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魔女 第359章

“哎...你确定真的想知道？”

一之濑脸上也浮现出了几丝犹豫，手脚有些不安分了起来。

讲真，雪之下属于稍微有些洁癖的女生，不管是物理方面还是精神方面都是如此，加藤惠不那么说还好，她一说一之濑也觉得或许还是瞒着她好一点。

“实在是不想说的话你可以不说，反正明天开始我就不做了。”

雪之下扭过头去发出了轻微的哼声，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然后手指却用力抓了一下裙摆才缓缓松开。

“主要是害怕你反胃。”

“总之你不如先说来听听？”

“哦...”

一之濑招呼加藤惠先坐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雪之下完整地解释了一通。

“...那边的我吃不下去饭了。”脸色发白的雪之下连端起奶茶杯子都有些费力，还是一之濑帮忙端住杯碟捏住杯子把手喂给她在喝，加藤惠头上涌现出了两个小小的问号说：“雪之下同学说的‘那边的我’是什么意思？”

于是一之濑又帮加藤惠解释了一番现在同时存在着两个“雪之下”这件事， 至于来龙去脉就被他给暂时隐去了。

“所以你看，我就说这是为了你好，”一之濑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也端起了雪之下给他做的那杯加入了加奶版的俄罗斯红茶抿了一口说：“现在怎么都行，既然说了我也就问问，你还有别的什么头绪吗？”

“拜托一之濑你先让我安静一下...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明明是正常的天妇罗炸虾怎么就能变成——咳咳咳咳...我中午跟你吃的东西一样，啊...只不过炸虾少了三根而已，真是难受...”

说到这里，雪之下立刻卡壳地掩住了嘴，她脸色差得厉害，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连唇上都失去了血色。

加藤惠都来不及喝就赶紧去冰箱里给她拿了冰块做了简单的冰袋交给了她说：“雪之下同学你不如先按在头上冷静一下...”

就这，一之濑都还省略去了一些细节，比如那指节的口感，当时筋丝在嘴里翻转打到了嘴唇的触感，以及唇边残留着的血液的感觉等等。

就雪之下现在这表现来看，一之濑真要是全说了的话她一准冲到厕所去也把自己的早饭和午饭便当给吐个干干净净。

“多谢...加藤同学没想到你听过这样的描述之后还能保持镇定...”

雪之下将冰袋给盖在额头上握住一之濑的手向后躺了过去，闭着眼面向天花板又轻吟一句：“嗯，对了，顺便一说，这就是一之濑你想喝的鲜榨奶茶...总之今天先饶了我吧，加藤同学你不如也尝尝那杯茶。”

“？”

一之濑头顶上默默冒出了一个问号。

鲜榨的？艹，因为中午的事情直接躺倒了根本没看见啊！不对，雪之下你这个不算，得我来手动帮你鲜榨才能说是真正的“鲜榨奶茶”。

准确地说应该叫“现挤奶茶”。

要是平时的话一之濑就大声抗议了，但现在...还是省省吧，雪之下眼看都已经趴窝了，还嚷嚷什么奶茶不奶茶的那绝对是情商太低。

反正来日方长，一之濑有的是机会动手现挤。

“嗯...”加藤惠左手捏着杯碟右手端起杯子来闭上眼轻抿了一口拿那粉色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回味道：“有种很怀念的感觉，像是之前做的奶冻...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牌子的牛奶呢？”

“这个啊...”一之濑言辞含糊地说：“这是我家特供的，特供，我自己也没多少。”

“一之濑君你这是什么生活？感觉你搬家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奢侈起来了，是我的错觉么？”加藤惠微微歪了歪小脑袋，放下了杯子后双手抚平了裙摆左右环视一圈道：“像是我这样平凡的女孩子呆在这里真的好吗？”

“好好好，欢迎惠惠过来长住。”

“长住...等以后再议”加藤惠扭过头给一之濑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转眼问：“话说雪之下同学觉得这种奶怎么样？是不是也很想知道牌子。”

“没...没有...”

“诶，雪之下同学你不喜欢喝牛奶吗？是不是乳糖不耐受？”

“我的意思是...这款奶它没有牌子，所以是特供嘛...”

雪之下这样咬牙切齿地解释着，同时一之濑觉得雪之下嘴里好像正有半截半透明的灵魂正在缓缓冒出来。

赶紧给她按回去。

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之濑与雪之下都没有说谎，这款奶确实是特供给他家的，而且也真的没有牌子，还是鲜榨。

“我想先赶紧吃点儿东西...啊，饿死了。”一之濑起身去翻冰箱，而加藤惠则也跟着起身问：“话说新竹君我晚上住哪个房间？”

“住我房间？”

“诶...一开始就说这种话？那我岂不是某种意义上算是自投罗网啦？”

“啧...”

一之濑翻冰箱的动作停了停，回头朝加藤惠眨眼。

第850话 “那个”与无名指【第九更】

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你撒娇地抱着我的手臂说“那还不如跟新竹君一起睡~”，结果现在叫你一起睡的时候你反倒来这个？

“加藤同学的行李我还没有拆包，现在在那边的客室里放着，不如你自己决定居所吧。”

雪之下还在沙发上缓着，那总喜欢把事情给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性格促使她赶紧对加藤惠发出了提醒。

随便弄了几根香肠和烟熏鸡块的一之濑将那些东西都塞进了铺上铝箔纸的烤箱烘烤了起来，给加藤惠做了微波意面，松下的微波炉也正在运转，同时自己靠在冰箱上手里攥着一瓶麒麟零度边喝便刷起了手机。

反正今天迟到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先把五脏庙祭一祭再说，要不然一之濑觉得自己可能会练着练着因为低血糖而又昏过去。

加藤惠在客房里一个人拆着自己的行李包裹往柜子里挂着从睡衣睡裙到居家裙连衣裙大衣围巾再到校服内衣等等的衣物，还有旅行装的化妆品护肤水等等一之濑看了就觉得头疼的玩意儿，貌似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她也不需要叫一之濑或者雪之下进去帮忙，更别说他俩现在也都“没时间”。

“嗡嗡——”

呷一口零度啤酒，打开了雅虎新闻APP的一之濑立刻看到了千叶地方的头条新闻。

“又来...？”

一之濑嘶嘶了两声，直接点进了那一条目，仔细阅览起了第六起“持刀伤人事件”的最新进展。

“一之濑，又来、是什么意思？”

雪之下靠在沙发上拿冰袋冷敷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个捅女生子宫的家伙...又做下了一起案件，这一次的地点是...千叶市本町...基本是在市中心啊，好家伙。”

一之濑一行行地扫视着记者严谨的措辞，往下拉着想找一找这一次受害人的照片，但遗憾的是这次的新闻上受害人没露脸，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也没有，倒是作案地点一之濑看着有些眼熟。

“真是危险...”雪之下摘掉了额上的冰袋将屏幕带着裂痕的手机摸出来瞧了瞧，接着她立刻神色凝重地朝一之濑举起了手机说：“这个地点...！一之濑你没印象么？”

“我感觉挺眼熟的...”

说着，一之濑又仔细瞧了瞧那页新闻的配图。

等等，照片最边缘那里不就是他们今天当做中转站的那家叫“微醺”的情人旅馆么？黑底紫字的招牌都露出来了半边！

这让一之濑瞬间不寒而栗了起来，连手中原本都“渗起了汗”的啤酒罐都好像一连下降了好几度，口中的麦芽香味也全都化为了苦涩。

“咕咚——”一之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捏着手机像是没上足油的机器人一样抬起头跟面无血色的雪之下对视道：“这是...我们中午去做了预演练习的那栋楼右侧的巷子，我们那个时候是在千叶市？”

“欸，虽然我也是刚知道...”雪之下扔下手机抱住自己的肩头搓了搓，轻轻打了个哆嗦道：“一之濑麻烦你帮我续一杯茶可以吗？要热水...”

“好的好的...”

一之濑也放下了啤酒罐跑过去先喝了口热茶，虽说现在已经基本变成了温的，但也比喝着冰镇的玩意儿要舒服。

帮雪之下续茶的时候雪之下也坐不住了，直接跑到了一之濑身边站着一下一地踮着脚问他：“一之濑，你觉得今天你遇上那一遭‘真实的幻觉’和今天的伤人事件有关联么？还有你今天在音乐室里看到的‘那个’...”

“我那时候就在想了，现在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雪之下你还记不记得这次的持刀伤人事件有什么特点？”

一之濑再度将水煮沸，把热汤给倒入了雪之下只喝了一半过一些的茶杯里，那里面躺着个她的自制茶包，用的是上好的锡兰红茶。

只不过现在不管是多好的茶叶雪之下都品不出什么茶香了，她只是想要点儿热饮暖暖身子而已。

如果刚刚加藤惠不给她冰袋的话她现在指不定还好受些，但谁又能想到这种事情呢？而加藤惠现在还尚未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正在客房那里收拾衣物，门也紧闭着，加上隔音效果又好，她一准什么都还没听见，或许正在为即将到来的LIVE排练而紧张吧。

“特点的话...”雪之下捏住了下颌背靠在了一之濑后背上，稍显安心地用发抖的声音说：“虽然作案地点都是各种监控的死角，但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小学生之外的目击者看到嫌疑犯的脸...就连高速快门照相机也没用拍下，嫌疑犯行动迅速，反侦察能力极强，而且心理素质极高...对人体器官等等构造异常了解。”

“我之前一直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一之濑将茶杯端起稍微用后背撞了撞雪之下的肩膀提醒她茶水续好了，端起杯碟缓缓转身递给她说：“现在我恍然大悟，或许...那个‘嫌疑犯’一开始就不存在。”

接过了茶具的雪之下保持着茫然的模样动了动唇皱眉道：“所以...‘不存在’是什么意思？明明有六起事件发生，总不可能都是那些受害者女性都拿刀子捅了自己的子宫吧？”

“我指的‘不存在’是说...那个犯人它不是我们一般物理意义上的客观存在，你懂吗？今天我就有那种感觉...英梨梨那时候晕倒，我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十字路中间有‘那个’正站在那里。”

一之濑也抖了抖肩膀，朝着雪之下那边靠过了头，她将自己还没喝的杯子给一之濑端起来倾斜着让他抿了一口。

“‘那个’...究竟是——？”

“我也说不好...我现在的猜测就是那个诅咒本体，”

一之濑觉得身体暖和了些，回头将刚刚没喝的零度啤酒用保鲜膜包起来箍上了皮筋重新放回到了冰箱，打了个响指继续解释道；

“我看过一部叫《FATE》的动漫，那里面有一个万能的许愿机‘圣杯’，但要想让圣杯降世得让从者们互相斗争，等七位从者剩下的越来越少，少到一两个的时候它才会出来...但我们这个‘魔女’可是诅咒，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你说有没有可能诅咒也是有本体的。”

第851话 “那个”与无名指【第十更】

不管雪之下怎么看，至少一之濑觉得自己的推理还是挺合理的。

七位魔女对应一个诅咒。

七位从者对应一个圣杯。

可圣杯是拿来许愿的，诅咒是要让他们消失的，本质上算是要破坏他们继续存在下去的愿望。

“如果单从这种简单的对应上来看好像你说是诅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

雪之下回头将呈放着一之濑烘烤着的烟熏鸡肉与纯肉德式香肠的铝箔纸从烤箱里小心翼翼地拉了出来，当然，那下面还衬着一枚椭圆形的骨瓷碟，她给一之濑放在了乌木餐桌上，又给他拿了筷子和刀叉，最后的饮料她选了一杯热水。

“但是什么？”

一之濑坐下直接那拿筷子开吃问道。

他现在根本不想去看自己的餐盘，感觉一看香肠就又会联想到嚼在嘴里的那根手指，然后又会反胃。

“但是，没有动机，”雪之下拉开椅子坐在了一之濑左侧，双手都捧着自己的奶茶茶杯注视着前方的咖啡色的三层厨柜低吟道：“如果说集齐七位魔女后诅咒本体就会现世，那它为什么非要去伤害一些明明与我们无关的女性？直接来伤害我们难道不是效果更好吗？”

“啊...确实是...为什么呢？”

一之濑低下头狼吞虎咽地含糊说道。

他现在嚼东西都不太想细嚼慢咽，虽然这样会对胃加重一些负担，但总比他娘的又吃到手指好。

“一之濑，如果你是‘那个’，再假设‘那个’便是真正的犯人，那你想象你为什么要去袭击那些女性？”

雪之下捧着茶杯把指尖在滚烫的杯壁上一下下地轻点着，双腿紧紧并拢，两脚脚趾得靠在一起搓动才能缓解那种凉意。

“我想想...凶手喜欢在接近于闹市区的地方行凶，也就是有恃无恐并且希望受害者能被及时发现且被及时救治，说明他并不想真正让受害者死亡，对吧？”

“嗯...这一点我也能想到，算是很合理的推理，然后呢？”

“然后...”一之濑继续扫荡着烟熏鸡块，撩了一把自己额前的流海说：“攻击的又是女性独有的子宫这个器官，有‘仇女’的色彩，如果我‘那个’，我可能是想要让那些女性失去生育能力。”

“确实...如果子宫严重受损的话，以后的生育能力会——，等等...生育能力？”雪之下立马转身拍了一之濑的肩膀几下难以置信道：“冬马同学的那个方法...”

“我一开始也想到了，但是吧...还是你刚刚的那个疑问，为什么它不直接对你们下手呢？”

一之濑说到这里时突然觉得“那个”可能有些天真。

或者说，能下得去手，但下手还是不够狠。

“有没有可能是恐吓？比如...监视着我们，让我们不能使用那个方法，否则的话刀子就会直接落到我们身上？”

雪之下在自己小腹那里比划了一下。

“有没有可能是Miss7？”

“我想应该不是吧...Miss7就算是对待安艺的手段狠心了一点儿，但感觉那位的三观并不那么扭曲...诶...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雪之下看一之濑摸了一把烫水杯子喝不下去，又赶紧从冰箱里取了盒装的Erubi葡萄汁给他插上了吸管递了过去。

“你说。”

一之濑含着吸管用眼神暗示她。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太舒服...”雪之下深深叹了口气，将脸偏向了一之濑相反的那一侧轻声说：“你还记得‘一之濑世界’么？或者‘一之濑未来’。”

“...”

一之濑手里的果汁盒子桄榔一声掉在了地上。

“抱歉...”他背脊发凉地赶紧低头去捡，捡起来后哆哆嗦嗦地将吸管给重新插了三次才插进去，努力吸了一口说：“不会吧...而且当时——”

当时那个孩子其实出了很大的问题，被诗羽形容成了一个“怪物”，还有她并未成功被诗羽生下来，反而是差点儿折磨死诗羽，最后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替换成了一个随手捏出来的假货。

“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毕竟跟魔女牵扯上关系的事情，谁能说清？”

“好的...”

“我也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也不想相信，我们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雪之下将右手给握紧了拳紧压在桌面上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