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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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完成啦
第六十八章?噩耗
织田军打开二之丸南门，蜂拥而入之后...
末森城本丸，天守阁...
作为城中最高的建筑，这里平时没有特别用途，不过笼城战时，城主可在此纵览战场，指挥战局。
如果本丸不幸遭到敌军攻破，入口狭窄，阶梯陡峭的天守阁就是守军最后挣扎的场所。失败的武士在此切腹或是纵火自绝，亦是常有之事...
几乎没人会将天守阁当作住处，除了唯一的例外...
全日本唯有尾张国大名，织田信奈一人偏爱高处，抛下宽广御殿不住，反倒将居所迁到清洲城天守阁。
末森城主，织田勘十郎信胜，完全不像他姐姐信奈一般喜欢高的地方，现在却是站在天守阁露台俯视着二之丸战况。
战争就在他的居城开打，不关心未免说不过去。除此之外，信胜自己内心的好奇心同样不小...
他并无亲临战场之经验，总希望能亲眼见识一番。有机会在安全地方观看数千人规模的笼城战，信胜怎么会错过？
只是，战局与他预想中的势均力敌有极大出入...
"林美作守在做什么？"双手按在露台扶栏上，信胜一张女性化的脸庞上满是焦急。
战略兵法什么的，信胜懂得不多，但是末森军的颓势过于明显，即便是他这种外行人都一目了然。
"姐姐的军势发动进攻才过去两刻钟，南城门居然守不住了！"
信胜指着二之丸城南，忍不住转头朝身旁相貌朴实的国字脸中年男子质问：
"父亲大人留下的坚城，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攻破？"
"......"被信胜问话者，正是织田家上代家主时期便成为重臣的林秀贞，他眉头深锁，紧盯露台下方良久，这才叹道：
"原以为除柴田胜家外，尾张再无如此猛将，想不到上总介手下的南蛮武士，武勇竟不下鬼柴田..."
"你的意思...难道，二之丸是被一个人攻破吗？"
信胜大力摇头，他绝不相信父亲留给他的城池比不上一介无礼的南蛮人。
"在下不是说那名南蛮人能单人破城，只是向您阐明猛将的重要性..."林秀贞说着伸手指了指东、西两面城墙，耐着性子给身边的小孩子解释：
"您看，每面墙上兵力布署分明是相当的，东、西两面城墙的我方士卒，却能和敌军抗衡，只有南面挡不住，这便是猛将的力量所在。"
表面上，林秀贞语气没有半点慌张，但表象之下的情绪究竟是如何，恐怕只有本人明白...
原先，凭借一千五百人，要守住末森城区区十天，林秀贞和其他家臣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这可是人称"尾张之虎"的织田信秀生前最后建造之居城，墙高壁坚，且兵械粮秣充足，纵然上万大军来攻，亦能撑上十天半个月，更别说三千余敌军了。
然而现实却如冬日冰泉，浇淋在信胜等人头上...
一夜间，三之丸莫名遭到攻占，两日后的如今，二之丸防线也摇摇欲坠。
亲眼看着南面城墙上，属于织田上总介的黄底黑家纹指物旗猛增，末森军紫旗仿佛被黄黑旗帜组成的浪潮淹没的一刻...
不可名状的寒意深入骨髓，就连血液都给凝固了。
此次谋反，是林秀贞的豪赌。
若是成功，以他和弟弟林通具在信胜家臣中威信，在尾张的权势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反之，若谋反失败...
与上总介有着血缘关系的信胜大人尚有机会在生母土田御前求情下存活。
然而，极力怂恿信胜大人谋反的林秀贞、林通具兄弟，必将是上总介想铲除的重点，甚至牵连家族亦是可能的。
想到家族的未来，林秀贞无言沉思，直到信胜的问话声中断了思绪...
"秀贞大人，如果二之丸也失守的话..."信胜焦虑的在露台上来回走动。
"仅靠本丸，我们能撑到今川义元出兵那一刻吗？"
"这要看通具他能带回多少士卒和粮食..."对于信胜的问题，林秀贞也没多少自信残余。
"本丸内存粮，不足以供养千人军势三天，如果粮食不足，我方将士可能叛变。"
闻言，信胜脸色发白，身子都有些摇晃。
见信胜脸色不好，林秀贞赶紧出言安慰：
"信胜大人放心，通具他也明白粮食的重要，必定第一时间..."
"报告！"
一名浑身染血的武士猛地推开拉门，跌跌撞撞的进入天守阁，似乎伤势极重。
"你是...通具的亲卫！"一眼认出此人后，林秀贞异常震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是的......林美作守大人...呼...美作守大人他..."
亲卫武士剧烈喘着气，话都无法完整说出，身体倒先不堪负荷跪在地上。
碰！
两手撑住地面，自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液，将身下的榻榻米染红。
"林美作守怎么了？"想起刚才提到的粮食问题，信胜倍感焦急，连续好几步走至亲卫武士身前，抓住对方肩膀尖声叫喊：
"你快说啊！"
亲卫武士好不容易缓过半口气，忙回话道：
"林美作守大人，在指挥士卒搬运米粮兵械时...遭到足轻组头石桥佑介刺杀..."
"美作守大人当场身死，同时还有十多名足轻背叛，攻击我等亲卫！"说到此处，武士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脸上涕泪横流。
"事出突然，我等实在反应不及，除在下死命逃回，其余所有同伴都..."
"那些搬运中的粮食怎么了？我军状况如何？"没时间为自己兄弟死去哀伤，林秀贞铁青着一张脸发问。
"美作守大人死后，许多足轻向敌军投降..."
武士还没说完，林秀贞便明白其意涵。
(粮秣军械尽入敌军手中，何等糟糕的事态...)
不待两人从噩耗中回过神来，军队厮杀声已迅速逼近本丸。
信胜走向露台，往下看去...
整个二之丸城郭几乎遍布黑甲黄旗的身影，三千余织田军将本丸团团包围，却不继续进攻。
末森军即时撤入本丸之人仅寥寥数百，且战意消沉，绝望的站在本丸屏墙上看着织田军。
"谋反逆贼织田勘十郎信胜..."
织田军中，一名骑马女武将，单手倒提一杆薙刀，在持木盾足轻拥护下来到本丸城门前。她抬起脸，罕见凌厉目光直直望着天守阁露台上的织田信胜。
"和家臣一道，切腹向公主殿下谢罪吧，如此，我丹羽长秀将饶过无辜士卒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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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慌，今天目标还是两更
第六十九章?落武者狩
申时，末森城，北面后山...
数百名衣衫褴褛男子成群结队，在后山深林中徘徊。
他们是落武者狩，通常由农民、浪人组成，专门在战场附近猎杀落单武士的队伍...
"茂木大人，我们真的要杀信胜大人和他家臣吗？"双手握着一柄锄头的黝黑男子，犹疑凑近领头之人问。
"再怎么说，信胜大人毕竟没有亏待过我们..."
"平藏啊..."被称作茂木大人的男子颇感无奈的摇头，回话道：
"这并非信胜大人有无亏待我等国人众，实在是清洲织田军过于强势，信胜大人被困城中，无力帮助我等。"
"我不信那什么岂、奇欧斯的，敢因为我们拒绝而杀死我们..."平藏挺起胸，硬气的回答：
"他又不是织田上总介本人，怎么可能一言决定我们的生死！"
"你会这样说，恰证明你没看清局势..."茂木重重叹了一口气。
平藏算是跟随他相当长时间的人了，优点是勇敢憨厚忠心，缺点是有点傻，不和他说明白就要追问到底...
茂木回想起昨日，那位穿着黑系威胴丸、三十六间金日轮筋兜的武士大人，率领百余人来到自己村落后，对他说过的话语。
…...
"在末森城后山组成落武者狩？"茂木良胜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高大青年，忍不住问：
"奇欧斯大人，我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做？"
其实，听到对方要求的瞬间，茂木良胜便明白了，眼前这名武士希望他们做什么...
将信胜大人或其家臣首级呈上，证明自己对尾张大名的忠诚...
"因为你们过去向织田信胜这个叛逆缴过上供，与从犯无异，不是吗？"俊美的青年武士微笑看着茂木良胜，说出口的话语却令人浑身发冷；
"如今，末森城三之丸已在我们手中，末森城三日内必陷...你是要忠于未来的主君信奈殿下，还是和旧主织田信胜一起死，其实我完全不在乎..."
手指在腰间太刀握柄上敲了敲，奇欧斯明明是笑着，眼神却格外阴冷看着眼前的村庄领袖。
"如果明天午后，我在村中留守的士卒，还看得到一名成年人，茂木乡就将彻底成为历史，明白了吗？"
……
现在回想起来，那名武士漠视他人性命的态度，至今仍令茂木良胜印象深刻。
简直是没将他们当作真正的活人看待似的...
"信胜大人完全敌不过上总介大人，我们唯有按照奇欧斯大人的要求，猎杀信胜大人与其家臣，才有活路可言。
"但是..."
"没有但是！信胜大人连自己的居城都守不住，如何保护我们？ "
茂木良胜高声打断对方，手指着末森城道：
"国人众注定要依附大名而活，而奇欧斯这名南蛮武士，正是织田上总介的心腹，他的话便是织田信奈殿下的意志！ "
他明白，在这末森后山的森林中，还有更多受到奇欧斯威胁而组成落武者狩的队伍。如果他不依照奇欧斯所言，前来猎杀织田信胜与其家臣，绝对会有其他人代劳。
不久前，他们才遇见一支邻近村庄的落武者狩队伍，虽说只是相互打个照面就各行其是。然而，茂木良胜当下便明白，对方亦是受奇欧斯大人逼迫而来的。
虽然不明白，奇欧斯大人为何如此笃定，信胜大人等人会往后山出逃。但这一切皆已不重要，他只须了解，阳奉阴违的代价，就是屠村灭族便足够了。
和他抱持相同想法的，在这末森城后山森林中，共有数千人。
这些人手持竹竿、锄头、镰刀、菜刀...等器械，目光时不时望向末森城方向，等待着过去效忠的末森城领主。
… ...
末森城本丸，本丸御殿评定间...
织田勘十郎信胜和其家臣全员聚集于此。
"多亏富野大人即时收拢军卒撤退，本丸才未遭到敌军一举攻下..."林秀贞首先向一名家臣恭维。
"哪里，佐渡守大人过誉了..."受到夸赞的富野左京进略一颔首，面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尾张大傻瓜的军势连破三、二之丸，大将丹羽长秀更是要求我等切腹，佐渡守大人可有因应之策？ "
"丹羽长秀之言，实将我等立场陷于极不利之境地..."林秀贞端坐于信胜身前，国字脸上面容严肃。
"若一日内，我等并未切腹，士卒或将叛变，取我等首级向丹羽长秀乞求饶命。 "
"......"信胜家臣们一致沉默，林秀贞所言，他们不至于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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