　"芙蕾雅对灵魂本质的辨识天赋非常出色..."眼眸微微眯细半分，紫发女子面上显露出不同寻常的严肃，明确回答了奇欧斯的疑问：

　　"尽管做不到像大书库本源探索那样精准，然而，她完全不用消耗任何力量就能解读灵魂大概性质这一点，其价值绝不容军团忽视。"

第四百四十六章?世界敌意作用之处

　　宫殿大书库的本源探测需要执行者花费功勋，某种程度上便说明，这对文明守护战线本身也有相当的消耗。

　　三千功勋，如果没有枪之圣女支付，奇欧斯不知要经历多少任务的考验，才有可能凑齐这庞大的数目。

　　由此可以想像，中低阶级执行者想要得知自己本源的难度之高。

　　不清楚本源性质，就无法有针对性学习适合自身的技艺，在成长摸索的过程中，不知要走多少弯路，造成时间投入上的浪费。

　　出于军团培育新血的考量，如何有效改进这一点，无疑是非常关键的课题。

　　而具备辨识灵魂天赋的人物，恰恰诞生于奇欧斯与蒂法两人即将进入的幻想世界中...

　　从主线任务和雅典娜的话语中，奇欧斯已能基本确定，本次出征的首要目标，就是解开芙蕾雅的命运枷锁，使军团得以把她带出源世界。

　　与之相较，其余任务则显得不是那般迫切。

　　青年开始分析任务重心与相应策略的当下，端坐他身旁的黑发少女抬起手。

　　女神朝蒂法颔首，等待对方的发言。

　　"雅典娜殿下，既然芙蕾雅的能力如此受您看重，为什么您不用您的力量破除她身上束缚，却将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两人呢？"

　　第七军团长深不可测的实力，强度B级别的世界纵使倾尽所能亦无法抵御，若仅仅想要解除单一剧情人物身上束缚，怎么想都是信手拈来之事。

　　特别是在知晓芙蕾雅对军团价值的情况下，雅典娜居然派遣两名Rank?D执行者负责这项任务，其中用意令人费解。

　　面对蒂法的问题，女神没有立即回应。

　　她提起茶杯啜了一口，阖上双目沉吟片刻，这才给出答案：

　　"的确，我是有摧毁那个世界剧情的力量。但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会给世界留下难以恢复的严重创伤..."叙述到这里，雅典娜语气蓦地变得凝重许多。

　　"我们是为了守护各世界文明、生机而成立的军团，不是单纯为一己私利无所顾忌的暴徒，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执行者必须亲自参与剧情，藉由幅射影响力来改变未来走向的原因。 "

　　"否则，你们纹章提示就不会使用「命运偏转度」这个词汇，应该改为「命运毁坏度」之类的说法了。 "

　　当她再度睁开眼眸，其身上柔和气息陡然产生质变，迅速扩散至整间会议厅。

　　并非简单夺去几条性命的残酷，是远比这更要沉重，几乎能把凡人精神轰然碾碎的...关系到一支种群乃至万物衰亡的深沉压抑感。

　　文明绝非一蹴而就。

　　没有接受过黑暗、血腥、愚昧的洗礼，便不可能明白某些价值底线的珍贵。

　　军团发展成熟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或许，正因源执行者们在文明守护战线创始阶段或更久远的过去，曾见证暴力破坏命运所导致的种种后果，所以才会深以为戒吧。

　　尽管女神话里点到即止，坐在她对面的青年少女两人，仍或多或少体会到其中隐含的重量。

　　"于是，在让芙蕾雅明白自己将如何受命运摆布，最后更是会被世界弃如敝屣的抹消后..."

　　目睹雅典娜眼底闪过的一丝悲怆之芒，奇欧斯立即转移话题。

　　心脏宛如遭到一只铁钳紧紧攥住，苦闷疼痛如同巨大的古钟在脑海持续敲响震荡，每多看雅典娜这副神情一秒，青年便感受到加倍的痛楚。

　　"您以救赎为条件，让她协助未来进入世界的执行者。我们两人的成败与她的自由息息相关，芙蕾雅别无他法，唯有尽力支援我和蒂法，没错吧？ "

　　从奇欧斯语气神态中，猜出他此时内心活动的紫发女子微微一怔。

　　"虽然不太喜欢你那种像是反派算计人的说法..."用手背遮在嘴边掩饰轻笑，雅典娜话音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

　　"但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建立在双边互惠基础上。 "

　　说着，她随手在虚空一招。

　　嗡...

　　空间波动引发的涟漪扩散开来，数十册小说书籍、漫画本、影视光碟凭空出现在奇欧斯和蒂法身前上空。

　　"在达到Rank?B以前，是执行者的高速积累时期，可以通过学习、领受不同世界的力量快速增强自身，而《地下城》世界的恩惠，对实力接近Rank?C的你们来说，是相当不错的提升渠道。 "

　　女神一收手，无数囊括任务世界情报的物品失去支撑而坠落，二人赶紧接住。

　　明明可以用纹章进行阅览，非要用此种方式让人手忙脚乱...

　　青年和搭档彼此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你们这次出征，面对的是一个敌意在中等甚至强烈程度的任务世界..."自黄金座椅起身，雅典娜经过轻男女所坐沙发，缓步来到门口。

　　"为了杀死或至少迫使你们无法干涉剧情，除了对剧情推动有无可取代作用的角色，世界意志甘愿牺牲无数生命来达到目的。话虽如此，它的手段并不是没有限制..."

　　"要完全扭曲剧情人物本性，让他们毫无根据去仇视执行者是不可能的，仔细思考，最可能用来对付你们两个的，会是什么吧？ "

　　言毕，紫发女子推开会议厅门，翩然离去。

　　...

　　19：40

　　永恒之城上层宫殿区，主殿东侧偏厅...

　　奇欧斯和蒂法研究、商量任务执行细节的地点。

　　上午的任务简报结束后，他们默契一致捧着雅典娜给的大量情报来源，转移至此地展开下个阶段的详细工作讨论。

　　"地下城迷宫..."

　　"嗯？ "

　　正专心阅读书籍，同时不忘把重点写入记事本的蒂法闻言偏过脸，瞧向身旁青年。

　　啵...

　　拔开38年Royal Salute威士忌塞盖，往玻璃杯中倒入整整半杯后，奇欧斯剑指绘出「寒霜」符文，制做出一颗球冰放入杯中。

　　"世界意志最可能干涉的，应该是地下城區域..."他端起酒杯，微微轻晃着淡琥珀色酒液。

　　"撇开异端儿这样产生灵智的特殊个体不谈，包括迷宫孤王在内的怪物，基本上只受本能驱使，它们薄弱的自我比起诸神或者冒险者更容易操纵。再说，一旦我们领受恩惠，为了升级的经验值，注定绕不开迷宫怪物。"

第四百四十七章?永恒岁月的陪伴

　　黎明纪元3961年12月31日12：49

　　结束早上的训练，和莉安娜教官在艾露猫餐厅用餐完毕后，奇欧斯独自返回上层宫殿区。

　　任务简报后的日子，一如过去奇欧斯和蒂法培养默契时行程安排，上午接受各自教官的课程，午后与搭档共同训练，尤其针对贰之型?疾风配合风之圣痕的连携方法进行试验。过了傍晚，两人用完晚餐便移步主殿偏听，透过书籍影视等媒介增进对任务世界的理解认识。

　　半个月下来，关于《地下城》情报搜集告一段落，新剑术磨合亦算得上顺利，各方面行前准备妥当。

　　唯独谋划方面，他们目前仅仅依据主线任务及世界情报，制定出几个大方向。

　　随着世界强度提升，命运轨迹死板遵循既定剧情的可能性愈发降低，执行者引起改变的同时，世界意志亦将加快收拢手上残存力量的速度，尝试用更为激进的手段扭转局面。

　　它绝不会任由入侵者继续蚕食，安稳削弱世界的干涉力。

　　经历两次任务世界，奇欧斯已然察觉到一个足以影响自己布局，平常却又容易忽略的关键点。

　　背景身分...

　　不管是在《信奈》的西班牙落魄贵族抑或是《绯弹》的彭布罗克伯爵，由文明守护战线写入该世界的身分信息，都不是简单可以忽略的一段文字，而是对执行者任务本身存在关键助益的实质背景。

　　倘若不具备欧洲人身分，遭海盗袭击漂泊至津岛的曲折故事，作为尾张国主的织田信奈，未必会对来历不明的执行者感兴趣。

　　虽说，纵使没有这层因素，本身就是义大利人的奇欧斯，总能找到办法让对方注意到自己特殊性。

　　但假如当事人替换成其他新人执行者，说不定就是攸关成败的安排了。

　　而在《绯弹》世界，作为英国大贵族带来的好处更是显而易见，家族不俗的财富和政商界影响力，加上和英国王室以及秘密情报局的联系，皆提供奇欧斯极大的便利性。

　　由此可见，文明守护战线写入身分的意义，不仅仅是避免执行者作为偷渡外来者的本质曝光，更要尽量对主线任务有所帮助。

　　这里面有个隐晦的决定要素...

　　文化素养不及格的人不大可能伪装成贵族，同样的，出身市井的特性亦非含着金汤匙出生者可以轻易模仿。

　　扮演相性低之角色，容易引起他人观感上的违和，进而导致怀疑，因此必须与写入对象拥有的特质相呼应。

　　这正是为什么，在《绯弹》世界中，同样设定为伟人后裔的蒂法，无法获得媲美奇欧斯的身分地位。

　　乍一思考，似乎中低阶身分带来的好处远不及高社经地位。但奇欧斯明白，幻想世界规则制度各不相同，前后二者优劣难以一概而论。

　　诚然，在不少世界里，尽管贵族确实是特权阶级的代表，却同时是堕落腐朽之象征。不单加大了与特定剧情人建立交情的难度，甚至身分上就注定受主人公敌视。

　　究竟何种背景更有利，一半取决于任务世界，另一半则看执行者如何活用。

　　眼下，就有个贵族无用的现成例子...

　　在以神明眷族为主导的《地下城》世界，特别是在迷宫之都欧拉丽，人类权贵身分的价值无足轻重，在不问出身的冒险者群体中，一人是否受敬重，取决于他身后眷族势力强弱，和个人恩惠等级高低。

　　那么，基于为执行者创造有利条件这层考量，想必文明守护战线在写入自己身分时，势必将做出某种足以引人入胜的必要调整。

　　可惜的是，身分写入必须在执行者传送进入任务世界的当下即时进行，至于究竟会以什么方式呈现，在正式结果出来以前，连军团长级别的雅典娜都不可能知晓。

　　行事讲求灵活变通的奇欧斯，更希望在背景信息明确后，再以此为基础开始做缜密的细节规划。

　　今天，他和搭档相约在不同以往地点碰面，是为了厘清手边最后一块拼图的用处。

　　通过主殿后门，青年迎着冬日初雪，脚踏石板步道前行。

　　在寒冷冬季依旧百花盛放的主殿后花园，苍翠枝叶表层凝结霜雪，应对季节绽开的鲜花瓣呈灰白抑或冷色调，展现出一种迥异于春夏时节鲜艳的纯净景致。

　　啪嚓！

　　拇指擦过火石轮，温暖火光点燃了卷烟叶。

　　登上淙淙河水流淌而过的石砌古桥，奇欧斯缓缓吐出灰烟，昂首朝正前方望去。

　　矗立于眼前，和宫殿建筑风格一致，由圆柱支撑起穹顶的建筑。

　　大书库...

　　紧闭门扉旁，提前来到约定地点的黑发少女一袭雪白长风衣，两手交握于身后，背靠廊柱安静等候。

　　她下颔微抬面对天空，一双眸子倒映苍穹湛蓝，随胸口微微起伏，张口轻呵出少许白色热气。

　　沉浸于某种思绪的少女，并未注意到如约而至的搭档。

　　"在想什么？"

　　听闻青年话音，蒂法终于回过神来。

　　"奇欧斯..."

　　少女先是向奇欧斯点头致意，为自己没察觉对方到来表示歉意。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我的故乡，尼布尔海姆..."她轻启樱唇，语气不无感慨的回覆道：

　　"虽然比不上大都市的繁华，也没有永恒之城宫殿的典雅幽静，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村镇，但偶而还是会想起那简单淳朴的地方。"

　　"嗯..."奇欧斯神色平静，两指夹着烟吸了一口，接着问：

　　"有考虑回去看看？"

　　"我所怀念的地方，如今已经不在了..."黑发少女摇摇头。

　　"就算在破坏后重建，几乎一模一样的将它还原，但那些曾经陪伴我成长、欢笑、悲伤的事物，却没办法再现。"

　　"回忆的话，再创造新的不就行了吗？"

　　奇欧斯弹落雪茄前端的烟灰，也不见他任何绘制符文动作，掌心涌现的火光顿时将烟卷焚烧殆尽。

　　蒂法闻言一怔。

　　她不明白搭档想表达什么。

　　"沿着伊修亚尔河循溯而上，我们可以在山间打造一个符合妳内心景色的新家..."眼神示意大书库后方层层山峦，青年走上前，来到距少女半步处。

　　他没有参与蒂法的过去。

　　同情、理解一类言语，从他口中道出亦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慰藉罢了。

　　一手搭上少女脸颊，奇欧斯给出平淡却真挚的回应：

　　"尼布尔海姆占据妳多少年往昔时光，我就陪伴妳十倍以上的时间，用永恒岁月冲淡妳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