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柳子卿
从那双眼睛中，楚雪仿佛看到了一片深沉的，宛如能将一切都吞噬掉的深海。
“这是我被腐蚀被同化之后的血统。”
“海嗣……”
“但这也不过是深海邪神的信徒罢了。”
“我……”
“终究只是被神作弄的人。”
斯卡蒂说完，面向大海张开双臂，轻轻地哼着歌声。
歌声如同是从远处伴随着海风传来的一样。
深沉中带着宁静致远的感觉。
又如同是在礁石上等待着船只过往的塞壬，正在那儿歌唱。
“一个猎人……”
“走上岸……”
喃喃的歌声传来，落到了楚雪的耳中，让她发愣的同时，有了更多不同的想法。
“我……”
“我好像应该去更了解一下斯卡蒂姐姐之后再来问这些问题。”
她觉得自己有些冒昧了。
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相处时间，她也已经感受到了斯卡蒂的内心到底是多么的寂寞，拥有多少的情绪。
那并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去体会可以去感受的。
甚至可以说，只失去过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的自己，根本无法体会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个人的那种绝望感。
她和斯卡蒂比起来，就如同是一个泉水和一片深海，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样的自己，来询问斯卡蒂，是否……有点……
太早了呢？
“怎么了？不好听吗？”
在楚雪发呆的时候，斯卡蒂已经缓慢地将自己的歌唱完了。
她看着楚雪，露出个温柔的笑容，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楚雪摇摇头，她低声回答着：“如果是我经历姐姐这样的事情，一定没有办法坚持下去的。”
“是的，我也没有办法坚持下去。”
“如果不是那一天，出现了一个命运中注定改变我一切的人，或许你也不会看到这里。”
“那个人叫楚风。”
斯卡蒂也没有隐瞒她，直接说出了这件事。
“哥哥？！”
听到这个名字，楚雪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
果然斯卡蒂姐姐知道哥哥的情况。
“那天，我如同平常一样呆在水里。”
“然后海面上出现了一个时空通道，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从通道中掉了下来。”
“他只是呆了一下，就看到了因为这个动静而赶来的我。”
“他想要吞噬掉我，但因为伤势过重，最终被我……”
“吞噬了。”
斯卡蒂回头，看着眼神变得极为奇怪的楚雪，说出了这话。
“哥哥……他……是你杀的？”
楚雪抿唇，她再傻也能够听出斯卡蒂的话外音了。
“准确来说，我和他融合了。”
“因为我是残缺的，他也是残缺的。”
“我和他打起来，即使我赢了，最后也是惨胜。”
“因为他所携带的【诸神游戏】的原因，所以在我赢了他，为了要修复自己的伤势吞噬他的时候。”
“我们两个的灵魂混合在一起。”
“我得到了他的一切能力、情感与记忆。”
“你明白吗？”
斯卡蒂抬头看着天空，将事实告诉她知道。
“我……知道了……”
楚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因为她无法肯定眼前这个人所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我知道你在怀疑，但我能够告诉你的我都说了。”
“即使你怀疑我是在撒谎，对于这点，我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因为这并不是我能够改变的事情。”
“即使我将那部分记忆给你看，你也只会觉得我是在伪装，是在骗你。”
“但出于对楚风的负责，也是出于对你的情感，我不能让自己什么都不做。”
“保护你也好，引导你成长也好，甚至是告诉你这件事情，也都是出于我灵魂中那部分属于【楚风】的个人意志。”
“而你知道吗……”
斯卡蒂说着，忽然对楚雪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知道吗……”
“在我对你说出这个事实之后，我已经感觉到，我的灵魂内那种释然的感觉了。”
“他所顾虑所担心的最后一件事，我也完成了。”
“从此之后，这个世界将没有楚风，只有和楚风融为一体的我，斯卡蒂……”
“这种感觉，挺好的……”
斯卡蒂闭上眼睛，她也不在乎楚雪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正对着她的脖子。
“你杀了……哥哥……”楚雪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想要杀掉我，吞噬我，让我变成他的一部分，让我能够修复他的损伤。”
“我为了自保，只能够和他拼命。”
“这是我们两个人无法回避的事情。”
“我不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而牺牲自己，即使他有着千百般理由。”
“为了活下去，哪怕是神……我也会杀掉他的。”
斯卡蒂的话没任何错，楚雪无论如何都挑不出理由。
她只是想活下去。
被人威胁了，难道还不能反击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我呢？我现在……该将你视作谁。”
然而明白归明白，她也不清楚，自己该把眼前这个人视作是谁了。
“你就当我是你的姐姐吧。”
“其实……我知道你对楚风的情感。”
“你爱他，对吗？”
“但这样的爱，混杂了愧疚、后悔、向往、崇拜和丝丝的……不安。”
“你是因为楚风的死，对他很好奇，追寻着他的过去，从而了解他，喜欢他，乃至是爱上他。”
“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可你也该明白，他已经死了。”
“永远都不可能会回来。”
“或者说，他是以另一个姿态，也就是我这样的姿态，在你的面前出现。”
“你要么接受事实，要么就……”
“忘记一切重头开始吧。”
“你可以把我当做杀掉你哥哥的仇人。”
“那样，你就应该有动力去做复仇的事情吧。”
斯卡蒂声音很轻柔，落到耳中很舒服。
只是听着她这么说，楚雪咬着下唇，目光凝视着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鼓起勇气……”
“楚雪，做出你的选择。”
“放心吧，不管你做什么选择，在这个任务世界，我都会保证你活下去，活着离开的。”
斯卡蒂也不确定楚雪会做什么选择，她只能等待着她回复。
“在我做出回答之前，我想问你三个问题。”
“如果你能够回答我，我就……我就……回答你。”
楚雪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她现在只想要知道一些答案。
“问吧。”
斯卡蒂慢慢走向了海里，但她的声音却是传到了自己的耳边。
楚雪知道斯卡蒂的强大，所以对此并不是很惊讶。
“第一个问题……关于楚风的……”
她没有用“哥哥”来称呼，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楚风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离开【诸神游戏】回到现实世界的？我所知道的是真的吗？”
楚雪仅仅从周围人的传闻中推导出一个结果，但到底是不是，她也不知道。
“因为累。”
“诸神游戏很刺激很惊险，但每个任务世界过后，诸神空间都会少一半人。”
“即使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可诸神游戏死掉的人的数量依旧是触目惊心的。”
“在经历过那种，几个任务世界之后，身边所认识的人一个都不剩的感觉之后。”
“想离开这个世界就成为了必然的想法了。”
“没有人想要在这样的危险世界中一直生存，因为那会终有一天会死去。”
“沉迷于逐渐强大的力量中，或者是陷入到了对掌控一切的权力欲里的人，的确会对【诸神游戏】很满足。”
“然而……如果不想挑战着离开【诸神游戏】的任务，那就永远不可能变得最强。”
“他是这么做的，他也做到了。”
听着她的回答，楚雪也终于对【楚风】这个代行者有更深的了解了。
“第二个问题，楚风他……在【诸神游戏】是不是没有了牵挂在离开的？”
楚雪这个问题让斯卡蒂发出了一阵轻笑，悬浮在海面上的少女，白发的长发铺开，她的语气很轻。
“没有哦，实际上他在【诸神游戏】中的牵挂很多，有爱他的人，有仰慕他的人，有追随他的人，也有一直都视他为精神领袖的人。”
“如果他留下来，三妻四妾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坐享齐人之福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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