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在天桥卖花芋
可娜古蓝依然在对岩朝主城发起进攻，不论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耗费多少兵力，无数次撞得头破血流依然不打算停下。
忠心耿耿的教廷士兵们不明白为什么，却从不怀疑圣女大人的指示，可长此以往就算是帕尼尼也有些动摇，越来越多人开始怀疑统帅是不是在带领他们送死。
辉夜军的新兵们萎靡不振，相继逃出地穴通道，呼吸着没有血腥味的新鲜空气，只是身边又少了几张熟面孔。
以血还血的拉锯战也并非全无回报，粗略估计阵亡恶魔是人类的两倍，那意味着第一神圣军团已经葬送了百万仇血恶魔，整个岩朝位面的泥土中都埋葬着人魔尸骨。
最危险的地方的确充满了机会，列亚鲁凭借高超的实力和判断力，斩杀高阶恶魔所积累的军功已荣升上尉，正在跟随罗恩中将学习。
“呼......”
列亚鲁靠在一块石头上，颤抖着双手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燃，享受着难得平静。
他掐烟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血肉模糊，似是被恶魔一口咬断，盔甲之下到处缠着绷带，其中的险象环生不足为外人道。
视线交汇时，爱莉茜娅和列亚鲁互相点头致意，已经没有针锋相对的心力，新的一天还能并肩作战就是战友最大的幸运。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或者说平安无事的一天。
兹拉！
战区上空再次架设起了魔能屏障，蓝发战姬缓缓飘落高坡。
黄昏落幕，夜晚是恶魔的世界，秘术师方阵在娜古蓝的带领下加固结界，宣告着又一次强攻失败。
守备官的传信让小女仆的脸色更难看了，又是几万名士兵倒在了城门之外，有新人，也有老兵，连个全尸都没法送回故土。
帕尼尼望着巨石环绕的岩岭都城，俏脸上忧心忡忡，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攻城中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
再看身边将士们脸上同样只剩下麻木，许多人甚至已经不奢望能够回家，只盼早点结束无穷无尽的痛苦。
混乱蔓延在敌我双方阵营之内，虔诚的信仰濒临崩溃，这种甘甜气息令美少女神王心情愉悦。
可是这场战争不能输，至少不能输在这里......
于是诺兰和爱莉茜娅跟随飞毯前往教廷营帐，静候在篝火前等待着娜古蓝结束祈祷。
高大美丽的女仆龙走出内室，对着老婆轻轻摇头，意思是乔安娜依然没有苏醒。
乔乔始终保持着半梦半醒的梦游状态，娜古蓝施加了各种痊愈法术却什么效果也没有，更无法主动唤醒。
一位风元素圣者如果加入战场会是个强大战斗力，可惜不确定乔安娜状态如何，她蹂躏西斯塔修女的画面令两位姐姐心有余悸，于是特地留下了一头魔龙看好这里。
伴随着圣女悦耳嗓音，英勇亡灵的悼词回荡战区营地。
绵绵细雨清洗着大地，扫去战士们身上的疲惫，这是娜古蓝唯一能够为部下做的了。
雨水甜丝丝的，像是【海心】圣者的眼泪，娜古蓝转身时泪痕犹在，一张白嫩脸蛋比任何人都要憔悴无助。
海族少女多是柔情似水的姑娘，无数次对着士兵们下达“赴死”命令，作为统帅她痛苦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有事找我？”
娜古蓝拭去晶莹眼珠，对着银发少女挤出一丝笑容。
蓝盾小王爵大概还在各大军团里搜寻自己的神圣骑士，两位战姬却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如果没有混乱祭祀现在的士兵可能剩下不到一半了。
诺兰眨眨眼睛，问：“你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吗？”
帕尼尼和娜古蓝对视一眼，沉默了数秒。
娜古蓝叹了口气，说：“每一次兵临城下大门都会打开，城墙之内冲出数倍于我方数量的恶魔，将我们戏弄于鼓掌之间。明明可以将战线推回森林，却死死拿捏住我们不得不进攻的理由，等着我们自己慢慢送上门，这种低俗的恶趣味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恶.堕军统帅，【婪血】沙耶。”
帕尼尼咬了咬牙，每一位圣·战姬对那个该死的吸血恶魔都不陌生，实力不强却总能把人恶心到极点，作战风格与席翁是两个极端。
爱莉茜娅大惊失色，“这么说，就算我们攻入城门也会落入恶.堕军埋伏。”
“没错。”
娜古蓝点点头，看着营帐内的沙盘地图，将一支小旗子取了下来。
“那怎么办？”
帕尼尼望着第一席圣·战姬，关于战力悬殊的战斗如何反击没有一点头绪，可娜古蓝咬着嘴唇，表情痛苦，依然是艰难无比的说出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话。
“继续.......进攻！”
圣女大人小嘴一张，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死去。
“嘶.......”
帕尼尼吸了口凉气，质疑道：“可是我们已经......”
娜古蓝摇摇头，疲倦地说：“你不懂，我们只能进攻。”
415.人道毁灭计划
娜古蓝摇摇头，疲倦地说：“你不懂，我们只能进攻。”
这是教宗大人和圆桌的共同指令，第一神圣军团的任务就是守住岩朝战区，不给它们喘息整顿的机会，这是底线。
如果失去了岩朝战线，那么这场战争离输也就不远了。
爱莉茜娅挠挠头，也烦躁地叹了口气，相当认同娜古蓝的做法。
“是的，恶魔源源不绝，想要攻下王宫支援其他战线已经不可能了，既然没有人来帮我们，我们只能确保恶.堕军团和仇血军团没有余力转移阵线。”
第一神圣军团就是抗压位，不顶住仇血恶魔，遭殃的就是其他部队。
“我们的背后没有支援，恶魔完全可以倾巢出动击溃战区，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一点？”
帕尼尼若有所思，原来她们一直都在虚张声势，每次攻城都打得和要赢了一样莽撞。
娜古蓝的战略看似残忍愚蠢，可敌方占据了王宫和主城，人类无论如何也抢不到主动权，只有不断的进攻，以攻为守，才能坚守战区。
坐以待毙，只会死得更快......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进攻方式。”
这时，诺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岩岭沙盘中的岩朝主城，将石头模型捏成了粉碎。
咔嚓！
帕尼尼和娜古蓝心中一跳，银发少女还未开口却已用行动表达了立场。
“你不会想......”
爱莉茜娅失声惊叫，有些惊讶于二乔天马行空的暴力想法。
黄岩王朝就建立在古巨人遗迹之上，一半由维勒巨人打造，一半由人类巧匠加工，整座王城坚如磐石四周均是高耸峭壁。
就算第一神圣军团侥幸突入城门，还有迷宫般的庞大城区等着人类。
恶魔无处不在，宫门，外殿，内廷，每一道门都是陷阱关卡，想要攻下王城至少需要二倍于恶魔守军的力量，再看周围这不足百万的残兵败将，无异于痴人说梦。
既然无法正面取胜，那么混乱祭祀的建议是......人道毁灭！
“不可以！”
帕尼尼摇头苦笑，娜古蓝也沉声说道：“你想毁了黄岩王宫？这怎么行！”
如果使用这种方法，强行夺回岩朝位面也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城市大厅的魔晶塔地基全毁了，无法启动传送门这就是一座孤城，一个倒退回源生等级的落魄主位面。
“怎么不行？”
诺兰轻笑一声，手指相继点在岩岭山谷六边形各角。
那是她建议秘术师方阵驻扎的地方，只要能完成超凡境界的军团禁咒咏唱，这座主城会灰飞烟灭瞬间融化。
没错，只有禁咒才能干脆利落的解决
但那意味着需要一些来自神圣同盟的帮助，娜古蓝麾下的秘术师已经只剩下十万，十级以上的高阶大法师仅仅千人，不足以支撑超凡境界的军团禁咒。
帕尼尼翻了个白眼，说：“你疯了，那可是黄岩王族世代居所，王族和封臣会同意吗？”
“哈！”
诺兰挑了挑眉，赤瞳闪烁着猩红气焰，狞笑道：“你以为这些麻烦是谁惹来的？连自己的祖坟都守不住，还有资格坐在后方指手画脚？”
“这......”
帕尼尼吐了吐舌头，威廉大帝的声望在民间和教廷信徒之中早就一落千丈，连同黄岩王族都抬不起头来，要不是他战局不会恶化成这样。
诺兰看向娜古蓝，对着第一席·圣战姬质问道：“你的士兵都快死完了，难道还需要别人来同意怎样取胜吗！？”
娜古蓝缩了缩脖子，有些被诺兰的气势吓到了，这孩子完全不像个是十六岁的小丫头。
圣女大人小声嘀咕道：“你那么凶干嘛，让我......再想想。”
两位战姬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恶魔死不足惜但王城是黄岩行省的命脉，摧毁岩朝根基就像是自断一臂，放弃同盟东境的主导权，航线商路全部瘫痪，重建都要十数年。
最重要的是，黄岩行省的七曜大教堂也在里面，这一顿操作下去岩岭就什么都不剩了，教宗大人和七位王爵都不会同意这种丧心病狂的战略。
娜古蓝眉心纠缠挣扎不已，现在也就是在抗压，可不管计划成功还是失败，往后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她就要背锅，步上芬蕊儿的后尘。
就算赢了，夺回一个空壳主位面又有什么意义？
不，好像也不是全无意义.......
至少仇血军团和恶.堕军也要和死去的战士们一起陪葬，也好腾出手援助另外两条战线，给予其他士兵一线生机。
诺兰指着夜色中的营地，说：“没时间了，你每多想一秒钟就会有一个人丧命。”
娜古蓝深吸了一口气，冷静思考后得出了结论，除了兵行险着圣域之下的士兵没有任何机会生还，她也无法接受自己苟延残喘的可悲结局。
与其眼睁睁看着部下一个个死去，不如......
“就算他们同意，一时半会我们又去哪里找这么多秘术师方阵施展禁咒？”
娜古蓝的语气有所松动，让帕尼尼大为惊讶，他似乎是打算舍弃自己为其他人谋求生机了。
诺兰和爱莉茜娅交换了一下眼色，低声说道：“跳过圆桌会议和教廷，直接向罗兰和海洛衣丝要人！等到沙耶玩腻了又或者发现真相，我们随时可能全灭！”
娜古蓝目光闪烁，陷入沉思。
帕尼尼脸色古怪，焦急道：“喂喂，你们都疯了？没有人会因此感激你们的，贵族不会，百姓也不会，摧毁黄岩王族圣城和七曜大教堂，这么大的罪过谁来承担？”
娜古蓝沉默了一会，挥手操纵水灵卷起墨汁在桌上的信函上留下娟秀小字，已然做出了决定。
“这一切.......都是我一意孤行做出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都与其他人无关。”
诺兰和爱莉茜娅目光错愕，没想到第一席圣·战姬会一力承担责任。
“可是。”
“别说了，如果能将恶魔赶回深渊，我......非常荣幸。”
娜古蓝目光怜悯，望向山坡下跟随她多年的绝望士兵，目送信函带着紧急传送道标随风飘向罗恩中将，如此大逆不道的作战计划她不能交给空间信使。
416.我TM社保
日升，日落，三天转眼即逝。
当岩朝战区的人族士兵们第三次爬上岩岭，他们之间再没有第一神圣军团和辉夜军之分，再没有老兵和新兵的区别，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都代表了神圣同盟最英勇的战士。
今天与以往不同，战区剩下的所有士兵从深夜起就分散六角，包围了巨岩之都。
破晓时分，晨光唤醒了整片大地，照亮了每个人的双眼，却无法刺破头顶弥漫的阴云。
第一席圣·战姬面孔庄严圣洁，掌心却全是汗水，这三天来她没有合过眼，一直在仔细布置战场，将诺兰不切实际的想法变成了周详缜密的作战计划。
现在回想起来，圣女大人却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听了这个小丫头的话，在此孤注一掷。
也许是因为沐浴在暴虐光环中太久，入了魔怔，也许是士兵们的绝望命运令人彻夜难眠，又或者只是单混因为银发少女身上那股令人神魂颠倒的奇异魔力，娜古蓝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和保守。
第一神圣军团长苦笑一声，时间已到却仍不甘心的望着东方，不知在等候什么。
对于罗兰是否会同意这个疯狂的计划，娜古蓝和帕尼尼没有任何把握，但是见底的战区物资和精疲力竭的士兵都让两位战姬别无选择。
帕尼尼带领一支秘术师方阵坐镇北方的，小女仆在飞毯上叹了口气，一点也不奇怪。
“果然～”
摧毁黄岩首府，这么乱来的战术罗兰元帅和海洛衣丝陛下要是答应才有鬼了。
现在只剩下她们了，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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