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阴天神隐
为此,作为文明最强者的神祇,就必须尽快回复自己的力量,而血祭其他势力的个体,便是方法之一。
当然,这一切,听上去都和来自异世界的苏昼无关,互相杀戮,这似乎就是异世界的某种自然规律,天生的囚徒困境,没有外力,近乎不可能打破这一轮回,其他人干涉这过程,似乎就像是强行剥夺另外一方生存的权利一样,毕竟,你为了阻止屠杀,而干涉另一方自救的行为,就像是为了弱者,而让强者去死一样,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恶劣。
但屠杀就是错的——无论任何理由。
苏昼的思维,简单的就和小学生一样——既然水之神作出了‘屠杀其他存在以求生存’这一选择,那么,他们肯定也做好了‘被其他存在杀死’的觉悟吧?
噬恶魔主的力量,就是这么简单干脆,这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可以觉醒出的神通,而是比恶更恶,比魔更魔的力量。
至于说什么理由,说什么求存,说到底不过也就是生存的本能之一,又能吃饭喝水做爱高尚到哪里去?自己做出了野兽的判断,那就最好不要怪其他人也用对待野兽的方法对待他们吧?
文明是高于野兽本能欲望的,倘若连这个都不能超越,又何苦自称为人,而不是自称为兽呢?
这就是苏昼的逻辑,不是非黑即白,而是论迹不论心——以崇高的理由施行恶事,当然是可以的,只是倘若其他人也对他们做出同样的事情的话,那么,可不要胡乱地抱有同情呀,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反过来说,既然已经施加于其他人,那么被其他人作出同样的事情,也是天理循环,不应该有任何反对声才行。
毕竟,只有合理理智的交流,才是文明的做法,而野兽杀了人,还要人非要用合理的方法和野流,这已经不是什么逻辑不逻辑的问题,而是自己把枪管塞进嘴巴里,等别人开扳机——面对扑杀了人类的野兽,再怎么文明的人也只能选择将其杀死的。
说的更简单一点——杀人者人恒杀之,那么动手的,为什么不能是他苏昼呢?
苏昼自己,可是早就做好了死掉的准备,才出手的啊。他本可以当一个轮回的旁观者,但是他就是要对这个轮回说不,这样的话,无论是他杀了水之神还是水之神杀了他,都是一样,他可不会有什么怨言。
毕竟,在他看来,死亡这件事,远没有对其他人的苦难坐视不管来的可怕,前者不过是肉体的灭却,而后者却是连灵魂都动摇,自我的本质都不复存在。
至于苏昼似乎是一个局外人,没有对这个世界纪元轮回出手的资格……资格这东西,还需要别人给吗?苏昼明明有拯救这个世界的力量和动机,那么他就可以这么做。
最差最差,最低最低的理由——他都已经准备好想要找出寂主,拯救这个世界了,如果不是路上偶遇水之神制造的这些破事,苏昼现在恐怕都在灰雾中探索,亦或是在迷宫最深处徘徊,寻找寂主的化身了。
既然如此,在最开始作出‘阻止世界末日’这一决定的同时,那这个世界,就已经被苏昼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而现在,在这个世界中,有人正在屠杀苏昼本就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即便这个人原本应该也是苏昼‘保护’的一部分,那么苏昼也会出手打击他。
还是一样的理由——既然他们可以这么对其他人,那么其他人也可以这么对他,不要用道德和他们有不得已的理由辩解,先不谈他们本就可以用文明的方法交流解决,而不是非要用屠杀的方法,哪怕就是同样使用野兽的逻辑,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以暴制暴而已。
至于资格——倘若一个异世界人,没有资格阻止本地世界中发生的屠杀,那么他也就没有资格去拯救这个本地世界。
反过来说,既然苏昼早就作出决定,在听见世界要毁灭的时候,就打算击败寂主在这个世界的化身,拯救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他都要管,全部都要管,这世间的一切都和他有关!
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我想要成为一种天劫,雅拉。”
有青年化作巨龙,庞大到震荡大气的声音响起:“一种不可规避的灾难和报应。”
“倘若我是一种天劫,是一种灾难,是一种报应,可以让为恶必有报应的话,那么这个纪元的神明,就会因为恐惧我带来的报应,不敢互相出手,进而互相平和的交流,互相合作,联手找出度过纪元终末的方法,”
行走在路上,苏昼身上的鳞片正在缓缓恢复,大周天岚种也正在重新凝聚。
他的速度在风助的过程中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要比自己在超凡阶时的全力奔跑要快——苏昼此时的速度,已经抵达了每秒二百七十米,倘若继续加速,甚至可以以亚音速进行巡航。
而这,便是统领阶的力量,苏昼以自身的力量勾连天地大源之力,风助也仿佛得到了进化,一念便可造就狂风相随,减缓空气阻力。
而就在狂风的环绕中,他如此自言自语到:“囚徒困境,是内部空间的人无法自我打破的,但是倘若有外来者,有我,有一个‘天劫’去作为最强大的标准去约束的话,那么大家就不必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其他人了——在不必担心被其他人伤害的情况下,大家肯定就可以融洽相处,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水之神为了生存,为了和风之神竞争,转而去屠杀土之民的情况了。”
——倘若,每个纪元的文明,在作出企图伤害其他文明,甚至是拒不合作的行动时,就会遭到惩戒,那么哪怕是最排外最恶劣的种族和文明,也只能捏着鼻子,和其他文明坐下来谈判,好好齐心协力面对末日了吧。
倘若有这么一种力量……
对于苏昼的‘妄想’,雅拉第一时间没有回话,道路上是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巨龙规律的呼吸。
然后,便是一声长长地叹气,苏昼有些无奈的叹息道:“为什么没有呢?”
而到此时,蛇灵才悠悠地说道,它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怀念:“为什么不能有呢?”
“苏昼,你想要成为天劫,那为什么就不去成为呢?只是,成为标准,成为天劫,需要的正是最强大的力量啊——你难道不就是因为实力太弱,无法在最开始就阻止水之神展开屠杀,所以才陷入现在的苦恼吗。”
“我没有陷入苦恼,雅拉。”
摇摇头,苏昼如此说道:“我从不苦恼。我只是为其他人而忧愁……在没有一个强大的秩序约束的情况下,恶只会肆意蔓延。”
“雅拉,我是巡捕之子,我出生在巡捕的家庭,受到法律和秩序的教育,我原本以为文明和法律,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秩序,可以约束其中的人不敢犯罪,而犯罪者必会被惩罚,这就是一套人造的天劫,人造的报应,只是还不够完善,但它也会逐渐变得完美。”
“但是,倘若上升到了文明和文明之间,这一套法律和秩序就失效了,到了那么宏大的地步,有很多人就无法看清是非,也无法判断善恶了——但我却很清楚,那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强大的秩序,一个超越文明,更加强大的秩序,去决定什么不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是正确,什么是犯罪。”
文明,国家,法律,一个比人更大的秩序集体,便可以裁定人与人之间的是非对错。
而更加强大的存在,就可以裁定文明,国家一个种族乃至世界和世界之间的是非对错。
想到这里,苏昼目光灼灼地看向雅拉,他头一次直接询问道:“雅拉,你们这些伟大存在,完全有着充当这秩序的力量吧?而连你们都被封印,是否说明,在你们之前,还有某种‘更伟大的秩序’?”
“倘若祂真的存在,那祂为什么不制定这么一套天劫呢?他为什么不见这一套秩序完善下来,让我们所有的世界,都不再会有恶发生的土壤呢?”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股连伟大存在都封印的力量,那么倘若祂定下标准,多元宇宙近乎百分之百的生命都不会敢于为恶,就像是人类明明有着肆意伤害同类的力量,只需要挥拳,就能伤害同类,但是在现代社会,哪怕是发生口角,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挥斥武力解决问题。
这就是秩序和标准的力量,它能制止恶的蔓延,令无数细微且琐碎的恶不再发生,一些巨大的恶减少发生——就像是这个世界,水,风,土之民间的不信任囚徒困境造就的恶,也不再有出现的土壤。
为什么会没有?这就是噬恶魔主最大的疑惑。
“多么简单啊,苏昼。”而被封印的蛇灵轻笑着回应道:“你要求的,是用最坚固的秩序,用最强硬的手法,阻止一切恶的蔓延。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样的想法,其实就是‘妨碍了其他人为恶’的自由?”
“这一套秩序倘若完善地施行下来,说到底,不就是封印了文明的一半可能性吗?”
“为恶的自由?!”苏昼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雅拉,以他的思维模式,根本无法理解‘为恶’居然还能配与‘自由’相提并论的时刻。
在他看来,为恶的那一部分可能性,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噬恶魔主,属于魔主的那一部分,让他根本就不觉得这居然是一个问题:“这种自由,简直就让人恶心的想吐——而且自由的定义,就是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自由啊!”
“多元宇宙非常广大,苏昼,你的思维,只是根基于人类文明,还是只呆在星球上,没有走向更辽阔世界的人类文明的思维模式,你自己其实也知道的吧,你自己的善恶,只是你自己的善恶。”
雅拉平静的地用尾巴拍了拍苏昼鳞片已经再生完毕的脖颈:“自由和恶的定义也同样如此——你继续走下去,终究会遇到可以挑战你如今想法的情况……除非你很强大,非常强大,强大到,足以将自己的善恶,敲定成这个多元宇宙的铁则。”
“那样的话,即便你阉割掉所有智慧生命为恶的可能,即便你用强权施行你自我的正义,那么你也是最高最善的至高之神。”
如此说道,蛇灵笑了笑,然后就钻回了苏昼的鳞片凹槽中,不再回话。
“的确啊。”
而苏昼也不禁叹了口气。
超凡的世界,有着无限的可能,但却有着唯一的标准……
“强大。”
倘若不够强大,那么一切意志,一切欲望,无论是善是恶,都不会有施行的机会。
经过这么一战,苏昼再也没有比现在这时,更加清晰地理解力量的重要性。
“希望风之神还没有开始下手屠杀。”他抬起头,看向天空,有些无奈的低声自语道:“这样的话,我也就能和祂好好交流一下,看看怎么才能联手,把这个世界导入正轨了。”
不过,当苏昼回到奈瑟尔城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真身暂时无法返还成人形,只能继续保持白鳞无翼大龙的形态。
毕竟他的真身血肉,大部分都是由水之神的血肉组成,而并非是他自己修成。这样一来,这庞大的躯体,就无法依照真身修法,将其储存在灵界空间中,需要的时候再进行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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