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阿朵鹿角
至于阳乃的声音...一之濑很想拜托她用个变声器跟自己打电话。
加藤惠帮忙把门推开,一之濑还没进去就看到雪之下已经抱上了一之濑那把雅马哈的木吉他在闭着眼摇头晃脑很有节奏地“虚空拨弦”了,也不知道她“弹”到了第几声部。
制服外套被她给暂时挂在了椅背上,因为袖口有时候不小心会碰到弦,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翘着腿,貌似很在状态。
而且她虚空拨弦的还是一之濑不会的曲子,是一曲节奏比《White Album》要慢但技法要求好像极高的乐曲。
他看着雪之下虚空弹奏总觉得她能弹出颤音来。
把木吉他当做电吉他弹,厉害厉害,这自己确实不行。
一之濑跟加藤惠没说什么就悄悄关上了门,没打扰此时正“沉浸”在音乐里的雪之下,但显然,刚刚的敲门声已经打断了她在内心里的独奏,雪之下缓缓睁开眼,把右手从吉他弦附近拿开说:“你看出这首曲子了吗?”
“你太高看我的水平了...话说我是请你来教我的啊,雪之下老师,不是请你来考我的...考试请在授课之后,谢谢。”
而且一之濑当时练的是左手拨弦,雪之下这左手按弦跟他是反着的,他脑子还处理不过来那么多的“镜像动作”。
“啊~,说起来最近英梨梨推荐了我一个还蛮火的漫画叫《五等分的花嫁》...大概是说恋爱要在学习之后,新竹君你莫非用的那边的梗?”
第545话 雪之下雪乃真蒸汽【第五更】
“啧,惠惠你连这梗都能听出来吗?”
“加藤同学你可要小心点...”雪之下的提醒也点到为止,接着,她右手打了个响指得意地说:“我弹一段前奏你听,这首曲子很有名的。”
“行,你弹我听听。”
一之濑拉开座椅坐下,加藤惠则分外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原先英梨梨经常坐着的位置上。
他与加藤惠都屏息凝视地听着,只不过两人在桌子下面悄悄握住了手。
只见雪之下缓缓吐出一口暖息来,只睁了一眼确认弦位便继续闭上眼开始拨动起了吉他弦。
只当第一个“2536”响起来的时候一之濑顿时眼前一亮小声道:“艹,这我可太熟了!!”
前奏比雪之下刚刚弹到中间时的节奏要快得多。
加藤惠却轻轻“诶?”了一声,左右晃了晃小脑袋,看样子八成是头一次听。
雪之下一听一之濑说“这我可太熟了”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嘴角微微一翘,刚刚明明说“只弹一段前奏”却干脆全都弹了下去,还明显炫技地自己变了奏,听得一之濑在那边有节奏地轻轻捏着加藤惠的手在摇头晃脑。
而加藤惠则明显懵得不行,她压根没听过这首曲子,但以她的判断来看,这曲子应该是她们出生前被创作出来的,说不定是个九零后,甚至是个八零后,因为这曲调就很有那个年代的风格。
有种黑夜里的骚动感,纸醉金迷与欲望交叠着,将欲望与悲戚都掩藏在旋律里谱写出来。
一曲弹毕,雪之下立刻像是个美美地炫耀了一把自己玩具的孩子那样愉悦地笑着,“啪!”地难得拿右手打了个响指,微红着脸激动但又压抑着激动地瞧着他说:“一之濑,还有加藤同学,你们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我甘拜下风。”
一之濑默默地雪之下低下头,一样也内心激荡着说。
“但是我完全没听过这首曲子诶...呼——,可是听上去又不像是二次元的曲风,真是奇怪。”
“加藤同学...说这首曲子二次元实在是有些...算了,近些年好像有泛二次元化的趋势,这首曲子也被很多剪辑动画用作BGM...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一之濑也听这首歌。”
“你喜欢这首歌我还很意外呢。”
一之濑立刻怼了上去说。
“啊啦,这我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雪之下戏谑地轻笑着,捏着下颌抬高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好家伙,你是从小听到大的,我就不是了吗?”
这首歌乃是一之濑老爹的最爱,从小到大灌耳音都被灌恶心了。
“等、等一下,你们两位能先说说歌名吗?”
“啊,对了,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一之濑艰难地将目光从沐浴着夕阳的雪之下身上挪开,回到加藤惠脸上道:“歌名是《プラスティック?ラブ》,塑料爱,1984年曲。”
“原唱是‘竹内玛莉亚’小姐。”
雪之下也跟着补充了一句。
对于这首曲子,一之濑与雪之下可谓是一拍即合。
因为这是他老爹喜欢的曲子,自然雪华也跟着喜欢,雪华喜欢,清华也跟着听,雪之下就跟他一样被迫从小听到大,在这一方面,他俩拥有一样的童年。
(《春物》2011年出版,默认2010年动笔,本书主要用春物的时间线,默认主角1992年出生,同年清华接近18岁)
“好老的歌...咦?等等,你们干嘛都板起脸?”
加藤惠刚吐槽了一句就发现一之濑与雪之下的表情齐齐一变。
于是雪之下轻咳了一声严肃无比地解释道:“加藤同学,好的曲子是能轻松超越时间的,这首歌不只是那个年代的一首流行曲,更是那个年代的缩影,纸醉金迷,物欲横流...总是引得某些人向往,不过我想泡沫经济还是别再出现的好。”
“确实,这歌出来的时候我老爸刚上国二,好家伙,据他所说满街夜店里都在放,出租车司机也听,应召女郎也唱。”
“咦?新竹君的父亲国二就去夜店?还叫应召女郎?!”
“咳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关注的是歌!”
“没错,如果加藤同学说老的曲子不好入耳且不好意思跟别人交流的话,楼下那位弹古典乐的冬马和纱同学怕是会拆了钢琴腿来这里敲你。”
“呃...这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总觉得有点儿微妙...”
加藤惠被艰难地说服了,但最关键的还是因为那曲子即使只用吉他弹出来也很好听,经典就是经典。
“那么,一之濑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时候弹这首曲子吗?我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你拍手叫好那么简单。”
“我好像也没拍手...”
“咳咳——,重点不在那里,”雪之下站起身抱着加他塞到了他怀里,绕了拼在一起的桌子一圈绕到了他对面,轻轻一拉椅子端庄地坐下,双手放平在桌上认真地说:“文化祭大礼堂节目表演环节,音乐类节目数量几乎为零,城廻巡学姐跟我商量说这样下去不太好,让我想想办法,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的大名给报上去了对吧?”
一之濑抿着嘴靠在椅背上歪头不住地啧啧着,他眯眼揶揄地看着雪之下,心道这雪之下可真混蛋,上次就提名他当什么委员长,这一次又擅自趁他住院把他的名字给报了上去,难道这就是一之濑把她给弄成副委员长的报复?
打嘴仗耍阴谋冤冤相报何时了,走,雪之下,应该阴阳并济去床上打一架来分个胜负。
“哪有自己说自己‘大名’的...”雪之下被看得有些别扭,主要将视线投向了加藤惠说:“不过我确实是将...不对,帮你报名了。”
“我也被雪之下同学报名了?!”
加藤惠略略诧异地说。
“不是,我是说帮一之濑。”
“雪之下你还有咩有点儿礼貌?不知道跟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吗?扭头过来看我。”
“你的视线中含有过多的不愿意与我交流的信息,因此我拒绝使用眼神跟你交流。”
第546话 一闪而逝的黑影【第六更】
“淦,你正面上我啊!”
一之濑真是恨不得捏住雪之下的下巴给她脑袋转过来。
几分钟后,三人又才恢复了友好的交流,姿态,其实一之濑与加藤惠一直是友好的, 只有雪之下在当中“挑拨离间”不断搞事。
雪之下讲清楚事情原委后一之濑才明白,原来她不单单给一之濑报名了,她给她自己也报了名,当然,是跟一之濑的合奏。
“天气渐渐转凉了呢...下次要么带茶壶和红茶包来部室算了?如果开完会还要在这里继续的话...有杯热红茶会很暖身的吧?”
听着雪之下给她和一直来都报了名,加藤惠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
“嗯...惠惠说的有道理。”
虽然一之濑不喜欢喝红茶,但也不得不否认天冷时来杯暖茶是真的舒服。
侍奉部里可没有空调,公立学校不会为只有雪之下一个人使用的部室(雾)装个空调,让她一个人能组建个侍奉部都已经是走了城廻巡和平冢静的后门了。
嘶,这么一说...阳乃那家伙把城廻巡给培养成倾慕她的小舔狗还扶上学生会长,就是为了之后给雪乃行方便铺路?
“侍奉部可不是茶室...”
“干脆把侍奉部改为‘魔女茶会’如何?”
一之濑对雪之下的抗议充耳不闻地提议道。
“啊...那样是不是有些明显了?而且改名显然没办法通过的吧,又是‘魔女’又是‘茶会’,学生会那边不会批的。”
“没事,让雪之下去走城廻巡学姐的后门就肯定能改,只要雪之下敢于卖她老姐。”
“等、等一下...”雪之下愈发感觉头疼了,赶紧揉着太阳穴阻止了这暴走的话题,又绷着发红的脸蛋说:“城廻巡学姐跟我的姐姐并非、并非是什么奇怪的关系...”
“咦?新竹君,我们有说她们是什么奇怪的关系了吗?”
“没啊~”
一之濑一摊手,托腮故意靠近雪之下盯着她,一直在笑。
“...干什么?讨、讨厌,就算真的有那种事情,那种别致的取向也不至于遗传吧...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雪之下被盯得受不了,赶紧捏住了领口扭过了身子。
“话题推进的好快,刚说‘没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呢,就变成了‘别致的取向不会遗传’了呢,雪之下同学。”
“加、加藤同学怎么也这么说?”
“嘛...毕竟人家被新竹君给教坏了...明白了很多过去完全不懂的事情。”
“所以说你可真是个毒瘤...一开始的加藤同学绝对说不出这么奇怪的话来,除非你造出时光机把过去的加藤同学带回来,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雪之下气得只好在桌下踩一之濑的脚。
“嘶嘶——,惠惠你觉得现在好还是之前好?”
“诶?这叫我本人来说?嘛...我觉得都没差啦,新竹君觉得呢?”
“你觉得我觉得呢?嘶——,雪之下你这...”
“你搁这儿玩源氏物语玩加藤同学养成呢?”
雪之下更加用力踩了起来。
“我觉得...唔,新竹君估计更喜欢以前的我?”
“诶?”
明明现在的惠惠才好吧?
“啊...现在我知道答案了,新竹君不用解释也行喔~”
“艹...”
一听那话一之濑就知道自己又被加藤惠给套路了。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之后,雪之下开始教一之濑弹这首《塑料爱》。
当然,一开始弹得完全不成样子,努力了半个小时...也还就跟以前区别不大。
简直像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一样。
加藤惠前几分钟还在听,中间几分钟开始打哈欠,后面就直接拿手机刷起手机来了,完全不给一之濑面子。
当然这或许也与雪之下“手把手教”有关...
现在,一之濑和雪之下还在吵吵,加藤惠完全不顾他俩在那里吵架,只慢悠悠地刷着手机,然后...突然一回头看向门口那块小小的磨砂玻璃。
一之濑与雪之下也下意识地瞬间收住了声音,他直推开雪之下朝那边张望着,似乎磨砂玻璃外有个人影倏地一闪而过。
这让一之濑一把将吉他交给了雪之下摸着兜里的电击棍藏进袖子里,同时自己也悄悄贴到了门口,将这不算静音的推拉门给轻轻拉开了一条小缝。
继而一把拉开,闪身一看。
“没人...咦?”
走廊里除了走廊还是走廊,但有股踏踏踏踏响的脚步声一直向下蔓延了下去,听上去已经跑得挺远了,一之濑本想去追,却又一想万一自己跑了,这两位姑娘岂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了?我刚刚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门缝里偷看...”
雪之下面色凝重地在后面抱起了手臂,她感到背脊发凉,又悄悄穿上了之前一直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
“我也一样。”加藤惠放下手机又问:“新竹君,那边情况怎么样?”
“刚刚确实是有人在往这边偷窥...真是,要来就来么,侍奉部里又没有什么洪水猛兽,不会把他给吃掉的。”
说着,一之濑准备关上门,却发现门口又被贴上了一张用堪比狂暴的乱草写的一张告示。
这让一之濑蓦然一怔,皱眉仔细辨识了一番才依稀认出上面的字:
【吵死了!只有这种水平的话,回家练上几年再到学校来弹!】
嗯...怎么说呢,感觉比上次措辞温柔了不少,上次直接就说“我家烧火棍扔地上桄榔两下都比你弹得好听”, 那句骂人的话一之濑真是记得清清楚楚,他觉得可以堪比“你卑劣的品行犹如希腊喜剧的丑角”了。
拿过告示关上门,一之濑朝房间里还戒备着的她俩轻轻晃了晃说:“放心吧,那人不是冲着你们来的,甚至不是冲着侍奉部来的,而是专门冲着我的吉他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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