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贝阿朵鹿角
“雪之下那混蛋...”冬马一把将酒杯给“啪!”地按在了桌面上,又愤愤地翘起了腿难过地吞咽起了唾沫,她的颈子里像是被塞了一根不太安定的弹簧那样,忍不住左右微微偏晃着,咬牙切齿道:“怪不得小惠也跟她做不了朋友,那么虚伪...她骗我这么久有什么好处,真是...”
“非常抱歉,”一之濑放下酒杯来站起身向冬马鞠躬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告诉她不用再对你撒谎了。”
“嘛...其实我也有点儿心理准备,毕竟我的能力也不是白搭的...只是还抱有一丝奇迹的幻想罢了...”冬马脸色极差地斜眼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园艺林,右手托腮喃喃自语道:“只不过没想到,最终是你来代替她道歉,为什么她不亲自来?说是你的保护者,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抱歉...”
一之濑把头给压得更低了。
他不是有意想骗冬马的,那时候他变成猫不受控制地往冬马家里冲,实在是不可抗力,而后雪之下所作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为他打掩护。
“所以,”冬马低下头往一之濑那愧疚的脸上瞄了几眼,自己也有些心疼地挥了挥手说:“行了坐下吧...真是让人看不过眼...你这家伙比我想得还要卑鄙一百倍。”
“呃...这话又从何谈起?”
从一个谎言里解放出来的一之濑长出了口气坐下,他想着自己这样欺骗一个无辜的少女都如此有负罪感,如果雪华真的是代孕母亲,那么上一辈的他们关于自己出生的问题隐瞒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不会感到一点点良心的谴责吗?
“哼,还在跟我装傻,”冬马抿了抿唇,斜眼扫了他一眼,不满地轻声说:“在最后关头把这种隐瞒已久的事情给自爆出来,放低姿态低下头,好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表示‘啊,我对你没有隐藏了,你也别对小惠隐瞒你要出国的事情’,逼迫我尽快跟小惠摊牌...这就是你的算计吧?”
“...我没那么想。”
一之濑很是无辜地抬头跟她对视道。
但冬马那张“无所谓了”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很显然,她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皮带终究是死了,它终究没有回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就像是曾经跟她们俩在一起的欢声笑语,也都不过是血淋漓的现实上披了一层美好的图画罢了。
而现在,那些鲜血与其下腐烂的东西都透过了那幅画作,撕破了一切的伪装摆在了自己面前。
就像是曾经给自己皮带的那个少年,也再也不会在京都遇见他了,只是——
为什么这家伙还要买一条新的皮带送给自己?为什么还要让早就已经死心的自己再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胡思乱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仿佛害了相思病一般地摸着那根双面的腰带发呆。
“我知道了...我会跟小惠坦白...”
冬马深吸了一口气,对面前这个还在“装无辜”的混蛋咬牙道。
“...必须,要离开么?”
“难道,除了小惠之外我还有什么要留下的理由么?你不会觉得我会为了你这样的人留下吧?”
冬马一杯接着一杯喝着,仿佛刚刚吃下去的披萨根本没占她肚子一点儿地方似的。
——就是因为有你才想要留下,也是因为你而不能留下,你就没有一点点意识到么?到底是有多迟钝?
“所以,我在你心里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算啊...冬马老师。”
“别叫我那个称呼,”冬马搓了搓手臂皱眉道:“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另外,没错,就是什么都不算,对我来说还没有我的猫珍贵,原本文化祭结束后就应该跟你们分道扬镳的,如果不是有小惠那个闺蜜,我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说起来——”一之濑忍住了挫败与难过,抬头注视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一样地说:“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你——”冬马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脸颊开始愈发变得红润了起来,别扭地扭过身子小声道:“啊...你、你原来还记得。”
此时冬马脑海里全是在京都的街道上制服裙扣子脱落又刚好偶遇到一之濑和他乳母清华的画面。
他原来还记得...那也就是说...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么?真是...够丢脸。
“你或许是不记得我了吧?”一之濑自嘲般地笑了笑,自顾自地喝着红酒道:“那时候你裙摆的扣子脱落了,然后...”
“别...别再说了——”
冬马不好意思地直捂脸,把头给压得很低,尴尬地扭起了身子。
“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吧?只是...当时的东西还没给给你,一直一直想找个机会交给你的,但却一再耽搁,哎,真是无语。”
“当时的东西...?”
冬马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她从一之濑的话语里能听出来他说的应该是在京都的偶遇,毕竟他提到了裙摆扣子脱落的事情,但一之濑说的其实是前段时间在浅间神社下的相遇。
差不多相差了四年。
“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拿来!”
一之濑长出了一口气,把杯中的红酒给一口喝完,在冬马不解的注视下往门口走去。
“喂...等、等等!到底是什么东西?”
冬马连忙追去,趴在他推了个半开的客厅木门上追问道。
“啊~”一之濑打开玄关处的正门回过头,享受着这一丝微醺的愉悦感很是随意说:“从你身上偷来的东西。”
“...哈?”冬马完全不知所云,双眼瞪得滴溜圆,要再往玄关追的时候却又看到他摆了摆手,笑着背对着她挺直了腰杆,很是浪漫地说:“不知道吗?不知道就对了,那是我偷到的属于你的美啊~,既然你要走,那我总得还给你。”
一之濑说的是那幅给冬马偷偷画下的彩色速写。
第1152话 重叠又撕裂的心【第三更】
当时冬马全神贯注地在弄自己的裙摆扣子,一之濑站在那附近捏着画板嗖嗖开画,而冬马也压根没注意到她,算是真正的偷来的美。
“喂...喂——!”冬马冲着已经没人在的玄关大门孤独地叫了两句,又一下卧倒在了玄关附近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腿喃喃道:“你走了...我不就变成一个人了么...那种故弄玄虚的东西怎么都行...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一之濑只需要六分钟就能回来。
一分钟小跑过去,一分钟进楼门上电梯,两分钟取画,然后用同样的两分钟回到冬马家。
冬马都没来得及关门就听见了那不锈钢栅栏门响的声音,此时她才堪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本想就这么干脆锁上正门让他别再进来扰乱自己的心绪,但就在她的手搭在门锁上的那一刻,一之濑已经从外面将门给拉开了。
两人在门口对视着,两脸懵逼。
“呃...我、所以,我能进去么?”
一之濑小心翼翼地问她。
冬马注意到他腋下正夹着好像是个本子的什么东西,好奇心促使她再度心软了,她踏着拖鞋默默地让开了位置,先甩开拖鞋上了玄关,一之濑也脱鞋进门,整个过程极为迅速,让冬马根本找不到插嘴的余地。
很快,二人就又走回到了客厅,冬马稍微理了理自己的流海,换了个位置坐在了一之濑左侧,两人隔开差不多三十公分的距离,冬马又向他伸出手去没好气地瞪眼问道:“所以...你偷了我什么东西?给我拿来瞧瞧。”
有那么一瞬间冬马甚至觉得是条胖次?
不过她当时胖次好好穿着呢,回到家还脱下来洗了个澡,怎么可能是胖次。
可又是什么东西能被这样夹在扁平的本子里?
“所以不是说了么?”一之濑喘着气拿有些发凉的手拿过了腋下夹着的薄盒,双手握着把它递给了冬马道:“是从你身上偷来的美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不嫌害臊...”
冬马疑神疑鬼地接过,然后,把那盒子给打开。
那是个长着头黑直发的女生...
她一直低头在裙子上忙活,因此略有中分的齐刘海总在微微摇曳...
她坐在神社鸟居之下,收拾着自己因为扣子崩坏而没办法好好穿着的制服裙。
朱红的鸟居...被秋意给染得恰到好处的森林...姜黄色的长条座椅...
以及,最后潇洒的连笔签名——Marcello·Orlando
“...”
冬马看得沉默了,她将盒子里被装裱出来的速写画给捧了出来,双手发抖地挡在面前。
她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但是——
“呃...你、你不喜欢么?”
一之濑轻咳了一声前倾着身体给自己倒酒,这一次直接拿着瓶子在倒,而冬马的身体也跟着手部的颤抖不住地发颤了,她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看得一之濑突然有些慌张了起来,赶紧放下了酒瓶转眼看向她。
一滴滴纯净的泪水从画框下方,冬马下颌附近滴落到了沙发上。
明明那幅简单的被装裱起来的速写只有几百克的重量,可在冬马手中就仿佛重如千钧一般,好像即将就要撑不住要掉下来了。
甚至,连她整个人都要被牵扯着跌倒下去,坠入无尽的深渊里。
这幅画击碎了冬马最后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保险丝。
“喂...喂,冬马,偷偷画了你一幅画而已,你不至于哭吧...?”一之濑赶紧靠过去试图拍一下她的肩膀安慰说:“是我不好,偷画了你,但是——”
“呜...呜...呜,”冬马呜咽个不停,抬手一下甩开了一之濑的触碰,直接站了起来用右手捏着画框拿开,向他展现出了那副已经哭得纵成一团的脸,她注视着一之濑的眼,眼里又悔恨又责难,还用那种格外惹人心痛的呜咽声硬撑着质问他: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给我看这种东西啊?!”
“明明都决定忘掉一切一了百了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把我的心给搅乱?!”
“还有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你...!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冬马暴躁地哭得撕心裂肺,双脚对一之濑一阵毫不留情地踢踹后又发抖地弓着身子低下头朝他吼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来救我啊?!明明四年前...四年前你...为什么现在的你要画这些没用的东西?”
如果他那时候像四年前一样,摘下皮带递给自己的话...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
“四年前...四年前——”一之濑紧皱着眉回想着四年前的一切,他哑然地扪心自问道:“四年前...我们见过么?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笨蛋!你是白痴吗?!”冬马挥舞着手中的画作咬牙切齿地哭着质问道:“所以说,这时候为什么不跟四年前做一样的事情啊?!明明那时候...你知道我发现是你的时候我有多么惊讶多么幸福么?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在伤害着我!”
“我...?”一之濑都被说得有些火气了,他站起来直面着冬马右手抚胸地反问说:“确实我是拉你进了黑猫音乐社,让你帮我们搞起文化祭的LIVE演出,但...你发现了什么?我怎么伤害到了你?你说的话好莫名其妙,而且感觉根本就是语无伦次在无理取闹啊。”
“啊,就是,忘掉了一切的你会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对吧?那你就当我是在无理取闹吧!跟你的惠惠一起去聚餐吧,滚啊,为什么还要留下来陪我?!”
“你这...!”
一之濑被冬马给说得都有些心脏疼了。
“真是够了!让你走又不走,让你...你又不懂,跟块废了的狗皮膏药一样!今年的五月二十八日——”冬马哽咽着甩了几下那幅画作,哭哭啼啼地质问道:“哪一天...你还记得么?!”
“五月二十八...”
一之濑记得那时候自己磕到脑袋刚恢复不久,清华从自己身边离开,英梨梨来看望他,然后...然后跟英梨梨在床上做了,还在为她弹吉他,然后——
第1153话 重叠又撕裂的心【第四更】
“不记得了对吧?!五月二十八日...”冬马抽纸巾擦了擦鼻尖,继续用那哽咽到发抖的声音说:“你有没有收到一条邮件?”
“邮件...”
一之濑此时突然回想起来。
五月二十八日那天,他被英梨梨给踹下床的时候手机上被一个未知的匿名号码发来了一条邮件,他没看到那条邮件就被英梨梨给删了,内容好像是...
祝我生日快乐?
“你...你的生日是五月二十八日么?”
一之濑这才又想起来在银山温泉里他问冬马生日的画面。
冬马对自己的生日一再回避,当时一之濑还觉得她真是太过分,生日都不能说一下,但现在看来...
原来她早就告诉自己了。
“现在才问我也太迟了吧?!为什么你就这么迟钝?!”
冬马继续挥舞着画框,那脸都哭得已经不成人样了,她几乎把画框给甩到了一之濑脸上,还好他险之又险地避过了。
“我说你...!你哪儿弄来的我的手机号码?而且...你匿名发过来谁知道是你发的啊?冬马你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一之濑气得冒烟,这样没头没尾的消息谁知道是谁发来的?被忽视才正常吧?
“你知道...你知道我在转进总武高之后第一次看见你...”冬马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抹了一把泪水继续哭诉说:“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惊讶有多诧异有多幸福么?我在想...啊,这可能就是宿命,我注定会在这里遇见你...所以我才用你自己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我完全没意识到。”
“你当然没意识到,那时候我把时间都给静滞了,你拿什么意识?”
“意识不到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察觉?!”
一之濑真是火大,冬马这么吼他,弄得好像全都是他的错一样。
明明她自己的行动让人难以理解,绕的弯子太大,正常人哪能明白?
“然后我一直...一直远远地注视着你...”冬马两手捏紧了画框,低下头来发抖地说:“但是你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五月二十八号的时候给你发了邮件,后来你开始弹吉他,弹得那么烂,还打搅我弹琴,我上去本想骂你一顿,又才发现是你,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的全名...然后我又一次开始相信宿命,我在等,我一直等...”
“你一直等,然后我每次去找你的时候你都消失?这就是你在等的表现吗?”
“我有什么办法?!我等了你有多久?四年了!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这四年过得有多孤独吗?!”说着,冬马又举起了那幅画框,她越看画里的自己越是忍受不住,最后拿画框朝一之濑无力地甩着打着,一之濑在全力格挡,同时大声抗议道:“有话不说出来谁能知道啊?!还有,四年前我压根都不知道你才对吧?!”
“所以才说你笨蛋,白痴!又健忘!这种东西...为什么偏偏是这种东西?!”
冬马咬了咬牙,干脆将画框给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摔得玻璃爆碎,木框都裂开了,而,当中的速写则静默地平铺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
一之濑瞬间沉默,冬马也闭上了嘴,一直在低头大口喘着气,还不住地发抖,良久,她才说:“四年前...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来救我?”
“四年前——?四年前你不是还在京都么,我在千叶上学啊?”
一之濑也平复了一下心情质问道。
“所以...那时候你不也刚好就在京都么?!你一切都忘了么?!笨蛋!”
冬马一下回头向门外冲去,一之濑叫了一声没叫住,也跟着她一直追,楼梯,二楼,三楼,奖品陈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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