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游记 第261章

作者:军神骑士

  信纸上用乌萨斯语进行誊写,叙拉古这边的情报源应该来自于龙门内部,龙门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都市,所有势力几乎在龙门都有自己的情报源,也只有一只在龙门内部活跃的情报源才会知道他并不是龙门的本地人,然后从事情来推测,可能会认为他来自于乌萨斯。

  那么叙拉古这边得到的情报应该相当有限。

  “德,咳咳,希琉瑞斯,你知道纽芬兰的白狼是什么吗?”

  林逸看向德克萨斯,信纸上的这句话让林逸有些在意,他根本就不知道纽芬兰的白狼是什么,但是从言语排列来看,似乎西西里女士认为有这么一个名字之后,自己就一定会去那什么红罂粟大街11号。

  听到这个名字,德克萨斯愣了一下,然后她立刻走上来,一把拿过林逸手中的信纸。

  这是林逸第一次看到德克萨斯这么激动。

  “怎么了?”

  “西西里女士控制了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

  林逸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名字对应的人,在龙门的混乱中他与这个名字的主人有过一面之缘,那似乎是一位稍显疯癫的白毛鲁珀,从立交桥上失散之后,德克萨斯似乎一直躲在拉普兰德那边。

  她不是应该在龙门吗?

  “那家伙应该是知道我来叙拉古,所以跟过来了。”

  德克萨斯有些烦躁地弹出来一根饼干咬在嘴里,含了一下又取出来,最后有些犹豫地对林逸说道:“奥尔芬斯,有一个可能有些过分的请求,我——”

  “那明天我们就一起过去吧,或者今天晚上就去?”

  林逸的反应令德克萨斯一愣,她下意识说道:“你应该能猜到红罂粟11号是什么地方,还有这封信背后可不是和平的邀请。”

  “那地方大概就是那什么家族议会所在的地方吧?”林逸随口说道,“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况且他们可以先去‘请’拉普兰德,自然也可以‘请’其余人,从这封信来看,他们至少有交流的意愿,不至于对拉普兰德做什么,我个人也比较好奇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德克萨斯收起自己的错愕,眼神中塌开一些柔和,她拿出盒子抖出一根饼干递给林逸,也没有矫情地继续提醒。

  “那我们明天过去吧,今天要把这件事和其余人说明一下,让大家提高警惕,我们将帕勒莫当成一个中转站,但是帕勒莫似乎并不这么想。”

  林逸抽出饼干塞进嘴里,然后看向弑君者:“那么弑,咳咳,柳德米拉,既然你回来这里,那么我们先——”

  “我和你们一起走。”

  弑君者打断林逸的话,林逸有些无奈地看向弑君者,提醒道:“那个,姑且我接到的契约只是将你送回这里。”

  如果弑君者无家可归那么林逸倒是不介意收留弑君者,但是这个孤儿院虽然看起来有一些隐秘,但是却没有迫害弑君者的苗头,更何况先前弑君者与那个修道服少女的关系也并不是假的,显然她是喜欢这个地方了,林逸也没理由将弑君者给带走。

  “那就换一个方式,你们离开,我跟在后面。”

  你是小学生吗!

  林逸很想吐槽弑君者的发言,但是这个时候一边的老人却开口说道:“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你们留在这里吃饭吗,先前的事情,请允许我向你们表示感谢。”

  林逸和德克萨斯对视一眼,他们要是就这么离开,弑君者肯定会跟来。

  “那么麻烦老先生了。”

  得到恢复的老罗伯特再次向林逸鞠躬,然后也没有理会弑君者就像教堂走去,而弑君者看向林逸,脸色复杂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也只是丢下一句“我去做完饭的准备”,就轻车熟路地向教堂的后院走去。

  林逸和德克萨斯被晾在院子里,好在没多久,叫作安的修道服少女就再次从教堂内,带着他们进入教堂内部。

  教堂内将长椅与布道台堆在门前摆成各种路障,一些十多岁的孩子正在撤销这些路障,另一位与安一样的武装修道女带着一些更小的孩子从更深处的房间走出来,应该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被保护起来的小孩子。

  林逸注意到大一些的孩子们,那些十多岁的孩子多多少少都带着武器,行动之间有经过一些基础战斗训练的样子,比外面那些黑西服要强一些,但也有限的很。

  “奥尔芬斯先生,希琉瑞斯小姐,这一次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十分抱歉,因为先前的事情教堂还有些凌乱,你们现在这里做一做,丽安娜,你去把苹果拿出来,再拿几分报纸,要尽量新的报纸过来!”

  林逸刚想要说不用,就看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小女孩飞快地窜向教堂的一个屋子,然后很快提着一个装着苹果的篮子,抱着几分有些泛黄的报纸向这边跑过来,但是走到一半似乎又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这边。

  “丽安娜?”安有些奇怪地看向小女孩,“你在做什么,快过来啊。”

  小女孩还是停在那里,听到安姐姐的话,小脸一急,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最后在林逸奇怪的视线注视下,小女孩将手里的篮子和报纸往地上一放,然后像是给陌生的野猫喂食的小女生一样缩到教堂内廊柱的阴影中,怯生生又戴着一丝期待地看向林逸。

  嘶——

  虽然我带着机械猫耳,可是我真不是猫啊!

  林逸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而一边的少女却是在目瞪口呆之后有些生气起来,大声地喊道:“丽安娜!”

  空荡的教堂回荡着少女的声音,其余大大小小的孩子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些本来就用好奇的眼神偷偷注视这边的孩子们都被这一嗓子吓到了,教堂一下子变成一副静止的画面。

  被吓得最狠的还是小女孩本身,她看着生气的姐姐,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边哭着边道歉:“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但是我不能靠近大哥哥和大姐姐,安姐姐,对不起,我得病了,对不起……”

  得病?

  林逸这才注意到少女单薄的衣服透出来的隐约凸起,隔着衣衫,那分明是源石结晶的颜色。

  感染者……

  林逸和德克萨斯都不怎么在意感染者的事情,直到小女孩提起才意识到这一点。

  一旁的安也猛地反应过来。

  老罗伯特的孤儿院会收留感染者的孤儿,大家平时都习惯了,对于这件事其实也并不怎么在意,都是最底层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奇怪的歧视,不过为了避免传染,孩子们还是知道矿石病是怎么回事,以及矿石病有可能传染的事情。

  安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转向林逸这边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奥尔芬斯先生,我一时忘了这件事情,十分抱歉,我不该让丽安娜,奥尔芬斯先生?”

  解释道一半,安诧异地看向林逸向那个小女孩走过去。

  林逸看着立刻想要逃走的小女孩,想了想,对身后的德克萨斯伸出手,后者心领神会,掏出来自己的饼干盒扔了过来。

  林逸接过盒子,蹲在地上,将盒子递给藏在教堂廊柱背后的小女孩。

  “您是叫丽安娜吧,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能得到您的垂青吗,小小女士?”

第二百九十四章:逝去的名字

  如同自己小时候产生的那种错觉那样,这个叙拉古的孤儿院哪怕在自己长大之后果然什么也没有变。

  弑君者看着后院里堆砌的果冻用的木柴,伸手握住木桩上的斧柄,有些意外地,掌心还记得斧头的触感,她遵循着记忆将它提起来,挑起靠在木桩上的木头,那块木头在空中转了几圈竖着在木桩上立起——

  咔哒!

  锋利的斧头切开木头,回荡在掌心的震动让弑君者的不由得紧了紧掌心。

  “比起你离开的时候有了不少成长,虽然我并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成长。”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弑君者回过头就看见站在身后的老人,她眼神尖锐了一瞬,但是却只是松开斧头,走到堆砌木柴的雨棚下,抱起干好的木头向后院的厨房走去,如同过去的那些年给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做饭那样。

  “整合运动是怎么回事?”

  老人的声音让弑君者停下脚步。

  “我以为你只是去找凯尔希勋爵复仇,但为什么你会卷入那什么整合运动?”

  “这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弑君者抱着木材走进后院,轻车熟路地找到置放食材的地方,起开的箱子里分门别类的放着时蔬,横过厨房的铁线上还挂着几串风干的肉,这一点与过去也没有任何分别。

  “老不死,现在孤儿院有什么嘴上的忌讳吗?我记得安不喜欢吃苦瓜,拉曼达讨厌吃西红柿,还有——”

  “拉曼达去年死了。”

  拿着篮子在箱子中挑捡食材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张张嘴,最后出口的却只是一句:“怎么回事?”

  “偷东西选错对象,坏了规矩,被人打死了。”

  弑君者沉默了一会儿,从箱子里将几颗西红柿捡到篮子里,随口问道:“安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你走之后,安代替你成为孩子们的大姐头,开始给孩子们做饭,然后就慢慢适应了。”

  做法需要试吃,而苦瓜在棚户区这边一直很常见,毕竟除了一些大饭店用作特殊的调味,上城区与下城区的人都很少主动去品尝这种苦涩的蔬菜,只是弑君者记得安那个小家伙对于苦瓜的厌恶并不是出于味道,而是近乎一种生理性的反应。

  弑君者沉默地开始淘米洗菜,而一时的安静之后,她听见老人继续说道:“你见过凯尔徐勋爵了?”

  弑君者的尾巴动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回应,不过这并不妨碍老人的声音缓缓继续。

  “不,你没有见到她,如果你见到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勋爵的性格不会杀了你,但也不会平息你的愤怒,她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但那会成为愤怒上浇淋的另一勺火油,然后你将化为复仇的亡灵继续茫然徘徊,可是我现在看见的却是一个消沉的灵魂随着其余人回到自己的故乡。”

  “所以在距离勋爵最近的时候,你放弃了复仇?”

  哐——

  淘米的金属盆子撞在石造的平台,弑君者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老罗伯特:“我从未放弃过复仇!我会杀死那个女人,我必须杀死那个女人!”

  柳德米拉的名字藏着弑君者的过去,她的记忆中还留有旧日的风景,那是一个温暖且幸福的家庭,虽然正如同一张老照片一样在脑海中逐渐泛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叙拉古人,而之所以自己会在这所孤儿院长大,就是因为那个叫作凯尔希的女人背叛了所有人,以至于她的父母被乌萨斯杀害,无论是乌萨斯还是那个女人,全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牺牲他人性命的魂淡!

  “你没有否认自己放弃了复仇。”

  “那是因为在龙门我根本没有碰到那个女人的机会!我——”

  “你的话应该会潜伏下来,不是吗?”弑君者一下子停住话头,而老罗伯特则继续说道,“是什么改变了你,外面的那位少年吗?”

  弑君者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林逸的身影。

  不得不说,在弑君者看来,林逸也是一个相当古怪的人,一个不是感染者却不害怕感染者的人本来就足够古怪,更别说他在龙门的那一次骚乱中,不仅仅是在阻止炎国与乌萨斯之间即将爆发的战争,穿梭在战火中的那个身影还在保护整合运动。

  龙门之后,整合运动彻底成为恐怖组织,但是当初在龙门的整合运动主力却得以保存下来。

  弑君者以要求确保感染者性命为要求接受近卫局的劝降时,在龙门近卫局的监管下随同其余感染者一起去过切尔诺伯格残留下来的那一个街区,不长的时间内,她远远看到过那里的居民在风雪中主动迎出来接收长途奔波的整合运动难民,他们送上来的不是镣铐与囚笼,而是热汤与毛毯。

  非感染者在稍稍远的地方热着浓汤,而感染者则将那些浓汤派发给他们……

  除了少量近卫局干员的遥远监督,那个深受整合混动创伤的城市里的人们并没有再对他们进行任何迫害,甚至在分派食物的人群中,弑君者还看到原本应该是整合运动干员的人——“碎骨”的小队。

  她没能和“碎骨”进行交流就被近卫局成员带走,而关于那座切尔诺伯格街区的事情,是被近卫局收押的那段时间内,她唯一主动询问过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林逸的故事。

  在近卫局干员或许经过许多加工的描述中,她得知切尔诺伯格街区公然反抗乌萨斯的《感染者法案》,这些理应被感染者伤害得最深的人却反过来选择接纳感染者,而将事情引导向这个结果的人,就是后来诗怀雅告诉她,会代替近卫局监管她的人。

  所以她才没有任何反抗,在林逸宽松地管理下也没有尝试逃跑。

  她想亲眼看看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跟随林逸穿越过天灾之地,她的观察也有了一个粗浅的结论。

  塔露拉。

  没有改变之前的塔露拉。

  这就是弑君者在自己的记忆中能够找到的最为符合林逸行动的名字,过去的塔露拉与林逸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怀揣天真的信念,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同样笨拙,塔露拉不会缝衣服,不会做饭,甚至不会打理自己,而林逸也同样不擅长这些事情;

  常常能看到在他的身旁有安静的堕天使微笑着缝合战斗后残破的衣衫,或者是霜星抱着菜谱在厨房内忙碌,又或者是三只小熊围在林逸身边争论什么样的打扮更适合林逸,她们一会儿把林逸打扮成男人,一会儿又拿出女装,和气急败坏的林逸闹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那个村庄还没有被烧毁前的塔露拉和或是死亡,或是失散的整合运动干部们。

  “看样子不是那位少年,那么是整合运动吗?”弑君者猛地抬起头,而老人继续说道,“阿昂佐称呼你为弑君者,一个了不起的称呼,你用在这里学会的技巧杀死了多少人?”

  “我没杀人。”弑君者的目光一下子冷淡下去,“我不承认那些东西算是人。”

  “那也只是你认为而已。”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对感染者做了些什么!如果救人就一定要杀人的话,我愿意成为最锋利的那一柄长剑!如果一定要杀死所有坏人才能让这个世界迎来平等,我不介意溺死在鲜血之中!像你这样忍耐才是不可理喻,如果你有那个意思的话,早就可以搬出这个破烂教堂给那些孩子一个更好的条件!”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你有。”

  弑君者冷冷地说道;“别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无知,老不死,你其实是猎狼人,对吧?”

  长久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弑君者嘴唇动了动,然后背过身,将后背面向老人,重新开始淘米洗菜。

  单调的水声哗哗中,弑君者竖起耳朵偷听着身后的动静,一直到安静的身后有迅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才有些惊讶地回过头。

  “米拉姐姐!!!”

  修道服的少女飞扑进弑君者的怀里,差点将弑君者撞翻在水池里,而弑君者扬起的视线里,厨房里已经找不到老罗伯特的身影。

  一种莫名的歉疚游过弑君者的心头,她耷着耳朵将怀里的少女拉出来,挤出个笑容刮了刮修道服少女的鼻子:“别闹,安,我在准备晚饭呢。”

  “嘿嘿,又能吃到米拉姐姐的晚饭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

  “怎么会,我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们留下一封信了吗,说我办完自己的事情就会回来。”

  “但是故事里这么说的人常常有去无回呀,虽然我天天在为米拉姐姐祈祷,但是如果希琉瑞斯大人能保护你回来的话,小时候就不会不给我糖果了。”

  “天狼大人才不会给坏孩子礼物。”弑君者捏着少女的鼻子左右摇了摇,“还有你现在是孤儿院最大的人了,不要再这么冒失,下面的孩子会担心的。”

  “还说我呢,当初米拉姐姐不是比我更过分吗,碰见短秤少两的奸商都能追出三条街揍人去。”

  “哈哈哈,所以我人缘不是挺差的嘛。”弑君者使劲揉了揉少女栗色的头发,她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对了,安,最近……教堂这边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弑君者沉默了一下,还是顺着心中的想法开口:“阿昂佐他们真的是为了报复老不死才来这边的吗?”

  少女安一下子明白过来弑君者说的是什么,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说过:“其实不完全是,阿昂佐曾经就想过对孤儿院动手但是没成功,他很清楚孤儿院的情况有些特殊,不是那种随便制作一点黑料就能铲平的地方,上面的管理者也不是白痴,能看出来下面的人在耍什么手段。”

  但是阿昂佐还是带着人过来了,并且设计出那种钓鱼的把戏。

  “所以说,他其实有一些证据,但是这些证据并不能形成决定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