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神骑士
所有萨卡兹人共同的愿望似乎在她身上已经实现,每一次看见莱塔尼亚的法师们向她低头行礼,哪怕眼神中充满不屑的轻蔑,泥岩也有一种活在梦中的感觉。
“我需要做些什么?”
跟在副官的莱塔尼亚女性法师身后,泥岩显得稍微有些局促,就像是得到表彰的坏小孩,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需要您做些什么,大人,实际上也没人指望您能做些什么。”
莱塔尼亚副官一边回答,一边从手里的碗里抓出来一把灰均匀地撒向结构层阴暗的角落。
泥岩惊讶地看见那灰中升起灰白的影子,一个头顶巫师帽,身穿莱塔尼亚法师长袍的幽灵就在她们面前仔细地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拿着同样只是影子的源石法杖飞向远处。
“那是什么?”
“那是用来弥补人手不足的道具,为了防止晶簇从我们没留意的地方小规模的渗入,我们需要一套没有死角的巡逻体系,但是我们人手不够这么做,所以只能让这些灵体来替代巡逻。”
女性法师面无表情地解释起来,只有在低头瞥见手里的碗时,才对那些灰尘的减少感到明显的肉疼。
“这些灰是什么?”
“施法媒介,灵体并非是那么简单就能召唤的东西,特别是具备一定施法能力,能够干涉到现实之物的高级灵体都需要一些现实中定锚的媒介,权贵法师的骨灰就是这样的媒介,灵体以少量的骨灰制作出行于现实之中的载体,就是你看见的那些幽灵,虽然实际上的原理与那些童话中死人的灵魂完全不一样,但是我不奢求一个外行人能明白灵体与灵魂的区别,大人您也可以将它们当成是那些鬼故事中的主角。”
泥岩的确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不过她并没有被这些灵体吓到,而是因为女性法师话中某个词而睁大眼睛。
“权贵法师的骨灰?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个碗里的这些灰是——”
“高阶法师通过特殊方法处理遗体后得到的灰状残留物,如果一定要这样解释您才能明白的话,那以后我们的对话可能会非常繁琐,我想我会优先选择闭嘴,大人。”
女性法师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算不上有多么好,但泥岩却已经顾不得了,她只是有些无法接受地提高声音:“你们将人的骨灰这么用?这些骨灰只是那些犯了死罪的法师们的吧?”
“莱塔尼亚的法律没有面向法师的死罪,通常对于一位无恶不作的法师给出的判决大概会是三倍或四倍于他生命长度的监禁,大多数骨灰都是法术协会回收法师成员的遗体得到的,每一个法术协会的成员在成为协会的一员时都会签订一份捐赠遗体的自愿协议,死后自然会有法术协会上门回收。”
“所以这些骨灰很可能是你们的同伴?”
“大人果然是萨卡兹人中与众不同的个体,我也很惊讶萨卡兹人竟然对‘同伴’的定义会持续到他们死后,我们一般不会把骨灰叫作同伴,更不会把施法媒介当成是一个可以分享情绪的对象。”
女性法师平静地撒开另一把骨灰,昏暗的结构层中又飘出来一个幽暗的影子。
泥岩仔细看了看那个影子,突然觉得有一些眼熟。
在外面讨生活的萨卡兹人,不,应该是所有的萨卡兹人都有一双好眼力,就算没有眼睛的萨卡兹人只要还活着也会有办法记住所有遇到过的人,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泥岩也是如此,她能认出来那个影子的样貌,她记得先前在郊外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个法师供职在北境法师团。
“现在这些骨灰哪里来的?”她一下子就升起巨大的怀疑。
“你的怀疑十分精准,萨卡兹人又一次打破我们之间的常识,显然你们没有我们想得那样愚笨,这些骨灰的确是先前战死的那些法师的遗体,权贵法师的骨灰这东西只能用来召唤灵体,还得是在有灵体残留的地方才能进行召唤,一般没有人会把这东西带在身上。”
“他们才为了沃伦姆德而死!”
“那么想必他们也不会介意死后继续为这个城市做一些事情。”
女性法师展现出泥岩难以理解的冰冷。
泥岩在察言观色这一块上一直做的不错,她能看出来这份冰冷并非是针对自己这个“魔族佬”,所以她能一直与这位冷漠的副官相处,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副官能如此冷漠地对待自己的同伴。
“因为我们并没有多少选择,任何东西都要物尽其用,还是说您认为我死后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骨灰会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墓穴中与腐烂的衣物一起享受后人的追悼?又或者您想象中的世界除了萨卡兹人外,所有国家都活在一片无忧无虑的乐园,从生到死都充满萨卡兹人幻想出来的幸福?请抛弃那些无聊的幻想吧,你们萨卡兹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片大地的残酷,我们必须物尽其用,才能在这样的世界开辟出生存的道路。”
泥岩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萨卡兹人的确更清楚这片大地的残酷,天灾不仅逼出来移动城邦这种奇迹般的造物,同时也给各个国家带来不同的传统,这些传统在不考虑天灾存在的情况下大都会显得十分无情,它冷漠地要求所有人都变得冷漠,通过践踏人性与道德来让人们在面对天灾时不至于像是普通人那样脆弱。
只是萨卡兹人从未真正地融入到任何团体,所以她也从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残酷的传统。
“这其实也是你们萨卡兹人不受待见的原因,大人,这个残酷的世界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况且资源有限的世界少了一个竞争者大家都会好过一些。这里只有一块面包,如果我扳开这块面包和你一人一半我们两人都能活下来,那么我不介意这么做,但是如果一人一半的结果是我明天也要和你一人一半,然后每天都吃不饱,饿到头晕目眩,最后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死的话,那么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分给一个陌生人面包。”
女性法师冷漠地说出一些不得了的话,泥岩稍微愣了愣,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叫我们魔族佬是因为那些传说。”
“传说?啊,魔王会毁灭世界那个?那些东西普通人可能会信,毕竟各国政府都有意无意地将这当成主流观点宣传了数百年,一般人不会也不想去仔细思考这背后的谎言,但是没有法师会相信这种无聊的谣言,我们没有生活在童话之中,魔王也不会比天灾更可怕,我们尚且能从天灾之下逃离,萨卡兹人的王又怎么可能毁灭世界?”
女性法师接二连三地召唤出幽灵的身影,那些影子游走在结构层的阴影之中,构成一套密不透风的巡逻网络。
这些灵体对于能量的波动十分敏感,就算有晶簇使用法术隐匿身形也会被立刻发现,而灵体的特征是在持续过去之前几乎不会二次消亡,它们总能第一时间发出警告,就算真的消亡了,失去召唤物的施法者也会第一时间觉察到是哪里出现漏洞。
“况且你们的上一任领袖,距离魔王最近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叫作特蕾西娅这个名字的萨卡兹女人吧,她甚至被你们自己人给杀死了,而内战胜利的摄政王特雷西斯则作为人质被要求前往维多利亚,现在不知道成为哪位公爵用来争夺王位的底牌,当然,或许他有可能反过来控制公爵的势力并为此洋洋得意,但是你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维多利亚。”
这些都是泥岩第一次听到的话。
特雷西斯与特蕾西娅,没有任何萨卡兹人会没有听说过这一对兄妹的名字,但是对于没有被卷进那一场内战的普通萨卡兹人来说,那也只是两个伟大的名字,意味着卡兹戴尔曾经一度距离统一只有一步之遥,而所有萨卡兹人都相信只要他们能完成统一,历史中那个伟大的国度就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然后那两人失败了,这就是结果。
萨卡兹人还是过着萨卡兹人的生活,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得更糟,好像有没有出现那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区别。
她甚至这才知道特雷西斯摄政王去了维多利亚。
“特雷西斯……殿下在维多利亚做什么?”泥岩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
“不知道,我这样的人物看上去像是能知道维多利亚隐秘的人吗?”
“我想至少比我知道得多一些。”
“哦,那倒也是。”女性法师点点头,一边继续着巡逻,一边说道,“维多利亚的王位继承纷争早已不是什么什么秘密,所有人都在赌他们什么时候会打起来,我正好让某位公爵成为我获利的道具,所以也更关心这场竞争中的一些信息,例如各位公爵的一些底牌,其中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情报,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据说某位公爵找到德拉克的后裔,我是说纯血的后裔,想要以此为底牌宣告争夺王权的正统,也有公爵试图说服独角兽一族离开最高法院的独立体系,参与王权的争夺,还有的公爵找到在维多利亚作为人质的卡兹戴尔摄政王,似乎想要扶持特雷西斯成为维多利亚的王。”
“让一个萨卡兹人成为维多利亚的王?”
“维多利亚其实不怎么在乎萨卡兹人的种族,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扔进维多利亚这个巨大的吃人怪物变成维多利亚的养分,那么谁都可以成为祭品,特雷西斯如果成为维多利亚的王,那么维多利亚就能拥有对卡兹戴尔的强宣称,同时萨卡兹人漫长的历史将补足维多利亚最大的短板。你知道除了哥伦比亚的每一个国家都比维多利亚历史悠久并且在法理上更加正统,也因此哪怕是国力上有差距,维多利亚的外交也会失去很多操作余地,只能选择用国家实力来进行压迫外交,有效归有效,但每使用一次都会让维多利亚的外交局势变得更加窘迫。”
对不起,我不知道……
泥岩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萨卡兹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魔王统治大地的时期,正是因为那一段统治才会衍生出魔王会毁灭世界的说法,就像是莱塔尼亚惧怕巫王一样,大地上的人们也在惧怕回到魔王的统治,只不过这份惧怕的前提就是萨卡兹有合法的对于这片大地的宣称,若是萨卡兹人成为维多利亚的王,维多利亚就能成为这片大地正统的继承者,配合维多利亚现在的国力,他们认为可以重塑只存在于历史幻想中的理想国,当然,怎么说服其余人接受这个异想天开又稍微有些可实践性的想法就是与特雷西斯联络的那位公爵的能力了。”
“你刚才说特雷西斯殿下有可能反过来控制公爵?”
“一些小道消息提供了这个可能性的支持,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位垂垂老朽的公爵与一位从内战中胜利的阴谋家,后者控制前者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维多利亚从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特雷西斯控制公爵,塑造出这位公爵的各种力量会重新塑造出维多利亚的特雷西斯,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还是六位公爵,只是一位公爵会变得年轻一些以外。”
女性法师的话让泥岩感受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第一次发现在自己还在这片大地上挣扎生存的时候,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静止下来,它在轰隆隆地向前行进,任何一直蝴蝶煽动的翅膀都可能在将来影响到无数人的命运,就像是如果特雷西斯殿下成为维多利亚的王,那么大地上的萨卡兹人是不是就有了一个归处?
“或许,但现在您不应该思考这些大人。”
“呃?”
“您的表情太好猜了,这就是您需要穿上那一层防护服的理由?”
“其实主要是为了防止感染。”
“那是只面向萨卡兹人的温柔?”
“我说过我可以穿那一身防护服,但是你说不用,让其他人看看我的样子说不定会有一些正面的效果。”
“嗯,的确如此,您有一张值得追随的脸,况且您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背负,我们是法师,自有办法从源石污染中保护自己,与您接触的感染风险还没有做一次事关源石的法术实验来得高。”
女性法师没有继续从碗中洒出骨灰,而是从长袍中拿出法杖,同一时间,泥岩也察觉到法术的波动如同湖面扫过的涟漪,竟是直接从她们脚下掠过。
覆盖整个沃伦姆德地下的大型法术!
女性法术还在预读法术的波动,泥岩的脑海中却闪过术式成型的画面,她来不及有任何言语,直接抱着身边的女性法师向旁边猛地一滚——
轰隆!
巨大的声响撕裂了整个沃伦姆德。
四座“高塔”刺穿整个核心城,四道从大地深处凸起的尖刺,四道高柱贯穿城市的结构层与地表,将庞大的钢铁怪物死死钉在大地之上。
高塔打开塔顶,晶簇的身躯在晨曦的光芒下闪耀着光辉。
第七百零七章:拥抱源石
火雨从天而降,摇曳的群星如同无花果籽般刷刷落下。
法术凝聚的天火在沃伦姆德被地刺贯穿的那一刹那就覆盖整个天空,当第一只晶簇从“高塔”之中爬出来的时候,第一课火球也消弭在天空闪烁的护盾之中。
晶簇选择用最暴力的方式展现它们的力量,继续压榨绝望。
沃伦姆德第一时间就陷入战火,但或许是因为先前整个后半夜的送别让活下来的人安定了情绪,也有可能是临时议会在后半夜警告所有人不要放松警惕有了效果,当然,更单纯的可能只是晶簇一如既往地猫戏老鼠,沃伦姆德并没有第一时间崩溃。
施法者们整整一个晚上没合眼在沃伦姆德各处搭建起各种梯次的防护法术,召唤的各类灵体几乎可以说是驻扎在沃伦姆德内的又一个军团,晶簇与这些防卫机制撞在一起,它们也乐得于这些东西撞在一起,于是骤然陷入战火的沃伦姆德得以第一时间避开巨大的死亡。
“法夫尼尔果然没有出现。”
中央高塔的楼顶,溢满法术光辉的房间内,莫斯提马虚化四周的壁墙看见了那四座不比中央高塔矮上多少的“高塔”,不断有晶簇从“高塔”内涌出,甚至有晶簇站在塔顶张开双翼,在晨曦的光芒下开始侵蚀沃伦姆德的天空,然后被从地上飞起来的法术被轰下来。
核心水晶投射出来的全景地图显示晶簇如同打翻的咖啡一样开始在城内蔓延,然而出现的只是提高数个强度的晶簇,却并没有最关键的上级节点,七冠巨龙“法夫尼尔”。
莫斯提马回过头看向房间内的另外一些人:“能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吗?”
房间内除了莫斯提马以及负责传递命令的一些议会文职人员以外,还有另外一批客人,包括真理在内的一些感染者。
这些感染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果非要找一个统一的标准,那就是他们都是在先前的战斗中确认感染。
他们都听见过某些声音,而这些声音告诉他们沃伦姆德被四座“高塔”贯穿的时间。
“源石中的回响并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情,法夫尼尔的出现条件或者时间没有随着呓语在源石中蔓延,如果需要弄清楚它什么时候会来,我们可能需要更加深入地沉入源石。”
真理平静的声音接上莫斯提马的话。
她知道自己和周围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表示能听到针对那些晶簇的命令时,沃伦姆德就高度重视起这一点。
能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要做什么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伤亡,就像是刚才那突然隆起的地面,晶簇一改先前挖地道进攻的低效方式,第一次展现出可以被称之为奇迹的超凡法术——能够直接将移动城邦的贯穿的地刺绝无仅有——给移动城邦带来最直接的伤害。
但实际上却没有杀死任何人。
那些地方滞留的平民早已经迁往其余地区,大概只有一些施法者会在附近徘徊加固防护,这也是为什么晶簇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陷入战斗没办法继续深入的原因。
沃伦姆德知道晶簇什么时候会来,也知道它们会怎么来。
听到这一切的就是那些可能被误认为是晶簇的感染者个体,他们努力倾听着来自源石的呓语,从源石中那些使人癫狂的声音中找到晶簇之间传递的命令。
然而被动接受的消息十分破碎。
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晶簇,来自法夫尼尔的命令偶尔“串频”到他们的脑海,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听见的仍然之后源石中那些无法解析的杂音,就像是实际上直到晨曦到来,晶簇发起攻击的二十分钟前,他们中才有人听见这个计划,随后二十分钟内陆续有更多的人听见那个声音。
“这很危险。”
莫斯提马看向真理,说完之后她却稍稍撇了下嘴,似乎对于自己刚才这句话感到有一些别扭。
“我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然后才选择站在这里。”真理代表所有人开口说道,“我想沃伦姆德的临时议会也知道要怎么运用我们才会找上我们。”
主动拥抱源石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一些被矿石病折磨疯的感染者会放弃生存的希望,他们开始努力去倾听源石之中的那些声音,主动刺激体内的源石结晶,甚至在一些药物的帮助下主动加速源石结晶在体内的蔓延,这样毫无疑问会压榨感染者本就有限的生命,但是他们的确能更加清晰地听到源石之中的呓语。
莱塔尼亚其实就在这方面颇有经验,许多法术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深入源石聆听那些呓语创造出来的,而哥伦比亚比莱塔尼亚更进一步,那个国家的许多大型组织都会购买奴隶强行植入源石,然后加速感染过程来换取源石之中的知识,现在沃伦姆德要做同样的事情,与前者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这里的人都是自愿的。
“我希望你们都能回来。”
莫斯提马别开与真理对视的眼神,后者只是轻轻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最后一顿晚餐已经结束了,比想象中要热闹一些。
空弦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哪怕是经历过兰登卫队全军覆没这样的悲剧,那种来自于乡下的淳朴个性也并没有从这一只黎博利身上消失,她很快就和古米一起开始为大家添饭加菜,开始拉着沉默的凛冬叙述那些她在路途中见到的故事,或者是一些修道院流传下来的小小隐秘。
她和凛冬与古米都相处得很好,乌萨斯的三人组多了一个维多利亚人也还是乌萨斯的三人组。
“我尽量。”
凛冬拿起沃伦姆德法术协会准备好的药剂。
这些药剂原本用于捕奴队抓捕到的那些具备罕见法术天赋的感染者,是各种人体实验之后得到的有效加速矿石病的答案,属于莱塔尼亚阴暗面的结晶,一开始谁也没想到这种不能公之于众的罪恶竟然会成为沃伦姆德对抗绝望的一环。
真理与其他人一起毫不犹豫地拿掉活塞,饮下药剂。
痛苦还没有落进胃袋就烧穿了整个食道,真理只感觉自己吞下了一团火,那火焰烧穿食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她听见身边的感染者开始哀嚎,也可能是自己承受不住那份苦痛发出的声音,但是很快现实中的声音就变得不再真切,她像是一个掉入湖水里的人,四周仿佛有无数朦胧的影子在水下绕着自己遨游,不时有一个两个畸形的影子贴着自己的耳朵舔着自己的耳膜,留下无法解析的各种呓语。
……
“身体强度有些不达标;”
“这个种族的体能不足,但是与源石的适应性还不错;”
“融合的是牛科,啧,好吧,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旧人类要把羊放到牛科里去,总之这一次融合的是各种羊的基因,虽然身体强度差强人意,不过还是放出去看看吧,说不定自然的演化能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放到哪儿?”
“中央谷地东边,第三大型通道电梯右边有一片平原,那地方的气候环境比较适合羊群的繁衍。”
“它们不是真的羊。”
“那我要叫它们牛头人吗?”
……
脑海中的呓语突然变得十分清晰,甚至有一些话语变成从未见过的切实画面。
她仿佛看见一座巨大到甚至不输圣骏堡的移动城邦行使在一个封冻的世界,她沉入那座雪白的城邦,在无数活跃的隔间中看到一些熟悉的种族与不熟悉的种族,那些人被关在一个个透明且巨大的生态隔仓内,一群人形的阴影在隔舱外指指点点,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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