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神骑士
刚才的冲击波直接掀飞了后排的法师,没人能在空中飞舞的时候还维持法术。
但问题在于,那个黎博利人呢?
一阵恶寒窜上战士的背脊,随后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影子中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的是紧贴着身体窜上的染血匕首。
无声靠近的空弦用掌心推着匕首刺进面甲的观察缝,一直把握柄也推进变形的头盔。
伫立的战士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力量,空弦让瘫倒下来的重装战士滑到一边,反手抽出战士腰间的佩剑——重装战士拿着战锤,并没有使用佩剑——摸向另外一边正在对抗冲击的追兵。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
看见天空坠下的光芒,观望能量的高塔在光芒中崩解时,她倏忽就冷静下来,那一刻她似乎完全从身体内被抽离出来,情绪与思考完成切割,变成两个独立存在的个体,原本走到极限的身体似乎也开启另外一个循环,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干枯的身体内绽放,将难以想象的力量送进肢体的各处。
她突然意识到她比现场的任何人都要强。
她其实可以不逃。
理性的自己做出这样的判断时,感性的自己就看着身体冲了上去,那一刻她表现得比兰登卫队的其余人更好,就像是一片掠过微风的树叶,那人直到自己贴了过去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个已经抵达凡人极限,卡在最后临门一脚的强者,然而自己却他更快地将匕首推了上去。
自己从未拥有过的力量让匕首正面凿穿那人的头盔与头骨,然后她拔出长剑冲向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
……
理性与感性的分割重新开始融合在一处时,空弦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己抗拒的“地狱”之中。
四周是敌人凌乱的尸体,鲜血将大地变成某种难以名状的血肉之躯,几乎被染过一片红色的自己还拿着造成这一切的长剑,面前则是苦苦哀求的最后一名敌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推开了拦在凡人与超凡者之间的那一道“门”。
但是为什么?
空弦有些怔忪地放下长剑,原本哀求的敌人在那一刻收起不是演技的演技:他想要活下去,所以要杀死这个可能会改变主意的敌人。
没有人会相信战场上敌人的仁慈,但是不相信的结果也显而易见。
身体比空弦预想中更加敏锐,她的思考还没来得及控制住身体,体内源石循环被高度利用起来的身体已经反射性地消除所有的外部威胁。
空弦怔怔地看着敌人被长剑洞穿的咽喉,然后才看向自己手里握着的长剑剑柄。
她其实没想要杀死对方的……
空弦松开长剑,敌人软软地倒下时,她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惨烈,陷入有些迷茫的沉默。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踹开那一道阻拦凡人与超凡之间的“门扉”,也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完成超凡者的蜕变。
电光石火的那一段时间,她只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
好在这样的违和感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空弦终究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她重新看向能量高塔的所在地,那里已经不存在什么介于虚与实之间的高塔。
不如说,那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东西。
“天权之剑”是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而哪怕是研究泰拉历史的学者也仅仅只在文献中看见过这个名字,拉特兰的统治都已经被现代的泰拉逐渐遗忘,远在拉特兰统治泰拉之前发生的事情早已变成历史中的风尘。
这是空弦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攻击。
光柱的落点只剩下一个内陷的凹地,大地已然被融化,岩浆在其中翻涌,仿佛有人将炼狱投射到了人间。
若是抬起头,就连天灾云也被光柱贯穿,一直笼罩沃伦姆德近边的天灾云第一次露出背后的天空,就连天灾云更上方的云层也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破洞,仿若被长剑贯穿。
眼尖的黎博利人似乎看见天穹之上有火光一闪,但是不等她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重新汇聚的天灾云已经遮掩了一切。
等等,重新汇聚的天灾云?
空弦愣了一下,她重新确定了一下原本能源高塔的方向,果然那一个法术累积的控制中心已经消失在那从天而降的光芒之中,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无论是能源的高塔,还是维持能源高塔的术士,北境联军已经完全失去对于天灾的引导与控制。
这个时候天灾云应该逐步散开才对啊?
莫斯提马确定现在天灾云形成的能量场稳定下来会在二十四小时以后,现在就消灭刻意维持能量营造天灾环境的能源高塔,那么天灾云内部的能量场就会消失不见,整个天灾就会这么散去才对,现在的沃伦姆德周边根本就不存在天然形成的天灾环境,为什么天灾云还会重新汇集?
空弦紧张地抬起头重新确认了一遍,果然,先前的汇集并不是云层的自然流动填补上那个窟窿。
天灾云的边际根本没有任何衰减!
为什么!
第六百七十六章:北境战事(十)
天灾的衰减很不正常。
通常来说,天灾是一种泰拉发生的自然现象,大多数情况下如同其余自然现象一样,它的发生并非无迹可寻。
追踪能量的流动是最常见的预知天灾的方法,一旦发现能量出现异常速度的汇聚,那么汇聚的能量就有可能成为天灾的诱因,无论是移动大陆板块造成剧烈地震,又或者是进入沉寂的火山扰乱火山的活动周期形成极其突然的爆发……海啸,暴风,各种各样天灾的背后一般都能发现能量的异动。
大部分天灾信使都是通过捕捉这种能量异动的痕迹来预知天灾,然而沃伦姆德即将发生的天灾全无这样的痕迹。
理所当然的结论就这样成为沃伦姆德所有天灾信使的共识:这一次的天灾是人为控制的结果。
北境联军已经诱发过小型天灾来阻拦沃伦姆德的移动,并且毫不掩饰地利用法师团人为地引导能量聚集,那么当消除掉那一个能量汇集的点,人为聚集的能量就应该迅速消失,就像是冬天放在外面的刚泡好的咖啡那样。
然而这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莫斯提马大人,天灾信使协会发来警告,他们并没有发现能量出现预料中的衰减曲线,聚集的能量有所下降,可是甚至都没有衰减到下一个能级,天灾的发生可能只是被推迟了几个小时!”
沃伦姆德的城墙上,从天灾信使协会跑来的信使找到观察远方的莫斯提马。
萨科塔与萨卡兹的特征共存的拉特兰人如此显眼,暴风中的莫斯提马顶着展开的冠冕,钟盘般的黑色光环泛着流转的光华,一种异样的威压轻轻攥着看见那光环的所有人心脏,仿佛从光环中透出另一个意志的视线正注视着莫斯提马身边的所有人。
“天灾不会推迟。”
“诶?”信使疑惑地看向莫斯提马。
“天灾不会有推迟,能量的聚集会加速,损失的能量会在短时间内得到弥补,天灾仍旧会在预定的时间点降临,以群星陨落的方式。”
莫斯提马平静的声音带着一种不似凡人的空灵,身边的信使顺着莫斯提马的视线看向天空,厚重的天灾云内偶尔能看见金色的能量电弧窜过,他知道“群星陨落”指的是什么,那不是说的真正的星辰,而是指天灾云中孕育的大量源石矿会从天而降,直接覆盖天灾范围内的所有土地。
这可以说是经济效益最高的天灾,但也是小型天灾中威胁性最大的天灾。
城市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天空落下的巨石,还有这些在城市中碎掉的源石矿引发的源石感染,很多家庭在天灾中活下来的结局是还不如在天灾中死去。
“但这是怎么回事?”
沃伦姆德的信使也接受过理论的学习,他很清楚这种天灾的破坏性,但正因为这种了解,他才忍不住会质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沃伦姆德的能量监控系统有周边能量的变迁记录,天灾信使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疏忽解读,无论是能量变化的解读,还是对比过去这段时间这一地域的天灾发生记录,我们都可以确定天灾没有第二个源头,为什么消除掉北境联军中的源头后还是会这样?”
“因为这是自然发生的天灾,你应该很清楚并非所有天灾都遵循能量变迁的原理。”
“可是那种情况的天灾十分稀少,况且也无法确定那些天灾是不是当地信使在预读天灾时出现疏漏,事后害怕追责才那么上报的,那种低概率的事件——”
“那种低概率的事件就发生在我们的面前,这就是‘泰拉’的意志。”
应该早一点想到这一点的。
莫斯提马微微捏紧拳头。
霍恩洛厄伯爵已经说过那些源石怪物是人外之敌,“泰拉”的爪牙,那么源石怪物突然行动的背后自然是有“泰拉”的授意。
那是世界的主宰,只要“泰拉”有那样的想法,可以在任何地方引导任何天灾。
从一开始笼罩在沃伦姆德的天灾就有两个源头:
一个是北境联军的引导;
一个是来自“泰拉”的授意;
为什么自己会疏忽掉“泰拉”在引导天灾的可能性呢?
“泰拉”的意志就是自然的意志,北境联军的引导可以通过暴力进行破坏,然而“泰拉”引导的天灾就如同这片大地其余地方发生的天灾那样,凡人能做的事情只有逃离。
“沃伦姆德需要立刻动起来。”莫斯提马转过头,“让能源部的人立刻启动引擎,沃伦姆德现在所有的活动都围绕着启动移动城邦展开,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这一次天灾的范围并不大,按照移动城邦的最大速度,我们仍旧有可能逃离天灾覆盖的范围。”
信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城墙外那让沃伦姆德进退维谷的巨大地陷。
先前北境联军引导的地震将沃伦姆德卡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地形之中,所以沃伦姆德才会停在这里被北境联军围攻,否则大地上自由移动的钢铁怪物怎么会如此被动?
“按照莫斯提马大人说的那样快去通知其他人吧,我会想办法给沃伦姆德打开一条道路。”
一个声音插进两人的对话,莫斯提马与天灾信使转过头看向走过来的那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并入沃伦姆德城防军的萨卡兹人首领正缓缓走过来。
“泥岩,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莫斯提马看向那个宛如山岳的身影,现在对方应该在协助进行城防才对。
“出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来通知您。”
那一层厚实的装束下仍旧是那一个不像是萨卡兹人的恭谨态度,泥岩也没有过多地废话,而是直接抬起手指向城墙外的大地。
莫斯提马很快就看见墙外的大地开始发生变化。
大地如同潮水般涌动,被地震撕裂的大地开始回填,大地的伤痕正在以一个肉眼几乎很难确定,但确实在变化的速度进行恢复,整个北境联军法师团,包含不知道多少高塔学徒才引导的天灾造成的这个伤痕,正在一个人手中发生变化。
“你推开那扇‘门’了?”莫斯提马立刻意识到这份变化之后的意义,“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与这一群萨卡兹人在林德尔相遇,那时候泥岩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仅仅只能在凡人中首屈一指,处于某个暧昧的界限之上,在凡人眼中或许拥有无可抵御的强大,但无论是林逸还是卡涅利安,又或者是莫斯提马自己都有绝对的把握击败那时候的泥岩。
现在却不一样,这里的泥岩明显已经跨越凡人的极限,整个人都完成某种升华。
“嗯,就在刚才。”
“刚才?”莫斯提马有些疑惑,“你们不是一直在城内待命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没有。”
“没有?”
“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也没有任何征兆,我极其突然地就推开那一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推开的‘门’,来到你们所处的世界,这就是我说的奇怪的事情。”泥岩补充道,“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手下的萨卡兹,还有沃伦姆德城内的一些资深冒险者,很多甚至都没有抵达凡人极限的人们也莫名其妙地跨越了那一道界限。”
这怎么可能?
莫斯提马一时有些无法理解泥岩所说的事情。
跨越凡人的极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那一道“门”的实质不过是来自于“泰拉”针对凡人体内源石循环的一道指令,然而这一道指令也有相应的下放标准,从拉特兰的统计数据来看。
那些有过丰富人生经历,体验过九死一生抵达凡人极限的人的确有更大的可能激活这一道指令的下放,而那些从未摸到过凡人极限的人大多数都有着正常的趋利避害的人生,少有体验过情绪的极致,爱憎喜恶的情绪都没有抵达值得被“泰拉”回收的标准,又怎么可能集体在这时候完成突破?
总不可能是所有人看见天灾未曾消散,集体陷入绝望以至于被“泰拉”认可为合格的食粮了吧?
“他们没有绝望。”
泥岩显然看懂了莫斯提马脸上少见的惊愕,厚重的声音继续从山岳般的身影内传来:“很多人意识到自己突破那一道门扉之后就开始自发地进行统计与实验,有人困惑,有人狂喜,但是最终大家都冷静下来将相关情况汇总,想要询问现在的自己可以为沃伦姆德做些什么。”
正常情况下突然得到过去渴望已久或者早已放弃奢望的力量,一般人很难保持正常的心境,不过沃伦姆德面临的现实压过这种不知所措,过去的围困也让这些人早已习惯听从命令,因此倒是也没有闹出什么令人心烦的乱子,人们还是愿意遵从秩序的引导,而不是仗着突然得到的力量恣意妄为。
“……是吗,总之你先将城内能操控大地的术士集中起来,我需要你们尽快抹平沃伦姆德外围的阻碍,给沃伦姆德的移动搭建出一套道路。”
“明白,我需要城市的支援,相关方面的协调工作就交给你了。”
泥岩点点头,没有过多地停留就直接离开了。
其实在沃伦姆德被限制移动之后,城市内一直有修复道路的计划,但是那时候沃伦姆德处于北境联军的围困之中,根本出不了城,而后来的东西对峙状态也很难从城内派出部队进行道路的修复,一来是因为那时候的人手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完成这样的工程,二来是因为那会直接刺激到北境联军的神经,导致战场的加速。
现在的话,原因不明的集体突破让沃伦姆德拥有短时间抢修出一条城邦移动的可能,另外就是北境联军现在已经自顾不暇。
莫斯提马抬起头看向天空熄灭的星辰。
与天际单位的连线在后者完成一次精准地对地射击之后就已经断绝,群星之间的神祇没有去追回祂那些失落的兵器,而是直接摧毁掉与莫斯提马连线的三艘星舰,不过现在也不需要莫斯提马继续暴露拉特兰在天空之中的权柄,那一次对地射击已经让北境联军陷入巨大的混乱。
整个法师团营地的消失让连续遭遇打击的北境联军再一次陷入混乱,基层指挥用同样的话语激励着军队两次冷静下来,然而言语这种东西会迅速地失去效用,第三次的打击成为军心崩溃的契机,最关键的是没有人能理解那从天而降的光柱究竟是什么东西,而更高级的指挥官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不妙的联想。
远远望过去,北境联军像是被灌了滚烫开水的蚂蚁窝,抱在一起的蚁群正在溃散。
基层的指挥体系还在收拢部队,不知道最后他们能不能成功,但至少现在北境联军已经没有余力来干涉沃伦姆德这边的动作。
莫斯提马沉默地看着北境联军天空还在进行的缠斗。
空骑士的残骸与内廷骑士的鲜血让天空染上异样的色彩,与冬灵山脉的遭遇战不一样,这一次双方都没有选择后退,生命与生命的每一次相撞都会让死亡从天而降。
“告诉沃伦姆德议会,我现在要前往北境联军那边。”
莫斯提马拿起法杖走下瞭望的高塔,跟在身边的传令兵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天灾已经脱离北境联军的控制,他们也没办法确保自己不会被天灾淹没,现在进行的战斗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如何逃出去是我们双方都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莫斯提马的脚步在高塔中匆匆而过。
有一个问题她还是没有挑明:
如果天灾是出自于“泰拉”的控制,源石怪物的活动也是“泰拉”的安排,那么“泰拉”真的会让他们那么简单地离开这片天灾之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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