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守护战线 第534章

　　与各种阶级人士均有丰富打交道经验的奇欧斯一眼便察觉对方软肋。

　　"哪里..."

　　奇欧斯右手轻按左胸，用诚恳的口吻回覆：

　　"像您这样优秀的学术研究者，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指导我未来论文的撰写，真是让我感激不尽。说实话，我还担心这份礼物配不上您的才华及成就呢。"

　　闻言，结城京子凛然神情都险些绷不住。

　　并非天花乱坠形容词堆砌而成，仅以价值对比呈现高低之分的赞美，对于专攻经济学的她反而更加悦耳动听。

　　看着眼前笑容温雅的俊美青年，她意识没来由一阵晕眩。

　　这孩子实在太有魅力了...

　　"我们进屋坐下谈吧。"

　　领着奇欧斯来到客厅途中，结城京子将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儿介绍给青年认识：

　　"这是我女儿明日奈..."

　　转过头，却发现女儿有些走神，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蹙起眉头。

　　"明日奈，妳的礼貌呢？还不快向老师打招呼！"

　　"是，对不起..."遭母亲厉声训斥，陡然回神的少女连忙道歉。

　　双手交叠于身前，明日奈对奇欧斯鞠躬行礼。

　　"初次见面，佩斯海姆老师，我..."

　　"不是初次见面吧..."奇欧斯平静打断明日奈的话，含笑反问：

　　"稍早前不是还在我新家门口碰过面吗？"

　　"你们两人认识？"

　　结城京子眼睛登时睁大。

　　母亲目光传达出的期待之意，令明日奈压力陡增。

　　"不是的，妈妈..."

　　明日奈有心想抱怨奇欧斯引人遐想的说法，又不敢宣之余口，只能尽快给母亲澄清道：

　　"只是回家路上刚好看见佩斯海姆老师在指挥搬家公司员工把家具搬进新家，因为老师义语和日语都讲的十分流利，我和同学觉得很稀奇，停下来多看了几眼，可能因此造成了老师的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

　　说完，她再次朝青年深深一鞠躬。

　　"妳这完全是大惊小怪..."

　　白高兴一场的结城京子抬起左手，指尖按着太阳穴，用轻声叹息掩饰意味更深的失望。

　　"奇欧斯可是有多达二十五门语言的口译、笔译证书，就算当联合国翻译官也嫌屈材，更别说是做妳的私人教师了。所以，妳更应该心怀感激，虚心接受老师的指导，努力成为像老师那样出色的人才，明白吗？"

　　"是..."

　　一直以来总是被当作典型「别人家的孩子」表扬的明日奈，现在终于体会到这种各方面条件被人比下去的感受。

　　"我明白的，妈妈。"

　　奇欧斯注意到少女表面顺从之下，游离眼神流露出的一丝委屈。

　　再让结城京子讲下去，恐怕就要导致逆反心理了...

　　相处中观察发现的优点会让人心生好感，可若由他人逐一列举来和自身比较，感受就会截然不同。

　　尤其当这种话出自拼命努力想博得认可的对象时，杀伤力更为巨大。

　　"正如我的知识经验远远不及结城夫人您一样，令嫒目前才15岁，跟现已成年的我比实在太吃亏了..."

　　话术点满的奇欧斯，开口说出的每个字句皆十分动听。

　　"欧洲那边学校课业轻松，我不得不把课余时间用来多吸收些驳杂的知识，以免将来一事无成。而结城明日奈小姐受的是系统性菁英教育，所学的都是对未来生涯有帮助的技能，等她到我现在的年纪，相信一定比此刻的我优秀得多。"

　　他温和谦逊的声调如看不见的手抚过人心田。

　　"结城夫人，您为孩子所做的一切，加上明日奈小姐自身付出的努力，将来绝对会以鲜花之姿盛放，还请更有信心些...把严厉管教的职责分摊给今后将担任令嫒教师的我，用鼓励的目光见证您女儿的成长吧。"

　　面上冰雪无声无息消融，结城京子态度明显软化许多。

　　"倘若明日奈未来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出色，也必然是因为有你指导她的缘故。"

　　请奇欧斯做明日奈的家教，原本更多是想攀上和阿涅利家族的联系，而非指望这位青年能给女儿带来多少良好影响。

　　可在听完对方短短几句话之后，结城京子的看法却彻底扭转。

　　她侧过脸望着自己悉心栽培的女儿，双眼透着柔和的期许。

　　正因是为数不多平民挤身上流的案例，她更明白有良好出身赋予的资源优势可以少走多少崎岖弯路，且绝不希望孩子经历自己当初面对过的艰辛。

　　沉浸于思绪片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让奇欧斯在走廊待太长时间。

　　"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们在这里站着..."

　　奇欧斯微笑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介意。

　　女主人停驻的步伐再次前行，青年顺势跟上。

　　这时，不知为何落后半步等到他经过的明日奈，抬起手轻轻抓住他风衣衣角。

　　"谢谢你，老师..."

　　细润到近乎无声，含带一丝感激的话音飘入耳畔。

第七百九十七章?好丢脸

　　花了点时间了解授课学生的学习情况，结果不出意料，本身理解力不错，又擅于整结归纳重点复习的明日奈，各项基本学科成绩均相当优异。

　　初中课本的内容不需要旁人指导，她自己都能掌握要领。

　　至于那些目前不会出现在考卷上，日后随着课程进度迟早会学到的知识，现在教也是穷忙浪费彼此时间。

　　再说，家教这个身分本就只是奇欧斯用来达成目的的跳板而已，没必要过多考虑长期的事情...

　　结城京子也认为让奇欧斯指导女儿基本学科没什么意义。

　　双方讨论后决定，每周一、三、五上课，单次课程三小时，主要教学项目为义大利语、马术和高尔夫。

　　当然如果明日奈有任何课业方面的问题，奇欧斯亦能为其解惑，基本是当万能教师在用。

　　作为回报，薪酬自然是普通教职员难以想像的高，堪比聘请专业律师的费用，连见惯高额消费的明日奈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虽然奇欧斯根本不在乎...

　　和结城京子谈完，奇欧斯接着提议：

　　"第一次上课不应该太严肃，不如今天我就教明日奈小姐一些挥杆基本动作吧？"

　　教师无指定教材，学生未预先准备问题，连续三小时处在室内只会尴尬，还不如户外活动。

　　最重要的是，人家母亲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实在很难发挥。

　　"嗯。"

　　对奇欧斯观感极佳的结城夫人当即点头放行。

　　附近的大仓高尔夫球场在日常步行距离内，这一带治安良好，没必要担心两人安全。

　　"你们去吧，六点前回来就好。"

　　...

　　离开结城家，奇欧斯踏着柏油路穿过一个街口。

　　"呼..."

　　伸手入怀取出烟斗，往斗钵内装填烟丝点燃后，青年把烟嘴放入口中，开始吞云吐雾。

　　和他并行走在道路内侧的少女登时傻眼。

　　"老师..."

　　在她继续说下去前，奇欧斯便抬手制止，淡然做出承诺：

　　"个人嗜好而已，不用担心，我烟会往上吐，更不会逼妳跟着一起抽。 "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按照如今日本法规，抽烟基本只能在吸烟区或吸烟室，公共场合是不允许...

　　算了。

　　明日奈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直到半分钟前，她还觉得奇欧斯各方面条件太过出众，因此一直担心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表现不够好，压力大到甚至没法好好讲话。

　　结果现在...

　　刚出家门不过一百公尺，这位新家教老师就做出违规的事。

　　(在妈妈面前那副完美好青年的模样，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奇欧斯仿佛要拨掉明日奈投来的视线似的，左手在衣领拍了拍。

　　"我们谁都不是圣人，偶尔装下乖孩子倒也无所谓，时刻这么严格要求自己谁受得了？"

　　"噗嗤..."明日奈忍不住轻笑出声。

　　见状，奇欧斯挑眉。

　　"怎么，不满吗？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辞退我？"

　　"不...呵呵......不是的，老师..."

　　边说边笑以至于路都走不太稳的明日奈扶住路边电线杆。

　　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发现奇欧斯的缺点，她却丝毫没有失望，反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摘掉圣人光环，奇欧斯整体变化谈不上天翻地覆，但就是那一点点「堕落」的率性邪气，使其原本飘渺仿若天使的虚幻气息骤然消散，下坠至凡间。

　　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

　　比起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老师，这样的奇欧斯让她觉得更容易相处，更容易产生共鸣。

　　回想不久前紧张到快产生反胃感的拘谨，明日奈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笨蛋似的。

　　明明是跨出一步就能触及的对象，自己却畏畏缩缩的...

　　右手食指抹去溢出眼角的笑泪，她抬起脸，向前方停下脚步回头的青年断断续续解释道：

　　"只是觉得......果然，童话故事里那种王子殿下...是不存在的。"

　　"十五岁才明白这种常识，我建议妳去看医生。"

　　奇欧斯冷眼以对，掏出行动电话，当着明日奈的面开始查找最近的医院。

　　"老师，你不能这么坏心眼！"

　　明日奈连忙伸手挡在手机萤幕前方。

　　事到如今，她也逐渐明白怎么和奇欧斯相处了。

　　视线受阻的奇欧斯拇指按待机钮，屏幕中世田谷区地图随即被黑暗覆盖。

　　"好吧，我们不去医院，但妳不能跟结城夫人提起任何会扣我印象分的事。"

　　"嗯。"明日奈欣然同意。

　　(告诉妈妈又没有什么好处...)

　　知道佩斯海姆老师的「真面目」后，明日奈再回忆奇欧斯跟母亲的对话，顿时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精明的母亲竟然自始至终一直被奇欧斯的演技蒙在鼓里，甚至松懈到初次见面就把女儿交给对方。

　　想到这里，女孩子的危机意识本该被唤起，然而，明日奈却没有一点自己即将被「带坏」的担忧。

　　心中甚至有股展开小小冒险的刺激感...

　　长期受严厉管教，不断压抑的自我此刻仿佛找到一个小小的宣泄口，许多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念头，正从中缓缓蔓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