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影中人
半晌后，被屑小白闷的受不了的科斯魔终于睁开眼。
他别过头，望向窗沿上半死不活的水仙花，淡淡道：“你不用管我，毗湿奴的基因赋予我极强的恢复能力，即使放着不管，我也能恢复正常。”
“还是说，你在担心我再次变成夜摩天？”说到最后，声音中不免掺入几分自嘲。
是的，科斯魔这孩子心态崩了。
蹉跎两年终于在他人的鼓舞下踏出想要成为英雄，结果到头来这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更是连身体都被夺走用来作恶，换谁谁不崩？
这是有白陌在所以万事大吉，可如果他不在呢？
化身科斯魔的夜摩天，是不是真就按照祂的剧本加入逐火之蛾，为崩坏毁灭人类的事业添砖加瓦？
白陌看了他一眼，取出一份文件放在床头：“这是你的逐火之蛾入职表格，该填的我已经替你填完了，现在就差签字画押，你就可以重新加入，成为一名光荣的逐火人。”
“还有一件事，得知这次事件真相的梅比乌斯已经邀请布兰卡重操旧业成为她的助手，她同意了，格蕾修肯定会和她一起。”
“......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在科斯魔融合战士的身份公开后，高层自然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人型炸弹流落在外；
况且由于与痕的约定，少年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布兰卡与格蕾修的安全。
这是双重意义上的无法否决。
然而——
“有。”
坐在那里的白陌点点头：“你可以选择不加入逐火之蛾，我会保证你绝对不会失去理智，高层也不敢去找你的麻烦；格蕾修她们可以由我来照顾，与痕的约定也可以交由我来继承。”
如果你不想，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男人的眼中，明确地传达出如此的概念。
“作为交换，我想知道你内心中真正的选择是什么，或者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可以斩断所有束缚你的枷锁，我可以给你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自由，因为你是由乃的弟弟。
但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想法，你真正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白陌可以建造出一座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任由作为由乃弟弟，同时也能算是自己弟弟的科斯魔坐吃山空逍遥一生。
但同样，他也有避免他误入歧途的义务。
因为他是长辈。
第三十章·「阿波尼亚 Aponia 」
大约在阿修罗被白陌天火出鞘一刀终结后的一个小时，逐火之蛾总部派出的五艘浮空战舰终于抵达事发现场。
意料之外的是，承载「戒律」阿波妮娅的赫利俄斯号没有第一时间来到酆都，而是先停靠在酆都隔壁的另一座超级都市「彼岸」处。
他们在将阿波妮娅放下后，才重新启程，按照她的命令向酆都前进。
浅灰色的眸中倒影出开足马力远去的赫利俄斯，修女打扮的阿波妮娅转过身，向都市中央的彼岸基地缓缓走去。
不多时，她就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片幽暗寂静的空间，空间中央，注满莹蓝色液体的培养舱体散发出朦胧典雅的点点微光。
阿波妮娅踏步向前，走到舱体的边缘。
伸出白皙柔美的手，轻轻覆盖在带有弧度的透明玻璃上：
“「请」醒过来。”
舱体中沉睡的绝美少女睁开眼，天真无邪地看向仅有一璃之隔的阿波妮娅。
她完全不在意自己那足以让所有雄性血脉喷张目眩神迷的娇躯暴露在她人眼中，而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左手，与阿波妮娅覆盖在舱体上的手间隔玻璃相合。
“咯咯～”
达成奇怪成就的满足感让舱体中的少女发出奇怪的娇哼，两团硕大雪腻的奶油蛋糕颤巍巍地泡在营养液中，点缀其上的爽口樱桃亦是调皮地上下沉浮。
如果白陌在场，他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舱体中不谙世事的少女居然与他收入世界泡内的天神道一模一样。
这当然不是巧合。
“有舍有得，即使失去一切，也要保护好你的存在。”
阿波妮娅低低地叹息：“可惜，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无法改变你的「命运」。”
还记得人间道说过的话语吗？
对身为夜摩天化身的他们而言，天神道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存在。
为了她的延续，即使要牺牲掉包括自身在内的一切，他们也依旧在所不惜。
白陌也好，科斯魔也好，他们都犯了一个微妙的错误。
又不是只有酆都才有崩坏能熔炉，两年前在这里有过失败经历的夜摩天，完全没有理由独独盯着酆都基地不放。
黛丝多比娅负责的是包括酆都在内的附近十数个超级都市，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能选择篡夺其他城市的基地的管理权限？
再仔细想想，按照阿修罗的说法，科斯魔吞噬的是拟态成他的地狱道化身。
那为何，在吞噬掉地狱道后，科斯魔获得的能力会是阿修罗的「点燃」，而不是祂拥有的「拟态」？
答案很简单，在那时，少年吞噬的是拥有阿修罗血肉的分身，而非真正的地狱道。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科斯魔吞噬的是假的，那真正的地狱道又在哪里？
答：通过能力拟态成天神道，被白陌收入世界泡中。
这就是获得修特蕾娅的智慧后，人间道做下的布局。
是她在看到白陌现身酆都的那一刻，就已经作下的布局。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地狱道拟态成天神道，进入酆都基地中临时搭建的培养舱体中。
且在那之后让白陌等人根据阿修罗的话语，认为扮成他的地狱道已经葬身科斯魔腹中，让他们不再去深究对方的死活。
为此，在布局结束后，人间道不惜利用能力抹去包括自己在内所有化身的记忆并加以修改。
为的，就是保护好位于隔壁城市「彼岸」基地中的，真正的天神道。
否则的话，视天神道高于一切的阿修罗，之前为何会在话语中如此贬低这个他们历经数年，千辛万苦制作出来的完美杰作？
这就是他需要扮演的角色，所以人间道修改了他的记忆与人格。
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
不仅如此，为避免白陌通过某种手段寻找到真正的天神道，化身们甚至还在篡改记忆之前将天神道与他们之间的链接一刀两断。
换言之，即使事件结束后天神道依旧存在，化身们也无法再次复活了。
但他们觉得值，正如人间道所说，天神道就是他们的一切。
为此，牺牲区区性命又如何呢？
这就是他们的「觉悟」，深渊般深邃，却同样坚定不移的「觉悟」。
所以阿波妮娅才会觉得可惜，她知道，眼前夜摩天千方百计制作出来的完人，终归会添作他人的嫁衣。
由于失去了一切的记忆与过往，此时的天神道正兴高采烈地与舱体外的阿波妮娅玩对手手游戏，时不时还从嘴里吐出几个可爱的泡泡。
然而在下一刻，她的表情忽然变得邪恶与玩味。
就在方才，一个巨大的精神猛然从虚空中降临到天神道体内。
二者转瞬间便合二为一，犹如阴阳相融你中有我的太极，缓缓地转动起来。
这是崩坏意志的再度落子，以最完美的躯体，来承载那除终焉律者外精神力最强的律者。
没错，就在阿波妮娅面前，本纪元的第八律者「识之律者」就此诞生。
与原本的历史不同，这位新诞生的识之律者既拥有在意识方面镇压一世的强大能力，也拥有在物理方面打爆一切的强大实力。
完整的天神道拥有操控崩坏能的能力，她可以通过覆盖穆大陆的天网，调动七十二座超级都市中崩坏能熔炉的全部崩坏能。
其中每一座崩坏能熔炉的功率，至少都有2000HW。
即使在调用途中会有所损耗，单以量而言，连白陌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精神方面是终焉之下的最强，物理方面又有远超大陆层级的输出。
这就是崩坏意志送给这有白陌所在的前文明的，又一份礼物。
但是——
“「请」离开这个世界吧。”
于是，刚刚诞生数秒的识之律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迎来死亡。
仅剩下拥有操控崩坏能能力的完美空壳，漂浮在舱体的莹蓝色液体中。
第八次崩坏，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这就是最强的精神感知型融合战士，「戒律」阿波妮娅（Aponya）。
注视着这样的空壳半晌，阿波妮娅忽然开口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反悔？为什么呢？」
精神空间中，另一个阿波尼亚（Aponia）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让我们来讲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吧。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生而知之的女孩。
与聪慧到极点，在子宫中就学会语言的梅比乌斯不同，女孩会如此，全要归功于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种，能够看到未来的天赋。
光是空洞洞的描述肯定无法引起他人的共鸣，简单的来讲，在自我意识诞生的刹那，通过这种名为「天眼通」的能力，女孩就已经阅读完自己的一生。
无论是在这过程中需要摄取的知识，还是二十余年的人生中与她人缔结的羁绊，亦或是迎来终末时自己的模样，她都在诞生的那一刻尽数了然于胸。
不仅如此，不仅仅只有自己，在离开母体的那一瞬间，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周围人的未来尽数呈现在她的眼中。
女孩生来，就能看到他人的命运。
生老病死，无一不通。
任何人都会有心怀叛逆的时候，女孩也不例外。
然而女孩的叛逆，在她读取到自己一生中一切经历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燃烧殆尽。
她能看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那命中注定的结果依旧会在既定的时刻降临。
如那滚滚前行的历史洪流，谁也无法阻挡。
不仅如此，女孩还看到，由于未来自己的插手，事态往往还会向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
渐渐地，未来的女孩绝望，或者说，摆烂了。
她的目的也从之前的改变命运，转变为在应许的终末到来之际，给予那些被命运玩弄的弱者们一个体面的死亡。
女孩就有看到，通过修改记忆的方式，未来的自己让一位孤苦伶仃的、膝下无子的乞丐相信他是一位子孙满堂的成功人士，让他在虚假的幸福中安然逝去。
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只要不被揭穿，谎言也可以成为真实。
按照这样的发展，健康成长的女孩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一位狐耳的樱发少女带回逐火之蛾，然后成为拥有「戒律」之铭的逐火英桀第三位，最后迎来属于自己的终末。
女孩对此欣然接受，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命运是无法违背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徒劳地抵抗祂呢？
然而就在襁褓中的女孩打算按照命定的旅途那样，在父母的膝下平安长大，在成年后前往黄昏街开设一间收纳崩坏能感染者的疗养院，静静等待狐耳少女的到来时，意外发生了。
她发现，那些呈现在自己眼中的，象征人类命运的发光细丝，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在虚无之中。
似有一双排列星辰之手，正在将原本被规定的未来一一抹去。
这样的异常无疑引起了女孩的警戒，虽说片刻后，她眼中象征命运的提线就恢复正常，仿佛先前的消失不过是错觉。
然而她确信，方才那一瞬间，这些提线是真的消失无踪。
发生什么事了？！
襁褓中的小婴儿瞪大浅蓝色的双眸，试图透过重重叠叠的迷雾，寻找到这一切异样的来源。
天眼通真的是一门很神奇的能力，在经过长久的努力后，她终于看到一副奇怪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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