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神骑士
“差点?”林逸咬住这两个字。
“嗯,如果我没有遇见另一个自己的话。”
第一百七十六章:往事
人是可以被塑造的。
只要并不将人当成是人,当成是物品,一块粗铁,一块树根,一块大理石,总会有办法修剪掉那些不如意的地方。
若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那么只要在人意识到自己是人之前就将其隔离,那不就好了?
德克萨斯不是很记得自己是在几岁的时候被带进德克萨斯家族的阴影中,她只记得那是在叙拉古的一个偏僻小岛,许多不过五六岁的下孩子被带进那一片地狱,正是一个对各种事情都感到不安的年纪,但是负责训练的教官们却从来不和她们交谈,只会通过纸条来做出指示,也不管孩子中间会不会有人不识字,反正只要没按照纸条上的吩咐去做,就是一顿鞭子抽了过来,直到那人按照纸条上的去做,或者被活活打死。
那就像是一个个游走在岛上的持鞭幽灵,一旦与其余孩子进行交流,你就会发现这些幽灵无声无息地站在你的背后。
德克萨斯记不得有多少人因为擅自与他们进行交流而被拉到广场上直接吊死,不过她还记得那些逐渐在岛上被风干的尸体,记得那些被尸体的腐肉养肥的海鸟,这些逐渐与同类相比变得丑恶乖戾的海鸟也渐渐将岛上的孩子视为食物。
钟楼里,密林中,海滩旁……各种地方有时候都能看见成群结队的怪鸟呼啸而下,将一个小孩子扑倒在地,然后那哭喊就从撕心裂肺的惊恐,渐渐没了声息。
德克萨斯的沉默就是从岛上带出来的后遗症。
通过禁止彼此之间的接触,通过将孩子们不当人看的做法,在那除了日升月落以外就没有明确时间流逝的小岛,所有人都渐渐变得沉默,一个个孩子也变成一只只无言的幽灵,跟随在那些持鞭的幽灵身边麻木地完成纸条上的命令,哪怕那条命令是将日夜相处的同伴尸体掩埋,也依旧不会有任何动容。
说到底,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哪怕是日夜相处的孩子,也算不上是“同伴”。
先是失去语言,接着失去思考,最后失去人性。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那座岛上出来,无论杀死任何人都已经无动于衷,他们已经不再将自己当成是人,哪怕在后续的训练中,只要有纸条上的命令,他们可以轻易地伪装成傲慢的贵族,伪装成狡狯的商人,伪装成怯懦的小偷,伪装成卖笑的流莺,但是撕开那伪装的面容,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如说,正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有,所以才能完美地伪装成其余的事物。
“我本来也应该成为那样的人。”
德克萨斯晃了晃酒杯,放在吧台上的手被一双小手紧紧握住,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吧台旁,紧握着德克萨斯的手,眼中带着不安与怜惜。
“本来,就是说中间发生了什么吧?”林逸稍微一顿,还是补充一句,“如果这样的话题让你感到不适的话,我们可以停下来。”
“不,这倒不用,并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东西。”
德克萨斯摇摇头,抬起就被抿了一口,她虚起眼睛,吐出一口酒气后缓缓说道:“我和另一个自己的第一次见面是去处理一具从高塔上跳下来的孩子尸体。那是一个暴雨的夜晚,雨帘如瀑,我当时应该是有很严重的高烧,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有长蛇划过天际,那一瞬间的苍白之中,我看见有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在湿淋淋的地里挖着,刨着,想要给那尸体弄出来一个浅薄的土坑。”
“我一开始以为是负责监视的教官,直到那个人影突然开口‘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当时吓了一跳,因为教官绝对不会和我们说话,甚至他们之间也保持着绝对的沉默,很幸运的是我还没有彻底的忘记语言,虽然当时已经忘记该怎么说话了,可是我听懂那个影子在说些什么。”
“那个影子说的没错,当时我烧得很严重,暴雨中这么挖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吧,而其实处理尸体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将尸体丢到一个开阔的地方,等到天晴之后,自然会有海鸟将尸体分而食之,只是我不愿意那样做,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就在那个影子的注视下一个劲儿的挖,挖到最后,理所当然地因为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医生是给人服务的,而那片岛上没有可以被称作人的东西,所以岛上也就没有医生,倒下前我以为我会死,可是当第二天皮鞭将我抽醒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死,高烧也退了,抱着有些失望的心情重新开始生活之后,我发现自己不时会看见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德克萨斯?”可颂拿着勺子,面前的蛋炒饭都不香了,“其他人就没有发现不对吗?”
“不,那是只有我才能看见的影子。”德克萨斯摇摇头,强调道,“只有我才能看见。”
“水中的倒影,镜中的成像,乃至于他人眼中的自己,她用我才能听见的声音与我说话,但那时候的我早已经失去语言,不过她也不在乎我的回答,一直用找一些不着边的话题一个人聊着,直到我熟悉那个声音,如同小孩子听大人说话那样,偶尔开始回应一两个单词之后,我们才渐渐重新开始交流。”
德克萨斯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下达结论那样微微加重了声音。
“正因为有她的存在,我才能以一个人,而非兵器的身份从那个岛屿中走出来。”德克萨斯压低眼神,表情渐渐生出几许无奈,“但很快我们就产生分歧”
“分歧?”能天使顺过来可颂的面包,咬了一口。
“嗯,岛屿上的只是基础训练机构,从岛屿出来之后还要进行进阶的训练,随后自然是要执行任务,这些任务有什么呢?暗杀要员,栽桩嫁祸,制造混乱……基本上所有行动都会将毫不相关的无辜群众卷入其中,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保持人性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如果一个人做坏事时还保持良知,便会受到多余的拷问,而我更是受到双倍的拷问。”
“从开始执行任务时起,我常常会在梦中看见她,我们在梦中争吵,她质问我为什么要遵从那些命令,我反驳说一匹狼永远不可能脱离自己的狼群,周而复始的争吵,无休无止,看不到尽头,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习惯了用香烟和咖啡强行提起精神,尽量避开诸如镜子一类反光的东西,拼命地想要从她身边逃离,而她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渐渐地从我梦中淡去。”
德克萨斯从衣服里拿出来一盒饼干按在吧台上,她摸了摸空的耳朵,微微笑了笑。
“直到后来被老板找来龙门,先是能天使,然后空和可颂,我才开始戒烟,不过说到底,我其实也并不喜欢那样的味道。”
“那你说的另一个‘自己’呢?”莫斯提马紧接着问道。
“这恐怕要从叙拉古另一个黑色家族的覆灭开始说起。”
德克萨斯虚起眼睛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她稍微想了想,才缓缓道来。
“当时有一个与家族同样古老的黑色家族,纽芬兰的白狼被认为有可能挑战家族的权威,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那么做了,一个承平已久,在各个领域都显得守旧而迟疑的家族在面对这种挑战时总会像是老人般反应迟缓,最重要的是家族统治的正当性来源于天狼希琉瑞斯的祝福,可是当纽芬兰的白狼发起挑战却没有受到神罚时,其余黑色家族自然也开始蠢蠢欲动。”
“所以家族选择人为地执行神罚,彻底将纽芬兰家族摧毁,暗杀部队收到‘让纽芬兰的子嗣彻底断绝’的命令,但这其中有一个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失误。”德克萨斯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耳朵微微一抖,叹了一口气,“家族通过暗杀人员进行潜入,使用源石诱发天灾,而后暗杀部队进场确保无人幸存,然后我在天灾现场发现一个还活着的小女孩,看装饰应该是纽芬兰家族的一位小姐,而我应该杀了她。”
“幸或不幸的是,我在举起武器时和她又吵了起来,而这一次她赢了,于是我们想办法救下了那个小女孩,带着那个小女孩杀开一条血路,用同胞的血让那一片本就被纽芬兰家族的鲜血染红的土地再次湿润,而后理所当然地,我遭到家族的除名与追杀,但这个追杀行动的过程却被叙拉古其余家族察觉,进而纽芬兰家族覆灭的真相被揭穿,随后就是整个叙拉古秘密联合起来,让另一个古老的家族彻底灭绝。”
“我失去了狼群,我们救出来的小女孩也失去了狼群,当叙拉古的风暴终于平息下来之后,我们被人从下水道找出来,带到了风暴结束后叙拉古的统治团体,十二家族议会的主持人——‘西西里女士’面前,而‘西西里女士’告诉我们叙拉古不能允许我们继续滞留于此,他们将我和那个小女孩分开,然后给我介绍了一份新的工作。”
德克萨斯看向一边点上雪茄的大帝,随后收回视线,为这个故事填上最后的结尾。
“离开叙拉古的前一天晚上,她在梦中告诉我她无法离开叙拉古,不能继续陪伴在我身边,并祝愿我前路不再孤独。”
“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作希琉瑞斯。”
“她应该是祂。”
酒吧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不得不说德克萨斯并不是一个好的说书人,她那平铺直叙的语气与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催眠,但是或许就是这种陈述事实的语气,那略微的无奈与疲惫,才让人恍惚中想到那大街小巷中的追与逃,想到道德与生存面前的艰难抉择,还有那带着怯懦的小女孩杀出重围的骑士行为……
“德克萨斯德克萨斯,那个小女孩最后怎么样了?”空拉了拉德克萨斯的衣袖,两只眼睛里都快冒出了星星。
“那个小女孩?”德克萨斯倒是没想到空是这样的反应,抖了抖耳朵,疑惑地说道,“你也见过她啊?”
“我见过?”
空不解地看向德克萨斯,甚至还向德克萨斯身后看了看,仿佛能看见一个拉着德克萨斯衣角的贵族洋娃娃似的。
“嗯,就是拉普兰德啊。”
“诶???”
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昨夜为了给空找一个安全屋,德克萨斯带着她主动找上那个叫作拉普兰德的鲁珀族女人,虽然那匹白狼的安全屋从内部装饰与家具的品味儿来看的确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可是那人不行啊,好像脑子里搭错一根线,三句话里两句都是要干德克萨斯。
老实说,空挺不习惯和这样的人相处,要不是拉普兰德只是说说,空都想一个睡眠之歌直接放倒然后做一些恶作剧了。
林逸也想起昨天遇到的那一头和德克萨斯在一起的白狼,不过没想到她们俩还有这样的往事,但是对于林逸来说,八卦远没有天狼希琉瑞斯更重要。
“德克萨斯,那么天狼希琉瑞斯有没有告诉过你祂在哪儿?‘牧狼少女’的传说不是说少女终将去玩应许之地与狼为伴吗?那个应许之地在哪里,你对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感应吗?”
与猎狼人倒是差不多的问题……
德克萨斯看了一眼林逸,又看了看莫斯提马,她对于林逸倒是没有额外的信任,不过莫斯提马作为企鹅物流的同伴,她也愿意交付信任。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祂并没有详细说过,家族很早以前就没有‘牧狼少女’诞生,自然也没有相关的记录,不过为了执行任务而走遍叙拉古时,祂有时候会很怀念地说在什么地方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在一个地方,祂始终沉默不语。”
林逸立刻问道:“什么地方?”
“叙拉古中心地带,叙拉古最古老的地区之一,提灯之城,佛罗伦萨。”
第一百七十七章:交易
佛罗伦萨,与移动城邦区别的定居点型城市,坐落于叙拉古中部地区,作为沟通叙拉古北部与南部的交通要道,虽然明确的城市建立时间是泰拉历584年,可是在城市建立以前,这里就已经拥有不少的人口。
最开始是南北行商的中转站,渐渐地围绕着这个中转站,依靠周边的山区发展成小小的城镇,最后成为叙拉古中部地区比较著名的城市。
由于天灾的影响,佛罗伦萨如同泰拉世界其余定居点型城市一样,本身的规模并不算大,城市总人口控制在20万以内,城市产业以手工业与旅游业为主,其中最为出名的是产自佛罗伦萨的“提灯”。
早在源石工业发展起来以前,过往的行商往往会常备火把与提灯来应付旅途上的黑暗,作为南北行商的中转站,佛罗伦萨的居民习惯男人在山区中采伐木柴,女人制作手工提灯的生活,而当佛罗伦萨人口扩大以后,行业竞争使得佛罗伦萨的提灯产业除去实用性外也开始追求美观来提升竞争力。
持续几百年的发展,佛罗伦萨的提灯也随着行商的脚步而名声在外,纵然源石工业替换了这些古老的手工业,可是佛罗伦萨提灯仍旧作为一项高档家具得以幸存下来,很多国家的贵族都喜欢在佛罗伦萨订购手工提灯代替那些千篇一律的手电筒,而迄今为止,佛罗伦萨的提灯节仍旧是叙拉古中部最为著名的节日。
自然,当地四月份举办的提灯祭也是叙拉古中部地区最著名的祭典。
————《叙拉古旅游指南》,莱塔尼亚威廉大学出版社出版
.
.
.
林逸翻着酒吧店里的旅游杂志,映照在风景照片中的城市就是德克萨斯嘴里的佛罗伦萨。
照片中的城市给林逸的感觉是一个欧洲小城,初晨的阳光从群山的缝隙中越过翠绿的山林,照亮那一条从山间潺潺而下的溪流,白光在卵石与溪水之间来回弹跳,顺着溪流爬上那被河水一分为二的城市,没有龙门司空见惯地高耸入云的城际线,只有一两层的小楼铺设在起伏的丘陵,内城区有着数百年前的低矮城墙,外城区也有源石革命前夕的煤油路灯,而城市外围的郊区,源石电厂也孤立地立于一旁。
时间在这个城市中清晰地留下足迹,如同一本静静合上的故事集,等着被人翻开的那一天。
林逸摇摇头,甩开脑海里不靠谱的联想。
酒吧里莫斯提马去后厨弄了一些简单的吃食儿,隔壁一张桌子上,能天使和可颂闹作一团,而空坐在德克萨斯身边给德克萨斯不断夹菜,那层白米饭上都已经盖上厚厚的一层,而德克萨斯的脸上有些无奈,却又小心地藏起那一份无奈,默默地进食。
德克萨斯的故事里她是失去狼群的孤狼,不过现在她或许找到新的狼群。
找到天狼希琉瑞斯的关键毫无疑问就是德克萨斯,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不会是一次一帆风顺的旅程,林逸有些不知道是否应该让德克萨斯离开现在平静的生活,他也想不到那样的理由。
“也并不是没有理由哦。”
企鹅的鱼鳍在林逸肩膀上拍了拍,林逸转过头,看见叼着雪茄的企鹅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别忘了猎狼人的事情,那些人可是冲着德克萨斯来的,帮助整合运动不过是恰逢其会,虽然龙门近卫局已经查封了境内的莱茵生命企业,可是这家企业的总部坐落在哥伦比亚,龙门可没有办法管到那么远的事情,而你也看见了,那些人可是‘杀不死’的。”
听见这只帝企鹅咬住“杀不死”三个字,林逸有些古怪地看向身边的帝企鹅,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只企鹅早就知道那些猎狼人的事情。
说起来,德克萨斯也说过,正是这头企鹅与“西西里女士”的交易让她得以从叙拉古走出来,而在那之前,这头企鹅甚至在哥伦比亚专门给她弄了一套驾照用作身份证明,却没有将德克萨斯送去哥伦比亚,反倒带着德克萨斯来到几乎是相反方向的龙门。
“你知道那些猎狼人的底细?”
帝企鹅露出一丝微笑——鸟脑袋上当然看不出来表情,不过那样子似乎是在笑——地拍拍林逸的肩膀,它摇摇摆摆地坐在桌子边沿:“当然不可能,这个世界的秘密犹如天上的繁星,你能知道天空的群星有多少吗?只不过当人抬起头,总能看见其中一两颗,不是吗?”
“这么说,你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大帝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对林逸举起酒杯:“做一个交易如何?”
“交易?”
“你看,昨夜龙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合并贫民窟之后也会带来一定时间的治安混乱,所以我准备给我可爱的员工们放一个长假,并且提供一次公费理由的机会,正好三个月后就是佛罗伦萨的提灯节,定在佛罗伦萨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说到这里,大帝话风一转。
“不过你不觉得五个弱女子需要人保护吗?”
那些家伙哪里能和“弱女子”挂钩了?
忍下心中的吐槽,林逸疑惑地问道:“等等,你说五个?”
企鹅物流只有四个人吧?
不,这是把莫斯提马也算进去了吗?
林逸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把莫斯提马算在自己这边,哪怕明明知道莫斯提马也是企鹅物流的一员,可是不可思议的是他却将这一点忽略了过去。
林逸不由得看了一眼正被能天使缠住的莫斯提马,巧合的是这一瞬莫斯提马也看向这边,视线相接的那一瞬,莫斯提马微微一笑,那双眼神仿佛已经看穿林逸在想什么,让林逸悄悄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霜星的心脏与身体配合不是很好,刚才那一瞬他感到心脏有些莫名的悸动。
“怎么了?”大帝看向用手背贴上脸颊的林逸。
“不,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林逸微微摇摇头,“我可以负责保护企鹅物流在佛罗伦萨的安全,不过必须先和她们说明我们失去调查天狼希琉瑞斯的事情,说明清楚这其中的风险,若是她们不愿意涉险的话——”
啪!
林逸的话被这只企鹅的一个响指打断,无视林逸的惊讶,帝企鹅直接说道:“那就说定了,实际上这一次公费旅游的地点就是她们自己决定的。”
“她们决定的?可是莫斯提马昨天一直和我在一起啊。”林逸看向大帝,竟然从这只色企鹅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狡黠,他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停一下,第五个人不是莫斯提马?”
“我有说第五个人是莫斯提马吗?”
面前的无良企鹅无辜地眨眨眼,林逸被这表情弄得一堵,刚想说话,却听见头顶传来风铃的轻响。
酒吧的玻璃门与楼顶的风铃相连,如同蛛网一样铺设在天花板的风铃线既是装饰,也是门铃,听见这响声,林逸立刻转过头看向正门的方向,这才发现门外有一个将全身藏在兜帽风衣下的人轻轻推开了玻璃门。
抓住扶手的那一只手显露着诡异的赤红,五指犹如兽爪,倒是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不,自己的确见过这样的双手。
甚至自己还和这双手的主人要过色图。
“年?”
林逸尝试着叫出这个名字,而听见这声喊,那人顿了一下,随后拉开下严严实实的兜帽,露出犹如珊瑚一样的独特犄角,以及那双犄角下纯白如雪的发丝,偶尔几抹挑染的红色发丝之下,一张轻浮而调皮的俏脸冲林逸吐了吐舌头。
不是昨夜的事情结束后就一直了无音讯的年,又能是谁?
“你这是偷窥别人被打了?”
林逸惊讶地看向走进酒吧,脱下带兜帽的风衣随手丢在一旁的年。
与记忆中那个似乎总是在筹算着什么恶作剧的年稍微有一些不同,推开玻璃门的年肉眼可见的虚弱,似乎是才经历过一番艰苦的战斗,显然没有醒目的伤势,可是精神上的疲惫与一些刮擦的细微伤口却清晰可见。
林逸一下子紧张起来,怀疑是不是乌萨斯人暗中做了什么,可是却又疑惑乌萨斯为什么要对年动手。
“不不不,我和乌萨斯人可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难得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还不想这么早睡过去而已。”年将揶揄的眼神投向林逸,仿佛那“有意思的东西”指的就是林逸那样,不过也没有等林逸继续询问,她就看向另一边的大帝,“怎么样,死企鹅,你找到接单的人了吗?”
林逸顺着年的视线看向大帝,而这只帝企鹅则扬了扬前肢,指向林逸自己。
上一篇:身为画师的我该如何面对原著女主
下一篇:从刀剑神域开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