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腰
从四条真妃身上收回目光的雪乃,一抬头,看到阳乃脸上仿佛秋日湖面一般平稳的笑容,她这样笑着,看着自己。
看着这样的阳乃,雪乃却心中一震。
她终于明白了阳乃身上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
阳乃是个优秀能干的人,无论是面对谁她都能挂上充满亲和力的笑容,迅速地和别人拉近关系,简直是天生的外交家。
雪乃一直都知道,阳乃有很多很多副面具,甚至偶尔流露的她的个人真实,也是她制作面具的一部分。
但是在从前时候,她从来不会把这种面具面向雪乃。
在雪乃面前,她永远是那个恶劣的糟糕的无聊的,让雪乃分分钟抓狂生气的姐姐。
不是现在笑得亲切温和的,雪之下阳乃。
第47章 神明啊,我有罪
把时间往前推移直至早晨,把视角拉到市里的东山区八和原神社处。
八和原神社是本市一家家族传承下来的私人神社,在全市范围内也只是一家名气一般的神社。
早上七点多,这个时候神社里基本还没什么游客和信徒,只有年老的巫女还在绘马挂处忙碌。
绘马是日本神道教文化里诞生出来的一个独特产物,在一个长约15厘米高约10厘米的木牌上写上自己的愿望、供在神前,悬挂于绘马挂上,祈求得到神的庇护。
女高中生和兼职巫女前田御子噔噔噔爬上石梯,穿过鸟居在洗手亭下洗干净手后,才勉强慢下步子来。
“八和原奶奶,我回来了。”
八和原神社是八和原家的祖传神社,而御子则是的这一代的兼职打工巫女,本来这伙计应该落在这一代八和原女士身上,但那位太太早早就未婚先孕追逐爱与自由去了,哪里有空搭理这些封建残余。
日本古时候对于巫女的选拔标准是“纯洁无垢”,也就是没那啥啥过的处女,现代虽然放开了标准允许巫女交男友,但底线再怎么降低也不能让已婚少妇来侍奉神明啊。
女儿要嫁人神社要继续,为了神社不被废社,那只能对外招聘巫女了。
包吃包住,给工资。
这巫女就很资本主义。
老巫女头也不回,“御子,整理一下那边的绘马。”
御子心中切了一声,暗暗唾弃退役老巫女在金钱面前无限推移的道德观,“知道啦,是那个漂亮大姐姐承包的绘马挂吗?”
从大概四五个月以前,御子所在的兼职神社来了一位漂亮的白富美大小姐。
她驾驶着豪车前来,更有司机秘书随行陪侍,一看就是顶级白富美。
前田御子哪怕在这个神社兼职了两年多,见过的信众游客无数,但也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顿时拘谨起来。
但这位大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笑容明朗言辞亲切,只是十几分钟时间,前田御子就觉得和这位大小姐真是和蔼可亲漂亮温柔善良体贴,简直是自己一生中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大小姐说,她想要包下这里的绘马所属权,让这里的绘马挂上只能挂她的绘马。
这么荒谬的事情,御子觉得老巫女那样信奉神明的坚定信徒压根不可能答应,说不定还会觉得这是在用金钱侮辱它对神明的坚定信仰,会用扫帚凶巴巴地把这么优雅漂亮得大小姐赶出去。
听了御子的劝说后,大小姐只是笑了一下,“御子只管通报给神社之主就是。”
又笑着眨了眨眼睛,“放心,八和原阁下毕竟年纪大了,就算想揍我也追不上我的。”
啊,这个人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啊!
德高望重宝相庄严的八和原阁下,听了大小姐的金钱侮辱后,却并未生气,“八和原神社在名气不显,应该也没什么广告作用,阁下为什么要包下神社的绘马挂呢?”
大小姐笑着道:“我一直在想,神明的耳边应该无时无刻都有信众在叭叭个不停吧?一百万?一千万?还是更多?”
“那么让神明耳边只能听到我的祈祷的话,是否就能让神明只实现我的愿望了?”她笑着道:“关于这一点,我很好奇。”
喂喂喂你这是在渎神啊!!
而且神明这玩意有没有都另说啊!!
你还不如花钱打水漂呢至少还能听见个响声!!!
老巫女绝对会凑你的快跑啊!!!!
还有该不愧说是富家带小姐吗,这祈祷都要垄断的架势真是资本家啊……
八和原阁下依旧没有生气,“神社是向所有信众开放之地,不可能只悬挂阁下的绘马。”
虽然老巫女并未生气这点有些惊讶,但果然,有信仰的人果然是不会为金钱折……
“如果阁下肯出价的话,我们可以多建几个绘马挂,虽然不能让您理论上的愿望达成率达到100,但只要样本总数够多的话,无限接近100%是可以的。”
大小姐点头,“其他神社和寺庙我也在接洽中。”
前田御子:“………”
草!
既功德永动机后,万能愿望圣杯也达成了【x
大小姐和老巫女达成了合作,她们一个达成了以凡人之躯渎神的成就,一个获得了一笔不菲的金钱,她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只有前田御子三观崩坏怀疑人生。
心中这么一边吐槽着,一边快速走向那位大小姐的四面绘马挂,上面都说密密麻麻的绘马木牌,每一块上面的祈祷愿望都是那位大小姐亲手写下的。
【愿神明保佑小雪乃早日回来】
【想和小雪乃一起再打一次雪仗】
【今年没有的被我气到哭出声的人了,好寂寞】
【去年小雪乃和我吵架差点哭了,结果现在还没来找我赢一场,她真是坏孩子】
这一条条一句句,比起愿望更像是某种闲话杂事的语句,刚开始的时候平淡而悲伤,而后逐渐被蒙上了绝望晦暗的色彩。
【神明啊,我的妹妹真的还会回来吗?】
【哪怕那个人或许真的无辜,但我也时时刻刻恨不得她去死……神明啊,我有罪】
【没有人发现雪乃不在了,也不会相信这种事……只有我一个人坚守下去也好】
【所以唯独我不可以忘记雪乃,如果连我也放弃,那么雪乃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把最后一块绘马牌摘下后,御子忍不住想起某次那位大小姐前来的时候,自己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
“雪之下小姐之前说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猜想,是假的吧?”
见那位大小姐怔然一笑,而后默认了的模样,御子忍不住道:“为什么不去找更加靠谱的办法呢?”
是的,这位打工巫女,是无神论者。
求神拜佛这种方法,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究竟要绝望没有办法到什么地步,才会对神明抱有这么大的期望呢?
那位大小姐看着远方,那一直笼罩在她脸上仿佛雾气一般地笑容,于此刻消散了。
“因为我的愿望达成的可能性,比神明存在的可能性更要虚妄啊……”
第48章 情绪失控
这次的宴会中日本名流来往不计其数,熟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难免开始聊起八卦来。
不仅阳乃被一群好姐妹八卦到底谈了几个帅哥,就连那位四条真妃小姐,也被身边人调笑她和那位田沼君如何如何了。
果然,只有八卦和吃瓜才是人类的原初动力!
这个话题一出来,阳乃就看到好友花之宫拍了拍雪乃的肩膀,挤眉弄眼,“是那个田沼少年啊~”
田沼家的公子,田沼翼。
传闻是四条小姐喜欢过的人,也是雪之下雪乃横插一脚抢过的前男友之一。
虽然他俩第二天就分手了,而后过了一段时间后,田沼翼交往了新的女朋友,柏木渚。
而柏木渚,又是四条真妃的好友。
emmmmmm……就,贵圈真乱。
不过没事,反正富豪名媛圈比这个更乱的多了去了。
但那位四条小姐显然没有堕入这腐臭沼泽的打算,她轻轻扬起下巴,虽然仍然微笑着,但眼神锐利,“这种可笑的传言以后请诸位不要多提。”
“田沼翼那种家伙,是我好友的男朋友这一点姑且不提,就算不是柏木的男朋友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愚蠢冲动,胆小如鼠,优柔寡断,没有主见,这种人我四条真妃无论如何也没有喜欢上的可能。”
她用甚至说的上刻薄的言辞,毫不留情地评论着自己好友的男友,“这种愚蠢的谣言不仅会影响我和柏木的友情,甚至会让别人怀疑我四条家的品味。”
这样斩钉截铁地言辞之下,全场安静甚至了片刻。
柳生小姐挑了挑眉,“哦豁,看来这位四条小姐是真的很讨厌那位田沼少年啊。”
花之宫手肘轻轻搭在雪乃肩上,随口笑道:“大概是真的不想粘上这种喜欢上好友男友的无聊传言吧。”
阳乃从前就知道,花之宫实在是很没有边界感的家伙,只要是符合她审美的人,她都忍不住想靠近和人家贴贴抱抱。
反正那个人又不是真正的“雪乃”,这对自己而言更本无所谓。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压抑着烦躁的目光总是忍不住看向花之宫那边,“……我说花之宫,你没看出来雪乃不习惯太亲密的肢体接触吗?”
花之宫对她做了个鬼脸,闻言直接双手管饱住雪乃的腰,“只是不喜欢你这个糟糕姐姐的身体接触而已!”
阳乃:“………”
喂,“雪之下”,你也好歹拒绝一下啊!
这种模样成何体统!
铃木小姐大点其头,“说的好,我也想有个雪乃这么漂亮的妹妹,天天给她换漂亮衣服!”
柳生小姐白了她一眼,“这就是你蛊惑你弟弟女装的原因?”
大家都说说笑笑,气氛和谐又热闹。
但阳乃很快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起来。
阳乃对于雪乃总是这样敏感。
但她现在讨厌自己身上的这种敏感。
虽然和四宫家那位千金中的千金一样,都是冰山黑长直贫乳美少女人设,但是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雪之下雪乃身上的冰冻,看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给人不好招惹的映象,但其实她身上只披着一层浅浅的虚张声势冰壳,伸手轻轻一触就要碎裂。
雪乃,其实是个别扭但好心的孩子。
四宫家那位大小姐,才是真正的行走的冰山,四溅的冰刀。
她抬眼看人的时候,连空气都要被她眉眼里的锐利和冰冻割裂。
而现在,雪之下阳乃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那位实在不好相处的四宫小姐。
雪之下垂下眼睛,“抱歉,我先去一趟卫生间……”
曾经以为自己在姐姐面前就可以变成雪乃的她,于此刻再次变成了雪之下。
她直接穿出了热闹繁灯火辉煌的宴客厅,并没有去什么卫生间,而且直接转步去了三楼。
作为一个资深的独行侠,除了需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面对无数人的孤立排挤也面不改色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具有第一眼看破一个区域最适合独处的地区。
假如世界上有孤独这门学问的话,那么雪乃觉得自己可以拿到全A的分数。
她一路神色平静,脚步平缓,面对服务生地需要问询也有空轻声礼貌拒绝,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心中究竟有多少情绪在集结在粉碎。
这种情绪可以说得上是,恼羞成怒。
她从小寡言,连喜怒也能克制,在她身上很少有这种濒临失控的情绪。
但是唯独在自己姐姐阳乃面前,她从来不用这样克制这样逞强,她可以像个张牙舞爪屡战屡败的小猫。
她可以在阳乃面前做一切丢脸的事情。
这就是她们姐妹之间别扭又愉快的相处方式。
虽然嘴上绝不会承认,但其实雪之下雪乃心中知道,其实阳乃对她而言非常特别。
假如有一天阳乃身体里的灵魂换了个芯,雪之下非常自信自己一定可以迅速察觉。
但她太自信了,自信到居然对阳乃同样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在自己被夺舍的时候,阳乃同样也可以第一眼看得出来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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