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在天桥卖花芋
蓝色的眼珠，黑色的眼珠，无数死寂双眸目送他们的元帅逆转绝路，自黑暗中崛起。
它......拒收我的灵魂！？
灵魂摆渡者的“歧视”令罗兰惊骇莫名，只感觉与所有亡者背道相驰，于幽闭之海中迅速上浮，直到破水而出。
“呃！呼.......哈.......”
昏暗密室，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爬了起来，如同溺水之人，贪婪吞噬着空气。
他的身体剧烈发颤，强壮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却诡异的没有一丝温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无神采，苍苍白发也与英俊容颜极不相符。
男人的身体完好无损，只是胸前一个空洞血痕残留，那是长枪穿心留下的致命伤。
罗兰第一时间低头就发现了这点，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那么这就不是个噩梦，赤色要塞的确失守了，他也的确战死在席翁手中。
“我不该在这里！我不该在这里！”
惊疑低吼回荡密室，准确的说这个男人哪里都不该在，他不应该还活着。
罗兰努力鼓动胸腔想要放松冷静，却再难体验到交换空气的释然，因为他再也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萦绕身体的虚无之触久久不散，奇异的违和感充斥每一个细胞，种种迹象都在充分说明他刚刚从亡者的领域归来！
但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咳咳......放手！”
有人打断了歇斯底里的死人，罗兰这才发现房间里不止自己一个人，他的右手正死死钳着另一个人的脖子，因为惊醒造成的暴起失控。
罗兰没有松手，只是死死盯着对方，虎口缩小更加用力。
因为他同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口怪异棺材里，身边是八重扩散的复杂法阵，运用的是魔鬼符文。
只一眼扫过密室中的黑暗陈设，罗兰就知道正在施行什么邪恶仪式。
对象......正是他！
更重要的是，那不是个一般人，甚至还不一定是个生命体。
神秘怪人身着阴森黑袍，头戴蛛网般花纹的黑色骨面，黑巫妖之名与魔王一样臭名昭著，有过之而无不及。
显而易见，就是这家伙唤醒了自己。
罗兰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澎湃之力，眼神冰冷面沉如水，他的身体再没有半点生前的影子，仿佛迟暮和虚弱才是噩梦，终于苏醒。
灵魂回路畅通无阻，高大身材强壮结实，这才是真正的罗兰，诅咒消失了，他的魂灵和体魄都回来了。
而且，这股该死的躁动力量每分每秒都在攀升，一如过去每分每秒都在虚弱那样。
就好像.......就好像诅咒在生命的负面坐标轴起到了相反效果，于生命终结之时逆转，对血肉之躯的诅咒，即是对归来亡者的祝福。
也就是说，诅咒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运行。
死亡非但不是终点，而且还是新的开始。
何等嘲讽！
罗兰丝毫不觉得高兴，反而崩溃暴怒，真相已经摆在眼前，黑巫妖利用邪术将他重生为了一个恶灵。
它们一早就盯上自己了！
“你怎么敢！？”
罗兰双手掐住黑巫妖的脖子，盛怒之下将他提了起来，下一秒就要撕成碎片。
咻！
黑巫妖的身体骤然炸裂，变成了漫天黑蝶飞舞四周。
“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道谢方式。”
沙哑的声音飘忽不定，难辨雌雄。
“道谢？”
罗兰失笑出声，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他还能保持理智的唯一理由是双方实力悬殊。
“当然，不过你得先为自己的失礼道歉，然后再为我把力量还给你道谢，我赐予了你救赎。”
砰！
罗兰一拳砸穿了棺材，苍白肌肤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魂灵波动回到了十三阶，依然没有止步，仍在持续突破，用不了多久就会重回巅峰。
“救赎？你还敢和我谈救赎！”
罗兰哈哈大笑，声音凄厉。
唯有死神的使者才能掌握烙印，将灵魂禁锢死躯，苏生亡灵。
那意味着罗兰彻彻底底的死了，谁也救不了他，现在他背负的更加可怕的诅咒，成为了一个恶灵，永世不得安宁！
黑蝶盘旋空中，巫妖的声音阴魂不散。
“为什么不呢，生命可以有无数种形式，血肉之躯只是最低级的一种，不值得我们留恋。重要的是你回来了，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未来还有许多伟大的使命在前方等着你。”
使命？
“可笑，你不会以为我会心甘情愿为深渊效力吧？”
476.我只问一遍
罗兰缓缓站了起来，他不再需要拐杖，却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就算你亵渎我的身体，也无法扭曲我的意志，你们只会多一个无法摧毁的敌人，迎接我永世的报复......”
复仇之火闪烁罗兰眼中，令人胆寒，他不再是神圣元帅，只是一个怪物，必将让每一个恶魔品尝他的怒火。
不是每个人都会被灵魂摆渡者“嫌弃”，得到“复活”的机会，但如果有人知道那份代价就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份殊荣。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恶灵骑士。”
蝴蝶聚合成了一个人影，微微叹息。
“留着这些话去和死难者说，你很快也会加入他们的行列，只是不知道你的灵魂是否也有重来的机会。”
罗兰冷笑不已，即便是死他也依然愿意为人类而战，直到将所有邪恶的侵略者赶回深渊。
“至少，我没有玩弄你的思绪，这是魔王大人给予你的尊重。”
“.......”
罗兰陷入沉默，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他再怎么厌恶黑巫妖也必须承认，对方完全可以将自己制成唯命是从的傀儡，在他醒来之前就以精神咒术篡改记忆。
一只蝴蝶落在罗兰手上，摇摆着翅膀。
“难道你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一切，因为你所背负的诅咒是有理由的，灵魂摆渡者送你回来也是有理由的，我们在此等候你应运苏生只是提前窥探到了神迹的些许碎片。”
诅咒，理由，神迹，那都不是罗兰在意的东西。
但他能够察觉到黑巫妖话语中的微妙意味，并感到一丝丝惶恐，倘若一切早已注定那么他的所作所为是否还有意义？
“这么说，你们一直在等我，等我死的那一刻。”
“没错。”
罗兰眼神复杂，魔鬼的确没有那个资格唤醒亡者，如果没有死神的许可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就是为了死而诞生的？
虚弱诅咒既是生命的倒计时，也是引燃命运的导火线，过分沉重的神眷以诅咒形式帮助归来亡者以所向披靡的姿态继续前行。
荒谬，却又难以反驳，直觉告诉罗兰黑巫妖没有撒谎，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那个理由......是什么？”
罗兰声音艰涩，失神的盯着双手，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重要，你活着时桎梏缠身，死了便将无所畏惧，不死者终将继续他的征程。”
“对我来说，那很重要。”
黑蝶翩翩飞舞，纷纷停在了死人身上，仿佛一件衣服，轻柔的包裹着失魂落魄的恶灵骑士。
这个一度死去的男人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站起来重燃斗志的理由，一个无可抗拒的重要理由。
“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甚至恶魔与人类本就不该是敌人，你注定要为深渊效力，不，是为所有生灵效力，因为你是神母钦点的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
罗兰自嘲一笑，深渊起初的确没有招惹神圣同盟，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自由联邦和高等精灵身上。
要问这场怪诞战争从何而起，大概是威廉大帝的一时兴起.......
现在黑巫妖居然暗示深渊与神圣同盟应该并肩作战？
怎么可能！
“是谁允许你窥探神迹的碎片，八柱魔神不配打扰灵魂摆渡者，你口中的神母才是真正侍奉的主人？”
罗兰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黑巫妖不完全是在帮助魔王，更像是在实现神主的夙愿。
“我当然不是魔鬼的信徒。”
黑巫妖的声音流露出轻蔑，“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但不是现在，听好了元帅，我只问一遍，你到底愿意为人类做出多大的牺牲？”
“什么意思。”
罗兰挑了挑眉，就听见黑巫妖继续说道：“不是为了虚伪的政客，也不是为了傲慢的贵族，而是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明百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皇的血脉辉煌千年已经走到尽头，如今的神圣同盟正在假象欢愉之中一步步葬送自己的未来，也是人类的未来。”
人类饱受折磨就是因为恶魔从无底深渊崛起，但那只是眼下一朝一夕的温饱罢了，位面战场无处不在，就算没有恶魔也会有北方的野蛮人伸出脏手。
罗兰没有开口，听出了黑巫妖话语中的深意，他在描述的是一副更加宏伟的格局。
“混沌降世，新一轮虚空浪潮即将到来，就像千年之前，唯有最坚固的大船才能幸免于难，成为新世界的主宰者，你......认为神圣同盟够格吗？”
答案毫无疑问，罗兰之死正因为神圣同盟不可调和的矛盾，一个腐烂透顶的国度必将被巨浪吞没。
未来的主宰可以是自由联邦，可以是黑曜石帝国，但绝对不可能是神圣同盟，他们不配。
但人类呢？
多少无辜百姓会像狮鹫军团一样因为权贵的无能丧生，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最终走向灭亡。
“我......”
罗兰眼神微变，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他复活背负的艰巨任务。
“现在你明白了，下一个纪元没有恶魔和人类的位置，我们都是最弱势的败者，所以我们不是敌人。瑟兰提雅正在带领他的族人寻求一线生机，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抹杀所有阻挡她前进的敌人。那么你呢，伟大的神圣元帅？”
黑巫妖的话直击罗兰心灵，还是那个问题，他到底愿意为了人类做出多大的牺牲？
“你已经为人类献出了毕生，连生命也不曾吝啬，但那还不是一切，你愿意为了他们献出最后的灵魂，哪怕永远不得解脱吗！”
罗兰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嘴唇抿成一线，迟迟没有开口。
可行动早已说明了一切，罗兰和瑟兰提雅是同一种人，他可以不择手段痛击恶宰军，置自己和数十万部下的生命不顾也要为他人争取时间，只因为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罗兰有过抉择，很多次，可没有一次选择留在苔丝身边照顾三个女儿。
毁灭公爵不眠不休的奔走在战场最危险的地方，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总是别人的家庭，丝毫不顾及妻女的感受，这也是紫檀王爵最痛恨也最敬佩的地方。
罗兰永远都是人民的骑士，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改变本心，他不愿成为英雄却难以逃离悲剧......
477.灵魂熔炉
黑色的血，从罗兰胸口一滴一滴落下，宛如恶魔，这具恶灵尸骸里曾为人类的痕迹正在逐渐消失。
“你对我做了什么？”
“穿针，引线。”
回应男人的是振翅黑蝶，其中一只落在了他的心脏上，挡住了血洞，龙枪留下的伤口渐渐愈合。
罗兰还未听懂，一头四蹄怪物已从黑暗走来，死气沉沉的嘶鸣渐渐靠近，却没有任何敌意。
恶灵独角兽走到棺材边，亲昵的蹭了蹭男人大腿，似乎嗅到了主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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